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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SD)胖姑娘》作者:明淺夏 【完結+番外】

《(網王+SD)胖姑娘》作者:明淺夏 【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和泉初 您是第23565個瀏覽者
[網王SD]胖姑娘
    內容簡介:
    這是一個關於胖姑娘的囧人囧事。
    突然穿越成為了胖姑娘,這讓一直都是瘦姑娘的夏木感到很不習慣。
    比如瘦姑娘時撅嘴那叫可愛,胖姑娘撅嘴那效果就難以言說,於是夏木要努力地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比如瘦姑娘時買衣服很瀟灑,待到成了胖姑娘,夏木每每就要按下訂單的時候才恍然想起——這些衣服依著自己的體型穿不下。哎,這可怎麼辦才好?
    據說此文很萌,以盛產萌物而著稱。
    據說此文海帶很萌,萌到了大家眾口一辭要求換男主——對此,作者表示鴨梨很大。
    據說此文女主很萌,萌到了大家幾乎忘記了其的外在——對此,作者表示甚感欣慰。
    據說此文皇帝很萌,蓮二很萌,狐狸很萌,就連打醬油的路人甲乙都很萌——對此,作者攤手表示:虐戀情深什麼的,真寫不來啊。
    所以,本文的主題是——溫馨治癒,沒有最萌,只有更萌(^o^)/~
    所以,出場越晚的肯定越萌。
    所以,別站錯隊喲~

無四十二章,不影響閱讀

[ 本帖最後由 和泉初 於 2016-2-29 03:5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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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夏木從來沒想過,有生之年,還能碰上穿越這檔子事。
    仔細想想,這事情還挺靈異的。
    她不過為了期末論文熬夜趕工,實在熬不住了才趴在桌子上準備休息下再繼續努力,結果再一睜眼的時候就已經是另一個世界了。
    夏木哀嚎了一聲,她到底是撞了什麼大運,從一個即將大二的女大學生縮水成為一個才上初中的小女生,還要面對這小女生遺留下來的感情問題……
    「夏木純理。」孔雀一般驕傲的少年揚了揚眉,雖然渾身濕淋淋地也絲毫不損其如同太陽一般耀眼的容顏。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夏木,惡狠狠地道:「我最後警告你一次,別再做什麼跳河自殺之類的蠢事。你就算死一千次一萬次,我也不會對你有任何好感,反而只會更加厭惡你。」
    原來事情真相是這個樣的,夏木理解地點點頭:「謝謝你救了我。」
    少年哼了聲:「誰稀罕?」
    夏木意識到自己忘了說一句關鍵的話:「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不會糾纏你。」
    少年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記住你說的話。如果忘了,我會揍你。」彷彿是為了印證他話語的真實性,他還示威般地揚了揚拳頭。
    夏木非常配合地點頭:「好,好。」
    見夏木如此知趣,少年表情也柔和了些,扯高氣揚的往前走了去。走了一會兒後,卻發現夏木並沒有跟上來,他停下了腳步,回身,面上又變得凶狠了起來:「夏木純理,你傻呆呆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跟上。」
    夏木道:「你剛剛叫我離你遠一點,現在又叫我跟上你,你這樣是自相矛盾了哦。」
    少年頭一揚,扔下一句:「愛跟不跟。」
    夏木笑了笑,跟了上去。
    她現在除了知道自己穿越了這具身體的名字叫做夏木純理以及剛剛跳湖自殺,還有這裡是日本以外,其他的,都一無所知。與其在湖邊吹冷風等著那團漿糊一樣黏稠的記憶理順,還不如跟著少年,沒準還能沾光洗個熱水澡,換身乾淨的衣服。
    少年雖然是大步往前走,但節奏並不快,剛剛讓夏木能跟得上。看似粗魯,實則體貼,再加上一張堪與日月星辰同輝的俊臉,難怪會讓原先的夏木為其要死要活。真是作孽啊,夏木輕歎了口氣。
    少年在一幢白色的房子前停了下來,夏木抬頭看了下,門前掛著一個牌子,註明是醫務室。夏木忽然感覺有點目眩,隨後腳步一個踉蹌便暈了過去。
    最後的記憶,是少年那不耐煩的一瞥以及瞬間驚慌的神情。
    夏木純理,身長於單親家庭,自小跟著母親滿世界跑,直到前幾個月才回到日本,準備長久定居。有關父親和哥哥的記憶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電話以及一張全家照。
    小時候的她,白白胖胖,相當可愛,深受廣大小朋友的喜歡。
    可由於母親工作地點時常變換,往往還剛和新交的朋友們混個臉熟,便已經到了分離的時候。
    久而久之,她性情大變,變得非常的孤僻。
    更糟糕的是,處於青春期的她體重突然一增再增,自卑感也隨著眾人異樣目光的增多而開始在心底生根發芽。等到母親發現她的變化,從而決定回到日本定居,夏木純理的孤僻性子已經定型了。
    新的學校,又是新的人。
    夏木對於這樣的環境已經麻木。
    來到新的班級已經有大半個月,班裡的人居然有大半不知道她的存在。由此可以見到夏木純理不合群到了什麼程度。
    而淺川鳴,則是夏木純理一見鍾情的對象。
    那是個陽光燦爛的午後,淺川鳴正靠在櫻花樹下小憩。
    他的相貌是男生中難得一見的精緻,濃密的睫毛,挺翹的鼻子,再加上白皙的肌膚,穿著白色鑲金邊的制服,就彷彿是童話裡走出來的小王子。
    風一吹過,有幾多櫻花花瓣晃悠悠地落到他的眼上,癢癢的。
    淺川鳴不由睜開了眼睛,櫻花恰巧落在了他的手心裡。
    他不由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那笑容燦爛無比,一時間彷彿連天上的太陽與其相比都遜色了幾分耀眼。
    看得正從遠處走來的夏木一陣失神。
    櫻花樹下的淺川鳴,模樣純潔的像個小天使。然而實際上,這個人是出了名的囂張與張揚。夏木純理被淺川鳴的一個笑俘獲了心神,然後再被他的光輝事跡迷得失了魂魄。淺川鳴就像是夏木純理無比渴望的另一個自己。
    她也想要在天空下有著肆意張狂的笑容,她也想要振臂一呼就有大堆的朋友聚集在身側。如果說這樣的夢想太遠大,那麼只要身邊不是只有她一個人,那也就夠了。
    或許初戀總是讓人充滿了勇氣。夏木純理第一次沒有顧忌自己的身材沒有顧忌自己的容貌,像個真正的花季少女一樣為淺川鳴準備便當放進他的儲物櫃中,買來粉色的信封粉色的信紙一筆一劃述說著自己的迷戀。
    只可惜,用心做的便當被扔進垃圾箱裡,精心寫的愛戀也一樣石沉大海。
    或許是因為一點回音都沒有,又或者是多年生活的壓抑,夏木純理居然翹課去堵在淺川鳴的班級門口大聲向他表白。
    結果,可以想像的慘淡。
    漫天的嘲笑,淺川鳴的冷淡,這一切都讓夏木腦中那根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斷裂了開來,夏木純理的舉動變得有些瘋狂。她在淺川鳴面前想要割腕,被淺川鳴將刀子反奪了過去一把掰斷,並奉上一句冰冷的話:「你想死,我沒意見。只不過,別死在我眼前。」
    那個眼神,彷彿能將視線裡所有的事物都凍成冰,那種漠視一切的冰冷。
    夏木忽然間就心灰意冷了。
    記憶的淺川鳴,笑容溫暖的能融化一切。
    為了那個笑容,她願意付出所有。
    可到最後才發現,自己的付出居然是將那笑容——越推越遠。
    原來她這麼沒用。
    她想起小的時候,她也是被人當成公主捧在手心的存在;可現在呢……
    既然這麼沒用,那還活著幹什麼?
    活著也是丟人現眼。
    夏木想也沒想,便跳入了湖中。
    死了,就什麼都不會有了。
    不會有人說她胖,不會有人說她醜,更不會有人說她是野種。
    她想,這樣真好。
    夏木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有點呆,顯然還沒有從原身的記憶中清醒過來。她盯著雪白的天花板看了好久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是暈過去了。那麼這裡是?
    夏木打量了下房間,然後又看回到了自己身上——白藍條的病服,應該是個挺高級的單人病房。那麼應該是那個叫淺川鳴的少年將自己送來的。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門被推了開來,進來的是個看上去只有三十左右的豐滿美女,手裡提著一個袋子,長相和夏木有幾分相似。融合了原身的記憶,夏木知道這就是原身的母親夏木香惠子。
    「純理,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
    一連串的問題讓夏木有點暈,心底頓時湧起複雜的情緒。她搖了搖頭,道:「我覺得都還好,沒什麼不舒服的。」
    「那就好。」夏木香惠子伸手在夏木背後塞了個墊子,讓她可以躺得更舒服些。「我給你帶了一些吃的,看看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如果沒有,我再去給你買。」
    這麼一問,夏木也覺得自己有點餓了。
    袋子裡的東西挺全,有餅乾有壽司有粥還有水果,夏木拿了碗粥,慢慢地吃了起來。夏木香惠子便坐在旁邊,看起了文件。倆人雖然沒說話,但自有一種默默的溫馨在湧動。
    等夏木吃完後,夏木香惠子便合起了文件,坐到了夏木身邊,說的第一句話便是:「純理,媽媽向你道歉。媽媽不應該為了工作忽視了你,以後不要再做傻事好嗎?」
    夏木怔了怔,難不成她以為原身是為了這個才跳的湖?不過這樣認為也好,她也就不用去解釋那挺糾結的少男少女關係問題了。夏木立時順水推舟:「是我不懂事,讓媽媽你擔心了。」幸好她有原身的記憶,不然這媽媽二字她會叫得相當彆扭。
    夏木香惠子頓時眼眶紅紅的,她抿抿唇,笑道:「好孩子。」
    鑒於夏木的身體已經沒事了,因而在做完一系列的檢查之後夏木便出院了,跟著夏木香惠子回了家。夏木的房間不算大,但看得出是夏木香惠子精心佈置過的,因為和夏木記憶中那種黑中帶著血紅的風格完全不一樣。
    整個房間是淺紫和淺粉色調,牆角處擱著和人齊高的大熊,咧著嘴笑的樣子很逗人。窗戶是往外突的,露出的地方足夠讓人斜靠著,上面鋪著一層毛毯,若是靠在上面看書或者欣賞風景,其實是相當愜意的。
    夏木又走到了客廳處,客廳裡有一面是貼著暗金色玻璃。夏木站在那裡,看到玻璃中自己的影子,分外清晰。
    夏木純理的臉其實並不大,只不過雙頰肉嘟嘟的所以看上去像張圓盤。至於身材,也沒有到很胖的地步,但相比一般女生,確實算挺胖了。當然夏木還是有其自身的優點的,就是她的皮膚很白,所謂一白遮三丑,如果夏木用心的裝扮自己,也並不是不能見人。
    所以其實,胖和丑,都並不是夏木純理最在意的吧?如果,夏木香惠子多關心她一點,又或者,那位一直居住在日本的父親多關心她一些,也許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夏木深吸了口氣,事情已經發生,她也已經成為了夏木純理,追究究竟是誰的過錯也沒有什麼意義。
    魂穿這種事情最詭異了,更何況她還是一覺醒來就換了個身體。她也想不出什麼有用的方法讓自己能回到從前。所以眼下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是好好活下去,或許再加上快快樂樂四個字?
    也對,如果這魂穿只是一時的,她就當領略下不同的人生。這種高級旅遊有幾個人能享受,她難道不應該高興?如果情況不好這魂穿是要一輩子的,她如果每天以淚洗臉渾渾噩噩地活著那不是自己找膈應嘛!
    至於會不會有人對她性格大變這種事情感到質疑,她一點也不感到擔心。原裝的身體,抽血驗DNA肯定沒問題,至於記憶什麼的,夏木純理的記憶一直在腦子裡,也不怕應付不了別人的突襲。
    夏木本來就是個樂天派,心態超級無敵好,所以在經過這麼一分析,夏木更加確定了自己要快快樂樂活著的事情了。
   
    第二章
   
    既然確定了要好好生活,那麼減肥這件事情就得排到日程上了。有夏木香惠子這位豐滿美人的基因存在著,夏木也沒想著自己能有多苗條,不過至少要把這不健康的虛胖去掉。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想要活得痛快,身體健康是起碼的。
    關於減肥什麼的,夏木能想到的就是控制飲食和運動,不過考慮到現在她才十四歲,正是需要補充營養長個的階段,所以飲食什麼的絕對不能縮水,那麼需要考慮的就是運動了。長跑之類的太枯燥了而且還會小腿變粗,所以夏木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學跳舞。既可以減肥又可以塑造體形,唯一的缺點就是需要花錢,這就需要看夏木媽媽同不同意了。
    不同意的話,那就慢慢跑步吧。
    夏木樂觀地想著。
    夏木是個行動派,所以在吃完晚飯後就和夏木媽媽提起了這件事情。
    夏木香惠子的眼神立時變得有些沉重,她摸摸夏木的頭,道:「純理,和媽媽說實話,是不是在學校被人欺負了?」
    夏木愣了下,然後搖搖頭:「沒有啊。」
    夏木媽媽明顯不相信:「真的沒有嗎?」
    夏木還是搖搖頭,就算是有,那也是屬於夏木純理的過去,而不是她的。
    夏木媽媽仔細地觀察著夏木的神色,見她表情相當自然,這才放下了心,微笑道:「那怎麼忽然想要減肥?你又不胖。」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在兒女面前父母的眼神都不好使?明明她的身材還沒有胖到無法走路的地步,但第一眼給人的感覺就是——肥。不過對此夏木不打算爭論什麼,她給出了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夏天就要到了,我也想要穿漂亮的衣服啊。」
    夏木媽媽忽然有了個猜想:「純理,你該不是戀愛了吧?」
    「……」這猜的還真準,只不過戀愛的是原身而不是她。
    夏木媽媽回憶道:「難道是那天打電話通知我的人?聲音聽上去挺清朗的。」
    夏木囧囧有神:「媽媽,你真是想得太多了。」
    夏木媽媽報以懷疑的態度。
    夏木歎了口氣:「真的只是我想變得好看一點。我知道媽媽你是為了不打擊我所以才覺得我這樣很好。但我周圍,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呀。我在學校裡,在路上總是會和各種各樣的人接觸,我不想時時刻刻都被人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哪怕只是無心的。」
    「好,我明白了。」夏木媽媽笑了笑,摸摸她頭,問道:「想好要去哪裡學跳舞了麼?」
    夏木搖搖頭:「我還沒決定。」
    「那媽媽幫你看看?」
    「好呀。」對於這個,夏木是求之不得。畢竟對於這裡,她真的很陌生。
    過了會兒,夏木媽媽又問道:「純理,你想不想爸爸?」
    夏木掙扎了下,從心底上,對於這個爸爸她並沒什麼期待,畢竟與她而言只是個陌生人。但是當她想拒絕的時候,卻發現心底有一種強烈的對抗情緒。也許,那是原身所殘留的情感。
    記憶裡沒有表現出來的想念,在這一刻,忽然如同火山噴發,毫無保留地湧現了出來。
    她緩緩地道:「想。」
    夏木香惠子道:「那我們明天見個面吧,他今晚剛出差回來。」
    夏木點點頭:「好的。」
    一夜無眠。
    夏木一閉上眼睛,就是夏木純理從小到大的種種經歷,一遍又一遍的如同已經拍好的電影一般不知疲倦地回放著。也許是因為即將見到那個陌生的父親,所以心底的情緒才會如此激烈;又或者是原身最後的一點自我意識即將消散,所以才會如此活躍?
    夏木歎了口氣,從床上爬了起來。
    夜光的手錶上顯示的時間是凌晨五點整。
    夏木穿著睡衣走到了窗邊,拉開了窗簾。
    星空很亮,夜色很美,往事紛飛,在寂靜中漸漸沉澱。
    夏木又伸手推開了窗,微涼的風吹了進來。
    吹亂了頭髮,也將僅剩的一點睡意吹散。
    夏木閉上眼睛,感受著這難得的靜謐,感受著心在胸腔裡跳動著,一下一下,似要破土而出。夏木靜靜地站在那裡,如同石雕一般。直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在了她的臉上,她才睜開了眼。她看到太陽一點點慢慢地從東邊升起,絢爛了一片的雲彩。
    她似乎能感覺到原身最後一點的意識消散在空中。
    再見,夏木純理。
    她在心裡默念著。
    夏木換好衣服整理好儀容後這才來到了餐廳裡。夏木香惠子已經準備好了早飯,是西式風格,三明治加牛奶。夏木這人從不挑食,倒也吃得津津有味。沒過多久就聽得門鈴叮咚響起,夏木放下牛奶杯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少年。
    中年男子很高大,很儒雅,很有大叔級魅力;少年更高大,雖然眉清目秀,可因為身高原因什麼都沒做就讓人覺得壓迫感迎面而來。
    夏木在倆人身上打了個圈,愣是沒想起兩人是誰。
    「是誰來了啊,純理?」夏木媽媽一邊問一邊走了出來,在看到中年男子和少年的時候明顯愣了愣。
    中年男子笑了笑:「香惠子,是我。」說罷他彎下腰,對上了夏木的眼睛:「純理不認識我了嗎,我是爸爸。」
    夏木傻眼,這才發覺這人似乎有點眼熟。她傻傻地重複一句:「爸爸?」
    「嗯。」男子爽朗地笑著,給了夏木一個大大的擁抱,「好久不見,純理越來越漂亮了。」
    聽得夏木囧囧有神,雖然她今天很努力地拾掇了下自己,不過體型在那裡,她和漂亮這兩個詞是怎麼都搭不上邊的。
    這個時候,那高大的少年看著夏木香惠子道:「媽媽。」
    夏木香惠子眼眶一紅:「宗一郎,你都這麼大了,媽媽差點沒認出來。」她招呼著兩人進來,而夏木的手則一直被中年男子神奈延握在手中。這種溫暖的感覺讓夏木的心猛然一悸。夏木純理,你看到了嗎,這是你的爸爸,他的手很大很溫暖。
    一家人落座後,夏木偷偷看著那少年。少年臉上綻放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純理,我是哥哥,還記得嗎?」
    他的聲音也是相當的柔和,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非常溫和,讓人一見面就心生好感。夏木頓了頓,小聲道:「看上去和照片不大像。」夏木記得照片裡的宗一郎,沒這麼好看,確切來說是讓人覺得像兩個人。
    「啊……」少年阿神羞澀地笑了笑:「我不上照。」
    這麼一解釋,夏木就明白了。
    雖然他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但有著電話的聯繫再加上骨子裡的血緣天性,相處的還是挺融洽的。夏木本身也是個極好相處的人,沒過多久倆人就說說笑笑看上去很熟悉了,連哥哥兩字也可以很自然地喊出口。
    時間一晃就到了十點,大家開始商量午飯的問題。鑒於香惠子媽媽廚藝很爛,所以中午決定由大廚神奈延操刀。有由於家裡並沒有菜,所以要去超市買菜,夏木和阿神主動請纓。倆人都不是小孩子,自然明白他們的父母離婚多年了,有些話也該好好說說。這個時侯,他們倆個不適合在場。
    夏木憑著記憶帶著阿神來到離家最近的一家超市。
    由於是週末,人很多。
    阿神推著車,夏木空手走在一旁。
    阿神身高189,夏木才只有155,坐著的時候夏木還沒感覺,這時候兩人走在一起夏木就覺得壓力很大。
    夏木比了比她和阿神的差距,歎道:「哥,你們籃球隊的人都這麼高?」
    阿神給了個中肯的答案:「我在隊裡排在中間。」
    「哦。」夏木點點頭,自言自語:「打籃球真能長高麼?不過照我現在這個體型,到時候跑得動麼?」
    聽得阿神失笑:「小小年紀,在意什麼體型不體型的。你這樣就很好。」
    夏木應對如流:「對啊,如果我的肉再結實點,玩相撲剛好。」
    阿神忍不住伸手摸摸她頭:「純理,你真可愛。」
    夏木囧了下,然後連忙將頭挪開,憤憤地道:「喂喂,別弄亂我的髮型。本來就挺雜草的,被你這麼一弄就更雜草了。」
    這倒是實話。
    夏木的頭髮是短髮,髮質並不好,早上醒來的時候就像是個鳥窩,她費了大力氣才把這鳥窩給整理好。夏木已經決定以後要用淘米水洗頭,並且要用食補,內外一起調養,雙管齊下。成不了美人,至少也要有一頭飄逸的秀髮。
    被夏木這麼一呵斥,阿神攤攤手,表情很無辜。他的眼睛是大大的杏眼,眉毛又很秀氣,加上個子又高,身材並不壯,表示歉意的時候嘴巴會不自覺的抿起來,那神情可愛到爆。看得夏木原本滿腹的牢騷也吞回了肚子裡,只是警告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嗷。」
    阿神祇是看著他,眼睛水靈靈的。
    夏木不自覺又退了一步:「摸了頭會長不高的。」
    阿神笑道:「那要不要和我學打籃球,我教你。」
    夏木懷疑地看著他:「你行嗎?」從上至下打量了阿神一圈後,夏木冒出一句讓她後來得知實情後後悔得捶胸頓足話:「其實你是你們隊裡替補中的替補吧,連冷板凳都沒得做的那種。」
   
    第三章
   
    阿神一臉笑意:「你還真能想。」
    阿神的意思是夏木想太多了,夏木卻覺得是對自己推斷的肯定。畢竟,在夏木的印象中,打籃球的那群人各個都人高馬壯的光憑身材就能嚇死人,沒一個是阿神這樣的弱柳扶風型。
    倆人說著話的時候,已經走過了生活用品區,來到了零食區。阿神道:「純理,想吃什麼儘管往車裡放,哥哥給你買單。」
    「好啊。」夏木應了聲,拖著阿神一排一排地逛過零食區。夏木的觀念是,身體胖歸胖,吃還是要吃的。更何況她這是跨越了一個國家的穿越,她也想看看不同國家的零食是否有所不同。逛過去之後,夏木就覺得失望了,除了外包裝不一樣以外,每個地零食其實都差不多。
    阿神看著空蕩蕩的推車,對著夏木道:「純理,你別只看不拿,不用給哥哥省錢。」
    夏木看看阿神的表情,挺認真的。為了不辜負他的好意,夏木也就拿了一些平日自己還愛吃的零食裝點門面。
    走過了零食區,就來到了生鮮區。夏木看著阿神熟練地挑揀著蔬菜,不由有些訝異。不過一想到單親家庭這個因素外加爸爸做的是銷售類工作常常要出差這一點,她也就釋然了。
    夏木自己是會做一些簡單的飯菜,原裝的夏木因為給淺川鳴做便當的緣故所以也會一點,因此夏木很放心地幫著阿神一起挑揀,讓阿神看她的眼神變得更柔和也更心疼了。買好了做咖喱飯的原料,夏木和阿神就去了櫃檯結賬。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夏木觀察了下發現夏木香惠子和神奈延的興致都不錯,有點類似普通朋友的感覺。神奈延將菜接了過去,開始在廚房動工。夏木則是將零食擺在桌子上分門歸類好。夏木香惠子將準備好的相冊拿出來,給阿神講這些年的旅途。相冊裡面除了風景照以外就是夏木的相片,一點點從小不點開始到現在這麼大,不過年紀越大,照片就越少。
    看了這些照片,夏木覺得心裡有點糾結。夏木看得出,這些照片都照得很用心,也可以從中看出夏木香惠子對夏木純理的關愛。或許夏木香惠子是工作忙了點,但她的確用她自己的方法愛著夏木純理。然而從夏木純理的角度來看,母親能陪她的時間太少太少,她因此而覺得母親不愛她也無可厚非。畢竟,她才只有十四歲。
    這樣年紀的孩子,有一顆敏感的心。她有自己判斷對方是否關愛自己的方式,一旦察覺與自己期望不符,就會變得脆弱無比。
    倆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從倆個人的角度來說,都盡了力。然而最後的結果卻是夏木純理的離開……
    算了,夏木純理都已經離開了,過去的一切,也沒有討論誰對誰錯的必要。
    畢竟,就算分出了對錯,也回不到過去。
    她回不去,夏木純理也回不來,夏木香惠子他們更是會傷心。
    沒有意義。
    做好了心理建設,夏木和阿神兩人一左一右地坐在夏木香惠子身邊埋首聽著。相冊翻完後,夏木似乎還沒回過神。阿神笑道:「想什麼呢?」
    夏木道:「我想到了一個很符合這個相冊的名字。」
    阿神道:「說來聽聽。」
    夏木道:「一個美少女的長殘史。」
    阿神:「……」
    夏木香惠子:「……」
    也許是怕一不小心說出什麼讓夏木傷自尊的話,倆人嘴唇動動卻還是保持沉默。夏木也知道自己忽然從一個略顯自閉的少女轉為一個外向開朗的少女會讓人疑神疑鬼,以為自己是精神異常。不過,夏木也沒想過要掩飾自己的真性情,畢竟,有些事情越掩飾越錯,還不如一開始直接錯下去,免得錯上加錯。
    讓他們慢慢適應自己的轉變好了,反正,這樣的轉變應該也是他們期望的。
    雖然其實這轉變可以算的上是顛覆,不過大家都是成年人麼,這點適應力應該是有的。
    夏木嘟嘟嘴,明確地表示自己對他們沉默的不滿:「媽媽,哥,不帶你們這樣的。我難得幽默一次你們都不捧場。」
    夏木香惠子笑了笑,將她拉到自己懷裡:「是媽媽不對,原諒媽媽好不好。」
    這打擊估計有點大,這都把寵小孩子的手段用上了。
    夏木吞吞口水,心裡大喊糟糕。不過為了將來的美滿生活,她忍了。夏木乾脆小孩子耍無賴的模式:「光說不行,我要實質的補償。」
    夏木媽媽不由自主地哄到:「好,你想要什麼媽媽就給你買什麼。」
    一旁的阿神也積極道:「我也是哦。」
    「很簡單的。」夏木笑道:「限媽媽今天之內幫我搞定學跳舞的事情,至於哥哥的,看在你超市裡表現良好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阿神配合地作出感謝狀:「那就謝謝你大人有大量了。」
    夏木神氣地揚揚眉:「好說,好說。」
    倆人的互動,看得夏木媽媽樂不可支。阿神似乎對夏木所表現出來的厚臉皮挺沒轍,他站起身,道:「我去廚房裡看看。」
    「哈哈。」夏木趴在香惠子懷裡笑得喘不過氣來:「媽媽,你看哥哥真逗。」
    夏木香惠子點點頭,而後又道:「你也別仗著自己年紀小,太欺負你哥。」
    「不會的啦。」夏木道:「如果他不是存心讓著我,你覺得我有欺負他的機會嗎?哥哥他光身高就夠嚇人了。」
    聽夏木這麼一解釋,夏木媽媽也認同了這個說法。她和神奈延離婚的時候,阿神才八歲,然而那個時候的他就已經很懂事了。聽到她和神奈延離婚的消息,他也沒有哭鬧,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情,唯一的要求就是讓純理留下。她還記得,當時小小的他是這麼說的:「媽媽你老是要去不同的地方,妹妹會不習慣的。爸爸雖然也總是要出差,但有我在,我可以照顧妹妹。」
    然而最後,她還是帶走了純理。她也認為,自己能夠將純理照顧得足夠好。可直到看見純理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聽到她跳湖尋死的時候,她才發現,她對這個女兒,忽略了太多。
    或許當初她不該那麼自私。
    也許純理跟著神奈延,會更好。
    至少,有宗一郎這麼個哥哥在,就已經比她好太多了。
    以後,要加倍對純理才行。夏木香惠子心裡暗暗下定決心。
    倆人又閒聊了幾句,就聽得神奈延道:「香惠子,純理,可以吃飯了。」
    夏木和夏木香惠子一同起身到了餐桌旁,阿神也將筷子和勺子分別擺放好。夏木笑瞇瞇地道:「哥哥真賢惠。」
    阿神臉上的笑容僵了下,隨即長手一伸,雙手捏上了夏木肉嘟嘟的雙頰,笑道:「純理真乖。」
    「痛痛痛。」好不容易躲過了阿神的魔爪,夏木瞪圓了眼睛,一本正經地道:「神宗一郎,我正式地警告,不要對我動手動腳,不要以為我肉多就不會覺得痛。」
    阿神失笑,從容不迫地道:「好的,那以後改摸頭。」
    夏木:「……」
    這一局,夏木完敗,阿神KO勝。
    神奈延的手藝很好,燒的咖喱飯不禁賣相漂亮,味道也相當誘人。夏木吃了一碗後本想放下筷子,沒想到神奈延馬上又給添了一碗:「純理,多吃點,爸爸燒了很多。」
    「可我要減肥啊……」
    「減肥?」神奈延雙目一瞪:「誰敢說我女兒胖,我打爆他的頭。」
    「……」其實您老不是做銷售,而是混黑社會的吧?
    狠話放完後,神奈延又非常慈祥地循循善誘:「乖女兒,再吃點,餓著了就不好了。」說罷,不容拒絕地將飯碗擺到了夏木的面前。
    好吧,反正還沒有開始減肥,爸爸又這麼客氣,那就再吃一點好了。想到這裡,夏木毫無心理負擔地接過飯碗:「謝謝爸爸。」
    午餐吃完後,是夏木媽媽收拾的碗筷。神奈延坐在電視機前看電視,夏木和阿神坐在沙發上聊天。阿神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般道:「純理,你有手機嗎?」
    「有的。」為了聯繫方面,夏木媽媽專門給夏木配了個粉紅色的手機。
    「給我看看。」
    「你等一下。」夏木的手機並沒有隨身帶。她回房拿了手機遞給阿神,只見阿神熟練地在上面撥弄幾個數字後又遞回給了夏木道:「我把我的手機號設置在了快捷鍵2,有事別忘了給我打電話。」
    夏木開玩笑道:「隨叫隨到?」
    「那是當然。」阿神微笑道:「在我心裡,妹妹比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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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到了下午三四點的時候,神奈延和阿神準備離開了。神奈延本想將夏木接過去住幾天,不過夏木考慮到自己目前的境況還是搖頭拒絕了。
    神奈延也沒有勉強,只不過阿神看著夏木的眼神有點哀怨,夏木只能假裝沒看見。若真說起來,阿神真的是個相當好的哥哥,信心體貼又溫柔,外表又秀氣,相當的完美。雖然只是半天的相處,夏木對阿神的好感卻是如同火箭般直往上竄。有這麼個哥哥真幸福。
    夏木伸了伸懶腰,然後開始整理器明日上課要用的器具。
    夏木的書包是黑白系的,正中央印著一隻流氓兔,乾淨中透著幾分意趣。這是回國後夏木香惠子替夏木新買的,現今還有九成新,夏木挺喜歡這種風格。將該用的筆和書分別裝進不同的位置後,夏木搭上環扣放到了床頭櫃邊。
    「純理,來一下書房。」
    「哦。」
    夏木走了過去,夏木香惠子正對著電腦,網頁裡是關於學習舞蹈的信息。夏木香惠子問道:「純理,舞蹈種類挺多,你有什麼想法麼?」
    夏木看了下各種介紹後道:「現代舞吧。」
    「好。」夏木香惠子點點頭,又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練?」
    「白天要上學,晚上吧。」
    「行,舞蹈機構我已經幫你看好了,離我們家只有十分鐘的距離,她有試聽課程,你先去體驗一下,覺得不錯的話我再幫你辦卡,可以嗎?」
    「可以的。」夏木笑了笑,給了夏木香惠子一個擁抱:「謝謝媽媽。」
    商量好了學跳舞的事情,夏木便回到了房裡,開始仔細思考起今後的計劃。夏木覺得如今這種狀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重生,既然是重生了,也就不能渾渾噩噩地度過。前世的她,除了學習好以外其他技藝都不會。現在趁著年紀還小,她也要多學點東西。
    夏木拿起記事本一樣樣地寫下去。
    首先是外語問題。夏木本身的英語並不好,不過原身因為從小在國外的原因,英語說得相當溜,除此之外還會一些法語,反倒是身為母語的日語並不怎麼流利。普通的交流沒問題,但寫起來就很有問題了。對於語言問題,夏木決定要從基礎抓起,日語不學好,對她今後的升學也會造成一定的麻煩。至於其他的只要保證不退步就可以了。
    日語,英語,法語,中文,夏木笑得一臉燦爛,這一下子自己就成四國通了,還不錯。
    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興趣愛好了。日本的學習還是挺有特點,夏木覺得這個社團活動還是比較有意義的。原身選擇的是讀書社,一個只要每兩星期按時交上一篇書稿就可以拿到學分社團,比較輕鬆當然也比較無聊。夏木想了想,這段時間先空出來也不錯,以後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好了。反正之前她選擇跳舞來減肥也是有想作為一項技藝來學習的意思。
    至於其他空出來的時間,就見縫插針靈活應用好了。比如逛逛街,看看畫展,和哥哥聯絡感情,唱唱歌,爬爬山什麼的……
    還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
    其實具體做什麼並不重要,關鍵是不要虛度就好了。難得的人生,她要過的精彩一點。帶著這樣的想法,夏木沉沉睡去。
    第二天太陽剛升起的時候,夏木就醒了過來,一看時間才六點半,於是又用被子蓋上頭繼續睡,直到鬧鐘響起來的時候才爬起。洗漱完畢整理好衣著時才七點半,夏木媽媽已經上班去了,桌子上擺放著早餐——牛奶和火腿三明治。
    從家裡到學校走路需要半個小時,而離上課還有一個小時,所以夏木很安心地慢慢吃完早餐並且將餐具都收拾了下,等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才八點十分。夏木上的初中名為立海大附中,據說是神奈川的百年名校了,歷史悠久,師資力量雄厚,社團活動也舉辦的有聲有色,總而言之就是很好很強大。
    夏木按著記憶來到了二年一組,因為位置是在倒數第二排,所以她是從後門進的。夏木的位置靠著走廊,所以進去的時候也沒多少人發現,她安靜地將書包裡的東西放好,然後開始看起日語課本。數理化之類的夏木自認為沒多大問題,因為她的基本功本身就相當扎實,所以最關鍵的地方就是日語。日語沒問題了,其他的也就沒有問題了。
    時間已經不早,教室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看到夏木的時候眼神有點驚訝,又有點鄙視。夏木純理追求淺川鳴的事情班裡的人都知道,畢竟,淺川鳴是學校裡的名人,當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夏木純理也算的上是名人,只不過是名聲倒數的那種。
    夏木也知曉自己目前的處境,所以感覺到有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她都回一個招牌式微笑。初二的孩子其實也就半點大,論起心理素質哪裡比得上夏木這經過高考的老油條,無一例外地被夏木的笑容給蒙住了,然後眼神就開始閃爍了。一邊和自己同伴說著悄悄話,一邊又會回頭看夏木幾眼,看這架勢,似乎把夏木當成妖怪來著。
    「你聽說了嗎?」
    「什麼?」
    「哎呀,就是夏木純理和淺川君的事情。」
    「我上星期不是感冒請假了嘛。怎麼,有新情況?」
    「看來你是不知道了。我告訴你啊……」來人聲音壓低了下去,臉上卻是寫滿了我知道八卦快來聽呀:「就是上個星期五,在圖書館後面的那個人工湖,也不知道夏木純理從哪裡得來的消失在那裡堵住了淺川君,說了一堆表白的話然後指著湖面威脅『如果你不答應,我就跳下去』。然後,你猜淺川君說了什麼?」
    「看你的樣子,難道淺川君最後又妥協了?」聽的人痛心疾首:「那不是生生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嘛,太讓我傷心了。怪不得剛剛我看夏木純理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去,去,才沒這回事呢,淺川君才不會妥協。夏木純理說完後,淺川君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道『哦,那你跳吧』。」
    「哇,真帥,不愧是淺川君。」聽的人激動了下,然後問:「那夏木純理到底跳了沒?」
    「跳了,最後又被淺川君救上來了。」
    「淺川君就是心腸太軟,這要是以後就這麼被纏上可怎麼辦?你看夏木純理剛來沒多久,就做了那麼激進的事情,沒準……」說的人指指自己的腦瓜子:「這裡有問題。」
    「誰說不是呢?」
    「不過誒,你說她怎麼還有臉來學校?如果我是她,老早轉學躲得遠遠了,這臉皮可真夠厚。」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橫插了一個聲音,清清亮亮地含著笑。
    「皮厚這事情我也很無奈,誰叫我人胖呢!」
   
    第五章
   
    看著眼前兩個小女生一臉受驚地表情,夏木心裡覺得挺愉悅地。既然享受著八卦別人帶來的愉快,那自然也要做好被當事人撞破的心理準備。權利與義務,冒險與收穫總是相輔相成的嘛。
    悄悄進場的夏木在唬完人後又悄悄地退場,繼續捧起日語書安靜地看著,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班裡的其他人也沒有注意到這角落的動靜,唯獨那兩個小女生閉上了嘴巴,一句話都不再說了。
    開玩笑,平時夏木純理悶聲不響總是垂著個頭他們還沒發覺。這回一站起身微笑地彎著腰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們時,那胖胖的身軀還是挺有小山般的壓迫感,尤其是是那雙頰的肉跟著一顫一顫,真的是——挺可怕。
    說句實話,夏木並沒有反對八卦的意思,但八卦這東西,總是要看場合的吧,至少最重要地一點,地點要選在不會被人抓包的地方。不過,也許其實她們根本沒有想過夏木純理會反抗這一事實吧。
    夏木可以從記憶中零星地感覺到,從前的夏木純理不是沒反抗過,但反抗過的後果就是被揍得更慘。那些小孩子都很激靈,從來不會朝人臉上打,只會找肉厚的地方揍。久而久之,夏木純理也就麻木了,無論別人說得有多難聽,她臉上的表情也不會有任何變化。這是身處異國的孩子,唯一一點能保護自己的辦法。
    從夏木純理的人生經歷上來看,她會勇敢地去向淺川鳴去告白已經足夠讓人跌破眼鏡了。那樣不顧一切到瘋狂,或許從送信送便當開始,她就已經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所以也能夠毫不猶豫地跳進湖裡。也許,很早的時候,她的心裡就埋下了死亡的種子,而告白這事情只不過是一個觸發點。
    鈴聲響起的時候,夏木收回了思緒。
    然後她看到一個有著墨綠色類似海帶般纏繞著的卷髮少年背著書包,以類似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進了教室,直接將書包往她旁邊的桌子上一放,然後氣喘吁吁地坐下,一邊還念叨著:還好還好沒遲到,不然被副部長知道就完蛋了。
    夏木想了起來,這個少年叫切原赤也,是夏木的同桌,一個很奇特的人。奇特到什麼程度呢,上課的時候經常睡眼朦朧,還會不時冒出諸如『可惡,我要打敗你』之類的話語。任課老師對他都很頭疼,也不是沒有罰站過,只不過對於這種站著也能睡著的學生來說,這樣的懲罰究竟是不是真的懲罰還很難說。
    這個少年,對於夏木純理來說還是挺特別的存在。之所以說是特別,是因為在別人嘲笑夏木純理的時候,他沒有跟著附和過,當然也沒有為夏木純理說過什麼。只有在別人說笑的聲音過大吵到他睡覺的時候才會來一句:說來說去就這些,煩不煩啊!
    雖然本意只是為了自己的清淨,但也間接地幫助了夏木純理。想到這裡,夏木對他微微一笑:「早安,切原君。」
    切原赤也愣了愣,然後抓抓頭:「早安,夏木桑。」
    看著切原赤也那雙眼茫然的模樣,夏木就知道他其實還沒回過神來。剛才的回答純粹只是下意識的回答。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他是個有禮貌地好孩子。
    其實交朋友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只要你肯伸出一隻手,總會有人會回握住。
    鈴聲響完後,老師走了進來。
    第一節課是英語,首先講了一些語法知識,對於這一部分,夏木聽得很認真。英語她固然能說的很溜,但基礎也不能忽視,當然偶爾夏木也會恍神,目光飄到她的同桌身上。對方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而後,夏木聽到了英語老師忍無可忍的聲音,一根粉筆頭刷地一聲剛好砸進切原那柔軟的海帶頭中。
    「切原赤也,這個問題你來回答一下。」
    只見切原揉了揉被打中地地方,就在夏木以為他要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就見他將頭轉了一個方向睡。
    居然這樣還能繼續睡,真是太強大了!夏木心裡讚歎著。
    夏木從小學習就好,身邊的同學也都是勤奮向上的,上課睡覺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發生在班級裡。因此夏木一直覺得上課趴在桌上睡覺無視老師之類的事情是小說裡才會有的,沒想到……
    「切原赤也……」英語老師的聲音透著憤怒了。第一節課就睡覺,這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夏木連忙伸手推推切原,壓低聲音道:「切原君,切原君,快醒醒。」
    切原這才迷茫地抬起頭,環顧四周:「啊,下課了嗎?」
    夏木:-_-|
    英語老師殺氣騰騰:「切原赤也,這個問題你來回答一下。」
    切原赤也這才回過神,眼睛瞪得大大的,明顯什麼也不知道。
    夏木在一旁小聲的提示:「答案是IS。」
    切原連忙激靈地道:「老師,我知道了,答案是IS。」
    英語老師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麼是IS?」
    切原於是將求救的目光瞥向了夏木。秉著幫人幫到底的想法,夏木一字一句地小聲說著,切原也就一字不漏地複述了一遍,這才過了關。
    不過當切原解脫後,夏木卻跟著遭了秧。一堂課被提問無數次,夏木幾乎要口吐白沫含恨而死。不過夏木心裡也沒啥怨恨的想法,誰叫自己的小動作被老師瞧見了呢。從某種程度上來,這也算是拆台啦。
    下課後,夏木伸了個懶腰,又扭扭頭活動了下脖子。一系列動作做完後才發現,切原同學一直看著他。
    夏木檢查了下自己,似乎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於是她問:「怎麼了?」
    切原眨眨眼,又揉揉海帶頭,白白的臉上升起幾許可以的紅色:「剛剛謝謝你了。」
    「哦,你是說那個啊……」夏木微笑道:「我們是同桌,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嘛。」
    切原點點頭,然後非常羨慕地道:「你英語說的真好。」
    「我從小就生活在國外,英語不好奇怪啊。」夏木解釋道,而後又好奇道:「你有那麼困嗎,今天是星期一耶?」
    切原點點頭,挺無辜地:「可是我週六週日都要訓練啊,十個小時根本就不夠睡。」
    十個小時都不夠睡,那該是多高強度的訓練呀。夏木瞬間理解了,但是乖孩子的她還是道:「不過我覺得上課睡覺還是不大好,英語課還是挺重要的。」
    「我本來是沒那麼困的。」切原的表情更無辜:「可是一聽到她講英文,我整個人就暈乎乎的了。」
    夏木被他的話震暈了下,良久之後才冒出一句:「你真強大。」然後她看了下手錶,看到下課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分鐘:「啊,來不及了,不和你說了。」說罷拿起日語書開始埋頭苦背課文,背的那叫一個磕磕絆絆慘不忍睹,看得切原赤也萬分不解:「有那麼痛苦嗎?」
    夏木沉重地點點頭,眼中流露出幾分哀怨之色:「這個太難背了,我從沒背過這麼難背的。」不是這裡少了一個詞就是那裡少了一個詞。夏木想起從前聽學日語的同學說過:日語這東西啊,入門簡單的要死,入門後能複雜到讓你想死。可不是真知灼見麼?
    切原道:「國文課是最簡單的了。」
    夏木道:「那是對你而言。」
    切原頓時笑了:「原來有人的國文比我的英文還爛,我背英文都沒你這麼痛苦。」
    夏木不滿了:「不帶你這樣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切原笑道:「不服氣,來單挑呀。」
    夏木橫道:「單挑就單挑,誰怕誰?」
    切原傻眼:「你來真的啊?」
    「就算我不會打架,你以為我這身肉是白長的?」夏木揮揮拳頭,臂膀上的肉跟著一顫一顫:「光靠沖量就可以撞死你了。」
    切原:「……」
   
    第六章
   
    上課的鈴聲在倆人的你來我往中漸漸響起。夏木連忙正襟危坐抓緊最後的時間回顧一下課文。國語老師踏著鈴聲走進了教室,按照慣例開始了課前抽查。
    夏木心跳的飛快,一邊心裡默念不要叫我不要叫我。然後,國語老師開口了:「夏木純理,你來背一下。」
    夏木鬱悶地站了起來,開始了磕磕巴巴地背書之旅。背了幾句後便停了下來,她眼睛看著斜上方,努力地想著後續。就在她快崩潰地時候,聽到了切原小聲的提示聲,於是夏木終於想起了下面的內容。途中自然也有背不出的時候,全靠切原的提示才得以順暢地背下來。背完後,夏木長長地鬆了口氣。幸好這抽查是有概率的,如果每天來一次,她一定會減壽。
    夏木最怕的抽查就這麼有驚無險的度過了。
    課上,夏木認真地做著筆記,雖然偶爾還是會走神不過效率已經算挺高了,不過效果麼……夏木覺得無法理解,為什麼日語她能聽能說,怎麼寫起來問題就這麼多呢?想起日語課最後的那個隨堂測驗,夏木就有種用頭撞地板的衝動,這是她人生中的一大恥辱啊恥辱。 難道她在日語方面沒天分到只能死磕的份上了?夏木悲哀地想著。
    看著夏木唉聲歎氣的模樣,切原感到萬分不解:「不就一個小測驗麼,你用的著這麼痛心疾首?」
    夏木歎了口氣:「你不明白的。」
    切原囧了下,看著夏木那哀怨的表情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四起:「夏木桑,雖然說這話可能會讓你傷心,但是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說一下。」
    夏木茫然:「怎麼了?」
    「你現在這個表情很不適合你。」考慮到夏木是個女生,所以切原還是委婉了一下。
    「不適合?」夏木更加茫然了:「那什麼表情適合?」
    她本來也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切原相當一本正經地道:「面無表情最合適。」
    難道她有表情的時候就那麼難以讓人接受嗎?被切原打擊到的夏木頹廢了一下,然後又心情很好地道:「真的嗎?謝謝你告訴我。」那雀躍的模樣看得切原非常疑惑,夏木很好心的解釋道:「我記得你的忍耐力是很好的,既然連你都無法忍受的我的表情,我以後看誰不爽就朝她笑,鬱悶死他。這是多好的天然殺招呀!」
    切原:這還是人類該有的想法麼?當然這點不是最關鍵的……切原問:「你真的是夏木純理?」
    「不然你以為呢?」
    「披著夏木純理外皮的外星人。」
    夏木心突地跳了下,然後鄙視地看他一眼:「小說看多了吧?」
    切原搖頭:「我從不看小說。」
    「那就是遊戲玩多了。」
    切原雙眼蹭地一下亮了起來:「你怎麼知道?」
    夏木做高手狀:「正常人類應有的推理。」
    切原愣了下,隨後睜大眼睛:「你這是拐著彎子說我非人類呀。」
    夏木特開心地笑起來,忽然覺得,這初中生活似乎沒有想像的那麼難熬呀。重新讀初中似乎挺有意思的嘛,尤其是有這樣一位可愛的孩子作為同桌。
    日語課完後,接下來的數學和理科課對於夏木來說就沒什麼問題了,當然她還是聽得挺用心,用心地在鍛煉自己的日語。夏木堅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所以就算日語只能死磕她也要把它給磕倒。
    四節課完後,就到了午餐時間。日本的習慣是中午帶便當,不過由於夏木媽媽比較忙,所以夏木是要去食堂吃的。回憶裡,食堂的午飯不僅價格貴而且還不好吃,夏木決定以後也入鄉隨俗地帶便當。不過媽媽的廚藝實在不好,所以以後還是她動手吧。簡單的菜她會燒,複雜點的看書難道還學不會?
    到了食堂之後,夏木發現食堂裡提供的食物也就是麵包和飯團,還有一些飲料,非常的簡單。夏木忽然就覺得胃口都沒了,不過考慮到還有一整個下午要度過,她還是買了兩個飯團和一瓶飲料。買好之後夏木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食堂裡的人都是一群一群的,像她這樣落單的很少很少。在看到她是一個人的時候都帶著一點鄙視……
    夏木想起從前看過的報道,說是在日本如果一個人吃飯的話,是很丟臉的一件事情。所以為了不被人鄙視也為了面子問題,往往會躲到廁所去吃。夏木對這個行為恨不能理解,一個人怎麼了?一個人難道就代表這人交際有問題?面子有啥用,能當飯吃嗎?她才不會在乎別人的眼光。
    夏木環顧了四周,準備找個地方坐下吃飯。可她沒想到,淺川鳴的魅力居然這麼大,他本人都不追究的事情他的後援團卻拿捏著不肯放。
    「夏木純理,看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呀,你居然還敢來學校。」說話的人是淺川鳴後援團裡比較強悍的人物,作用是修理對淺川鳴有不軌舉動的人。所謂不軌舉動就是當面告白,當然除此之外,和淺川鳴稍稍較好的女生也會被修理一下。本著自己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的心理,不敢告白的一群人聚集起來阻止有勇氣告白的人,威脅咒罵無所不用其極。
    在夏木看來,這個後援團的存在是其實說白了就是一群不懂事的小孩子的鬧劇:打個比方說就是淺川鳴是個大家想獨吞的蛋糕,我得不到全部咋辦,那就毀了它讓別人也得不到。當然,最好還是要毀掉,畢竟蛋糕很誘人,看著也可以飽肚子。於是想獨吞蛋糕的人形成一個聯盟,畫出一條警戒線,誰進了線內就要遭受到懲罰。
    用成年人的眼光來看,這樣的舉動實在是太孩子氣。夏木雖是少年人的身但因為有著一顆成年人的心,所以也懶得和小孩子計較。不過夏木也是從小孩子過來的,所以也明白如果你真不和小孩子計較小孩子反而會跟你鬧騰的更厲害,所以計較是必須的,不過要把握好一個度。
    不能表現出對淺川鳴的不屑,這會讓她們覺得你是在侮辱她們的靈魂;也不能表現出對淺川鳴的欣賞,這會讓她們覺得你即將會有不軌的舉動;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夏木面無表情地道:「失戀很痛苦,所以我要用學習來發洩。」
    對面的人神情一滯。
    夏木繼續道:「至於淺川君,我想我的勇氣已經耗盡了,所以以後我不會再纏著他。我沒有想過這麼輕易就讓你們相信,所以讓時間證明一切吧。當然,如果你們執意要教訓我,那就來吧,單挑群毆我都奉陪。不過開打之前,我要提醒你們一下,拳腳無眼,我肉厚不怕挨揍,可你們這麼苗條漂亮,落下疤痕就不好看了。」
    夏木的聲音並不大,但神情很從容,語氣很淡定,這話也說得很有分寸。先是以退為進表明自己不會去搶蛋糕的決心,然後再宣佈自己並不懼怕挑釁,順手也點出這一役之後會產生的可能後果,將重心放在女孩子最關心的容貌上,可以說是很有說服力。
    當然,夏木也沒有睜眼說瞎話,那些女孩子確實很漂亮,雖然穿著統一的制服,可還是能讓人從人群中一眼就注視到。唯一美中不足地就是帶著一股潑辣勁,滿身不良少女的味道。
    「算你識趣,知道自己丑!」少女哼了一聲,驕傲道:「這回就算了,如果再讓我知道你糾纏淺川君,我可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你。」
    夏木不在意地點點頭。
    等後援團離開後,夏木發現食堂裡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哎,居然被圍觀了,夏木搖搖頭,拿好飯團離開了食堂。面對那麼多的視線,夏木很有理由相信自己會食慾不振的。去找個好地方吃午飯吧。
    夏木順著記憶來到了一處人少風景又好的地方。
    四月末的時候,櫻花開的正盛,地上鋪著草坪,所以夏木很隨意地就坐了下去。天氣很好,藍天白雲,一望無際。夏木吃完了飯團後就坐著閉目養神,暖暖的陽光照著相當舒服。沒睡多久,就接到了阿神的電話。
    「純理,在學校還習慣嗎,有沒有好好聽課?」
    阿神的聲音很溫柔很好聽,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清亮與朝氣,彷彿泉水在耳邊叮咚作響。夏木笑瞇瞇地道:「其他都還好,就是國語課太討厭了。」一想到那個小測驗,夏木就覺得很幽怨:「國語太讓人頭大了。你都不知道,老師一上課就讓我背課文,我本來就不大會,被他看著就更緊張了,幸好有個好同桌給我提示,不然肯定被訓的很慘。」
    聽著夏木的抱怨,阿神不由笑道:「要不要我給你補習?」
    「不用啦。」夏木拒絕道,像是有點負氣:「我就不信我這麼聰明的腦瓜子,磕不死這門課。」
    「好的。」阿神忍俊不禁,覺得自家妹妹實在是太可愛了。雖然和美麗漂亮二個字是絕緣的,但是那幽默勁真的很討喜。「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說完話後,夏木繼續靠著睡覺,反正她已經設好了鬧鐘,所以也不怕上課遲到。說起來,夏木覺得日本的初中還是挺輕鬆的,每天也就五六節課,其餘的就是社團活動,有大把休息的時間。除了減肥外,夏木其實還挺想學畫的,那種天馬行空的畫,抽像派印象派齊齊上陣,絕對會很有意思。
    她今天才想起學校裡有個美術社,可以完全地滿足她的愛好:既可以有人指導但也不用擔心自己亂畫會被批評。夏木開始思索起退了讀書社進入美術社的可能性。還是回去問問切原吧,他是目前自己能讓自己得到可靠答案的唯一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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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所以也就是說,你是因為興趣愛好突然改變所以才會想要退出讀書社進入美術社?」
    切原的綠色眸子瞪得圓溜溜的,原本疑問的語氣立馬轉為肯定:「這種話誰會信啊!」
    夏木愣了愣:「這個和別人信不信有什麼關係?」
    切原疑惑地看著夏木,見她的表情不似在作假,於是遲疑地道:「你不是喜歡淺川鳴嗎?」
    夏木囧囧有神:「你怎麼也這麼八卦?」
    「這不是八卦。」切原理直氣壯地反駁道:「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也是害得我這個學期下課時候休息不好的罪魁禍首。」
    看著切原那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受到極大的委屈。
    夏木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而後又想到了什麼一般地緊緊摀住嘴巴,那表情非常的詭異。
    切原茫然的看著她:「你怎麼了?」
    夏木認真道:「不是你說我最好面無表情免得讓你心裡有陰影嘛,所以我在控制我的面部表情。」
    沉默了好一會兒,切原才訥訥道:「其實也沒那麼……」
    「沒事。」夏木打斷了他的話:「長得醜不是我的錯,出來嚇人就是我得不對了嘛。」
    切原被她的樂觀給打敗了:「你的還真看得開。」
    夏木正色道:「我這叫體胖心寬。」
    切原徹底無語。
    夏木這才意識到兩人偏離話題很遠了,於是舊事重提,抓住重點問道:「我要進入美術社和淺川鳴有什麼關係?」
    切原道:「淺川鳴是美術社的社長。」
    夏木恍然大悟。
    切原又道:「你曾經要入社,被拒絕多次。」
    夏木捂臉,不至於那麼丟臉吧?原身留下的記憶並沒有詳細到事事具備,所以夏木對這個一點印象也沒有。
    切原繼續道:「所以你現在又提出進入美術社,不是明顯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夏木希冀地道:「該不會這又是人盡皆知吧?」
    切原給了她一個白眼:「別問我這種蠢問題!」
    夏木歎了口氣,這原身留下來的包袱還真是沉重啊,幸好她身強體壯,不怕打擊。
    想了想,夏木道:「你也別管我有沒有企圖,你先告訴我能不能退社再入社?」
    「原則上好像是不可以的。」切原抓抓腦袋,仔細的想了想:「不過好像,如果兩邊的社長都同意的話,是可以轉社的。」
    聽到這樣的條件,想到那個如孔雀般驕傲的少年,夏木頓了頓:「這似乎挺有難度的。」
    切原道:「不是似乎又難度,是肯定有難度。」
    夏木鬱悶地看著他:「不帶你這麼打擊人的。」
    「我是為你好。」切原振振有詞:「前輩說過,盲目的鼓勵只會害死人,適當的打擊是必要的。」
    雖然切原說的挺大義凜然,但夏木還是察覺到其中某種難以言說的情緒。她試探地問:「你是不是在社團裡被前輩打擊的很慘?」
    「怎麼可能?」切原的聲音徒然大起來,拍拍胸脯:「我可是網球社的王牌,王牌。」
    這不是明顯的欲蓋彌彰麼?不過考慮到小孩子的自尊心比較強,夏木也就不揭穿其拙劣的表演了。她態度相當好地道:「哦,是這樣的啊,不能怪我沒看出來,誰叫你那麼瘦。我記得網球打起來很吃力的,所以我一直以為打網球的應該是身上佈滿了肌肉像斯瓦辛格那樣的。」
    「我這不叫瘦,叫結實。」切原順便舉手秀了下他的肌肉,果然拱起好大一團,夏木很給面子地驚歎了下,切原這才笑瞇瞇地道:「還有以後出去別說你是我同桌,真是太丟人了。」
    夏木不滿道:「我怎麼丟人了?」
    切原鄭重道:「你對網球的認知有一個巨大的錯誤。網球不是要全身佈滿肌肉才能打的,力量只是其中的一方面,不能被表象給蒙蔽掉。像我們社長,平常看去也就那樣,可一到場地裡,立刻就變成了大惡魔,能壓制的對手喘不過氣來。」見夏木不怎麼相信,切原立時又扔出一個無比可信的例證:「要知道,我們社長可是學校裡在情人節的時候收穫巧克力最多的。」
    於是夏木腦中就勾勒出一個容貌秀麗然而身材如熊般強健的少年,一個美妙的誤會就此誕生。
    隨著上課鈴聲的響起,夏木和切原關於網球選手的二三論就此告一段落。夏木一邊聽課,一邊思考自己是否有必要不顧一切進入美術社。
    且不說她能不能進入美術社,就算她進入了,只要淺川鳴存在,她就要面對來自己後援團的各種威脅;而淺川鳴同意自己入社的可能性最高也只有一半,至於讀書社社長,印象中是個和氣的少年,問題應該不大,所以自己需要面對的只有兩座大山。
    那麼進入美術社,她又能得到什麼好處?一個是能滿足自己的興趣愛好,二個提升下自己的藝術修養,其他的目前還看不出。再進一步,這兩個好處她是否可以採取別的方法來達到目的。
    經過仔細思考後,夏木還是決定安穩地呆在讀書社吧,執意要進美術社的話得不償失。反正現在才初二,而淺川鳴卻是初三的前輩,她大可以等到自己升到初三的時候再進入美術社。更何況,讀書社如果不混時間,認認真真啃一些書提升自己也不是什麼壞事。
    下午上完後課後,切原在即將衝向網球場的時候,對著夏木道:「如果你真的要轉社,越早越好,往後就沒機會了。」
    「嗯,謝謝你提醒我。」夏木真誠道:「不過我仔細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不轉了。」
    切原的眼睛立時瞪得大大的:「真的?」
    「……」夏木下意識地道:「我的信譽還沒有那麼差吧。」
    切原懷疑地:「難說。」
    好吧,誰讓前身對淺川鳴那麼迷戀呢,不能取信於人是正常地。還是那句話,日久見人心。夏木指指手錶:「你還不去網球社嗎?估計要遲到了。」
    「啊,會死人的。」切原低嚎了聲,有些抓狂地拽起書包奔出了門外,夏木的表情再度變得詭異起來。
    這要笑不能笑的日子還真挺難熬,夏木決定回家後對著鏡子練下表情,以前慣性的撅嘴嘟嘴似笑非笑什麼的,通通都要檢測一下。
    天然的資本,當然要物盡其用才不浪費嘛。就算胖,那也要胖的有特點,有特色。
    夏木起身慢騰騰地收拾起書包來,今天不用她值日,也不是讀書社的交稿日,所以她可以直接回家。時間還早,夏木便準備去舞蹈機構具體的咨詢下順便去超市買菜,為晚飯做準備。
    由於這個時間點舞蹈機構的人比較少,所以開設的課程極少,只有兩門課。夏木的運氣挺好,現代舞剛巧就在開設的課程中,所以她也不用預約直接等時間到了就可以體驗一下。夏木對現代舞的瞭解並不多,只知道其是芭蕾舞的一種對立面,講究的是隨性而舞,與自然一體。
    夏木喜歡的就是這一點——自由,沒有固定的動作,沒有特定的走位,只有興之所致,趣味盎然。當然這也並不意味著現代舞就是亂舞,他也有一套基礎動作,學會了這些動作才能舞出漂亮的舞蹈,才能讓人有月下起舞翩翩醉之感。
    由於夏木沒有任何基礎,所以夏木的體驗課就是看著老師跳了一段現代舞,然後開始一遍又一遍地練習基礎動作。枯燥是夏木的第一感覺,腰酸手臂疼是夏木的第二感覺,好想放棄是夏木的第三感覺。每當夏木有放棄的念頭時,她的目光就會往苗條的老師身上瞄幾眼,再看回自己的龐大身軀,於是動力就回來了。
    一堂課結束後,夏木覺得整個人都垮了,貼身的T恤也濕透了,累是她的唯一感覺。由於沒帶換洗衣服,夏木直接回家洗了個泡泡浴。等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夏木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一些,自我感覺好像沒那麼胖了。
    夏木立馬給香惠子打了個電話,讓她下班後替自己順路在舞蹈機構辦張季卡。夏木的想法是必須要趁著自己的衝勁還在一鼓作氣,等到了明天腰酸背痛的時候她可能就心智不堅直接放棄減肥計劃了。
    如果已經辦好卡就不一樣了,這個時候就算她累,為了那已經潑出去就收不回來,經濟學上簡稱為沉沒成本的錢,她也會拖著老命去努力奮鬥的。
    減肥之路任重而道遠,為了那些掛在櫥子裡的漂亮衣服,為了不再被別人異樣的眼光關注,她要好好努力!
    因為這個社會,本來就很現實。
   
    第八章
   
    打完電話後,夏木又回到浴室將換洗下來的衣服收拾起來扔到了洗衣機裡,然後將公寓打掃了下,用抹布將地板擦得鋥亮鋥亮的。
    昨晚這一切的時候將近五點了,夏木泡了杯綠茶,搬了行椅子到陽台上吹風。看看藍天,看看夕陽,偶爾視線往下一掃,看著人群的來來往往覺得自己這樣的生活真愜意。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一點。
    因為樓層有些高,夏木看得並不是特清楚,但如果她估計的沒錯的話樓下露天停車場黑色轎車旁的穿著幹練西裝的豐滿女性應該就是自家媽媽,所以那位正將夏木香惠子女士抱在懷裡親吻著的男士應該是媽媽的疑似追求者或者是兩情相悅者?
    夏木抿緊嘴巴,此刻的心情忽然變得挺複雜。
    昨天才見到了正牌老爸,和哥哥相處的愉快,今天就見到自家媽媽投進了別人的懷抱。雖然說那位男士是否會成為未來的繼父還不一定,反正夏木就是覺得挺彆扭的。說她小心眼也好,說她孩子氣也罷,這一刻的夏木忽然有點慶幸,此時看見這一幕的是她而不是真正的夏木純理。
    樂觀如她都覺得有點難以接受,更何況有些自閉的夏木純理。
    不過,閉上眼她深吸了口氣,反正現在的她也是處於適應狀態,適應一個是適應,適應兩個也是適應,多一個人問題應該也不大吧。當然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或者夏木香惠子女士壓根沒有再婚的想法呢?夏木努力將心裡那種忐忑給壓了下去,提前擔憂還沒發生的事情那純粹是浪費能量。
    夏木在心裡給自己打完氣後,這才發現樓下的那輛轎車已經離開了。沒過多久響起了踢踏的腳步聲,夏木放下茶杯,跑了過去將門打開。
    「純理,季卡給你辦好了,等下拿給你。」夏木香惠子的心情似乎很好,白皙的皮膚上暈染著幾分酡紅,像極了少女懷春時的模樣。
    夏木點點頭:「謝謝媽媽。」她站在玄關處,欲言又止。夏木香惠子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於是問道:「怎麼了?」
    夏木猶豫了下,慢吞吞地道:「剛剛其實我在陽台,看到你了……」夏木沒有說的很詳細,她覺得應當給兩方都有個選擇才是。她選擇攤牌早死早超生來著,而夏木香惠子是否願意和她剖開心扉講也是一個選擇。她若是不願意承認,大可以說自己看錯了,畢竟這樓層挺高,看錯了也能說的過去。
    夏木香惠子的笑容停頓了下,然後她關上了門,拉著夏木坐到了沙發上。
    「純理,如果……」夏木香惠子頓了頓,一邊看著夏木的表情一邊小心翼翼地道:「如果媽媽想要結婚了,你怎麼看?」
    所以果然和自己之前想的一樣嗎?
    看著夏木香惠子帶著盼望的神情,夏木心裡有些發苦,不斷地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夏木香惠子現在也才三十多,她單身也將近十年,會想要重新結婚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自己不是真正的夏木純理,所以不應該也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慾阻擋夏木媽媽的幸福;如此反覆念了好幾遍,她才覺得心情沒那麼沉重了。
    夏木並沒有直接回答香惠子的問題,而是問道:「如果我說不同意,媽媽你就打算不結婚了嗎?」
    夏木香惠子沉默了下,良久才如同壯士斷腕般地道:「純理,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不結婚了。」她握著夏木的手,慢慢道:「純理,其他的人和你比起來,我更在意你的看法。不是說我不愛他,也不是說他沒有你重要,只是,如果一定要你們倆個放在天平上,那麼我的心肯定是偏向你這邊,你明白嗎?」
    夏木點點頭。
    這個話題其實有些沉重。單親家庭多年,突然要□一個人來,總會讓人有種天翻地覆的感覺。更何況對於夏木而言,她所要適應的,不僅僅只是一個家庭。
    如果是夏木純理,她會怎麼做呢?一句話不說還是乾脆鬧個不停?可惜一切都只是想像,這終究只是她將要面對的問題。而對於現在的她而言,最缺的其實是時間。
    想了想,夏木道:「媽媽,對於您的結婚我想持有保留意見。如果你們近日就要結婚,我也不會反對,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多給我一點時間。非常抱歉媽媽,在這個時候,我給不出祝福。」
    夏木香惠子笑了笑:「你能這樣說,我已經很滿意了。」
    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夏木也就不在想如果不結婚之類的事情。為了未來的生活,她也需要做出一定的努力。
    「那麼媽媽,我什麼時候可以和那位叔叔見個面?」
    夏木香惠子眼裡透著驚喜:「純理,你真的願意?」
    夏木繼續點點頭,解釋道:「媽媽,既然是你喜歡的,那麼我願意試著去接受。如果我接受不了,那麼我也不會委屈自己的。」
    事情總是商量出來的,一味的逃避怨恨並不是辦法。
    得到了夏木的答覆,夏木香惠子非常興奮地打電話去了,看情形即使夏木今日沒有揭穿,夏木香惠子也打算和夏木坦白了。夏木看著香惠子幸福的樣子,不知怎麼的竟然覺得鬆了口氣。也許心裡總是有股歉意,即使並不是自個願意,但最終的結果是她佔了夏木純理的身體,佔了原本應該屬於她的來著父親與哥哥的關心。
    她無法改變一切,只能盡力回報。
    這並不是說她有多麼心善,只是她心裡有個希冀,自己可以善待如今的家人,那麼在原先的世界,取代她的人也能善待她的家人。
    公平交換,如此而已。
    趁著夏木香惠子去打電話的空擋,夏木去了廚房,將今天晚上要燒的食物都清洗了一遍。為了明天的午飯考慮,夏木特地買了麵條。很多食物如果冷了就好吃,所以對於午餐她也沒想過要準備的多麼豐盛,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了。
    夏木計劃裡做一份涼面,涼面製作起來比較簡單,如果配料搭配的充足一點還是很有營養的,當然味道也是相當不錯,偶爾吃一次那更是覺得美味異常。考慮到午餐不是熱食,自己不會吃的很多,所以夏木還準備做一些點心。
    夏木的廚藝只是一般,點心也只會做最簡單的一兩樣。這回夏木準備做的就是雪花糕,這個也是又好吃又簡單的點心,也不需要用烤箱。夏木是個吃貨,閒著的時候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抱著電腦搜索各種吃食,偶爾也會找既簡單又容易成功的點心練手,至於複雜的那些夏木的理念是既然都那麼複雜了,自己當然就沒必要學了,不然那些點心師傅不是要失業了?更何況為了一些點心專門買一些配料也太浪費了,當然最關鍵的是她沒那個耐性將粉揉啊揉的。
    夏木不怕費工夫,但怕費了工夫後一無所獲,所以對於小概率事件,無論成功後結果有多麼誘人,夏木一概避而遠之。所以本質上來說,夏木是個風險規避者。雖然可能會被其他人嘲笑膽小什麼的,夏木也並不在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生活方式,只要自己適應,沒什麼不好。
    當夏木將食物處理好,多餘的肉類用保鮮袋裝好放進冰箱後,夏木香惠子的電話也打好了。夏木看著香惠子比平常年輕了好幾歲的神情,忽然覺得心情挺好。
    「純理,明天晚上一起吃個飯,可以嗎?」
    「明天,這麼快?」夏木顯然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見到夏木這幅模樣,香惠子敏銳地道:「我也覺得急了點,要不再換個時間吧。」
    「不用。」夏木道:「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明天見就明天見。」
    看著夏木視死如歸的神情,香惠子不由笑了:「你呀,你幸村叔叔人很好的,你不用這麼緊張。」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夏木覺得更緊張了,原本的豪氣頓時褪去,她扯扯衣角,慢慢地道:「我這不是怕給你丟人。要不,等我減肥完畢後再見?」
    聽到這話的夏木香惠子忽然覺得心很疼很疼,究竟,她對她的孩子,究竟忽略了多少?她還記得小時候的純理,穿著小裙子永遠抬頭挺胸,驕傲得像個小公主。是什麼時候開始,那層驕傲已然從她身上抽離,又是什麼時候開始,她開始變得不愛說話,變得只喜歡躲在角落裡?
    夏木香惠子彎下腰,看著夏木的眼睛,異常認真地道:「純理,記著,無論你是什麼摸樣,都永遠是媽媽的驕傲。如果對方會因為你的身材而嫌棄你,那麼,媽媽絕對會因為他的眼光而嫌棄他,明白嗎?」
    夏木從沒見過這樣的香惠子,每一句話說得清晰有力,如同誓言一般在上面鐫刻了永恆有效的魔力。這樣的香惠子,其實很愛她的女兒吧。夏木心裡輕歎了口氣,轉而身手輕輕擁抱了下香惠子。
    「媽媽,謝謝你。」
   
    第九章
   
    和夏木香惠子深談一番後,夏木覺得心裡放下了個大包袱。不過想到昨日夏木香惠子和神奈延和睦的畫面,夏木不由問道:「媽媽,你要再婚的事情爸爸知道嗎?」
    香惠子笑著點點頭。
    「那哥哥也知道?」
    香惠子繼續點點頭。
    夏木頓時不樂意了:「所以就我一個人不知道?」
    香惠子摸摸她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純理,媽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原本她是準備說的,畢竟這次回國就是為了和幸村誠結婚而做準備。可是沒想到純理最後卻進了醫院,這讓她立刻便將想要坦白的話都吞了回去。如果這回不是純理主動說出,她估計要過個一兩年才會提起這件事,或許這樣對幸村誠不公平,然而女兒總是更重要一點。
    夏木接受了香惠子的解釋,她表現出有點小生氣的模樣:「媽媽,以後不能這樣了。我也是個大人,有知情權。」
    香惠子忍不住笑了:「是媽媽不對,純理最乖了。」
    得,又是這樣敷衍的話。夏木心裡惡寒,但也知道一時間讓香惠子將自己當成平等的對待那是癡心妄想,所以還是那句話,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吧。
    許是因為解決了一個大包袱,夏木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醒來的時候也神采奕奕地。唯一讓人不滿意地地方就是因為她睡得太沉了以至於如果她不發揮出超人般的速度那就鐵定要遲到了。
    五分鐘之內解決了穿衣洗漱等事情後,夏木將便當盒和點心盒塞進了書包裡,顧不得桌上的三明治直接把門一關,從夏木家到學校並沒有直達的公車,打的的話又太浪費錢了。
    距離上課還有二十五分鐘的時間,夏木合計了下自己小跑過去還是來得及的。
    真是太悲劇了,夏木心想。有時間的話還是買輛二手自行車吧,以此來應付這種突發狀況。唉,早知道她就多設幾個鬧鐘了!
    夏木是趕在校門就要關閉的那一刻邁進學校的,剛跑到的時候,她停在了門口喘了喘氣,而後就發現身旁有人和她同樣停下了腳步。
    「切原君?」
    「夏木桑。」
    兩人相視一眼,然後又鼓足了勁往教室跑去,開玩笑,如果遲到了可是要被處罰的。不禁要打掃班級衛生還要被班主任批評一頓,那後果相當悲慘。
    幸好上天垂簾,兩人終於在上課的前一分鐘跑進了教室,放下書包匡噹一聲坐下夏木不停地拍著胸口,跑了那麼長的一段路,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好不容易能喘口氣後,夏木回身想和難友交流下此刻的情感,然後她的眼睛瞬間睜得大大的:「你怎麼氣都不喘一口的?」
    「這個嘛,小意思。」切原很驕傲地拍拍胸脯,非常輕描淡寫地:「我每天都這麼跑,習慣了。」
    「每天都處於遲到的邊緣……」夏木囧囧有神:「這沒什麼好驕傲的吧。」
    切原白她一眼:「這個不是重點。」
    「那重點是什麼?」
    「重點是……」切原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他臉上閃過幾絲羞惱的神色:「夏木純理,你故意的是吧?」
    夏木輕咳了聲,努力壓下心底的笑意,一本正經地道:「淡定呀淡定,切原同學。」
    這沒臉沒皮的樣子,切原赤也頓時無奈了。如果是男生,衝上去暴打一頓就是,可偏偏調戲自己的是個女生,這真要衝上去了到底是誰調戲誰啊?
    海帶同學鬱悶了,只覺得這同桌深刻地給他演示了一番什麼叫做——女大十八變。
    夏木看著切原的包子臉,頓時樂不可支,趴在桌子上悶笑起來。
    切原哼了聲:「笑吧笑吧,小心下巴掉到地上。」
    「多謝關心。」夏木誇張地用手摀住下巴,示意自己壓根不會有這煩惱。
    切原瞥他一眼:「我才不跟你一般見識。」
    所以,切原同學這是惱羞成怒了?夏木雙肩聳動的更加厲害了,如若不是上課鈴聲響起,夏木堅信她能持續笑上一分鐘。
    第一節課照例還是英語課,這回切原並沒有繼續趴在桌子上睡覺,夏木也沒有在底下做些小動作,不過還是頻繁地被英語老師叫出來回答問題。看樣子似乎是被英語老師給盯上了。於是當切原閉著眼睛坐著睡覺悠閒至極的時候,夏木正悲催地處於起立回答然後坐下然後沒過多久再起立回答坐下的循環狀態中。
    英語課結束後,夏木只覺身心飽受摧殘。
    倒不是因為提問不會回答,而是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提問的狀態讓夏木都不敢走神。畢竟,切原走神了有她可以依靠,她走神了那就——自求多福吧。最主要的是夏木不喜歡站起來問題回答不出的感覺,那種全班的目光都落在你身上的尷尬感,足以讓人難受好幾天。當然,這也是由於夏木想要成為優秀學生的心態作祟。
    「我這到底是做了什麼孽啊?」夏木欲哭無淚,而後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問切原道:「切原君,你說我不是做了什麼讓英語老師討厭的事情所以她才這麼針對我?」
    「會嗎?」切原摸摸下巴,思考狀:「應該不是吧,我每天上課都睡覺她也沒說啥呀。」
    「……」我能和你比吧?你可是讓全體任課老師都覺得無奈的神人。
    「啊,對了。」切原一拍手:「我知道了,是老師嫉妒你了。」
    夏木用看傻子的眼光看著他。
    「要麼就是老師太喜歡你了。」切原一本正經地道:「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叫愛之深責之切,她這是為了磨練你。」
    「真的嗎?」對於切原信心滿滿地推論,夏木感到很懷疑。
    夏木伸手支起了下巴,做出了一個思考者的模樣,像是在考慮一個非常重點的問題,切原不由有些期待她的後招。夏木這樣沉默了將近一分鐘,然後,她開始行動了。切原本以為她會說出什麼高深莫測地話,沒想到她的手伸到了書桌裡。難道他是要拿出什麼偉人的語錄來?結果,沒想到是個——點心盒。
    切原的眼睛倏然瞪得圓溜溜地,真浪費他感情。
    「管她呢,船到橋頭自然直,她愛咋地就咋地。」夏木將點心盒打開,拿出了一塊雪花糕,咬了一口,香甜的牛奶香席捲了味蕾。真好吃,夏木滿足地感歎著。早上沒吃飯,又緊張了一節英語課,她老早就餓了。
    吃了一塊雪花糕後,夏木才想起那個還等著她給予回答的切原赤也。她將點心盒往切原那邊推了推,很爽朗地道:「要不要嘗嘗,雖然比不上大廚的手藝但飽肚子是沒問題的。」
    切原頓了頓,然後從書包裡拿出一個蘋果,推到夏木那邊:「交換。還有,你可以叫我切原。」
    夏木忍不住笑了,然後將蘋果拿到書桌裡放好。
    「你也可以叫我夏木。」夏木思索著道:「我們這算是朋友了吧?」
    切原白她一眼:「廢話。」
    夏木笑瞇瞇地看著他,顯然心情很好。
    切原受不了她的眼神:「表情表情,注意控制你的表情。」
    「啊,不好意思我又荼毒你的眼睛了。」夏木很沒有誠心地道歉道。
    「知道不好意思你就不要笑。」
    「可是連笑也不能笑這樣太可憐了,你要給我個適應的過程。」
    「夏木純理,你又是故意的!」
    「啊,又被你發現了。切原同學,不是我說你,你的反應速度還有觀察力有待提高喲。」
    「……」
    大抵是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所以時間一晃就到了放學的時候。這初中的課程真是輕鬆啊,夏木一邊收拾書包一邊搖頭晃腦地感慨著,今天她照例不用去讀書社。本來是打算去跳舞的,不過想到跳完舞後那臉色蒼白堪比午夜胖版貞子的模樣,為了晚上吃飯良好的精神面貌,夏木就決定還是明天再去。
    夏木覺得,人可以不漂亮,但關鍵精神要好,衣服要整潔,面貌要乾淨,這是對客人的尊重也是對自己的尊重。
    即然這樣,那麼下午的時間就空出來了,想到還有一篇讀書筆記要寫,夏木決定去圖書館裡借幾本書。
    立海大附中的圖書館挺大,總共分為三層。夏木將書包寄存好後走了進去,直奔向人文一塊。圖書館裡的書挺齊全的,也有一些名著的英文版,夏木拿了一本傲慢與偏見的原文。原先的時候她就看過該文的翻譯版,在序言裡看到譯者說原文更加精彩,對話更是字字珠璣,讓人不禁為簡奧斯丁的文筆所驚艷。
    以前的夏木英語不咋好,所以買了一本原文耐著性子堅持了幾頁後就扔到了角落裡堆滿了灰。好不容易現在的英語和母語一樣琉璃,夏木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去感受下那讓人驚艷的文筆究竟是誇張的誇獎還是真實的品評。
    拿好原文書後,夏木又逛到了美術區。夏木覺得既然她不能進美術社,那麼她退而求其次看一些關於美術鑒賞之類的書也是好的,也可以對著素描書來練習素描。畫畫畫面自然是畫出來的,光想不練那肯定是不行的。
    夏木挑書的時候很用心,但凡看到感興趣都拿出來翻了翻,鑒於借書名額是有限制的,所以夏木要好好考慮一下。夏木一邊挑一邊往後退,而後她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好像是撞到了什麼一般。
    耳邊閃過一道極輕的悶哼聲,夏木連忙轉過身,向後退了幾步。本來嘛一般撞人什麼的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不過考慮到自己現在的體型,考慮到皮厚的自己都能感覺到的輕微疼痛,再考慮到對方手裡拿的那本極為厚重的硬皮書,夏木挺緊張地道:「對不起,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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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嗯,沒事。」
    這話說得挺風輕雲淡,明顯是想揭過不提。
    於是夏木很知趣地又輕聲道歉了幾句後轉過身繼續找書。經過這麼一回事,夏木也就沒繼續在書架前徘徊。在看好的三本書中隨意選了一本後就走了。出了圖書館後,夏木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剛剛被她撞的人長的好像挺好看的。
    之所以說是好像,是因為夏木並沒有看得很清楚,先前她的目光全落在那本厚重的書上估量著沖量了。雖然沒看清模樣,不過回憶起那聲音還是相當好聽的,清越中透著少年人特有的青澀,很有特色。對了,還有那種給人的溫溫潤潤的感覺……
    不,不能再想了。
    越想夏木就越會覺得自己太悲催了,好不容易撞到一個疑似大帥哥居然就被自己這麼給忽略過去了。夏木抱著借好的書直長吁短歎。
    說句實話,夏木算是個花癡,但又不是那種純粹的花癡。夏木對於各種美好的事物都會很癡迷,包括帥哥美女的顏,各種漂亮的衣服,或者是美麗的風景照等等,所以當有一天被夏木用如同散發著四十瓦燈泡般灼熱的光芒盯著的時候,請放心,那絕對不是她愛上了你。
    因而從某種角度說來,夏木是個絕對的第一眼會以貌取人的人,因此以己度人,夏木對於現如今所處的這種算得上是悲涼的狀態也沒啥特傷心的反應。
    外在美是重要只在於第一眼,夏木相信憑藉著自己的人格魅力絕對能過上正常的初中生活。什麼是正常的初中生活,用夏木的話講就是有幾個鐵桿死黨,一些點頭之交。現在的進度讓夏木挺滿意,不信你看,切原不是已經和她交好了嘛。
    夏木抱著書回了家,開始翻箱倒櫃地找起衣服來。夏木自認為搭配衣服眼光不錯,只可惜夏木純理的衣服實在是太單調了,夏木挑選了好久才選了一套稍微朝氣點的衣服。換好了衣服,夏木又開始打理起頭髮,因為臉上肉太多,所以夏木將頭髮披了下來紮成亮束,這樣可以顯得臉小一點又不會覺得頭髮太亂。
    照了照鏡子覺得勉強滿意後才將擱在床上的衣服一件件擺放回去,然後打開電腦準備網購衣服。日系的衣服基本都屬於甜美系,夏木個人比較喜歡雜誌款,所以直接搜索的是品牌網站。
    衣服很多,顏色很雜,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由模特展示的衣服也相當地漂亮,雖然知道肯定是經過PS修飾過的,可仍然讓人忍不住想要購買。夏木強忍住衝動,開始觀看起買家對衣服的評價,發現都挺中肯的時候於是來到了購物頁面。慣性地選擇S號,然後將鼠標箭頭移到了購買按鈕上,正準備單擊確認的時候夏木忽然回過神來……
    依著現在的身材,別說是S了,就算是L沒準也穿不下啊。最主要的是,這些衣服都是修身的,如果真的拿了貨到時候傳到身上不得勒出一條條清晰的肉痕來?
    夏木看著那些漂亮的圖片,眼裡很熱,心情很沉痛。
    減肥啊減肥,當務之急呀!
    至於現在,我們就穿穿運動服吧。
    翻看著網站的圖片,夏木忽然發現網上好多的漂亮衣服都是按照瘦姑娘的標準來設計的,需要骨架子小的姑娘穿起來才好看,這讓目前是大胖姑娘將來或許還會是小胖姑娘的她情何以堪呀?
    胖姑娘也是需要愛美得,也是需要漂亮衣服的呀。
    夏木忽然有種想要自己設計衣服的衝動。
    不過這並不是光憑衝動就能辦好的事情,需要從長計議。
    設計,需要的不僅是素描的功底,還需要天分,需要創新,需要……
    兩世算來,這應該是自己人生規劃中的第一個職業吧?夏木輕笑了,如果自己真的喜歡,仔細考慮考慮也無妨。畢竟設計衣服所需要的先期準備對於她來說,還是很有益處的。她可以先學習素描,學習捕捉流行元素,學習各種布料知識,培養開闊自己的眼光。如果先期準備順利,到了那個時候她還願意一條道走到底,那麼再開始進一步的行動也不遲。如果半途發現自己沒有天分,那趁早收手也好。
    反正現在,她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這也算是重生的一種福利吧。
    想到這裡,夏木直接開始搜索起有關服裝設計的一些相關知識。夏木堅信,想要成為大師光靠想是絕對行不通的,關鍵還是利索的行動。瀏覽了一些網頁,夏木心裡也有了些脈絡,一些想法也慢慢成型。夏木乾脆拿出了個記事本來寫寫畫畫的,當然寫得是中文,畢竟中文是刻到骨子裡的順手,潦草到堪比狂草,一把人大概會以為是鬼畫符。
    就這樣不停的塗塗畫畫,直到手機鈴聲響起夏木才被猛然驚醒。是香惠子的電話。
    「純理呀,你到家了嗎?」
    「嗯,我在的。」
    「那下樓來吧。」香惠子的聲音聽著很開心,透著一種幸福的滋味。夏木純理原本還有些木木的眼神倏然間變得清澈悠遠起來,彷彿似為了響應香惠子的幸福,她的聲音也很輕快:「好的,媽媽。」
    通完電話之後,夏木直接將電腦合上待機,抓起原先就已經放好了斜跨帆布包往肩膀上一套,順勢將手機塞了進去,而後蹬蹬蹬地來到了落地穿衣鏡前,稍稍整理了下衣服以及劉海,這才將門關上下了樓。
    夏木香惠子果然已經在樓下,那輛紅色的小轎車在停車場裡分外顯眼。這個時節天氣並不熱,微風吹著的時候會覺得很舒適,完全用不著開空調。夏木香惠子的坐著的窗戶半搖下,露出她線條優美的側臉,微微捲過的長髮被捋在耳後,挺有香車美人的范兒。夏木眨眨眼睛,隨即摸了摸自己肉得嘟出來的臉蛋,不由心道:如果有一天她減肥減到夏木香惠子這種程度,也就可以算是大功告成了吧。
    夏木來到了副駕駛座得位置,剛坐安穩,就見香惠子俯身替她扣住了安全帶。夏木不由臉有些燒:「媽媽,這個我可以自己來的。」
    香惠子笑道:「知道知道,你是大孩子了。」
    夏木不由有些囧,被肉擠成的小小眼睛透出幾許無辜之色。看得香惠子不由放聲大笑:「純理,你真是可愛。」而後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驚訝道:「今天的純理,很精神呢。」
    對於今天自己的裝扮,夏木自己也感覺挺滿意。雖然人沒法變漂亮,但精神可嘉嘛。她拍拍胸脯,挺驕傲地:「當然,絕對不會給媽媽丟臉。」
    夏木香惠子看著她,欣慰地笑了。
    從夏木家到預定的飯店並不遠,開車只要十分鐘就能夠了。飯店是典型的日本風格,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夏木跟在香惠子身側一路挺好奇地看著。雖然有夏木純理的記憶,但對於這些純外國風的建築,不是親身經歷總是很難產生深刻印象。
    鑒於會面人數只有四位,所以訂的是個小包廂。服務員推開了包廂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夏木略略抬眼一看,發現屋裡已經坐著兩個人了。一位就是昨天見到了模糊背影的美大叔,還有一位漂亮得不像話的美少年。夏木的眼睛突然睜大,好像,這個美少年也有點眼熟。
    在夏木思考著這眼熟的少年到底為什麼會讓她覺得眼熟的時候,香惠子已經笑著開了口:「純理,這就是你幸村叔叔,還有你精市哥哥。」
    夏木機械地開口:「幸村叔叔,精市哥哥,你們好,我是夏木純理,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其實在說之前,她就已經觀察過幸村誠,發現他看見自己的時候雖然有點驚訝,但眼中到底沒有什麼厭惡或者鄙視的神色,想來夏木香惠子是像他介紹過自己的存在,不過又因為自己實在是胖的有點出乎意料,所以才會有點神色異樣。但即使是這樣,他的風度還是很好,那股詫異只是隱隱地表現,如果不是她可以關注,恐怕也不會感覺到。因為這個緣故,加之不想讓香惠子為難,夏木這句話說的其實很誠心。
    當然,幸村誠的態度也並沒有讓她失望。倒是旁邊的那個美少年,讓夏木覺得心裡有點惴惴的,具體是什麼感覺很難說。說不出熱情還是冷淡,或許更多的只是旁觀?這樣的態度其實也挺好,畢竟看上去也就是十四五歲的孩子,對於父親再婚,能有這樣平靜的表情已經是件不容易的事了。
    「你好純理。」幸村誠的態度挺熱情:「早就聽香惠子說過你,今天一看,果然像香惠子說的那樣很有朝氣。」
    這個形容詞讓夏木對幸村誠的好感度直直上升。因為對於她來說,實事求是的誇獎遠比那些不切實際的讚美要讓人開心的多。如果他誇獎自己漂亮美麗的話,夏木心想自己對他的印象肯定大打折扣。
    夏木的語氣變得更加真誠一些:「謝謝叔叔誇獎。」
    對於在社會中摸爬打滾過的成年人來說,聽出語氣的變化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感覺到夏木的善意,幸村誠先是朝香惠子眨了眨眼,匯報下自己眼下的進度很讓人滿意,然後才笑著對夏木道:「叔叔我只是實話實話。」
    旁邊的幸村精市臉上也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的確是這樣,爸爸他不會說違心話。」
    夏木的眼睛殊地瞪圓了。
   
    第十一章
   
    咳咳,在座的諸位可別亂想,夏木眼睛瞪圓可不是因為幸村少年微微一笑傾國傾城,萬物失色,大地顫動之類的讓她魂兒都沒了。夏木雖然是個花癡,但還沒有到見帥哥就會流口水的地步,最多就是驚歎一下,如此而已。
    所以此時的失態也只是因為她終於想起自個兒為什麼會覺得眼前的美少年眼熟,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她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原來都是因為——她沒正眼看過他。當然這正眼就是正眼,是個非常客觀的形容詞,絕對不含任何褒貶義。
    如果不是聽到這個聲音,夏木大概還是會處於為什麼這個少年有點眼熟的困惑中。
    疑惑解開後,夏木不禁有仰天長嘯的衝動。下午圖書館裡不經意撞地一個人,居然就是有可能成為其未來繼兄的人,這個世界真是太小了。
    夏木努力將瞪圓地眼睛弄回正常形態,在一旁正襟危坐裝淑女,而後她的眼睛再一次又變得圓溜溜地了,因為她發現——美少年唇邊的弧度似乎較之剛才上揚了幾分。所以,自己不小心又娛樂了別人麼?夏木忽然有種淚眼汪汪的衝動。不管怎麼說,對方都是那麼一個美少年,丟臉什麼的似乎也要比在其他人面前更讓人覺得難堪一些。不過現在的自己皮其實挺厚的,所以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臉紅去吧。
    夏木心態極好地想著。
    於是自詡刀槍不入地夏木將之前忽然閃現的難堪感拋到了腦後,開始吃起了美大叔點的一些小點心。夏木幸福地瞇起了眼睛,這點心酸酸甜甜的,偏偏又甜而不膩,味道實在是好極了。
    見夏木吃的開心,幸村誠心裡也挺舒坦,一邊將自己那份推向了夏木那邊,一邊道:「喜歡就多吃點。」
    看著驟然多出來的盤子,夏木錯愕了下,不由抬頭看向了夏木香惠子,見後者點點頭,她才笑道:「謝謝叔叔。」
    這家店的點心做得著實不錯,夏木吃的相當歡樂,不過考慮到熱量攝入,夏木相當依依不捨地將另一份還未動過的點心推到了香惠子面前:「媽媽,給你。」
    香惠子愣了愣:「純理,這不是你最愛吃的?」
    「是我最愛吃的沒錯,可是……」夏木抿抿唇,相當地遺憾:「肚子裡沒它的位置了。」
    香惠子不由笑了:「那等下打包回去?」
    「不要。」夏木連忙拒絕,速度之快態度之堅決讓人瞠目結舌。事實上,此刻夏木心裡正懊悔地要死,這一不小心又吃多了,她就不能別那麼嘴饞麼?一見到就美食就沒轍的她為什麼偏偏攤上這個肉嘟嘟又圓滾滾似乎還一吃就長肉的身體啊!夏木真的無比非常特別地懷念從前那怎麼吃也長不胖的體質。
    「為什麼?」香惠子挺好奇的。
    夏木挺委婉地道:「為了不浪費那張昂貴的季卡。」
    香惠子的表情迷茫了剎那而後挺哭笑不得的,倒是幸村誠還處於雲裡霧裡中:「純理你這是?」
    夏木微笑了下,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這個笑容是她下午對著鏡子練習了十分鐘的成果,看上去雖然不會讓人產生諸如心悸心顫之類的恐怖後果,但和甜美這兩個詞還是絕緣的,不過夏木倒是不在意這個,畢竟笑容麼,只要能讓人感覺到善意不就可以了?
    「沒什麼的啦,就是一點點小秘密而已,叔叔你有興趣地話可以私下問媽媽。」
    都用上秘密兩個字了,幸村誠自然不會追問下去,直接岔開了話題。他是個健談又風趣的人,說的又是曾經經歷過的一些風土人情,夏木聽得饒有興致,忽然覺得香惠子冰封了十幾年的心會融化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偶爾她的目光會落到幸村精市上,每看一眼心裡就會有森森的嫉妒感,這少年美成這樣,讓她這樣的少女情何以堪呀情何以堪。這,實在是太漂亮了,那眉毛是眉毛,那眼睛是眼睛……
    漂亮這一詞,在夏木心裡一直都是女生的專用詞,如今卻被她用來形容幸村精市,由此可見幸村的外貌帶給了她多大的震撼。看上去似乎脾氣還挺隨和的,偶爾美大叔中場休息的時候,美少年都會恰當地說上幾句,讓場面看上去熱絡一些。
    如果重組的家庭成員是這樣的人,看上去似乎也不賴。美色與脾性都能讓人眼前一亮,如果撇開是再婚的前提,肯定能算得上是一樁美談。
    夏木一邊微笑地傾聽,一邊心裡雜七雜八地想著,偶爾替眾位添上一些茶水,包廂裡的氛圍倒顯得挺溫馨。當時鐘的指針走向了七點時,夏木發現美大叔的閒談即將步入收尾階段,她收起稍顯憊懶的姿勢,因為她知道,重頭戲要來了。
    「純理,精市,對於我和香惠子的婚事,你們有什麼想法嗎?」
    夏木不由看向了幸村精市,美少年此刻的表情還是波瀾不驚的,說不上雀躍但也說不上掃興,就好像是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會發生一般地麻木,當然用麻木這個詞或許太沉重了些。而後她發現,美少年伸手對她做了個請的姿勢,明顯是示意她先說。夏木也就沒有推辭,直接開口道:「我沒意見。」
    夏木說完後,幸村才慢慢道:「我也是。」
    大約是兩個人的回答都太乾脆,幸村誠和香惠子都愣了愣,而後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顯而易見的驚喜之色。怔愣過後,幸村誠無比愉快地道:「那真是太好了。」他情不自禁地握住香惠子的手:「香惠子,我們明天,哦,不,就今天去登記吧。」
    夏木的眼睛再一次瞪圓,這美大叔也太急了吧?不過這也可以從側面說明美大叔真的很喜歡媽媽吧?夏木的目光落到了香惠子身上,只見她的臉蛋變得紅撲撲的,明顯是害羞了。
    「阿誠,你放手,孩子們都還看著呢。」
    美大叔這才戀戀不捨地收回了手,變身回原先的風度翩翩樣:「是我失態了。」
    夏木道:「這失態失得挺好。」
    美大叔笑問:「怎麼說?」
    夏木一本正經地道:「我可以從這失態中看出我媽媽對你的重要性,所以我更加放心將媽媽交給你了。不過……」她頓了頓:「幸村叔叔,民政局晚上是不上班的。所以你真的心裡很急的話,還請明天趕早。」
    幸村誠立時笑著應了聲:「好的好的。」
    倆人的再婚的事情到此也就可以算是告一段落,接下來就是婚宴的一些細節了。婚宴的事情香惠子和幸村誠早先就討論過,準備來個現在在年輕人中相當流行的旅遊結婚,當然酒宴還是會辦,只不過會一切從簡,請雙方的親朋好友吃個飯見證下就可以了。
    說起來,旅遊結婚是一般結婚形式中最方便的一種了,只不過對於他們倆個人來說有不方便的地方,就是兩個孩子的著落問題。
    夏木和幸村都是相當懂事的人,夏木當即表態:「我一個人住沒問題的。」當然,幸村考慮的比她更全面一點:「我可以照顧她。」
    夏木瞅瞅幸村,對他口中的照顧二字深感懷疑。就他那個看上去單薄無比地小身板,能有啥用?如果真有壞人來了,還是她這身板頂用,雖然跑不快,但撞人頂呱呱。
    這麼一琢磨,夏木忽然覺得自己胖的也不是一無是處!
    夏木眼中的懷疑之色被幸村看了出來,幸村心裡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多說。拜淺川鳴這個好友所賜,對於夏木純理這個人,他其實早就久仰大名。前些日子,幾乎每天都會聽到淺川鳴的抱怨聲——「你說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才會攤上夏木純理這個人?」
    很多時候都是淺川鳴自言自語,偶爾他會搭腔:「如果你真的對夏木純理沒興趣,那麼就不要給她一點希望。」
    這時候的淺川鳴會顯得極度委屈:「我壓根就沒給過她希望呀!她的情書和便當我都沒動過。」
    「這還不夠。」
    「我也知道,可是總不能真的讓我眼睜睜地看著她去尋死吧?」
    「心善的小王子,即然明白自己狠不到那個程度,那就不要再抱怨什麼了。」
    關於夏木純理的話題就會到此為止。他對夏木純理的印象也就只有瘋狂二字。
   
    第十二章
   
    至於夏木香惠子,幸村精市之前就隨著父親見過了,所以他一早就知道她有個比自己小一歲的女兒。如果她不是以自己未來繼母的身份出現,幸村相信自己會很喜歡她,知性中透著溫柔,作為長輩會讓人覺得相當舒服。只是,幸村內心歎了口氣,覺得真是有些可惜。
    也許很遠以後他們能夠相處的很好,然而近來,他們之間肯定會有隔閡。繼子,尤其是對他這種對於母親有著深刻記憶的人來說,這個角色實在是讓人覺得尷尬。更何況,對於父親要再婚這事,他心裡並不樂意,不過他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不允許父親再婚,那便是任性了。
    今天他會來這個飯局,也不過是因為理性戰勝了感性,當然也有想看看香惠子的女兒對於母親要再婚的事情是什麼態度的意思。如果堅持拒絕,那最好不過;如果同意,那麼他就送上祝福。畢竟,他還是希望他的父親能開心。
    只不過沒想到那麼巧,香惠子的女兒居然就是淺川鳴口中的大麻煩——夏木純理。
    幸村無法將眼前看到的夏木與淺川鳴所描述的夏木聯繫起來,她們真的是一個人?又或者,她只是對淺川一個人偏執,在其他人面前還是正常的?想起下午圖書館那幕,幸村對自己的猜想愈加肯定起來。
    身為一個經常被圍觀的人來說,他對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基本已經習以為常。只不過夏木純理的目光和其他女生的似乎有點不同,他似乎感覺到了幾許幽怨,這讓他有點莫名,但是話說回來,夏木純理似乎是個心裡想什麼臉上就表現出什麼的人,如果這是她的真是狀態,那麼倒是挺喜感的,如果不是……
    幸村的目光落在了夏木身上,她眼中的懷疑之色還未褪去,這是在質疑自己所說的要照顧她的話?幸村抽回了目光,看向了幸村誠。對於幸村的回答,幸村誠顯然極為滿意,這從他唇角露出的微笑中就能看出來。
    「純理,你看這樣好不好。」幸村誠極有耐心的詢問道:「你搬到叔叔家裡來,讓你精市哥哥照顧你,反正你們是一個學校的,一起上下學也有個照應。你覺得怎麼樣?」
    「其實我……」在看到香惠子希冀的目光後,夏木將接下來那句『我可以住到爸爸那裡去如果你們不放心我一個人的話』吞會了肚子裡,轉而道:「我覺得,挺好。」算了,反正遲早都要住到一起的,既然自己同意了香惠子的再婚事宜,那麼也不應該在這些相關事情要和她擰一把,沒必要自己找膈應不是?
    說是搬家,其實也就是整理些常用的衣物,也就一小皮箱,挺輕的。相比夏木的小皮箱,香惠子的東西就要多得多了,畢竟是成年女性,要注重服飾搭配。
    整理好東西夏木就上床睡覺了。
    暗裡說在自個家的最後一夜她應該轉輾反側才是,可出乎夏木意料,她居然一夜好眠,差一點又向昨天一樣遲到。夏木離家的時候香惠子還在整理一些東西,心情愉快地哼著歌,夏木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High了起來。
    按照昨天晚上的商量,今天早上香惠子就會和幸村誠去民政局登記,然後直接傍晚的飛機飛向愛琴海,開始為期兩個星期的結婚之旅。其實一開始聽到這個計劃的時候,夏木有種被算計的感覺,不過後來仔細一想,戀人之間考慮這些本來就是很平常的事情,自己也實在是有點小心眼了。
    唉,誰讓她攤上這麼一個風風火火的母親呢!
    感慨完畢,夏木收起小心思開始認真聽課,這讓人頭疼可又不能不按捺住頭疼的日文課啊。日文課今天是排在第三節,所以下課後夏木就拿出了點心盒,她早上早飯吃的很少,這會兒肚子裡已經沒有存貨了。
    這回的點心不是自製的,而是昨天從飯店打包的,玻璃珠大小的金黃色甜點,一口咬下去,唇齒留香,說是零食也不為過。夏木照例將點心盒放在了中間,對著切原道:「幫我分擔點。」
    鑒於昨天和切原的交心,確立了兩人都朋友關係,夏木說話就變得隨意了一些。切原也是個爽快人,下手很利索,一邊吃一邊道:「夏木,雖然你帶的點心都挺好吃的,但是我還是要說一句,你最好還是不要課間吃點心。」
    「你是想說我這樣下去會越來越胖是吧?」
    切原點點頭,瞄了眼夏木的體型:「你現在已經算超重了。」
    夏木歎了口氣:「減肥是個浩大的工程,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所以?」
    「所以還是該吃就吃該睡就睡吧。」
    切原立時一副被噎住的表情,良久才冒出一句:「會說這樣的話,真是太鬆懈了。」話剛一出口,他的眼睛突然瞪圓,像是被誰掐住了脖子一般。
    夏木挺緊張地看著他:「該不會真噎住了吧?快拍拍背,把東西咳出來。」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準備來個肉爪一揮。
    切原連忙搖頭:「不,不是,我只是感到震驚。」
    「震驚?」
    「唉,你不明白的。」切原歎了口氣,一臉糾結地看著天花板:「你不認識副部長,怎麼可能明白我的震驚?」唉,和副部長才打了幾個月網球,他居然就脫口而出副部長的口頭禪了,那麼如果時間再長久一點,是不是意味著他也會變得和副部長一樣頂著面癱大黑臉被人當成大叔?難道他的未來就只能這樣一條路黑到底?
    切原頓時悲催了。
    夏木雖然不懂切原為什麼忽然就神色很悲憤,不過既然切原說了他悲憤的原因與他那個副部長有關,夏木於是就將點心盒整個推到了切原面前,鼓勵道:「切原,來,加油,化悲憤為食慾將副部長幹掉吧。」
    這是夏木自己慣用的對付討厭的人的方法,雖然挺阿Q的,但真的很管用。夏木一邊演示一邊道:「你看,吃的時候把這點心想像成你那個副部長,咬一口的時候可以想像把他的肉咬了下來,如果整個咬下去那就是你把他整個吞進肚子裡KO掉了……」
    夏木說的那叫一個手舞足蹈,效果顯著,不過這明顯是反方向的效果,因為強大的切原君感覺到反胃了。他有些艱難地吞吞口水:「夏木,其實我和副部長,沒什麼深仇大恨。」事實上,副部長是他崇拜的第一人,比崇拜部長還要崇拜。
    「真的嗎?」夏木臉上寫滿了不相信:「你的表情明明很怨念。」
    「那是兩碼事。」
    夏木興趣頓生:「說來聽聽?」
    「還是不要了。」切原君第一次在夏木面前臉紅了。
    「不行。」夏木義正言辭地道:「做人要厚道。」
    「可是……」切原覺得自己那個理由真的挺難以啟齒的,不過夏木的話也挺對,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又不說,的確不怎麼厚道。
    「男子漢大丈夫的,別可是啦。」
    「那……那……」切原一字一字地從嘴裡蹦出來:「你聽了以後不能笑。」
    「好。」
    「你保證?」
    夏木只差舉手發誓:「我保證。」
    切原又看了她幾眼,這才慢吞吞地道:「是這樣的……」切原將副部長的事情和他的猜想簡要介紹了一下:「反正就是這個樣子……啊喂,你說了不笑的,夏木純理!」
    夏木用手摀住嘴巴,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我沒笑。」
    切原頓時惱羞成怒:「你沒笑你肩膀抖什麼抖?你沒笑你用手遮住臉做什麼?」
    夏木繼續含糊不清的聲音:「我是在抽搐不是在抖啦。」
    「你騙三歲小孩子呢?」
    「哪有!不過話說回來,切原,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可愛?」
    「可……可愛?你才可愛。」
    「哦,原來我在你心裡是可愛的代名詞啊。」夏木從善如流,遮住臉的雙手露出幾許縫隙,黑亮的眼睛中滿是笑意:「謝謝誇獎。」
    切原好半天才回道:「我才不是誇獎你。」
    「我明白的,你說的是真心話嘛。」
    「夏木純理,你臉皮真厚。」
    「真的嗎?謝謝你的提醒,我會努力減肥的,不過這臉上的肉有點難減,你臉皮這麼薄,能不能傳授點經驗給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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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夏木深切地覺得海帶君是個萌物,大大的萌物。反正似乎無論什麼時候,只要和切原說上幾句話,再苦哈哈的心情也能變得陽光燦爛起來,也許海帶君實際上是個隱藏屬性的吉祥物?夏木覺得能和海帶君成為同桌,實在是太美好了。
    下午上完課後,夏木和切原互道了聲再見,然後切原君按照慣例飛速奔去網球場,夏木則開始收拾起書包。然後,然後她驚訝地從書桌裡發現了一封信。
    黑色的信封,黑中又透著一股血紅,信封上大大的三個紅色大字:警告信。
    夏木挑了挑眉,這東西她在夏木純理的記憶中發現過。那時是因為向淺川鳴表白破壞了所謂的後援團次序,所以收到警告信外加各種修理,不過自從她成為夏木純理後桌子裡就沒看到那些手段了。
    她最近也沒對淺川鳴沒什麼不軌的舉動,甚至可以說是絕對的安分,那麼應該不是淺川鳴後援團的事情,自己最近好像沒有招惹過什麼大人物吧?夏木思索了下,然後將警告信打開。
    「下午四點,小樹林,如若不來,後果自負。」
    信裡就只有這麼短短的一句話,看得夏木莫名其妙。就算是警告信好歹也要落個署名吧?這寫信的傢伙做事太不利落了。不過她記得好像每個後援團似乎都有個標記,夏木將信翻來覆去看了下,也沒找到啥特殊的標記,唯一的感覺就是這信紙挺漂亮的,上面印著個戴拳套的少女,挺有范兒的。
    夏木將信紙塞回信封裡去,直接定點投射扔向了垃圾桶裡,然後背著書包彷彿什麼也沒看到一樣地慢吞吞地走出了教室。
    警告信什麼的,嚇小學生還行,想糊弄她,手段還不夠高。夏木優哉游哉地如是想著。
    夏木一路往讀書社的地方走去,每隔週三都是讀書社的交稿日,也是讀書社的眾人聚集在一起開個座談會的日子。夏木的稿子是中午臨時寫的,因為速度問題字跡有點潦草,文字功底什麼的夏木是沒有的,但思想深度還是有的。畢竟年紀擺在那,粉嫩的青春與她而言,早就一去不復返了。
    夏木到達讀書社的社裡只有一個人,一個勉強可以稱為熟悉的陌生人。在看到此人的時候,夏木原本推開門的手驀地縮了回去,而後連連退後幾步抬頭看門牌,是讀書社沒錯,她沒走錯。
    既然沒走錯,夏木也就很大方的走進去了,然後很大方地打了個招呼:「淺川君,你好。」
    淺川鳴愣了愣,隨後才笑道:「你好,夏木桑。」
    夏木微笑了下,就是那對著鏡子照出來的笑容:「上次的事情,多謝你了。」
    淺川鳴的目光忽然變得警惕起來。
    他的動作有點明顯,夏木覺得心裡有點小受傷,明明自己只是單純的說聲謝謝,用得著向防狼一樣地防著自己嗎?不過一想到前任的事跡,夏木就又無比的理解對方了。夏木將書包放在了桌子上,一邊拉開椅子坐下一邊道:「放心,目前的我還沒有諸如『救我一命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之類的想法。」表明了下自己的態度,夏木直接轉移話題,她也不願意在前任和淺川鳴的事情上解釋來解釋去:「你又不是我們社的,怎麼會在這裡?」
    淺川鳴眉頭微挑,語氣不善:「我想呆在哪裡就呆在哪裡,你有意見?」
    「沒意見。」夏木飛快地答道,而後直接從書包裡拿起昨天借的美術圖冊研究起來。既然對方無意多說,她又何必自討沒趣。
    交談什麼的,當然要兩相甚歡才有意義。單方面充場,她目前還真沒這個興趣。
    見到夏木這個態度,淺川鳴一時間覺得有點驚訝,隨後又覺得有點疑惑。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那個追自己追得無所不用其極的夏木純理?淺川鳴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不過總體來說是鬆了一口氣。有追求者是好事,但如果這追求者行為瘋狂那就是個徹底的悲劇了。夏木純理能改邪歸正,他該感到慶幸才是。
    想到這裡,他也就沒再多說什麼。萬一說多了,讓夏木純理心裡開始蠢蠢欲動了,那他不是太可憐了?
    於是兩個人中間隔著好大一段距離,相安無事地各看各書。這風平浪靜的一幕讓後續來到社裡的成員感到相當的不可思議,有些和淺川鳴關係好的人還會直接湊到他耳邊問:「這是什麼狀況?」
    淺川鳴當然不會解釋什麼,反正身為風雲人物,被傳八卦對他來說平常得如同家常便飯。淺川鳴的脾氣大家也都是知道的,對於他不回答也沒什麼意見,嘻嘻哈哈地捶上一拳就就近找了個地方落座,一行人圍著他散了開來。淺川鳴那邊人擁擠的要命,夏木這兩邊倒是空出了好一大片位置。
    社長也在這個時候拿著個文件夾走了進來,看到這場景倒也面不改色的,一邊走一邊道:「喲,大家都這麼早?」他到也沒挑剔,直接坐到了夏木的旁邊。
    夏木此時已經收起了圖冊,將書包掛在了椅背上,臉上竟然還泛著笑,顯然並沒有被這種範圍的孤立所影響到。其實對於她來說,在不被人搭理和被人蜂擁而上而言,她更喜歡前者。原因不言而喻,她不怎麼擅長應對陌生人的關心。
    很多事情,即使有著記憶,也無法讓人坦然面對。
    因為,總會有種,偷來的感覺。
    讀書社裡的社員們顯然相處極好,這可以從社長入座後的第一句話可以看出來。
    「大家注意下啊,要是等下讓我看到因為社員紀律不佳而被扣分,我們以後就改為每日一聚啊。」
    一個比較活潑的社員開口道:「社長,不帶這麼威脅人的呀?淺川和我們關係那麼好,肯定不會扣我們的分的。」
    社長推推眼鏡,懷疑地:「你確定?」
    於是社裡的人目光紛紛落到了淺川鳴身上,等待著後者的回應。被眾人寄予重望的淺川鳴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的板子,慢悠悠地道:「其實,一般來說,我挺喜歡殺熟的。」
    此話一出,殺傷力巨大,社裡頓時哀嚎聲一片。
    夏木又看了一眼淺川鳴,這才發現他手上拿著的是計分板之類的東西,加上社長之前說的哪句話,夏木對於淺川鳴會出現在這裡也有了一定的瞭解,估計就是學生會派來檢查社團活動情況的吧。
    夏木不由有些八卦地想到,如果他早知道自己是這個社的,會不會就不過來了?好吧,其實想這種無解的事情其實挺無聊的,夏木抿抿唇,開始轉動手中的圓珠筆來打發時間,等待著社長開始進入正題。
    笑鬧的時間並沒有很久,社長用手中的文件夾敲了敲桌子,說了幾句『安靜』後,社員們一個個就坐得筆直的。按照慣例,社長開始講述前一次的交稿情況,並對寫得有思想有深度的稿子表揚了幾句,當然這些文章是社團的指導老師評價的,社長只是來轉述一下。
    評文結束後,就是自由討論的時間,社員們要一個個說一下這兩個星期看了什麼書,有什麼想法。印象中,讀書社裡的社員們看的書都挺雜,偶爾還會討論的相當激烈,對於這一環節,夏木有點興趣。
    雖然只是初中生的思想碰撞,但稚嫩的火苗未必沒有壯大的空間,所以當社長評講完稿子後,夏木也坐得比之前更加挺直了些。她剛坐直身子,就見社長環顧四周後來了一句:「按照順時針方向,從夏木同學開始吧。」
    夏木愣了愣:「我?」
    社長點點頭,笑瞇瞇的:「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夏木也就沒有忸怩什麼,一點也沒有突然被點名的緊張感。雖然她最近是沒看什麼書,不過她高中讀的是文科,歷史文學類的書籍讀的挺多,肚子裡有相當多的存貨。夏木稍稍思考了幾秒鐘,然後有條不紊地講述起來。
    夏木講的是紅樓夢,這是她最喜歡的一本書,從初中時候開始翻,反覆不停看了好幾遍,對於一些喜歡的段落甚至是張口即來。日本的學生是要求識得一千字左右的中文,所以對於一些引用的詩詞夏木並沒有翻譯成日文,而是直接原文轉述,因為詩詞這種文字,一旦翻譯成外文,就失去了其中意境及韻味。
    「紅樓夢是中國的古典四大名著之一,主要描述的是賈王薛史四大家族的興衰史,其中隱射意味頗濃,不過這些並不是我關注的地方。」夏木略頓了下,稍稍整理了下思路後繼續開口:「我喜歡紅樓夢,是因為裡面有很多待考究的東西,像書裡的十二金釵判詞,還有書中主人公的各色名字,很多都遇事了主角的未來情況會如何。這就需要極為敏銳的心思,能夠前後聯想推理,有點看偵探小說的感覺,當自己推斷出一些東西並且在後文得到論證的時候感覺會相當棒。」
    「比如說,賈府中有四個女孩子,名字分別叫做元春,迎春,探春和惜春,連起來後就成了原因歎息,然後到了後文就會發現這四個女孩子的遭遇果然讓人心疼。曹老的構思實在是奇妙無比,讓人覺得處處都有驚喜,再比如說……」
    夏木本來只是想隨便講幾句,只不過沒想到周圍的聽得還挺認真,於是原本準備收尾的她又開始繼續講起了紅樓夢種種伏筆。夏木這個人,一說到自己喜歡的事情就會滔滔不絕,雙眼發亮,極為專注,沒有人打斷她的話她就會直接說道口乾舌燥為止,非常沒有時間觀念。
    這一回,由於沒有人打斷她,她連續講了十幾分鐘,直到覺得喉嚨有點干吼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一激動,好像講多了點。於是正文直接進入結尾,轉折異常生硬地來了句:「這就是我前兩周的讀書內容。」
    一陣安靜過後
    「別啊,繼續呀,夏木桑。」
    「真的是這樣嗎?林黛玉應該是跳湖死的而不是生病死的?我曾經看過紅樓夢的翻譯版本,我記得林黛玉是病死的呀。」
    「夏木桑,再接再厲啊。」
    「對啊對啊,後來怎麼樣了?」
    看著周圍一雙雙亮晶晶的眼睛,以及突然靠近了些的呼吸,夏木突然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第十四章
   
    不可否認,夏木此刻的感覺挺複雜,有點感動有點驚訝當然也有點鬱悶,總體來說還是快樂佔點上風。她想了想,然後道:「關於紅樓夢的說法多不勝數,我剛剛也只是說了一些我看過的,所以如果你們真有興趣,我等下給你們推薦幾本書,行嗎?」
    「什麼書?」眾多社員雙眼蹭亮蹭亮如同功率強大的燈泡,咋一眼被盯住其實有種毛骨悚然之感,夏木第一次感覺到身上脂肪多也是有好處的,那就是——耐冷耐寒耐心驚肉跳。
    不過如果反過來想想的話,其實這樣算是被人接受的一種表現吧?對於愛看書又愛思考的人來說,美貌什麼的在淵博的知識深刻的見解人格的魅力面前,那就是浮雲呀。這也是讀書人又可愛又可恨的地方。
    夏木將劉家和土家的代表書各報了一本,眾人這才帶著又遺憾又開心的表情慢慢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聽起夏木左手邊的井上浩同學的讀書報告。夏木輕抿了下唇,忽然覺得自己沒有貿然退出讀書社是個極明智的決定,這是一個擁有共同愛好才能感覺到樂趣的地方,如果只是為了混日子,那肯定會覺得無趣。
    顯然,在讀書社裡混日子的只有少數幾個人,大多都是肚子裡有真材實料的,夏木一路聽下去,一支筆唰唰唰地記錄就沒有停過。
    有些人講的是關於日本古代文學,有些人則講述的西歐的宮廷史,還有人講名人傳,也有人對於美國的淘金史非常推崇,還有人居然將哲學史講的頭頭是道。如果說前面的夏木還能偶爾搭上兩句話,但到哲學史這裡夏木就只能星星眼望天,失意體前屈了。
    哲學對於夏木來說,是非常頭痛的一門課,對於物質決定意識,世界統一於存在之類的話,夏木為了考試倒是背的滾瓜爛熟的,但如果將這些話用於具體分析夏木就一個頭有兩個大了。
    夏木看著前方說的津津有味的同學,不僅深切感到了孔老夫子的偉大——三人行必有我師,這是多麼地富有現實意義啊。
    雖然說面前這些都是初中生,可架不住他們人多呀,架不住他們興趣愛好不同呀,夏木就算再厲害也只不過比他們多活了三四年,哪裡比的上集體智慧的集合。夏木將自己有興趣的書都記了下來,準備回去後翻一翻。
    很多東西,如果是密封著,對人可能沒有一點吸引力,但一旦有人為你打開了一絲縫隙,當你見到了裡面掩藏的一星半點,或許興趣就源源不斷地來了。
    夏木現在就是處於這種狀態。中國的教育比較應試,所以平時的書籍推薦都是經過篩選又篩選的,可能又要富有教育意義又要有革命意義,太注重內涵所以有時會讓人失去了讀書的興味。而日本的教育相對寬鬆,加之立海大校風使然,有這多國留學生,文化碰撞也挺激烈,所以看的書都出自自身興趣,也就是屬於野路子了,也因此更加吸引人。
    談論自己喜愛的事物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飛快。攏共只有十幾個社員的讀書社,座談會時間居然整整持續了三個小時,等最後一個社員發表完看法後大家才突然發現——原來天已經黑了。
    夏木拿出手機一看時間,已經將近六點了,距離昨天和幸村約好的五點半相比,晚了將近半個小時。手機裡有一條未讀短信以及一個未接來電,都來自於幸村精市。夏木看了下未接來電的時間然後又看了下短信的內容,主要就是說他會在大門口等著她的,讓她別急。
    不過夏木怎麼可能不急?
    第一次見面就遲到,而且對方的身份還是如此敏感,天知道會不會因為自己的遲到而對她的媽媽產生不好的感想?重組家庭的問題很容易小題大做,夏木一邊懊惱自己怎麼就忘了注意時間一邊期盼幸村是個性格隨和的人。雖然說昨天見過面,但那畢竟是雙方父母都在場,天知道是不是在演戲,夏木自覺自己還有一雙火眼金睛,能一眼就將人的本性看出來。
    夏木有些匆忙地抓起書包朝社長說了句:不好意思我先走了;然後一邊撥了個電話過去一邊跑向了校門口。由於她沒有去過幸村家,所以今天需要他帶著她回;至於以後,除非倆人的家長下令必須一起回,他們已經商量好了今後按照各自的時間來安排,不必誰特意遷就著誰。當然,幸村也說過諸如要照顧她之類的話,不過夏木並沒有當真。說她怕麻煩也好說她太謹慎也罷,總而言之,對於這個家庭的新成員,她是用相當客氣的態度來對待的。雖然她也知道,這並不是融入新家庭的好方式……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對方還未開口夏木就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由於剛快速跑了一段路,她的聲音喘的厲害。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手機裡傳來平和溫潤的聲音,不見半點煩躁的感覺:「沒關係,時間還早。」
    夏木剛想到的一肚子的解釋的話頓時沒了用武之地,她用手拍拍胸口,喘了喘氣,然後才慢慢道:「不好意思,請問還是在校門口見嗎?」
    對方輕應了一聲,夏木便說了一句:「明白,馬上到。」然後掛了電話繼續飛奔。因為實在覺得很抱歉,所以夏木是拼了老命在跑,雖然這樣並無法將已經逝去的時間挽回,但至少也能表明一下她的態度不是?
    等夏木終於跑到校門口的時候,她已經處於快要虛脫的狀態了。人胖就是這點不好,稍稍運動就覺得一條命丟了一半。她在校門口稍稍休息了下,正準備看向幸村的所在地時,就感覺前方落下了一篇陰影,相當好聽的聲音響起:「把書包給我吧,純理。」
    夏木不由愣了下。
    在日本,只有極為親近的人之間才會互相喊名字。她原本以為他們倆人只要在美大叔和媽媽面前擺擺樣子就可以了,只是現在看來……
    也許他是在試著接納自己,又或者,他只是為了更好的交差。其實無論他抱有什麼樣的目的來這樣稱呼自己,對於自己來說都是有好處的。想到了這裡,夏木不由笑著道「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用啦。」
    原諒她,雖然有著心裡建設,但對著這樣的半大少年,那聲精市哥哥她真叫不出口。
    雖然夏木說了不用,不過最終夏木的那個書包還是落在了幸村手裡。幸村將其斜跨在肩上,陪著白色的襯衣,相當的好看。夏木不由感歎,美人就是與眾不同,那個由她背來平凡無奇的書包到了美人肩上就硬生生拔高了一個品階。
    從學校到幸村家的路上,幸村一直相當的紳士,比如過馬路的時候會讓夏木走在裡側,比如見夏木舔舔嘴唇便會問上一句是不是口渴了,再比如當夏木額上流汗的時候會很恰當地遞上一張紙巾。
    這種簡直稱得傷勢無微不至的照顧,讓夏木覺得自己似乎淪落成為了殘障人士。為了避免以後會出現在這種狀況,夏木覺得自己有必要趁著雙方家長都不在的時候和幸村開誠公佈一下。
    在快到家的時候,夏木接到了來自阿神的電話,目的是再次確認夏木的居住問題。
    「純理,你真的不回家來和哥哥一起住嗎?」
    「不用啦。」夏木拒絕道:「我總要學會適應的,哥。」
    「可是我一想到你一個人住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裡就不大踏實。我也沒說不讓你適應,你也可以等媽媽回來後再慢慢適應的。」
    「哥,你別選擇性無視我說的話呀。」夏木感到又好氣又好笑:「我昨晚明明和你說過幸村叔叔家裡還有個管家阿姨,而且他兒子還是我的前輩,住在那裡很安全的。」
    阿神嘀咕的聲音傳了過來:「就是因為有這個前輩我才覺得不怎麼安全。」
    夏木不由囧囧有神:「哥,你想太多了吧。」夏木頓了頓,見幸村正在門口按著門鈴,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這邊的動靜,於是她道:「哥,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雖然這真的很傷我身為女性的自尊心,但如果真的有人劫財劫色的話,幸村叔叔的兒子的危險性絕對要比我大一百倍,不,一萬倍。」
   
    第十五章
   
    在夏木擺出的強大證據面前,阿神終於接受了夏木和她那前輩一起居住非但不會有任何危險反而會更能確保人生安全這一事實,夏木也得以耳根清淨。
    安撫好阿神的夏木收好了電話,視線咋一抬起,就映入了一雙漂亮的紫色眸子中,眸子的主人唇角微彎,像是在微笑。雖然隔著距離有些遠,但或許是那眸光太過銳利,夏木總有種被人看個精光的錯覺。夏木瞳仁不由自主地一縮,會出現那樣的表情,是意味著她剛剛說的那些話,他都已經聽到了嗎?那如果聽到了,他的那個微笑,是意味著介意還是不介意?
    夏木咬咬唇,忽然覺得之前自己對哥哥說的話,未免有點欠考慮了。雖然她並無惡意,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她說那些話得時候帶著怎樣的心情。稍微想的偏激點,可能就會覺得自己是在嘲笑了。
    夏木在原地頓了頓,卻見幸村少年朝她揮了揮手,原來是門已經開了。夏木小跑幾步走了過去,在看到對方的面容後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幸村前輩?」
    幸村笑了笑:「純理,也許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大概是已經過了變聲期的緣故,他的聲音非常好聽,有種珠玉相撞的清朗。在這樣的聲音安撫下,夏木也拋卻了之前透露出來的侷促,大大方方地點點頭:「好。」
    倆人都是行動派,進了屋見了管家阿姨一面後,幸村就帶著夏木去了書房。書房佈置的大氣不失溫馨之色,牆角處更是堆著一個堪與人同高的娃娃熊,憨態可掬,讓人忍不住發出會心一笑。
    「真可愛。」夏木的目光一而在再而三的在娃娃熊上流連。她這個人,對於毛茸茸的可愛的事物沒有一點抵抗能力,她雙眼亮晶晶地看向幸村,喜悅之色溢於言表:「我可以摸摸它嗎?」
    幸村不由失笑:「其實你不用這麼小心的。」
    「那真是太好了。」夏木歡呼一聲,以於她龐大身形縮不符的速度衝到了娃娃熊旁邊,先是伸手摸了摸毛,很柔軟很舒服,比想像中的觸覺更好。她將娃娃熊轉了一圈,本想抱到懷裡蹂躪一番,不過考慮到這並不是她的所有物,這才依依不捨的放了開,端端正正地擺放在原來的位置,然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啊,一時間激動了。」
    「沒什麼。」幸村笑了笑,問道:「想喝些什麼,茶,咖啡還是果汁?」
    「茶。」
    幸村到了一杯,遞給了夏木。綠色的葉子漂浮在水中,清淡的茶香瞬間瀰漫鼻尖,夏木不自覺地吸了口氣,眼睛又高興地彎成了月牙型。
    「謝謝。」她非常真誠地來了一句。
    「不用這麼客氣。」幸村語氣淡淡地,隔著霧氣,夏木覺得他的表情一點都不像個少年。若不是那神情中的審時之色並不夠圓滑,夏木還真會以為他是個和自己一樣披著個孩子身實則有個成人魂的非正常人。「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
    雖然他隱藏的很好,但夏木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一絲遺憾,一絲難過。所以也就是說,他之前對自己的種種照顧,並非出自本意,而主要是因為一種責任?也許是因為美大叔的囑咐,也許是為了不讓美大叔困擾,無論是出於哪種原因,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足夠難能可貴。
    夏木忽然對這個半大的少年心中身出一種敬意,她伸手將茶杯往茶几上一放,而後站起神來,略抬頭直視幸村的眼睛,異常嚴肅又認真地道:「如果我沒猜錯,我們現在會站在這裡彼此適應,是因為你和我擁有同樣的心情。不過真的非常抱歉,幸村前輩,現在的我還無法稱呼您為哥哥,但是我可以保證,我不會主動做出任何讓幸村叔叔難堪的事情,也會努力讓自己適應這個新的環境,盡量不給你造成困擾。」
    大概是沒想到夏木會如此直言,幸村愣了會兒才回過神,臉上慣有的淺笑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仿若在陳述誓言一般地鄭重之色:「謝謝,這就夠了。」
    於他們這種與父親或母親相依為命多年的人來說,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地打開心房接受新的人?能不排斥外人的進入,不無理取鬧 ,已經是很理性的作為了。至於和新成員親如一家?也許很多年以後能夠……
    夏木能這麼快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過轉眼一想到對方從小在國外的生活經歷,比常人早熟比常人敏感也並不是件讓人訝異的事情。幸村想起先前她那種小心翼翼問候的方式,不由輕歎了口氣:「純理,其實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想爸爸還有夏木阿姨想要的,只是我們和睦相處而已。」
    他這麼一說,夏木心裡不由更加感動了,這一回她沒有再用試探的語氣,相反,是一種很認真的語氣,上面似乎鐫刻了誓言的永久的魔力。
    「我想,我們可以相處的足夠愉快,精市。」
    聰明人與聰明人對話,總是即快捷又高效。倆人都給予了對方足夠的善意和尊重,說起話來的時候都是客客氣氣的,有不一致的地方也都會各自退一步以達成共識,夏木對於她和幸村精市的第一次單獨會談的成果感覺到相當滿意。
    經過了一番協商,倆人初步達成了以下協議:互不干涉各自的生活、在父母面前要表現的友愛。互補干涉指的是上下學都各走各的,當然如果倆人剛碰到一同出門那也是可以順路的;在父母面前表現友愛則是為了不讓他們的父母為他們的相處感到擔心,父母重組家庭就是希望大家都快樂,若是他們兩個關係不好想必父母也會覺得糟心。
    正事談結束後,夏木想了想,又問:「你真的每天都起的很早?」
    幸村解釋道:「社裡有早訓。」
    「哦。」夏木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那我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件事?」
    幸村道:「你說。」
    夏木道:「就是你每天離家之前如果我還沒有起床,那麼務必把我叫醒。我那鬧鐘實在是太不給力了。」想起這兩天幾乎天天上課餓肚子的情況,夏木挺沉重地道:「沒有早飯吃的日子實在是太讓人難過了。」
    這樣誠實的回答讓幸村忍俊不禁,他忽然覺得這樣的重組家庭似乎還不那麼壞,至少從目前的相處情況來看,夏木純理這個人即風趣又明理,一點也不像淺川說的那麼糟糕,當然那外貌不能列在考慮範圍之內;而夏木阿姨也是個行為利索的明快人,和他父親曾經想要的結婚對像來說要好得多。
    想到這裡,幸村微笑了下:「沒問題。」
    「真的嗎?」夏木笑瞇瞇地,「你真是好人。」
    所以這是被發了好人卡?不過話說回來,夏木純理還真是容易滿足,這樣的一個人真的會做出諸如割腕跳湖的舉動?也不是沒有可能。從古至今,那些神秘血案到了最後真相的大白的時候所捉出的兇手往往都是些平日裡口碑極好的老實人。幸村看了一眼一臉饜足之意的夏木,心裡慢慢地升起一個念頭:希望是他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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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倆人談完了正事,已經七點了。管家阿姨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晚餐,夏木和幸村一同吃了個飯。大約是因為橫亙在倆人之間的明面問題已經沒有了,這餐飯倆人吃的很和諧,不像昨天的晚飯,多少總覺得有點食不下嚥。
    吃晚飯後,倆人又吃了點水果,夏木就準備上樓了。她的房間在幸村的旁邊,還是那種粉色的少女系,漂亮是挺漂亮的,不過夏木總覺得和自己這顆已經滄老的少女心不怎麼搭。管家阿姨過來問明天的便當要準備什麼,夏木就說了一句和精市的一樣就可以了。畢竟初來乍到的,還是不要太張揚比較好。
    夏木和幸村到了聲晚安,就回了屋。因為換了個生存環境,她覺得有必要修改下自己的計劃,主要就是減肥的問題。夏木打開了電腦,查看了下地圖,驚訝地發現幸村家離舞蹈機構也並不遠,走路也只需要二十分鐘就夠了,和從原先的家裡出發的時間差不了多少,只不過從幸村家走到學校要將近四十分鐘,相對來說比較遠了,但乘公交很方便。夏木考慮了下,還是決定走路,畢竟現在的自己應該把一切的時間都利用起來減肥,以後等人瘦下了再乘公交不遲。
    搞定了減肥的事情,夏木拿出今日在讀書社記的筆記,翻了一遍後確定了基本自己要看的書,然後在網上搜索了下,閱讀了幾章公共章節後決定了哪幾本書需要購買,哪幾本書需要借閱。網上訂書完畢後,夏木打開了一部下好的英文電影,看了半集當做練習聽力,又拿出法語的語法書,對於基本的語法進行了匯總,順帶又瀏覽了下掌握的單詞。語言是要常聽常用才會記得牢,否則很容易遺忘。夏木不想浪費過去所花下的時間,所以複習的格外勤快。
    等夏木將一切複習妥當後已經十點鐘了,她迅速地沖了個澡然後窩到了床上。被子大概剛剛曬過,有著太陽的暖意,柔軟而舒服,夏木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這夜倒是難得地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變成了個俠女,護著一個體弱多病的白衣公子。
    山賊人很多,笑得賊兮兮地:「把他留下,饒你一命。」
    夏木手中拿著一把大斧頭,相當彪悍:「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於是,山賊一擁而上,將群毆的精髓發揮到了極致,一人打掉夏木手中的斧頭,一人將夏木撲倒在地,果真就這麼一群人從她的身上踩了過去……
    夏木伸著手,痛呼:「公……子,我會誓……誓死守……守護你的清……清白的。」
    沒想到白衣公子搖身一變,身後露出了一條白色尾巴,黑色的瞳仁也成了盈盈地紫色。「守護我的清白?」公子唇角微彎,伸出折扇抬起夏木的下巴,眸中帶著絲絲的嘲諷:「就你這樣,連我是人是妖都分不清的傻瓜?」
    下面的情況究竟是怎樣,夏木已經不知道了,因為——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是幸村的聲音,和夢中的白衣公子一樣好聽的聲音:「純理,該起床了。」
    夏木應了聲:「哦,好的。」
    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夏木伸手揉了揉頭,想起夢中的場景,不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努力整理了下思路,也沒有整理出個所以然來。夏木忽而失笑,覺得和一個夢較真的自己果然挺傻。
    夢之所以為夢,就是因為其的不可現實性,所以如果認真,你就輸了。
    夏木深吸了口氣,將這個奇怪的夢甩到了腦後,拿出了放到一旁的手機,發現離預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的時間,夏木也不決定再睡,她怕一躺下再醒來後又要沒時間吃早飯了。因為時間有些寬裕,夏木今天的洗漱動作也就相對放慢了,等她下樓的時候,幸村早就已經離開了。
    管家阿姨笑著對她道:「早上好啊,純理小姐。」
    「早上好,明子阿姨。」
    早餐的種類挺多,不過每樣都只是一小份,充分做到了口味與營養的兼顧,夏木吃得心滿意足,唯一的遺憾就是一不小心吃多了。夏木不由慶幸自己做出的是走路上學的決定,否則這樣脂肪累積起來,這減肥之路根本就是遙遙無期嘛。
    夏木一路哼著小調走向學校,看上去心情相當不錯。進了教室後,夏木放下了書包,慣性地拿出掛在書桌旁的小毛巾,準備將椅子和桌子都擦一擦,去一去灰塵。毛巾剛一落到椅面上,夏木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摩擦力實在是太大了。
    夏木又用了用力,發現毛巾完全地黏在了椅子上。夏木臉上的笑容頓時褪去,她放下了毛巾,轉而去移動放在說上的書包,果然已經牢牢地黏在桌面上了。這到底是惡作劇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夏木沉默了下,而後在椅背上發現了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懲罰,剛剛開始。
    夏木心裡頓時明白了,這大概就是昨天警告信的後續,因為自己沒有赴約去小樹林,所以對方展開了報復行動。看著黏在桌上的書包,夏木無法無動於衷。如果只是言語上的挑釁,她還可以當做是小孩子的不懂事,但這樣明顯的損人行為,夏木覺得自己無法接受。如果自己沒有擦椅子的習慣直接坐到了椅子上,那麼……
    想到會出現那樣尷尬甚至是傷自尊的境地,夏木覺得自己沒有一笑置之的慷慨。她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敵人在暗她在明,生氣只會氣壞自己,不值得。一邊處理這椅子和桌子上的剩餘膠水,夏木一邊開始分析這件事情。
    膠水的粘性還挺強,看來也就是在不久前塗上的,這也就是說應該是有人盯著自己的行蹤或者是掌握了自己的動向,塗膠水的也應該是……班裡人?夏木垂下了眼瞼,眸中神色變幻不定。
    到底要怎麼做,怎麼做才合適?
    整一堂課,夏木都處於心不在焉地狀態,就連一向遲鈍的切原都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夏木,你怎麼了?」
    「啊……」夏木頓了頓,隨後慢慢道:「碰到了一件麻煩事,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說來聽聽。」切原挺關切地。
    夏木猶豫了下,然後開了口。反正她一個人也想不出所以然來,那麼讓朋友分擔下自己的困境也無不可,沒準就真相大白了呢?
    「是這個樣子的。」夏木道:「昨天的時候我收到了一封警告信,讓我去小樹林否則後果自負。我沒有理會這件事情結果今天早上來就發現椅子和桌子上都被塗上了膠水,附帶一張紙條表示這事沒完。」
    切原聽完後,非常義憤填膺:「這真是太過分了。」
    「對啊。」夏木點點頭:「最讓人鬱悶的是,我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
    切原眨眨眼:「你剛剛說收到了一封警告信?給我看看。」
    夏木攤手:「早丟了。」
    切原囧然:「這種重要的東西,你怎麼能丟掉呢?」
    夏木疑惑:「又不是什麼藝術品,我留著幹什麼?」
    倆人對望一眼後,鑒於夏木電力十足,切原慘敗而歸。沒過多久,切原開了口:「那你回憶下,信上有沒有什麼標記?我記得淺川後援團的記號是一個Q版小王子,那信紙上有這標記嗎?」
    「沒。」夏木搖搖頭,把自己說知貢獻出來:「沒什麼特別的標記,就那信紙挺漂亮,印著一個戴著拳套的少女。」
    切原咳嗽了下:「戴著拳套?」
    夏木敏銳地意識到不對:「有什麼問題嗎?」
    切原的臉突地紅了:「如果你描述的屬實的話,那那封信應該是來自我的後援團。」
    夏木的眼睛殊地睜地大大的:「你的?」
    切原應了聲。
    夏木仍然感到不可置信:「不至於吧?」
    「什麼不至於?」切原拍拍胸脯,驕傲道:「我也是很受歡迎的好不?」
    夏木汗了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是嗎?」
    看著雙眼瞪圓的卷髮少年,夏木頓時樂不可支:「我的意思是,我不應該受到你後援團的警告呀,我又沒追你。」
   
    第十七章
   
    對於夏木的這個解釋,切原表示可以接受。炸毛的少年變回了平日迷糊可愛的模樣:「說的也是。我也覺得他們針對你很奇怪,我看上誰也不會看上你呀。」
    這回輪到夏木怒了:「切原赤也,什麼叫做看上誰也不會看上我,我有那麼挫嗎???」
    切原環顧了下四周,然後再轉過身仔細地打量了夏木一眼:「從相貌看,是挺挫的。」
    看到切原如此認真,夏木有種拳頭打倒棉花上使不上氣的感覺:「切原,其實你有時候做人不需要這麼誠實。」
    「那怎麼行?」切原神情嚴肅地道:「會說這樣的話,你真是太鬆懈了。」
    夏木滿臉黑線:「切原,你又說出那兩個詞了。」
    切原愣了愣,隨即才意識到夏木話中的意思,他的表情悲喜莫名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道:「其實你可以假裝沒聽見。」
    夏木挑了挑眉:「這個要求挺難。」
    切原想了想,挺公事公辦地道:「也對。」他頓了下,打了個比喻:「就跟你想要我假裝認為你漂亮一樣地難。」
    夏木有種想要用頭撞地板的衝動。她伸手抓抓頭,挺無奈地:「我沒有說要你說我漂亮,我只是覺得你可以用更委婉地方式來表達。」
    「更委婉地方式?」
    「就是……」夏木思索了下:「比如我剛問你我挫不挫,你可以這樣說『挺好的,不過不屬於我欣賞的範疇』。」
    切原茫然了好一會兒眼神才漸漸聚焦:「你這彎繞的可真遠。」
    夏木得意道:「這叫說話的藝術。」
    切原黑線看她:「我們倆個之間,不需要這麼虛偽吧?」
    夏木頓了下,憤懣道:「切原赤也,誇我一句有那麼難嗎?」
    切原無辜了:「我沒說不誇你啊,是你壓根不給我繼續表達的機會。」
    「有嗎?」
    「非常有。」
    夏木回憶了下:「什麼時候?」
    切原提點道:「剛我說你挫的時候。」
    夏木:「……」
    切原:「難道你沒發現,在說你挫的時候我前面還加了限定詞?」
    夏木腦袋漿糊了:「真的?」托切原的福,現在她滿腦子都是那個挫字。
    切原解釋道:「我是說單從相貌上來看,你是挺挫的。其實後面我還打算說,但是從性格上來看,你挺優秀的,可你一聽到挫字就暴躁了。」
    所以歸根到底都是她太心急了嗎?夏木覺得有點小鬱悶,正想繼續和切原理論兩句,忽然卻發現她和切原已經離題八千里了。得,還是先談正事吧,口舌之爭什麼的以後有的是機會。她就不信,看了那麼多年演講與口才的她會鬥不過切原這腦袋一根筋的傢伙!
    夏木調整了下心態,慢慢道:「關於我挫不挫的問題我們等下再討論,目前我們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是——為什麼我會招惹上你的後援團?」
    這個問題顯然難倒了切原:「要不我幫你去問問?」
    夏木覺得自己真是腦子壞了才會找切原赤也商量:「我趕保證,這樣做的後果是我會得到變本加厲的報復。」
    切原似懂非懂:「真的嗎?」
    夏木確定道:「你要知道,從某方面來講,女孩子還是比較小心眼的。」看著切原愈加茫然的眼神,夏木給他解釋了一番:「你想想,為什麼你會有後援團,為什麼那些女生要成為你的後援團?」
    切原道:「這個簡單,我是網球社的王牌嘛,她們支持我是必須的。」
    夏木看著切原良久,終於歎了口氣,冒出一句:「無知真是幸福。」
    對於夏木的評價,切原感到很不滿意:「夏木純理,不許你進行人身攻擊。」
    「好吧好吧。」夏木無奈地攤攤手,繼續開始未完的話題。由於她對切原的情商感覺到了深深的絕望,所以她不再採取發散性思維的解答,而是用最直白準備的話語將小心眼產生的過程描述了下:「女生願意成為你的後援團,肯定是因為你身上有吸引她的地方,簡單概括就是喜歡你。一般來說,喜歡你的女孩子肯定不願意從你的嘴裡聽到與任何一個其他女孩子有關的話題。」
    「話雖這麼說。」切原頓了下:「可是我對你沒那種意思呀。」
    夏木脫口而出:「但是對方不知道呀。」
    這話一出,倆人都愣了愣,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切原:「她們就是因為這個所以要對付你?」
    夏木:「所以我這是真相了?」
    倆人對望了一眼,各自沉默了片刻。
    夏木苦笑道:「我怎麼就躺著也中槍呀?」
    切原道:「要不還是我去和後援團團長說下吧?這樣下去多不好。」
    夏木搖搖頭:「算啦。」
    看她這頹廢樣,切原有些生氣:「你該不會因為這個要和我保持距離吧?」
    夏木白了他一眼:「我有這麼脆弱?」
    聽到這回答,切原喜笑顏開:「這才對嘛!這才是我切原赤也認定的朋友。」
    夏木被他燦爛的笑容閃了下,然後她問道:「你那後援團團長是誰?」
    切原報了一個名字。
    夏木繼續問道:「哪個年級哪個組?」
    切原目光疑惑地看著她,夏木被看得怪異:「怎麼了?」
    切原嚷嚷道:「夏木純理,你是從火星來的吧?」
    「你才從火星來的呢!」
    「不然你怎麼連鈴木蓮都不認識?」切原道:「她是我們班的學習委員呀。」
    「我們班的?」
    「嗯。」切原指了個方向:「就是第四排從左邊數起第三個女生。」
    夏木順著他說的看了過去,是個長得挺甜美的女生,算不上漂亮,但很容易讓人產生親近感。夏木不由歎了口氣,這樣的女生居然會對現在的自己產生危機感,用這種拙劣又不討好的手段對付自己,她這到底是有多麼的不自信啊!
    切原問道:「夏木,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了?」
    夏木答道:「有一點,不過還不是很成熟,我得再仔細考慮下,能不能盡量一勞永逸。」
    切原疑惑:「需要這麼麻煩嗎?」
    「必須的呀。」夏木自戀了下:「就像你說的,我性格這麼優秀,很吸引人的。萬一某一天又吸引到什麼大人物,我可不想被後援團針對。我倒也不是怕這後援團,就是覺得麻煩,你明白吧?」
    切原一臉菜色地看著她。
    夏木問:「你怎麼了?」
    切原道:「我覺得,我吃不下午飯了。」
    夏木關心地:「胃不舒服嗎?」
    切原搖搖頭。
    夏木問:「那是為什麼?」
    切原想了想,繼續搖搖頭:「還是不說了吧。」
    夏木道:「不行,有病得早治,拖著對身體不好。」
    切原道:「我沒生病。」
    夏木不相信:「你臉色那麼差。」
    切原道:「那不是因為生病。」
    夏木問:「那為什麼?」
    切原道:「我覺得我說了你會扁我。」
    夏木道:「我這人很斯文的。」
    切原頓了下:「真的?」
    夏木道:「我從不說妄語。」
    切原沉思了下,像是在考慮夏木說話的可信度。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道:「其實我臉色差,是因為你剛剛說的話,太讓人反胃了。」
    咚地一聲,夏木踢了切原一腳。
    切原哀嚎一聲:「夏木純理,你說話不算數?」
    夏木慢條斯理地收回腳,振振有詞:「有嗎?」
    「你說你很斯文的。」
    「對啊。」夏木道:「我是很斯文的,不過偶爾會暴力一下。切原,只能說你運氣不好,剛好撞到了我暴力的一面。」
    切原心裡默默流淚: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第十八章
   
    為自己被踢的小腿默哀了會兒後,切原開始舊事重提。他是個有始有終的人,從某種角度講,相當可靠。
    「夏木,你一個人究竟行不行呀?」切原用的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事實上他個人覺得這事情沒啥懸念,畢竟夏木只有一個人,而後援團那是個瘋狂起來一人能頂三人的組織。
    「應該問題不大。」夏木笑了笑,伸手拍拍切原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謝謝你的關心。」
    夏木說問題不大,那便是真的覺得問題不大。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在發現警告信是來自後援團這種組織的時候,夏木的心情是有點沉重的。夏木對於後援團的印象來自於夏木純理的記憶,夏木純理因為向淺川鳴告白的緣故所以得罪了淺川後援團,所以曾經被淺川後援團的一些偏激分子毒打過。
    這段記憶浮現著腦海中的時候,夏木整個人都震了震,因為實在是有些疼,而被毒打時候的那種無助那種絕望更是將這種疼痛放大了數十倍,以至於夏木只要一想到後援團三個字腦袋就一陣陣地疼。
    幸而她是個成年人,能一定程度的控制自己的情緒,盡量從理性上面來分析自己的行為。說到底,夏木並不是真的怕,而是被記憶裡夏木純理所露出來的那種情緒給驚嚇住;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夏木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麼嚴重的校園暴力。
    夏木從前的學生生活,平凡安逸之極,而周圍的女生更是乖巧可愛省心的代名詞,和打架兩個詞是絕對的絕緣,而夏木本人也是個紙老虎,說兩句話嚇唬人還行,真開打了絕對是逃得飛快抱著腦袋蹲在牆角的那種……
    所以乍一發現平日覺得只會出現在電視裡的事情是真實存在的時候,那種現實與想像的反差就讓她一下子蒙掉了。但這傻掉也只是一時,來得快去的也快。當負面的情緒漸退之後,理智的夏木便立刻回歸了。
    夏木仔細思考了下,覺得後援團裡那麼凶殘的人肯定只是少數,畢竟也只是十四五歲的少女,其中屬於不良分子的肯定只是一小部分,而屬於不良分子中的凶殘人士的肯定又要少上很多,所以只要自己對上的不是那極少數人,應該可以全身而退。就算再不濟碰上了,她也不會傻得束手待斃。為了安全,夏木將切原的手機號設置為快捷鍵9號,將幸村的手機號設置為快捷鍵5號,萬一真出了狀況,自己也可以快速找到求助的對象。雖然說這兩個男生看上去都挺單薄的,但好歹一個是後援團崇拜的對象,一個是勉強還算自己能夠叫的動的,就算不能打,充充場面總也是行的吧?
    經過這麼一分析,夏木發覺自己的人際關係實在是太單薄了,手機裡總共就那麼幾個號碼,連個孔武有力點的男生都沒有……這做人做的實在是太悲催了些。
    將最壞的結果充分打算好後,夏木的心情也變得好了一些。很多東西就是看著很可怕,抽絲剝繭過後就發現其實也就那樣。然後夏木開始分析自己下一步要做些什麼,因為後援團折騰她也就是為了讓她離切原遠一點,但她是不可能這麼做的。
    夏木是個小市民,骨子裡有著小市民的勢力卻也有著小市民的善良與正義,在這個特殊的時刻,她自身的正義感如同小宇宙一般強烈的爆發了。
    在這個自由而平等的年代,所謂的後援團有什麼權利限制別人的喜歡,限制別人的交往?這實在是比某些超級大國還要霸權,還要專制。夏木一點都不覺得這些後援團的存在是為了所謂的愛,相反,是一群自以為是的人聚集在一起做一些自以為是的事情,而偏偏,居然還覺得那樣理所當然。
    夏木越想越憤怒,連帶著切原都被無辜地牽連了。
    「這到底有沒有人權有沒有天理?我要和誰做朋友居然還要經過它的同意?它以為它是上帝還是佛祖啊?」夏木的語氣挺激動:「切原,你說你要這樣的後援團幹嘛?又無理取鬧又莫名其妙,還不能當飯吃,一點用都沒有,你居然還覺得拉風!」
    「……」對著正處於憤青狀態的夏木,切原很有眼色的保持了沉默。他知道這時候如果開口,那絕對是自取死路地往槍口撞,就算真那啥了也沒人會同情的。
    「真的,切原我和你說真的,這樣泯滅人性喪盡天良的組織就不應該存在。你想想,我只不過是和你多說幾句話就被這麼折騰了,那從前那些和你談過戀愛的女孩子或者是被你暗戀的女孩子不是要更淒慘?天知道是不是被麻袋套住頭扔到哪個地方毒打過!」
    切原原本是想繼續保持沉默的,然而再聽到後面的話時,他卻無法沉默了。
    「夏木。」切原直直地看著他,神情很認真:「你是不是被這樣對待過?」
    「啊?」正說得群情激昂地夏木腦袋突然當機中,因為切原的表情,實在是太正經了。她頓了好久才訥訥道:「還不至於那麼嚴重,不過被打過倒是真的。」
    「好,我明白了。」切原點點頭,語氣嚴肅,似乎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心一般。
    夏木茫然地看著他:「你明白什麼呀?」
    「後援團的事情我會處理的。」
    「可……」
    「你放心,不會越弄越糟的。」切原抿抿唇道:「我原先以為後援團只是會做一些惡作劇,所以對於後援團所做的一些事情,我們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現在看來,這樣是不行的。我會向柳生前輩提一下這件事,相信會得到很好的處理。這兩天,要不你先跟著我?萬一真被套了麻袋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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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夏木一臉黑線地看著切原,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說笑的痕跡,只可惜她看來看去,也只從他臉上看出了——認真。這孩子該不會真的把套麻袋這個可能性給當真了吧?真是單純善良又可愛的少年呀,怪不得這麼招人喜歡。
    不過這兩天跟著他?這,這還是算了吧。
    夏木搖頭拒絕:「不用了啦,這年頭誰上學還會帶著個麻袋呀,又不是有力氣沒地方使。」
    「不行!沒麻袋還可以用書包套頭呢。」一想到夏木被人用書包套住頭然後往死裡揍的場景,切原的頭立馬搖得飛快:「這實在是太不安全了。」
    「……」用書包當麻袋,切原少年,你電視劇看多了吧?雖然對於切原如此強大的發散形思維感到頗為無語,但夏木內心還是感覺到非常的溫暖。如此純粹不待任何目的的關懷,即使是前世,她也很少能見到。不過感動歸感動,在原則性的問題上夏木還是不會退讓的。「切原,我知道你關心我,只是我認為現在的情況應該還沒壞到那個地步。」
    「做人要學會居安思危。」切原一本正經地道:「再說了,你說情況沒那麼壞難道就是沒那麼壞嗎?你以為你是神可以左右別人的思想行為嗎?你如果真的那麼有預見性那麼早上在見到桌子上塗了膠水的時候就應該是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而不是魂不守舍一整節課!夏木純理我告訴你,現在不是你以為你覺得的時候,如果你繼續堅持你以為你覺得你肯定遲早會被套麻袋的!」
    又是套麻袋!少年你對套麻袋這事到底有多執著呀!
    夏木心裡一邊內流滿面,一邊卻還不得不承認切原說的話相當有道理。自己的確不應該仗著比這些孩子多幾年的閱歷就小瞧他們的手段,總是居高臨下的俯視狀態其實還是挺容易馬前失蹄的。畢竟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更何況後援團那麼多人對付她一個,光人多欺負人少夠她體前屈好久了。
    不過就算這樣
    「切原赤也,不待你表情這麼嚴肅地詛咒我的!」夏木一臉苦大仇深地看著他,憤憤道:「萬一好的不靈壞的靈怎麼辦?」
    「所以你跟著我就對了嘛。」切原不以為意地道:「我就不相信,還有人敢在我面前將你套麻袋。」
    「……」夏木輕笑了下:「真是被你給打敗了!」
    切原哼哼道:「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有多少人想呆在我身邊都沒機會呢,你居然還一臉嫌棄!」
    「是,是,是。」夏木好笑地安撫著炸毛地海帶:「是我太不知好歹了。」
    「你知道就好。」
    少年白白的臉梗得紅紅,雙頰鼓起像是包子一般,在這微妙的時刻,夏木忍不住微笑起來。
    事實證明,雖然沒有人敢在切原少年面前將夏木套麻袋,但絕對有人敢在切原少年眼皮子底下將夏木鎖在廁所裡。
    這是一個古老而有效卻又極易被人忽略的整人手段,以至於夏木被困在廁所裡的時候那心情真叫一個——複雜。發現自己使用各種手段都無法將廁所門打開後,夏木也就歇了用正常辦法從廁所裡出去的心思。
    如果是在教室那邊的廁所,夏木肯定也不會覺得無能為力,只可惜現在是在操場這人煙稀少地方的,就算她喊破喉嚨估計也沒人會聽見。她倒不怕丟臉,只是不想做無用功。哎,怎麼千算萬算偏偏就忘記了後援團那些孩子會在廁所裡動手腳呢?那些孩子還真是會算計呀,這天時地利人和都被他們考慮的妥妥當當的,果然是整人整多了一肚子壞水了才特周全?
    夏木靠在了窗戶邊,一邊看著窗外一邊感慨著如果切原是女生就好了,這樣他就能發現自己在這節體育課裡的突然消失了,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切原是女生的話她還會這麼苦逼地被鎖在廁所裡麼?所以這假設壓根就不成立呀。
    夏木伸手拍拍自己的腦袋,有閒心想這些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還不如想想如何自救來的合適。
    現在是在二樓,所以就這麼跳下去明顯是不現實的,除非她做好了摔掉一隻腿的準備,這也就意味著她除了等待有人經過還真沒有啥切實可行的辦法。即然這樣,那就繼續等吧,夏木心態很好地想著。
    夏木一邊豎起耳朵聽著周圍的情況,一邊觀看著周圍是否有人煙。就這樣等待了將近十分鐘後,夏木的視線裡終於不再只有花花草草。
    「這邊這邊……」夏木一邊揮著手一邊拚命地放開喉嚨呼喊,企圖吸引那人的注意。夏木呼喊了一陣,那人影終於回過了頭。夏木心裡歡呼了下,連忙大聲道:「這裡這裡……」
    大概是被夏木語氣中的興奮給震了震,那人在原地頓了一會兒後才跑了過來:「出了什麼事?」
    夏木將頭探了出去:「同學,我被鎖在這裡了,幫忙開下門吧,拜託了。」
    那人愣了下,迎著光夏木忽然發現來人的臉色似乎黑了些,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鴨舌帽造成的陰影而產生的錯覺。夏木的心裡不由忐忑了起來:「拜託拜託,我在這裡等了十分鐘也才看到你一個人經過。」
    那人點點頭:「你等等。」說完又開始跑了起來,看著是進樓的方向,夏木心裡不由鬆了口氣。這個人一看上去就是很可靠的樣子,自己應該是得救了。
    夏木的感覺果然很準。不過是幾分鐘得時間,夏木就聽到了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她連忙跑了過去,使勁敲門:「同學,是這邊。」
    低沉又可靠的聲音響起:「好,我知道了。」
    夏木還沒反應過來,門就已經被打開了,她有些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瞪的大大的:「這麼快?」
    來人抿了抿唇,給出解釋:「門只是從外面被固定住。」
    「哦。」夏木點點頭,然後刷地一聲從廁所裡衝了出來,接著對來人鞠了一躬,非常真切地道:「實在是太感謝您的幫忙了。」
    「不用客氣。」似乎受不了夏木的熱情,來人伸手壓了壓鴨舌帽的帽簷。
    「應該的應該的。」夏木笑容滿滿:「現在可是上課時間,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要被困多久呢。真的非常感謝你。」
    「我是風紀委員長真田弦一郎,如果不介意的話,請說一下這是怎麼回事?」來人語氣嚴肅道:「學校裡居然有這種事情存在,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夏木忽然覺得這種語氣有點熟,不過鑒於面前的人氣場實在強大,夏木也就沒機會分心思去想這種熟悉感來自哪裡。對於風紀委員長這個職位,夏木還是知道一點的,主要是管理學校的風氣的。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呀,夏木心裡挺歡喜的,把後援團的事情向這位報告不是挺合適的?她才不怕被人說愛打小報告呢,在隨時有可能被人圍毆的情況下,名聲什麼的都是浮雲呀。
   
    第二十章
   
    夏木用無比簡潔的語言將事情敘述了下,順帶述說了下自己對後援團這種堪比強盜行徑的憤慨,最後再得出一個結論。
    「所以我覺得我會被鎖在這裡,應該也是後援團的手筆。畢竟,切原後援團團長就是我們班的,她有明顯的作案動機以及相當合適的作案時間。」夏木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最後又特別強調了一下:「真田君,就算這回的事情不是後援團所為,我覺得後援團這種不良風氣還是應當抑制下。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根本就是變相的限制交友,這是連憲法都沒有規定的事情。」
    「後援團作為一個在學校裡挺有影響力的民間組織,起初的出現就是為了給予一些能力出眾者支持和幫助,但是現在的後援團,如果只是我所看到的那樣,我覺得似乎完全沒有存在的必要,因為它不僅沒有了原先存在的意義,而且還會給予當事人造成困擾。」
    「可能因為我的經歷我的話會比較決斷一些,但是我想還是有很大一部分可以作為參照的。」夏木言語擲地有聲,「我敢保證,因為和一些學校裡的風雲人物關係比較好而受到各種不同程度的所謂懲罰的人,絕對不會只有我一個。」
    真田抿著唇聽夏木把話講完,聽到了最後眉毛已經擰成了一個結,原本就不怎麼白的臉變得更黑了:「好,我知道了,感謝你的建議。」
    「客氣了。」夏木笑了笑:「那麼真田君,我先告辭了。」
    真田朝她點了點頭,夏木於是小跑離開。
    到半路的時候夏木才想明白之前的那種熟悉感來自哪裡,那樣的話語不就是讓切原困擾了很久每次都說下次不會再說了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脫口而出的?也就是說這個真田弦一郎就是切原嘴裡那個大叔級別的副部長?
    厄,夏木回想了下真田的氣場還有那種散發出的感覺,嗯,不得不承認,的確是很容易讓人產生錯覺。真田的容貌其實並不老,但是相比同齡人卻又成熟的多,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那種一聽就讓人覺得可靠的說話方式,無形地就讓人將其當成了成人對待。
    所以從這一點來說,夏木覺得切原平日的恐慌根本就是杞人憂天。切原他壓根就沒有那種鎮的住人的氣場與心智,別說他不想,就算他想變成大叔也是一條極為漫長修遠的路呀!
    夏木一邊感慨一邊奔向了體育課的集合點,雖然說她現在去肯定會被老師批評遲到,但那總也要比乾脆不到被記做曠課要好。大約是多年的經歷使然,夏木還是挺在意在老師面前的表現的。
    夏木到的時候,大家正繞著操場練習跑步。夏木向老師就遲到一事道了下歉。該老師的脾性相當溫柔,倒也沒有非常責備夏木,只是讓夏木下次注意下時間。夏木保證了下,然後在老師的指示下跟著大部隊一起跑步。
    夏木人胖,跑步對她來說是個力氣活,稍一運動就滿頭大汗,跑個百米就累得直喘氣,讓她有種直接躺在地上就這樣算了吧的衝動。沒過多久,她就覺得那兩條腿已經不是她的腿了,完全就是機械化地在做著跑步的動作。
    真是太痛苦了!
    為什麼要有體育課,為什麼要跑步啊?
    夏木一邊邁著腿一邊心裡非常阿Q地想著:如果有一天她當上了教育局局長,就算全國人民都反對,她也要取消掉體育課作為必修課的存在。
    跑完步後,就是排球時間。
    夏木班裡總共有20個女生,所以分成了兩個小組,四個小隊,每個小隊分別有5個人,反正不是正式的比賽,5對5也是能玩的。是按照學號分的組,所以也就沒有什麼排外不排外的問題,但說來也巧,夏木的四個隊友中有兩個就是曾經因為當著她的面說她八卦而被她驚嚇過的——小川麗子和皆川晴,剩下兩個夏木沒打過交道所以夏木也不認識。可能是錯覺,夏木總覺得那兩人看自己的眼光,有點怪。
    該不會在老師眼皮子底下,後援團也會有所動作吧?夏木打量了下對手組的成員,不想剛巧對上了鈴木蓮的目光,對方嬌小的臉上泛出一抹笑,聲音柔柔地和她打了個招呼:「夏木同學,待會兒要手下留情呀。」
    「沒問題。」夏木想到豪爽地拍拍胸脯。
    如此爽快的回答倒是讓對面的鈴木蓮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找回初始的狀態:「那麼,我發球了哦。」
    夏木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夏木這人,對於自個兒的小命格外的珍惜,所以對於任何有可能危害到她小命的遊戲都本能地據而遠之。排球對於夏木而言,也是個危險的玩意,因為你不知道排球究竟會落往哪個地方,砸到手頂多疼會,砸到眼睛砸到鼻子啥的不是很遭罪?因著這個緣故,別人看到球是拚命往前衝,夏木則是一個勁地往後退,充分將惹不起躲得起這名言的精髓發揚到了極致。
    所以,這排球賽打得是異常的和諧。雖然中途有好幾次那球都是朝著夏木所在的方向直直砸過來,最後都逃脫不了埋入黃土地的命運,實在是夏木這身手太靈活了,看得周圍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這龐大的身軀怎麼就能閃的那麼快?
    對於此,夏木只有一個解釋——惜命嘛!
    排球對打完後,鈴木蓮走了過來,眼睛笑成了月牙狀:「夏木同學,你真是太手下留情了。」
    「謝謝誇獎。」夏木臉皮極厚地道:「我這人沒多少優點,不過言出必行算一個。」
    鈴木蓮的臉上的笑頓時僵了一僵。
    看到對方吃癟,夏木心裡還是挺痛快的。哼,別以為她沒看出來,比賽中有好幾球都是故意往她那邊打的,她隊裡那倆小姑娘還一左一右一稍前一稍後地想要擋住她的去路,要不是她反應快現在指不定怎麼哀嚎著著內傷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
    姐雖然惜命,但該豁出去的時候還是有豁出去的勇氣的!
   
    第二十一章
   
    大約是發現在嘴皮子方面是無法從夏木這裡佔到任何便宜後,鈴木蓮和夏木打了兩句哈哈之後就情緒不高地走了。
    一旁看熱鬧的皆川晴和小川麗子這才走了過來,較為活潑的皆川晴還極自來熟地勾住了夏木的肩膀:「夏木,你真厲害。」
    「對啊對啊。」小川麗子神情挺雀躍:「難得能看到鈴木吃癟呢,真讓人開心呵呵。」
    這孩子大概是真高興,說話的時候還連蹦帶跳手舞足蹈的,看得夏木不由樂了,她非常謙虛地道:「其實我也沒什麼本事,就是皮比常人要厚上一點。」
    一陣沉默過後,皆川晴朝夏木豎起了大拇指:「我真服你了。一般人長成你這樣肯定哭死的心都有了,你居然還能這麼淡定的開自己的玩笑。」頓了頓,她非常認真地朝夏木鞠了一躬:「夏木同學,我為我那天所說過的話道歉。」
    「我也是。」小川麗子跟著鞠躬。
    這樣的陣仗倒是讓夏木驚訝了下,隨即她笑了:「這些事情,我早就忘了。不過皆川晴有你這麼說話的麼……」夏木故意板起臉道:「什麼叫做長成我這樣?長成我這樣怎麼了?難道就不能長成我這樣?」
    一開始,皆川晴和小川麗子還有些愕然,不過到了最後兩人的動作倒是出奇的一致——一手摀住肚子一手指著夏木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連說的話都斷續的類似。
    皆川晴:「夏……木,你……你真……逗。」
    小川麗子:「哈哈,笑……笑死……我了。」
    夏木囧了下:「有這麼好笑?」
    兩人動作一致點頭,異口同聲:「太好笑了。」
    笑完過後,皆川晴勾住夏木的脖子,哥倆好的模樣:「夏木,你怎麼就能這麼可愛呢?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是這麼可愛的呢?早知道你這麼可愛你剛來我就該主動勾搭你了!」
    小川麗子則是抱著夏木肉肉的胳膊晃啊晃,一臉誇張的仰天長歎:「沒早點見到你這一面真是我的損失啊……」
    夏木黑線看著這自來熟情節頗嚴重的兩人,幾分歡喜幾分鬱鬱:「你們這是把我當玩具呢?」
    「哪能呀!」皆川晴頭搖得飛快,小川麗子則飛快的接口:「當玩具也太委屈你了!當心頭肉還差不多。」
    這話肉麻到了強大如夏木都有了想吐的衝動,實在是江山備有人才出,一山還有一山高啊。
    有皆川晴和小川麗子這倆活寶在,剩下的體育課時光倒是過得分外讓人舒心。夏木也發現了,這兩個姑娘其實除了愛八卦點嘴巴壞點說話直點缺心眼點作為朋友還是相當不錯的。這不,在瞭解到了目前夏木被切原後援團盯上後,兩人已經開始商量對策如何解救夏木了,雖然,商議時候的對話相當的不靠譜,每每聽得夏木那麼好的性子都忍不住青筋暴跳。
    比如皆川晴前面剛問了一句:「你剛剛說體育課遲到是因為被反鎖在廁所裡了?」
    小川麗子後面立馬就義憤填膺地:「不用說,肯定是鈴木蓮動的手!那人可虛偽了,仗著學習好得老師歡心,老欺負人。」
    夏木便道:「我覺得應該是那邊動的手,畢竟我最近沒得罪什麼人,淺川後援團那邊我已經解決掉了。」
    提到這個,小川麗子臉上就寫滿了我想知道八卦:「夏木夏木,你真的不喜歡淺川了嗎?真的真的嗎?」夏木還沒回答呢她就自問自答一臉夢幻的:「也是啊,那遙不可及的人哪有身邊的人來得實在。切原君很好,人長的挺可愛網球打的又好,關鍵對你非常好,你的回頭是岸回的非常及時。哎,我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我的另一半呢?」
    這個話題引起了皆川晴的共鳴:「什麼時候他才能看我一眼呢!」
    倆個人立時圍在一起談論自己的過去,現狀以及對未來的期望,夏木憋在嘴裡的那一句她和切原是死黨不是男女朋友愣是沒機會說出口。等倆人回神過來的時候話題已經偏了十萬八千里了,當然夏木也已經沒了解釋的熱情了,跟這兩人較真,實在是無異於自虐啊自虐!
    皆川晴繼續剛才的話題:「對啦夏木剛剛我們說到你被困住廁所裡了,是嗎?」
    夏木非常平靜的點頭:「多虧了真田君我才能出來。」
    皆川晴的眼睛殊地瞪圓,聲音突地拔高:「真田君?」
    夏木奇怪道:「怎麼,有問題嗎?」她的話音剛落就見皆川晴一臉羨慕地看著她:「夏木,你怎麼就運氣那麼好?連被困廁所這種囧地方都能遇到王子來解救!」
    「王子?」夏木挺不解的,真田君這硬漢形象怎麼都和王子搭上邊呀。
    「是啊是啊。」皆川晴道:「真田君好帥好帥的!那硬朗的線條,那強健的體魄,那抿緊的嘴唇,打起網球時那種君臨天下的氣勢,多迷人多Man呀!」
    「對啊對啊。」小川麗子相當興奮地點點頭:「真田君酷斃了,特別是抿緊唇語調嚴肅地說『會說這樣的話,真是太鬆懈了』的時候尤為的萌啊。」
    倆人又湊到了一起開始問真田解救的過程,以及真田的各種萌態,站在一旁的夏木欲哭無淚,於是,這是,又離題了麼?
    因著這兩個人的不著調,體育課結束後三人的話題還停留在夏木被困廁所那裡,倒是三人的友好度增加了不少。體育課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了,所以下課後大家換了衣服拿好便當準備去吃飯。小川麗子和皆川晴一同邀請夏木和她們一起共進午餐,夏木還沒來得及回答,切原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走啦,夏木。」他剛從更衣室出來,手裡拿著個便當盒。
    皆川晴立時一臉曖昧的推推夏木:「快去吧去吧。」
    小川麗子笑瞇瞇地:「快去啊,別讓切原君久等了。擾人約會這種事情我們是做不出來的。」
    夏木剛要開口解釋,倆人已經連推帶擠的將夏木送了出去,夏木只得黑線地看著她們遠去。然後她回頭的時候,看到了切原一臉的驚訝樣。
    「怎麼了?」
    「她們……她們……」切原好久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話,「她們剛剛說我們,約會?」
    夏木點點頭。
    得到肯定答覆的切原臉色有點青:「太可怕了!」
    夏木忽然有想要扁人的衝動。
    切原由不自知地在那邊感慨:「她們的眼光實在是太可怕了!這要多麼不中用的眼神才會把我們倆個湊成一對呀。」
    夏木心裡的小宇宙頓時熄滅了。
    切原驚歎完後,這才想起了正事:「夏木,我剛剛才想到,後援團的警告是無孔不入的,你體育課的時候沒出什麼事吧?」
    夏木搖搖頭:「體育課上倒是風平浪靜的,就是之前被人整了下。」
    「怎麼回事?」
    「被鎖在廁所裡了。」
    「不會吧?」切原一臉同情地看著她。同情過後,他的表情變得很苦悶,苦悶到了夏木看不過去的地步:「我說切原啊,被困廁所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不用這麼感同身受的。」
    切原道:「這不是我苦惱的重點。」
    「那重點是什麼?」夏木疑惑了,這陽光少年難不成還會有什麼少年維特之煩惱?
    切原道:「我在想為了更好地保證你的安全以後你去上廁所我是不是要跟著才行。」
    夏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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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間歇性失語後,夏木看著還在認真思索著是否今後要陪自己去上廁所的切原少年,不由伸手拍拍他肩膀:「切原,相信我,我真還沒脆弱到那地步。今天被困是個失誤,下一階段我一定做到手機不離手,一發現情況不對就及時尋求支援。」
    「唔。」切原少年點點頭,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其實我也覺得,等在廁所外面怪怪的。雖然副部長知道我這麼想的話肯定又會說我太鬆懈了,但中肯來講,目前的我還真無法想副部長那樣事事不鬆懈。」
    說著說著,切原少年的白嫩的臉又皺成了一團,嚴肅極了。一時間,夏木倒是有摸摸那頭卷毛安慰安慰他的衝動嗎,不過如果真摸了切原少年的頭,切原少年會暴躁的吧?夏木在心裡計較了下,還是放棄了這個不合時宜的想法,但本著朋友之誼,安慰還是少不了的。
    「切原,你這麼想就不對了。你的副部長比你年長一歲,如果他不比你強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哦。」切原眨眨眼,眼神漸漸從茫然變成了驚喜:「夏木你真好,每次一聽你說話我就覺得信心十足。」
    這是在讚美她睿智聰明吧?可她聽著怎麼就不是那麼個滋味呢!切原少年,你真是太不會說話了,國語水平絕對有待提高。夏木心裡腹誹了幾句,然後問帶路的切原:「我們這是去哪裡?」
    切原道:「天台,那裡地方地方風景又好,吃飯午飯可以直接躺著睡覺,再方便不過了。」
    夏木眼睛一下子亮了:「有那麼好的地方?你怎麼找的?」
    切原道:「這是網球社的福利。」說罷,驕傲的挺挺胸:「學校裡只有三個社團有這待遇,我們社就是其中之一。」
    雖然切原少年沒有直接開口說厲害吧之類的詞語,但那表情那神態分明就差後面綴上一根尾巴搖晃前面掛著個牌子求誇獎求表揚了。於是夏木非常上道的伸出大拇指:「真強。」
    「那是必須的呀。」切原少年無比自豪地:「有本王牌在的地方,社團不強也得強啊。」
    夏木覺得自己不出聲打擊下的話自己的胃會在接下來的時間飽受折磨,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夏木輕飄飄地飄過一句:「英語社也是?」
    一提到這個,切原立馬歇菜,就連那原本上翹的卷髮也沒了精神,服帖地貼在了頭皮上。
    切原少年頹喪了一會兒後,無比幽怨地看向夏木:「夏木純理,你真討厭。」
    夏木笑嘻嘻地:「在這個時候被你誇獎,我很榮幸。」
    「我沒有在誇獎你。」切原正色道:「我是在批評你。」
    夏木樂了:「呀,真的嗎?我真沒聽出來。」
    「所以說,你的臉皮真是太厚了!」
    「哎呀切原,你就不能換個台詞嗎?」夏木掰著手指數得挺認真:「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這已經是你第十三次對我說這樣的話了。」
    這回是真的無話可講的且切原少年:/(ㄒoㄒ)/~~
    從這件事情中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人皮厚則無敵。不信,請看笑容滿面的夏木還有那臉漲的通紅的切原少年。
    十幾歲的少年,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尤其是像切原這種單細胞的,那脾氣更是來去如風呀,上一秒還在和夏木鬧彆扭,下一秒就立馬忘得光光了。
    「夏木,剛剛忘了問你一件事。」切原少年頓了頓,似乎挺不好意思的。
    夏木和氣地:「沒事,你問。」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切原摸摸腦袋,期期艾艾地道:「就是……就是你現在如果見到淺川前輩的話,應該不會直接就撲上去了吧?」
    「直接就撲上去?」夏木的老臉有點掛不住:「我在你心裡就這形象?」
    切原是個誠實的孩子,而且還是個相當不會看人臉色,相當不會琢磨人話裡有話的孩子:「如果是你落水以前,我覺得那是毋庸置疑的,但現在我覺得有待考究吧。雖然我聽人說你對淺川後援團的人說你對淺川前輩已經沒愛了,但我聽別人說喜歡上一個人後想要不喜歡是非常難的,所以我覺得你那話裡可能有點水分。可最近我看你日子過得挺滋潤的,一點都沒有為情所傷的樣子……」切原越說越來勁,忽然想到了一個極大的可能性:「夏木,你該不會從一開始就沒喜歡過淺川前輩吧?」還沒等夏木回答切原又自個回答了開來:「看上去不像啊,明明給人的感覺就是好喜歡的樣子。」
    聽到切原這一段冗長的話,夏木不自覺的抿抿唇。她發現自從和切原認識以後,她抿唇的頻率就直線上升,不是她心理素質不夠高,實在是這孩子讓人無語的本領真是太強大了。
    良久,她冒出一句:「切原,你確定你真的是個網球王牌而不是八卦之父?」
    切原頓時惱了:「我哪裡八卦了?」
    夏木給出鐵錚錚的事實:「不八卦的話你怎麼對我的感情經歷瞭解的這麼清楚?或者說你其實一直在默默地在背後關注著我?」看著切原白嫩臉上泛起的紅色,夏木心情很好地開始調戲對方:「又或者,其實你一直暗戀著我?」
    惱羞成怒的切原:「夏木純理,你真是太不要臉了。」
    「嘖嘖,不錯。」夏木非常欠扁地伸出爪子做出鼓掌的姿勢:「這回終於沒說我皮厚了。」
    切原:(╰_╯)#
    夏木當即見好就收:「我是喜歡過淺川前輩,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那現在呢?」
    「現在?」夏木笑著看向他:「切原,你就這麼關心我的感情問題呀?」
    「誰關心你呀!」海帶少年炸毛了:「要不是因為今天中午淺川前輩也會去天台,我怕你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丟我的臉,我才懶得知道你喜歡誰呢。」
    「明白明白。」夏木笑瞇瞇地順毛:「對於這個問題你大可以放心,我肯定會離他能有多遠就有多遠,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我是再也沒有這個興趣去做啦。」
    「啥?」切原眨巴眨巴眼睛,半晌憋出一句:「為什麼?明明很喜歡?」
    為什麼?
    因為我不是原裝!
    可這能和你說麼?不能。
    面對著卷髮少年旺盛的求知慾,夏木不禁感到很憂鬱。想了半天,夏木終於想到了一個恰當的理由。
    「有些事情,總是看上去容易做起來難,就比如沒遇見淺川鳴以前我總覺得我能做到我喜歡你與你無關這偉大的情操,可後來的事實證明——我也只是俗人一個。」夏木聳了聳肩:「不是不喜歡,只是堅持不下去了。」
    說完後,夏木發現切原的眼睛水亮水亮的,表情非常的欲言又止。夏木回憶了下自己說的話,卻是擔當的起煽情二字,所以也就是說切原這一根筋被自己的話給感動了?這真的算的上是一件豐功偉績!
    在夏木目不轉睛的注視下,切原終於開了口。
    「夏木。」
    夏木期待地:「哎。」
    切原遲疑地:「你可不可以……」
    夏木興奮地:「怎麼了?」
    切原羞澀地:「可不可以說得更清楚點?其實我沒怎麼聽懂。」他課餘的時間全都貢獻給網球和電玩了,所以對於這種文藝中透著蛋疼的話真的理解不能。
    「……」她果然不該對切原這個情商極低的傢伙有任何期待!
   
    第二十三章
   
    雖然孔老夫子說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然而當真有一人把不知為不知奉為至理名言並且次次都身體力行的時候,夏木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痛苦,尤其這種痛苦還不能為外人道的時候更是讓人覺得苦上加苦。
    「切原……」夏木相當有氣無力的:「我有時候真想拿把刀將你的腦袋切開看看你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
    這話切原聽懂了,他眉毛豎起,眼睛瞪圓,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看著夏木,很是傲嬌地來了一句:「連國語都會不及格的傢伙沒資格說我笨。」
    夏木立時悔不當初,昨天卷子發下來的時候怎麼手腳那麼不利索的偏偏讓切原看到了自己那紅紅的59分,以至於每一次提到智商這個問題切原總會用這個來刺激自己。這是恥辱啊恥辱!夏木決定今後一定要比平常花更多的時間在日語上,不給切原任何嘲笑自己的機會。
    為了不讓切原繼續有機會戳自己的傷心點,夏木直接轉移了話題:「切原,這天台還有多久才能到呀?」
    切原是個不記仇的孩子,所以當即就回答道:「很快的,就前面那幢樓,怎麼,你餓了?」
    這話讓夏木受傷的心被熨帖得暖暖的,她搖搖頭:「不餓,但就是覺得挺累的。我很久沒跑那多路了。」
    「不至於吧?」切原少年驚訝了:「就那麼幾圈你都覺得累,怪不得你現在這麼胖。」
    這麼胖這麼胖這麼胖……
    或許是切原的聲音太過清亮,夏木覺得耳邊都是他的回音,一陣陣的。夏木抬頭看向切原,好一會兒才幽幽地道:「幸好和你同桌的人是我,否則,肯定會出命案的。」
    倆人一路走來,充分展示了什麼叫做與人斗其樂無窮。從總體上看,切原少年思維不如夏木少女靈活,不過因為其腦電波的詭異弧線所以往往可以出奇制勝,讓夏木少女啞口無言,當然如果夏木少女將無恥的境界發揮到最高,切原少年也是只有甘拜下風的下場。
    總而言之,半斤對上八兩,那熱鬧還是挺值得一看。
    反正,仁王是看的那叫一個津津有味。雖然他因為離得比較遠的緣故,對於夏木和切原的對話並不能聽得太清楚,可這並不妨礙他通過對方的表情來自動腦補情節。
    「哈,有趣,有趣,真是太有趣了。」仁王拿著望遠鏡一邊看一邊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白色的小辮子在身後一甩一甩,帶勁極了。
    「什麼有趣啊?」好奇心最旺盛的文太湊了過來,圓溜溜的眼睛立時更圓了:「那是切原和他女朋友?唔,切原的眼光真詭異呀,真沒想到原來切原喜歡這麼肉感的女生呀。桑原,快過來看。」
    仁王用手肘推了推文太:「等下可別這麼咋咋呼呼的,要是把切原和他的小女友嚇跑了我找誰看戲去?」
    文太笑嘻嘻地:「放心,切原的神經可沒那麼脆弱。不過他的女朋友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能不眼熟麼?」仁王白了他一眼:「你想想學校裡有這體型的性別還為女的能有幾個?」
    文太頓時悟了:「呀,是她?」他摀住嘴巴,似乎挺不敢相信的:「切原的眼光,不至於那麼爛吧?難道……」文太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難道她又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威脅人?切原就是這樣被套牢的?」
    他這話剛說完,真田嚴肅的話語就迎面而來:「會說這樣的話,真是太鬆懈了。」
    仁王將手中的望遠鏡遞給了文太:「你仔細看看。」
    文太認真觀察了下,表情變得更加詭異了:「切原居然在笑?而且居然笑得很開心?」
    「所以我才說有趣呀。」 仁王笑瞇瞇地把玩著小辮子,「那樣的外表能讓切原心甘情願笑成這樣,得多強大的內在才能辦的到呀,等下可得好好觀察下。」而後他頭一偏,看向了真田:「剛才,真田你也是在替她說話吧?」
    真田到沒有點頭,只不過淡淡一句:「早上交談過,挺有想法,和傳聞,不一樣。」
    「早上交談過?」文太眨眨眼,表情有些古怪:「唔,有多早?」如果他沒記錯,真田這一上午都有課,而二年級和三年級又是在不同的樓層,所以他和夏木純理交談的唯一可能就是在上學以前,也就是說夏木純理不止搭上了切原,還搭上了真田?
    真田的臉頓時黑了,氣壓驟降:「丸井文太,會……」
    「HI,HI。」真田的話還沒說完,文太就自動的接口:『會問這種問題,我實在是太鬆懈了。「臉色愈來愈黑的真田:「……」遇上這樣的隊員,在這樣屬於非社裡練習的時間,對於他來說真是真是個巨大的杯具。此時此刻,真田是多麼地希望自己是一個公報私仇的小人,這樣他就可以明目張膽地用社裡的懲罰來威脅文太從而讓他閉嘴,只可惜,他太正直了!
    作為一個由內直到外的人,真田君表示鴨梨很大。
    欣賞完真田和文太的對手戲後,心滿意足的仁王這才開始做起他早該做的事情。他轉過身,對著正和幸村交談著的淺川鳴揮揮手:「淺川,需不需要我下去把切原攔住呀?」
    淺川鳴愣了下:「?」
    仁王指指外邊:「切原帶了人來,是夏木純理。」
    淺川鳴揚起下巴,高傲地:「你覺得,這個學校會有人有這個實力讓我迴避嗎?」
    全場都被他的自戀鎮的靜默了片刻,然後柳翻開了記事本,一板一眼地讀了起來:「4月2日,迎面碰見夏木純理,你慌忙繞道;4月3日,聽說夏木純理在你班級門口,你直接翹課;4月4日……」
    文太是第一個笑出聲的,仁王是第二個,不過他比文太更損點,他是一邊笑一邊還對淺川鳴陰陽怪氣地道:「淺川,沒人能讓你迴避哦?」那語氣,真是十足地欠扁。
    淺川鳴和他們混慣了,倒也不覺的有什麼不好意思,他雙手環胸,背靠著牆壁,一派悠閒姿態,配著那副精緻的容顏,倒是一副極為美麗的畫面。
    「現在的我,是沒人能讓我迴避。」
    淺川在非常鎮靜地回答完仁王的問題後,又將目光轉到了柳蓮二身上:「蓮二,這些事情,你沒必要那麼認真地記在本子上吧?我又不是你們社裡的成員,沒什麼記錄的價值。」
    柳面無表情的:「這不是資料本。」
    淺川明顯不信。
    講究事實數據說話的柳於是將記事本的封面正面對向了淺川鳴,淺川鳴的臉色一下子就青了,因為封面上寫著四個黑色毛筆字趣事小記。
    淺川鳴頓時有將那本記事本奪過來然後一把火燒成灰的衝動。只可惜,在他出手的時候,柳卻比他更早一步收回了記事本。
    「我和你同班,所以我很難不關注你。」柳慢條斯理地解釋著原因,面無表情的臉上閃過極淡的一抹笑。
    「哼。」淺川鳴斜眼看他:「崇拜我就直說,我不會吝嗇一個簽名的。」
    柳神情不變,言笑晏晏:「嗯,目前我還沒這個想法。」
    文太開始和桑原咬起耳朵說悄悄話。
    「桑原,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我成為不了立海大三怪物了。」
    桑原憨厚地嗯了一聲,他知道這個時侯文太只是想有個說話的對象,所以他只需要做個安靜的聽眾就可以了。
    「拋開網球技術強悍不論,柳面對淺川鳴那麼自戀的一個人居然能夠全過程都面不改色的,那心理素質得有多強啊!最最重要的是……」文太有點激動了:「他居然能把那些事情記錄下來當做趣事!這絕對不是人類會有的思維。」
    「注意情緒,情緒。」
    「哦。」文太輕應了聲,然後向桑原訴說得出自己的結論:「怪物之所以為怪物,就是因為他們很怪。我這個人再天才,也還是在人的基礎上天才,所以成不了怪物那也沒什麼,桑原,你說對不對?」
    被文太這一彪悍的解釋弄得無話可說只得尷尬微笑的桑原:「……」
    以及驟然發現幸村就在不遠處對著自己微笑所以意識到自己其實已經被抓包的文太:讓我死吧讓我死吧讓我死吧/(ㄒoㄒ)/~~
    所以說這個時候,天台上的氣氛其實挺怪異的,因為每一個小圈子都處於無比詭異的狀態中。切原和夏木就是在這個時候,推開了天台的門。
    「各位前輩中午好呀。」已經半隻腳踏入天台的切原猛地又收回了腳,往後退了幾步。
    跟在後面的夏木表示對這個舉動很莫名:「怎麼了?」
    切原壓低了聲音:「我覺得,我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夏木囧了下:「吃飯也要挑時候嗎?」
    切原無比認真的:「天台的氣氛好壞直接關係到飯量的多少。」
    「那現在?」
    切原小聲地道:「我覺得在這樣的氣氛下,我會吃不下飯。」
    再度擁有體前屈衝動的夏木心裡默念:夏木,認真你就輸了,認真你就輸了,認真你就輸了……
    雖然切原有意換個時間上天台,但已經邁出去的腳豈是想收回就收回想當不存在就不存在的?網球社的各位可是相當眼尖的。
    於是,時刻探尋著八卦的仁王率先開了口:「切原,中午好呀。」
    既然前輩開了口,那麼非常尊敬前輩的切原只能將收回的腳又伸了回去:「仁王前輩。」
    仁王笑瞇瞇地點點頭:「今天來的挺晚的嘛,切原?」
    切原臉紅了下:「有些事情耽擱了。」
    「啊……」仁王笑著走了過來,瞄了切原身後一眼,然後非常善解人意地拍拍切原的肩膀:「我明白的,談戀愛了嘛,耽擱時間很正常。」
    切原的眼睛殊地瞪大,結結巴巴地:「談……談……談戀愛?」
    「有膽子做就不要沒膽子承認嘛。」仁王摸摸切原的頭,繃著臉道:「這是非常失禮的行為哦。」
    「可……可……」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的切原:「可我沒談戀愛啊……」切原不禁感到很鬱悶:「為什麼最近老有人說我談戀愛了,到底是誰在污蔑我!」
    仁王指指切原身後,興致勃勃地:「吶,這不就是鐵錚錚的事實?」
   
    第二十四章
   
    「啊?」切原震驚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他轉身看向夏木,無比疑惑地向夏木小聲嘟噥道:「你說,我們倆個就真的這麼相配,以至於見到我們一起走的人都會覺得我們是一對?」
    夏木搖搖頭,亦是小聲地回答:「其實,我覺得,你可以認為你這前輩眼神不好。」
    切原沉默了下,異常認真又堅定地對夏木道:「仁王前輩的洞察力是隊裡最好的。」
    那碧綠色的眼睛閃亮如同上好的翠玉,隱隱可見些許崇拜之色,這樣純粹而直白的神情倒讓夏木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夏木不明白切原對於他的前輩究竟抱有怎樣的情感,但連這樣開玩笑般的話語他都不肯接受,想必應該是,無比重要吧。
    頓了好一會兒,夏木才想到了一個切原能接受的解釋:「或許,不是我們配不配的問題,而是因為我們性別有別的問題。切原,你平常有帶女生來過這嗎?」
    切原搖了搖頭。
    「那就是了。」夏木點點頭,「你平常和女生似乎也不大親近,所以這回你突然一反常態帶個女生來這個專屬於你們網球社的地方,心思稍微靈活些的都會覺得這是某種形式上的表態。至於相不相配這個問題大概他們從沒有考慮過,畢竟現在美女與野獸的組合多的去了,我們倆個還沒有淪落到那個地步。」雖然事實上夏木覺得現在的自己在別人眼裡估摸和野獸就相差不遠,不過夏木是堅決不會承認地。
    「沒有到那個地步嗎?」切原抿起嘴巴:「夏木純理,做人要誠實一點。」
    「我哪裡不誠實了?」
    「你明明就很野獸。」
    雖然這個是事實,但是身為一個女孩子一而再再而三被同一個人詆毀容貌,夏木就是再好的脾氣也怒了:「切原赤也,你以為你很美女嗎?」
    切原慣性地驕傲道:「我當然很美女。」
    彼時天台恰巧很安靜,切原的聲音恰好沒壓低,於是兩者相一碰撞的結果就是「噗嗤。」
    「哈。」
    「呵呵。」
    全場轟然大笑,就連夏木也忍不住捂嘴笑得開心,後知後覺的小海帶則是臉蛋爆紅,就連耳尖都羞窘得泛起了血紅色。
    仁王伸手大力揉著切原的頭:「唔,不錯,果然很美女。」
    文太刷地一聲從天台那邊竄了過來,伸手敏捷地搭在仁王身上,笑嘻嘻地看著切原:「半天不見,你的確越來越美了啊。」
    倆人的話裡調笑味道十足,切原的臉越來越紅,似乎又爆炸的趨勢:「仁王前……前輩,丸……丸井前輩,你……你們……,我……我……」
    切原結巴了半天,還是處於你和我的狀態,關鍵的話愣是一個字也沒說出口,一旁的夏木終於看不過去了。
    「口誤就口誤,你害羞個什麼勁兒呀,切原。」
    鑒於這段時間和夏木對話太多,切原的思維轉的那叫一個飛快,而狀態也嗖地一下回復了常態。
    「我哪裡害羞了!」切原氣勢十足地:「我就是在考慮怎麼委婉地表達我的態度。」
    夏木一聽到委婉這兩個字就立時炸毛了,由於身高不足無法居高臨下的鄙視切原,夏木改為雙手抱胸斜眼看他,拖長音調充分表明自己此刻的不滿心情:「就你,還知道委婉?」
    大約是夏木難得表現得那麼憤怒那麼暴躁,切原的氣勢頓時弱了下來:「我怎麼就不知道委婉了?」
    「你如果會委婉地話,會三天兩頭說我胖?剛剛還說我是野獸來著,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話對女孩子的打擊有多大?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的心理素質夠強悍沒準現在我們就要天人永隔兩兩相望了?」
    「可……可是……」
    「可是什麼?」
    切原非常無辜地:「掩耳盜鈴是很不對的,身為你的朋友我有責任不讓你往歧路走。」
    氣得夏木差點吐血:「所以你覺得你一點沒錯?」
    切原眨巴眨巴眼睛,非常專注地看著夏木:「難道不是嗎?」
    夏木無比痛苦地:「我覺得我需要買兩塊豆腐。」一塊用來撞死切原,一塊用來自己撞。
    切原愣了愣,而後恍然大悟:「夏木你想吃豆腐是嗎?你運氣真好,今天我剛帶了,等下分你一半。」
    所以國際文化差異什麼的,真是太讓人討厭了。
    夏木相當有氣無力地:「哦,謝謝你。」
    切原笑瞇瞇地,一副可愛樣:「不客氣。」
    倆人對話的時候,站在一旁的仁王和文太也是聽得相當津津有味。仁王是邊聽邊笑:原來,有些事實真相是可以比腦補還要精彩的。文太則是邊聽邊瞪大眼睛:這夏木純理,怎麼和別人說的不大一樣呀。瞧著活潑又中氣十足的樣子,真的是稍受打擊就跳湖自殺的人?明明神經很強悍嘛。
    至於天台上眾位人的心思,大多都大同小異,驚訝疑惑佔大頭,覺得有趣佔小頭。淺川鳴靠在牆邊,好看的眉頭微微皺了開來。一旁的幸村注意到他的異樣,不由問道:「怎麼了?」
    淺川鳴笑了笑:「就是覺得有點怪怪的。」
    「突然沒人追著你跑了,所以覺得失落了?」
    「我像是會為這些事情煩惱的人嗎?」淺川鳴睜大眼睛,對於幸村的說法,倍感不滿意。
    幸村非常不給面子地點點頭:「像。」
    淺川鳴:「……」
    幸村:「……」
    常年與幸村混在一起的淺川鳴抗打擊能力還是相當強悍的,所以他只是原地鬱悶了一會兒又開始把幸村當起知心姐姐:「其實,我也說不出究竟是什麼感覺,解脫感肯定是有的,至於其他,嗯,太複雜了我沒法一樣樣感受過來。」淺川鳴歎了口氣:「說到底,都怪夏木純理,沒事變身變得那麼快幹什麼,連給人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幸村聽完後,笑道:「這樣就算快嗎?」
    淺川鳴疑惑地:「難道不算嗎?」
    「如果你就這樣的承受力……」幸村道:「我覺得你等下可能需要打一劑強心劑。」
    淺川鳴努力想了半天,想不明白。他剛想開口詢問一下,卻突然聽見一個極其驚訝的女聲:「精市?」
    這女聲,於淺川鳴而言,相當熟悉。
    能不熟悉麼?
    曾經一度幾乎就成為了他的噩夢。
    夏木純理這四個字,每每夢迴之時,都讓淺川鳴感到萬分無奈。好不容易,她終於自動脫離了自己的生活學習範圍,結果……
    淺川鳴試探地問道:「你們該不會認識吧?」
    幸村笑了笑,站起身:「正式介紹下,夏木純理,我的妹妹。」
    我的妹妹,我的妹妹……
    對著幸村的笑顏,想起自己曾經對著幸村說過的關於夏木純理的變態二三事,淺川鳴覺得自己果然很需要一劑強心劑。
    淺川鳴正自憂傷著,天台的其他人也都被震撼了。
    文太掏掏耳朵,很是憂鬱地看向桑原:「怎麼辦?我居然出現幻聽了。」
    桑原安慰著他:「別擔心,你聽力很正常。」
    切原結結巴巴地:「啥,啥?夏木你是部長妹妹?」
    「你說他是你部長?」夏木更震驚了,隨即異常肯定地:「騙人的吧!」
    全場寂靜了片刻。
    最先開口的人居然是淺川鳴,不過他說的話與夏木的問題是風馬牛不相及的。
    「就是,騙人的吧。」淺川鳴氣沖沖地看向幸村:「我認識你兩年了,我怎麼都不知道你有個妹妹。」
    幸村和氣地笑笑:「這個世界總有許多無法預料的事情。」
    對於這個解釋,淺川鳴明顯很不滿意,他氣憤地錘了幸村一拳:「去你的無法預料,怪不得當初我被她追的時候你居然笑得挺幸災樂禍,敢情一直在看戲啊?不過話說回來……」淺川鳴挺自戀地摸摸下巴:「有你這樣的美色在前,她居然義無反顧地迷上了我,這是不是意味我比你帥多了呀?」
    夏木忍不住笑了出來:「真是對不起,當初我追你的時候還不認識精市呢。如果我早認識他了,鐵定不會頭腦發熱去追你。」
    「還不認識?」淺川鳴愣了愣,隨即大怒:「什麼叫做頭腦發熱去追我?」
    「字面上的意思啦。」夏木一副這很簡單的表情,「你懂的。」
    淺川鳴憤憤地:「我就才不要懂。」這太傷人心了。
    周圍的人發出起哄的笑聲。
    唯有偶爾反應會慢一拍的切原還在思考著之前的問題:「夏木,你和部長一點都不像,怎麼可能是他的妹妹?」
    對於這個問題,夏木看了幸村一眼,見對方唇邊噙著笑,心情似乎挺愉悅的,想了想她道:「我不是他的親妹妹。」
    「哦。」切原恍然了:「乾妹妹呀!」
    「差不多就這麼回事吧。」夏木點頭拍案,隨後又湊到切原耳邊,小聲地問道:「精市他真是你們部長呀?」
    切原點點頭。
    夏木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切原,你總共參加了幾個社團呀?」
    「就網球社一個呀。」切原奇怪了片刻後忽然明悟了:「夏木,你該還不會抱著打網球的人就該強壯如牛的那套歪理來思考問題吧?」
    「這怎麼就歪理了?」夏木一副你很不懂科學的表情看向切原:「從解剖學角度來說,要想力量大,肌纖維密度就要大,這樣肌肉就會多,整個人就會很壯。打網球需要力量大,你又說部長是你們社裡打網球最好的人,我把他想的雄壯點有錯麼?」
    切原嘟噥道:「我還和你說過部長是拿巧克力拿的最多的呢。」
    「你說的這個我也考慮到了呀。」夏木挺認真地道:「有張漂亮臉蛋外加熊樣的身材,這樣就兩個條件的都圓滿了嘛。」
    切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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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天台的氣氛一時有點詭異。
    夏木心直口快完畢後忽然察覺到——這不是她和小海帶的兩人世界。所以,她不應該毫無顧忌地什麼話都往外講。
    這沉默而又深沉的感覺,是她闖大禍了?夏木下意識地用手摀住臉,只在指間露出些許縫隙,隱約可見那眼睛滴溜溜地轉著。
    應該不是很嚴重吧?
    夏木開始努力回想起剛剛她有沒有說出什麼過激的話。她這個人慣常說服人的時候都喜歡擺事實講道理,文明的不得了,所以過激的可能性應該不大。
    那麼現在這樣的狀態……
    夏木游離著的目光忽然碰上了幸村的視線。
    對方那微微彎起的眉眼,夏木突然有種直接挖個地把自己埋起來的衝動。
    夏木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了。這不就是背後說人壞話卻恰巧被正主捉個正著嘛?夏木悻悻地放下雙手不自覺地背到身後搓了搓,語無倫次地道:「我剛剛沒在說你啊,精市。」話一出口,夏木就無比希望時光能夠倒流了,她剛剛那話說了還不如不說呢,這不是越添越亂嗎?夏木挺哀怨地瞅了切原一眼,要不是這孩子在,她能那麼沒有警戒心地啥話都往外掏麼?
    幸村的笑容更甚了。
    淺川鳴在一旁笑得開懷:「哈哈,哈哈,熊樣的身材,幸村,哈哈。」這個點,也就只有淺川鳴敢於光明正大地嘲笑幸村,因為他不怕被幸村報復,誰讓他不是網球社的呢?
    網球社的其他人忍得可就辛苦了,定力不足如同文太桑原等都直接背過了身,從那極高的肩膀聳動頻率就可以看出對方笑得有多開心了,定力足夠諸如真田柳等人,都有各自的一套忍功。
    真田是直接將帽簷往下一拉,鴨舌帽就是好處多呀,這一蓋,整張臉都能遮住。真田堅定了要日日帶帽子的決心,遮風擋雨還能掩飾表情,多好用呀!柳則是將記事本斜蓋在頭頂前方,堪堪遮住嘴角,這與真田的舉動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唯一的缺點是機動性太明顯,所以柳解釋了下此舉的意味:「今天的太陽真烈,2012要來了吧。」
    柳不說這句話還好,柳這一說,原本強忍著不笑出聲的眾人立時破功,笑得暢快極了。能不暢快嘛?大家都可以把這笑往柳身上推。
    白毛狐狸長手一身,一邊大笑一邊彈了彈柳的記事本:「就這小本,也擋不住紫外線吧?」
    文太則是心直口快地:「蓮二,你這借口也太爛了吧?說風大也比說太陽烈好呀!」好歹今天還有點微風……
    只見柳嚴肅地搖搖頭:「我說的太陽烈,是從縱向比較來說的。」頓了頓,他又翻開了筆記本,一本正經地念道:「從1970年開始,每年這一天的溫度都在逐年上升,今天的溫度相比1970年,整整上升了兩度。即使是溫室效應加成,也不該增長那麼多,所以我推測,2012不是傳說。」
    好不容易熱鬧一點的氣氛霎時間又好像是被冰雪凍住了,直到後來夏木和他們一幫人混熟了以後,夏木才知道,柳原來有一個別稱,叫做——氣氛殺手。
    夏木用手肘推推切原,小眼睛裡寫滿了崇拜:「他好厲害,這麼細微的事情都記得那麼清楚。」
    聽到夏木誇獎自己敬愛的前輩,小海帶與有榮焉:「那是當然,柳前輩可是社裡最博學的,沒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那神赳赳氣昂昂的樣子,讓夏木忍不住想潑他把冷水:「那他知道我現在有多重嗎?」
    切原頓時卡殼,他無比鬱悶地道:「誰有興趣知道你有多重呀?」
    「當然會有人有興趣。」
    切原一臉地懷疑之色。
    「我。」夏木拍拍胸脯,指指自己,「我當然會對我的體重感興趣。」
    切原的眉毛立時呈現內八字樣,整張臉恰到好處地成了一個囧字。他絞盡腦汁想要說些什麼扳回局面,沒曾想他剛開口夏木就表情嚴肅地對他做了一個讓他不要說話的手勢。切原眨眨眼表示不解。
    夏木又做了一個讓他聽的手勢。
    切原這回沒再不解,因為天台並不大,所以文太的話聲可以清晰地傳入他耳裡。
    文太的話問出了天台大多數人的心聲,所以大家都非常給面子的給予其出場機會。文太是這樣問的:「柳,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柳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文太頓了頓:「可你手裡拿著的不是趣事小記嗎?」難道2012的來臨也會是趣事?文太琢磨了下,覺得也不一定,畢竟柳這個人也是無法用數據估計的,雖然他本人就是個數據帝,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物極必反?
    柳忽然露齒一笑:「你都說是趣事小記了!」
    文太圓溜溜的眼睛殊地睜大:「所以?」
    「所以答案就是剛剛我所說的都是我編的。」柳的表情頓時變得很嚴肅:「在有這麼明顯的破綻面前,你們居然還能這麼輕易地相信我……」柳略頓了一下,掃了眾人一眼:「真是太鬆懈了。」他合上了記事本:「我覺得我有必要修改下你們的訓練計劃。」
    這是欲哭無淚的眾人心聲:~~o(>_<)o ~~
    夏木吞了吞口水,看著因為柳一句話而面如死灰的眾人,不由感到非常慶幸:「幸好我不是你們社的。」
    白毛狐狸甩甩小辮子,特和顏悅色:「學妹你是哪個社的呀?」
    這語氣,聽著挺像拐賣小孩子的人用的,夏木警惕地看向他,正琢磨著要不要正面回答的時候旁邊的切原已經代替她回答了:「她是讀書社的。」
    夏木悲憤了:她怎麼就忘記她身邊有人嘴巴是藏不住話的。
    「讀書社呀。」白毛狐狸瞇著眼睛笑了笑:「是清水那個社的?」
    夏木點點頭,讀書社的社長全名清水彥一。
    仁王看向她的目光忽然間就變得無比同情了:「學妹,你要加油啊。」
    這前後變化太快了,夏木反應不過來,只得呆呆地哦了一聲。呆完過後,她慣性地向切原詢問:「我們社長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切原也是有問必答:「不知道,三年級的前輩我認的不多。要不你問下部長?你不是他乾妹妹嗎?這多親近的關係啊,你問他他肯定會說的。」
    「……」這是有苦說不出的夏木。
    妹妹這個詞聽上去是挺親近的,可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尤其是他們這昨天才正式法律上生效的兄妹關係,其實只有更尷尬沒有最尷尬。
    夏木其實並沒有想到天台上會有幸村,要是知道有他在或許她可能就不會跟著切原過來。當然更出乎夏木預料的是,他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他們的兄妹關係,也許,他也是真的想要和自己好好相處下?
    可這,可能嗎?
    十五歲的孩子,心智能成熟的像個大人一樣?
    夏木知道自己這又不自覺的在倚老賣老,將自己無限度往高處放,將對方無限度往低處看了。她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緒,然後盡量讓自己從客觀角度,從平等的位置來思考問題。夏木想了好一會兒,最後覺得自己腦子一團漿糊了。她不自覺地又用雙手遮住了臉,彷彿這樣就可以得出結論一樣。
    磨嘰了好一會兒後,腦子裡仍然一團漿糊的夏木放下了手,順手理了理劉海的時候視線飄到了幸村身上。
    然後,她呆住了。
    十五歲的少年,站在天台另一側,黑色制服半披在身上,身姿修長。
    陽光毫不吝嗇地為他精緻的容顏鍍上一層金,耀眼得不似凡人。
    他在笑,很安靜。
    那一年,風輕雲淡。
    不知怎的,夏木的心情忽然輕鬆了起來。
    原本想要權衡取捨的一切,在這時候都顯得異常多餘與無用。
    孩子們的世界,就該用孩子們的方法來思考。
    她的確不該那麼匠氣。
    解開了心結,夏木整個人都顯得精神許多。
    切原小聲問道:「你剛剛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就是那恩……」切原努力想啊想,終於想到了一個形容詞:「死氣沉沉的。」
    夏木一臉黑線:「沒那麼誇張嗎?我多青春年少神采飛揚來著,怎麼可能和死氣沉沉這四個字搭上邊?」
    切原很想回一句你怎麼那麼厚臉皮,可是這話他用過的次數實在太多了,他肯定他這麼一說夏木肯定要說他國語應用能力太弱,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也就是說這一句話他是不能說的,那麼他必須得換一句話才行。厚臉皮的近義詞就是不要臉,但他記得他曾經這麼說過夏木,結果換來的是夏木誇獎他國語應用能力終於提高了,所以也就是說不要臉這話也是不能說的。
    切原糾結了半天,終於發現,為了不助長夏木不要臉的境界,他最好還是——保持沉默。
    這真是個讓人崩潰的結論啊!淚眼汪汪的切原如是想著。
   
    第二十六章
   
    切原正自糾結著,夏木已經來到了幸村身邊,朝他非常友好地笑笑:「精市,我這人有時候會有點二來著,所以剛剛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啊,我真的不是說你像熊,我就是覺得網球社社長應該比較強壯來著。」
    「嗯。」幸村輕應了聲,隨後問道:「在這之前,你真不認識我?」
    「不認識呀。」夏木挺鬱悶地:「要真知道你是打網球的,我今天還會鬧出這烏龍麼?」抱怨完後夏木才後知後覺:「難道你很有名嗎?」
    幸村還沒來得及回答,夏木已經哎唷一聲反應了過來:「我真是笨。連切原那傢伙都能有個支持她的後援團,你長得比他好看又是一社之長,有名是必然的。」
    聽得幸村不由笑出聲來:「所以剛剛見到我,很意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夏木覺得眼前的人似乎變得平易近人了些,不再那麼高遠了。她點點頭:「是挺意外的。」末了她又補上一句:「你真是那社長呀?」
    幸村樂了:「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相信?」
    夏木摸摸頭:「其實不算是不信吧,就是厄……」夏木嗯啊了半天,最後解釋無能只得含蓄地道:「你懂的吧?」
    幸村微微笑,說出的話卻很有殺傷力:「我不懂。」
    夏木愣了愣:「你故意的吧?」
    幸村一本正經地道:「嗯,我故意的。」
    夏木頓時有用頭撞牆的衝動,這人實在是太惡劣了。不過話說回來,他長得可真好看,就是在說這樣惡劣的話的時候,都不會讓人覺得面目可憎。那種說話時候的眉眼微動,目光流轉,還有稍稍開著的唇,微微側開的身,淺淺泛起的笑,真的很好看呀。夏木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這麼漂亮的一張臉,怎麼就沒長在自己的臉上呢?還有這高挑又勻稱的身材,夏木低頭看看自己的水桶腰,大肥腿,這差距還真大,對比還真明顯。
    淺川鳴嗤笑了下:「別看了,再看你也成不了美女。」
    夏木笑著回嘴:「人在做天在看,說話要憑良心哦。你不能因為我剛剛說你沒有精市好看就來公報私仇。」
    淺川鳴道:「我才沒那麼無聊。」
    夏木哼了一聲:「不無聊的話,你怎麼會注意到我在看精市?」
    淺川鳴道:「我只是怕某人的目光太熱切了會嚇著人,所以才出聲打斷下。」
    「目光太熱切?」夏木笑了:「淺川前輩,你是不是在我抽身而退後突然發現沒有我的日子你是多麼的寂寞幡然醒悟過來原來你並不討厭我?」
    淺川鳴愕然了:「你這想法真是太可怕了。」似乎覺得光說一句可怕還不足以表明他的心情,淺川鳴還往後挪了好幾步。
    「可怕嗎?我覺得沒你可怕呀。」夏木面無表情地道:「你居然能從我的眼神裡看出熱切不熱切,這難道不是深深地愛嗎?」
    鑒於夏木這話殺傷力太強大,全場瞬間又寂靜了。
    文太抬頭對著桑原道:「桑原,雖然這個時候不挺淺川有違我和他之間的情誼,但是我覺得夏木純理的話還真的挺有道理的。你說淺川沒事那麼注意夏木純理幹什麼?」
    桑原道:「也不一定是在注意夏木純理。」
    文太道:「那就是在注意部長嘍?」
    桑原道:「可以這樣想。」
    文太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所以說,淺川是對部長有著深深的愛嗎?」
    桑原:「……」你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想法?
    如果說夏木的話是讓淺川覺得無比鬱悶的話,那麼文太的話則是輕易地讓其炸毛了:「我怎麼會對幸村有著深深的愛?你才對幸村有著深深的愛!」
    文太遲疑了下:「你這是在嫌棄部長?」
    「我怎麼可能會嫌棄他?」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文太道:「既然不嫌棄那就是愛了!」
    淺川鳴雖然覺得挺不對的,可是一時之間卻有不至地究竟哪裡不對,只能郁卒地捶牆洩憤。
    看得周圍的人都是笑意漣漣,夏木更是笑得蹲到了地上。幸村站在一旁,漂亮的臉上亦是有著淡淡的笑。對於這些朋友,其實他是相當縱容的。
    白毛狐狸伸手扣著切原的脖子,笑瞇瞇地:「切原,你這同桌挺厲害的嘛。三言兩語就將淺川弄到了這樣的境地,你平日被欺負慘了吧?」
    切原眨巴眨巴眼睛:「她就是嘴皮子厲害,人其實特好。英語課碰到我睡著了卻又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她都會提示我。」
    「是嗎?」仁王想了想又問:「怎麼忽然帶她過來,真的看上她了?」
    「才不是。」切原緊張地回頭看了下幸村一眼,深怕被對方聽到半句話,「仁王前輩,不帶你這樣亂開玩笑的,我可不要被部長滅五感。」
    仁王輕笑了下:「怕什麼?你沒發現,部長和她其實關係不怎麼樣?」
    「不怎麼樣那又怎麼樣?」
    「喲,這麼維護她?」
    切原很有男子漢氣概地道:「怎麼說,也是我硬拉她過來的。如果就這麼被你們欺負了,我也太沒面子了。」
    仁王微微瞇起了眼睛:「你拉她過來的,怎麼說?」
    「她被我的後援團欺負慘了。」切原擺了一個POSE,「所以我見義勇為了下。」
    仁王被這個理由囧到了:「看她這樣子,不是挺厲害的?」當初連割腕這種不要命的手段都使出來不是?照理說這種對自己狠的人會對別人更狠才是……
    切原小聲吐槽道:「別看她人挺壯實的,實際上吧,挺外強中乾的。雖然她和我真正認識的第一天就開口說要和我單挑,但我覺得如果真遇上打架之類的事情她肯定是能跑多遠就跑多遠的。」不得不說,某種程度上,切原君你真相了。
   
    第二十七章
   
    「什麼事情,這麼好笑?」
    天台的門邊,探出一個身影。
    制服一絲不苟的穿在身上,紐扣扣得整整齊齊,面上帶著一副金絲鑲邊眼睛,整個人透著嚴謹的紳士味。
    紳士一來,仁王立刻丟下了切原,一個漂亮的空手摔來到了柳生旁邊:「搭檔,今天來的有點晚呀?」
    柳生笑著解釋道:「有點事。」隨後又問道:「今天怎麼這麼熱鬧?」
    仁王道:「你沒發現多了一個人?」
    「是嗎?」柳生的目光略略掃過,而後瞳孔驟然一陣收縮,所幸他這人自制能力極強,倒也沒顯得失態,他抬手一指,有些不相信的問道,「雅治,那是真相?」
    仁王笑瞇瞇地:「搭檔,你真是目光如炬。」
    沉默半晌,柳生慢慢道:「這個世界,玄幻了嗎?」淺川鳴居然會和夏木純理相處得那麼融洽?難不成從前淺川鳴對於夏木純理避之如蛇蠍的舉動都是幻覺?
    仁王拍拍柳生的肩膀:「搭檔,你要挺住。」
    柳生:「……」
    仁王又重複了下:「搭檔,你真的要挺住。」
    「你什麼時候這麼囉嗦了?」柳生莫名其妙:「不就是淺川和夏木純理相處的不錯麼,就這點事有什麼需要挺住不挺住的?
    仁王道:「這個不是重點。」
    柳生問:「那重點是什麼?」
    仁王道:「重點是夏木純理的身份?」
    看仁王說的鄭重其事的,柳生思索了下,而後驚詫了:「淺川和她交往了?」
    噗通,噗通,又噗通。
    接連好幾聲噗通後,仁王震驚的聲音才傳了過來:「搭檔,你真有想像力。」
    先是切原和文太桑原相繼地或捶地或抱頭狂笑,再是一向波瀾不驚的仁王都表現出了愕然,身為全優生IQEQ都極高的柳生哪能不明白他的推斷是錯到不能再錯了。
    而後,他的耳邊傳來淺川鳴快要抓狂的聲音:「別把我和夏木純理堆成一對,我晚上會做惡夢做惡夢的。」
    這個情緒似乎太——激動了吧?
    淺川今天似乎特別容易炸毛啊。柳生不由感慨道,夏木純理果然還是淺川不能觸碰的地雷,一碰就爆,平日裡那精靈王子的高貴樣子立刻瓦解完全。都說愛之深責之切,沒準兩人未來還真有戲也不一定。柳生一邊用僅有的線索努力還原著事實的真相,一邊安撫性地拍拍淺川鳴的肩膀:「淺川,淡定一點。」
    站在幸村旁邊的夏木忽然歎了一口氣。
    幸村問道:「怎麼了?」
    夏木深深地感慨道:「有些人,果然只可遠觀啊……」
    幸村饒有興致地問:「那近看呢?」
    夏木指指前方正處於炸毛的狀態的淺川鳴,想都沒想就道:「幻滅唄。」
    幸村忍不住又笑了,他不由自主地道:「看來等下吃飯的時候還不能讓你坐在淺川身邊。」
    「就是這麼回事呀。」夏木眨眨眼,眼睛裡寫滿了你真上道。
    幸村的眉眼再度彎起了好看的弧度。
    夏木卻不由怔住了,倒不是因為他笑的太動人心,而是因為——他剛剛說話的語氣不是之前刻意的溫柔,也不是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彬彬有禮,而是那種很舒心的隨意。
    在昨天才說出要和他好好相處後,今日就能相處得這麼融洽,還真是一個不錯的開始。夏木第一次感謝起切原少年對套麻袋的執著,也感謝起小川麗子和皆川晴的八卦情操。如果不是他們,她肯定不會有機會來到這個天台,也無法在不經意間改變橫亙在她和幸村間的距離感。
    夏木並不知道其他重組家庭的成員究竟是如何相處,但夏木覺得既然已經成了一個家庭,那總要讓這個家的每個人都盡可能的舒適,否則將家庭重組也沒什麼意義。夏木是真的想和對方好好相處,但好好相處這四個字不是你想就能實現的。
    很多事情說起來容易坐起來難,就是這麼個理。
    畢竟重組家庭,是將兩個完全陌生的家庭結合起來,至少對於幸村和她來說,是完全陌生。或許如果只是陌生人,憑藉著自身的人格魅力,他們能很容易發展出一段友誼,但在強加了繼兄妹這一層關係後,他們反而很難敞開心扉,而身份也成了禁錮心靈的一道枷鎖。
    在今天之前,夏木還以為,打破這道枷鎖的日期遙遙不可及,可沒想到……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心誠則靈?在天台的幸村,給夏木的感覺和他認識的不大一樣,具體說來就是更親和。對於這樣的變化,夏木知道他那群社友功不可沒。人在熟悉的環境裡,總是會不自覺的放下防備心。當然啦,夏木覺得自己這麼樂觀開朗的個性也是能和幸村拉近距離的重要因素,好吧,這是她自戀的,其實最主要的是自己對於整個重組家庭都沒什麼代入感,所以她這邊壓根沒多大的障礙,只要對方放下了心防,一切就可以圓滿了。
    但具體說來,她今天還是沾了切原的光呀!回去以後要好好對切原才行,做人要學會知恩圖報。所以如果說下午英語測驗的分數出來,切原英語預料之中地掛個紅燈籠的話,她一定要忍住不去嘲笑他,不將自己日語失利的場子找回來。
    夏木心裡活動完畢,目光漫無目的開始游離,不妨聽得幸村道:「純理,你過來,我再給你介紹下吧。」
    雖然知道對方很友善,但友善到這個地步還是讓夏木傻眼了:「你……你認真的啊?」
    這傻呆呆的樣子看得幸村再次唇角飛揚:「為了不讓爸爸有理由訓斥我,我得好好照顧你。」
    這理由真是——太敷衍了。只是沒想到,原來他看上去這麼仙的人居然也會開玩笑,這感覺其實不賴。年輕人嘛,還是活潑點好。夏木整理了下衣著,微笑著:「是這樣啊,那麻煩你了。」
    說是介紹,也就是提了下名字和年級,畢竟其他的有的是時間瞭解,如果雙方真有接觸的興趣,遲早該知道的都會知道的。柳生是被最後介紹的一個,當然也是因為錯過了前事而表現的相當不平靜。
    看著幸村為夏木介紹社裡的成員,柳生的第一反應就是——難道夏木其實是幸村的女朋友?柳生的第二反應就是——這個世界怎麼越來越玄幻了?柳生的第三反應是——會滅人五感的人果然品味相當獨特呀。
    所以抱有這種思想的柳生在聽到幸村那一句——「夏木純理,我的妹妹」的時候,那個表情真的是奇異到讓仁王有了記錄下來永久保存下來並作為紳士人生中一大污點的衝動。
    當然紳士之所以為紳士,並不是說他可以在每個場合都波瀾不驚,而是他可以在震驚過後快速地波瀾不驚。因此當仁王掏出了手機準備拍下這紀念性的一刻時,柳生的表情已經恢復的相當優雅耐看,連聲音都非常動聽,不露半分破綻:「夏木學妹,你好。」
    仁王惋惜地將手機放回了衣兜。
    介紹完畢後,網球社眾人就開始圍坐在一起吃午飯。
    夏木是坐在切原和幸村中間,或許是因為有夏木這個外人在的緣故,網球社其他人的吃相都非常的斯文,並沒有出現什麼吵吵鬧鬧你爭我奪的場景。倒是夏木和切原因為有過課間共享甜點的經歷,兩個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吃的倒是很開心。
    夏木今日的便當是管家阿姨做的,所以那是異常的豐盛,其中恰有切原相當喜歡的壽司,於是夏木的壽司統統貢獻給了切原。
    切原吃的異常滿足:「夏木,你家的壽司果然和部長家的一樣好吃。」
    夏木對此表示沉默。
    切原這才回過神,挺不好意思地笑笑:「夏木,我又忘了你是部長妹妹了。我一直覺得部長妹妹應該和部長一樣耀眼優秀的,所以……」
    夏木一臉黑線地看著他:「你是說我很不耀眼很不優秀嗎?」
    切原道:「不耀眼,那是肯定的。至於優秀……」切原停頓了下,似乎覺得挺不好判斷的,他想了很久才得出個結論:「連國語……」他的話還沒說完,嘴裡就被塞進了一塊壽司,緊接著就是夏木的話音落在耳邊:「行了,吃飯吃飯,別想了啊。邊吃飯邊思考問題很容易噎住的。」
    「可……」我已經想好了。一邊努力吞嚥著壽司的小海帶萬分不解。
    「可什麼可?」夏木應對相當迅速,一臉的你有需要我替你服務的表情:「是壽司還不夠嗎?我這裡沒有了誒……」
    「不……」不是。繼續吞嚥著壽司的小海帶更加不解,夏木為什麼要這麼曲解他的話。
    「真不夠啊?」夏木眨眨眼,略偏過頭問道:「精市,你那裡還有壽司嗎?切原說不夠。」
    「……」被夏木的厚臉皮驚詫到了的幸村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有的,不過……」回過神的幸村顯得相當的心思敏銳:「切原他,真的需要嗎?」
    夏木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一旁的切原已經舉雙手投降:「不用不用真不用了,我真吃不下了。」說罷似乎怕夏木不相信硬要塞壽司給他,他還顯露了下圓滾滾的肚皮:「看,我肚子都撐得這麼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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