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驚魂
我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我明明在抓捕逃犯,為什麼現在卻會在這裡?而且,這不是我的身體!
冬夜裡,氣溫還是很低的,身邊的溫度卻很高,一個男人正把我摟在懷裡,小心翼翼地樣子,一隻大手還放在我的腹部,這樣的狀況,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很快就鎮定下來了,然後,我聽到了重物撞擊地面的聲音,還很遠,但是很清晰。
我身邊的男人翻身而起,點燃了床頭的油燈,我靜靜地看著,不說話,不動作,這裡的一切都顯得古舊,那個男人看起來不過二十歲來歲,眼神很清澈,不像是那些作奸犯科的人,我思考著自己的處境,身上繁複的衣物和那頭非常不方便的頭髮都在告訴我一個事實,這裡,不是我的世界!
那個男人出了門,又很快跑回來:「惜弱,我們被包圍了,一定要衝出去!」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我從床上抱下來,我原本想拒絕,但是我很快發現,我沒有拒絕的理由,一來這具身體實在是孱弱,而來微微凸起的腹部正在告訴我,我懷著孩子。
這絕不是一個好消息!
即使我曾經想過,等將來空閒下來我就找人嫁了,生一個孩子,但是這不代表我要的只是結果,事實上過程更吸引人不是嗎?但是現在我只有結果,一覺醒來,我似乎已經嫁過人了,孩子更是已經在肚子裡了。
在我來不及想太多的時候,我被抱出了門,然後發現重物撞擊地面的聲音其實是馬蹄聲。
那個男人將我抱到一匹馬上,馬匹這種交通工具根本不在我的訓練功能表上,但是現在的情況似乎很緊急,所以我來不及反對什麼了,死死地抓住了韁繩之後又俯下身子抱住那馬,反正我並不介意它的乾淨程度。
「郭嘯天!楊鐵心!你們這兩個反賊還不束手就擒!」這個聲音傳來的時候,我身邊的男人握緊了手裡的長槍,於是我就知道了,他是反賊,同時也知道了,原來這裡是射雕。
似乎,我就是楊康的母親包惜弱,一個據說很美麗的女人,當然這時候生死攸關,美麗不美麗已經不是問題了,不,或許是大問題,生死攸關的是別人而不是我,就是因為我這張臉,所以我不會死。
我詫異於這具身體的強度,它雖然不算好,但是也不差,確實,看這裡的情況可是鄉下,而包惜弱,也不是養在深閨的大小姐,身體條件自然不會太差,但是也比不上我上輩子的身體,要做一名女警,必須有一副強健的身體,何況我做的還不是在警局裡吹吹空調的民警。
那兩個男人,郭嘯天和楊鐵心又把一個女人扶著放到了我身後,那個女子的模樣看起來就是普通的村婦,她的肚子似乎比我還要大一點,驚慌地抱住了我。
照顧弱者是員警的職責,即使現在我也是弱者,所以我給她挪了個好點的位子,把手裡的韁繩遞給她固定身子,她本能地抓緊了,然後感激地朝我咧嘴,那算是一個笑容吧?可是真的比哭還難看,我別過頭,注視著楊鐵心,他的功夫明顯比郭嘯天要高,可是對方的人數實在太多……也是,仔細想想也是,楊鐵心的本事在射雕裡算是極差的了,連穆念慈都比不上……
楊鐵心一直護著我和身後的李萍,三人一起從包圍圈跑了出去。
我們已經看不到郭嘯天了,李萍似乎更害怕了,然後有人伸手過來想把我們兩個拽下馬,想來是因為完顏洪烈的囑咐,他們不敢用重手,所以我掙脫了,但是一直保護著我們的那個男人卻也失去了蹤跡,讓我極為擔心。
「嗚……」李萍的哭聲是壓抑不住的,這樣的情況不論對哪個女人來說都是噩夢,甚至連我也一樣。
我沒有了槍,甚至我還沒有了自己引以為傲的身手,周圍的人即使有著不能傷我的命令,我也害怕刀劍無眼。
楊鐵心再度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看起來無比糟糕,他那充血的眼睛裡的絕望讓我猜到了什麼,郭嘯天,已經去世了吧?
李萍在看到楊鐵心之後就稍稍松了口氣,可也因為如此,她被拖下了馬。
楊鐵心渾身是血地沖過來,那匹馬已經被人在肚子上紮了一刀,眼見是活不成了,我被抱著離開了戰場,說不出話來。
「惜弱,惜弱,你別怕……」楊鐵心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依然安慰著我,莫名地有些感動,可是,我不是包惜弱。
「我知道……我不怕。」我開口,感覺到身後追兵的聲音越來越遠。
楊鐵心又帶著我跑了很遠,直到到了一處桑林:「惜弱,郭大哥死了,我不能讓嫂子也……惜弱,你在這裡等等,我救出了嫂子就來找你,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楊鐵心說的很堅定,我知道他說的是真話,原來的包惜弱或許會糾纏不清,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楊鐵心狠狠地抱了我一下,然後離開了。
我的周圍靜了下來,但是我可以想像接下來的暴風雨,可是明明知道自己在局裡還順著佈局人折騰自己是在不是一件明明智的事情,所以我立刻暈了。
裝暈,也是一門本事,我曾仔細研究過要怎麼樣裝暈才會像,甚至連呼吸脈搏的頻率都知道,而完顏洪烈,顯然沒有想過,不會武藝的包惜弱也會裝暈這事。
有人喂我喝了似是安定心神的藥,明明是中藥湯水藥味極濃卻一點不苦,完顏洪烈倒是一個有心人,然後我被放上了一輛馬車,最後轉移到一家客棧。
「醒來」之後我就得知了楊鐵心的「噩耗」,而完顏洪烈卻是說他叫顏列,其殷勤程度讓我覺得萬分彆扭。
可是,我不喜歡完顏洪烈。
離開與選擇
喜歡一個人、喜歡包惜弱只是完顏洪烈自己的事情,他完全沒有破壞別人的必要和理由。想到昨夜失去了生命的人,大概有牛家村的村民也有那些士兵,他們都是無辜的!
即使是那些士兵,他們也不過是奉命行事,不是麼?死在楊鐵心甚至完顏洪烈手裡的這些人,他們的家裡也有妻兒父母,他們的心裡或許也有正義。
我曾經的身份,就是這樣的一個小兵。
而最重要的一點,完顏洪烈是金人。
我知道今後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但是當初學歷史的時候我依然討厭遼國討厭西夏更討厭金國。
早早地就在算計大宋的完顏洪烈更不會讓我有好感——即使我可以感受到他對這具身體的、所謂的愛,是的,這具身體,我不是包惜弱,所以我不會覺得孤苦無依,也不會覺得完顏洪烈幫了我多大一個忙。
最終的事實是完顏洪烈毀了從前的包惜弱的過去乃至未來。
我告訴完顏洪烈,我要去杭州找個親戚投靠。
完顏洪烈有些驚訝地望著我,大約他是算好了我沒有退路的,甚至包惜弱的父母……完顏洪烈,不會留下他們吧?剛剛嫁出女兒不到一年的兩個老人……
完顏洪烈是一個罪犯!
可是,完顏洪烈自以為是地愛著包惜弱,即使這份愛能帶來的大概只有傷害,所以,我們到了杭州。
我表現的就像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女子,甚至沒有一點的生活技巧,所以完顏洪烈在某些方面對我很放心。
大概是在杭州不好帶著太多手下,又想和我單獨相處,完顏洪烈將那些手下都遣開了,確實,像我一樣一個不懂武藝舉目無親的女子,他就像一根救命的稻草,按理說我不會放手。
我不知道南宋的杭州有些怎麼樣的地名,我不敢隨意杜撰,不久前才因為潛入大宋被丘處機追殺的完顏洪烈懂得一定很多,而現在我唯一的依仗就是他對我的輕視和南宋朝廷對他的威懾。
我扮演著我最不齒的指揮哭哭啼啼的女子,我知道在這方面我的演技不好,但是一切都能歸咎於我受到的刺激太大。
我怕露餡,於是只告訴完顏洪烈,我的不曾來往的表舅入贅了西湖邊上的一戶王姓人家,但是我卻不知道更多。
完顏洪烈一直表示我完全可以跟他走,他會照顧我,但是我一直哭著堅持,所以第二天,他就出門去找那麼一戶王姓人家了。
而「身體不適」的我立刻選擇了離開,我沒有帶這些日子完顏洪烈給我買的衣服,它們的目標太大,但是那些首飾我卻都帶上了,只要我沒笨的直接去當鋪,就不會有事。
稍稍收拾了一下,我還從完顏洪烈的包裹裡找出不少銀兩來,還有金豆子,沒有傳說中的銀票,這時的南宋大約也不流行……何況完顏洪烈還是非法人口。
下了樓,我告訴掌櫃的要退房,完顏洪烈一直對別人說我們是夫妻,這正好方便了我,掌櫃的很爽快地退了多的銀子,甚至很好心地在我的要求下給了我不少銅錢。
杭州很大,也很好藏人,雖然完顏洪烈給我弄得身份證明我不敢用,但是我依然找到了藏身之處,在那之前,我用煤灰抹黑了整張臉——黃蓉的這個法子在某些時候很好用。
我在魚龍混雜的貧民區度過了三天,然後一個看起來糟糕至極的中年婦女離開了杭州。
我從杭州向北走,同時開始思考自己的未來,其實我現在完全可以去找丘處機,他會安排好我們母子的,甚至會養我到老,楊康大概也會有一個好安排……但是我著實不喜歡他。
要不是丘處機,郭嘯天和楊鐵心還活的好好地在牛家村喝酒吃肉!
而且全真教的教育也讓人擔憂,被他教了那麼多年除了武功別的啥也沒教會的楊康不算,趙志敬尹志平就足夠讓人明白他們的不足了,想到楊過的遭遇……我清楚地覺得,自己還是安分一點的好。而楊康,我自己也能養大!
我不覺得楊康應該為了丘處機的一個賭約而活,想想郭靖,他跟著江南七怪那麼久,仿佛他的價值就是贏了十八年之約,這實在讓人覺得不舒服。
楊康現在只是我肚子裡的一塊肉,但是母子連心,我一點都不想讓他有一個可悲的未來,我記得,上輩子我是希望教育出一個「四有」的男子漢的,那麼這輩子完全可以圓夢。
從完顏洪烈那裡帶走的錢一點都不少,我在得知這個世界的物價之後明白這些錢完全可以讓我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但是這樣並不是我的目標。
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我要好好活著,活的好好地!
以我現在的身體條件,我走不遠,甚至我不怎麼能走,而最危險的地方有時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在崇德縣停了下來,這裡屬於嘉興的範圍,正在嘉興和杭州之間,更確切地說只是一個小鎮。
我在崇德縣,或者說在這個小鎮上買了一棟房子,這時的人們很少有買房的,所以我花了不少錢,但是有了一個自己的家,這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我不覺得我在這樣一個世界裡還應該對前世念念不忘,所以我只告訴別人我叫席弱,夫家姓席,我想,沒人會把席夫人聯想到楊夫人包氏的,即使丘處機見過我,他要找我首先找的也是楊氏或者包氏。
我想趁著自己還行動方便的時候把一切安排好,所以我專程找了一個寡居的女子來照料我的生活,又仔細地佈置了自己的家。
這樣一來,竟然花了不少錢,其實我還剩很多,但是想到未來,我不得不精打細算,甚至於,我有考慮做點生意。
然後我就突然想到了完顏洪烈送我的首飾。
那些首飾的做工都很精細,單單做工就值不少錢,但是我不能整個賣,這倒是可惜了。
於是有一天正午,我找了一家鐵匠鋪子,想要化了完顏洪烈給我的那些首飾。
鐵匠,這是這個年代少不了的角色,崇德縣有不少鐵匠,但是我實在不敢找過於豪爽的,於是我選了小鎮西頭新來的年輕鐵匠,那是一個左腿行動不便的男人,據說力氣很大。
我去了,對方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和我現在的身體差不多年紀,安靜地幫我毀了贓物,什麼都沒說,我雖有疑慮,也放心不少。
馮瘸子
我一直在考慮自己的將來,崇德縣地處杭州北部嘉興南部,位置極好,京杭大運河——當然這時的人們並不會這麼叫,人們也不會知道在後世這條河有多麼地出名——是居中穿過的,倒是極為繁華的,要做什麼生意也簡單,只是我的情況卻不允許這些。
肚子一天天變大,我清晰地感受到了孕育一個生命的喜悅。
即使這並不是我的身體,但是我想,那會是我的孩子。
在鎮上的時候我很少出門,反正也習慣了沒有娛樂設施的生活,當初訓練的時候可是更加辛苦。
我一直做著偽裝,自己的這張臉確實是一個麻煩,偽裝其實是很簡單的,一些胭脂水粉就足夠了,原本不施粉黛的時候是大美女,現在一化妝,我能看到的只是一個醜女,而我又可以粗聲粗氣地說話,於是誰都知道我是一個死了丈夫有些陰陽怪氣的女人了。
我有考慮過孩子的未來,但是我絕不希望他走楊康的老路,更不希望他受什麼委屈,其實,安穩地過一輩子也是一個好選擇。
不過,現在我想太多也沒用,孩子還在我肚子裡,而他的將來,是要他自己去選擇的。
我對這個全新環境接受的真的很快,在這方面,我曾經接受的訓練和肚子裡的孩子功不可沒。
是的,我從小學畢業開始就接受各種訓練了,我的父親是一名軍人,而他們,需要一些絕對忠心的孩子從小培養,我說到底就是一名軍人,只是我的任務和普通的士兵絕對不一樣,一般來講,我們很少在一個地方駐留,很可能今天還在中國最北一家吃農家菜,明天就要到金三角看他們論斤賣鴉片了……也是這樣的環境,讓我對於現在的情況只是感覺到了不習慣吧。
當夏天來臨的時候,我的孩子就出世了。
那是一個皺巴巴的小孩,第二天就在試著睜眼睛,很有活力的樣子。
我請來的吳嬸並不負責照料孩子,我也不會讓他照料,事實上她做的多數是些粗活,所以孩子還是我來照顧。
我給孩子取名為席雲,沒有什麼特殊含義,只是一個聽起來還不錯的名字罷了。
我自己照顧席雲,在我的身體還沒恢復過來的時候,我也需要做點什麼來消磨時間,然後我就發現,只要是一個女人,即使你一點經驗也沒有,也能照顧好一個孩子。
我喜歡孩子,他們往往就代表著新生和希望,可是,席雲真的是一個很調皮的孩子,唯一可以慶倖的是他很少哭。
一直都沒有別人來打擾我們的生活,席雲滿一歲的時候,我在運河邊上開了一家雜貨店。不是我不想開別的店,而是我實在沒有什麼別的本事,所以,一家雜貨店就足夠我現在忙活了。
崇德鎮東部,臨著運河,我用一個竹竿挑起了一面寫著「雜貨店」三個大字的旗子,店裡油鹽醬醋的什麼都賣,當然我也會賣一些給來往的客商的乾貨,賺的不多,但勝在簡單而容易操作。
席雲是個乖巧的孩子,在六個月的時候,我就已經可以把他放在一個木盆了,而他,是不會一直吵鬧的。
於是,在別人眼裡性格有些古怪,帶著一個嬰兒的我算是在這裡安家了。
日子就這麼晃晃悠悠地過了兩年,席雲都已經一歲多了,整天依依呀呀在雜貨店裡轉來轉去,而化妝技巧「拙劣」的我總是隱在櫃檯後面,聲音有些陰陽怪氣。
雜貨店自然是要進貨的,我常常不能搬那麼多東西,便雇了一個人,這日帶著那人拉著車子前去進貨,卻碰上一樁麻煩事。
當初幫我化了首飾的鐵匠姓馮,他雖然年輕又瘸了一條腿,卻很能幹還願意做事,沒多久鎮上的人就多半願意去照顧他的生意了,卻也因此,這個外鄉人在有些閒錢之後得罪了別人。
我知道,我不是個有人緣的人,更不會左右逢源,但是我還是懂些人情世故的,這個馮鐵匠卻似乎絲毫不懂,他竟然還跟這裡的師爺起了矛盾,這日,更是被別人趁他不在砸了鐵匠鋪子。
我路過的時候,就見他愣愣的望著鐵匠鋪,手裡拿著一些細軟。
「你不打鐵了?」我聽到有人問,是鎮西賣菜的郝家的女兒,這姑娘一直對馮鐵匠有些意思,平日裡也送些東西,只是對方無所覺罷了。
「恩。」馮鐵匠不說話。
「要不,你賣菜吧?我讓我爹教你?」這個郝姑娘說出了口,才發現賣菜是用不著教的,紅了一張臉。
「賣菜的話,哪裡來的攤位?」旁邊就有人涼涼地開口了,郝家姑娘不過十五六歲,立刻就說不出話來。
「不如來我的雜貨店幫忙吧。」現在雇的搬貨的工人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常常要我三催四催,而馮鐵匠雖然瘸了一條腿,卻是力氣大得很,走路似乎也沒有大礙。
「恩。」馮鐵匠還是沒說話,我甚至驚訝地發現他的眼睛裡沒有生氣,就像當初我那個弟弟被殺了的同事,他不像我們是從小培養的,而是後來吸收的人才,家人也之知道他才參軍,後來他唯一的弟弟被殺,卻是立刻心如死灰了,甚至為了報仇站在人民的對立面……
他不是壞人,他做的事情只是報仇,可是他殺的人未經審判,所以,他是犯法的。我清楚地記得他就是帶著這樣的眼神走向死亡的——在自首之後。
我討厭這樣的眼神,這樣的人自認為被這個世界一遺棄了,他們卻不想想,有多少人生活得遠比他們艱辛,更不想想,還有多少人記掛著他們。
眼前的人與我無關,但是當初的那人呢?
馮鐵匠話少到讓人懷疑他是啞巴,反正這人就是不喜歡搭理別人,而此時他已經不是鐵匠了,別人就開始叫他馮瘸子。
我和所有的人一樣如此稱呼他,他也毫不在意。
讓我極為滿意地,卻是馮瘸子能很好地完成我的要求。
他來了一個月之後,就已經勝任了背著席雲看管鋪子的工作,而且,他不在意酬勞,於是我乾脆在包吃住之後盡力克扣,完美地扮演一個小氣的老闆娘,我不喜歡他,不喜歡這個不懂生活的人。
郝家的姑娘來了幾次,還幫他出了一回頭,終於還是在過年的時候嫁了人。
冬去春來,我猛然發現,離我當初來到這個世界的日子,已經整整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