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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暗殺教室)章魚奶爸》作者:千可【完結+番外】短篇。

《(暗殺教室)章魚奶爸》作者:千可【完結+番外】短篇。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27635個瀏覽者
文案:

任務一:餵食
獲得道具:蛋糕x1,饅頭x1
好感度:小野瑩:+10、死神:-5
「小野瑩:師父,你這樣對他是不是有點不公平,師弟好像有些生氣。
殺老師:書上說女孩要富養,我覺得這樣分配沒什麼不好的,要麼你去和他換。
小野瑩:我才不要吃幹饅頭。」
任務狀態:已完成

任務二:學前教育
好感度:小野瑩:+50、死神:+75
「小野瑩:師父,這些課好無聊,不是說好學習暗殺嗎?」
任務狀態:已完成

任務三:教授暗殺
好感度:小野瑩: -5、死神:+15
「小野瑩:師父,帶我走。」
任務狀態:失敗

……

任務n:生子?
獲得道具:觸/手play小黃本x1
好感度:小野瑩:+75
「殺老師:在看什麼書?看上去有點眼熟。
小野瑩:在研究人和章魚如何製造下一代。
殺老師:!!!
小野瑩:書是從師父你的抽屜翻到的喲,沒想到師父比我還積極,有些開心。
殺老師:並不!」
任務狀態:未完成

#讓為師先去炸個月亮冷靜冷靜#
#這個殺手蘿莉控#

食用指南
*1v1,cp殺老師
*走漫畫劇情,劇透慎入
*時間軸在死神出場後,前期走劇情後期原創,希望原作打臉別太狠_(:3」∠)_
*本文僅供娛樂,如有bug,請溫柔對待(?????????)

內容標籤:少年漫 相愛相殺
搜索關鍵字:主角:小野瑩,殺老師 ┃ 配角:E班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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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的時間

  「死神也失敗了啊~」瞄準鏡被一顆巨大的黃色腦袋填滿,稍稍移動了些槍口的位置,瞄準了一旁一位綠色頭髮的女孩。

  無數火花從樹冠上迸濺開來,高速射出的子彈像是密織的網鋪天蓋地地撒向地面,只是一瞬間,那些原本射向女孩的子彈卻像打到棉花一般被柔軟的黃色生物悉數納進自己的身體。

  沒有絲毫殺傷力,子彈被融化成一灘灘金屬色的液體。

  既然藏身處暴露,少女乾脆撥開用來遮蔽的樹葉,原本緊夾樹幹的雙腿卸力,從伏趴的姿勢改為跨坐。

  「普通的子彈果然殺不死你。」少女將護目鏡推上額頭,對上刷刷看過來的目光,「晚上好,師父。啊不,現在應該叫你殺老師~」

  「呵呵,師父您現在這個表情是忘了我是誰嗎。真是貴人多忘事。」少女從樹上躍下,仿佛周圍的人都不存在一般一步步向那只黃巨大的黃色章魚逼近,「還是在吃驚我為什麼在這?」

  薄雲籠住僅剩三成的月亮,整個環境的色調又暗了幾分,唯有那雙眼睛還閃爍著奕奕光點:「從明天開始我就又能成為您的學生了。」

  那人扯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畢竟我怎麼會允許我的師父被別人殺掉呢~」

  「小野瑩。今天轉來E班,還請大家多多指教。」像是這個年齡段少女的標配一般,小野瑩擎著禮貌的微笑,一板一眼地介紹著自己,身上是與昨夜濃重的火藥味完全相反的淺香。

  小野瑩走到最後一排坐下,講臺上殺老師已經擦掉小野瑩的名字寫上了這節課的題頭,感覺到幾束探究的眼神,小野瑩抬眸,卻發現大家都已經齊齊低頭看書。

  「喂。」鄰座的紅發男生一臉打趣地望著她,「你也是殺手?」

  小野瑩一邊收拾著書本一邊應了一聲。

  「當殺手很有趣麼?」

  「比當學生有趣。」

  「赤羽同學,小野同學!」殺老師臉上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叉,揮舞著觸/手警告著兩人,「上課不許說閒話!」

  赤羽業吐了下舌頭,趴低身子小聲地開口:「你有沒有帶什麼好玩的東西?」

  小野瑩翻了翻書包,丟去一個枚□□:「真可是真傢伙,你悠著點玩。」

  「誒~這個跟我們平時用來殺殺老師的沒什麼不同嘛~」赤羽業轉過身去把玩著□□,眼前一根黃色觸手快速閃過抽走了赤羽業手裡的東西。

  殺老師竄到兩人中間,頭頂憤怒地冒著蒸汽,手舞足蹈地說道:「這麼危險的東西禁止帶入學校!」說著又伸出觸/手去拿小野瑩剛拿出來的小刀。

  小野瑩看著靠過來的觸/手,用食指戳了戳,然後握住,不輕不重地揉捏著:「原來是這種感覺啊。」對上殺老師的豆豆眼,小野瑩手下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沖著殺老師展開一個無害的笑容。

  「忸呀呀呀呀!」殺老師突然爆發出一聲尖叫,迅速退回講臺,可憐兮兮地對著扁下去一塊的觸/手吹氣,「太過分了小野同學,居然突然那麼使勁!」

  小野瑩沖著殺老師眨眨眼:「抱歉了啊殺老師,因為覺得軟軟的蠻有趣的。」

  「小野同學要是在多準備一下的話說不定就可以把殺老師那只觸/手破壞了~」赤羽業用手支著腦袋,眼神從殺老師落到小野瑩身上,「比如說提前把那種特製匕首剪成條,粘到手上之類的。」

  「那樣的話會就被殺老師警覺啊。」小野瑩從課桌肚裡拿出像是用橡膠製成的特製匕首晃了晃,「這種小把戲還不至於騙到你吧,殺老師~」

  大顆大顆的冷汗從殺老師頭上冒出,赤羽業在旁邊倒是一點都不配合大笑了起來:「那只章魚哪有你想的那麼聰明,以前就被我那樣騙過。」

  「赤羽同學,小野同學!你們要再說話我就要罰你們站到後面去了!」

  「是是~」

  一天的時間在上課、暗殺、失敗、下課、再暗殺的迴圈中結束,當小野瑩提著剛買回來的日用品路過校舍時,正好遇到流著海帶淚從教室出來的殺老師。

  「小野同學怎麼還在學校?」殺老師拿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我住宿舍,殺老師呢,現在回家嗎?」

  「為師的積蓄根本不夠買房。」殺老師掏出零錢包,裡面孤零零地躺著幾枚硬幣:「每月的工資根本不夠用……」又是兩道海帶淚噴湧而出。

  無法理解殺老師的賣蠢行為,小野瑩遞上餐巾紙的同時趕緊岔開話題:「殺老師那麼晚還在校舍忙些什麼?」

  「在和律同學看一部電視劇。」殺老師邁步向宿舍的方向走去,嘴裡不停給小野瑩念叨著劇情。

  還未等殺老師講完,兩人已到了宿舍樓門口,小野瑩看著殺老師一副仍沉浸在電視劇裡悲痛欲絕的樣子,有些不耐煩地開口道:「師父會因為這樣的劇情哭泣嗎?」

  「師父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死神,被這種三流的劇情騙到眼淚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小野瑩跨上兩個臺階,回頭望著還停在原地的殺老師,「在我面前師父還要扮演那個愚蠢的章魚老師嗎?」

  「為師還是喜歡學生們叫我殺老師~」

  小野瑩扭過頭默默又往上走了幾步,頓了一頓道:「有些傷心呢。」

  學校給E班的宿舍樓只有一棟兩層的破舊建築,住宿的人也只有小野瑩和殺老師兩個人,小野瑩選擇了殺老師隔壁的房間。

  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百無聊賴的小野瑩在床上打了兩個滾然後又跑去隔壁騷擾殺老師。

  推門而入的時候殺老師正伏在書桌前,幾隻觸/手飛快地揮動在紙上唰唰地寫著什麼。

  「在寫什麼,師父?」

  殺老師停下筆,轉過身去,舉起一張剛寫完的紙:「明天小測的卷子。」

  小野瑩走到桌旁,拿起一撻出完的試卷一張張翻看著:「每個人都不一樣?」

  「這是我根據你們學習情況量身定做的。」殺老師正了正頭頂的四方帽,「剛好也能夠防止學生之間相互抄襲。」

  「那暗殺課呢?只是那個叫烏間的老師在教嗎?」

  「烏間老師在這方面已經做得很好了,我沒必要再去傳授額外的內容了。」

  「真的是這樣嗎師父?」小野瑩後退了幾步坐在床沿,似乎漫不經心地開口,「還是在恐懼,害怕拿捏不准與學生的差距,讓學生們重蹈死神那樣的覆轍。」

  小野瑩目光在屋裡掃了一圈最後落在自己胸前,右手開始一顆一顆解起上衣扣子。

  被小野瑩跳躍式思維堵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殺老師瞬間變成了粉紅色,趕緊埋頭用觸/手擋住眼睛:「小野同學!不可以在為師房間更衣啊!」

  「死神可沒有師父你這麼溫柔。」小野瑩逕自褪去了上衣,轉過身背對著殺老師,數道醜陋的疤痕如同蚯蚓般蜿蜒在後背上。

  「……」

  半晌聽到背後觸/手相互摩擦發出的噗忸聲,小野瑩偏過頭發現殺老師的觸手正向她的後背探來,注意到小野瑩的目光,那只觸/手立馬停住了。

  「鞭子與糖果,真是個屢試不爽的好方法。」小野瑩重新穿好衣服站起身來,在殺老師面前悠閒地踱著步,「鞭子是疼痛,而那糖果——」

  一根觸/手突然應聲而斷,在地上撲騰了兩下便不動了,小野瑩倚在殺老師的椅背上咯咯地笑了起來,食指與拇指撚著一根用特製匕首削出的極細的短針。

  「是你喲,殺老師~」


☆、談話的時間

  清晨,第一節課的鈴聲照常響起,整齊的子彈上膛聲將這看似平常的校日常拖向未知的方向。

  「早上好,同學們。」

  「起立。」

  「敬禮!」一波蓋過一波的掃射絲毫沒有影響之後的點名,提前掛在講臺上方的燈管上的三根繩子被打斷,箱子裡的BB彈全部翻出落滿了整個講臺,而它們的目標則悠閒地站在窗外在花名冊打上最後一個對勾,合上了本子。

  「今天也是零命中啊。」殺老師打開窗戶從外面翻入教室,將留在燈管上的一截繩子取下,腦袋上黃綠條紋像走馬燈一樣來回閃過,「箱子是很好的創意,但還是太小兒科了,是無法打中為師的。」

  「快收拾一下子彈和槍,準備上課。」殺老師拿起掃把清掃起講臺上密集得讓他無法移動的BB彈。

  「殺老師,今天怎麼還戴墨鏡?」清理著教室前排的磯貝問出了從殺老師進班他就一直想提的問題。

  「呃……這個嘛。」殺老師動作一頓,緊接著抬了抬掛在臉上的墨鏡,「為師昨天上街看這個眼鏡不錯就買下來了,怎麼樣?」

  「老師不會是因為又去偷女生內衣導致晚上沒有睡好用墨鏡遮遮吧。」業陰陽怪氣地說道。

  「什麼叫又!為師從來沒有做過那樣齷齪的事情!」殺老師視線一轉,毫無意外地對上不瞭解實情的小野瑩嫌棄的目光,「小野同學,你要相信為師!」

  「我是因為昨晚沒有睡好才帶墨鏡的。」殺老師摘下墨鏡,一對豆豆眼下烏青的印子格外明顯,在聽到教室裡不知從誰口中傳來的『這樣看殺老師的眼睛還變大了呢』的調笑後,他心力交瘁地解釋著,「況且我沒睡好的原因小野同學應該最清楚了不是?」

  一陣詭異的沉默後,比起一臉無辜的小野瑩,同學們將譴責的目光全部投在了殺老師身上:「工口老師。」

  「不是同學們想的那樣。」殺老師掩面嚶嚶嚶地哭泣。

  「想起來了。」小野瑩左手握拳一錘右手掌心,「是因為我昨晚去偷襲殺老師太頻繁了吧,我昨天第一天在宿舍睡有些不習慣失眠了,不想浪費那個時間,就大約每過一個小時跑去暗殺殺老師。」

  小野瑩歪頭:「不過後半夜殺老師就不見了呢,果然是去偷女生內衣了麼?」

  「才不是!為師是找個安靜的小島休息去了!」

  「這可沒人作證。」

  吵吵嚷嚷的聲音持續了一陣子後歸於安靜,只剩殺老師特殊的音調還在讀著課文,空氣中有一絲秋的涼意,窗外山林被塗上大片大片楓葉的紅色。

  「關於畢業後的出路還有幾位同學沒來找我,希望同學們抓緊時間。」

  「還有這個啊,我昨天都忘了呢。」小野瑩目送著殺老師走出教室,苦惱的轉了轉筆,思考著如何填滿表中的空格。

  班裡似乎沒幾個人還在糾結這個了啊。

  發現同學們都三三兩兩地走出門準備上體育課,小野瑩歎了口氣,在三個空格裡全寫上了殺手。

  「真無趣。」

  小野瑩一轉頭,業正站在她背後流覽著她的志願表。

  「那我也想不到別的了。」小野瑩隨手用課本遮住表格,白了業一眼,「就你有趣。」

  「那當然,我可是立志要成為大人物的人。」

  小野瑩發出一聲輕哼,擺擺手示意業不要擋路,轉身離開教室。

  體育課教授的暗殺內容對於小野瑩而言似乎是遙遠的記憶,她老老實實地站在梅花樁上跟著全班的步調重複每個動作。

  中場休息時,小野瑩蹲在木樁上,打量著不遠處藍發少年站在木樁上有些遲緩練習著剛才烏間老師教授的攻擊動作。

  潮田渚。

  跟死神那一戰雖然輸得很慘,但還是可以看出還是他相當有做殺手的天賦,更讓小野瑩在意的是資料上寫著他曾兩次打敗鷹岡。

  小野瑩悄悄繞到他身後,抓準時機猛地一擊掌。

  所謂的時機,正是死神所說的意識波長的波峰,不料正當小野瑩擊掌時,這波峰一個抖動恰巧與小野瑩抓住的時機錯了過去。

  不可能是她的失誤,是渚!

  小野瑩震驚之餘大腦飛快地運轉思考著可能性。

  他做了什麼?

  突然腰上感到被一個銳器抵上,小野瑩一驚,跳到後方的一根木樁上,反射性飛起一腳就將對方擊下樁子,等她在木樁上落穩上意識到這是在課堂後,才忙翻身下樁。

  「沒事吧?」

  「痛痛痛……」業扶著腦袋從地上坐起來,手上拿著「」對殺老師物質」做的匕首,「開個玩笑而言,那麼凶。」

  「誰讓你偷襲我來著。」小野瑩伸手把業拉了起來。

  「業君,小野同學,你們還好吧?」

  頭頂被一片陰影籠罩,小野瑩抬頭,渚彎下腰一臉難為情地撓撓頭:「剛才被小野同學嚇了一跳呢。」

  「不好意思啊,因為聽說潮田同學能力很強,想來見識見識。」

  「要論能力我們班還是業君比較厲害,我的話只是恰巧那幾次運氣好而已。」渚苦笑道。

  業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翻身又跳上了樁。

  「為了更好的瞭解你現在的情況,為師前兩天托人去調查了一下你的工作,看來你成為了一個相當不錯的殺手。」殺老師難得一本正經地說道,「但為師還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畢竟殺手這個職業危險係數太高。」

  「師父還是認為我沒有殺手的天賦所以否認我嗎?」

  「並不,為師認為我的學生可以選擇自己的未來,不管是怎樣的選擇為師都會盡全力去説明你們。」

  「殺手是沒有未來的。」放學後的校舍靜謐無聲,空曠的樓道裡鞋子踩過久置的木板吱呀作響,小野瑩像是回憶起什麼似的,嘴角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這不是師父趕我走的時候告訴我的嗎?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也許那時我並不是一個好老師,在你離開後我遇到過一個人,算是她告訴我我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小野瑩話鋒一轉:「而且我沒有在學校系統地學習過國中的科目,根本沒有辦法考上本校高中。」

  殺老師感覺到情況似乎有一些轉機:「如果小野同學有這個目標的話,為師會幫助小野同學進步的。」

  「算了吧,最討厭那些寫在紙上的東西了。」小野瑩攏了攏頭髮站起身來,拉開了辦公室的門,潮田渚正等在門口,小野瑩微微欠身讓出了門口,「抱歉,讓你久等了。」

  「請等一下!」渚叫住擦肩而過的小野瑩,有些局促地開口,「有些事想向小野同學諮詢一下,可以稍微等我一會兒嗎?」

  「嗯……反正我是無所謂。」小野瑩想了一下,「在教室裡等你好了。」

  大約過了一刻鐘,渚匆匆忙忙地跑回教室發現小野瑩還坐在座位上玩手機等他。

  「久等了,小野同學。」渚回到座位上拿起自己的包,「去咖啡廳談怎麼樣?我請客。」


☆、準備的時間

  小野瑩放下咖啡杯,抬眼望向坐在對面的渚,後者支支吾吾組織了半天語言才開口道:「小野同學覺得殺手是個什麼樣的職業?」

  小野瑩一語不發地盯著渚,沒有回答,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渚慌慌張張地解釋道:「這次填志願,我想了很久也只是覺得自己大概只有殺人的天賦,身邊雖然殺手很多,但都不好做我的參考,所以才想來請教小野同學。」

  確實,不管是堀部營,律同學還是比琪老師他們能成為優秀的殺手都是因為特殊的體質,唯一可以當做範本的殺老師現在似乎也被劃到特殊範疇內了。

  「那你今天和殺老師交流後他說了什麼?」

  「他讓我再考慮考慮。」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你現在才開始進行殺手訓練的話是有些遲了。」小野瑩換了個坐姿繼續道,「而且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為了錢去殺一個毫不相識的人。這可跟你們暗殺殺老師不同。」

  「我還沒有考慮過這些,想的到時候說不定就可以了。」渚有些緊張,雙手不停地撥弄著杯子。

  「哈哈,果然E班的傢伙就是閑,還有時間來喝咖啡。」一道聲音突然插了進來,打斷了剛開口的小野瑩,「不錯嘛渚,看來在E班交到了不少朋友。」

  「……」

  本抱著局外人不想打擾渚和他朋友打招呼的小野瑩低頭又呷了一口咖啡,發現對面突然陷入沉默,看了一眼抬頭後便抿唇不語的渚,又打量著來者不善的兩位本校生。

  對方直接端起了渚的杯子挪到了過道對面的桌子上:「你們只是聊天的話就去那邊的桌子好了,這張桌子在窗子旁邊,我們要在這邊寫作業。」

  渚有些惱怒,稍稍露出些慍色,儘量壓輕語氣道:「還有那麼多空位置,你們去找其他的吧。」

  「E班的垃圾還敢這麼說話。」對方譏笑了一聲,伸手去奪另一個的杯子。

  小野瑩將食指輕輕搭上杯柄,兩指用力不讓杯子移動分毫,對方眼看討不上便宜準備放手,不料小野瑩先一步松力,撒出的咖啡悉數落到了對方身上。

  「你!」對方已經捏緊了拳頭。

  伸出的拳頭在半空中被截了下來,他罵罵咧咧地轉過身去看到底是哪個無聊的傢伙玩這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把戲。

  「D班的傢伙都惡劣到打女生了嗎?」站在他後面的男生開了口。

  被當面指責惡劣,氣急敗壞正準備回嘴時突然想起了這位有些眼熟又一時忘了是誰的男生的名字:「B班的南野孝太?」

  被點到名字的男生哼哼兩聲算是回答,D班的兩人自知理虧,現在又來了個名氣不大不小的幫手站在E班那邊,兩人便一邊冷嘲熱諷逞逞口舌之快,一邊互相招呼著除了咖啡廳。

  小野瑩看著這兩個純屬來找渚的茬的人從落地窗前走過,才扭過頭來打量著這個叫南野孝太的男生。整齊的西式校服被他穿的不倫不類的,兩支褲腿被挽到小腿以上,領帶早已不知影蹤,扣子也並沒有扣到最上一顆,左肩膀掛著書包,右手端著一杯冰咖,胳膊肘下夾著一個籃球,顯然一副剛打完球的樣子。

  「謝謝。」小野瑩微微頷首以示謝意。

  「沒事沒事,總校裡那些人就那樣,好不容易遇到個比自己差的就自命不凡,真是的。」南野撥弄了下頭髮,跟他同行的人在門口招呼他準備走了,南野連忙答應著,剛跑出兩步又扭頭沖著兩人擺了擺手算是道別,轉身再追了上去。

  突然一下子安靜下來,氣氛就變得有些尷尬,渚說道:「突然約小野同學出來還遇到這麼不愉快的事情真是抱歉。」

  「我無所謂,倒是潮田同學,他們是沖你來的吧。」

  「也不算完全是了,就像剛才南野同學說的,總校一些人總是喜歡通過E班來找優越感。」

  小野瑩入學時也瞭解過這個學校的劃分,但倒是沒想過居然會那麼嚴重,她悶哼一聲當作是對剛才渚的解釋的回答。

  「不過在想把殺手作為以後的出路這方面你還是應該多去跟殺老師交流交流。」小野瑩又將之前被打斷的話題轉移到了正題上,「畢竟比起我而言他好歹也算是帶過徒弟的,應該能在其他方面提出不少建議。」

  「也是呢。」渚發現小野瑩的杯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空了,盤算著似乎也他們也該走了於是就講話題引向結尾,「不過小野同學看上去比以前那些來殺殺老師的殺手對殺老師瞭解的還要多呢,是做足了功課的吧!」

  小野瑩愣了一下,沒有要掩飾的意思解釋道:「因為在這之前我們就認識啊,我的暗殺技巧有一部分就是他教的。」

  「咦咦?第一次聽小野同學提起呢。」

  「我以為我叫他師父就夠明確的了。」

  「之前茅野同學也猜過你為什麼那樣稱呼殺老師,我們以為那只是你隨口叫的呢,沒想到除我們外還有人可以接受被一隻外星章魚教導。」

  「他以前是人類。」

  看著小野瑩篤定的眼神,現在發怔的輪到渚了:「原來那不是殺老師的玩笑啊……」

  小野瑩的集體生活屈指可數,她原本都做好了自己在E班會是個另類被孤立的心理準備,結果發現當身處一堆另類中自己似乎被很正常地接納了。

  沒過幾天她得知了渚放棄了當殺手的念頭似乎與他母親來燒校舍有關,小野瑩沒有理清這兩者之間的關係便沒有過問太多。

  之後E班迎來了辛苦的學院祭。

  「人類的殺老師是什麼樣的呢?」一起去山裡摘松果的茅野問道。

  小野瑩將兩粒橡果送進筐子裡回答:「和現在差不多吧,小心眼、好色……」

  「我是說長相啦,長得帥不帥,身材好不好?」

  「還可以吧。」

  「跟烏間老師比呢?」

  小野瑩聽班裡人八卦過茅野是相當欽慕烏間老師的,她思索了一會:「烏間老師要好點。」

  「那殺老師原來是做什麼的?」

  小野瑩躍上另一個樹叉,尋思著該怎麼回答時,一坨黃色的物體突然從面前的樹叢上竄出,視野頓時被一張被不明液體沾滿的黃色大臉堵了個嚴嚴實實,嚇得她差點一滑從樹枝上滾下去。

  「原來為師在小野同學心裡連才認識幾個禮拜都烏間老師都比不過嗎?」

  小野瑩默默遠離了點涕淚橫飛的殺老師,以防濺到自己身上:「可能因為烏間老師比較符合我的審美吧……」

  小野瑩本覺得自己是說了句安慰的話,沒想到淚流滿面的殺老師嗚嗚嗚哭著瞬間便竄沒影了,她扭過頭愣愣地開口:「我哪說錯了嗎?」

  回答的人也顯得略無奈:「大概是覺得被烏間老師搶走人氣了吧。」

  於是這一小插曲過後,一整天無論什麼時候遇見殺老師都是一副病殃殃的樣子,要不是天氣不太熱否則小野瑩真覺得殺老師要化成一灘水鑽到下水道裡去了,覺得好像是自己捅的簍子的小野瑩只好跑去找茅野幫忙。

  「所以殺老師就傷心了?」 片岡惠和茅野還在討論著上午小樹林裡發生的事。

  「是啊!殺老師走後我又問了小野同學,她說她會那樣說是因為我問這問題時她恰巧發現了殺老師就在不遠處,她不好意思當著本人的面誇他,實際上她心裡是最尊敬殺老師的。」發現貓在辦公室視窗觀察殺老師反應的小野瑩沖著她們做了個「good job」的手勢後,茅野一邊繼續假裝路過辦公室,一邊說著,「她還說其實殺老師還是人的時候相當帥氣,好多姑娘都追求他,而且對待女生他比烏間老師溫柔多了……」

  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小野瑩望著辦公室裡嘚瑟得快把觸/手甩到烏間老師臉上去的殺老師,擦了擦額角的汗珠:「麻煩。」


☆、學院祭的時間

  學院祭如期開幕了,比起總校的人頭攢動,E班的情況就只能叫慘澹了,除了一些同學的私交外,在座的大部分都是那些暗殺殺老師未成功的殺手,即使這樣E班的情況仍是閒人多忙人少。

  坐在半山腰等著傳菜找食材的小野瑩百無聊賴地數著對面樹上蹦過的松鼠,這路過的松鼠都比上來的人多。

  路的盡頭出現了一張略眼熟的臉,小野瑩三跳兩跳躍到了路邊正好落在他面前。

  「南野孝太?是這個名字吧。」小野瑩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問南野。

  「是你!」對方顯然也沒料到會在半山腰遇到小野瑩,「是叫小野瑩對吧,叫你小野可以嗎?」

  「嗯。上次謝謝你了。」

  「沒事沒事,舉手之勞而已。」南野看著望不到頭的山路感歎道,「這上去有些遠啊……」

  「所以很少有人來。不過這邊有條近路,就是路不太好走可以嗎?」

  「我可以。」南野又轉頭問一起來的兩個朋友,「你們倆呢?」

  兩人表示了他們沒問題後,就由小野瑩帶路三人從樹林中一條直路上了山頂。

  路徑是短了,但時間是絲毫沒有減短,南野看著兩位氣喘吁吁的朋友,為了撐面子硬憋著一口氣用盡可能平緩的語氣說道:「你們這上學得走多久啊,這一路又是過河又是爬坡的。」

  「我住校,其他同學都習慣了。」E班人比起他們來就要好太多,在樹上連續跳躍的話不需要關注地形,動作又快,一般十來分鐘就到頂了,帶著他們小野瑩又不好表現得太招搖,就只好領著他們一步步走上來。

  小野瑩跟拿餐具來的片岡換了一下班,讓她去半山腰等著,自己來招呼客人。

  給三人安排好座位後小野瑩就去校舍拿他們點的餐,正好看到渚和另外一個外校的男生走進小樹林裡,原本沒怎麼在意的她端上東西回去上菜,剛到桌子旁邊南野突然神神秘秘地開口:「那次在咖啡廳坐你旁邊的人是女裝癖嗎?我記得他當時穿的男式校服啊。」

  不知道他從哪裡得來的這個猜詞,小野瑩一下語塞,南野以為是他猜錯了又改口:「男裝癖?」

  「他是男生。」

  「咦?那我剛才看到他穿著裙子走了過去。」

  「呃……」小野瑩扭過頭去查看時剛好看到了提著褲子從校舍一臉奸笑走出的中村,大概猜到了點,於是隨口編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大概是骰子賭輸了吧。」

  因為來的人不多,小野瑩也找不到什麼活做,就坐在一旁偷聽南野他們三人的談話。

  在E班呆了將近一個月,她也大概從E班人的嘴裡知道總校部的人有多不待見他們,學院祭前的例行集會也讓她知道不僅是學生,校方也是將E班定位成反面教材。雖然這幾次考試E班的成績讓許多總校的學生都顏面盡失,但也沒有改變他們仍是笑柄這個局面。

  小野瑩除了不爽外也沒有太大的感受,她來E班的目標本來就只有殺老師,其他人都只是環境因素而已,但如果能打敗總部壓壓他們的氣焰是再好不過了。

  想從三人的口中聽到些關於總部學院祭的情況,沒想到三人從學院祭扯著扯著就沒邊了,到頭來有用的都沒說。

  三個人付完錢準備離開時,南野還邀請了小野瑩去B班的攤位看看,本以為他只是出於禮貌就隨便應下來了,當晚上收到南野的短信說如果小野瑩要去總部的話他可以當她的導遊時,小野瑩才知道那不是客套話,答應下來的事也不好反悔,她也就乾脆道了謝又定下時間。

  倒是他如何知道自己名字和號碼的,小野瑩想了一宿也沒有想出。

  原定於第二天中午去主校區,結果因為渚的朋友在博客上的推薦導致店裡爆滿人手不足,所以推到了下午。

  正當山腳下都排著長長的隊伍時,準備好的食材告罄,不得已E班今年的學院祭就只能到此為止了,下午的時間可以自由活動,小野瑩就約好了和南野在總校區碰面。

  下午正是每個班級的衝刺階段,人只多不少,兩人從校門口一路走一路吃,到了教學樓前已經把午餐解決好了。

  「要不要進去看看?」南野領著小野瑩到了B班的門口,他們班做的是鬼屋。

  小野瑩一僵:「呃……不用了吧,門口還有人排隊,太麻煩了。」

  「沒事,我帶你進去不用排隊。」說著,就把小野瑩從道具室左拐右拐帶進了鬼屋。

  鬼屋裡的道具做得很細心,工作人員扮演的惟妙惟肖還自帶音效。

  「欸小野你走慢些啊!」追上一進來就走的比跑的都快的小野瑩,南野說道,「害怕的話你閉上眼睛我拉你出去。」

  「沒有,就感覺有點冷。」

  「是空調調低了嗎,想的溫度低些比較有陰冷的氣氛。但我覺得還好啊。」

  小野瑩沒有減速的意思,兩腿交錯的飛快:「沒事,出去就好了。」

  「也是。小野你那麼冷嗎?怎麼覺得你表情都有點僵了。要不你稍等等,我去道具室給你拿件衣服。」見對方沒有回話,南野小心翼翼地開口,「你要不想等的話我的衣服也可以借你,你不介意的話。」

  「……」

  「還是你真的在害怕?」

  一語戳到小野瑩痛處,只見她一拳出去把飄過來嚇人的工作人員打飛了出去,然後頭也不回地繼續快步往出口走。

  南野小跑過去準備扶起那個被打開的人時,卻發現地上早就沒有人影了。

  南野撓撓頭,心生疑惑。

  不記得班裡租了章魚的道具服啊……

  出了鬼屋兩人又去A班的咖啡吧逛了一圈,結果被活動室裡爆滿的人群嚇了出去,再回到操場時發現一些攤位開始陸陸續續地收攤。

  小野瑩表示自己也該回校舍了,南野本打算把小野瑩送回山頂,但被客氣地拒絕了。

  兩人分別後,小野瑩沒用一會兒便回了校舍,這就是她不想讓南野送她的原因,不僅浪費南野的時間,還浪費她的。

  校舍已經空了,只有辦公室的燈還亮著,小野瑩輕聲走近,從門縫往裡張望,殺老師不知道在縮在角落裡看著什麼。

  小野瑩對著角落裡的殺老師使用了技能壁咚。

  果不其然,受了驚嚇的殺老師一邊尷尬地跟小野瑩打招呼,一邊試圖不留痕跡地把雜誌藏到身下。

  「今天在鬼屋碰到一個很像師父的人。」

  「哈哈……是嗎?為師並沒有去B班。」殺老師打著哈哈,「沒想到現在的道具服都那麼逼真了!」

  「也是呢,那麼多成人雜誌哪有時間去看學院祭。」小野瑩的手機發出一聲提示音,她收回了胳膊,走到了辦公桌前坐下,拿出手機翻看著短信。

  殺老師裝作沒有聽見小野瑩的嘲諷,嘴上扯著別的話題,腳下緩緩挪動向小野瑩身後的位置平移。

  小野瑩給南野回復了句 [到了,謝謝。] ,指尖剛從發送鍵上移開,反手就啪地一聲合上了手機蓋。

  「師父有戀愛過嗎?」不等殺老師開口,小野瑩率先問道。

  「呃……」粉紅色從腳尖到頭頂刷地升騰上來,殺老師結結巴巴的回應,「怎、怎麼可能沒有嘛,為師可是被女人們稱為背負著被丘比特眷顧的命運的花美男的男人哈哈、哈……」

  「那總在不可能的地方遇到一個人,算是他在追我嗎?」小野瑩屈指敲敲手機,「我才不相信是他說的巧合呢。」

  殺老師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頂偵探帽扣在腦袋上,嘬起了煙斗,一臉神秘道: 「哪有那麼多巧合,肯定是他悄悄踩了點的,而且……」

  「不對!」殺老師突然醒悟過來,一把把頭上的帽子甩到了地上,「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個叫南野孝太的吧!」

  「師父怎麼知道的?」

  殺老師頓時又結巴了:「猜的,猜的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

  南野是原創角色,出來打幾章醬油……

  為什麼一直沒有評論,作者很軟很萌很好勾搭的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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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局的時間

  殺老師覺得現在的小野瑩跟自己當初認識的那個小鬼越發的不一樣了,他現在只想卡著死神的肩膀一邊搖晃一邊咆哮——

  把我單純軟萌的學生還給我!

  事出當然是有因的。

  學院祭後,南野孝太對小野瑩正式展開了強烈的攻勢,就這幾天的時間,E班人只要一看見出現在山頂的南野,就會順手指出小野瑩的方位,他的心意除了小野瑩外所有人都了然於胸,也不知道她是裝的還是真的遲鈍,而知道實情的殺老師只有默默咬著手帕。

  南野每天以要給家裡養的松鼠摘松果為由上山,「順便」見一下小野瑩,期間還會「順便」帶一些奶茶,雪糕之類的小零嘴。

  雖然每次撿果子時總覺得背後有人盯著他們倆,但這並不妨礙南野每天屁顛屁顛地爬上山。

  直到週五下午,剛放了學準備爬山的南野在山腳發現了在等人的小野瑩。

  「你們終於放學了。」小野瑩笑著搖了搖手中的袋子,「松果替你拾好了,今天陪我去吃晚飯怎麼樣?」

  南野臉一紅,感覺像是從遠方飄來了疑似結婚進行曲的音調,在耳中炸成一團,連回復都忘記了給出,各種想入非非的畫面先一步擠入了腦海,讓他整個人都嘿嘿嘿了起來。

  「不行嗎……」

  看到小野瑩有些失望的表情,南野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忘了回答,忙不迭地說道:「可以可以,我晚上也沒有什麼事。」

  「那太好了!」

  沉浸在被主動約去吃飯的喜悅中,南野並沒有注意到小野瑩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精光。

  小野瑩主動叫南野出來吃飯倒也不是有什麼事,只是聽說有一家很好吃的西餐廳,在E班又沒有約到人,所以只好裝可憐找南野出來。

  「我以為你們總部的每天都會忙著學習呢。」點過餐後,小野瑩攪著杯中的奶茶,開口。

  「他們是很忙啦。」南野看上去似乎是被提到了不爽的地方,「我是無所謂了,他們整天都在學學學,結果還是考不到A班。」

  「所以才有種東西叫天賦啊。」小野瑩支著頭,看著南野,「所以你很厲害了啊,每天感覺都沒有特別緊張還能保持在B班的水準。」

  「這只是表像,要不是家裡人幫我找關係,我早滾出去了。」

  小野瑩偏了下身子,服務員將餐盤擺到她面前:「這種事告訴我可以嗎?」

  「總部很多人都是知道了,畢竟每次考完試成績是要公佈的,誰在哪個班都是一目了然。」南野不以為然,「但他們也不能把我怎麼樣,我還在B班。」

  「嗯……感覺你有些像我們班上的一個人呢,在一群書呆子中鶴立雞群的存在。」小野瑩一邊切著牛排一邊說道,「那傢伙叫赤羽業,雖說是因為打架進了E班,但頭腦很好。」

  南野孝太握著刀叉的手頓了一下,雖然「嘖」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小野瑩發覺了。

  「認識?」

  「幹過幾架。」南野回答,「那傢伙下手可毒了。」

  「小心跟他一樣掉到E班來。」小野瑩吐了下舌頭,半開玩笑地說道。

  雖然心裡想著那樣也好,但這麼明顯的暗示南野還沒有把握能被小野瑩接受,只是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的說:「誰會像他那麼傻,肯定是要找人來幫忙掩護的啊。」

  「也是。」小野瑩撥弄著牛排邊的配菜,有些心不在焉地開口。

  南野孝太是她的計畫裡沒有涉及的人物,她本來不想跟其他人有過多接觸的,但似乎有這麼一個可以暫時讓她忘記殺手身份的人也不錯。

  晚飯結束後,南野又邀請了小野瑩看了一場電影,是愛情片。

  南野心裡的小九九自然是瞞不了小野瑩的,小野瑩則是帶著玩味的態度想看看他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

  原來一直在學習暗殺的小野瑩並沒有過戀愛經歷,只是為研究人的心理曾在書上看過相當學術的解釋,而電影裡的對愛的表現比起心理書上顯得文藝的多,但小野瑩還是無法體會電影裡那種荷爾蒙飆升,恨不得擁有所愛的人的全部的感覺。

  但如果說單就後者而言,小野瑩是有過那種感受的,那種偏執的佔有欲,固執地將對方困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可惜小野瑩沒能困住他,只好自己畫地為牢,像是一隻搖著尾巴祈求的狗一般伏在他腳邊。

  也只能是這個人,能勾勾手指就讓她溫順地回到他身邊。

  是漂亮的微笑,是冰冷的指尖。

  是給了她無盡的財富和一生的枷鎖的真正的死神。

  為了不讓南野大晚上的還把她送上山,小野瑩讓殺老師喬裝打扮一下下山來接他,雖然南野拒絕相信這樣打扮的像恐怖分子一樣的人是E班的老師,但在小野瑩的堅持下,他還是妥協了,

  小野瑩在枝椏間翻越著,殺老師則不緊不慢地跟著她身邊。

  「怎麼又打扮成烏間老師的樣子了啊,看起來好奇怪。」小野瑩說。

  「為師特地來接你居然還被這樣說!」殺老師一副被被打擊到了的樣子,掩著心口,「果然是有了媳婦就忘了娘嗎?你才認識了他幾天就已經開始嫌棄我了……」

  小野瑩嘴角抽了抽:「……這是什麼比喻。」

  「反正像你這個年齡段的小姑娘就心裡裝的肯定都是他那樣的男孩子,長得帥,會打籃球,偶爾不良……」

  「怎麼會呢?」小野瑩打斷殺老師的話,壓低了聲線,一雙眼毫不避諱地直視著眼前的人,眼波流轉,在月光的映襯下仿佛在吐露著囈語,「我的心裡可是只有師父您哪。」

  不知是被那眼神勾了下魂,還是被那句話擊中了,殺老師腳下一個踉蹌絆到了樹枝上,趔趔趄趄想穩住身形卻因為太過慌亂滾下了樹枝。

  一落地,殺老師就飛速彈了起來,一邊打著哈哈,一邊開了全速沖向校舍。

  「哈哈哈……小野同學你慢慢上,我突然想起來還泡著面得趕緊先回去了。」

  小野瑩還沒來得及開口,殺老師就竄沒了影,小野瑩困惑地停下了腳步。

  是她說的太露骨了嗎?師父能有那麼純情?

  這頭小野瑩還沒想出答案,那頭已經坐在辦公桌前的殺老師掩著已經熟成粉紅色還冒著蒸汽的臉。

  這種撩妹技巧是誰教給她的!

  還在半山腰的小野瑩放慢了步伐,傍晚的山林完全是一片死寂,偶爾會有松鼠被她驚動發出窸窸窣窣落荒而逃的聲音。

  她從小就怕黑,還怕鬼怪,雖然她很努力地克制,但心裡還是難免會打鼓,這些師父都是知道的,而現在她卻被一個人甩在只剩月光的林子的,即使安慰了自己時間太久了師父忘了也是很正常,可是腳下的動作還是自暴自棄似的慢了下來。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不和諧的動靜,小野瑩身子不自主地抖了一下,她緊抿著唇,可身體還是無法遏制的顫抖著。

  突然,小野瑩的頸間寒光一閃。

  見血!

  在辦公室等了好一會兒的殺老師還不見小野瑩上來,正在納悶呢,一下想起了自己這個小時候就很怕黑的學生,殺老師有些懊悔剛才因為慌張就甩開了小野瑩這個決定,下一秒辦公室就沒有了人影。

  回到剛才分開的地點,殺老師卻沒有看見小野瑩。

  走岔了?

  殺老師又在林間繞了繞,在一棵樹後看到了翹起的一抹裙擺。

  是在害怕嗎?

  匆忙繞到樹後的殺老師在看清了眼前景象後,大腦竟然有了一霎時的停運。

  樹後的人是小野瑩沒錯,但她半個身體已經被鮮血浸透,倒在血泊中,身體因為疼痛還在劇烈的抽搐著。

  小野瑩闔著眼睛,還有些意識,感覺到被觸碰的瞬間向後縮了一下,牽動了傷口,嗚咽了一聲,睫毛顫巍巍地抬起。

  「師父?」

  「別動。」殺老師大致檢查了一下,沒有發現要緊的致命傷,才用觸手慢慢扶起小野瑩,「我帶你去醫院。」

  「不要。」小野瑩被放進殺老師懷裡就放鬆了身體,眉頭也稍稍舒展開,「想回去睡覺,而且這樣去醫院會被懷疑的吧。」

  「……」

  「沒傷到什麼要害,回去包紮一下就行了。」

  小野瑩眉頭擰了起來,說話的氣息很弱,像是很累的樣子,殺老師拗不過,只好先把她帶回了校舍。

  校舍裡都常備著醫藥包,殺老師處理好了小野瑩胳膊和腿上的刀口:「身上還有吧,把衣服先脫了。」

  正要掀起衣服時,一直昏昏欲睡的小野瑩抬手按住了觸手:「不用了,傷口在胯骨下面,還是我自己處理吧。」

  雖然小野瑩沒有說,但她在生氣這件事殺老師心知肚明,殺老師沉默著把小野瑩送回了寢,囑咐了幾句讓她好好休息,明早會來給她換藥就離開了。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聽到外面沒有動靜了,小野瑩旋即翻身下床,麻利地將髒衣服和裙子甩到地上,動作利索地完全與剛才判若兩人。

  小野瑩翻找著衣服,月光從沒有拉上的窗簾照進屋裡,落在她的小腹,光潔,沒有一絲疤痕。

  一個人影竄進,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長,擋住了小野瑩的光線,她隨便地抽出一件外套披在身上,轉了過去。

  來者穿著一身夜行衣,跟小野瑩一樣,大半衣服都被鮮血浸濕,一支手臂無力地垂在體側。

  「來了?」

  刀刃向著喉嚨抹去,小野瑩險險避過,不料對方反手一勾,刀身直插入肩膀。

  小野瑩後跳拉開距離,看清了來者的容貌,精瘦的身材被包裹在一襲黑衣下,約摸二十五、六歲的樣子。

  他一言不發又沖上來搶攻,拆擋,躲避,進攻。因為還沒到身體素質的巔峰年齡,再加上之間銷聲匿跡的幾年,小野瑩在殺手這個圈子裡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但她的手法和意識絕對是不容任何人小覷的。

  最後,小野瑩落在鮮血淋漓的殺手身上,順帶踏斷了他的一隻胳膊,然後在他的後腰處坐下,雙腳踩在他的兩隻手上,伸手把他的頭向後抬起一點,另一隻手上的一瓶藥劑就已經對著他的口中倒了進去,在他準備吐出之前捂上了他的嘴,逼迫他咽了下去。

  他感到一股冰涼的液體從喉間滑下,然後就是火燒一般都滾燙,小野瑩主動起了身,他翻身坐起,幹嘔了幾下沒有結果。

  「這藥還不錯吧。」小野瑩逆著光站著,面部隱於黑暗中,只有眼睛泛著點點光亮,宛若吐著信子的毒蛇,「想要解藥的話就幫我個忙。」

  眼前的人開口:「你也是被派來殺那個怪物的吧,你這麼做什麼目的?」

  「我可沒什麼目的,只是單純想看看在他眼裡我與E班的學生有什麼不同。」想起殺老師那滾圓滾圓的臉上浮現的極其違和的沉重嚴肅的表情,小野瑩就樂得不可開支,「是讓我相當滿意的答案。」

  「那麼解藥給我。」

  「沒有。」小野瑩踮腳坐到桌子上,輕描淡寫地說著,「這是E班的一個女生自己配出來的毒藥,在人類身上藥效如何還不知道,就更別提解藥了。」

  小野瑩從腰後取出一把匕首丟掉他面前:「給你個機會撒撒氣,過來劃我幾刀,然後守著我直到那個怪物出現。」

  那個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打什麼小算盤。

  「勸你最好別亂想,我既然敢讓你動手就有百分百的把握殺掉你,而且解藥只有我有,少了我你求誰都沒有用。」小野瑩伸手從他身上扯下一塊沾滿血的布,然後在自己的衣服上沾了幾下,留下斑斑血跡,「趕緊,要不是自己劃能被看出來,我還能留你的命?」

  對方避開了要害,但刀刃下去的時候絲毫沒有留力,深可見骨的兩道刀口出現在小野瑩的胳膊和腿上,小野瑩像是沒有痛覺似的一聲都沒有出,只是趕開他時步伐有些不穩。

  小野瑩在他留下的血泊中臥下,看著自己的血液汩汩流出,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萬籟俱寂,傷口中流出的鮮血漸漸與地上的猩紅融為一攤。

  「技不如人出任務時可要做好有去無回時的準備哦。」小野瑩身上的繃帶已經隱隱有血色滲出,「不過你那兩下劃得真狠。」

  他已經不想聽下去了,不知道是自暴自棄還是有所準備,壓低了身子就竄向小野瑩,正當匕首馬上要紮穿對方的腹部時,他感到肩膀一沉,下意識地抽身調整視角,但目之所及就只剩小野瑩的頭髮隨著她翻身的動作劃出的漂亮弧度。

  落地聲中混著一聲俐落的輕響,然後黑洞洞的槍口就抵上了他的太陽穴。

  「我的目標只能死在我手裡。」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啦,虎摸各位留言的小天使(ゴ ̄ ? ̄)ゴ


☆、戀愛的時間

  清晨,鬧鐘照常響起,雖然有傷在身,但小野瑩覺得這並不會影響她的正常生活。

  剛坐起身掀開被子,揉了揉雜亂的頭髮,一支觸手就伸過來按下了不停叫喚著的鬧鐘。

  「再睡會兒,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不要。」小野瑩翻身要下床,「不想一個人呆在校舍。」

  「我會來給你送飯的。」兩根觸手纏上了她的腰,把她又托回床上,順便給她蓋好了被子:「你的腰是沒有受傷的吧,希望你能在我來之前想好怎麼給我解釋昨天晚上的事。」

  「……」小野瑩拽上被子緊緊裹住自己,背過身去。

  果然還是被發現了。

  鴕鳥般不願意轉過身去的小野瑩不一會兒就聽見門開了又合的聲音,她撇撇嘴。

  什麼嘛,一大早就陰著張臉,還那種語氣。

  小野瑩嘟囔了一聲,蹭了蹭枕頭,選了個舒服的位置又睡著了。

  再睜眼時已經是大太陽,小野瑩從裹好的被窩裡伸了只手出去,在床頭櫃上撈過手機又縮了回去。

  已經十一點了啊。

  感覺還想再眯一會兒,小野瑩剛合上眼,背後就傳來開門聲。

  「醒了就不可以再賴床了小野同學。」隨著進來的還有飯菜的香氣,「飯會涼的哦。」

  小野瑩支著身子坐起來,靠在床頭,殺老師將床桌在她面前支好,將保溫飯盒打開放上。

  「吃完再換藥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雖然殺老師沒有再像早晨那樣陰著臉,但想起早上的事情小野瑩就覺得現在殺老師的笑臉怎麼看都讓她不爽。

  「胳膊疼,不想動。」言下之意:喂我。

  對於學生的小性子,殺老師聽到後也是一愣,但隨即就拿起了湯勺。

  而看到殺老師舉動的小野瑩頓時從耳根紅到了脖子,她想過任何一種可能,就是沒想到殺老師會順著她的意思。

  可能是因為殺老師是貓舌,吹好放到小野瑩嘴邊的雞湯對她而言都有些偏涼,但她沒敢說出。

  任性這種事情一次就滿足了,她並沒有把握第二次還能被包容。

  她一口一口抿掉勺子上的湯汁,她看著精心吹涼每一勺的殺老師,覺得自己認識的那個師父連影子都不見了。

  比起師父是如何變成現在這個模樣,小野瑩更想知道是誰如此徹底的猝不及防的改變了他,那個曾經她拼了命都未能入他的眼的人,如今眼裡滿滿裝著的都是他的學生。

  嫉妒,但自己又是收到這份改變恩惠的人。

  等到開始換藥時,殺老師才開口追問了昨晚的細節,小野瑩一直低頭不語,只有紗布牽扯到傷口的疼痛才能偶爾拉回她的意識。

  「如果他趁你受傷傷害你呢?」殺老師發問。

  「不會的,我有分寸。」

  「這麼多年還是沒有長進,你所謂的有分寸就是對別人實力的輕視,我當時不是糾正過你這點嗎?」

  這是小野瑩與殺老師接觸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聽到他提起過去的事情,時隔多年再次聽到他的指責,小野瑩依舊只是咬著下唇一聲不吭。

  「如果殺手真的是你的願望的話,為師會盡全力幫助你。」殺老師抬起一根觸手搭上了小野瑩的頭頂,「記住,只有將自己置於不敗之地,暗殺才有可能成功。」

  小野瑩輕輕點了點頭。

  期末考試臨近,殺老師最近為了班裡的成績忙得不可開交,簡單的囑咐了幾句後就又回了教室。

  小野瑩在床上躺了一陣發現毫無睡意,於是起身去了書桌前翻開嶄新的課本,理科和數學她倒還能接受,但國語和社會學她是一竅也不通。

  看書看到快吐魂時,小野瑩才想起來給南野發條短信,告訴他她因為摔了一跤把腳扭了今天不能陪他摘松果了,原本是想勸南野就不用上來找她了,但得知她腳扭了後,南野堅持要上來看看。

  一拿起手機,小野瑩的複習計畫又全面泡湯了,以至於直到殺老師的念叨在身後炸開她才意識到居然已經到了放學的時間了。

  「為師本來還在感動小野同學居然在主動學習,沒想竟然是在玩手機!」殺老師竄到小野瑩面前,一把抽走了手機,「期末考試之前不會還給你的!」

  「別……」小野瑩還沒伸手搶回,殺老師就又不見了人影,下一秒又空著手出現。

  「我已經把你的手機鎖起來了,期末考試要是能進前50就還給你。」殺老師一副獨裁者的嘴臉。

  小野瑩頷首微微向後挪動了下椅子,留出足夠的空間,然後起身,突刺。

  「忸呀!」殺老師猛然後退。

  寸步不讓,小野瑩繼續逼近,匕首晃出一道道虛影,一擊不中下一擊接踵而至,直到將殺老師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步,最後一下,中!匕首將殺老師的側臉劃開一道口。

  還未來得及喜悅,小野瑩的身體就不受控制地升了起來,手腕被纏住,連斬斷縛住自己的觸手都不能夠。

  殺老師得意: 「嘻嘻嘻還差得遠呢。」

  小野瑩松了勁,匕首直直落了下去,表示自己已經認輸,嘴裡小聲念叨著:

  「師父你欺負傷患。」

  「強行觸手play。」

  「色情男教師。」

  「不可以亂說啊!」殺老師的聲音頓時高了八度,手忙腳亂想把小野瑩放下的結果就是把她甩到了床上。

  「工/口章魚。」小野瑩輕笑了一聲又吐出一個詞,然後趁著殺老師慌忙解釋的空當,一貓腰從窗戶鑽了出去。

  小野瑩坐在樹叉上,百無聊賴的晃著腿,遠遠看見山坡上的人影,便從樹上下來,倚在樹幹上。

  「怎麼不呆在校舍?」南野看到是小野瑩連忙小跑過來,「腿怎麼也受傷了?」

  小野瑩:「哦昨天摔那跤的時候腿也蹭破了。」

  「快先坐下。」南野扶著小野瑩靠著樹幹坐下,「你行動又不方便,我去校舍找你就好了啊。」

  小野瑩本來想解釋並沒有什麼不方便的,但看到南野的眼神時就把未脫口的話吞了回去。

  「早知道我就應該送你上來。」

  「是我昨天沒看清路沒事的。」小野瑩頓了一下,吞了吞唾沫,「所以……你先把我的腿放下來吧。」

  南野本來在檢查小野瑩的傷口有多大,一心急,就不由自主的抓上了她的腿。

  「對不起!」南野趕忙放開,然後偏過頭不願讓小野瑩看見自己火燒一般紅熱的臉頰。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小野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呆呆地望著一旁。

  最後還是南野深呼吸了一下,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猛地回頭,卻正好和望向這邊的小野瑩鼻尖對鼻尖。

  「我喜歡你!跟我交往看看可以嗎?」

  早就察覺到了南野的心意,小野瑩還在想他能憋多久才開口,沒想到卻是在此時。

  而對面的南野更是慌了神,他明明想過比這種話煽情幾百倍的句子,連場景天氣都作為了考慮因素,沒想到此時卻一衝動說了出來,此時更是不能退縮,就這麼與小野瑩眼對眼,眉對眉。

  小野瑩:「哦。」

  南野:「這是同意了?」

  小野瑩:「只是告訴你我聽到了而已。」

  「是嗎……」南野只能苦笑一聲,然後趁著失望還未將強顏歡笑從臉上擠走,趕緊轉移話題,「我送你回去吧,地上坐久了會著涼的。」

  南野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向小野瑩伸出手。

  小野瑩搭上,南野一用力,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小野瑩借著這股力,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雙臂順勢環上對方的脖頸,仰頭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喜歡你。」

  三個字像炮彈一般在南野腦中炸開,南野緊張的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還好小野瑩提前鬆開了手。

  然後下一秒小野瑩就被他緊緊擁入了懷抱。

  「我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的……」南野語無倫次地說著,小野瑩看不到南野的臉,但從貼在自己臉頰上發燙的耳廓就感受到了對方的心思。

  甜膩的氛圍突然被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打斷,南野放開小野瑩,有些神經質地四處張望著,小野瑩挑眉,望著消失在天邊的一抹黃。


☆、憂慮的時間

  to do or not to do,this is a question.

  「殺老師,小野同學放學後又要去約會喲,老師不再帶些照片回來跟我們八卦一下嗎?」

  「不……不可以!你們可是學生,異性之間不允許有不正當交往的!為師——」

  「哎呀,那老師你抽屜裡用完的兩卷dv和那個已經被你記滿了的小本子是怎麼回事?」赤羽業說道,「哦我想起來了,那次dv的最後好像是小野同學一回頭然後就沒有後續了,老師是被抓包了所以不敢再去了吧。」

  「呀呀呀呀!!業同學你怎麼能亂翻為師的抽屜呢,那只是證據!證據!我正打算這兩天找小野同學談話!」

  赤羽業壞笑了兩聲接著說道:「反正我今天沒什麼事,要不我幫老師去抓拍?」

  「真的可以嗎那就拜託你了業同……不對不對!殺老師我才沒有這樣喜歡八卦同學的癖好呢!我這就去和小野同學說明白!學校裡明令禁止談戀愛!」

  「我是無所謂啊,倒是殺老師不是一直想要以此來脅迫小野同學嗎?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赤羽業正巧瞥到門口路過的小野瑩,「她都出發了,再不決定就真要錯過了。」

  「為師是絕對不會做那種事情!」殺老師賭氣地一甩觸手,不去看門口。

  「那我可要湊個熱鬧。」赤羽業吐舌,「真遺憾呢老師,那拜拜了。」

  偷偷抬眼瞄了一眼悄悄跟去的赤羽業,觸手無法遏制身體裡湧動著的洪荒之力,一點一點接近裝著記錄本的抽屜,觸到的刹那又電打般彈了回去。

  不可以不可以。

  殺老師雙臂環胸悶悶地坐在桌子前跟自己賭起氣來,而赤羽業也只是單純想拿殺老師尋開心,沒有真的跟過去,好不容易獲得了自由身的小野瑩更是浪到快十點才回到宿舍。

  小野瑩春光滿面地拐進樓道,正好對上怒不可遏的殺老師。

  「小野同學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看來我們是時——」

  「師父!你看這個好看嗎?」小野瑩抬高手臂舉到殺老師面前,綴有星星掛件的手鏈閃閃反著光,「南野同學送給我的。」

  「你們今天……」

  「我們今天玩的好開心的!」小野瑩一臉興奮地說道,「今天來了好多他的朋友,不過都不是我們學校的。」

  殺老師看著小野瑩臉上少有的眉飛色舞的神情,默默將指責的話語咽回肚子:「哼,以後出去九點半之前必須回來。」

  小野瑩連聲答應了下來,放在包裡的手機震了兩下,小野瑩一邊翻看著短信,一邊胡亂向殺老師道了晚安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日常的短信膩歪後,小野瑩心滿意足地洗漱完倒在了床上,突然開始期待起了明天,她用手背覆在額頭上,今天分別時南野留在她額上的一吻讓她臉紅心跳了好久,那種無法言說的感覺卻意外地不讓她不討厭。

  還沒來得及讓小野瑩多回味幾分鐘,耳畔一閃而過的寒意頓時將她拉回現實,她撐起身子就準備反擊,但最初慢的那幾秒落得她現在只能被人用刀子比著抵在床板上。

  「噗……小姑娘就是小姑娘,談個戀愛就什麼都忘了,還真以為自己是國中生呢。」刀刃緩緩貼上了小野瑩的脖頸,「不要想著喊你們那個怪物老師,我看他已經去教室了。」

  「我記得你。」小野瑩眯了眯眼,「幾個星期前,我處理那個殺手的屍體的時候在山上看到你了,不過那時候被你逃掉了。」

  「bingo。」他上下緩緩挪動著刀子,「再悄悄告訴你一點,今天下午我也一直跟著你,但你似乎一點也沒有注意到,戀愛把你引以為傲的感官都燒壞了吧。」

  「不過我也不是專程來殺你的,但如果被你妨礙的話殺那個老師就更困難了,雖然方法有些粗暴,我只想過來跟你商量個事。」

  小野瑩抬眸看過去示意他不妨說說。

  「關於殺掉那個怪物,我需要點你們的説明……」

  原本是看電視劇的時間,現在殺老師卻在對著小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她這一個多星期跟我說的話加起來還沒有原來一天多,而且也不主動來暗殺我了嚶嚶嚶。」

  「是因為那個主校區的男生嗎?」律的顯示幕飛快閃動著搜索著東西。

  「是啊,雖然不忍心潑她冷水,但……」殺老師說到傷心處,激動地扒住律的殼子,遭到顯示幕上的嫌棄臉。

  「咳咳……老師你離我遠點,眼淚流進來我會短路的。」律在顯示幕上投出關於南野孝太的資料,「從他的社交圈來看應該算是個富二代,在朋友中評價相當高,但被前女友一致評論為渣男,不過不排除因愛生恨的可能。」

  律帶著誇張的圓形眼鏡,執著教鞭在資料上指指點點:「比起我殺老師應該更瞭解小野同學的情況,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南野孝太的前女友數量還是蠻令人咋舌的。」

  殺老師眼淚頓時彪得更猛烈了,逼得律不得不打開武器匣逼退他,殺老師不依不饒:「那怎麼辦啊律同學!萬一他這種拈花惹草下流無恥始亂終棄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的紈絝子弟在玩弄了小野瑩的感情後就一腳踢開她怎麼辦。」

  「老師,你太誇張了,這種小事小野同學肯定會自己處理好的。」

  「才不會!律同學難道不覺得初戀對於一個女孩子很重要嗎!為師絕對不會讓小野同學留下不好的回憶的!」殺老師信誓旦旦地開口。

  「初戀,初戀是指男女生第一次走在一起並相愛。」律念著網上初戀的定義,「殺老師你確定?」

  「?」

  「你和小野同學之前似乎很多年沒有見面了,萬一其實小野同學有過戀愛經歷呢?」

  「咦咦咦咦!?」

  「而且之前聊天的時候小野同學似乎有過喜歡的人。」

  律看了眼石化的殺老師,下了最終結論:「所以說實際最沒有戀愛經歷的,是殺老師你吧。」

  小野瑩抱膝坐在床角,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她揉揉鼻子,還因為剛才毫無防備的事情鬱悶不已。

  緊接著又是一個影子竄了進來,龐大的黃色身影像是只巨形蟑螂手腳並用地沖了過來,然後被小野瑩一腳踹翻。

  殺老師一邊湊近,一邊悲慟地嚎啕著:「小野同學怎麼能什麼都不告訴為師呢!」

  小野瑩心裡一激靈,以為剛才的事情敗露了,但聽到殺老師哽哽咽咽地數落,才發現似乎是兩件事。

  「說清楚些。」小野瑩用腳卡在殺老師肩膀避免他再沖上前。

  殺老師在椅子上坐好,一五一十地將方才他與律的談話告訴小野瑩。

  「所以說師父你到底看了些什麼電視劇,你說的那種分手後一哭二鬧三上吊要死要活的人只存在於電視劇中好嗎?」小野瑩不住地翻了個白眼,「我好不容易活到現在,還沒那麼容易就要尋死。」

  「不不不,重點是為什麼小野同學你有過喜歡的人這件事只有為師不知道!」

  「哈?」小野瑩想了想,她原來似乎提過這麼件事,「沒什麼好隱瞞的,只是他們問起我就回答了而已。」

  「那南野孝太呢?難道小野同學是在南野孝太身上看到了以前你喜歡的人的影子?之前有和那個人在一起嗎?如果沒有的話是因為是禁忌的愛戀嗎?」殺老師的身影晃了晃,就看見他手上已經握好原本鎖在辦公室抽屜的的小本子,一副嗷嗷待哺的樣子。

  小野瑩扶額,站起身,身體力行了一把逐客令,推著殺老師往門外去。

  「小野同學請正面回答老師的問題!」

  小野瑩抽出別在腰後的軟制匕首,一把捅了過去:「最近似乎都沒有向老師出過手了。」

  「逃避是沒有用的。」殺老師奸詐地笑著,躲避的同時還遊刃有餘地記錄著什麼,「身手退步了,是因為戀愛的緣故嗎。」

  手上的動作還沒結束,觸手一痛,本子就不受控制地甩了出去,被斬斷的一小截觸手在地上蹦躂了幾下。

  小野瑩接住本子,裝模作樣地扇了扇,溫柔地笑笑:「師父你剛才說了什麼?」


☆、暗殺的時間

  南野孝太最近苦惱起了自己的魅力值。

  雖然這幾周打夜的次數有些多導致臉上冒出了些小疙瘩,但這並不妨礙他是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儀錶堂堂的帥小夥。

  如果說在他追求小野瑩的時候對方表現得不溫不火的,他還可以當作女孩子的矜持,可現在還處於熱戀期,她卻依然那麼冷淡,就算他不能期待在麼麼噠之後能有啪啪啪,但他也不想收到一句呵呵噠。

  特別是這周,小野瑩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從週一開始,不管南野孝太什麼時間約她出去都被她拒絕了。

  死纏爛打沒用,生氣冷戰沒用,小野瑩現在幾乎是油鹽不進的狀態,就算放學後沖到教室找人也只是撲了個空。

  忍無可忍,南野只有逃了最後一節課,早早就去山頂上堵她。

  他哼哧哼哧馬上到山頂時,恰好碰到了小野瑩。

  站在樹上的小野瑩。

  小野瑩也吃驚著南野居然這麼著早就過來了,她在樹枝上愣了愣,看見南野一臉驚恐地沖過來扶她,裝作恐懼的樣子抖啊抖啊地從樹上下來。

  從樹上下來的小野瑩主動承認了錯誤,說明了這兩天她的行蹤:「這周在補習,沒有時間出去。」

  「那你爬樹幹嘛。」

  「唔……鍛煉身體。」

  南野在小野瑩扭過頭的瞬間將你他媽在逗我的表情收起,似乎不打算繼續追問這個問題:「可我前幾天過來你們班同學說你不在校舍啊。」

  「我在外面找到補習班。」小野瑩不留痕跡地跟南野拉開距離,看著時候差不多了立馬轉身跑開,「不跟你說了,我有點來不及了,過兩天我聯繫你。」

  「等等!」南野趕忙追上去,小野瑩卻左扭右扭在他眼皮底下消失了。

  廢棄的工廠裡,鐵皮沉悶地震顫著。

  小野瑩不耐煩地敲著鐵板,對面的人顯然也是因為自己的方案處處被否認而有些煩躁。

  「那就沒有一點辦法了嗎!」殺手開口。

  小野瑩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天花板:「我給過你意見,是你不採取。」

  「是因為你的方案太低級了!我……」

  「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但你要設備沒設備,要人手沒人手,想能全方位地制住他,除非你有比他還快的速度。」小野瑩盤著腿坐在巨大的方形鐵皮上,手肘撐在膝蓋上,換了個姿勢,低頭俯視著對方,「即便是困住他了也會很快被他破壞,想要真正拖住他,讓他無法脫身的陷阱,就只有E班的學生。」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思索著小野瑩所說的方案的可行性,包括小野瑩的立場,他現在還在懷疑。

  「那行,但如果一旦失敗,你要掩護我離開,他應該不會對身為學生的你動手。」

  「哼。」小野瑩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鼻音。

  「好啊。」

  「師父,有道題想問問你。」小野瑩難得的拿了一道社會學的材料分析題來問殺老師。

  「小野同學居然主動來問題,為師好感動……」殺老師抽出手帕擦掉了臉上誇張的海帶淚。

  小野瑩將練習冊放在殺老師面前,俯身靠近,指了指道:「就是這個。」

  「這個題目啊。」殺老師看了看題目,用筆在幾個句子下勾畫了幾道,「多讀讀這兩句話。」

  「唔……」小野瑩偏過頭又將文段讀了一遍。

  辦公室裡靜悄悄的,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山丘上從層層疊疊的葉片間探出的槍口。

  子彈悄無聲息地飛出,高速的子彈衝破玻璃窗,下一秒就出現在殺老師面前,但這在這只怪物眼裡就像慢動作播放一樣,他遊刃有餘地輕笑了兩聲,然後躲開。

  閃開的瞬間殺老師就意識到了這枚子彈的用意,子彈的另一個目標就是趴在桌子上的小野瑩。

  來得及。

  殺老師眼尖的發現這竟然還是一枚鉛彈,嘲笑著殺手的不稱職,他抬手攔了下來,銀灰色的液體順著抬起的觸手流下,下一秒,觸手頂端炸裂開來,一枚小巧的粉色圓顆粒滾落。

  竟然在鉛彈裡面裹了bb彈……

  「誰?!」小野瑩下意識地望向向子彈射來的方向。

  「不知道。」殺老師攬著小野瑩的腰就往門外拖,「先走。」

  還沒到門口,一個人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出什麼事了!」

  當日值日的潮田渚正在清掃樓道聽到動靜就急忙趕了過來,殺老師還來不及解釋,一同值日的岡島大河和奧田愛美趕到恰好將門口堵上。

  不好!

  估摸著對方絕對是設計到了這點才選擇鬧出這麼大動靜的,所以此時正是攻擊的最好時機。

  緊接著就是其他幾扇窗戶破碎的聲音,呼嘯的破空聲帶著熾烤的溫度沒入殺老師的身體。

  殺老師力氣不夠將四名學生一起帶離這裡,所以只能自己充當人肉護盾。

  重火力的壓制讓幾個人被困在逼仄的門口無法動彈,火舌的溫度幾乎透過殺老師將幾人灼傷。

  一陣狂轟濫炸後,對方突然收了手,房間裡一片死寂,耳朵在被轟鳴過後嗡嗡的耳鳴聲惹得人心煩意亂。

  奧田放下捂住耳朵的手,顫巍巍地抬起頭,看到了殺老師的模樣,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無助地將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同學。

  潮田幾人沒有閉眼,親眼目睹了子彈沒入殺老師的身體然後被融化,暴露出的bb彈將接觸的部位破壞。

  雖然殺老師在以保護學生為前提下拼命躲避,但密集的子彈毫無規律可尋,殺老師盡力削減了軀體的傷害,但觸手為了保護自己和學生已經所剩無幾了。

  「真是個怪物,這樣還能活著。」一個人影從破碎的視窗翻入,「不過也無法反抗了不是嗎。」

  殺老師喘著粗氣,緩緩挪動著身體轉過身,孔洞遍佈的學士服像是破爛的漁網掛在背後,小野瑩等人這才看清殺老師所剩的觸手只夠他勉強地支撐著自己站立了。

  「真可憐呐,為了學生居然能做到這步。」對方抽出匕首,一步步地逼近,「那麼在殺了你之後讓他們也去陪陪你吧。」

  人影突然消失,下一刻出現在殺老師頭頂,高速墜下。

  「想得美。」岡島沖出去接對方的招。

  還未繞到殺老師身前,岡島腳下一絆,一股大力壓的他直直跪了下去。

  「不可以亂動喲。」小野瑩還是溫和地笑著,手下卻在暗暗使勁,岡島感到一股股陰冷從小野瑩的指尖流出,「你們看著就好。」

  身形從小野瑩背後落下,帶著發梢揚起了一段弧度,殺手的第一擊被躲了過去。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小野瑩轉頭望向奧田,「大家目的都相同不是嗎?為什麼要妨礙他。」

  「哈哈聽到了嗎?殺老師。」正在攻擊的殺手說道,「你拼命保護的學生我只是說了幾句話就收買走了,有意思嗎?」

  殺老師沒有回答,只是使出渾身解數躲過殺手戲弄般的攻擊。

  「小野同學不是說過殺老師只能被你殺掉嗎?為什麼變卦了。」

  「我反悔了,大概是對自己失去信心了吧。」小野瑩看出了潮田渚為了讓自己分心,一邊挑起話題,一邊觀察著情況伺機而動,她雖然也在聊著天,但神經必須時刻緊繃著,對於同班同學的實力,她是不敢打一點馬虎眼的,「各種意義上的。」

  「殺老師明明那麼愛護你,為什麼要這樣!」奧田費了好大的力氣鼓足勇氣對著小野瑩吼了出來,「大家都可以看得出來,殺老師對你明顯是不一樣的!」

  「……我跟他的事情你們又知道什麼?」小野瑩的語氣陰沉了好幾度,「而且——」

  身後一聲悶響將談話打斷。

  「真能跑啊,是想死在學生面前嗎?」殺手都語氣總是帶著一股輕佻的感覺,他抬頭望了一眼小野瑩幾人,「那就讓他們就看好了。」

  小野瑩眸色一暗,手下忘記了留力,岡島頓時被她掐的嗷嗷亂叫。

  刀起,兩道身影從小野瑩身後竄出,她沒有再阻攔。

  刀落,軟制的刀具落地無聲,殺手已經倒飛出去,撞開剛近了身的潮田渚,一個人影閃現在殺手眼前,雙手持著的不再是玩具一樣匕首,鋒利的刀刃直接訂入牆壁,連同頭顱一起。

  「太慢了。」小野瑩撩了撩有些亂了的頭髮,不知這句話是在對誰說,「所以我又反悔了。」

  潮田渚呆楞地坐在原地,晚他們一步出發的小野瑩現在卻先他們一步完成了貼身,暗殺。

  只是雖然已經執行過無數次暗殺任務的他們卻從未有過一次是真正意義上的殺人。

  鋼刀直入面門,連五官都被扭曲的認不出來本來面貌了,一旁的小野瑩還閒庭信步般整理著衣角。

  膽小的奧田的反應顯然更是強烈,她幹嘔了幾聲就轉身沖出了辦公室,岡島和潮田放不下心便跟上去了。

  「好可惜,明明馬上就可以殺掉師父了。」小野瑩有些苦惱的撓了撓頭發,在一片狼藉中突兀地開口,「要是被死神知道我居然在最後下不去手一定會被他折磨上好幾天吧。」

  「但是每次一遇到跟師父有關的事我就會變得很奇怪啊。」小野瑩坐到了桌子上,悠閒地晃著腿,「都怪師父不好,都說女人善變,師父也沒好到哪去,現在變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殺老師什麼也沒有說,小野瑩無法從他那張像是社交軟體自帶的系統表情的臉上看出什麼情緒,她聳了聳肩,從碎開的窗口躍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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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的時間

  小野瑩約了南野孝太在咖啡廳見面,上周因為在忙著暗殺的事,她一直沒有跟南野聯繫,所以現在對方現在依舊冷著一張臉等著她先開口也不是不能理解。

  雖然是小野瑩率先提出來要見面的,但此時她的心思也無法完全集中在這裡。

  她是為了不再惦記那場失敗的暗殺所以才想出來換換心情的,結果準備下山時路過辦公室時發現原本奄奄一息的殺老師正毫髮無損的修理著窗框。

  是自己被戲弄了。

  同時注意到小野瑩的殺老師雖然慌慌張張想要解釋,但小野瑩只是逕自移開了視線,快步走了過去。

  一切都是合情合理,那個殺手連個周詳的計畫都無法擬定,能殺掉殺老師那才是天方夜譚。

  殺老師的行為總是超出她的預料,她原以為殺老師會先處理掉殺手,畢竟雖然學生們會暫時處於危險中,但以他們的身手,先處理掉麻煩的源頭之後的損傷會減少很多。

  而殺老師並沒有冒這個險,小野瑩同意合作的初衷就是為了試探,既然試探完畢,合作也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了,直到看到蛻皮後安然無事的殺老師,小野瑩才意識到被試探的實際上是她。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小野瑩心不在焉的狀態太過明顯,南野在心底小小地歎了口氣,但口上還是寸步不讓。

  「等等……」這才如夢初醒的小野瑩伸手去挽留南野,無奈對方已經走去了吧台結帳。

  小野瑩苦惱地將臉埋進臂彎,今天真是諸事不順,什麼事情都能搞砸。

  把杯中剩下的咖啡喝完,小野瑩正欲起身,一個人影直直竄到她面前坐下。

  「你們倆真是急死我了。」對方拉著小野瑩的胳膊讓她坐下。

  看到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惠子,小野瑩略略有些吃驚。

  惠子是南野的朋友,前些日子南野帶小野瑩去玩時認識的,雖然不是同校,但惠子有些自來熟,當天兩人就交換了聯繫方式,也算是認識了。

  「惠子。」小野瑩頷首算是打招呼。

  「我悄悄告訴你哦,南野這兩天可一直處於低氣壓狀態,我們跟他說話他都會莫名其妙發飆。」惠子說道,「而且我聽說跟他同班的一個女生最近和他走的特別近。」

  小野瑩大概理解了惠子的意思,最後的那句話也不知道是為了刺激她還是真有其事。

  「你認識他們班上的人嗎,打聽打聽那個女生是誰,我可以叫人幫你教訓她。」

  「……」小野瑩思考了一下,她確實在總校區沒有什麼認識的人。

  「他從來沒有帶你見過他們班的人?」

  小野瑩不理解惠子為什麼這麼問,南野從未帶小野瑩見過他的同班同學,每次出去要麼就他們兩個人,要是有別人的話也都是些其他學校的。

  「唔……沒什麼。」惠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有機會你就道個歉就行了,南野沒那麼小氣,跟他解釋清楚他一定會原諒你的。」

  就是解釋不清啊……

  小野瑩在心裡默默嘀咕著。

  前一夜小野瑩睡得不怎麼安穩,以至於迷迷糊糊到了校舍,望到走廊另一端跟她恰好對視的殺老師時,才意識到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殺老師,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竄到了拐角。

  知道原因的潮田渚無語地看著兩人一模一樣的行為。

  馬鹿師徒。

  不知道從哪裡得來昨天詳情的赤羽業攛掇著渚把兩人勸回來,雖然不想聽取小惡魔模式的業的建議,可也不能放著兩人不管。

  勸說的過程也是相當艱難,一邊是小野瑩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我胸悶氣短頭暈心塞腿疼胳膊疼姨媽疼心疼脾疼胃疼幻肢疼走不動了不要去上課,另一頭是滿地打滾的殺老師嚶嚶嚶為師右邊主觸手的分叉的左邊那根的三釐米出像針紮一樣一刺一刺的疼副觸手的不知道哪裡反正哪裡都一抽一抽的疼還有腿也是像被大象踩了一陣一陣的疼好疼好疼好疼上不了課了讓比琪老師給你們代課好不好。

  好不容易拿刀架著脖子把兩人拖回教室,課堂氣氛也是無比的尷尬,緊張到提問時腦子慢了半拍的殺老師順嘴點出了小野瑩的名字。

  小野瑩從上課開始一直都是放空的狀態,聽到名字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打開書翻來覆去也沒找到問題在哪:「嗯……這個……不清楚呢。」

  「好!呵呵哈哈哈,回答的很好!沒錯!答案就是x=4,請坐小野同學。」

  小野瑩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似的坐下,殺老師轉過身去在黑板上寫著答案,兩人如釋重負地長噓了一口氣。

  除了領座的赤羽業已經笑得直不起身,其餘人都是一臉懵逼的樣子,潮田渚抽了抽嘴角,表示對於兩個人緊張到胡言亂語的狀態理解不能。

  度日如年的一堂課終於結束了,小野瑩整個人都攤到了桌子上,講臺上早就沒了人影。

  赤羽業跨坐在椅子上,胳膊搭在小野瑩的桌沿,奸笑著詢問小野瑩她和殺老師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野瑩翻了個白眼,依赤羽業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他恐怕早就打聽好了實情,專門擠兌她來了。

  「你不是知道了嗎。」

  「可你們這反應不像是單純的暗殺失敗啊。」赤羽業道,「比如說昨晚發生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呵。」小野瑩一副我懶跟中二期小鬼一般見識的架勢。

  「給點反應啊,渚說後天他們就都走了,辦公室就剩下你跟那傢伙,之後發生了什麼嗯?」

  小野瑩抬眼向潮田渚的方向瞪了一眼,正好對上渚偷偷轉過頭探究的眼神,目光一接觸,渚電打了般扭回身,挺直了腰杆。

  「什麼都沒有,後面我也走了!」

  「騙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告訴我嘛。」赤羽業耍無賴,「你別瞪他,我也是逼了他好久他才肯說的。」

  「你怎麼這麼煩……」

  「烏間老師怎麼辦!我好像被學生討厭了,可我不是故意騙她的嚶嚶嚶!」

  「……」自打下課鈴一響這貨沖進辦公時候魔音貫耳就沒停過,烏間現在放在鍵盤上的拳頭因為太過用力關節都嘎吱作響,強忍著砸了電腦的衝動。

  「我沒想到她那個點居然會出來,我只想讓她覺得暗殺成功了,讓她開心一下,她現在肯定是誤會我了!」

  烏間的額角爆起了青筋:「滾出去。」

  「她肯定覺得我是在嘲笑她,在玩弄她,在敷衍她,解釋不了了!」

  烏間一錘桌子,抄起匕首就把他往外趕。

  殺老師抽出手帕摸著淚,一邊躲著烏間刺來的匕首,一邊還在他耳邊翻來覆去念叨著。

  「你看她今天見我就躲,肯定是不想理我了,我真傻真的,要是我不……」

  「死吧!」

  「就是這個原因?」

  小野瑩收拾著課本,頭也不抬地回答道:「你都纏了我一天了,我告訴你你還不相信。」

  「就因為那傢伙不見你所以你不敢見他?」赤羽業有些崩潰。

  「我不僅當著他學生的面殺人了,還把他的學生當誘餌,他肯定生氣了。」小野瑩悶悶地說道,「他那麼寶貝你們。」

  「那他後來不是好好的嗎,你可以拿這個去質問他呀!」

  「我早上一看到他轉身我下意識也跑了,錯失了先機我現在怎麼去質問他!」

  赤羽業眯眯眼:「你沒說實話。」

  「天地良心我的大爺!」小野瑩有些崩潰,「就是因為他見我就跑所以我也不敢見他,我怎麼知道為什麼!」

  小野瑩把最後一本書放進書包,搭上搭扣:「我還有事,先走了。」

  沒等業回答,小野瑩趕忙逃出了教室,在確認小野瑩已經離開了,一個身影從視窗偷偷摸摸地溜了進來。

  赤羽業掂著手中記了幾頁字的小本子:「殺老師,我為了你的委託可是忙活了一天,不掏空你的錢包可都不夠意思呢。」


☆、尷尬的時間

  當小野瑩匆忙趕到總校區時,雖然已經過了下課時間,但走廊裡仍是靜悄悄的,講臺上的老師填鴨式的灌輸著知識點,還有兩周就是期末考試,比起學生,老師仿佛是更緊張的那個。

  小野瑩倚在門邊,望著窗外悠悠飄著的雲彩,她看著一大朵雲飄走,走廊盡頭的那間教室才陸陸續續有人出來。

  小野瑩收回視線,掃過從眼前步履匆匆的所謂的尖子生,偶爾有人偷偷打量她,目光接觸後會飛快錯開,她還隱約可以聽見一些並不怎麼友好的聲音。

  眼前的人群走過一波又一波,小野瑩換了好幾個姿勢身旁的門才打開,她抬眼,正好與正在出門的老師四目相對。

  她看見他原本有些疲憊的臉上透出了些精神,然後就是深深的不屑和幸災樂禍般的憐憫。

  早就認清總的脾性,小野瑩並沒有很在意,而是安安靜靜地等著南野出來。

  學生們三三兩兩地從教室走出,又過了好幾分鐘還是沒有南野的身影,小野瑩攔住了一名剛走出來的女生:「那個……同學你好。可以幫我叫一下南野孝太嗎?」

  女生愣了一下,飛快地打量了一遍小野瑩後,扭頭朝著教室裡喊了兩聲。

  「謝謝。」

  「不客氣。」女生象徵性地回了句。

  南野撓著頭出來時還打著呵欠,小野瑩輕聲喚了下他的名字。「你怎麼在這!」小野瑩還沒想好該怎麼回答覆,就被南野拉著胳膊急匆匆地扯到了隔壁樓梯間。「應該是我去找你的,結果還讓你特地跑過來。」南野微笑著,輕描淡寫地說道,但他臉上隱隱透漏出的緊張,讓小野瑩的視線都無從落腳。

  「你現在有事嗎?想跟你說些事。」

  「還有點,一會兒去你們校舍找你可以嗎?」

  「南野,你在幹嘛,老師在辦公室等你呢。」門口傳來了有些熟悉的女聲。

  小野瑩微微仰頭,視線越過南野的肩膀看過去,發現剛才被她攔住的那個女生正站在不遠處。

  「現在就過去。」南野側過頭說道。

  南野抬手小幅度地揉了揉小野瑩的發頂,低聲說道:「乖乖在校舍等我,我這邊一結束就過去,嗯?」

  小野瑩再想瞅瞅那名女生時,視線已經被南野的肩部擋得嚴嚴實實,便沒有啃聲,目視著南野轉身,身影消失在門的背後。

  「剛才多謝了,要不我真的好尷尬。」兩人相對無言地走出幾米,南野才開口。「沒什麼。」對方扶了扶眼睛,「老師們警告過不要跟E班的傢伙走的太近。」

  南野乾笑兩聲:「哈哈……這是普通朋友而已。」

  女生絲毫沒有掩飾對南野回答的不滿,但又不好意思過於干涉,便悶悶不肯說話。

  如果說南野孝太對於B班而言是個格格不入的存在,那麼E班就是整個學校的異類。

  跟E班能走在一起的,只有垃圾。

  南野本不屑於這句已被定為準則一般的話,但當被人當面質問時,還是不由地喉頭一緊,回答便滑向了另一個方向。

  從赤羽業那裡打聽到小野瑩並不是在生他的氣的殺老師一臉愉悅地遊蕩在山頭,盤算著等小野瑩回來,他鄭重地道個歉然後一切就可以冰釋前嫌了。

  遙遙地望見小野瑩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裡,殺老師一閃身竄到了她旁邊,繞著小野瑩嘰嘰喳喳解釋之前的事情是個誤會,他也是有苦衷的,講得淚聲俱下涕泗橫流。

  小野瑩感覺自己瞬間被罩在了一個被人敲了一錘子的大鐘裡,吵的神經都在發顫。

  「我上次也沒想過能殺掉師父您,只是最近有些無聊而已。」耳邊的身歷聲版的噪音好不容易停了下來,小野瑩才舒展了皺起的眉頭。

  「可是小野同學你這兩天一直板著臉,小姑娘這樣死氣沉沉地多不好。」殺老師生硬地將話題一轉,「為師請你去山下一家新開的餐館吃飯吧,味道很好,每次去都要排隊,我可是一個小時前就去領了號……」

  「抱歉,師父。我要在這裡等人。」

  殺老師拿觸手想一想都知道在等誰,心裡頓時冒氣一股無名火,嘴上卻仍舊歡快地說道:「沒關係的,等他來了為師再把你送上來也不遲。」

  小野瑩還想拒絕,殺老師乾脆直接扛起了人,一溜煙沖下了山。

  「嗒。」

  小野瑩切下了一截章魚腳,叉上放進了嘴裡。

  「剛才好險啊,差一點就過了我們排的號了。」殺老師強壓下後背冒起的寒意,「味道還可以吧。」

  小野瑩無聲地歎了口氣,不忍心再將氣撒在殺老師身上,便緩和了語氣道:「還可以。」

  殺老師悄悄瞥見小野營還是那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只好收起了還未出口的話,默默擺弄著盤子中的食物,一時間只剩下刀叉輕碰的聲音。

  「嘗嘗?」小野瑩將自己盤中的菜肴切下一小塊用叉子叉好遞到殺老師面前,「能吃章魚嗎?」

  見小野瑩態度有所緩和,殺老師一邊囫圇地解釋著什麼,一邊欣欣然一口吞下了掛在叉子上的章魚腳。

  用餐正當中時,小野瑩的手機才不慌不忙地響了起來。

  小野瑩背過身去,壓低了聲音:「喂。」

  「你在哪兒?」

  「唔……你到校舍了嗎?」小野瑩抬頭看了眼表,「稍等我十分鐘,我馬上就到了。」

  「不著急。我這邊臨時出了些事,一時半會兒脫不了身……」南野吞吞吐吐道,「所以今天我就不過去了,你到了宿舍給我回條短信,我不放心。」

  小野瑩一頓,回答:「……好的。」

  「生氣了?」

  「沒有,那你先忙吧,到了再給你發短信。」

  「嗯。」

  小野瑩掛斷了電話,轉回身來,一言不發地繼續吃著盤子裡的菜肴。

  兩人相對無言,等到吃得差不多了時,殺老師才開口。

  「小野同學,為師有必要要和你談談了。」殺老師放下手中的餐具,危襟正坐,「我一直以為你可以把握好分寸,學習才是你們的本職,希望……」

  「那是他們的,不是我的。」小野瑩饜足地用紙巾拭了拭嘴角,「我來是作為了個一個殺手而不是學生。」

  小野瑩繼續:「然而不管是我還是他們都是殺不掉你的,所以我想用這最後的時間來做一些不曾做過的事情。」

  「以及弄明白從我的視角錯過的故事。」


☆、轉折的時間

  結果兩人的關係更加僵化了。

  殺老師一邊心疼著自己大放血的錢包,一邊想給在那種氛圍下還想著說教的自己一大嘴巴子。

  倒是南野那邊不知道跟小野瑩談了什麼,兩人和好如初了,這讓殺老師能單獨碰到小野瑩的機會越來越少。

  雖說是和好了,但小野瑩也沒有神經大條到仍能用原來的心態面對南野。有時候兩人走在街上如果撞見了南野的同學,小野瑩都會默默甩開他的手,像是偶遇一般拉開距離,南野不知如何阻止便只好作罷。

  南野的交友圈子很大,除了他的同班同學,南野都會把小野瑩大大方方地介紹給其他人。

  這是小野瑩第二次跟著南野來舞廳,談不上喜歡不喜歡,但振聾發聵的音樂聲讓她作為殺手的敏感岌岌可危時的快感讓她心動不已。

  小野瑩能察覺到舞廳裡潛藏的危險遠比南野這幫人能控制的危險得多,但這個年齡段的少年或多或少會沾上些紈絝子弟的不知天高地厚。

  當小野瑩覺得似乎是出事了是在一個姑娘說要去廁所然後消失了半個多小時時,一個人急匆匆地跑來找南野,貼著他的耳朵耳語了幾句,由於太過著急,幾個詞的聲音沒有控制好高高彈出,然後兩人臉上露出了相似的慌亂。

  南野囑託完小野瑩不要亂跑,不要接受別人給的任何東西後,才又叫了幾個人從後門出去。

  小野瑩悄悄尾隨其後,跟著他們七拐八拐到了位於舞廳背後的巷子深處。

  那個說要上廁所的女生衣冠不整的倚在牆上,周圍圍了四五個社會青年,而南野這邊算上剛剛搬來的救兵也不過七個人。

  一時間沒有人先動手,兩邊拉鋸著,雖然人數稍多,但南野這邊也未必能占優。

  聽到身後傳來些許聲響,小野瑩踩著牆面躍起,落在圍牆頂上,隱於黑暗。

  掂著棍棒而來的幾人打破了兩方對峙的局面,似乎已經絕望的女生發出了低聲的啜泣,南野這邊也被這來者不善的幾位驚得靠攏了些許。

  似乎沒有再談的必要,從對方搬來救兵的態度,如果沒有一方服軟,這件事是無法不了了之的,但雙方都是血氣方剛的少年,讓他們認輸不如來幹一架來的痛快。

  野瑩居高臨下地望著兩波人毫無章法的打鬥,空氣中隱隱飄蕩的酒氣時不時地鑽入她的鼻子。

  雖說毫無章法但一旦用上了武器,危險係數就上升了好幾個百分點,以至於小野瑩從牆上躍下,順勢踹翻一個人後才讓南野用來防禦的胳膊倖免於被棒球棍打骨折的危險。

  「快要考試,手受傷了可不好。」

  「誰讓你過來的!」南野看到原本應該乖乖在室內等著的小野瑩出現在眼前,又惱又怒,一把扯著小野瑩往相對安全一點的角落裡塞,「淨來添麻煩!」

  小野瑩紋絲不動,垂了垂眸:「不會的。」

  說著,小野瑩扣住南野的手腕,身位一換,將他護在了身後。

  比起他們偏好的蠻力,小野瑩更多的是一種讓他們感到近乎恐懼的技巧,格擋,繞背,直擊要害,她能鉗住一個成年男子的腕力也讓他們清楚不輕易正面迎擊的原因並不是力量有缺陷。

  僅以一身之力徹底扭轉了必敗的局面,小野瑩對此沒有任何解釋,兩人在回校的路上,小野瑩往常一樣走在前面,步履輕快。

  只是到了山腳下,南野沒有像往日吵著要將小野瑩送上山頂。

  道別的時候,小野瑩突兀地說道:「突然覺得孝太跟我以為的樣子有些差別呢。」

  聽到這句話時南野愣了一下,旋即開口:「你也是,今天我真是嚇了一跳。」

  小野瑩咯咯地笑著,揮手送別了南野,清冷月光下的身影停留了許久才離去。

  自從小野瑩和南野在一起了後,基本上一放學小野瑩就不見了蹤影,回校舍時已經很晚了,每天和殺老師例行打過招呼後就鑽回了房間。

  殺老師很早就感覺到小野瑩莫名的躲避,開始只是覺得自己太神經質了,但在之前那次暗殺之後,這種刻意的逃避像是有了正當理由,變得顯而易見。

  如果能晚些遇見他,這孩子應該就能像同齡人一樣吧。

  殺老師聽見隔壁房間的聲響消失了,便輕輕地將觸手抵在牆壁上。

  一牆之隔,無言以對。

  小野瑩今天早上心情不錯,早上在走廊碰到殺老師時還哼著小曲兒跟他打了聲招呼。被小野瑩陰沉了好幾天的臉嚇得大氣不敢喘的殺老師看到她終於由陰轉晴,所以心情也不錯。

  教室裡盤旋的兩股低氣壓終於散了。

  好心情還沒持續到下午,總部的電話就風風火火打了過來,小野瑩被告知立刻趕去總部的教師辦公室,烏間惟臣將代替殺老師前去,他現在正在趕往學校的路上。

  到達辦公室時裡面只有南野和B班的班主任,不知道是誰告了狀,出入違禁地點,聚眾鬥毆,還把對方一夥人打傷,無論是哪一點都足以把南野開除或是趕去E班,但班主任雖對這個學生有些不滿,但南野就像一棵搖錢樹,所以老師還是準備硬著頭皮把這件事瞞下來。

  「來了?」老師的語氣不怎麼友好,甚至有些厭惡。

  不等小野瑩開口,老師就先咄咄逼人道:「出了什麼事情你們也清楚,南野我警告過你禁止跟E班的學生廝混,你不僅跟她走的這麼近,還弄出這種爛攤子,還有你,一個女孩子,知不知道什麼叫自愛,才多大就出入那個地方,你的父母有好好管教過你嗎?」

  矛頭變得根根都是沖向小野瑩來,小野瑩木著臉,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倒是南野的臉上越來越難看。

  門口傳來兩聲沉穩的扣門聲,得到回應後,烏間惟臣推門進來。

  「烏間老師你來的正好。」對方顯然也沒把烏間當一回事,例行公事的打過招呼後開始宣佈他的決定,「關於你們班學生的處罰我還想跟你商量下,南野的處罰我已經決定了,他不僅跟女生有不正當的交往,打架鬥毆性質惡劣,是調去E班還是開除就要看他承認錯誤的態度了。」

  「跟他沒有關係,人是我追的,架是我打的,他就是被我拖累了,您滿意了嗎?」小野瑩看到南野怔怔地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抿著唇偏過了頭。

  「你這是什麼態度!」對方像是被踩了尾巴,轉頭去問南野,「事情是這樣嗎?」

  南野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只好垂眸不置一詞。

  以為南野有什麼難言之隱,班主任的話語更是尖銳起來:「我早就覺得有什麼隱情,原來問題出在你這,這麼大點的女孩子居然還學會強迫別人了,還有沒有點女生的樣子!」

  南野視線一直落在腳邊,從頭到尾都沒能鼓起勇氣跟小野瑩對視一眼或辯解幾句。

  對方越說越難聽,一邊指責著小野瑩,一邊把南野這邊的責任推得乾乾淨淨,小野瑩最討厭的就是說教,雖是勉強壓住了心頭的火,但無法閉上自己的耳朵。

  最後還是烏間出聲打斷了那名老師的拐著彎的譏諷:「這件事情我回去會再調查一下的。」

  「事實就是——」

  「關於這件事情我無法相信你的一面之詞,如果事實真的只是她的關係,那麼就是由學校與E班的老師商討懲罰的措施,E班的學生我們自會管教,不勞您費心。」烏間走過去打開了門,讓小野瑩先行出去,「告辭。」

  出門時,小野瑩注意到烏間抬眼看了下牆上的掛鐘,想到原本在忙自己的事的烏間因為她的緣故特地趕回來就有些過意不去。

  「給您添麻煩了烏間老師。」

  「不礙事。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跟那只章魚解釋吧。」烏間歎了口氣快步地向前走去,一邊低聲念叨,「真是的,一群小鬼沒一個省心。」

  還有兩個更不讓人省心的老鬼,烏間腹誹。


☆、噩夢的時間

  跟烏間老師在校門口分別後,小野瑩一步三猶豫地挪回了校舍,正準備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房間時,餘光裡一道身影一閃而過,強壓下自己拔腿就想跑的念頭,硬著頭皮站住了。

  「師父。」小野瑩自知理虧小聲嚅囁道。

  殺老師看上去相當生氣,原本圓滾滾的臉上都擠出包子一樣的褶皺了。

  「你跟南野談戀愛這件事為師本來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結果你不僅天天跟他出去瘋鬧,還什麼地方都跑,現在還打傷了別人!我教給你的本事就是讓你做這些的嗎!」

  很少見殺老師這種樣子,小野瑩瑟縮了下脖子,沒有吱聲。

  「反正你來的目的本來就不是為了升學,我看你似乎連暗殺也準備放棄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還是早點離開吧。」明知道小野瑩已經開始自暴自棄,身為老師卻想不出一個方拉她一把,殺老師急火攻心以至口不擇言,直到看到小野瑩微微一怔的表情,才覺得自己似乎說的有些過。

  但話已經說出口,正在氣頭上的殺老師將只好道歉拖到了以後,只是有些彆扭地留下一句:「你自己想清楚。」便拂袖離去。

  小野瑩一個人在原地直挺挺地佇立了良久才回過神,腳下才像踩著棉花似的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寢室,脫力了一般直直倒在了床上。

  身上的疤痕隱隱作痛,舔舐著她緊繃的神經。

  太陽落下山頭,只剩一牙的月亮高高地掛在夜空,床上的人不知何時已經睡去,厚重的窗簾連一絲月光都不曾放進來。

  殘垣。

  斷壁。

  十幾歲的少年正是抽條的時候,欣長的背影略顯單薄,卻隱隱有了成人的模樣。

  身後的小女孩漲紅了一張臉,氣喘吁吁地卻仍落了一大截,一隻腳上掛了一隻堪堪合腳的鞋子,另一只是光著的,跑起來發出不一樣的音色。

  她又追了幾步,伸長了手,將要觸到對方衣角時,一切頓時都分崩離析成尖銳的碎片,雨幕一般細密地落下,插/進她的身體。

  趴在血泊中,她艱難地支起頭,依稀看見有個男人款款走來,在她面前站定。

  不知道是哪裡惹惱了這位老師,這種已遠超她現有水準的任務明顯是刁難,但她又沒有拒絕的膽量。

  他蹲下/身,伸出兩指扳過她的下巴:「還得加緊修行呢,這麼簡單的任務居然弄成這樣。」

  他眉眼彎彎地說著仿佛關切的語句,卻讓她不寒而慄,她望進他的眼眸,像是一汪墨色暈開的池水,卻是深不可測,沉著千年寒冰。

  水波泛起一陣漣漪,帶著視野裡所有的景象跌跌宕宕,順著浪潮退走。

  仿佛世界末日一般,黑雲壓得城池欲傾,大雨連成密密織好的網,纏繞著一幢幢建築。

  男人遊刃有餘地收起傘,掛在臂彎,信步走進這只蟄伏在黑暗中,隱隱露出爪牙的野獸。

  兩年的光景將她拉扯出陌生的模樣,但每一步落下的棋子隱約可以看見他的影子。

  「做的不錯,不過看樣子我是被小瞧了呢。」

  她用具具骸骨,鋪出一條領他來見她的路。

  「因為我想見你。」沒有開燈的房間,只有顯示幕發著幽幽的光,不過十來歲的年齡,他居然在她臉上看到了憔悴。

  「因為他們抓不住你,所以想到了我。」她的聲音回蕩在空蕩的房間,外面是快要掩蓋一切的雨聲,「他們給我洗腦,讓我仇視你,才能殺了你。」

  「他們說那年我是被放棄的那個,但我知道師父你會來帶我走的,只是需要時間。」

  「我安排好了一切,只需要——」

  「不可控的兵器連工具都算不上。」他錯過她伸來的手,抬起傘尖撐在她的肩頭,無言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我沒必要大費周折在自己身邊埋下一個隱患……」

  一道閃電撕破長空,冷冽的光沒有褪去,而是變得溫暖而綿長。

  校舍的走廊上,黃色的怪物跟她面對面站立著。

  「不學無術,連暗殺都想要放棄的話,不過是廢物一個,不如趁早離開這裡。」

  「可是明明對潮田他們師父就不是——」

  高大的黃色身影上浮現出年輕男子的身影,像是老舊的電視機,星星點點分佈著雪花。

  兩種截然不同的聲線重合在了一起。

  「因為他們是我重要的學生,而你只是一件不怎麼趁手的工具。」

  「不是……」

  她的瞳孔因為劇烈的疼痛猛地一收縮,那抵在她身上的傘貫穿了她的胸膛,窗外的餘暉不見了,又是那場鋪天蓋地的瓢潑大雨。

  「失敗的東西就不需要了。」

  小野瑩猛然從夢中驚醒,睜大了雙眼,汗濕的衣服黏在她的後背。

  她正想要長籲一口氣時,突然下意識地覺得背後站著一個人,試圖轉過身卻發現根本無法動彈分毫,張開嘴拼了命地喊叫也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意識到是鬼壓床的小野瑩依然無法遏制內心的恐懼,她感覺到身後的人已經伸手越過她的床沿將要觸碰到她,她開始瘋狂地掙扎起來,想要從這似真似幻的感官中掙脫出來,但每次只有手腕能緩慢地移動一點點。

  她艱難地撐起半個身子,大腦裡一片眩暈,昏昏沉沉地感覺仿佛要再次倒下。

  小野瑩閉上眼睛,將腦中的混沌沉靜下來,靈台漸漸歸於清明,才重新睜開眼清醒了過來,她還是穩穩地躺在床上,姿勢沒有任何變化。

  轉過身後,小野瑩落實了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才緩了一口氣,揉了揉發脹的眉心。

  回憶和夢境重疊糅雜,連自己都感官都摻和了一腳一起欺騙了她,冷汗從她的額角滑落,整個人仿佛才從方才夢裡的雨水中撈出來一般。

  小野瑩光著腳踏進洗手間,鞠了一捧水潑在臉上,吹了會兒夜風,等到汗全幹了才回到床邊坐下。

  睡意全無,但夢中的場景歷歷在目,一幀一幀地跳過,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緒又在一瞬間風起雲湧,她打開衣櫃,在堆放雜物的一角翻了翻,找了些東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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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蹈覆轍的時間

  房間門鎖發出細細的聲響,喀嗒一聲被撬開了,殺老師被這一聲輕響所驚醒,從床上坐了起來,望著進來的小野瑩,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夢,她額角的碎發還有些濕潤,眼角泛著淡淡的殷紅。

  「師父,如果說只有不斷的暗殺你才能讓我留下的話。」小野瑩將手中的槍上了膛,開門見山地說道。

  「今天是為師說得有些過了,你……」未說完的話已經被淹沒在刺耳的槍鳴聲中,殺老師在左躲右閃中說了些什麼,小野瑩也沒心聽,只是一聲拉栓彈出的聲音在槍的轟鳴中顯得微不足道,一時間,耀眼的光芒在房間中炸開。

  巨大的衝擊下,小野瑩只是想笑,明明這樣做無濟於事,但就是想看殺老師被逼上絕路的樣子。

  把自己置於絕路盡頭而逼他走上這條路。

  火光一點點將她吞沒,小野瑩感覺到火舌在她的皮膚上遊弋,她無法再保持平衡,五臟六腑像是錯位般疼痛,她的意識也隨著這照亮夜空的火紅遠去了。

  夏夜的微風將熾烤的空氣重新歸入涼爽,殺老師沖天的怒火對著懷裡昏迷的學生也一點都發不出來了,他心疼地將小野瑩放在地上檢查她的狀況。

  那枚手榴彈比起最開始渚用的那枚填充了不少火藥作為推進,速度快威力大,裡面的bb彈雖然損失了一部分,但由於龐大的基數,損失的部分並不造成影響。

  他本就跟小野瑩隔了最遠的距離,再加上當時正分心在想如何去解釋,爆炸發生後,不僅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而且因為上次的暗殺已經褪過一次皮,所以只有從重重子彈中突破過來這一個辦法。

  如果他,能更細心點就好了,明明看出了她的精神狀態不對卻沒有讓自己多想。

  小野瑩出現時,除了震驚,他更多的想到的是自己找到了補償她的機會,作為一個真正的老師,補償那些年沒能教給她的,而現實卻是一次次給了這個對他格外敏感的學生更大的傷害。

  殺老師小心翼翼地將小野瑩卷了起來,儘量不要碰到她的傷口。

  一瞬間,殺老師的心裡又閃過了迷茫。

  他到底教了這些孩子們什麼。

  小野瑩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的病房裡,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手背上還紮著針管,半個身子裸露在外面,塗著清涼的藥膏。

  她動了動手指,想要伸手去夠床頭櫃上的水杯,突然出現在床邊的人替她拿起了水杯,將吸管遞到了她唇邊。

  小野瑩順從地張口銜住了吸管,喝了幾口後又倒回枕頭上,放鬆了身體。

  「感覺怎麼樣?」

  」還好。」

  殺老師搬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那就跟你商量些事。」

  小野瑩心尖一顫,轉移了話題:「師父之後沒有課嗎?」

  「下午沒有我的課。」殺老師這次並不打算讓小野瑩逃掉,「說說看你的想法吧,什麼都好,我就想知道這些年你都是怎麼過的。」

  不僅是昨天夜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小野瑩的手法越來越偏激,非要兩敗俱傷才肯甘休,像是困獸最後的孤注一擲,這讓他感到不安。

  「我……」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小野瑩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跟你們分別之後再沒有做過任務,憑搶劫殺人度日。」

  「後來我遇到了死神,他說他設了個套害死了你,我當時又想笑又覺得難過,師父你為了他放棄了我,而他卻轉身就背叛了你,但又覺得是你活該。」

  「我跟著他每天做任務,訓練,做任務,訓練,他把我沒能從你這學來的東西都教給了我,之後我們就分道揚鑣了,直到最近他給我打電話說你還活著。」

  「知道他也失敗後我就知道基本上是沒有希望的,但我總是一廂情願地覺得我是不同的那個,我知道你的軟肋,知道你的弱點,而當我看到E班的大家時,我就明白了這個名額肯定不是我。」

  「可是為什麼。」

  「永遠都是別人。」

  「明明一直陪著師父身邊的是我。」

  小野瑩情緒越來越激動,胸口劇烈地起伏起來。

  「師父你現在是個好老師,所以我這樣的失敗品就不應該再出現,你想讓E班的學生都能成為陽光下成長的暗殺者,所以我們這種在陰暗的角落裡苟且偷生的雜種就該消失。就是再怎麼改變,師父你骨子裡還是這麼殘忍,撇開過去走得乾淨俐落。」

  小野瑩抬手捂住了眼睛,殺老師的觸手纏住了她的手腕示意她紮有針頭的手不要亂動,結果像是瞬間引爆了炸藥,小野瑩猛地一甩胳膊,撞翻了掛著吊瓶的鐵架,針頭被扯了下去帶出零星的血珠。

  「滾!」小野瑩的眼底一片血紅,腦中從四面八方湧來很多聲音,像是盛夏正午嘈雜的街頭,混著黏膩悶熱的感覺。

  「他是殺手,趨利避害是他的本能。」

  「殺了他……」

  「像你這樣的累贅,那就是他專門用來擺脫你的計畫。」  

  「殺了他……」

  「殺了他或者被他所殺。」

  「殺了他……」

  「還是說死在他手下比這樣活著更幸福?」

  「殺了他……」

  情緒劇烈地起伏讓小野瑩眼前一黑,耳朵裡傳來嗡嗡悶響,她捂著臉,靜坐了好久才緩了過來:「抱歉師父,我想休息了。」

  殺老師逕自開口道:「在遇見E班的學生們後我開始回想當年遇見你和死神到底是對還是錯。」

  小野瑩垂著眸,窗外的陽光在她的眼眸上打出影影幢幢的光斑。

  「我知道那時候的我有些偏激,只希望你們能將我的暗殺技巧全部學會,卻沒有注意到我的方法出了問題。」殺老師緩緩說道,「後來我遇見了她,算是一個轉捩點吧,讓我從一個殺人者變成了育人者。」

  「如果能在早些遇到你,大概我就能有所不同,或者在晚些,讓你成為跟E班普通的一個學生,你大概就能像一個同齡的孩子一樣成長,不用這麼辛苦了。」

  小野瑩看上去有些疲憊,殺老師扶著她躺下,卻沒有停下的打算。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陪在你身邊,指導你幫助你走完以後的路,你覺得這算是補償也好,可現在的我就是一顆定時炸彈,沒有未來可言。」

  「突然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最近我總有種你馬上就要離開的感覺,我沒有什麼立場勸你留下,只是最後我還有一個請求,如果你真的非走不可,我希望你能參加這次期末考試。」

  「我想知道,哪怕只有這幾個月,我有沒有盡到一個老師的責任。」

  小野瑩的心臟狂跳不止,她別過頭假裝看著窗外的風景,手指緊緊絞著被單。

  門在這時被輕叩了兩下,等她回過頭時殺老師已經不見影蹤,門又響了兩聲,一個人輕輕將門打開了一條縫,探進半個身子。

  小野瑩趕忙講臉轉了過去,胡亂在臉上擦了兩把,才重新轉回去道:「進來吧。」

  南野走進來,有些局促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是赤羽業告訴我你住院了。」

  「嗯。小傷,沒什麼問題,勞煩你還專門跑了一趟。」

  小野瑩一句話將南野想用來鋪墊的客套悉數堵了回去:「關於之前的事……」

  「沒什麼,算是秘密吧。」小野瑩說道,「現在也算是個機會,可以把事情說清楚了,我們倆已經分手了。」

  」嗯……就是為這件事想來跟你道聲歉,要不是我開始不明不白地追求你,現在的這些事也不會發生。」

  「要道歉的話就免了,我也是在你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所以才抱著試一試的想法跟你在一起的,不久後就發現是我錯了,他那麼特殊,怎麼會在別人身上有他的影子。」小野瑩喃喃,「我還要謝謝你,給了我不錯的一段經歷。」

  「那就好。」南野起身,「話說清楚就舒服多了,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都可以來找我。」

  小野瑩沖他笑笑:「那就不送你了,謝謝你。」

  「客氣什麼,好好養病就行了。」

  南野出去時順便帶上了門,房間頓時陷入了寂靜,但小野瑩腦中還是紛亂複雜難以平靜,她一連換了個好幾個姿勢,仍覺得不舒服,便墊著枕頭坐直了身子,窗外雲卷雲舒,孩童的嬉笑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她靜靜眺望著天空,唇邊溢出一聲輕笑。


☆、離別的時間

  最後的考試相安無事的結束了,即便是之後碰到了些麻煩,殺老師還是領著E班力挽狂瀾,一如披荊斬棘一路走來。

  小野瑩將書桌上最後一本書放進紙箱裡。  

  今天大概是她留在學校的最後一天。

  宿舍裡零零總總的東西要帶走的卻沒多少。校服課本以後不會再需要了,思忖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將手機留在了桌子上,裡面裝了太多回憶,她沒有力氣再扛起這麼沉的包袱。

  整理好全部的東西,小野瑩琢磨著離開前是該好好跟大家道個別,便將唯一的行李包放在走廊後去了教室。

  到教室時裡面沒剩幾個人,殺老師在倉庫幫忙整理戲劇發表會後的道具。

  「小野同學假期會出遠門嗎?」

  「欸這個嘛……」突然被問起,小野瑩愣了一下,「應該會吧。」

  「那大概是在什麼時候呢?我們擬定了幾個寒假的暗殺計畫,希望能全員參與,畢竟人多一點勝算大嘛嘿嘿。」

  「……沒關係的,你們定好日期通知我就好了,我隨時都可以。」

  明明準備好的道別突然說不出口,無數次的動搖讓她逼著自己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對師父的怨恨被沖淡後,小野瑩對未來產生了迷茫,她沒有足夠的自信能讓自己不留戀這裡的生活,只能攥著最後一點點恨意逃開。

  離開教室後,小野瑩又繞路去了倉庫,剛到倉庫的拐角處,一陣劇烈的抖動從腳邊傳來,小野瑩喉嚨一緊,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她趕忙飛奔過去,卻只看到了消失在地平線的兩根觸手。

  來不及考慮太多,小野瑩隨即就跟著躍了下去,她看著面前熟悉的背影,心裡頓時咯噔一聲。

  是茅野楓。

  那對觸手是怎麼回事……

  茅野楓的觸手勢如疾風般高速地攻擊著,不用思考都知道下面是什麼情況。

  小野瑩掏槍上膛瞄準一氣呵成,看茅野楓觸手使用的熟練程度,這絕對不是什麼突然襲擊,搞不好一直以來她都只是潛伏著為這次的暗殺作準備而已。

  隨攜帶武器是小野瑩作為殺手的習慣,而在她放棄了對沙老師的暗殺後,槍裡的bb彈便再也沒有出現過,而是早早換為了普通的銅彈。

  小野瑩在觸手的空隙中瞄準了茅野楓的身體,直到一發子彈射出後,小野瑩才如夢方醒般停下了扣動扳機的手指。

  為什麼要阻止她。

  不過一愣神,觸手已經調轉方向向她追來準備速戰速決,小野瑩趕忙操起手槍,用槍身勉強地抵擋著攻擊。

  對於自己的師父,埋怨和不舍到底哪個多一些。

  小野瑩也不清楚自己這些舉動是為了什麼。

  坑底一聲巨響,煙霧散開後,殺老師消失在視野中。

  茅野楓嘖了一聲,準備甩開小野瑩向洞口沖去,小野瑩不依不饒地纏鬥上去。

  甩不掉。

  雖然茅野楓的觸手是很大的威脅,但由於身體還是肉體凡胎,所以一時被小野瑩壓制住無法脫身,再加上兩人若是這樣直直向下墜去,底部的bb彈還是讓茅野楓有了不小的顧慮。

  無名的火氣開始一點一點在茅野楓心裡翻騰,她試圖壓制住腦中尖銳的陣痛,但殺意還是無法抑制的湧了出來。

  像是扣動了什麼開關,茅野楓的攻擊一下變得狠辣,射出的子彈一顆都無法近她的身。

  茅野楓一隻觸手抵擋著襲來的子彈,另一隻則趁著小野瑩不注意直接刺穿了她的腹部。

  一擊得手後,茅野楓便不再戀戰,控制著觸手在洞壁撐了一下,筆直向上彈去,足尖一沾地便將殺意對準了殺老師,另一支觸手順勢一鉤將小野瑩從洞裡挑出,甩向半空。

  茅野楓迅速回撤觸手,準備發起新一輪的進攻,卻發現觸手末端異常的沉,本該被她甩開的小野瑩,此時還牢牢固定在她的觸手上。

  她是覺得最後一擊得手得有些容易,但並沒有多想,小野瑩正是趁著這個機會握住穿出的觸手,手腕一翻,在手掌上纏了結實,避免茅野楓將自己甩開。

  觸手收回的勢頭極快,再加上小野瑩一蹬地的力度,等茅野感到勁頭不對時,小野瑩已經近在咫尺,按住扳機的手指已經扣下,茅野楓感覺自己仿佛能看到子彈將要射出前槍口嘶嘶冒著的熱氣。

  小野瑩無暇再顧及其他,心無旁騖地預備著攻擊,目光死死地盯住茅野楓,未能注意突如其來地一股大力撞偏了槍口,正在半空中的小野瑩無處借力,向一邊倒去。

  觸手也借機掙脫了束縛,從小野瑩手中掙脫,小野瑩看到眼前一個人影一晃,還未看清是誰,就感到左胸口一痛,一根觸手直直插在了裡面。

  茅野楓拔出觸手,噴出的血液濺了小野瑩自己一臉,從半空中落下時,所幸還沒有砸到地面就被人接住。

  睫毛上沾了血珠,小野瑩只能隱隱看清抱著她的殺老師的輪廓,她想抬手擦一擦,可使了半天力也沒能完成。

  剛才想要擋在她身前的是師父嗎?

  小野瑩有些疲憊地想道。

  如果是的話,那茅野同學的觸手是不是比師父的還要快。

  這樣的話師父會被殺掉的。

  大腦一片混沌,像是陷入沼澤一般被卸去了所有力氣。

  絕對不允許。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還有一章就要完結了…


☆、過去的時間

  痛覺比意識先一步回歸身體,不絕於耳的滴聲讓小野瑩不由地感歎一句居然還活著。

  小野瑩哼哼了兩聲,胸口的刺痛無時不刻提醒著她想要掩蓋掉的事情。

  她像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頑童,樂此不疲地說服自己拋開過去才能走得更遠,然而最後那撞在槍口的觸手像是藤蔓一般鬱結在心口,小野瑩頓時一口氣沒提上來,咳出一口鮮血。

  小野瑩一次次放下過去的仇恨,卻只換來越壘越高的失望,現在師父估計在跟E班的一起考慮怎麼解決茅野楓的事情,而她像個笑柄一樣躺在這裡。

  門口傳來腳步聲,小野瑩抬眼看著推門而入的伊莉娜,將眼底最後一絲失落壓下。

  「比琪老師。」

  「感覺怎麼樣了?」伊莉娜在她床頭坐下,「殺老師為了救你可是費了不少體力,不知道能跟茅野同學糾纏多久。」

  小野瑩心頭只是一顫便被她平復,她扯開話題:「茅野的觸手是怎麼回事。」

  「她是E班前任班主任雪村的妹妹,雪村是——」

  「我知道,是實驗室的工作人員對吧,我聽死神說過。」小野瑩一頓,又補充道,「第二代死神。」

  「茅野就是在你們殺老師從實驗室逃出那天趁亂得到觸手的。」

  說著,伊莉娜手機響了幾聲,她打開剛收到的新資訊,一邊讀一邊開口道:「殺老師托我來照顧你,現在反正也沒什麼事情可做,我能八卦一下你跟他過去的事情嗎。」

  夜風拂過草地,過去的種種和著風緩緩展開,一時鴉雀無聲,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人第一個開口:「那小野同學和死神呢?感覺他們對殺老師的感情有些……」

  那個人不知是想不出合適的形容詞了還是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唐突,就這樣沒有了下文。

  殺老師沉默了一會兒,他理清了所有事情來龍去脈,關於過去,關於實驗室,關於雪村老師,就是對以前的兩個學生隻字不提。

  「那是更早以前的事情了……」

  「我遇見殺老師的時候才八歲,他當時也不過才十五。」小野瑩深吸了一口氣道,「貧民窟沒有什麼年齡區分,我經常被年長的人欺負,但那時的他已經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殺手了,他看到奄奄一息的我時順手給我丟了半塊麵包,就這麼大。」小野瑩抬手比劃了一下。

  「然後我就死纏著他,無論拿到食物時有多餓都會先把東西帶給他,他一開始收走了我連續兩天的口糧,就給我留了點水,我當時也沒想太多,覺得我的命既然是他撿來的,他想收回去就給他吧。」

  「第三天的時候他終於跟我說話了,我告訴他我不想再被人欺負,想跟他學暗殺,他說我看上去連刀都拿不穩怎麼學殺人,然後那陣我就拼命吃東西,只要搶到就往嘴裡塞,他完成任務回來時也會給我帶一些我從來沒見過的吃的,他四處漂泊我就跟著他居無定所。」

  「之後我就開始跟他學暗殺做任務,他從沒當過老師,他一身的本領都是浴血殺出來的,所以他教起人來也相當沒輕沒重,我有好幾次都想還不如當時餓死一了百了。」

  「人們第一次看到他都覺得他相當溫柔,可他生起氣來比現在可怕多了,他現在最多怒氣衝衝地發一陣火就好了,當時他生氣你從他臉上根本看不出什麼,等到你意識到時,你早已經被折騰得說不出話了,而且不是經他之手。」

  殺老師繼續說道:「遇見死神是在兩年後,不得不承認死神真的是有暗殺天賦,雖然晚了兩年,但很快就追上了小野瑩的進度。但我還是對小野瑩有一點私心,畢竟我認識小野瑩的時候才做了幾年殺手,我試探過她幾次,不知道是因為她還小還是別的什麼,她是第一個對我什麼都不計的人,我也是把她當作朋友或者說是家人來對待。」

  「可是兩年裡我殺過太多的人,感情也被漸漸磨平了,之後我便只想將他倆打造成給我量身定做的刀,給予恐懼與甜頭讓他們只能為我所用。」

  「後來有一次出任務,已經開始執行後我才意識到陷阱所在,而他倆作為偵查已經兵分兩路探入敵營,我只能帶回一個人,然後我選擇了死神。」

  「於是我就被抓了起來。」小野瑩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唇,「他們給我看了師父追上死神然後兩人跳窗而逃的監控,雖然我嘴上說的不相信,可是心知肚明,比起我,死神才是更優秀的學生、兵器。」

  「之後的事情我一點兒都不想回想,比琪老師你是殺手你肯定也知道,他們洗腦、逼人屈服的那些招數。」

  「他們知道師父肯定還會回來的,因為我落在他們手裡就是一種隱患,我當時算是為了明哲保身便真假參半地回答著他們的問題,直到師父再回來那一天,他們讓我來迎擊師父。」

  「我排兵佈陣那些東西都是跟師父學的,再加上我故意放水,他沒費什麼力就找到了我,雖然有些忐忑但我還是認為他是來帶我走的,因為即便只有一點那我還是覺得師父對我和死神是不一樣的。」

  「可是則不然,他必須將最後一絲隱患斬草除根,當時我以為我死定了,可當我從血泊裡掙扎著睜開眼時,幾欲爆出的怨憤和一線的觸動成為了我這麼多年一直苦苦找尋他的動力。」

  「後面的事我之前好像提過了,我遇到了死神,跟著他又修行了幾年然後來到了這裡,悱惻掙扎了這麼久是該結束了。」

  小野瑩身子不怎麼穩當,從床上慢慢悠悠地晃了下來。

  她果然做不到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認認真真地道別然後帶著行李離開,她做好了一切準備卻還是只能落荒而逃。

  伊莉娜沒有阻止將半個身子探出窗外的小野瑩,只見她坐在窗臺上,雙腳懸空,在夜風中蕩著雙腿:「如果可以的話——」

  「還是想留在這裡呢。」

  尾音消散在空氣中,套在寬大病服裡的女生似乎融化在蒼白的月光中,再也不見了影蹤。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了,嗯。


☆、尾聲

  之後小野瑩去了新的城市定居,安定下來後選擇了繼續讀書。

  似乎每個班級都是這樣大同小異,總有些人過分熱情,一些人一肚子壞水,有人讓你覺得很親近,有人會讓你莫名地討厭,小野瑩在他們身上看到了E班的影子,但又是不同的,畢竟那個夏天已經過去,留下一點余溫也在秋末的一場寒流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二年的春天來得格外的晚,已是三月卻仍感覺春天遙遙無期。

  三月十二日那天小野瑩請了假,一個人坐在公寓裡發呆,指針跳地飛快,等她回過神時已經是傍晚,水壺裡的茶已經見了底。

  小野瑩起身去了趟衛生間,又回來坐好,她反反復複將過去的所有拿出來一一咀嚼,不管結局是哪一種,過了今夜她都是什麼都沒有了。

  指標和分針慢慢重合在十二點的位置,然後分開,今夜一如每一個平凡的夜晚。

  已是三月十三號,沒有火光,沒有爆炸,和每一個疲於奔命的白天後的夜晚一樣安詳。

  小野瑩用指腹摩挲著杯壁上的裂紋,感覺呼吸都變得疼痛難忍,如鯁在喉的感覺讓她一口氣都無法吐乾淨。

  那麼多年的悱惻癡怨就這樣消失得一乾二淨,她又可以回到最早想著吃飽穿暖,不用再費盡心機去討一個人開心,去揣測他在想些什麼。

  像是卸了重擔又像是沒了脊骨。

  卻流不出一滴淚。

  小野瑩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支持她繼續上學的,反正高三一開始就接踵而至的各類考試就把她這麼多年磨得差不多的勇氣打壓的更是一點兒不剩。

  「我回來了。」拎著打包好的盒飯小野瑩東倒西歪地打開公寓的門。

  一瞬的異樣感還來不及消化,小野瑩便看見了坐在餐桌旁翻看著她考試卷的黑髮男人,手裡的紅筆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沿。

  男人抬眸,對上小野瑩的視線,有些傷腦筋地說道:

  「送上門來的老師,需要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算是正式完結了,第一次動筆寫東西,還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交際很苦手,所以很多評論不知道怎麼回才好,但每一條都有認真地在看。

  非常感謝看到這裡的你們: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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