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轉貼] 《(JOJO)永無鄉》作者:北極圈選手【完結】

《(JOJO)永無鄉》作者:北極圈選手【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937個瀏覽者
文案

「筱原學姐....身體的觸感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啊?」
「只有那個人死去,我的人生才會開始。」
其實就是個小白戀愛文

PS:戀愛妄想暴走的鹹魚讀者在被餓死的邊緣不得不自給自足,自
己的腿肉是真難吃
JO4仗助天使的乙女糧,我寫不出仗助的萬分之一的可愛
ooc屬於我,仗助也屬於我(???)
靠愛發電,不坑,評論可起到催更和影響文章篇幅的效果

內容標籤: 少年漫
搜索關鍵字:主角:筱原有夕子 東方仗助 ┃ 配角:JOJO眾 ┃ 其它:JOJO的奇妙冒險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東方仗助的憂鬱

  第一章東方仗助的憂鬱

  「筱原學姐....身體的觸感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啊?」

  東方仗助,杜王町葡萄丘高中的高中一年級生,有個漂亮老媽和作為員警的外祖父,喜歡打電子遊戲,除了4歲時莫名其妙差點讓他丟掉小命的高燒和有關他身世的流言蜚語,到目前為止可以說是過著相當順利的普通日常,而剛才發生的惡性搶劫事件簡直像拉開了什麼事件的帷幕,除了那個詭異的替身,另一件事也讓他相當在意。

  『就像穿透了一片輕薄的樹葉.....而且拉她的時候幾乎沒有感覺到重量,難道當時的我已經憤怒到忽略這一點了嗎?』

  忍不住虛虛的攏了攏五指,配合員警做完筆錄的東方仗助和剛認識的友人廣瀨康一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卻止不住的回憶剛才的情形,「筱原學姐...身體的觸感....」這已經不是纖弱可以解釋的了。

  身邊的廣瀨康一聞言不禁露出了複雜的表情,並且再次更新了對仗助的認知。

  「喂、康一,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樣啦!」手上好像還殘留著對方的余溫,現在這熱度卻在康一那種「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仗助」的表情一路燒上了耳根。他才沒有想什麼奇怪的事情!但不可否認的是,東方仗助對筱原有夕子的確有著不同于學弟對學姐的在意。

  ——「像幽靈一樣啊,那個美人學姐。」

  ——「明明站在便利店門口,自動門卻沒有反應」

  筱原有夕子——還在初中部的東方仗助,對這個在周圍荷爾蒙躁動的青春期男生口中出現的頻率一天不下三次的名字並不陌生。

  「長得和某個模特好像」「性格超冷淡啊,聽說她不怎麼搭理人」,有一段時間甚至還出現了某種帶有靈異色彩的傳言。

  對於傳聞中「似乎是幽靈的美人學姐 」,東方仗助有著普通男子初中生的好奇,不過更側重於「幽靈」這一方面就是了,況且這種程度的好奇甚至還不足以讓他用搶購PRINCE新出CD的時間和身邊的朋友們跑到高中部去看一眼 筱原學姐的模樣 。

  如果在臨近畢業的那段時間沒有發生那件事的話,筱原有夕子大概就只是作為「經常聽說還有點好奇的學姐」被閒置在東方仗助記憶的某個角落了吧。

  但是,在那個下著太陽雨的清晨,東方仗助看見雨珠順著少女的傘尖滴落在妍麗的過腰黑髮上,心中幾乎是驚歎著想著『誒—她該不會是狐狸家的女兒吧』,而那名少女,明明有著溫軟的音色和京都腔,說出來的話卻意外的刺人——「請不要隨便和我搭話」。

  到底該說過分疏離呢還是失禮呢,和剛剛溫柔專注的看著被遺棄的小動物的模樣不同,少女一瞬間變的冷硬起來。

  她到底在警戒什麼呢?東方仗助敏銳的察覺到了眼前少女身上強烈的排斥感,但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溫和地將掉在身後的學生證交給她,然後體貼的走開,沒有再看少女瞬間紅透的臉。

  『已經快維持不住了吧,那種面無表情的樣子。』東方仗助想起少女突然瞪圓了雙眼,紅霞從耳垂開始迅速佈滿那張故作冷傲的臉的模樣,不由的咧開嘴笑『喂喂,我這樣會不會太壞了啊,不過還是這種生動一點的表情比較可愛』

  「多わズ―(謝謝)」東方仗助回頭的時候,道完謝的少女已經朝著相反的方向跑開了,只有少女的傘傾斜在紙箱上,透露出一絲光影。

  『誒?緊張到說了京都方言嗎?』

  『簡直像落荒而逃的小動物一樣。』

  『跑掉的方向和學校相反真的不要緊嗎?』

  『應該把傘給她的...唔,不過會被拒絕吧』

  ......

  那個時候的東方仗助在這一個有著太陽雨的清晨和一個矛盾到奇怪的女孩子相遇了,心中產生過的念頭和想法多的讓他記不清,如果讓他現在再回憶當時的想法的話大概就是——

  如果是幽靈的話,也太過於可愛了吧...

  升入高中部後遇見她的概率會大大提高,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嗚哇~冷靜下來啊我的大腦!」開學前一天晚上的東方仗助正在經受著頭腦風暴,筱原學姐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現在根本就不記得他了也說不定,相遇的時候他到底該說些什麼啊?!

  腦中模擬著與筱原有夕子的各式初遇,東方仗助焉噠噠地將臉埋在了枕頭裡,「怎麼想都是死局啊...話說回來,為什麼我要因為這種事情苦惱這麼久啊...明明只是見過一面而已。\\\"

  不管怎麼樣,東方仗助還是抱著枕頭沉沉的睡著了,畢竟明天才剛剛開學,他還有很多時間來思考這些問題。

  然後這樣想著的東方仗助,在升上高中第一天就幸運的遇見了筱原有夕子,並且在用瘋狂鑽石穿透了她和搶劫犯後被員警架去了局子。

  ......

  「這樣的初遇一點都不GREAT!太糟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流戀愛腦仗助!如果覺得這個仗助怪怪的,可以把他當成我家的。

ps:1、『』裡面的是心理活動

  2 、 「她該不會是狐狸家的女兒吧」的玩笑來源於日本民間傳說「太陽下雨,狐狸嫁女」,狐狸家會挑一個下雨的晴日將美貌狐女出嫁,人類要是看見狐狸嫁女會遭遇厄運

  3、京都腔軟綿綿的特別可愛

  4、求評論,有什麼意見和腦洞都可以提,我本來是個鹹魚讀者,只負責吃的,這是第一次寫小甜餅,因為快餓死在JO坑裡了不得不下海


狗喜歡筱原有夕子

  「太糟糕了......」

  筱原有夕子看見它的時候,它的毛已經全部濕透了,蜷成小小的一團窩在紙箱的一角凍得發抖,察覺有人靠近也只是懨懨的抬起頭用一雙濕漉漉的下垂眼看了看。

  將紙箱納入雨傘的遮擋範圍,筱原有夕子拿出自己的手帕蓋在了奶狗的身上,它那麼羸弱瘦小,一張手帕就能蓋住大半個身子。

  大概是剛剛被丟棄的,這樣的幼崽根本熬不了多久。

  「你也被拋棄了嗎?....嘖,不要『嗚嗚』叫著向我撒嬌啊,再怎麼討好我我也不能收養你,既然那麼想活下去的話,自己要好好加油才行。」筱原有夕子不自覺的抽動了下手指,她有點想幫奶狗擦一擦濕漉漉的毛,但最終還是收攏了拳頭。

  如果有人聽見的話大概會覺得她是個怪人吧,一本正經的向動物說話之類的,但不這麼做的話,被同學叫做「幽靈」的少女自嘲的想著『她會在某一天失去與他人交談的能力也說不定。』

  對於這一現狀,「幽靈」少女對孤立自己的同學並沒有多少不滿,一個月前從京都重新回到杜王町的時候正值高中一年級沒過多久就要升等考試的尷尬時段,班級裡的同學也早就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即使如此,大家在她剛轉學過來的時候也給予了她極大的善意。

  會陷入現在的狀態,只是因為自己的怪異和笨拙而已,就比如——

  「請不要隨便和我搭話。」

  看著只來得及發出一個音節的少年因為自己的拒絕而陷入怔然,那雙狗狗眼在莫名其妙的呵斥之下顯得無辜又帶了點小委屈,竟然讓她將眼前的少年和紙箱裡的小狗崽聯想到了一起。

  「冷漠又不愛搭理人」的筱原有夕子仍然仰著冰雪一般冷傲的臉,內心卻忍不住自責起來。

  她的語氣是不是過於嚴肅了?而且.....

  出於某種原因,筱原有夕子對「氛圍」和他人欲求的感知十分敏銳,在察覺到有人帶著某種目的接近自己時,筱原有夕子一邊在心裡厭煩地哀歎著『又來了嗎』,一邊頭也不抬的吐出了疏離的拒絕。

  可是當她站起來轉過身子,看見那個因為驚訝和尷尬而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後,就陷入了羞愧和自責之中。

  『剛剛絕對不可能是搭訕啦!』筱原有夕子努力維持著自己冷漠的表情,她想起自己被評價為「天生就生的淩厲」上挑的眼角, 倒開始感激自己的長相了。

  『千萬不要被他看出來啊....嗚、還不如是來搭訕的呢。』這樣祈禱著的少女,在下一秒就看見了少年遞過來的屬於自己的學生證。

  冷漠的筱原學姐在道謝後狼狽的逃跑了。

  因為自作多情而羞惱,又因為對想要幫助自己的人冷言相向而自責,筱原有夕子幾乎是大腦一片空白地慌不擇路的跑進了某個小巷,在喘過氣來後乾脆靠在牆角團成了一團。

  這是在筱原有夕子少的可憐的社交經歷中發生的屈指可數的意外事件。

  『那個人...最後絕對是在笑吧!』筱原有夕子想起對方微微顫抖的肩膀,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熱度又要上來了,她捂住發燙的耳朵,心跳聲卻變得更加清晰了。

  『穿著我們學校初中部的校服,啊啊—學弟嗎?明明打扮的像個不良少年,還梳著老土又奇怪的髮型,給人的感覺卻溫和又親切。而且那麼大的個子,乖乖交還學生證的時候...偷笑的時候怎麼像個小孩子一樣啊?』

  奔跑,太陽雨,有著泥土氣息的草地,誤解,學生證,還有不知名的奇怪學弟...後來回頭想一想,筱原有夕子的空虛日常大概就是以此為契機開始改變的吧。

  「我還真是不長記性啊,」筱原有夕子現在的模樣絕對算不上好,衣服和頭髮濕透了,黏在身上並不舒服,奔跑的時候還濺上了泥點,可她卻不自覺的笑出了聲「今天又要請假了,不過老師已經習慣了吧。」

  紙箱裡的奶狗不甘寂寞的扒拉著她落在胸前的幾縷髮絲,惹得她緊了緊抱著紙箱的手。

  「你真的這麼想跟我走嗎?」筱原有夕子看著興奮的甩著尾巴的幼崽,得到它奶聲奶氣的回應後再一次的感受到了許久未曾出現的情緒。

  「我知道了啦,...我會加油的」幼崽不明白,抱著自己的少女身上散發的明明是高興的情緒,那雙夜空一樣美麗的雙眸為什麼會蒙上一層水霧呢?它『嗚嗚』地叫喚著,叼住了少女之前給它的手帕。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呢.....』

  『如果他升上高中部的話相遇的概率會大大提升吧。』

  『 ........並、並不是說想要見他什麼的,只是稍稍有點在意罷了!』

  開學前一天的晚上的筱原有夕子任憑紛雜的思緒沉寂,畢竟對那個人一無所知的她在開學第一天就和他相遇的什麼的,「簡直就是小說中才會有的情節嘛。」

  ........

  ....

  ..

  當然,上學第一天去便利店就被一眼相中變成搶劫犯手中的人質,概率小的也像是小說情節呢。筱原有夕子面無表情的想到。

  所以「兩人隔著圍觀人群和警車相遇」這種事情發生了也不奇怪吧。

  但那個人好像天生就能輕易的讓她驚訝,和那天溫和又親切的模樣不同,當他陰沉著表情向她走來的時候,筱原有夕子才開始有了事情超脫自己控制的慌亂。

  「不要過來啊!明明只是個學弟而已!」他到底在想什麼啊?!這個搶劫犯給她的感覺相當不對勁,還是交給員警比較好,就算遇到危險,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自己也能用「它」自保。但笨蛋學弟沖過來的話,自己只能用「它」了!

  再說一遍吧,那個人好像天生就能輕易的讓她驚訝。

  快的像是錯覺一般,但筱原有夕子確確實實感知到了,身體被穿透然後恢復,以及笨蛋學弟身邊的「它」。被抓住肩膀拉向前方的時候,巨大的拉力讓筱原有夕子終於從恍然中恢復,她壓抑著內心瞬間宣洩出的情緒,顫抖著抱緊了笨蛋學弟的手臂。

  「呃、」被她抱住的手臂肌肉瞬間僵硬起來,連帶著整個人都從剛剛陰沉可怕的狀態中脫離,下意識微紅著臉求救般地看向人群中的廣瀨康一,在看清對方死掉的眼神後,他遲疑著、用另一隻手輕輕的拍了拍筱原有夕子的後背。

  『才不是害怕啊,笨蛋學弟』

  筱原有夕子平復著自己的呼吸,從他懷裡抬起了頭,對方卻在接觸到她濕潤的眼眸後被燙到一樣別開了眼,一隻手死死的捂住下半部分的臉,眼神飄忽的樣子讓筱原有夕子開始沉思自己剛剛是不是做了什麼很奇怪的事。不過,『總算有點學弟的樣子的了』

  「咳咳...」先不多說那個罪惡源頭的噁心替身(安傑羅:???),員警先生從第一章開始待機到現在終於有了臺詞,笨蛋學弟似乎想要跟她說點什麼,但還是沮喪的被員警先生帶去做了筆錄。  

  她也要好好想一想今後的打算了,比如那個對她和仗助充滿惡念的替身,再比如.....大概已經被笨蛋學弟察覺到的,她的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是要幼崽狗狗還是要仗助狗狗呢?

圍觀群眾吃了一個大瓜

然而學姐至今仍不知道當年那個少年的名字


筱原有夕子的秘密1

  「幽靈」筱原有夕子。

  她最初知道這個稱號的時候,幾乎要發自內心的驚歎了。人類似乎在取外號這一方面有著特殊的天賦,明明什麼也不知道又或者只是一知半解,卻總能根據表面的現象精准總結或創造出痛擊對方傷口的外號呢。而當外號誕生的那一刻,簡直就像將固化的標籤烙印在了對方的靈魂當中似的———

  「那個筱原有夕.....」

  「是『幽靈筱原、有夕子』啦~幽靈哦幽靈~」

  「沒有人會姓『幽靈』吧,」被筱原有夕子的突然發聲嚇到的女生失手打翻了便當,她尷尬的看著從天臺背面陰影處走過來的筱原有夕子,拉著同伴站起了身。

  「那個,快上課了,我們就先走...噫!!」肩膀被筱原按住的女生看著那雙黑沉沉的眼睛,幾乎有些動彈不得了。那雙搭在她肩上的手明明看起來素潔又綿軟,她輕輕一掙便可以擺脫的樣子,但她的內心卻近乎淒厲的拉響了警報:不對勁,這樣的筱原絕對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ウ、ソ、ゾ、ヘ」筱原有夕子一字一句的說道,臉上還帶著一絲罕見卻滲人的笑意「我的姓不是『幽靈』更不是別的什麼東西,是『筱原』啦~筱原哦筱原~」

  「對,對不起,筱原同學,我們以後不會開這種玩笑了。」女生一邊緊張的抓住同樣不知所措的同伴的手臂,一邊道著歉,內心暗暗的後悔,本來就只是隨口跟著大家調侃,但看筱原同學這個樣子根本就是觸到雷點了吧!?而且....

  被盯上了。

  雖然很奇怪,但非要形容這種感覺的話就是——筱原有夕子在觀察她

  這樣的念頭惹得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簡直就像盯著青蛙的蛇一樣.....筱原有夕子本就妍麗的臉龐在她看來變得更加淩厲了,而真正讓她毛骨悚然的是,那張臉在聽完她的道歉後竟然流露出可惜和不甘心的神色來。

  「誒~什麼嘛,你是好孩子啊。」本來軟綿綿的京都腔現在卻粘稠的詭異。

  「呐,給有夕子買退燒藥的話,我就原諒你們哦~」

  『真不甘心啊,她難得出來一次的,有夕子為什麼不喜歡她呢?』

  『不過,』她扭過頭看著從背後死死擒住有夕子雙手,整個人亢奮的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撕扯著校服後背衣領的男人。

  『這次根本不用判定啦~』她興奮的顫抖起來『你,是壞孩子吧~』

  仗助。

  作為人質的有夕子聽到他的朋友這樣叫他。

  筱原有夕子忍不住小聲地喊了一聲,隨即便捂住嘴滿臉通紅的環望四周。

  這個公園偏僻又沒有什麼人真是太好了!明明連笨蛋學弟的姓名都不知道,卻恬不知恥地悄悄喊著從他朋友那偷來的親密名諱,要是被認識笨蛋學弟的人聽見再告訴他的話,她估計再也不好意思出現在他的面前了!

  筱原有夕子走進公園的洗手台,用冷水給臉部降了降溫。啊啊~感受到了,水流清涼的觸感以及---

  身後迫不及待的渾濁欲念。

  輕而易舉地將女孩掙扎的雙手反絞在背後,安傑羅看著打濕的學校制服勾勒出的纖細腰線,興奮的喘著粗氣,迫不及待的準備開始享受自己的獵物。一開始在便利店的時候他就盯上她了,本來打算用那個蠢貨的身體愉快的搶劫完畢後把她帶走好好享受的,結果計畫卻被那個臭小子給攪黃了,而且最後那一幕讓他相當火大!

  不過最終的結果也沒差就是了,從被劫持到現在,除了身材和臉蛋,這個女人怎麼看都是一個普通的女子高中生,雖然她這個時間段還一個人在外面閒逛,跑到這種偏僻的地方這一點讓人生疑,但不管她是腦子有問題還是在刷花樣,他的水項鍊都可以輕易的解決她。

  『那個小鬼,不僅有一個年輕漂亮,又有活力的老媽,連馬子也這麼帶勁,真、是、讓、人、羨、慕啊。毀掉那個囂張小鬼的人生,心靈和生命,就從她開始!好好玩弄一番後再把身體一部分一部分的寄給他、迫不及待!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見他的表情了!!』

  被拽住頭髮狠狠的推到在地上的時候,臉部,手肘以及裸露在外的腿部皮膚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擦傷,筱原有夕子的心情史無前例的惡劣起來,『本來還打算明天去跟笨蛋學弟道謝的,』而且身上的人散發出的欲念已經讓她快要吐出來了,『就像被一群發情的猩猩包圍一樣,真是受不了!』

  赤色夕陽映照下的公園景觀漸漸在她的視線中模糊起來。

  『要出現了嗎?所以說,這個公園偏僻又沒有什麼人真是太好了.....』

  『給我解決他!』

  『永無鄉!!』

作者有話要說:

  1.今天剛和室友打賭說要是在出現新的小天使我就加更,呆毛君就出現了.....

  我只是個剛下海的寶寶,累死我了,現在已單方面終止和室友的賭約,後面不算啦!flag不能亂立,賭狗也看不到未來,但天使能量仍有催更效果。

2.本章信息量較大,請仔細閱讀,最想告訴大家的是做人要有女同學那樣的求生欲。

3.本來打算放存稿箱但永遠存不住稿的我線上流淚,沒有意外日更,哪天有事會在前一章說明


「有夕子」和東方巡警

  東方朋子半夜接到父親讓她去警局將一個侵害未遂案件的受害人接回家照顧一晚上的電話時,還以為是過於困倦讓自己產生了幻覺,畢竟這個要求怎麼聽都有點不對勁吧?

  「拜託了,朋子,這是我和那女孩溝通後想到的最合適的處理方法了。」東方良平表情凝重的思考著剛剛的案件,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背後還有什麼隱情,且不說犯罪者是那個在12歲就曾經被他逮捕過一次的、犯罪史上都罕見的惡劣殺人犯安傑羅,就單憑安傑羅當時的狀態來看,事情的經過也絕對不會像那個女高中生口中「因為心情不好去公園散心慘遭襲擊,犯人卻在途中突然發了瘋」那麼簡單。

  因為值夜班的緣故,即使到了夜晚東方良平仍然在街道上巡邏,而途經一個幾乎要廢棄的偏僻公園時,他隱約聽見了男子伴隨著泣音的嘶吼。

  到底該怎麼形容那種聲音呢?

  他義無反顧地向公園裡沖去,同時在腦中思量著這個問題。

  不像是因為憤怒,也不像是單純的痛苦,倒像是因為....拼命嘗試卻無法確認的恐懼和絕望。

  東方良平拔出了槍——不是那支平時逗弄自家小男孩的模型槍,而是意味著即將踏入危險和邪惡的範圍,作為守護小鎮而不可缺失的力量的那一把。

  可當他終於到達聲音的發源地,見到他以為的受害者時,下一秒浮現在腦中的又是新的疑問了。

  『眼睛又或者是耳朵,到底是哪一個欺騙了他呢?』

  「那個女孩子不幸遭遇了這種事情,傷口已經為她簡單處理過了,並不嚴重只是擦傷,但精神狀態似乎有點不穩定,好像因為我當時出現並逮捕了施暴者,她後來就只黏著我了,看到其他的同事都有點害怕的樣子。做筆錄的時候發現她是不久前才搬來杜王町的,獨居,監護人在遙遠的京都,在這裡也沒有什麼親戚和朋友。而且奇怪的是,打她監護人的電話竟然發現是空號.....」

  東方朋子聽著電話,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地歎了一口氣,『還真有啊,這種不負責的混蛋監護人!女孩子給我好好呵護啊!』

  「我知道了啦,對這種狀態下的女孩子放任不管我也做不到,而且有女性長輩在的話她估計會放鬆一點,出於這樣的想法你才會讓我去接那孩子的吧。」東方朋子用肩膀將電話夾在耳朵旁,拿起便利貼記錄著電話裡交代的注意事項,「是叫筱原...有夕子,對吧,恩,換洗衣物的話我接她回來的時候去她家取就好,這麼晚了很多店都打烊了吧。恩?沒關係啦,仗助那個臭小子打了半天的電動後被我踹去睡覺了,現在估計已經睡死了吧,不用管他啦,那孩子交給我照顧就好。」

  『成功了呢~』坐在長椅上的「筱原有夕子」忍不住愉快的晃了晃翹起的左腿。

  『要是再不按我心意來的話,就算有夕子再怎麼怨恨我也沒有用了。忍耐真的很辛苦啊~』

  「筱原有夕子」調整了下坐姿,乖巧的縮在員警署的長椅上,看向了掛上電話朝自己走來後就半蹲在自己面前的東方巡警。

  「我女兒朋子等下就開車來接你了,害怕也好委屈也好,不要有任何負擔的依賴她吧,」東方良平朝她露出了溫和又可靠的笑容,在那雙反映著守護決心的雙眼之中,「筱原有夕子」清晰地看見了自己的倒影「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還可以繼續和大人撒嬌哦,而且我可是員警啊,如果在員警的家裡還讓你不安的話,那我可就失格了。」

  『什麼嘛,』「筱原有夕子」別開了眼,卻又看見了閃著銀光的警徽,不由地就攏了攏東方良平之前為她披上的警服。她的校服後領之前已經被安傑羅撕裂,衣服鬆鬆垮垮的掛在肩上,但這件寬厚又溫暖的警服完美地將她的狼狽包攏了起來。『真是一個讓人鬱悶的老爺爺...不過,還不算討厭。』

  「會一直貫徹下去嗎,保護大家這種事情。」東方良平似乎沒有想到除做筆錄外再也沒有開過口的少女會突然向他搭話,他怔然了一下,下一秒便自豪的笑著回應了少女。

  「我的一生,就是在履行這個承諾哦。」

  少女皺著眉凝視了他很久,久到夜空中出現了星河。

  『誒???』東方巡警臉上的笑僵硬了起來,漸漸的滲出了冷汗。從獲救至此第一次流淚的少女,在東方良平還在茫然又尷尬的思考自己到底為什麼會惹哭受害者,以及如何安撫對方的時候,抬手撫住了這個年邁巡警灰白的頭髮。

  「那您一定會活很久的。」東方良平聽見她溫溫軟軟地說著。

  這個女孩有點奇怪。

  這是東方良平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得出的結論,在昏暗的路燈之下,雖然她當時衣衫淩亂,狼狽不堪,身體裸露出來的部分到處都是細小的傷口和淤青,看上去一副精疲力盡掙扎不動的樣子,但散亂髮絲之下露出的臉龐,分明有著古井無波的漠然。而且當時看他的眼神可一點都不像是有望獲救的被害人露出的。

  『不過,就直覺來判斷的話,』東方良平目送著接走女孩的車遠去,她穿著他的警服外套,從車窗裡探出頭來向他揮手道別,直到汽車開過街道盡頭的轉角。『那是個好孩子啊。』

  總之,他可要再拿出點幹勁來才行,雖然上了年紀後值夜班就有些體力不濟,但他剛剛可不是在小姑娘面前說大話啊!

  東方巡警守護小鎮的一天,才剛剛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1.你們要的搶救外公,不僅搶救了還上了個buff

2.這章別名「『有夕子』喜歡東方巡警」。我已愛上門口的老頭,外公真好....我對不住仗助,他真的就只活在對話裡。

3.這算是個過渡章,但信息量依舊巨大,我當初為什麼要設定那麼難搞的替身?你們要不要猜一猜設定呀~已經有很多伏筆了。

4.明天要和閨蜜逛街~我更新都是現碼的,所以明天不用等了哦


「筱原有夕子」是大小姐

  『真是惹人憐愛啊。』

  安置好少女的東方朋子發出了感歎。雖然已經在電話裡得知少女還沒有遭受任何實質上的侵害,也清楚她並沒受多麼嚴重的傷,但遭遇這種事情本身就是很糟糕的事情,因此東方朋子在前往員警署的路上一度擔憂過對方的精神狀態以及自己等會兒可能遇到的問題。

  但是從剛見面起,那個高挑漂亮的孩子就表現出了驚人的冷靜與坦然。

  「今天晚上麻煩您和東方巡警了,不用那麼過度擔心我也可以哦。」

  「傷口已經不是很痛了,嗯?監護人啊.....他們工作非常繁忙,而且我們之間的關係並不那麼親厚」

  「誒?您在生氣嗎?...因為遇見了東方巡警和您這樣溫柔的人,讓我並不是很難過,\"

  「所以朋子阿姨您大可不必因為這種事情而感到悲傷。」

  .........

  .......

  ...

  『明明遭遇了那種事情,監護人還是那種反應,那個孩子竟然一點負面情緒都沒有!她怎麼可以那麼乖啊?雖然從談吐就可以看出是接受過精心教養的孩子,但懂事到這個程度的話可不是什麼值得人高興的事。』

  東方朋子鋪著客房的被褥,心中忍不住思考少女到底是在怎樣的環境中生活的,而剛剛被朋子領著熟悉了一遍房間分佈後就進入浴室的「筱原有夕子」,則迫不及待的將狼狽髒汙的衣裝脫下,整理好後放進了裝換洗衣物的袋子裡。

  實在不能怪她失態,她真的已經快到極限了——

  「筱原有夕子」以往的生活是由插花,茶藝和精美和服組成的,但自從有夕子像個傻子一樣用傘給狗擋雨,自己卻瘋了似的因為一個牛糞頭而在雨中狂奔,她精緻乾淨的生活就開始有了污點。

  她早該知道的,那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瞧瞧有夕子又幹了什麼?她一聽見有夕子呼喚自己就亢奮的出現了,連那個喘得跟發情的狗一樣的男人都沒影響自己的好心情。

  『真是完全離不開我呀~有夕子』這樣想著的她發動了能力,然後看著那個男人叫的像個200斤的傻子,可還沒高興多久就發現自己完、完、全、全的和公園地面零距離接觸著。

  這和躺在他人鞋底,糞便,痰漬以及「NEET group」(1)落下的廉價到落淚的煙蒂上有什麼區別?!過去的她穿著木屐踩在小葉紫檀製成的臺階上,而腳底都沒有沾過地面的她現在卻在人盡可夫(2)的公園地面上躺了3秒以上。

  「筱原」大小姐停止了思考,然後史無前例的開始怨恨起了一個人。

  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啊那個莫名其妙的牛糞頭?!

  明明這個男人的替身從炮灰男身上出來,開始囂張又愚蠢的挑釁的時候就可以解決了吧有夕子?牛糞頭的手臂就那麼好抱嗎有夕子!?

  「嘖,膝蓋的傷口怎麼又裂開了?!內衣脫下來的時候還沾到血了....啊啊啊啊真受不了啊噁心死了!明天離開的時候直接拿去丟掉!」「筱原有夕子」煩躁的咬住大拇指的指甲尖,眼不見為淨的將袋子丟在了漱口台下。

  她得忍耐下來才行,畢竟她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出現,大費周章的才來到這裡,在目的達到之前絕對不能被其他人看出異樣,她的確喜歡東方朋子,但如果再一次被妨礙的話......她使用「那個」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牛糞頭...嘖——姑且叫他東方仗助好了,絕對是個她必須要解決的□□煩。

  她和有夕子那個只會逃跑,忍耐和哭泣的膽小鬼可不一樣——不過那也是有夕子的可愛之處就是了。同樣是這具身體,在有夕子自欺欺人的封閉自我,默默忍受著充當她的「幽靈少女」的時候,她可是在為數不多的清醒時間裡好好看著一切哦。

  「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躲在沒有人的地方『仗助仗助』地叫著,卻連人家姓東方都不知道,學校裡那群女生嘰嘰喳喳叫著的『仗助』還有第二個不成?」

  「筱原有夕子」仰頭感受著溫暖的水流從額頭劃過側臉,再彙集到鎖骨,傷口的刺痛讓她十分滿意,但也使之前混亂的思緒也漸漸清晰起來了,血腥味,塵土,還有施暴者身上的狂躁都隨著燈光下的蒸汽飄散,但有一個現實卻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

  真討厭啊,她又意識到了。

  用手抹去附在鏡子表面的水霧,扭曲的水流蜿蜒而下,情緒多變又不可一世的「筱原」大小姐看著鏡子裡那張從出生就熟悉起來的臉,無法抑制地露出了落寞又委屈的表情。

  「這一點我還是知道的。」

  「就算我說的再多,你也是聽不見的吧,有夕子。」

  不過這一次,

  「我洗好了哦,朋子阿姨~」 換上乾淨睡衣的「筱原有夕子」走出了浴室。

  我可不會,

  「為了我的事竟然讓您奔波到這麼晚,希望您今晚能夠不受任何影響好好的睡一覺。」乖巧的少女挽住了東方朋子,像小動物一樣害羞地在她的肩窩裡蹭了蹭。

  再讓你繼續逃下去了。

  『自己突然間是怎麼了?』身體裡湧上的困倦和疲憊似乎下一秒就要將她壓倒,東方朋子強撐著揉了揉少女的頭,『看來...我真的是...太累了啊。』連思緒都變得模糊不清,她暈暈乎乎拖著遲鈍的身軀撲倒在床,沉沉的閉上了雙眼。

作者有話要說:

  1.「筱原」乖巧是不可能的,願意裝乖還是因為上一章的東方良平,滿屏的牛糞頭讓仗助知道了足以把我和大小姐嘟啦三頁,寫大小姐讓我快樂,因為我根本不懂軟妹的想法所以不太會寫純愛系軟妹有夕子。

  2. 其實我的腦子告訴我以我的發量保持一日一更就貫徹了人道主義,今天不能更了,但很顯然我的手有自己的想法,但當我按住它準備睡覺的時候,我一想明天不能更新就睡不著了。。然後爬起來更了,你們可以把它當成明天的份。

  3.上一章差點想寫爺孫,這一章想寫百合

  4.求評論,收藏比評論多讓我心情很複雜,感覺大部分人都想養肥了再宰,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或疑問建議都可以提。

(1).是指啃老族群體

(2).是「筱原」大小姐氣急敗壞失去理智後的錯誤用法,好孩子不要學


青春牛糞頭少年不會夢見貓耳娘學姐

  東方仗助是生生被熱醒的。

  「唔、搞什麼啊,」悶熱帶來的難受讓他有些煩躁地嘟囔了一句,下意識用手將因為發熱出汗而微微濕潤、貼在額頭上的頭髮捋到了腦後。

  『怎麼會這麼熱啊?明明蓋的是同一床被子....』

  『可是....嗚、困得眼睛睜不開...』

  『....嗯?好像重量也有點不對?.』

  一桶冷水迎面澆下,混沌迷糊的大腦在意識到這一點後瞬間清醒。

  東方仗助的心臟猛縮了起來。

  一直過著平靜日常的少年,在之前的人生中並沒有遇見過什麼窮兇惡極的人,最多就是遊蕩在街頭無所事事的混混或不良,再加上性格溫順守禮又會看場合,幾乎沒有和他人產生過劇烈的衝突——當然,涉及到他髮型的話另當別論。

  也就是說,當東方仗助第一次遇見了真正意義上的惡人(對方還是個替身使者)時,哪怕對方放出了「我會一直盯著你」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威脅,溫柔單純的16歲少年雖然察覺到了對方的惡意,也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警覺起來——其中一個表現就是:他根本沒有考慮過對方在夜晚襲擊報復的可能性。

  原本在放鬆安然的氛圍中耷拉著的下垂眼猛地睜開,再加上因為緊張而上挑的眉梢和睫毛,讓他看上去像是惡狠狠地盯著對方,故意呲牙來掩飾驚惶的小豹子。

  然而這樣的表情並沒有保持多久。

  「終於捨得睜眼了啊。」跨坐在自已身上的少女抱著手臂不耐煩的看著他,月光照射在她兜帽下露出的右半邊臉頰,襯得皮膚柔軟又光潔,而睡衣兜帽上的貓耳在此刻的東方仗助眼中,存在感著實強烈的有些過頭了。

  『為什麼今天的月光這麼亮啊?!.......而且就算是睡衣,扣子只扣到胸口也太過分了!』在大腦持續空白了一段時間後,東方仗助臨近崩潰的想著,並以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反手抓起腦袋下的枕頭,『啪』地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東方仗助,一個血氣方剛的16歲高中生,在被充滿惡意的替身使者威脅後的當晚,夢見了只見過兩面的筱原學姐——還是貓耳睡衣版。

  『再也不敢看學姐了.....』

  被羞恥和無措折磨著的純愛系男孩幾乎以一種可以將自己悶死的力度將臉埋在了枕頭裡,他刻意地想要忘卻剛剛看到的一切,忽略造成這一切的源頭,但身上少女的輕笑,卻越開了被他臉上熱度浸染的近乎燃燒的枕頭,穿透他如雷心跳的轟鳴,帶著她發梢掃過的瘙癢和呼吸的灼熱鑽進他的耳朵,順著遍佈全身的經脈和血液猛烈地擊中了心臟。

  糟糕,他覺得更熱了.....

  『終於、幹了一件有趣的事啊...有夕子』

  『誒?...聽錯了嗎』在一片混亂紛雜的情緒中,東方仗助的思維不合時宜地變得混沌模糊了起來。

  『不行!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睡過去!』莫名其妙浮現的念頭,但他的直覺一向很准。東方仗助心中湧現出了強烈的危機感,他狠狠的咬破舌尖,血腥味和痛覺稍稍抵擋住了強烈到奇怪的倦意。

  「呼...哈」終於從枕頭裡抬起臉的東方仗助疲憊的喘息著,『奇怪,我有這麼累嗎?』他偏過頭,看見了面無表情的凝視著他的「筱原有夕子」。

  『為什麼學姐會露出這樣的眼神呢?』東方仗助又想起了現實中唯二的兩次相遇,就算是僵硬著臉,他印象中的學姐也絕不會對人露出這種......衡量物品的眼神。

  「稍稍讓我有點驚訝啊,」明明穿著貓耳睡衣卻展露著一點都不可愛的表情,「筱原有夕子」妥協地歎了口氣。

  「我改變主意啦,勉強算你合格吧。」

  這是東方仗助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筱原有夕子」自從攪進有關東方仗助的事情裡,心情就在惡劣和極度惡劣中轉換。

  嗯?問她為什麼不僅將多餘的被褥堆到那個傻小子身上,人還要坐上去?

  別開玩笑了,要不是有夕子太瞭解她了讓她沒有辦法觸碰東方仗助,她才不會給那個小子想入非非的機會。

  也絕對不是因為她的惡趣味哦。

  『不愧是有夕子,在我出來之前就做好了準備啊。』「筱原有夕子」看著對一切都一無所知酣然入睡的少年,不爽的撚了撚自己的頭髮

  『真是沒救了,』身下的少年已經不適的皺起了眉頭,難受得發出了類似於被無故踢了一腳的奶狗的嗚咽,眼瞼和睫毛都在微微顫抖著。「完全就是有夕子的菜啊...」「筱原有夕子」看著像小孩子一樣嘟著嘴的少年,無奈地按住了胸口,果不其然感受到了過快的心跳。

  不過很遺憾,雖然那個小子頭發散下來的樣子還挺對她的胃口,但她對這種類型的可不感冒,如果.....的話,她可不會手下留情。

  後面發生的事情「筱原有夕子」根本就不想再回憶了,她對那種純情小處男的反應沒有半點興趣,不過有夕子要是知道自己錯過了應該會後悔吧。

  啊啊啊~她的有夕子。

  回到客房的「筱原有夕子」雙臂交叉抱住了自己,洶湧而出的淚水沾濕了床鋪。

  「太好了,就算是無意識的也好,你終於使用了.....對東方仗助使用了永無鄉!!」

作者有話要說:

  1.你們今天會看到這一章是由於我閨蜜因為青光眼去醫院了,孤獨的我只能更文,希望你們不要覺得我在驢你們。

2.安傑羅事件完結後會公佈永無鄉和女主的相關情報,但是基本發動條件和效果應該都可以分析出來了。

3.我覺得我應該撤回文案上的「這就是個小白戀愛文」,畢竟男主差一點打出死亡結局,直感A是個好東西。

4.本章出現的是散發助和還沒有經歷任何事件就被有夕子上了某種Debuff的東方奶助

5.奶助察覺到的重量是被子而不是學姐的

  奶助:今天的月光真白,呃、不,不對,是學姐真亮


青春牛糞頭少年不會夢見貓耳娘學姐2

  

  有夕子醒來的時候內心是崩潰的。

  床鋪和被褥綿軟又舒適,有著翻曬過後陽光的味道與溫度,這讓她瞬間確定自己並沒有按照所想的那樣睡在自己的房間裡。而位於陌生的地方並不是造成她不安的原因,讓她焦躁的是在造成這一切的背後,「它」的反常。她隱隱預感到,在平靜之下有什麼東西要被打破了。

  沒錯,有夕子並沒有「它」出現後的記憶,不過這一點並不會讓有夕子困擾。雖然極少使用「它」,但有夕子內心對這件事深信不疑——世界上所有人都可能會傷害到筱原有夕子,但「它」絕對不會。無論處於怎樣的危險、痛苦和絕境,「它」總會根據環境做出最優的判斷,一次又一次的將筱原有夕子放置在絕對安全的身後。而有夕子只需要稍稍的小憩一會兒,再次醒來的時候就能看到事情按照自己的意願發展下去。

  除了這一次。

  ——「讓敵人伏法,不許殺人」

  ——「不許擅自做不利於仗助的事情」

  這是有夕子在鬆開身體主導權之際設下的,「它」絕對無法違抗的限制。

  『畢竟那個傢伙性格實在是太惡劣了!不過應該和往常一樣,一切都完美的解決了。』這樣想著的有夕子並沒有打消自身的不安,即使通過枕邊留下的感謝信瞭解了事情的大致原委,她的心中依舊留有疑慮。

  她們都討厭陌生的環境,不擅長與人交往,而『它』從來都不會浪費時間做沒有意義的事情,表面上是「東方巡警救了不幸的少女後因為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待著而讓家人給予關照」,雖然不清楚理由,但事實是「它」耍花樣了吧。

  有夕子安靜的收拾好個人物品,將感謝信放在客廳的桌上,在天色還昏沉的時候就離開了東方宅。

  像那樣溫柔的人,她還是不要接觸的好。

  『告一段落了啊,這件事。』

  這個時候的有夕子真的是這樣以為的。

  。。。。。。。。

  。。。。。

  。。

  東方仗助醒來的時候內心是崩潰的。

  身上沒有多餘的被子,更沒有穿著貓耳睡衣的學姐。

  『昨晚那個莫名其妙的夢到底是什麼情況啊!』東方仗助面部發燒地對著浴室的鏡子整理著今天格外難弄的寶貝髮型,毫不意外發現了掛在自己臉上的黑眼圈。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角抗議般分泌出睡眠不足的淚水。

  「簡直像沒睡一樣啊.....嗯?地上怎麼有個沒見過的袋子?」東方仗助將漱口台下的布袋拾起,裡面囊囊鼓鼓,顯然是裝了一堆東西。

  「老媽的嗎?我看看.....」

  。。。。。。。。。。。。

  在一片尷尬的寂靜過後,東方仗助面無表情安靜如雞的將布袋放回了原來的位置,然後......捂住臉蹲在了離布袋最遠的角落。

  為什麼他家浴室裡會有女高中生的內衣和校服啊!!那校服還跟他同一個學校啊喂!!!

  嗚哇——不行了!他已經徹底混亂了誒!

  東方仗助想起了昨晚的夢,心中浮現出一個可怕的猜想。

  「.....難、難道是那個嗎?什麼鬼壓床、夢中夢之類的...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清醒過來吧!」對於少年而言,這個解釋絕對比「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在意的學姐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來家中留宿,不僅將內衣留在浴室還爬了他的床」更容易讓他接受。

  將魂遊天際的東方仗助喚回現實的是他老媽拍在他後腦勺的一巴掌。

  東方朋子多次召喚自家兒子接電話無果,不得已放下手中的事去接了電話,在轉告對方「仗助現在有點不方便等會兒回撥」後,她一路找到浴室卻發現本以為「有點不方便」的自家兒子蹲在角落裡抓狂。

  「臭小子你一個人蹲在這裡幹嘛啊?我叫了你很多次誒!」東方朋子看見自家傻小子挨打後終於從「我一定是在做夢」的氛圍裡掙脫了出來,但他的臉色依舊很不對勁。「等等,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昨晚沒睡好著涼了嗎?」

  不好,他一點都不好。

  「先不要提昨晚了......那個袋子是怎麼回事啊老媽?」東方仗助在大多數方面都相當敏銳,剛剛的混亂也並不全是那些曖昧不明的少年心思,雖然袋子裡的衣物的確猝不及防的帶來了一波衝擊,但他並沒有忽略校服殘破的非正常狀態和....白色衣物上分外鮮明的血跡。

  『雖然從老媽平靜的樣子可以初步判斷事情沒有釀成嚴重的後果,』東方仗助垂下了眼,長長的睫毛在臉上蓋下了一片陰影,『但是....反應過來仔細想一想的話,心裡果然有點不舒服啊。』

  東方朋子愣了一下,袋子裡裝的衣物顯然是昨晚那個孩子忘在浴室的,但比起自家兒子看到這個的尷尬和疑惑,她更在意的是那個孩子的狀態。

  少女離開的時候沒有驚動任何人,房間整潔的像是沒有人使用過,要不是桌子上留下的感謝信,她估計會以為那孩子的到來是一場夢境。

  靜悄悄的,輕飄飄的,遭遇了難以向他人言語的不幸,輕而易舉抹消自己到來過的痕跡的少女,是和自己兒子同所學校的高中生。

作者有話要說:

  1朋子是真的心疼有夕子,但是在本次事件中真正讓人心疼的其實是安傑羅

2為什麼我進度這麼慢?我都有點著急了,開學後我就不能日更了,而且還會消磨我的熱情。。要是我移情別戀了這文估計要廢。。。

3今天也是收藏比評論多的一天,因為自己的腿肉自己根本判斷不出來好不好吃,雖然我本人就喜歡看這種瞎jb轉換視角和敘事順序的寫法,但感覺自己好像寫不好,你們實話告訴我這種風格是不是很無趣啊?


喲~安傑羅

  

  「觸身球!再見觸身球!」

  『....白色...說起來,夢裡的學姐是白色蕾絲派啊。』

  「觸身球保送一分,比賽結束!」

  『.....game over 了....』東方仗助看著顯示結束的電子遊戲垂下了腦袋,「老媽真是的,那個樣子不是讓我更好奇了嗎?而且.....動不動就想學姐的事,為什麼我會變得這麼奇怪啊?」

  「是因為戀、愛啊~」

  「誒?誒——?!」東方仗助被耳邊的回答驚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上當了~你這個傻小子,瞧你緊張成那個樣子,這禮拜的嚇人比賽,看來是我先拿下一成了!」不知何時已經悄悄來到沙發後面的東方良平笑的得意,下一秒又開始毫無爺孫情的調侃起來「不過反應那麼大,那個學姐難道讓你害羞到連學校都不敢去了嗎?真是不像樣啊仗助!」

  「不是啦!我現在在等人啊!學校待會兒會去的!」東方仗助收好電玩,用縱容的口吻勸說惡趣味的外公休息,但接下來的警局來電卻讓東方良平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相當難看。

  「.....外公?」東方仗助看見外公沉重的掛上電話,一言不發的取出冰箱裡的白蘭地,仿佛為了壓抑住某種情緒似的猛灌了幾口。

  「我現在要回警局一趟。」東方良平將白蘭地放回餐桌,瞳孔卻在看見餐桌上照片的一刹那縮緊。

  「這張照片是從哪裡來的?!回答我!仗助!!」

  『簡直像遭遇了聽見食堂開飯而瘋狂奔跑的全校學生的踩踏。』

  空調承太郎看著不停整理髮型的東方仗助,平時象徵著對髮型珍視的動作此時卻發揮著控制內心暴戾的作用,而他毫無波動的表情讓人絲毫想不到這樣的人剛剛居然用暴走的瘋狂鑽石將傢俱全部破壞成了抽象派的世界名畫。

  「仗助,關於之前在電話裡說的安傑羅.....」隨著那個名字的出現,還未來得及說完的事情就在東方仗助突然炸起來的頭髮中沒了下文。

  「真是夠了。」空條承太郎拉低了帽檐,因為事情的發展變得和命運車輪(1)的行駛方式一樣而有些煩躁。

  「我可沒有發飆,只是有一點點激動而已。」

  「我很冷、靜,非、常、冷、靜!」

  東方仗助梳弄著因為情緒失控而散開的頭髮,覺得自己已經徹底的分裂成了兩個不同的部分:一部分在虛幻的冷靜中回應著承太郎先生,而另一部分卻滿載怒火,於自責和暴戾的岩漿中煎熬翻滾。

  ——「這個人在昨晚襲擊了一名女高中生,原因不明的發瘋讓他作案失敗並被我逮捕。但就在剛剛,他突然恢復神智後用不知名的手段逃走,並且.....負責看守他的警員全部.....因為眼睛或耳朵內部破裂而死亡。」

  ——「雖然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但這兩件事絕對存在某種聯繫,那個孩子和我都是他的報復物件,在事情解決之前我暫時不會回家」

  ——「收起你那個心虛的傻樣,冷汗都淌下來了,不想說的話也無所謂。」

  ——「還有,雖然是可笑又縹緲不定的預感.......但如果我沒能回來的話,照顧好自己和你的母親。」

  ——「這是男人間的約定,仗助!」

  東方仗助看著那個穿著員警制服的男人穿上剛剛脫下的鞋,儘管已步入老年,臉上還殘留著值完夜班的疲憊,但聽到犯罪者消息的下一秒,他立刻露出「守護這座小鎮的男人」的眼神,在隱約察覺到足以讓自身喪命的危機後,也毅然的踏上了不知能否歸來的路途。

  被劫持的學姐,放出威脅的替身,殘破染血的制服和死亡的警員們。

  ....他到底在幹嘛啊?!

  東方仗助幫朋友們治好過骨折,修復過母親喜愛卻不慎打碎的杯子。但當他終於從無盡的怒火,恐慌和懊悔中恢復自我,站在一片狼藉的房間中時,才無比清晰的意識到,哪怕傷口被治癒,受過傷的事實也不會被抹消,他引以為豪可以修復任何東西的瘋狂鑽石,也治癒不了受到傷害的心靈和消散的靈魂。

  『再也不想讓這種事發生了。』

  「由我來,」第一次有了強烈的覺悟,繼承那個「35年來都以員警的身份守護著小鎮」優秀長輩的黃金精神的東方仗助,立下了誓言。

  「由我來保護這座小鎮,還有學姐和老媽,就像外公那樣,無論發生什麼事情!!」

  「給我放馬過來!安傑羅!!」

  片桐安十郎,綽號「安傑羅」,犯罪史上最噁心低級的罪犯。雖然前文因為不可抗力而再一次被東方巡警逮捕,差點淪為平行世界之中最弟弟的安傑羅,但他顯然不甘心於此。

  「那個臭□□!」安傑羅潛伏在東方宅附近的樹上,用望遠鏡監視著東方仗助和空條承太郎的一舉一動。「再過兩三天就好,只要等到那一天到來,我的替身就可以方便的在整個小鎮移動,解決完他們就把她找出來!」

  那天的事對於安傑羅而言是個恥辱,他殺了那麼多人,連死刑都因為覺醒了替身而挺了過去,卻栽在一個臭丫頭身上。

  當身下的少女顫抖起來的時候,安傑羅正感受著手底如羊脂般細膩嫩滑的大腿皮膚。

  這雙白嫩修長的腿他可以玩一年!

  終於決定不再忍耐,他上手撕破了少女制服的後領,可沒有尖叫也沒有哭泣和求救聲,少女平淡的反應破壞了他的性致。

  「MD,老子可沒有奸屍的癖好!就算已經認命也叫幾聲讓我開心一下啊!」安傑羅想掰過少女的臉看一看她平靜之下強行壓抑的恐懼和絕望,『應該在默默的流淚吧。』他惡意又愉悅的想著,從少女後勁處抬起了頭。

  沒有淚水。

  不知從何開始就別過臉的少女一直在安靜的看著,黑色的瞳孔微微放大,擠壓著眼白佔據了上挑眼角的全部,準確無誤的盯向斜上方的他。

  安傑羅下意識的從少女身上跳了下去,渾身汗毛豎起,嚇的連蛋蛋都縮了起來。

  『必須直接殺了她!』安傑羅畏懼於那雙被黑色佔據的眼,這樣的發現讓他更加怒不可遏。『動手啊,水項鍊!』他看著黑色飛速的擴散,就像將墨汁傾倒在眼前的一切,公園的黃土,赤色的夕陽斜暉,還有那個女人的綠色校服都被黑色吞噬了。

  .......不對,變化的不是那些東西!

  是他看不見了。

  「該死!你也是替身使者嗎?!」安傑羅憤怒的質問起來,但隨即便產生了新的恐慌。

  『為什麼沒有聲音?!』他剛剛的確是發聲了吧?!而且......

  早就應該出現的水項鍊,去了哪兒呢?

  「該死!該死!該死!!」用力握住樹枝的手指滲出了血液,安傑羅不知道昨晚那種「最後連存在都開始質疑」的狀態維持了多久,沒有聲音和感覺,也體會不到時間流逝的黑暗讓他臨近崩潰,要不是今早突如其來的光亮,他甚至會渴望結束自己的生命。

  在思維終於反應過來後,他殺了所有看守的人,但是遠遠不夠!他發現了自己臉上的淚水,哈?他安傑羅竟然因為能看見警察局而流淚?那個女人帶給他的恥辱必須以要用更大的代價來償還!不過現在....

  安傑羅看著陰沉下來的天空,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笑容。

  。。。。。。。。。。

  。。。。。。

  。。。

  「老老實實呆在監獄裡不就好了嗎。」

  「筱原有夕子」看著外觀詭異的安傑羅岩,嗤笑了一聲。

  本來她是打算讓他直接瘋掉的,不過這樣子倒也算有趣,而且東方仗助那個小鬼....

  「果然不能讓他繼續存在下去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吃火鍋吃的胃疼,今天碼的這一章怎麼看都有點不對勁,為什麼我當初要選擇這個風格?

1沒有安傑羅岩的杜王町是不完整的,我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2仗助的Debuff被撤銷,成長的契機和和覺悟Get,因為外公信任著仗助,就算仗助沒有辦法解釋照片的事,他也沒有深究。還有一兩章左右安傑羅副本結束,永無鄉情報屆時公佈,等這些無聊的設定和邏輯完善後我就可以開始寫仗助和學姐的日常了!!

3所有LOW到爆的奇妙比喻的鍋都在我,和阿強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1)命運車輪:JO3出現過的以汽車型的替身,其犯賤的駕駛方式請自行回憶。

4讓我們歡迎本章最帥氣的男人!他就是——東方。。。良平!


筱原有夕子的秘密2

  

  東方仗助在鞋櫃裡發現了一封信。

  「喂!仗助!這該不會是那個吧?!」

  虹村億泰勾住東方仗助的脖子湊了上去,在看清位於信末端的署名的瞬間,眼中就迸出了悲憤的淚水。

  「為什麼剛開學就有女生約你啊?!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吧?!從來沒有女生約過我啊!!」

  「....這也沒必要哭吧。」東方仗助無奈地掙脫友人越發用力的手肘,「還有,不要叫的那麼大聲,已經有人在看我們了。」

  「因為是那個筱原學姐啊!就算我剛轉學過來也是知道的,那是個名人吧!」

  「喂!億泰!」東方仗助急忙捂住聲旁人的嘴巴,但那些突然投在身上的灼熱視線和微妙起來的氛圍讓他知道已經遲了。

  .....這可真是....「Great」的沉重啊.....

  解決完安傑羅後,東方仗助和廣瀨康一越發熟悉,遇見並戰勝了虹村兄弟,他知道了更多有關弓箭的資訊,還交到了名為虹村億泰的新朋友。短短幾天內,東方仗助的日常就發生了那麼多的變化。

  但其中並不包括筱原有夕子。

  東方仗助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經歷了安傑羅事件後的筱原學姐,就算偶爾在學校裡遠遠的望見她的背影,他也會被自責和無窮盡的疑問絆住腳步。

  『要是那個時候和她交換名字就好了。』

  東方仗助想起兩人第二次見面,女孩軟軟的抱住自己手臂的情景。

  當時交換了名字的話,他就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在她出現在自己視野以內的時候站在她的身邊,一邊輕鬆地說著「喲~有夕子」,一邊解決那些困擾了自己多日的疑問。

  「那天晚上真的是你嗎?」

  「真的像安傑羅所說的那樣,你是替身使者?」

  ........

  他又想起了那把可以賦予他人替身能力的弓箭,它被無數渴求、搶奪它的人奉若至寶,卻在他這裡一文不值——畢竟就算有著再神奇的力量,它也不能教他如何接近自己在意的女生。

  所以當那張寫有午餐邀約的感謝信出現在東方仗助的鞋櫃裡的時候,他由衷地為突破口的出現而松了一口氣,『而且,』東方仗助看著信中自己的名字,『學姐特意打聽了自己的事什麼的,』讓他有點開心。

  「土曜日的中午11點,那就是明天了。地點是TSUBAKI....在那種高級餐廳嗎?!」東方仗助從床上翻了起來,「億泰那個傢伙,在學校裡一邊流淚一邊肘擊的,害的我白天都不能仔細看,這下要穿什麼衣服去啊!」

  他以後一定要攢錢買帥帥的義大利鞋鞋和性感的名牌西裝!!

  「.....不管怎麼說,這也太高了。」

  東方仗助看著電梯裡亮起的頂層按鈕,忽然生出一種「這頓飯會吃的很艱難」的預感。而當他踏出電梯,幾乎是下一秒就看見了筱原學姐,不僅是因為她換了私服,將平日披散的黑髮挽成髮髻的罕見模樣,還因為在偌大的頂層,只有他們兩人。

  「午安,東方同學,你今天看起來很棒。」許久未見的筱原學姐帶著溫和的笑容將菜單遞了過來,「之前被搶劫犯劫持的時候你幫了那麼大的忙,今天請務必不要客氣。」

  『前輩原來是這樣的性格嗎?』東方仗助禮貌的回應著,內心幾乎是有些後悔了,他真的不太適應這種場合啊!不過....『看起來沒事的樣子。』

  『完全不怎麼看她啊.....哼,純情小夥。』

  「筱原有夕子」臉上端著溫和的笑,內心卻開始不耐煩起來了,她可沒打算和東方仗助沉默不言的吃完這頓飯然後就此別過,如果不是那些限制,她根本沒有必要廢這些無用的心思。

  「東方君,你應該是有什麼想問我的吧。」

  「原本是有的啦,但看到前輩現在這個樣子後,我已經確定之前最想確認的事了。」東方仗助抬起頭,視線猝不及防的闖入了對面黑亮的眼眸。

  『嗯?重影?』

  東方仗助不確信的眨了眨眼,這下連天地都開始傾覆了。

  「這.....這怎麼回事?!」他驚的站了起來,下一秒就因為頭暈目眩和發軟無力而倒在了地上,下意識扯住的桌布牽動了滿桌的佳餚,精緻的餐具和剛剛平靜的氣氛瞬間粉碎。

  「這裡的視角一如既往的好,無論是海景還是小鎮都可以看的很清楚,有夕子一直很喜歡呢。」在東方仗助站起來的時候就離開餐桌來到外景陽臺的少女倚靠在圍欄上,今天的陽光帶著一如既往的暖意,但少女的口吻卻十分冰冷。

  「不過,她以後可能再也沒機會看到了。」

  一切都是從筱原有夕子還是「藤原有夕子」的時候開始的。

  也不是多有意思的事情,只不過是一個生活在以「在朝在野,左右朝綱」為榮的古老世家的大小姐的無聊人生罷了。但再乖的孩子也不會是木偶,在12歲的藤原有夕子從每個月都會來一次的、名叫「筱原佑希」的漂亮大姐姐手中得到《彼得潘》這本書之後,藤原大小姐被安排好的一生就改變了。

  「NEVER LAND(永無鄉)」,從第一次在腦中默念開始,雖然沒有任何東西出現,藤原有夕子也總能清晰的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在自己身邊,這代替了幾乎不怎麼出現的父親,給了她所有的安全感。

  一開始是獲得了更多的關注,這讓藤原有夕子非常高興,雖然總是被長輩們稱作「好孩子」,但有夕子能夠感覺到自己在家中處於某種尷尬的境地。然後有夕子發現了,在永無鄉的範圍內,所有的事都會按照自己想要的發展下去,她似乎變成了彼得潘!

  但她不是。她有作為藤原必須交往的朋友,卻沒有作為孩子想要擁有的家。

  為什麼自己是藤原有夕子呢?她不想做藤原有夕子了。

  完全依賴著永無鄉的有夕子懷揣著這種念頭,親自折斷了「猿之手」(1)的指骨。

  她閉上眼睛陷入沉睡,直至第二天的陽光光斑將她喚醒,喜歡的大姐姐系好房間的窗簾叫她起床,書桌上課本寫著她的名字——筱原有夕子。

  不管是直覺也好還是處於使用者的本能也好,有夕子忽然察覺到了得償所願背後的東西。本來只能進行「欺騙」和「誘導」的永無鄉為了回應她的願望,終於打破應該恪守的界限,用真實交換了虛假的夢境。

  她崩潰的埋在枕頭裡嚎啕大哭,不知道是因為自己作為代價被交換的體重,中立的討厭著又濡慕著的、存在被抹消的父親,還是因為身上這個慌亂抱住自己詢問原因,被抹消掉一段青春和愛情的親生母親。

  彼得潘會飛,只要想著開心的事情,相信著精靈和奇跡,他就能永遠飛行。

  但有夕子不可以,因為就算失去了絕大部分體重,一個在欲望驅動下濫用力量、沾染了罪惡的靈魂,永遠都無法輕盈。

作者有話要說:

  幾天去醫院掛了半天點滴又混混沉沉睡了一下午,終於趕在晚上碼完了。

仗助所有的顧慮都來源於對當時自身的狀態的自責不滿和害怕對學姐造成二次傷害。

本來打算這章公佈設定的但我實在太累了。。。明天最後一章碼完就可以進入日常了,他倆終於可以談戀愛了。

(1)「猿之手」;關於人們對願望的貪婪的故事。該物是死去的猿猴之手,是可以實現3個願望的靈物,但當指骨全部折斷(也就是3個願望實現後),使用者會付出龐大的代價,獲得悲慘的結局。


有夕子VS東方仗助

  

  「只有那個人死去,我的人生才會開始。」

  。。。。。。。。。。。。。。。。。。。。

  「我說,東方君,那些話可不是為了你的同情。只是為了讓你清楚,無論是輕易地讓你失去行動能力,還是抹殺你的存在,都是我可以辦得到的事情!」

  「所以沒用的!你的瘋狂鑽石射程只有一到兩米吧,再加上你已經進入醉酒的共濟失調期,再怎麼做這種無用功也無法讓我進入你的射程。」

  「筱原有夕子」看著從剛剛開始就表情晦澀的東方仗助,他明明連動的力氣都沒有,卻不停嘗試著向前挪動,手臂直直地向著她的方向延展。

  她無趣的別開眼,對東方仗助這種天真的行為非常失望。

  『本來對他的反應還抱有一點期待的,沒想到他竟然是那種看不清現實,認為憑藉信念就可以實現一切的平庸者。』

  就像以前的她一樣。

  「算了,我也沒有向別人解釋自己替身能力的興趣,既然你那麼執迷不悟的話,我就直說了。」少女瞪著毫無機質的眼瞳,坦白了今日之行的目的。

  「我希望你能主動的敞開大腦,讓我消除一切有關有夕子的記憶。」

  有夕子又躲起來了。

  在離開東方宅,前往學校的路上,她滿足於危機的結束,又想起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

  他也跟她一樣在前往學校的路上嗎?

  還是在賴床呢?

  又或者是臉上留著昨晚枕頭的印子,迷迷糊糊的在浴室裡整理他充滿個性又可愛無比的髮型?

  『明明是相當帥氣俊朗的外表,卻有著孩子一樣單純爽朗的笑,害羞時眼神遊移的樣子更是可愛的不得了,這樣的仗助一定很受歡迎吧!』有夕子用手掩飾性的抵住唇角。

  光是想起那個人的事情,她就控制不住的笑了起來。

  封閉自我,從來不會聆聽外界聲音的有夕子悄悄的拿走了隔離罩,在她被按下暫停鍵的寂靜世界裡,嘈雜的人聲終於帶著各式各樣的青春情緒和秘密卷席而入。

  『就算是隻言片語也好,』今天依舊不搭理人的高冷學姐悄悄的支起耳朵,『讓我聽一聽他的事情吧,.....果然!人緣不錯啊!』

  這種愉悅的心情終結在聽到身後女生們的對話後。

  「仗助今天怎麼還沒有來啊?繪裡你今早有沒有看到他?」

  「拜託,就算我家在東方君家附近,我也不可能隨時關注他的動向啊,我跟他連話都沒說過誒!」

  .....東.....方

  有夕子想起今早醒來的房間和東方仗助在自己面前的反常表現,她渾身發冷,直接逃回了自己的房子。

  她想到了「它」反常的原因和那個讓她恐懼的可能性——有夕子再一次的,為了私欲而干涉了他人的命運。

  「解除!給我全部解除!」

  她大口喘著氣,緊緊的環抱住自己。

  「沒關係的有夕子,現在還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切都來得及。」她確認般的對自己重複著這段話,整個人頭腦發昏的窩在沙發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止不住戰慄的身體漸漸平復了下來,她終於不再覺得眩暈,可是房子裡太冷,也太過安靜了,這樣的不適讓有夕子打開了電視。

  「下一則新聞,今早淩晨,員警署的看守警員,全部因為眼睛或耳朵內部破壞而死亡,關押的嫌犯畏罪潛逃.......」

  空曠的筱原宅中,除了新聞播報員的聲音,再無聲響。

  「然後這具身體的主導權又回到了我手中,而有夕子在那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打擊再來一次的話,有夕子就真的要死去了。」「筱原有夕子」垂下眼,她聽見胸腔中緩慢沉重的心跳聲,那裡面藏著一個偷偷哭泣的傻姑娘。

  「有夕子想要得到你,不,準確來說,誘惑她的是你展現出來的,她想要卻無法獲得的日常感!!但是像你這種小鬼!根本就沒有資格和足夠的氣量來保護有夕子的存在!!」

  「...從剛剛開始就不停的自說自話..呼、學姐的過去也好替身也好,我都沒有興趣。」沉默的東方仗助抬起眼,「筱原有夕子」在那雙藍色的眼睛中看見了跳動的光芒。

  「但是!突然說什麼要奪走我對學姐的記憶,唯有這一點!讓我火大!!」

  「瘋狂鑽石!!」

  『他瘋了嗎?!從剛剛到現在他也只是勉強撐起上半身挪動了幾釐米而已!』

  『.....不對!!那個攻擊的方向!他的手裡抓了什麼東西!』

  意識到不對勁的「筱原有夕子」發現自己的身體漂浮了起來,然後不受控的朝東方仗助的位置沖去。她摔倒在他面前,他的右手墊在她的後腦,左手則迅速扣住了她的手腕,直到TSUBAKI頂層的炫目燈光被身上的人遮了大半,「筱原有夕子」才反應過來自己已被對方牢牢地囚在由地面和少年臂膀構成的狹小空間裡。

  「呼、前輩你的替身真是相當Great又可怕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發動了,而且似乎還可以直接操控感官的樣子,」東方仗助勉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失重、燥熱和眩暈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不過在這種情況下都沒有反擊,說明我現在的狀態已經是你能辦到的極限了吧?嗯——?前、輩。」

  「....是頭髮吧。」「筱原有夕子」用力掙了一下,沮喪的發現就算是醉醺醺的東方仗助也是她無法掙脫的。

  不得不承認,是她太小看他了。

  「好好教教我啊,一個明智的人在完全被壓制的情況下該做出怎樣的決定呢?嗯——?前、輩。」

  「不解除替身嗎?還是說前輩你想讓我做一些更過分的事情?」

  「....給我閉嘴!前輩前輩的煩死了!」「筱原有夕子」別開已經漲紅的臉,第一次吃癟的體驗讓她不甘又羞恥,身上那個醉後突然變得強勢又陌生的人也讓她無所適從。

  呼吸都喘到她臉上了!既然醉成這樣就老老實實躺在地上離她遠一點啊!

  他真的是純愛派嗎?!!

  「果然不肯嗎?既然這樣——就沒辦法了!」東方仗助召喚出了瘋狂鑽石,劃破空氣的拳朝著「筱原有夕子」揮了過來,「嘟啦!!」

  她下意識的閉上眼,準備接受疼痛的身體卻被溫柔的暖黃色光輝包圍。

  「...誒?」剛剛摔倒時被破碎瓷器劃傷的傷口消失不見,「筱原有夕子」呆呆地看著東方仗助,複雜的心情讓她更加難過了,「你這樣算什麼?!是在小看我嗎?!」

  「因為前輩你,是在不坦率的向我求助吧。」

  「而且,雖然性格完全不同,嘴裡還『有夕子有夕子』的喊著學姐,表現的像是獨立人格或者是替身人格,但你不就是有夕子學姐嗎?!」

  「!!!」

  東方仗助看著「筱原有夕子」繃著臉瞪著自己,更加確定了心裡的想法。

  『這一點也一模一樣啊,緊張和心虛時擺出來的防禦表情。』

  「嗯?等、等一下!」東方仗助突然開始驚慌,先是醉酒的感覺消失,整個人恢復了正常狀態,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現身下的人默不作聲的哭了起來。

  「是我剛剛嚇到你了嗎?抱歉抱歉!」

  這是有夕子自身都差點遺忘的事。

  在藤原有夕子利用永無鄉做了不可饒恕的事,變成筱原有夕子之後,她的人生就變成了舞臺的幕後,對於她而言,其他人只要待在舞臺前遠遠的看著就好。這並不意味著夕子討厭與他人產生羈絆,它只是名為「有夕子的日常」的無奈現實。

  舞臺上被大家看見的有夕子應該是怎樣的呢?

  用正確的三觀搭建骨架,用溫柔與憐憫構成血肉,最後用純潔不含欲望的感情填充她的身體。

  給她畏懼、懦弱和忍耐,讓她綁住自己的手腳,再稍稍加一點高傲和矜持,讓她抬起自己的頭顱。

  她仍然喜愛單純、夢幻與孩子氣,生活在獨屬於自己的永無鄉。

  就這樣,不會傷害到任何人,可以完美的和大家劃分界限、維持日常的有夕子就出現了。

  至於剩下的部分——極致的利我,膨脹的貪欲,還有數不清的大小姐臭脾氣....可以連同那份危險的能力一起蜷縮在幕後。

  就像不親眼看見戰爭的人可以在和平的世界裡安然入睡,對自已使用了永無鄉的有夕子在沒有使用記憶後也不會觸碰到12歲時留在內心的刺。

  舞臺上的有夕子不願承認幕後的自己,她甚至覺得只有幕後的自己死去,有夕子的人生才會開始。她站在舞臺上看著觀眾換了一批又一批,可其中一個叫東方仗助的人卻突然沖上她的舞臺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猛地扯下了幕布,然後指著幕後的她說「其實你們是同一個人吧。」

  她早該讓他消失在自己面前的。

  因為只要是有夕子,就註定會對溫柔產生貪婪。

作者有話要說:

  目前可公佈的情報:

替身:Never Land(永無鄉)

?

破壞力成長性精密度持續力射程速度

DCAAEB

沒有具體的替身像,嚴格上說屬於因果律類型的替身。

以本章為例:持有者有夕子希望東方仗助因為醉酒而喪失行動力,「果」明確後,東方仗助的身體會因為永無鄉的能力而誤以為存在甲醇或乙醇而出現醉酒反應,但實際上沒有醉。也就是說,對沒有生命的物體不起作用,也只能誘導出符合實際的「因」。對於超脫現實的願望,需要用現實來交換虛假,並且無法撤銷。

發動條件為「接觸」,即直接肢體接觸和眼神接觸,在接觸後的半小時後不再受距離限制,可隨時發動。

關於女主的性格,前文單獨出現的兩個有夕子都是人格殘缺狀態,是有夕子為了日常和自保而用永無鄉欺騙了自己,將不適宜的那一部分給暫時剔除了,這也是她逃避的一種手段。

非要說的話「筱原有夕子」人格比較完整。


依賴

  

  『筱原同學今天有點不對勁。』

  清水繪裡走進教室落座後,發現從來沒說過話的同桌筱原有夕子在一分鐘之內將身子朝她轉了3次,雖然動作很輕,但將筱原同學視作上學動力的她絕對不會看錯!

  『她轉過來了!表情好嚴肅,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拜託我嗎?』

  清水繪裡不自覺的緊張起來,她看到筱原有夕子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開口對她說....

  「早安,清水同學。」

  清水繪裡:「........」

  .....騙人的吧,那個從來不理會他人的筱原同學不僅知道她的名字,還發出了這種「想和你交往」的訊息。

  筱原有夕子是怎樣的人呢?

  除了大家給她貼上的那些標籤,作為同桌的清水繪裡能看見更多。

  就比如在女生們聚在一起討論時裝雜誌《Novembre》又或者是某家新開的甜品店的時候,筱原有夕子永遠都會安靜地坐在自己位置上看書,但清水繪裡知道,那本書從來都不會被翻動一頁。

  又比如某天晚上,筱原有夕子面色緋紅的從她打工的便利店門口經過,然後「啪嘰」一下撞在電線杆上。她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校園偶像從地上爬起,搖搖晃晃的向便利店走來。她已經說出了「歡迎光臨。」,看見了筱原有夕子因汗水貼在臉上的頭髮和失焦的瞳孔,但是便利店的自動門卻絲毫不動的將筱原有夕子擋在了外面。她呆呆的站了一會兒,終於反應過來似的,有些狼狽的跑開了。

  『為什麼便利店的自動門會沒有反應?』

  『為什麼....燒成那個樣子還得一個人出來呢?』

  心思細膩的女孩向朋友訴說了自己的疑惑,但其中看不慣筱原有夕子的人卻在聽說這件事後給她安上了「幽靈」的名頭。

  清水繪裡默默的疏遠了某些朋友,她也曾想靠近筱原有夕子,但對方的態度就是無聲卻強烈的拒絕。她感覺得出,拒絕的原因不是對方不喜歡自己。因此她沒有放下這種心思,但也沒有更進一步。

  可這樣的筱原同學在今天主動接近了她。

  清水繪裡當然不會以為是自己之前的示好打動了筱原有夕子,而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某個人或某件事的出現改變了筱原同學。

  『雖然有點不甘心,』清水繪裡看著說完就偏過頭,專注的將目光投放在書本的筱原有夕子,說出了她自開學以來就想說的話。

  「早安,筱原同學。」

  「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叫我繪裡呢?」

  。。。。。。。。。。。。。。。。。

  「所以說,學姐你一天之內就和對方進展到過夜留宿的地步了嗎......」

  「嗯!繪裡還說她家有符合我尺寸的新衣服,讓我直接過去穿~」

  『不不不!先不說為什麼你們進展這麼快,清楚你的尺寸還準備衣服這一點也太可疑了!!』

  東方仗助看著周身都漂浮著小花的筱原有夕子,忽然有一種女控老爹擔心天然呆女兒的奇怪體驗感。

  當然,筱原有夕子可不是天然呆。東方仗助表示,他這輩子再也不想經歷前天中午那種「共濟失調期」了,而他和學姐現在之所以變成這種微妙的關係,還是要從前天中午的無妄之災說起。

  那場戰鬥開始的莫名其妙,結束的也很突然。畢竟主動攻擊的一方忽然解除了替身然後還哭得停不下來,他也不可能繼續攻擊下去。

  唯一的好處是他終於瞭解了大致狀況,然後面對哭泣的學姐,頭腦發熱的仗助君又說了些什麼呢?

  ——「沒有必要再用永無鄉強化或者掩蓋自己性格的一部分,也沒有必要刻意的遠離別人,又不是無法好好控制情緒或欲望的12歲的你,對自己討人喜歡的能力更自信一點!」

  ——「學姐你是在期盼著自己什麼也不說也會有人來幫你吧,我覺得你更厚臉皮一點比較好耶,坦率的依賴一下別人啊。」

  ——「而且,我曾經發誓要像外公一樣守護這座小鎮,如果學姐你真的那麼擔心自己是『罪犯預備役』的話,在你可以融入你想要的普通日常之前,我會一直好好看著你的。」

  「當時是覺得沒什麼,」東方仗助將臉貼在微涼的桌面——他也只能用這種方法來給自己降降溫了,「但現在一想,在那種情況下說那些話,不就像是在說『學姐快來依賴我』一樣嗎?這也太丟臉了!」

  「而且學姐最後還問我是不是義大利男人......她是不是覺得我很輕浮啊......」

  「億泰?パウパウ——還在聽我說話嗎?億——泰——?」東方仗助趴在桌子上,發現億泰一動不動的背對著他倚靠在窗邊,安靜的像是放棄了思考。

  他搭上好友的肩膀,探過身去看的時候被眼前猛男落淚的畫面嚇了一大跳。

  「我也想對筱原學姐說『學姐快來依賴我』這種話啊仗助!!!」

  「可是我沒有說過這種話啊億泰!!還有,你到底為什麼這麼激動啊?!」

  兩人的打鬧因為班上忽如其來的騷動而中止,而忽然成為班級焦點的東方仗助心中則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該、該不會......」

  他轉過身,果不其然看見了班級門口的筱原有夕子,對方見他看過來後還朝他招了招手。

  一向不與人交往的筱原有夕子去班級門口找了東方仗助。

  他已經不想考慮鞋櫃裡的信和這次事件會讓那些傳言發酵到什麼地步了,該說不在意呢,還是沒有意識到呢,學姐好像就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有什麼事嗎?學姐?」

  筱原有夕子看見東方仗助不自在地撓著後腦的頭髮,眼神飄移就是不看她的樣子,微微低下了頭。

  「.....很困擾嗎?對於我來找你這件事......哼,明明前天才對我做了那種過分的事情,還說什麼『會一直注視著你』,結果是騙我的啊。」

  糟了,他表現的是不是太過分了啊......而且這話怎麼聽都不對吧!還有那邊那個!你剛剛說了要去廁所的吧?為什麼現在還待在旁邊不動啊?

  「並沒有很困擾啦,就、就是....」感覺怎麼解釋都不太好,快用你的腦子想一想啊東方仗助!

  「雖然你說了「要好好看著我」這種話,但我不可能一直都待在你的視線之內嘛,不僅是不同的年級,家也在相反的方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可是,我等了一上午,最後終於只能承認東方仗助完、全沒有要來看一看有夕子的意向。後來我就在想,就像那天你沒有選擇靠近我,而是讓我被迫靠近你一樣,你的意思是不是讓我主動一點呢?可等我來到你的班級,我想見的人臉上寫著『騙人的吧/真麻煩啊/為什麼是我』不情不願的來到我的面前後,就開始絞盡腦汁的想著怎麼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啊——啊——有夕子真是惹人嫌啊——」

  「等一等啊!都是我的錯啦,求求學姐你不要再說了!!」

  這樣的學姐比前天的還要難對付!!!

  「......噗!」看著東方仗助已經流著冷汗,訕訕的合掌道歉,有夕子沒有忍住的笑出了聲。

  「那些話當然是逗你的~好啦,不要噘嘴嘛,學姐請你喝果汁好不好?」有夕子已經不記得上一次如此開心是什麼時候,自從她使用能力對自己下了暗示,連自己都忘記原本的性格是什麼樣子了。

  不過好在有人半強制性的讓她找了回來。

  「我來這裡只是單純的想見你而已。」

  東方仗助剛剛因為尷尬和焦急漲紅的臉好不容易恢復正常,聽到這句話又漲了回來。

  筱原有夕子的臉也微微發紅,不過完全是因為交到朋友的欣喜和激動,她臉上帶著笑,向她信賴著的少年講述她和那個叫清水繪裡的女生如何交換姓名,談論彼此的愛好,最後約好到對方家留宿。

  東方仗助看著有夕子,她的眼睛閃閃發光,透露著熱烈又純粹的笑意,惹得他也笑了起來。

  他抬手捂住右半邊的臉頰,那上面還留有生理性的熱度。

  他好像又被替身攻擊了。

  『果然啊,』他還記得這種心臟劇烈跳動的感覺,但這次不會是永無鄉的效果了。

  他果然還是覺得有夕子......非常可愛。

  「呐,東方君,」

  「啊!.....咳,怎麼了?」

  「這下認識了嗎?真正的有夕子。」

  「啊,初次見面,以後還請多多指教了,學姐。」

  「還有一件事哦,關於你之前說的依賴,我好像明白是什麼意思了。今天被繪裡陪伴了很久,她大概就是那種很讓人依賴的人呢!你當時的話讓我沒有錯過她,這一點真的非常感謝!」

  「嗯?東方君你怎麼了?」

  「.......................沒事,那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就出現過的清水繪裡:誰不喜歡漂亮小姐姐呢?

義大利牛郎團這章集體躺槍。

仗助:億泰?你還在聽嗎?

億泰:我不想聽。

諸君,我愛日常,前面幾章我寫的很難受,但寫日常就很舒服,我覺得已經可以完結了。

家裡開始來親戚了,不僅很吵還需要應酬,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日更了。


少女夜話

  有夕子,馬上就要去朋友家留宿了!

  她先是在禮品店挑選了一本精緻的手賬,親自包好後將藍色緞帶打成了蝴蝶結。

  「我的靈魂就拜託了!」(1)

  將準備好的拜訪禮物裝進袋子,有夕子一邊按照繪裡給的地址前進,一邊想著剛剛收拾個人物品時沒找到的那一套內衣——那是她最喜歡的一套,可是卻無緣無故的消失不見了。

  「難道是被那個時候的我弄髒丟掉了?」

  日常狀態下有夕子產生的負面情緒,都會借由因非日常事件而出現的「筱原有夕子」表現出來,本來就有一點潔癖的她在那種狀態之下直接將衣服丟掉也是正常的發展。

  在解除自己身上的能力效果之後,有夕子就接受了被刻意壓制在記憶神經裡的經歷,雖然主體記憶回歸,但要是一些細枝末節本身就沒有被當時的她記住的話,現在的有夕子也無從得知。

  因為希望在最禮貌的時間抵達繪裡的家,有夕子並沒有過多糾結,而這件有點小鬱悶的事在她路經東方宅的時候更是完全被拋在了腦後。

  她看著那棟熟悉的屋宅,想起那個時候的她為了試探東方仗助而設計來到了這裡,結果卻發現自己對東方巡警和朋子阿姨那種類型的人毫無抵抗力,如果讓現在的她來發表感想的話,大概就是.....

  「真不愧是一家人啊。」

  「哦——?從剛進門到上床,你情緒這麼高漲果然還是有東方君的因素在裡面吧。」

  「為什麼繪裡會知道啊?我只不過是提了一句『沒想到繪裡家就在東方家附近』而已。」

  『.......沒有任何遲疑就承認了呢,有夕子。』

  清水繪裡捏了捏有夕子軟軟的臉頰,對方此時因為些許缺氧而溫順地側躺在她大腿上,全身還泛著熱氣蒸出來的紅。

  雖然早就知道有夕子的性格絕對不會是她表現出來的那樣,但清水繪裡還是對今晚的發現而感到意外。

  性格被大家誤解成【大家閨秀】的有夕子在外表上總給人一種精明、冷靜又疏離的印象,當清水繪裡帶著玩笑成分邀請對方一起洗澡的時候,內心已經肯定了自己會被拒絕。

  可有夕子在遲疑幾秒後就默不作聲的脫掉了衣服。

  「不要一直那樣看著我啊.....繪裡不來嗎?」

  「哦呼!」她馬上來!!

  然後有夕子就起勁地和她在浴室裡玩了四十分鐘,直到體力不支的被她扶出來後躺倒在她腿上,一隻手抓住了她的睡衣衣角。

  孩子氣又粘人。

  「你的身體真的不要緊嗎?我看你在飲食方面相當隨便誒。」

  「一次高燒過後身體就變差了,但還沒有到影響生活的地步。飲食的話,我在這方面感覺比較遲鈍啦,除了吃甜品會有幸福感和安心感,其他的食物都沒差哦。」

  「飲食的部分你也太夢幻了吧........那個,有夕子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這個時刻還是到來了啊.....』清水繪裡捏臉的動作停了下來,她看見有夕子濕潤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說的也是,不問的話我今晚是無法睡著的。」

  清水繪裡放在身邊的手忽的攥緊。

  「繪裡,」有夕子的聲音混雜著自己劇烈的心跳傳入了耳中。

  「味增鮟鱇魚肝這種老道的大叔下酒菜為什麼會出現在十七歲少女的餐桌上啊?太過分了吧。」

  過分的是你這句話啊!!

  「這是我獨特的個人愛好!有夕子你有點毒舌誒!」

  「抱歉抱歉~」壞孩子有夕子將臉埋在了她的腿上,絲毫沒有掩飾的笑了起來。

  「這種道歉腔調是偷偷學的東方君吧,」清水繪裡無奈的摸了摸有夕子的頭,被她這樣一打岔,自己緊張的心情就像是用針紮破的氣球一樣,「嗖」的飛走了。

  「該說那句話的是我才對,繪裡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房間裡安靜了下來。

  清水繪裡深吸了一口氣,不知不覺主導權已經在有夕子那邊了。

  「那個讓你被稱為『幽靈』的源頭,是從我這裡傳開的。」

  不管她出於什麼原因,將這件事透露給其他人的事實都是存在的,讓有夕子變成「幽靈筱原有夕子」的事實也不會隨之改變。

  「如果你指的是體重的問題,並不是在今晚,早在你去便利店的那次,我就察覺了。」

  她和有夕子是不是都在試探對方的反應呢?抱著「如果對方不能接受,只做『一天的朋友』也好」這種想法,她發出了邀請,而有夕子欣然赴約,進展過快的關係背後,是兩個人的心照不宜。

  「我以前的朋友圈中朋友那麼多,但我有時羡慕著一直一個人待著的你。」

  為了跟上其他人的話題,她追著大家都在看的電影和雜誌,為了顯得合群,她時刻關注著朋友圈子,只為在恰如其分的時候插上幾句。這只是一種正常的社交氛圍罷了。可在某一天,清水繪裡突然開始思考:在處理人際關係上圓滑又如魚得水的清水繪裡到底想要什麼呢?一直游離在人群之外的有夕子,又在想什麼呢?

  「一開始是因為想要道歉,但後來就只是單純的想和你交往,就算你身上有那麼多不合常理的地方,也僅僅讓我抱有好奇而更想接近你罷了,我這種過於熱情的態度,在你看來有點奇怪吧?」

  『終於說出來了。』

  有夕子前一段時間的精神狀態有些糟糕,雖然在其他人眼裡她永遠都是那副樣子,但一年來一直注視著有夕子的她是知道的。

  她向有夕子靠近,然後被無聲拒絕,可當不知用什麼方法破除了有夕子的防禦,接近了有夕子的東方仗助出現後,她又在想,是不是出於愧意接近有夕子的自己被討厭了呢?帶著這種目的和有夕子交往,會不會讓有夕子覺得自己被利用了?

  「你太過溫柔了,繪裡。」之前靜靜躺在清水繪裡腿上的有夕子爬了起來,「我和你是完全不同的人,除了特定情況和人選,根本就不在意自已以外的東西,你擅自給自己加壓了。」

  雖然拿她重要的姓氏開玩笑讓她不能接受,但那個狀態的她也用永無鄉誘導了對方的感官,狠狠地嚇唬了對方,當場報復回去後心情就好了很多,現在回想一下除了中二病發作的羞恥以外,也沒有任何感覺了。

  說起來.....就算是負面狀態的她,也不至於暴躁成那樣啊?

  嘛,算了。

  有夕子躺在床上拉了拉清水繪裡的衣袖,對方順著她的力道躺了下來。

  『繪裡快哭了....該說什麼才好呢.....』

  有夕子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在她微微蹙眉思考的時候,身旁傳來了強行壓抑著顫抖的哭腔。

  「為什麼是東方仗助?」

  「因為他頭鐵。」有夕子下意識的回答著。

  不對!她應該說些安慰話才是!又搞砸了!

  沮喪的有夕子終於承認自己在安慰人方面實在沒有什麼天賦,看著背對著自己的繪裡,有夕子試探著從背後抱住了對方。

  啊.....繪裡身體在發抖,她必須說點什麼才行。

  「繪裡你、呃!表情好奇怪!」

  轉過身的繪裡按住有夕子的頭,將她塞進了懷裡。

  笨蛋有夕子,在她傷心的時候幹嘛要說那種話啊,又哭又笑的表情很難看耶!

  但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她姑且就按這個意思理解吧。

  筱原有夕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

  「呐,有夕子,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啊?」

  「棉絨被。」

  「這算什麼啊?你這種說話方式很容易和人產生隔閡啊!」

  「晚安,繪裡。」

  「........晚安,有夕子。」

  有夕子這一年多對房子裡的掃地機器人說過早安,但和人互道晚安的經歷倒是第一次。

  晚安,她溫暖輕柔的棉絨被。

作者有話要說:

  (1)日本人認為繩結處有人的靈魂,在包裝禮物的時候,這是體現送禮人誠心的重要地方。

男主是頭鐵仗助!就算這章似乎散發著百合花的香氣也要記住這是篇言情。對於主線來說(沒錯這文還有主線劇情),這章也很重要。


男友和女友不可兼得

  

  清水繪裡的心情非常好。

  雖然因為昨晚聊得太久導致今早兩個人都起晚了,但先不說解開了一直困擾著自己的心結,兵荒馬亂的收拾好後牽住有夕子一起奔跑在上學的道路上——光這件事就讓她心神飛揚。

  「嗯?」

  清水繪裡發現身後的有夕子突然停了下來,掏出口袋裡的小鏡子就開始整理自己在奔跑中變得有些淩亂的頭髮。

  這個反應....東方仗助在附近沒跑了。

  清水繪裡感覺自己的左眼皮跳動了起來。她轉過身巡視了一周,果然看見東方仗助和他的朋友從家門口走出來。

  .......所以說有夕子剛剛是怎麼察覺到的啊?

  有夕子當然不知道友人的內心吐槽,她覺得自己「尚可入目」之後,帶著突然自閉的繪裡上前,同東方仗助和他的友人們打了個招呼。

  廣瀨康一和虹村億泰。這是上次和東方仗助交談時對方就已經介紹過的朋友,雖然不是很熟悉,但有夕子可以感覺得出對方釋放的善意。

  『都是那種正直又單純的人吧。不過...』

  「繪裡你還要用這種詭異的目光看我多久啊?」有夕子將繪裡的臉推到一邊,她在那種目光下表情都要僵硬了。

  「我以為你會在你在意的東方君面前待得更久一點,打完招呼就離開讓我有點意外。」

  「他也需要有私人時間和朋友相處啦,這點認知我還是有的,而且網上那些關於人際交往的書我也有好好在看。」

  「......那種書你還是少看的好。」

  「而且,」有夕子偏過頭來笑了笑,「繪裡似乎不太想待在他旁邊的樣子,是發生過什麼嗎?」

  話音剛落,有夕子就看見繪裡整個人都灰暗了起來。

  用一個簡單粗暴的例子來解釋的話,就是一個福O雅治的粉絲誤入片O涼太的粉絲群後,在不能退群的情況下為了維持友誼,不僅娛樂活動變成了聽其他人吹著自己get不到的點,在被發現住所就在片O涼太家附近後更是慘遭人肉,除了要遭受莫名其妙的敵意,還在各種妹子的拜託下被動的成為了狗仔。

  真倒楣啊,繪裡。

  「都說了我喜歡的類型是成熟紳士的溫柔大叔系啊!但她們總是來我這裡打聽情報,我又不是他媽!喜歡就自己上啊!」清水繪裡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崩潰的將雙手插進了頭髮裡。

  而且....為什麼他可以輕易的得到有夕子的認可啊,她對這一點果然還是心有介懷。

  「唯一慶倖的是,我一直和他保持著距離,不這樣的話,根本就很難交上同性朋友嘛!」繪裡挽住了有夕子的手臂,「不過我也算不上討厭他啦,只是保持距離的習慣而已,所以有夕子你不要因為這點為難哦!」

  又被體諒了。

  有夕子看著繪裡頭頂的發旋,有些出神的想著,對方大概就是所謂的可愛姐系女友吧,明明看上去是那種幼化的、需要照顧的類型,但事實上心思細膩又體諒人。

  她又想起了那個看破她的偽裝,回應了她潛意識求助的人,作為一個比她還小的普通高中生,擁有的敏銳和意志卻讓她汗顏。

  日常真是不可思議啊,哪怕是其中不起眼的塵土,都可能包含著她沒有見過的世界。

  喲西!她也要加油才行!

  「我知道了繪裡!我會自己上的!」

  繪裡:感覺有點不對但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

  『到底是哪裡不對呢?』

  東方仗助看著和朋友走遠的學姐的背影,覺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怪圈。

  人這種社會性動物脫離群體生活的話也太過寂寞了。看到學姐嘗試著改變以前的生活方式,去和他人交往的時候,他一開始是由衷的為她感到高興。

  在她沒有接受自我以前,雖然是永無鄉影響之下的極端化性格,東方仗助也察覺到了對方在某些方面高到奇怪的自尊,其中一部分就包括「極其討厭在他人面前展露弱勢」,甚至於情感上的示好和主動,在對方的內斂和奇怪信條之下也變成了極難實現的舉動。

  但就在月曜日的早晨,從最基礎的「早安」做起的改變就已經發生了。

  東方仗助並沒有像有夕子以為的那樣對她毫無關注。

  雖然是特殊情形下說出的話語,但本質上冷靜又敏銳的少年一直都清楚自己在幹什麼,也知道話語背後象徵的責任。

  在那些微妙的敵對和試探,以及「我要刪除你的記憶」這句傳達的「請你從筱原有夕子的生活中消失。」的背後,他發現了學姐潛意識中傳達出來的訊息——請注意我的異常,然後接近我,改變我。

  人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筱原有夕子內心深處也清楚這一點,但她需要一把劍鞘,一份同為替身使者,甚至是比她的力量更為強大的存在才能給予的保證,讓她在拯救自我的過程中不會傷到自己和他人。

  是筱原有夕子選擇了東方仗助。

  而東方仗助選擇了回應。

  所以當他一如既往地踏進校園時,他的心中想的不再是昨晚沒打完的電動遊戲又或是PRINCE新出CD,他下意識的尋找著筱原有夕子,在看到她身邊出現的真空圈時,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上前站在她身邊,但他想起了兩人心照不宣的承諾,最終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前行。

  他也曾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路過高二的樓層,透過被日光照射的滾燙的玻璃,在那經過她班級時暗暗地一瞥之中,就映入了筱原有夕子的身影。

  他聽見她和其他女生的交談:

  「歐洲的一位皇帝一天洗澡的時間多達六小時誒!」

  「簡單理解的話,就是靜香對吧。」這是她的聲音。

  「噗哈哈哈!別這樣啊!有夕子你原來是這樣的說話風格嗎?」

  她們叫她有夕子。

  真是Great啊!這不是很厲害嗎,學姐。

  他的確在好好注視著她。

  「可是,」東方仗助想起了學姐身邊的,好像叫做清水繪裡的人,那是學姐非常喜歡的朋友,認識一天就在對方家留了宿,「為什麼會有一種奇怪又空落落的感覺啊。」

  他希望對方能回歸普通的日常,但當她身邊出現了其他人之後,他又開始無所適從。

  他感覺到了羞愧,因為心中那份突然出現又不可言語的卑劣。

作者有話要說:

  我哭了,今天被母上大人罵了,說再不開始解決寒假作業就不會再讓我碰電腦,我這幾天可能不能日更了。

這章還是我偷偷碼的,很倉促,品質堪憂。

有夕子:我有特殊的仗助感應雷達!

繪裡:為什麼東方仗助能輕易獲得有夕子的認可?!

仗助:這是我差點GG換來的


我的日常絕對有問題1

  

  「繪裡,我昨晚在美術社練習畫人體姿勢的時候,發現了和味增鮟鱇魚肝一樣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那個東西感覺有點不對勁但事實上又無可指摘嗎?」

  「真不愧是我的摯友,完全理解了。」

  「雖然你這麼說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完全高興不起來。」感覺她的思維方式已經徹底被有夕子帶歪.....

  『多麼完美的日常!』有夕子在校門口同繪裡道別,內心對如今的狀態非常滿意。每天和繪裡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嘗試著融入班級團體,加入社團參與部活,然後一個人慢慢散步回家。

  準確地說,是一邊散步一邊想著東方仗助的事情。

  有夕子從來沒有否認過自己對那個人的渴望,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哪怕是在永無鄉強化效果下的理想性格,她也無意識的誘導對方對她產生了「在意感」,在知道對方也是替身使者後就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現在這份心情也沒有任何收斂,明明只是稍稍考慮了下怎麼合理地接近他,一天竟然就這樣結束了!沒有理由又不佔據地理優勢真讓人苦惱啊,自己要不要搬個家呢?

  「我當初可沒想到自己會變成這樣啊......在通勤路上竟然還想這種事,輕鬆的欣賞一下草叢裡的手臂才是正常發展吧!」

  .......等等,她應該不是恐怖小說的女主角才對啊?!

  「所以說,小美又做錯了什麼呢?」

  熱心市民有夕子在聽東方仗助講完事情原委後發出了由衷的感歎。

  發現小林玉美躺屍的她,將其緊急送醫之後就聯絡了東方仗助,雖然不是很清楚他們的關係,但她沒看錯的話,他們在臨近放學的時候曾經交談了一段時間。

  「一切都可以完全模仿並操控對方的替身嗎?」

  東方仗助看見喃喃著這句話的學姐露出了一副吞掉蒼蠅的表情。

  「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是練習畫人體姿勢的人偶的話,雖然令人不快,但我昨晚可能已經被複製過了。」

  這下東方仗助的臉也黑了。那個混蛋!他現在只想用瘋狂鑽石治好間田敏和後再狠狠地揍他幾頓!!

  「不過如果連性格也會複製的話,他大概氣的夠嗆吧。不用那樣看著我,東方君,最讓我心情惡劣的可不是這件事。」有夕子猛地湊了上去,嚇得東方仗助條件反射的退後兩步。

  「現在讓我困擾的是,因為那個冒牌貨的約會邀請而拒絕了繪裡,特地空出來的週末哦。」

  好、好恐怖的氣勢啊,學姐......

  「啊啊~真讓人絕望啊。好不容易擁有了陪伴我度過假期的親密友人,但當『許、久、不、見』的東方君邀請我的時候,儘管奇怪為什麼還有陌生人以及捨不得繪裡,可有夕子考慮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完蛋,這種強烈的既視感.........』東方仗助頭大的吞咽了一下。

  「結果有夕子發現真正的東方君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不僅如此,他剛剛還避恐不及的退後了幾步,被討厭了啊,有夕子也沒有臉面再去聯繫繪裡了,乾脆寂寞的死掉好了。」她將手蓋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剛剛那個不是因為討厭啊!我只是、」

  「嗚——」

  「我知道了啦——!不會讓學姐一個人待著的!」他真的對這種狀態下的學姐完全沒辦法啊!!

  有夕子的眼睛亮了起來,她用食指抵住似乎還想說什麼的東方仗助的嘴唇,對方在觸碰到她的手指後就僵在原地沒有動彈。

  「剛剛就是這張嘴說了吧,要在這個週末邀請我。」她目光灼灼的凝視著他。

  「又上當了呢~這次依舊是逗你的,根本就沒有來自冒牌貨的約會邀請,這麼縱容我真讓人傷腦筋。」唇角翹起笑的有點得意。

  「不過東方君都那樣說了,有夕子的週末就交給你吧。」拜託了,東方君。

  又被戲弄了。

  東方仗助眼神發虛的癱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感覺自己的腦子裡和醫院牆壁一樣空白。

  他從來不缺女生喜歡。收不完的情書、數不盡的告白,以及無數激動的邀約充斥著他整個少年時代,但無論是被動的承受也好,好好思考理由後禮貌拒絕對方也好,這樣的應對方式都來源於他對戀愛的態度。

  也不是沒有過交一個可愛女友的想法,但轉瞬即逝的念頭撐不起現實的重量。他母親懷抱愛情的同時也接受了淚水,那樣堅強的女性,僅僅是想起她所戀慕之人,就忍不住的在無人的夜晚裡偷偷哭泣。對於這種事情,外人什麼也做不了,哪怕他是母親的兒子,也只能隔著她房間的門聽著哽咽聲漸漸消散於夜幕之中。

  真可怕啊,愛這種東西。

  他並不遲鈍,只是鮮少考慮這方面的事情。以往向他告白的女生都是怎樣的呢,含羞低垂的眼眸和緋紅的臉,緊張溫柔的聲線和傳達心意的信。

  那麼學姐呢?

  她靠近他,戲弄他,略顯強硬的宣告完週末的約會結果後就乾脆離開,他看著她擺動的裙裾消失在醫院走廊的盡頭,然後一個人坐在這兒思維發散的想著這些他之前不會考慮且令他困惑的東西。

  她是特殊的。

  東方仗助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喜歡,他此時唯一能確定的只有,除了他母親東方朋子,這個叫做筱原有夕子的學姐是目前為止出現在他生命中的最特殊的女性。也許是因為他們相識的過程太過複雜又戲劇,他們的關係比朋友曖昧又比戀人清明。

  這些糾結有夕子並不清楚。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身體憑藉本能前進思緒卻有點恍惚。她不自覺地撚了撚觸碰過那個人嘴唇的手指,它還記憶著那種乾燥卻柔軟的觸感。

  有夕子喜歡東方仗助嗎?有夕子也不知道。

  她一開始沒有和母親長期相處的機會也沒怎麼見過父親,後來直接失去了他們,沒有人在生活中告訴有夕子什麼是喜歡,在藤原家她感受到的只是「想要」。

  或者說在她的認知裡,愛就是拼盡全力的掠奪。

  說起來,她的替身能力也是在這種心情下誕生的。想要關注,想要自由,想要....被愛。永無鄉的存在讓她輕鬆的達成了前面兩者,但在最後一項上卻將她推的更遠。

  她已經不想利用能力來獲得想要的感情了,之前的教訓讓她知道那只會讓她永無安寧,再怎麼移開視線也不會讓「糟糕的有夕子」變成「討人喜歡的有夕子」。

  向上看的示弱視線和嘴角勾起的魔法角度,人本身就具有掠奪的才能。

  真複雜啊,愛這種東西。

  但不管怎樣有一點是確定的。

  「繪裡,我上了哦。」

  她想要拼勁全力的掠奪那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有夕子:計畫通

本章背鍋俠間田,的確複製了有夕子,但事實上只和有夕子聊了下紅黑少年。


我的日常絕對有問題2

  

  「炒麵麵包,當法式脆皮面包以180度烘培出爐,這完美的金黃色麵包,就造就了酥脆的外皮與麵包內層超軟多層次的口感。一口咬下去還會聽到麵包外皮『喀茲!喀茲!』的酥脆聲音。酥脆外皮的麵包結合超彈性、會彈牙的麵條。真是絕配。」

  「有夕子.......」

  「剛出爐的麵包除了夾上炒麵之外,再加上濃郁的醬料與沙拉的話,就是人間美味了吧。尤其是那濃郁滑順的醬料與沙拉搭配進口蘿蔓,更能突顯蘿蔓的甜美水分與新鮮青翠的口感。」

  「夠了!!有夕子!」清水繪裡崩潰的抓住有夕子的肩膀,「不就是發現東方仗助這兩天在躲你嗎?你就算對著他喜歡的食物說話他也聽不到啊!」

  「而且你清醒一點啊!這形容的是什麼貴族吃的炒麵麵包?學校裡的只是熱狗麵包夾上醬汁炒麵啊!」

  有夕子的注意力終於從手中的炒麵麵包上轉移了。她反應遲鈍的看向繪裡,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擔憂的看著她,其中倒映出一張生無可戀的臉。

  「!!」這種表情也太不像話了!

  沒錯,就算有夕子再不想承認,事情還是發展成了這個局面——她上一章才抱著清掃六合的氣勢開始進擊,東方仗助就開始回避她了,而她對此一點辦法都沒有。

  拍了拍自己的臉,有夕子決定暫時不想這件讓她受挫的事。

  『去Cafe Rengatei喝杯咖啡調整一下心情吧。』她向繪裡告別,對方雖然很擔心但一如既往的尊重了她的決定。

  多麼貼心的繪裡,多麼不開竅的東方仗助!

  .....說起來,為什麼她從來沒有想過對方拒絕她的可能啊?而且仔細一想,她在對方面前似乎一直就任性地沒有絲毫收斂......

  思考著這些問題的有夕子到達了她想去的Cafe Rengatei,然後成功的讓心情變得更加糟糕。

  她看見了廣瀨康一,以及他對面長髮飄飄的大美人。

  是現充呢,廣瀨君。

  「啊、這不是筱原學姐嗎?」

  小老弟你為什麼要害我。就算你和樹後那個沖到一半又躲回去、擋住了人卻露出了半截飛機頭的東方君不一樣,是一個看見學姐就禮貌打招呼的好學弟,但你旁邊那個畫風突然犀利的大美人朝我放殺氣的舉動就已經救不了你在我這裡的印象分了。

  因為大受打擊而差點崩掉人設的有夕子虛偽的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廣瀨君是在和你的漂亮女友約會嗎?」

  伴隨著廣瀨康一爆紅的臉和支支吾吾的解釋的是長髮美人突然被這句話擊中的嬌羞表情。

  Nice,不必要的麻煩解除,幹得漂亮有夕子!

  開始在心中自娛自樂的有夕子知道自己今天是喝不上咖啡了。女性的本能告訴她接下來的發展無非就是讓人臉紅心跳的告白劇情,而進展不順的她內心顯然是拒絕的。

  「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慢慢聊。」揮手道別的有夕子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某東方性男子藏身的樹幹後就轉身離開。雖然對方的態度讓她比想像中更加不安難過,甚至因為自尊受挫而有些惱怒,但是她也發現自己比想像中更加執著。

  哼,來日方長。

  「學姐臨走時的表情簡直就像在說『來日方長』一樣.....」剛剛為好友廣瀨康一出謀劃策的東方仗助捧著頭,還是沒忍住向朋友們傾訴了自己的煩惱。

  那什麼、雖然就連他自己都覺的回避對方這種瞻前顧後的舉動十分糟糕,但他尚且沒有想清楚自己到底是出於責任還是受到了「吊橋效應」的影響而對學姐產生了朦朧的好感,而學姐雖然做出了疑似追求的舉動,但到底是喜歡還是因為那些特殊原因他也無法分辨,如果是他自作多情的話,那就太遜了!!

  「在不被怨恨的前提下拒絕不喜歡的物件的告白,仗助你剛剛明明就很有經驗的樣子。」和有夕子設想的不同,突然從青春戀愛劇場串到恐怖片的男主角廣瀨康一,顯然沒能理解東方仗助到底在為何困擾。

  「先不說喜不喜歡,如果是學姐的話,按照她那種高到詭異的自尊,『告白』這個前提就不會存在吧............」

  而且周日的約定到底該怎麼辦啊?!

  不管東方仗助怎麼煩惱,直至週六,他都沒能有任何頭緒。

  主要是在這短短幾天內,先是康一慘遭追求者綁架、差點「因愛喪命」,緊接著又有殺害億泰兄長,奪走弓箭的敵人現身,等他馬不停蹄的解決完這些事情,「如何同16年來都沒有見過面、毫無父子之情的親生父親相處」又成了讓他傷腦筋的尷尬問題。

  在經歷了和長途公交賽跑之後,抱著透明嬰兒、覺得自己快待不下去了的東方仗助終於遭遇了這幾天內最大最惡的絕望事件。

  他在最不想被人看見的嬰兒用品店門口遇見了最不想遇見的筱原學姐。

  ......人生重來算了。

  僵硬的看著學姐的視線從身後的「FAMILY CLUB」轉移到自己懷中的一團,從學姐出現的瞬間就沉默下來的腦細胞在對方向自己走來後終於開始尖叫著彼此衝撞。

  然後靠近的有夕子就收穫了一隻死機版仗助。

  「這孩子、是具有隱身能力的先天性替身使者嗎?」

  .....誒?

  沒有追問自己回避的原因也沒有提出讓他窘迫的話題,面色如常的學姐讓他不再像開始那樣神經緊繃。

  宛如所有的尷尬和誤解都不存在,山岸由花子和音石明,新開的義大利餐廳和剛剛來到杜王町的親生父親,因未曾參與而留下的空白,就在兩人幾日未見後的平和交談中被補齊。

  『之前的我到底在想什麼啊。』

  東方仗助凝視著只到自己胸口的學姐,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懷中的透明寶寶身上,以至於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直白到有些冒失的視線。

  他看見學姐猶豫地、輕緩地將食指貼近,伴隨響起的是小嬰兒「咯咯」的笑聲和學姐的輕聲驚呼。

  「手指、這孩子把我的手指握住了!」

  嗚哇—!Great!眼睛都開始閃閃發光了,學姐好像特別喜歡小孩子啊。

  「仗助,讓你久等了。」

  喬斯達先生已經買完了嗎?

  東方仗助發現,之前讓他煎熬無比的等待時間已經不知不覺的結束了。

  「哦呀—,這位小姐是?」

  「初次見面,我是東方君的朋友筱原有夕子,您應該就是喬斯達先生吧,東方君跟我提起過您。這次看見東方君就擅自過來了,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

  「仗助....提起過我...嗎....」

  在那雙綠眸之下,東方仗助不自然的別開了臉。

  。。。。。。。。。。。。。

  。。。。。。。

  。。。

  「這孩子還挺可愛的嘛!」

  「嗯!是個小美女呢!」

  有夕子看著喬家化妝術的成果,選擇沉默著接受良心的鞭撻。而且說真的,她一點都不想探究那對父子知道寶寶性別的原因。

  不過,那兩個人如果有透明寶寶做潤滑劑,關係應該能緩和很多吧。

  感知著身邊溫馨的氛圍,有夕子不自覺的微笑起來。但沒等她高興多久,透明寶寶因為不安而將周圍半徑三十公分的一切透明化的舉動就讓氣氛變得非常緊張。

  「學姐!你的永無鄉應該能起到安撫作用、讓那個孩子平靜下來!」

  東方仗助希翼的聲音在他看清有夕子皺緊的眉頭後戛然而止。

  「不行,剛剛我已經用能力加速她腦內的多巴胺分泌,但很明顯沒有奏效,看來距離我上一次觸碰已經超過半個小時了!」

  面對這種一籌莫展的局面,有夕子在看到頭疼的撐著後腦的東方仗助後,發現除焦急之外,還有一股陌生的情緒在折磨自己。可沒等她想清楚緣由,無良路人的煙頭就讓事情發展進一步惡化。

  喬斯達先生的驚呼、因跌倒震動而順著草坡下滑的嬰兒車、以及......

  「你在幹嘛啊?!喬斯達先生!!」

  「別再癡呆了!你這個麻煩的老頭!」

  生氣怒吼的東方仗助。

  「我是.....那個.....」

  「東方君溫柔的品質一半來源於您。」

  有夕子緊急之下只能在經過喬斯達先生身邊的時候丟下一句隱晦的安慰,雖然想向東方仗助解釋剛剛的誤會,但當務之急是控制住嬰兒車。

  前面傳來透明寶寶撕心裂肺的哭叫,樹木甚至連地面都變得透明了起來!

  而翻倒的嬰兒車、重物的落水聲和愈發焦急緊張的東方仗助,標誌著局面最終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讓東方君在安全的條件下將透明寶寶平安帶回來!』

  有夕子壓下喉嚨裡的腥甜,劇烈運動讓她有些缺氧的同時也難以發聲,但強撐著發動能力後,她依舊跳下水尋找著透明寶寶的蹤跡。

  「仗助,我....接下來可能會死掉,到時候,幫我跟你媽媽....問個好吧。」

  透露著不祥的話語讓東方仗助和有夕子同時回頭看向了不知何時下水的喬斯達。

  「再怎麼說,我年紀也這麼大了。」語音剛落,喬斯達就用小刀狠狠地劃破了自己的手腕!

  「你在幹嘛啊!!」

  因喬斯達的瘋狂舉動,東方仗助震驚又緊張的大喊出聲,並沒有發現身邊的有夕子在不正常的戰慄著。

  .....為什麼會這樣。

  「我在幫水上色啊。」這樣回答的喬斯達先生幾乎將整個身體都浸入水中,鮮紅的血液浸透了水面的同時,也佔據了有夕子的視線。

  ——看似強大的許願能力的背後,有著足以讓有夕子鮮少動用它的缺陷。

  ——其中最可怕,也是完全不可控的一點,就是精准無誤達成「果」的永無鄉,會隨即誘導出符合實際的「因」。

  「在正中央.....血的顏色漸漸變透明了,在那正中央....」喬斯達先生的聲音因為失血而逐漸微弱。

  ——或者粗暴一點的解釋,只要保證「果」的達成,其他一切都可以淪為「因」的犧牲品。

  「那個...那個孩子就在那裡。」

  ——至親之人的性命當然也包括在內。

  「為了別人的小孩,做到這種地步....」無需語言,喬瑟夫喬斯達的行為已經向東方仗助證明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瘋狂鑽石托起了透明寶寶,東方仗助小心的攙扶著讓自己改觀的父親,迅速的治好了對方的傷口。

  「呼——,今天的麻煩事就到此結束了吧!」

  「....嗯?有夕子!!」

  全程沉默的有夕子,在目睹喬斯達先生被治好之後,徑直地暈厥在了草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永無鄉的情報更新

1.可對任何人使用,但發動條件為肢體和眼神接觸,接觸後半小時內不受距離和發動時機的限制。時限過後需要再次達成接觸條件。

2.會精准無誤的達成「果」,但根據現實誘導出的「因」不可控。一旦許願,願望不可撤銷,如果前後許下的兩個願望產生衝突,會以前者為准。

3.必要時需對「果」加上限定詞,必須注重表達。以本章為例:如果有夕子的願望是「讓東方君在安全的條件下將透明寶寶帶回來」,那麼就算東方仗助最後帶回的是寶寶的屍體,永無鄉也會判定為願望實現。

限定詞增加一個單位,持有者的負擔會幾何增長。


我的日常絕對有問題3

  

  讓東方仗助思考一周的問題解決了。

  從表面上看,他在課間依舊是反身跨坐在椅子上、和億泰或者康一聊著日常生活中的細碎趣事,又或者發一些類似於「昨晚老媽又強行踹我去寫作業」的小牢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周來他都悄悄支起耳朵,關注著周圍女生們聊天的內容。

  雖然這樣說有點可疑,搞得他像個STK或變態,但事實上他只是單純的想瞭解一下女生在外出時的喜好罷了。

  ——「搭3號巴士到定禪寺街下車,再步行一分鐘左右就到了哦!那塊石頭長的超有意思!而且聽說可以促進戀情發展誒~」

  那個地方他記得應該是.....不是安傑羅岩嗎?!什麼時候變成情侶間的人氣景點了啊?

  ——「順著杜王町火車站向西南走的話,有一家新開的杜拉薩迪意式餐廳,不僅很好吃、價格也不太貴,好像還可以治療身體的樣子......就是開在墳場附近有點毛毛的.....」

  東尼歐的餐廳啊,不知道學姐吃不吃得慣意式餐品......

  諸如此類。

  其中他偷偷關注在女生中大受好評的甜品店被億泰發現並嘲笑一通的事情就不具體回憶了。

  可在他笨拙的收集資訊,準備迎接周日的前一天,另一個重要對象卻發起了高燒。

  在自已房間裡喝橘子汽水的東方仗助想起了那個兵荒馬亂的下午。

  ——「...嗯?有夕子!!」

  暈倒在草地上的學姐,臉色是不正常的潮紅。他趕緊脫下制服外套將她包裹起來抱在懷裡。從微涼手背上傳來的分明是額頭滾燙的熱度,但懷裡的人又無意識的打著冷顫。

  「仗助!趕快將她送到醫院去!」

  喬斯達抱著透明寶寶,而他則將高燒昏迷的學姐打橫抱起,輕到幾乎沒有的體重讓他感受到了強烈的不安。在兩人匆忙的坐上計程車前往醫院的路上,稍稍恢復意識的學姐緊緊抓住他胸口的衣服,表達了對醫院的強烈抗拒。

  「醫院....不行.....體重、會被發現的....」

  該死!

  他的瘋狂鑽石能守護的東西遠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多——他總是在她身上深刻的認識到這一點。

  最後是喬斯達聯繫SPW財團派遣了專業的醫護人員,而他們則半路改變線路來到了杜王大飯店。

  「仗助,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只要帶著這些證件將這孩子送到房間裡就好,我在外面跟待會過來的人員交代一些事情。」

  說完這句話的喬斯達就轉身離開,健步如飛的樣子根本就不像之前那個耳背遲鈍還需要拐杖的老年人。

  但當前台小姐核對完證件也沒移開緊急報警鍵上的手,飯店的保安大哥也一直用和善的眼神凝視著他的時候,東方仗助終於反應過來,「一個不良抱著一個渾身濕透的昏迷女性來開房」——這一畫面看上去實在是充滿了濃厚的犯罪氣息。

  太狡猾了!哪有什麼需要特殊交代的事情!喬斯達先生反應好快!!

  煎熬的撐過電梯小姐第N次透過電梯反射鏡面瞄過來的詭異眼神,東方仗助一將人放到床上,就沖出了房間。

  他背靠著房門,在和過來的醫護人員簡單確認後,一路飛奔逃回了家中。

  #只要我跑的夠快,尷尬就追不上我!#

  「砰——」

  汽水瓶在空中劃過一道抛物線後落進了垃圾桶裡,東方仗助發現時間差不多後,帶著老媽準備好的便當和禮物出了門。

  然後在家附近碰見了清水繪裡。

  對方在看到他手中的慰問品後面露疑惑,但很符合日本人性格的沒有多問,只是簡單的打完招呼就離去。但這場簡單的會面卻讓東方仗助發現,學姐根本就沒讓親密友人知道自己高燒臥床的事。

  倒也很符合學姐的性格就是了。

  而他現在之所以思維發散的回憶著這些事情,是因為在他來到學姐的床邊探望對方的時候,對方極其冷淡的進行完禮貌性寒暄,就心情不佳的開始甕在被子裡生悶氣。

  在習慣對方的惡劣性格後,他竟然覺得有點好笑。

  「無聊的話,看一下電視怎麼樣?」

  「.....隨便你。」

  東方仗助打開電視,上面正在播放漫畫知識競答。『這種東西有什麼好看的啊。』他剛要換台,被子裡的有夕子突然鑽出來按住了他的手。

  「東方君,你對漫畫瞭解的多嗎?」

  「誒?漫畫啊,我好像從來都沒有看過耶。」

  東方仗助發現學姐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那我們來比賽吧,就用這個節目上的題目,輸的人拼死實現贏家的一個願望。」

  東方仗助:.......

  像這種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的耍賴方式他還是第一見,不過.....就按她的意思來好了。

  三分鐘後,抱著這種想法、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的東方仗助,看著床上已經自閉的一團,在微妙的心情中關上了電視。

  世事無常。

  「關於《紅黑少年》的知識我可不會輸給除露伴老師以外的任何人!」

  三分鐘前,直接給節目組圈定範圍的有夕子已經自信滿滿的說起了東方仗助聽都沒聽過的名詞。然後出現在兩人眼前的題目是——

  「藤子*F*不二雄老師的《小超人帕門》中,主角外出解決事件時,會將什麼留在家中呢?  A黑猩猩  B複製機器人  C自己的雙胞胎兄弟  D徽章」

  筱原有夕子:...........

  東方仗助:................

  幾天前親身和「複製機器人」戰鬥過的東方仗助毫無疑問的取得了勝利。

  「哼,沒想到東方君竟然欺騙我,」稍稍平復了心情的有夕子靠在床頭,雖然很鬱悶但她從不食言,「真搞不懂節目策劃組的想法,不用近幾年大火的《紅黑少年》提高收視率真的沒關係嗎?」

  「那麼,按照約定,東方君想讓我為你做什麼呢?就算是那種壓抑了多年的變態嗜好也可以提出來哦。」

  「.......不,我想我沒有那種嗜好。」東方仗助掩飾性的用喝水壓下自已暴動了一瞬間的腦內劇場。

  學姐有時候的舉動總是搞得他措手不及,而且....這算什麼啊?這種強烈的...帶有那種方面暗示的話語,不就相當於告白了嗎?!

  「願望什麼的等我以後想到再說吧,」預感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可能會讓本章和諧的東方仗助默默轉移了話題,「說起來,學姐你瞞著清水前輩生病的事情真的不要緊嗎?雖然每個人都有和朋友的相處之道啦,但我感覺她要是發現了,一定會因為你完全不跟她提而生氣的。」

  「東方君,你是想姓『筱原』嗎?」

  面無表情的有夕子嘴裡吐出了一擊入魂的話語,直接把喝水的東方仗助嗆了個半死。

  求、求求婚?!他還未成年啊?!

  房間裡寂靜了幾秒後,輕微的歎息傳入了東方仗助發燙的耳朵。

  「抱歉,我這種脾氣是時候改一改了。」有夕子揉了揉自己的臉,整理起自己的情緒。「我的確是在生氣,只不過是在氣自己罷了。」

  「學姐?」

  「自己不說的話別人永遠不可能知道,我本來應該已經吃夠教訓才對。坦白的說,我非常希望有人能來這裡陪我,但因為寂寞而把弱勢的自己展示給別人看,這讓我覺得有點丟臉,而且這種個人的事不應該麻煩到別人才是,因此我無法主動的開口請求你們的陪伴。」

  有夕子將枕頭抱在懷裡埋進去大半張臉,像這樣說出自己的想法讓她有些害羞,但她知道自己必須要學會坦率才行。

  「但是你過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想著『啊,太好了!如果可以的話,也好想見一見繪裡。』可後來仔細一想,發現因為自己矯情的緣故無法讓自己得償所願,而越是遷怒你就越是讓我自我厭惡,在這方面毫無長進真是令人消沉。」

  「還有之前那個耍詐的賭約......雖然意外之下輸掉了.....其實,我只是想和你交換名字而已。」

  有夕子覺得自己已經快要不行了。這種被扒光後丟到大街上的羞恥感讓她整個人都縮了起來。

  虛張聲勢、拐彎抹角的時候什麼都可以輕易說出口,但一旦到這種時候,連正常的表達都成了問題。

  「交換名字的話,我們早就做過了吧。」

  東方仗助死命的繃著自己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要是不小心在這個時候笑出來,接下來一段時間內自己絕對會被拉入黑名單。

  「不是『東方君』和『筱原學姐』!是另外一部分!」

  有夕子鬱悶的想起了學校的那些女生,她們每個人都「仗助仗助」的叫著他,這種叫法難道不是只有關係親密的人在經過對方允許後才能叫的嗎她們到底是不是日本人啊?!

  一開始就理解了有夕子意思、卻故意讓她再說得清楚一些的壞心眼男孩終於知道適可而止了。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生悶氣了,我們早就是朋友了不是嗎?以後就是『仗助』和『有夕子』了對吧~」

  看著有夕子的表情,東方仗助感到了一種「扳回一局」的得意,如果今天就以此畫下終點的話,那應該是相當不錯的一天。

  「還有一件事,之前直接去找你和逼你陪我出去讓你困擾了吧,之前是我太自我了,抱歉。但我想通過增加接觸來觀察一下有沒有什麼能為你做的。之前讓你攤上我這個大麻煩,雖然知道你不會介意,但我覺得必須要做些什麼才行。」

  「學姐,你難道.......」

  「只有那樣,在我心中我們才能變成『平等』的朋友。」

  「...............」

  這下糾結和困擾真的全部解決了呢,仗助。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下真的變成我流戀愛腦仗助了。

有夕子發現拐彎抹角無法達成目的後終於爆了真話,就是很恥。

那句「東方君,你是想姓『筱原』嗎?」是有夕子式嘲諷,翻譯過來就是:你管這麼多是想當我爸嗎?

說出這句話是因為東方仗助的話戳她痛腳後惱羞成怒了,其實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對,會讓繪裡傷心,所以後來開始道歉。

話說,你們真的覺得很甜嗎?就像文案上說的這就是個小白戀愛文,並不是劇情向,我只是單純的在寫心裡轉變歷程,根本沒想過要撒糖啊?以後真撒起糖來豈不是會很膩?


摩斯密碼與漫畫家

  

  為什麼要有星期四呢?

  有夕子放空的坐在教室裡,覺得今天實在是沒有存在意義。

  《紅黑少年》罕見休刊——這對有夕子而言無疑是被剝奪了重要的精神食糧,但這個不是原因。

  四天沒有汲取仗助能量(短暫的探望時間不算數)——過於強勢的追求會給對方帶來困擾,「結果至上主義者」有夕子因為對方的混亂而改變了策略,這個結果自然也在她的心理預期之中。

  『果然,還是因為繪裡啊。』

  她生病的事到底還是被繪裡發現了。畢竟三天的病假擺在那裡,繪裡當晚打電話確認了她的病況後沉默許久才掛斷了電話,第四天——也就是今早,兩人平靜的打完招呼,回到座位,往日的閒聊替換成各做各事又暗暗關注對方動靜。

  『這不是完全被他說中了嗎?』

  有夕子不由自主地抿緊嘴唇,幾個深呼吸後抬起了手指。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就這樣循環往復著。

  聲響不大,但時間一久,在只有授課聲音的安靜課堂上依舊引起了老師的瞪視——若不是因為有夕子成績優異,走廊罰站是少不了的。

  旁邊的繪裡一開始還能正常的聽課,可到後面,她就眼睛濕潤地把臉在手臂上蹭了又蹭。

  『彆扭鬼有夕子.....』

  繪裡好氣又好笑的用書本擋住了自己的臉。

  看似隨意的敲擊節奏在不斷的迴圈下,音節拼湊出來的是「Sorry」。

  對不起。

  ——「有夕子你在看什麼?...不是吧?!摩斯密碼這種東西竟然真的會有女生感興趣嗎!?」

  ——「借我一下嘛~誒?不用勉強自己?不要小看我啦,至少基礎的我會記住,以後用這種一般人不懂的方式交流不是超——浪漫嗎?」

  發現自己被隱瞞的時候,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說是落差感。滿心滿意認為被有夕子依賴的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呢?

  這樣想著的繪裡單純的難過了起來,可當那個彆扭的傢伙小心翼翼地用這種孤傲又.....可憐的方式道歉的時候,她又覺得,如果不是在意她的心情,有夕子根本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我也太好哄了吧.....這不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心軟的繪裡無奈又解脫的歎著氣,屈起食指敲下了音節。

  叩叩叩。叩——叩、叩——

  「OK」

  沒關係。

  教室裡恢復了只有老師聲音的狀態,但這個週四終於不再安靜的過分,原因當然是.....

  「以後你再敢這樣中午就和我一起吃味增鮟鱇魚肝!!」

  繪裡氣呼呼地揪著有夕子的臉頰肉,對方則乖巧地點頭稱是。

  「有夕子的普通日常,今天也絕贊進行中!」

  「不要突然說這種像是要結尾的話誤導大家啊!」

  「差不多該配眼鏡了吧,缺少本體可不行呀,繪裡。」

  「......我沒有近視,你這是什麼新的暴言嗎?」

  笑眯眯地目送繪裡離開,有夕子決定趁時間還早,去醫院備一些常用藥。

  「呀哈~  筱原妹妹又來買藥了嗎~還是要去諮詢醫生呢~身體還好吧~」

  ......她是還好,可護士姐姐你是怎麼了?

  職業性的溫柔微笑也掩蓋不了身上散發的狂熱能量場,在這方面非常敏銳的有夕子吞咽了下口水,默默地退後兩步。

  「前幾天有些發燒,不過現在已經沒問題了。姐姐你是遇見什麼好事了嗎?」

  有夕子將藥品單交給對方——來的次數一多,混了臉熟之後,掛完號之外的流程對方就直接給她省了。

  「你說,孩子叫岸邊純子怎麼樣?唔~不過也可能是男孩子呀!」

  「........姐姐,我開的不是草木痔瘡栓。」

  「啊!抱歉抱歉,看到是筱原妹妹就不小心放鬆下來了。」護士姐姐將單子上的藥換給她後就開始紅著臉道歉,但在有夕子看來,臉紅並非單純因為剛剛的差錯就是了。

  真可疑!這種妄想暴走、像要和愛豆結婚的亢奮和恍惚是怎麼回事?她本來打算禮貌性問一下就走的,但對方的反應可疑到勾起她為數不多的好奇心。

  『等等!岸邊這個姓氏!難道?!』

  有夕子的呆毛雷達「嗖」地立了起來。

  前段時間,杜王町上就有了「知名漫畫家岸邊露伴定居在杜王町」這種傳言,最近甚至連住所的具體位置都有了消息。

  有夕子也曾有過去看一看的心思,但且不說是不是謠言,為數不多的優點就是自知之明的有夕子知道,要是真到了露伴老師的住所,她肯定就不滿足於看一看了。

  「這樣不是很容易變成私生飯嗎?」

  之前抱有這種想法的有夕子並未付諸實踐。

  可《紅黑少年》的突然休刊、同為露伴廚的護士姐姐的可疑反應....幾乎坐實了那些原本縹緲的傳言之後,人性中的虛偽就被有夕子體現的淋漓盡致。

  「所以你猶豫了快一個月還是決定星期六去傳言中的住址看一看咯?」

  從認識到現在,哪怕繪裡已經清晰地瞭解了有夕子千回百轉的思考方式,她也忍不住問道:「你這思慮的也太久了!而且最近你都沒有管過東方君的事情真的不要緊嗎?!追愛豆更重要嗎?!」

  不知不覺從毒唯粉變成CP粉的繪裡,今天也在為彆扭學姐和遲鈍學弟的戀情進展而流淚。

  「....啊....」

  承認了呢,有夕子。在戀愛和追愛豆中選擇了後者,雖然很真實,但東方君的分量竟然就只值代表猶豫的省略號嗎?!

  繪裡想起最近和東方仗助在學校中碰見,不、準確來說是她們出現在對方視野內時,對方自以為隱蔽但其實明顯的不得了的視線,酸爽的同時也忍不住為對方鞠一把同情淚。

  東方君的朋友、似乎叫做億泰的那個,在雙方打過招呼後離開之際喊得那句「你目不轉睛的看啥呢?回魂啦仗助!」——哪怕東方君驚的跳起來、迅速地捂住了對方的嘴,那富有辨識度的聲線和大嗓門也準確無誤地將這句話送到了她耳朵裡。

  你問有夕子?她最近一直在問拜訪愛豆家應該買什麼禮物遵循什麼禮儀,五感盡失的狀態誰都不清楚她知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

  「唉——」繪裡心累地趴在了桌子上,作為外人她也沒打算摻和,於是自然地轉換了話題。

  「說起岸邊露伴的話,我雖然不算是特別狂熱的粉絲,但也想要簽名~」

  「那我會拼死連同繪裡的份一起加油的!」

  「不要說的這麼可怕啊.....真可惜,要不是我大部分閒置時間都要去便利店打工,我就可以和有夕子你一起去了!」

  聽到這裡,有夕子終於從個人世界脫離了。

  她想起之前去繪裡家中時瞭解到的情況。客觀來講,開朗溫柔的繪裡絲毫看不出來是從那種單親家庭裡出來的孩子。

  不如說,一手打理好家務的同時還在閒暇時間打工、默默支持著父親的清水繪裡,比有夕子之前見過的任何人都要讓她嚮往。

  有夕子摸了摸繪裡毛茸茸的頭頂。

  便利店啊..好像叫「OWSON便利商店」來著.,那是她最初對繪裡印象深刻的地方,明明當時燒得昏昏沉沉,連單獨去便利店會暴露自己的體重問題都沒想起來,卻偏偏隔著自動門記住了繪裡的臉。

  「這大概就是命運石之門的選擇吧。」

  「....你真的該畢業了,有夕子。」

  不管繪裡怎麼吐槽,有夕子週六還是站在了寫有「岸邊」門牌的宅子門口。

  再把時間說詳細一點,有夕子已經站了快一個小時了。

  『為什麼她還站在那裡啊?』

  岸邊露伴撥開百葉窗,不耐煩的咋舌。

  剛剛出院的他,今天本來是打算出去尋找靈感的,結果發現又有粉絲找上門。

  『裝作不在吧。』

  一個小時前的岸邊露伴如是想到。

  可沒有門鈴也沒有敲門聲,毫無靈感下不能傳達真實的創作與廢品無異。哪怕再討厭與人交際,煩躁的岸邊露伴依舊主動打開了門。

  『趕快簽個名讓她離開好了!』

  突然打開的門讓少女僵硬了一下,雖然不明顯,但岸邊露伴敏銳的觀察力告訴他對方遠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的平靜。

  「如果是我的粉絲的話,要不要進來喝一杯紅茶再走呢?」

  要是物件是廣瀨康一,他一定會在見到這個OOC到天際的岸邊露伴的下一秒就撒腿離開,然而現在站在門外的是有夕子。

  「麻煩您了,露伴老師。」

  進門的少女有著足以提供主人公人設的好皮相,但是讓岸邊露伴改變主意的並不是這一點。

  筱原有夕子。

  他見過她,在康一君的記憶檔案中。雖然康一君也不是很瞭解她,但憑藉他岸邊露伴的直覺,這個少女身上絕對有他想要的東西!

  看來他不用特意出門也能收穫創作的靈感了。

  岸邊露伴心情頗好地關上了門,抬手示意了一下客廳的沙發,在少女毫無防備背對著他的時候....

  就是現在!!

  「天堂之門!」

  記錄著人生的書頁在岸邊露伴眼前出現,他將昏迷過去的少女放到沙發上,迅速寫下「不准攻擊岸邊露伴,事後完全忘記剛剛發生的一切。」後就期待地翻閱起資料。

  「筱原有夕子,17歲,住址是杜王町宮瀨區44號,離這裡很遠啊。三圍是85 56 84,雖然很有人氣卻沒有談過戀愛....嗯?藤原有夕子?哦哦——這個能力!!」

  看似萬能實質危險的能力稍微不慎便會吞噬自我,只是粗略一瞥,它就讓人渾身戰慄。

  因為過於興奮,岸邊露伴連表情都猙獰了起來。

  就是這個!雖然這樣的背景像過時泡沫劇一樣俗套,但在覺醒替身後事情終於開始有趣起來了!

  「貪婪自我又喜歡逃避,但本身又是個極致的理想家,就是因為這種對人性不切實際的追求才會讓自己情緒極端啊。哈?為了讓母親得到幸福而直接操控了對方的情緒中樞?這種避免自身影響的做法真是....看來性格方面還應該加上自以為是的傲慢和愚蠢。這種矛盾的性格畫到漫畫裡也會引起爭議吧,不是討喜的人設啊。」

  不過,不斷學習克制欲望、和自身戰鬥的人,他也不算討厭。

  「16歲回到母親生活過的杜王町,轉入杜王町葡萄丘高中,然後、!!!」

  岸邊露伴猛地直起身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他的天堂之門出了差錯嗎?不可能!就算是進化後的第一次使用,他岸邊露伴也絕不會犯這種錯誤!

  喂喂喂——!

  這種心跳快到心悸的感覺——事情有意思到毛骨悚然了啊!

  蛇一樣扭曲的亂碼和糾纏紛亂的黑線。

  這就是用天堂之門展現的、筱原有夕子來到杜王町後的這段時光.....

作者有話要說:

  有夕子:為什麼要有星期四呢?

米4達:臣附議!!

護士姐姐:從知道露伴老師住院的那一秒,我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東方仗助知道自己並不遲鈍」——這是仗助本人視角下說的,但事實怎樣大家都懂。

仗助要是知道露伴老師對有夕子做了什麼,露伴老師就又要去住院了。但按照時間線,他今天還在和承太郎一起打老鼠。

寶貝們,和你們喜歡的甜甜(雖然是我無意識的)日常say goodbye吧,它馬上就要結束了。


暗戀與神秘來信

  

  這周的校園生活似乎也沒有發生什麼大變化。

  迎接新一周的有夕子,帶回的除了兩張簽名,還有「拜訪老師家的時候,雖然不知道露伴老師做了什麼,但總體上待人還挺親和」的小故事。嘛,其實也就是簡單提了一句對方的反應而已,但不知道繪裡腦補了些亂七八糟的什麼,一上午都喊著「新的選項已經出現」、「繪裡我的學弟股難道跌停了嗎?!」這些不知所云的東西。

  有夕子在一旁看的有些好笑,心中又起了逗弄對方的惡劣心思。「與其一天到晚把我這當做Otome Game娛樂,不如和我聊一下你今天提過的那位、完全符合你的理想型以至於讓你一見鍾情的物件怎麼樣?」

  繪裡不出她所料的炸了。

  「一、一見鍾情什麼,有夕子你說的太誇張了!在大街上看見帥哥後津津樂道的和朋友聊一下不是女生的正常反應嗎?!無論是那個年齡階段的女生!」

  「阿拉,抱歉,原來是那種大街上隨隨便便就可以見到的、那種毫無特徵的普通帥哥啊,看來是我誤解了。」

  「才不會呢!雖然存在感不是很強烈,但仔細關注一下就會發現他的金髮很好看,而且周身的氣質相當平和,才不是那種一點辨識度都沒有的人!」

  「誒——,金髮啊,來杜王町旅遊的外國人嗎?」

  「不是!好像是龜友百貨的員工,他每晚8點都會準時從那裡離開,我有一次打完工遠遠經過的時候,還看見穿著龜友百貨工作服的姐姐們向他搭話........」

  「竟然是社會人士,說不定結婚了哦?」

  「不可能!他來便利店的時候我觀察過了!沒有帶戒指的痕跡也沒有和女性一起來買過東西!」

  炸毛的繪裡激動地來了一場反駁四連,等她氣喘吁吁緩過來,看見有夕子揶揄的表情後,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被激將法套路了。

  「有——夕——子!!」

  有夕子捂著耳朵,在繪裡越來越紅的臉色中一點也不走心的開始給對方順毛,「我知道了啦,畢竟偶爾也會有像繪裡這樣,看見『普、通』帥哥後就變成福爾摩斯的女孩子呀!」

  和往常一樣,兩人打鬧著在校門口分別。但不同以往輕快的心情,有夕子臉上的笑在轉身的那一刹那就消失了。

  ......搞什麼啊。

  這種煩躁又恐慌的感覺。自己的獨佔欲也太過分了一點吧,就像繪裡支持著她一樣,對於好友的戀情,她也應該不加干涉地默默為對方鼓勁才對。

  看來這段時間自己自以為的成長,只不過是將自私的一面藏的更深罷了,鐫刻在基因裡的那一部分還真是讓她沮喪啊.....

  「不行!這樣下去不又要開始鑽牛角尖了嗎?」有夕子在路邊停住了腳步。

  「不想直接回家啊.....」而且,有點想見他。

  「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kazunori ikeda individuel」

  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有夕子呆毛都豎了起來。

  她轉過身,面無表情的樣子像是發怒或無言的抗拒,但東方仗助知道,她只是在條件反射地緊張罷了。

  「啊——抱歉,突然出聲嚇到你了吧。」看見這種熟悉的表情,比起一開始的忐忑,他反而放鬆下來了。

  學姐和學弟這種關係真不巧啊——這是這段時間以來,時不時就會浮現在東方仗助心中的感歎。自從有夕子痊癒返校,他就發現,除非是特意製造偶遇,否則兩人的交集就少的可憐。如果僅僅是抱有普通朋友的心思,在學校裡偶爾的相遇便已足夠。

  『但關鍵是,』東方仗助想起上次探望對方、對方提出的「平等朋友論」,那一刻湧上來的強烈沮喪和失望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從來沒發現自己是那樣地笨口拙言,除了沉默,沒有任何語言能表達當時的感受、或者接下有夕子的話題。但比起沉寂的語言,被他忽略的事實卻清晰了起來——

  在得出「我好像喜歡她」這個結論後,反過來尋找原因的他本質上只不過是在用理性來掩蓋感性的氾濫。就像他回憶著有夕子傲慢又不坦率的方面,最後也不得不承認她不可愛的方面也相當可愛。這種牽強附會的做法最終掩蓋不了一點:東方仗助已經徹底完蛋了。

  「如何追求喜歡的女性」成了他新的煩惱。一直作為被追求對象的東方仗助在這方面毫無經驗,更別說物件是一直在心中壘砌厚厚牆壁的有夕子。但確定的是,「雖然很喜歡但難度太高也不是不可以放棄」這種青春期最常見的愛慕,不在東方仗助的選項範疇內。

  不如說,有夕子看上去很難接近真的太好了。

  思考著如何追求對方又不會讓她煩惱的東方仗助在心裡悄悄的想著計畫,但好友廣瀨康一今天羞澀地跑來告訴他和億泰,「我之前不僅和由花子同學啵嘴還喜歡上她了但她又不見我了好困擾!」,啊、這個雖然把他嚇到差點墜樓但並不是重點!!

  「不知道為什麼露伴老師很關注筱原學姐的樣子。之前拉著我到處跑的時候對我用了天堂之門,嚇了我一大跳......在發現筱原學姐的資料沒有更新後還失望地問我認不認識跟她關係比較好的人,他們之間是發生了什麼嗎?....咦?仗助你的瘋狂鑽石怎麼出來了?!」

  他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啊!!

  於是,今天一放學他就和億泰告別......雖然這花了他一點時間,但好在有夕子在校門口不遠處停下了腳步。

  「不想直接回家啊.....」背對著他的有夕子喃喃自語著。

  之前為了周日邀約打聽的情報派上了用場。

  就你了!傳說中在女生心中大受歡迎的甜品店!

  「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kazunori ikeda individuel」

  「........它旁邊的霜淇淋店也不錯哦?畢竟是億泰的週一動力源.....啊、你會不會覺得男生吃這些東西很奇怪啊,畢竟糖分是人體熱能最主要的來源嘛,我偶爾也會想吃一次耶........我是說....要去嗎....有夕子?.」

  面前的人似乎是第一次向異性發出邀約,抓著後腦一副不自在的樣子。

  有夕子看著東方仗助的嘴張張合合,雖然不合時宜,但她無故的想起之前想過的、「到底怎樣才是喜歡」這個問題。

  在渴望陪伴時最想見到的人,讓她產生「兩人心意相通」的錯覺、想要相見時就會恰好出現的人,在對方面前無論做什麼都很混亂,又,很害羞的人。

  並不是欲擒故縱,她只是不想從他嘴中聽到任何拒絕的話語罷了。

  對於有夕子而言,對方無動於衷才是最糟糕的境地。明明她已經為他調低了難度——根本沒有辦法耍什麼多餘心思、單靠本能的有夕子很好解決不是嗎?

  「要去!」雖然她並沒有聽清東方仗助之前說的地點,但是,「帶帶路吧,仗助。」

  有夕子小跑了兩步,在東方仗助身邊停了下來,對方比她高很多,垂在身旁的手臂看上去曲線流暢又有力。

  快一點發現吧,東方仗助,給她一個能光明正大挽住那支手臂的位置。

  不留遺跡地收回目光,雖然就這樣靜靜地走下去也不錯,但有夕子本能地想多和他說說話。

  「仗助,我沒記錯的話,在你升入高中部前我們就見過了吧?」敢忘記你就完了。

  「啊——,那個時候我還以為是狐狸家的女兒來著,你還高冷地讓我不要隨便搭話耶。」

  「頭低下來。」「嗯?」乖乖低頭的仗助遭遇了有夕子毫不留情的揪臉襲擊。

  「疼疼疼!是、是好的那一方面啊有夕子!這招你是跟誰學的啊?!」

  「女孩子被說像狐狸可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好方面,還有,不用感謝繪裡。」最近從冰雕逐漸向沙雕轉變的有夕子冷漠的回答著。

  周邊的景色已經和剛剛完全不同,明明只是幾句話的工夫,平時嫌遠的甜品店就已經近在眼前。

  甜口厚蛋燒啊,作為這家店的明星產品,單從視覺上就賞心悅目。至於味道,有夕子嘗了一口........嗯、怎麼說呢.......

  好甜。

  有夕子的視線從Q彈的厚蛋燒上上移,對面的東方仗助低著頭、委屈的揉著剛剛被掐的臉,這樣的視角讓他的頭髮顯得非常.....Q彈。

  「.....噗!」

  「.......有夕子你剛剛在笑什麼......」發現了有夕子視線的東方仗助臉色發黑。

  「啊!原來是晴天雨,狐狸嫁女的傳說啊!之前是我誤會了,掐了你的臉真的很抱歉,仗助。」

  「明明平時聊天的時候都拐彎抹角的,只有在轉移話題的時候直奔主題嗎?!」

  「因為仗助你的頭髮和這個蛋厚燒有點像,看上去非常——」

  「你說什麼?!!不要、」

  「.——非常可愛。」

  「......不要用可愛來形容.......」

  就算怒火被猝然澆滅,東方仗助因氣血上湧而泛紅的臉還沒能恢復正常。他帶著賭氣的意味吃了一口厚蛋燒,結果被甜的頭腦發昏腿發飄。

  嗚哇—— 為什麼會這麼甜?

  『感覺完全被拿捏住了啊,為什麼我會這麼狼狽啊?』青春期少年特有的對抗性在不知不覺中冒了頭。『要說點什麼正經的事擾亂一下被有夕子掌控的節奏才行。』

  這個念頭一出來,倒真讓他想起了什麼。

  今早在清理信箱的時候,一般塞滿了宣傳單和廣告的地方竟然罕見的出現了一封信。

  而且信的署名還是....有夕子。

  東方仗助第一反應是懷疑,他甚至在想這是不是什麼敵人的新招式。畢竟這也太奇怪了!簡直比今年突然冒出來的、大他11歲的侄子還讓他驚訝。

  但在他謹慎地確認半天後,發現沒有任何特別的,它就是一封簡單的信而已,信的內容只有兩行:「Killer」和「雙葉山的川之尾」

  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

  「有夕子,我有封信想讓你看一下。」東方仗助正色道。

  「告白信的話我答應了。」

  「呃、是正經事啦!」怎麼節奏還在她手裡啊?!

  東方仗助按捺住因為有夕子一句話而蠢蠢欲動的內心,將書包裡的信交給了對方。

  可有夕子的臉色在看見信的時候就突然變了,她甚至在收回手的時候打翻了桌上的飲料。

  東方仗助向聞聲過來的服務員道歉,又點上一杯相同的後,憂慮的看著有夕子蒼白的臉。

  她的反應不對勁。

  「有夕子?」

  「這封信,」有夕子將信放回桌上,她垂下的睫毛蝶顫,讓東方仗助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緒。

  「這封信,我完全看不懂啊!」

  「......誒?誒——?」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有話要說。


補習與筱原佑希

  說起男子高中生的雙休,一般會想起什麼呢?

  在溫暖綿軟的被窩裡睡到自然醒,三分鐘打理好自己(精緻小仙男除外)後,既可以選擇和小夥伴四處閒逛喝汽水打小鋼珠,也可以用積攢一周的漫畫遊戲、配上肥宅快樂水來陪伴自己度過珍貴的假期。

  當然,無論是青春飛揚的現充還是二次元賽高的阿宅,主觀上再怎麼不情願,客觀上都存在一樣假期必不可缺的活動——學習,畢竟這個是學生的本分。

  這些事東方朋子都懂。

  所以在看到自家兒子一改往日那種賴床習性,大清早就爬起來收掇好,既不打遊戲也不出去閒逛,而是亢奮的在家裡跑圈的時候,她眉頭一皺就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先不說她眼看著仗助將書包裡的課本作業之類——這種在東方宅存在感極低的物品,仔細清點好後放在了客廳。

  「大美女你坐著看電視去吧!洗碗就交給仗助我——!」

  帶著白色頭巾的仗助洗完碗就開始擦廚房,幹勁滿滿的樣子讓朋子懷疑這個無事獻殷勤的臭小子是不是提前花完了這個月的零花錢。

  「仗助,今天不跟億泰出去嗎?」

  「之前和前輩約好今天下午一起學習。」

  去學習還咧嘴笑得這麼開心,她信才有鬼!東方朋子明察秋毫,高挑著眉毛沒有戳破。

  「....我出門了。」強裝鎮定的東方仗助「砰」地關上門,在隔絕朋子促狹的目光後長籲一口氣。「為什麼那個女人在這種方面就這麼敏銳啊......發現我的小金庫後就迅雷不及掩耳地封掉帳戶那次也是!」

  帥氣鞋鞋沒了著落這件事想起來就讓他沮喪,但七月的風表面上吹走了悶熱,迎面而來時帶來的潮濕又平添了一份蘊意的曖昧。等他抬手蹭蹭微微泌出汗水的下顎,發蒙地看著寫有「筱原」門牌的屋宅時,因想起老媽不厚道舉動而生出的不滿,已經徹底消散了。

  他按響門鈴,門內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配合著他的心跳響起。「....yo、喲~有夕子!」啊啊啊啊這種僵硬的聲音真的是他發出來的嗎?!遜斃了!

  戀愛最討人厭的一點,大概就是那些習以為常的普通小事,再也無法用平常的心態來解決。在獲得更加坦率和安心的明確關係前,這種只在特定物件面前開啟的混亂狀態和戀愛帶來的潛移默化的改變,總是讓青澀的少年苦惱不已。

  「外面是不是很熱?進來吧,冰箱裡有橘子汽水。」週末的有夕子衣著輕便,挽起頭髮後露出了脖頸和鎖骨。東方仗助不敢多看,道謝進屋後就在房間中擺好的桌子前坐下。

  即使是在高年級的男生當中,東方仗助也是屬於身形高大的那一類。他的脊背寬厚又有力,像調動肌肉蓄勢待發的金錢豹,撐著手臂俯在你身上時,哪怕是光線也好,除了他以外的任何都無法進入你的視線。可此時的他只是乖巧的盤坐著,將待會要用到的學習用品一件一件拿出來、規規矩矩的放在桌上,整個人都顯得異常溫馴。

  可愛,喜歡。

  有夕子將冰凍過的橘子汽水和小餅乾遞給對方,換來了陡然亮起來的青藍色眼睛和道謝時、「thank you~」後面飄起來的小尾音。在此之前,有夕子從沒想到有人道謝都能撩的她心癢難耐。

  .......真是討厭。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哪怕是情緒本就多變的她,也不習慣這種由心緒迅速轉變帶來、卻偏偏怪罪對方筆尖在紙上移動的浮躁。

  「就像之前在甜品店約好的,」有夕子率先開口,「為了補償之前給你造成的麻煩,也是構建平等關係的一步,學習方面我會盡全力的輔導你,無論哪一門都可以哦?」

  東方仗助聞言小心翼翼地抬頭——坐下來後由於身高差,他一抬頭就容易看到有夕子的領口,『這難道是什麼新的自殺方式嗎?!』這樣想著的他之後就崩潰的埋頭在作業裡了。

  「有夕子真的很擅長學習啊!以前聽說你一直是全年級第一。」與「幽靈」、「模特」這類傳聞不同,「筱原同學學習很好」是被全校公認的事實。

  「並不是什麼擅長不擅長的問題,只是之前的我,除了看書學習之外沒有什麼別的事打發時間罷了。」

  糟糕!

  想起有夕子之前的狀態,東方仗助的道歉還未說出就被對方截斷。「不用道歉,本來當時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現在就只是慶倖了。」

  「慶倖?」

  「啊,因為當時自學完未來課程的緣故,現在的我才有時間專心考慮仗助的事情。」

  東方仗助,再起不能。

  『.....太可怕了,為什麼現在坦率的這麼可怕啊?』乍一聽是很不得了的話語,但結合他們的實際情況來看也不算過線。東方仗助艱難地從地上爬起、趴在了桌面上。這種似曾相識的降溫方式早就不起作用了,他看向對面的有夕子,在他自亂陣腳的時候,她聯手上的筆都沒停。

  可當他的視線從紙上標準的印刷體移開,看向那張似乎永遠不會發生劇烈波動的臉時,他發現了對方沒有頭髮遮擋、逐漸紅起來的耳尖。

  她從剛剛開始就沒有抬頭看過來——這是東方仗助忽然領悟到的事。

  呼吸融化了。分不清是誰的心跳,但呼吸融化在了越來越劇烈的心跳聲中。

  這種情況一點都不「Great」。沒有浪漫的鮮花與恰如其分的氛圍,他們坐在已經變得有些淩亂的桌前,桌上是煞風景的作業、空掉的汽水瓶和不知何時灑落的些許餅乾屑。

  可他想對她說喜歡。

  房間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安靜的?一分鐘前?東方仗助腦內飛快的閃過這些無關緊要的疑問,他不知道,正如他不知道有夕子什麼時候停下了手中的筆。

  「有夕子,」他聽見自己乾澀又堅定的聲音,那讓有夕子的睫毛明顯的抖動了一下。

  「我、」「嗚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

  。。。

  狗叫..........

  啊、原來是狗叫啊。

  ...............所、以、說、為什麼現在會出現狗、叫啊?!!!嗯啊——?!!

  溫柔的東方仗助喜歡小動物,狗也不例外。但他看著身上纏著什麼,從另一間房裡跳出來的小犬,第一次產生了打狗的衝動——打當然是不可能的。只是下定決心的告白被一隻狗攪成這樣,氣到暈眩和說不出的憋屈沮喪,讓他整個人都怏怏的。

  「有夕子,我想來一杯水.....」不會有人沒眼色到在這種情況下繼續告白。

  「仗助你稍稍等一下,我現在去打個很重要的電話。」剛剛一直面無表情的有夕子帶著滲人的笑離開,徒留一支戳穿了作業本的鋼筆在桌上。

  幼犬屁顛顛的圍著她打轉,但今日的主人用冷漠的忽視代替了以往溫柔的撫摸。幼崽茫然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很快就自來熟地纏上了坐在桌前的東方仗助。

  他能怎麼辦。

  東方仗助不爽地噘著嘴,但還是伸手揉了揉狗頭。「嗯?」東方仗助取下纏在幼犬身上的吊墜——相當古老的款式,雖然外面有著裂痕,但看的出來被主人好好保養過。

  .......雖然允許一隻狗纏著它到處跑這點很迷。

  他將吊墜放在桌上,抬手接住了在身上爬來爬去差點掉下去的幼崽。說起來,是那一隻吧,在他第一次見到有夕子的時候,對方就在關注的那一隻。放學後去看的時候,傘和狗都不見了,果然是被有夕子收養了啊。

  當時完全沒想到會和有夕子產生這麼多交集啊.....東方仗助心情好了些,回過神的時候就發現有夕子已經將水放到他面前了。

  「謝謝。」他抿了一口,「是發生了什麼事嗎?那麼急的去打電話。」

  「某種意義上是的,」有夕子收好了桌上的課本,她可沒有心情再寫下去。「這孩子因為還小的緣故,白天一般是犯困睡覺,但大概是被丟棄過吧,太沒安全感了,只要醒來沒見到我就叫得很凶。」

  「預約寵物心理諮詢?」

  「不,是來年的絕育手術。」

  「..............哦。」

  看見抱著幼犬的少年僵住的表情,有夕子已經狂化的內心稍微平復了一點。她注意到桌上的吊墜,知道幼犬又鑽進繩子裡把它拖出來了,真搞不懂小動物的癖好啊。

  「這個吊墜,是佑希的東西。」看著仗助疑惑的表情,有夕子又補充了一句,「那個被我變成的養母的親生母親,筱原佑希。」

  站在門口即將離去的東方仗助心情有些複雜。每當他以為足夠瞭解有夕子的時候,對方就會展現出無人探尋的新的一面。

  ——「那些傳言也沒錯,佑希以前就是模特哦,吊墜裡的照片雖然裂開了,但還是很漂亮吧!」驕傲的語氣。

  ——「感情不和?不是,吊墜是不小心摔壞的,沒有什麼特殊原因。我和佑希非常親密,晚上會為對方講睡前故事的那種哦。會分居只是因為她的再婚......結婚物件看見我心裡膈應罷了。雖然養女的關係可以查的很清楚,但長得太像總會讓人多想一些不好的東西吧.....嘛、畢竟,就算之前的關係被法則篡改的面目全非,佑希她,也是我的生母。」平靜的敘述。

  ——「佑希當然會反對,可與其讓她和那個男人因為我爭吵,剝離她對我的感情後自己聰明的離開才是最明智的做法。嗯?你生氣了嗎?如果佑希知道了,大概也會生氣吧。」冷靜的接受著一切。

  在這個問題上的分歧讓兩人的氛圍變得有些生硬,最後是有夕子岔開了話題。

  「仗助,」有夕子在東方仗助臨走之前叫住了他,「你還記得那封信嗎?裡面提到了雙葉山對吧。」

  上次在甜品店的兩人,就那封信研究了很久,無果。一個意味不明的單詞,一句意味不明的話。最讓人心悸的是,這封信並不是什麼惡作劇,但也不怎麼符合現實。有夕子發現那的確是自己的字跡,要是有人能模仿到那種程度,她都要重新審視自己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價值了。是新的替身能力?還是....她的記憶出了問題?

  為什麼署名是有夕子?又是出於什麼目的,那封信要在那一天出現在東方仗助家的信箱呢?唯一的突破口似乎就是作為地名的「雙葉山」,為此兩人甚至借閱了圖書館中的名山目錄。可在翻閱後發現,根本就不存在雙葉山。

  這封信似乎沒有任何影響。警戒了幾天後,兩人的日常依然照舊,因此那些解不開的疑問被暫時放到一邊。

  可今天東方仗助在臨走前、似乎是無法忍耐地問道,「對『講睡前故事來哄人』的母親單方面地做出這種決定,你真的覺得是正確的嗎?」

  它如此明智,但真的正確嗎?

  有夕子移開了視線,余光中的少年和她僵持著,執拗地等待一個重要的答案,她看著他垂在身側緊握成拳的雙手,看上去那麼有力,但卻在微微顫抖著。有夕子的眼眶酸澀了起來,她終於抬頭對上了東方仗助的眼睛。

  他沉著臉,瞳孔緊縮微顫,裡面搖曳著青藍色的火焰。

  「......不對的,我會回到佑希身邊向她道歉,再給我一點時間就好。」

  因為害怕被拋棄,就先拋棄對方。這樣的事不會出現第二回了,所以,不要露出那種不安的表情。

  「我會一直好好看著你」——從劣跡斑駁的過往開始,東方仗助就一直遵守著對她的承諾,對於這樣的人,她也不會讓他眼中的火焰熄滅。

  氣氛終於緩和了,不如說,有夕子已經要在對方的懷抱中窒息了。

  他總是能理解她的訊息,這次來自有夕子的承諾也不例外。

  「.....那個,仗助....」有夕子艱難的發聲,高中生用一種想將她嵌入體內的力道彎腰擁抱著她。說實話,有點難以呼吸,可她剛剛讓對方不安成那樣,現在的難受也算咎由自取。在她嘗試著動彈卻發現沒有任何卵用後,便自暴自棄地回抱,將自己埋入了對方的胸口。

  史無前例的安心感。

  有點像大型犬啊,仗助。有夕子撫著對方的背順了半天的毛,對方平靜下來後就開始無意識蹭著她的脖頸撒嬌。

  但不管怎麼樣,正事還是要說的。

  有夕子輕輕地拽了拽仗助後腦上翹起的發尾,被放開後雙手就迅速將對方的臉固定在面對自己的方向——哼,她就知道!抱的時候那麼勇,鬆開後就後知後覺地臉紅,這很東方仗助。

  「雙葉山是存在的。」有夕子想起之前回憶到的內容,因為關係確定而雀躍的心情變得有些沉重,畢竟那並不是什麼讓人輕鬆的訊息。「只不過並不存在現實中。」她看著面露驚愕的東方仗助,一字一句地告知了對方最終結論。

  「在佑希給我講過的睡前故事裡,存在于綾辻行人老師的著名作品中。」

  「那部作品叫做.......《殺人鬼》」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從青春戀愛劇轉到搞笑劇再轉到成長劇最後定格在驚悚劇了。

看到仗助在外星人那一集稱呼朋子為「那個女人」的時候我還有點小驚訝,後來一想承太郎的「婆娘」,就只能承認這是JO家尊敬媽媽的傳統,侄子像舅舅也沒毛病。

狗狗的使命完成了,絕育也安排上了,完美!

後面那一段有夕子要是保持沉默了,就BE了。畢竟雖然仗助很堅強很可靠,但有夕子之前的做法是真的很讓人心寒,而且面對這種情況,這個年齡的,沒有成年人那種承受力和閱歷的男孩子應該會很不安。光這一段我就可以寫一章,省略了很多心理轉變和對手戲,但進度是真趕,不僅要寫寒假作業,還要應付串門的七大姑八大姨,後天我奶奶的妹妹(不知道是第幾個)還要過生日。為什麼我奶奶的妹妹過生我也要去啊?!我都不知道她是誰啊?!

亂七八糟抱怨了一通大家忽略就好,我就是被那些徹夜打麻將的親戚吵的有點暴躁。

希望大家能Get到,雖然感覺處理的有點突兀.....今天也在為自己的垃圾而流淚。

最後恭喜有夕子喜提小男友,我真是要死在仗助的奶...胸上了!

以及,

仗助:為什麼有夕子的睡前故事是恐怖小說啊?!


銜尾蛇1

  初中部的一名學生在三天前失蹤了。

  這件事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波紋向遠處擴散,以至於夾雜了恐慌驚訝的議論和警車的鳴笛一起傳到了高中部。

  「他當時真的瘋瘋癲癲的跪在地上打顫嗎?」

  「嗯,我本來想叫老師的,但他看起來真的超級不對勁.......」

  「幸好我當時勸住你了 ,那個人嘴裡還念著『我得快點去....』之類的話......不知道是不是精神有問題,感覺真噁心!.......啊、難道是那個嗎?鬼上身之類的!」

  「啊——!!明日香你說的我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這聽起來很有趣誒~背後是不是有什麼隱情啊?」

  「.......真是夠了,」有夕子頭疼的揉揉太陽穴,班上大部分都是猜測這件事的聲音,失蹤的時間啊、地點啊,甚至連失蹤者的人際關係都被討論的熱火朝天,吵得她根本看不下書,「自員警來校調查後都快兩天了,那些傢伙差不多也該停止這種無聊的行為了吧。」

  聽到她抱怨的繪裡卻有些不滿地鼓起了臉,「這種話太冷漠了啦,有夕子!學生在校失蹤可是學校罕見出現的情況誒,對於這種就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事,就算是作為旁觀者也很難受,大家談論一下也很正常啊........也不知道那個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是這樣嗎?無論何時,世界各地都有因為各種原因而失蹤的人。雖然從表面上看你口中的『身邊的事』和『世界各地』區別很大,但要我說的話,作為和那個孩子毫無關係的路人來看,實質就是日本某處的陌生人失蹤了,不可計數的失蹤人口中新添一員而已。」有夕子說完,發現繪裡已經枕在胳膊上,別著頭不理她了。

  她有點好笑地摸了一下繪裡貼在桌面的小卷毛,再度開口,「一般人最正常的反應大概就是產生一點驚訝和同情,感歎幾句後將這件事作為教育小孩的警戒、或飯後時不時拿出來的一點談資吧.......啊,這樣一看,我之前說的話是有點冷漠,你說的沒錯,繪裡。」

  繪裡悶悶地轉過臉,自暴自棄地對有夕子小聲嘀咕,「反正我就是這麼聖母,超出一般人的同情量、過了兩天都還在擔心那個不認識的孩子真是抱歉啊!」

  手感絕佳的毛茸茸就在眼底,有夕子還是沒忍住將自己的罪惡之手放在繪裡頭頂擼了一把。

  「那我要好好保護繪裡才行,不然會絕種的。」

  「不要說這種把人家當做珍稀動物一樣的話啊!」繪裡抓住有夕子在自己頭上作亂的手,氣呼呼的樣子沒保持三秒,就因為教室角落裡爆發的一陣驚呼而眼神黯然地沉默了下來。

  「繪裡?」有夕子看著忽然捂住耳朵的繪裡,對方突然低落的神色讓她反應不及。

  「.......有夕子,我接下來可能要說一句世界上最過分的話......」看著埋頭的繪裡,有夕子在認真聽著的同時狠狠剜了一眼教室的角落。

  源頭就是那裡吧,她們在搞什麼啊?她剛剛好不容易才把繪裡哄好的啊!

  「......我想,」繪裡氣息不穩地說著,「我對那個孩子那麼在意,是因為他桌上的畫。」

  「畫?」

  「嗯,畫著他、爸爸媽媽和奇怪的小人。那是在他的個人物品還沒有被學校和警方封存的時候。我真奇怪啊,在走廊上聽到有人在說『他還在桌子上畫全家福』這樣的話,竟然專程跑到初中部去看了,明明一點畫技都沒有,但我看到的第一眼的想法就是『真的、真的是全家福啊!』,腦子亂糟糟的回來之後,就一直在想,『完完全全就是個小孩子啊』『要是他不能回來,他的爸爸媽媽該怎麼辦呢』」

  「.......然後,」

  「我就開始想,如果失蹤的是我的話,爸爸該怎麼辦?他不怎麼會說話,不擅長交際又沒什麼朋友,粗心大意又不擅長家務,平時作為外派人員在外面到處跑,每次邋邋遢遢地回來除了騙著、哄著女兒吃他愛吃的味增鮟鱇魚肝沒有別的愛好,這種扔到人群裡就找不出來的中年大叔,如果失去唯一的親人的話.....」

  「.......本來不善交際這方面我是像他的,這點我差點都要忘記了。一個人的狀態太可怕,我也想做一個開朗外向不讓爸爸操心的人,從逼著自己打工到和廣泛交朋友,與人交往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可為了維持和諧關係而習慣壓抑自我的我,仍然為自己的多愁善感而感到格格不入.......就像現在,」

  她望著教室的角落,平時熟悉的臉已經模糊不清,但是.....

  「為什麼.......為什麼她們在談論這種事情的時候可以笑得出來啊?!」

  有夕子輕輕拍了拍繪裡的背,女孩眼睛已經開始濕潤了。

  「......有夕子,我接下來可能要說一句世界上最過分的話........如果那可以稱之為冷漠的話,你能夠保持這種對什麼都不感興趣、時刻置身事外的冷漠,真是太好了......」

  繪裡蹭了下自己的眼睛,越深入瞭解就越受不了自己纖細的神經,她這一點總惹人厭煩。但有夕子不一樣,她不自覺的依賴著對方,就算是這種以前在人前拼命掩藏的神經質,她也不加掩飾的展現了出來。

  這算是恃寵而驕嗎?繪裡看見自己抽屜裡低空飛過的國文試卷,發現自己實在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這種心態。

  思緒是被突然起身的有夕子打斷的。

  發現有夕子一言不發地離開座位時,繪裡感覺自己像被敲了一棍,頭腦發昏,除了怔怔地看著她離開什麼也做不了。

  就在她的眼淚又要下來的時候,她發現有夕子徑直站在了明日香她們面前。

  對方也發現了。明日香看著面前站定的有夕子,疑惑又尷尬地和同伴對視了一眼。筱原有夕子以前沒有交際,現在倒是漸漸融入了班級開始和其他人說話,但主要是和同桌清水繪裡黏在一起,而她們幾個和有夕子基本上沒怎麼接觸過。

  「恭喜。」有夕子看著明日香疑惑的表情,不鹹不淡的來了一句。

  「誒?.....你是指什麼?」

  「因為是學弟失蹤前的目擊人,在一遍又一遍的宣傳對方失蹤前的慘狀時變成名人了呢,被大家包圍、作為話題中心人物的感覺就讓你這麼享受嗎?」

  「什......?!!我、我才沒有!會用這種眼光揣測別人的你才有問題吧?」有夕子毫不避諱的指責使這一塊的氣氛變得相當尷尬,明日香漲紅臉反駁著,「大家只不過是談論了下這個話題而已!哈!不要以為自己有點人氣就這麼囂張,之前恬不知恥地黏著仗助君,用這種方式和他交往後你就這麼得意嗎?!偉大的筱原同學難道連其他人的言論都要限制了?拜託認清楚自己的定位好不好,我們聊天和你沒關係!」

  「虧我還委婉的給了你臺階。」(繪裡:.....不,你沒有。)

  有夕子歎著氣,厭煩地將頭轉向另一邊。

  「該認清定位的是你們才對,對於那孩子的家人而言,你們這些無關路人的好奇心就像蟑螂一樣,淨往討厭的地方鑽,打不死又拼命繁殖,除了噁心人沒有任何用途。原本出於尋找對方的答案被你們用來取樂,在全校熱度漸漸平息的時候,你們在班級裡一遍又一遍的揣測,衍生出來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內容傳出去後,班主任聽見大概會自殺吧,啊啊——,不如說,我聽了兩天都要尷尬死了,分班的時候運氣不好有時候真的會留下畢生污點啊。」

  「別擺出這種表情嘛,有時間和其他人擠眉弄眼不如直接把意思告訴我怎麼樣?雖然我學習尚可,但微生物行為學可沒有接觸過。」

  「當然,我不是專門過來找茬的哦?只是這幾天你們亢奮的歡笑和交談就像全東京動物園裡的猴子出逃後把全日本的蒼蠅抓在手裡,然後拼命地往我的耳朵和嘴裡塞,聽得懂嗎?就是很惡心煩人吵死了的意思。」

  有夕子一股腦地說完,終於把頭扭向了完全呆滯的對面。「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說出『和你沒關係』這種話.......我不善言辭笨口拙舌,不知道怎麼應付你這種類型。不過,在京都,和『拉鉤失信吞千針』一樣著名的諺語是『惡言毒婦自斷舌』,希望你還是珍惜下說話的能力。」

  說完,有夕子就轉身邁向座位,這場不到兩分鐘的交談似乎已經結束了。

  對面的人終於反應了過來。明日香被之前那段氣都不換的指桑罵魁說的氣血上湧,為什麼有人能用那麼禮貌的語氣說出那麼失禮的話?!

  「筱原你、唔!!!」話只開了個頭,明日香就吃痛的捂住了嘴。舌尖的刺痛讓她清醒了點,但同時又陷入了更深的惱怒。那種騙小孩的話怎麼可能是真的!肯定是自己太生氣不小心咬到了!

  「別開玩笑、嗚!!」好疼!這次好痛!

  「明、明日香....」身旁的朋友害怕地後退了一步,「血、血流出來了!!」

  騙人的吧.....騙人的吧!!

  『再一下就好!』明日香顫抖著張開嘴,『不可能再出現這種巧合了!』

  「啊啊啊啊啊啊!!」周圍的人尖叫起來。

  怎麼了?!為什麼要這樣看她?!舌頭.....好麻.....她的舌頭!!

  明日香打著激靈將手指探入嘴中,血液和唾沫順著手指流下來,但比起外表的狼狽,她更在意另一件事。劇烈的疼痛再一次傳來時,明日香無法自控的哭了出來。和之前因為疼痛而分泌的生理淚水不同,「舌頭還在」這個認知此刻讓她淚流不止。

  「快去醫務室!」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驚慌的其他人扶著雙腿發軟的明日香離開了教室。

  班上有關失蹤學弟的傳言伴隨明日香的離去消失了,與之相對的,出現的是從醫務室回來就不再說話的明日香、出名的京都諺語和對有夕子兩極分化的評價。

  在那場騷動結束後的第二天放學,有夕子示意繪裡在門外等候,特意叫住了因坐實諺語而開始被同學排斥的明日香。對方目光躲閃不敢看她,但還是低著頭停住了腳步。

  「傷口好了嗎?」對方沒有說話。有夕子抬起明日香的下巴,這讓對方狠狠地瑟縮了一下,察覺對方躲閃的力道,有夕子加重手中力道,強硬又耐心地問了幾遍。

  「京都諺語可不止那兩條。」威脅倒是很快就奏效了,只是明日香臉上那種迫於淫威不得不從、已經做好咬舌自盡心理準備的表情讓有夕子心情非常微妙。

  「......嗯。」不情不願又遲疑了很久的氣音。

  「想和我拉鉤嗎?吞千針的那種。.......不許哭,結果和傷口程度都給我好好說。」惡霸有夕子面無表情。

  明日香絕望地緊閉雙眼,抽泣著開了口,「還...沒.,bia、表面.....粘....膜...嗚——」很好,按照她設定的,傷口停留在表面粘膜的級別了。

  「那些諺語是騙你的,你現在不是能說話嗎?」有夕子鬆開了鉗制對方的手,明日香卻只是保持著姿勢一動不動,當僵持的時間久到有夕子準備讓繪裡先行一步的時候,明日香哭著開始道歉了。

  當明日香處理完傷口從醫務室回到教室的時候,她就發現教室的氛圍變了。「毒婦明日香」——哪怕沒有宣之於口,其他人對她不自然的態度也說明了一切。語言暴力,這是明日香第一次因為這個原因感受到傷害。

  .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有問題,感覺真噁心!.......啊、難道是那個嗎?鬼上身之類的!」

  「....對不起!對不起......」她終於嚎啕大哭起來,因為那個不知道能不能聽見道歉的孩子。「我、我一開始沒有想這樣的......可是,可是這是第一次那麼多人圍著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說了那些話.......」

  有夕子遞給對方手帕,「平靜下來就回家吧,明天來的時候回歸日常就好,不用擔心說話的問題,也不存在關於毒婦的流言,你這種級別的還算不上,別給自己下心裡暗示。」

  「....謝謝。」

  「你該不會覺得我是在安慰你吧?我沒有閒工夫做這種事情,只是單純的陳述事實罷了。」

  「那個,之前有關東方君的那一部分,我說了很難聽的話,對不起.....」

  「不哦,那大概是你唯一說對的地方。但他並不是炫耀的資本,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有夕子轉身離開,在即將出門的時候又想起什麼似的停住腳步。「而且光靠黏可追不到他,至少要加上無價的肉體。」

  完全無視男友風評被害的事實,忽然想皮一下的有夕子丟下被雷到崩潰的明日香,和繪裡一起走出了教學樓。

  如果繪裡不像八爪魚一樣緊緊黏在她身上就更好了。

  「有夕子~放學不和新晉小男友一起回家嗎?」

  「他這幾天心情不佳,瞞著我在忙什麼的樣子。不過他不想讓我知道的話就算了,給對方私有空間是好女人必備要素之一。」

  「有夕子~表面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但果然還是很關注那個孩子的事啊!」

  「......迷蒙馬背眠,月隨殘夢天邊遠,淡淡起茶煙。」

  「念俳句是轉移轉移不了話題的哦!」

  「俳句不行,但明天的國文小測可以。」

  「!!!」

  一如既往的打鬧著、在校門口分別,轉身時繪裡卻又叫住了她。

  「有夕子,」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語調讓有夕子正色,繪裡背對著她,嬌小又單薄的身軀在殘陽下顯得有點夢幻,有夕子不知道繪裡是什麼表情,也不喜歡現在這種感覺。「要是有一天我失蹤了,你能不能代替我跟我家那個中年大叔說一句,『繪裡早就喜歡上味增鮟鱇魚肝了』。真是的,那麼大年紀的人了還要女兒寵著,」話沒說完就被有夕子打斷。

  「不要,」有夕子看著繪裡轉過來的、不敢置信的臉,緩緩地說,「不會有這種事的,如果你失蹤了,那我就殺了帶走你的人,再把你找回來。」無論什麼情況。

  「......你是聽恐怖故事入睡的嗎?有夕子?」

  「繪裡,真聰明。」

  「騙人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疲憊.....我給奶奶的妹妹過完生回來了....雖然熬夜補完,但我13579的更新日期隊形被破壞了,好難受。

情人節到了,如果我明天肝得動,晚上11點到12點間放個特典,希望能過審。


番外篇:聖瓦倫丁之日1

  這是你和仗助交往後,迎來的第一個情人節。

  在此之前,每年的今天都是東方仗助最頭疼的時候。平時被羞澀遮掩的少女心在空氣中甜膩的可哥味中膨脹,帶來的後果就是仗助君遭殃的、被本命或義理巧克力淹沒的鞋櫃和課桌。

  但今年不一樣。當你站在一年B班教室門口,和頻頻往門口張望的仗助對視的時候,你就知道,自家小男友估計從早上開始就在等你出現。

  他甚至還戴著你在他生日時送的暖灰色圍巾——輕薄的羊絨在編制後變成了溫柔的眷念,而由你們名字縮寫構成的尾端花紋,又不加掩飾地宣示著你在織圍巾時的小心思。他激動地叫了一聲你的名字,長腿邁開沒幾步就沖到了你的面前。你知道他在期待什麼,帶著一副會意的表情,將藏在背後的巧克力放在他的手中。

  「多謝啦~不過,這包巧克力的分量是不是太多了點啊?」仗助掂了下,發現這樣的量吃完的話自已可能會牙疼......但果然還是很高興!.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甜蜜的負擔」吧!

  可下一秒,你就開始了魔鬼發言,「畢竟這些是給宏村君和廣瀨君他們的義理巧克力,仗助幫我轉交一下吧,要是由花子同學看到我親自送,會出命案也說不定。」

  猝不及防地暴擊讓東方仗助無法掩飾的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我是笨蛋嗎?!」

  你瞬間後悔了自己惡劣的決定,也管不了之前想好的計畫,惦著腳一手繞過他沮喪的下垂著的肩膀,親了親他的下巴。「仗助的本命巧克力在家裡,放學後自己去取吧。」

  就像他只要一低落你心中就晴轉雨,拐彎抹角的找理由去對方家中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今天是「學姐教教我」的補習,明天是老媽和外公雙雙出門而自己掉了鑰匙,在鑰匙無數次「被」失蹤後,理由就變成「瘋狂鑽石想你了」。

  再怎麼坦率的少年要求去可愛戀人家中也顯得有些居心不良,但你分得清肉欲上的燥熱與內心中溫暖之間的區別。如同你借圍巾尾端宣示主權,仗助君也在用他收藏的各式掌機,愛喝的橘子汽水和漸漸佔據你半邊衣櫥的男裝入侵你的生活。

  和街上大部分情侶一樣,一起回家時你抱著他的胳膊,看他英俊的側臉和閃光的紫色耳釘。你們一起坐在桌前安靜的看書——還是同一張書桌,但距離你們第一次補習時,雙方惴惴不安又強裝鎮定的狀態已經過去大半年了。在燈光的投射下,他認真的模樣顯露出隱藏在少年感之下的成熟,這種魅力時常讓你迷失於陰影下的青藍,因深邃更顯情深的眉骨,和他抬眼看你時、咧嘴帶出的孩子的笑。

  在你反應不及的時候,嘴裡喊著「累死仗助君了!」的人,就已經借著腿麻的理由躺倒在你柔軟的懷抱裡。

  無傷大雅的小無賴。這是你和他交往這麼久後暴露出來的另一面,不過在你看來他因此變得更可愛了。

  「你戳到我了,仗助。」

  你強忍著笑,沒有看仗助忽然爆紅,反應過來後又開始發黑的臉色。

  髮型or親親女友的懷抱。難以抉擇的程度相當於問承太郎先生「海星和海豚誰更可愛」。

  思考三秒後,忽然不腿麻的東方仗助從你身上爬起,詢問過後借用了浴室。你將毛巾和換洗衣物交給他,腦中想起的卻是推動關係的那場暴雨。

  你對小男友的純情有著深刻的認知,只要你不欺負得太過火,似乎止步於擁抱的肢體接觸就能讓他滿足。當時你們還在去你家的路上,面對突如其來的大雨,他迅速的脫下制服外套擋在你上方,當他牽住你在暴雨中奔跑時,兩人都因這種狼狽又暢快的新奇而笑了出來。

  最終結果就是兩人到家的時候都濕透了。

  「你可千萬不要生病啊!」沒有管打濕的地板,仗助一邊催你進浴室,一邊將毛巾蓋在自己頭上。他似乎覺得濕透的頭髮雜亂的貼在臉上看上去很糟糕,而對於這個因為糟糕形象被你看見而耿耿於懷的小男友,你只想就著流淌下來的雨水狠狠親吻他。

  換上乾淨的內衣,你放任還在滴水的頭髮就出了浴室。你的足音一向很輕,輕到你接近背對著盤坐在地上的他,直至可以清楚看到仗助濕透布料緊貼勾勒出的肌肉、以及他長褲和襪子間露出的腳腕的青筋時,他才反應過來。

  「洗完了嗎?你、」他很快就消聲了。

  你一點都不意外,神色自若的打開衣櫃,拿出白襯衫就開始往身上套。

  「不去洗嗎?就算是仗助,淋雨不管也是可能生病的哦。」

  東方仗助一動不動。

  你按下吹風機的開關,房間裡出現了吹風機「呼呼」的聲響,掩蓋了他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我就不用了,」脫下的制服外套被放在了大腿上,剛進門時你給他的毛巾也轉變成掩飾神色的重要道具,他喑啞的回應從毛巾底下傳來,「沒有換的衣服也是白搭啊.....」

  然後你就當面從衣櫃裡拿出來了一套。從內衣到T桖衫,一應俱全的同時還都是他最喜歡的牌子。

  東方仗助:「???」

  「怎麼說我也要做一點女友該做的事,之前和由花子聊過一次後就領悟了很多。永無鄉在這方面也很好用。」你將整理好的衣物放到他面前後,終於欺負夠了似的轉過身,假裝打理著自己的長髮,壓不住的嘴角背後是終於找到機會落荒而逃的仗助君。

  在等他出來的過程中,單單是側躺在床上聽著浴室裡的流水聲,你就開始面頰發燙。東方仗助對於你,大概就是油對於火,就算不直接接觸,在感知到對方的時候肉體與內在都會產生滾燙的爆炸。

  沒救了,你。

  但比起你的速戰速決,東方仗助顯然洗了很久。久到你開始迷迷糊糊打起瞌睡,那具帶著涼氣的身體才靠近。

  是冷水澡啊。意識到這一點的你又想笑了。

  你強撐著睡意睜開眼,發現仗助的發梢還在滴水,就爬起來用吹風機幫他吹幹。海鹽和檸檬,都是來自你的香波,熟悉的氣味給人彼此交融的錯覺,你關上開關,低頭舔吻上對方肩上的那顆星星。

  一切仿佛回到了對決時的頂層。

  他反身擒住你的左手手腕,結實寬厚的身軀遮擋住你的視線,但不同的是你現在單穿著一件襯衫,被身上火.熱起來的肉體壓在柔軟的床鋪上。

  他一條腿橫在你雙腿中間,下.身的黑褲哪怕穿的規規矩矩,僅有一層的布料也阻隔不了肌理傳遞的、從小腿開始融化的灼熱。

  黑與白,纖細與剛勁,光是雙腿交.纏的感覺就讓你頭腦發昏。

  富有攻擊性的男性荷爾蒙打破了親密距離該保持的界限,耳邊的氣息粗重又灼熱,像用無形的舌舔.舐你的身子。強烈的侵犯感讓你下意識地僵硬,可熟悉的氣息又讓你無力反抗地繳械投降。

  就算是純愛派,青春期少年的本質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東方仗助對你惡趣味的溫柔縱容讓你逐漸忽視了這一點。

  你終於慌亂起來。迷戀他,親近他,但你還沒有到這一步的心理準備。

  下意識地將手抵在身上的軀體,可事實上.....

  你有些自嘲的想,

  那是無法拒絕的。你無法拒絕他。

  哪怕你平日利用他對你特有的、好欺負的溫柔作威作福,總是引導出愛看的、他因為你陷入混亂的模樣,但你知道真正被馴服的人一直都是你。

  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變過。

  「啊!」

  你嚇了一大跳。

  身後帶著水汽濕潤的人輕鬆地從背後將你抱入懷中,你仰起頭,他髮絲上的水珠滴落在你的唇角。

  你下意識伸出小舌舔去,可隨即便被抬著下巴吻住。

  混帳。

  這種姿勢讓你使不上勁,只能開局便落入下風的、無力的向後倚靠,聽著他的心跳、讓人害羞的唾.液交換和吞咽的「咕啾」聲。

  男性的本能真是可怕啊。你一面壓抑著自己的喘.息,一面不著邊際的想著。

  暴雨那次是你們第一次接吻。沒錯,哪怕你的小男友上一次已經被惹得充滿攻擊性,在你毫無心理準備被嚇到的時候,他也只是吻了你。

  一個小心翼翼又溫柔的吻。

  可是現在呢?你精緻的臉因為缺氧變得潮紅,放在仗助肩膀上的手指抽搐著抓出了布料褶皺。對方的舌頭肆意妄為地掃蕩口腔,糾纏著你濕軟小舌的同時,時不時騷擾一下被他熟知的敏感地帶,從你拼命壓抑的咽喉裡逼出那些變調的、讓你羞恥不已的嗚咽——然後壞心眼的用這個黏著的吻堵住。

  到底是怎麼從LV1的新手村勇者變成滿級大魔王的啊?這種自學速度你一直都想不明白。

  「停、唔....等、等等!巧克力給你!」

  那些浪漫儀式就見鬼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張嘴吃巧克力啦!這次是真的有意識發糖了,大家情人節快樂哦~

今夜大家都是東方夫人,我就是想在情人節過完之前先發一章,還有一半沒寫完,含蓄的車車真難寫....


番外篇:聖瓦倫丁之日2

  送心儀對象巧克力一直是情人節的重頭戲。

  在這一年一度的戀愛聖戰中,從設計草稿、準備材料到包裝好送出,無數少女將自己的心意同可哥粉、牛奶一起攪拌,加入桂花、杏仁後融化,最後小心翼翼地從模具中取出深褐色的、能擊中情人心臟的戀情子彈。

  你同樣經歷了這種漫長煎熬的甜蜜折磨。

  情人節前夜,親吻著為仗助精心挑選的禮盒緞帶,你幻想了一下明天將巧克力交給他的場景,手指就因為緊張和羞澀而顫抖。

  這種不符合性格的反應讓你自己都覺得好笑,但心裡又承認,這種在他面前的反常實屬正常。

  那就悄悄放在鞋櫃、抽屜或書包裡?

  不,不要。

  對仗助魅力深有體會的你並不懷疑明天那些位置的「客滿」狀態,與其給自己添堵,不如勾他過來主動索取,稍稍引導讓他自己「不小心」發現好了。

  你本來是這樣計畫著的。

  可仗助今天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來了後找著機會就逮住你做那些比「直接送巧克力」更害羞的事情。在即將發出那些丟臉聲音之前,你趁他被巧克力轉移注意力的瞬間,以浪費昨夜設計的小機關為代價,得以從窒息的濕吻中逃脫。

  「我直接拆開了哦?」靠在床邊的大男孩像幼時第一次得到渴望已久的模型,眼睛發亮的將禮盒捧在掌心。

  「隨便你啦.....」坐在臥室的椅子上,你一股腦的灌水,除了麻痹之前被他騷擾過的舌頭,還有轉移注意力的成分。

  果然,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解開緞帶的摩擦感,禮盒打開的聲音。

  你握緊水杯,連呼吸都緊繃了起來,對時間的概念只要待在仗助身邊就會模糊,也許只是幾秒而已,但他的沉默輕易地讓你開始不安。

  「虧我之前還滿懷期待、心臟怦怦直跳地等著你的回應,結果你作為男友竟然對我做的巧克力不發一言,」你仰靠在椅背,歪頭開始面無表情的瞪視對方,「世界上竟然還有這種失敗的女朋友。」趕快給我反應過來!笨蛋!

  糟、糟糕!被誤會了!

  求生欲極強的東方仗助趕緊將禮盒放在一旁,將你抱過來解釋,「如果是你的巧克力的話,怎樣我都會超高興吧!不要難過了。」

  你軟軟地推了他幾下,意思意思地抵抗過後就揪住了他後腦翹起的發尾。

  「那你沉默什麼?」

  「.....我只是在想那個形狀是什麼意思,」雖然產生這樣的疑問也有讓你不悅的風險,但總比讓你難過要來的好,抱有這種想法的東方仗助遲疑著說了實話,「是之前和你吃過的牛排套餐嗎?」褐色與奶白的巧克力搭配,再加上那種詭異的形狀,應該是代表什麼紀念物吧。

  哦豁!這就有意思了。

  你徹底躺倒在他身上,臉上奇異的神色和他熟悉的惡劣微笑讓東方仗助產生了不祥的預感。

  「再怎麼說西餐裡也不可能出現牛排加水煮蛋這種搭配吧,試著倒過來看一看怎麼樣?」

  東方仗助不說話了。

  「不喜歡嗎?」

  「.......喜歡...」

  「哼,敷衍。這種形狀和細節紋理可不是簡單幾分鐘就完成的。」

  「兼具了精巧的設計和大膽的藝術創作。」

  你看著開始棒讀的散發仗助,忽然發現失去了標誌髮型的仗助沒有靈魂。(其實是被你欺負的。)

  日常達成欺負男友成就的你心情非常好,拈起一旁的巧克力仗助就開始喂本體。可還沒碰上他的嘴唇,對方就突然抓住了你的手。

  巧克力掉落在床上,可你們誰都沒有管。

  「仗助?」他突然嚴肅起來的眼神讓你有些怔忪。

  「手指上的劃傷也是做的時候弄的嗎?」傷口位置很隱蔽,導致他現在才發現。

  「....畢竟不是什麼形狀的模具都有賣,我只是不擅長做這種事而已....而且,誰會知道讓我想做巧克力的傢伙竟然突然就蹦出來了,第一次做也在所難免。」

  不許覺得我笨手笨腳!這句話你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果然,」他的大手輕鬆包裹住你的,「收到你的巧克力我比想像中還要高興。」然後親吻你手指上的傷口。「如果沒有你的話,仗助君就要過沒有巧克力的淒慘情人節了,會被億泰嘲笑死的。」

  騙人。

  你心情複雜的抽回手,上面的傷已經在他柔軟的唇間消失。

  「靠吃情人節巧克力就可以終日飽腹的男人瞎說什麼呢?」沒忍住心裡不舒服的感覺,你掐了把仗助腰間的軟肉。

  「嗚哇!好疼好疼!那樣會得糖尿病的啊!」他挺腰的同時故意大聲叫著,咋呼起來的小模樣讓你在熟悉他慣用伎倆的情況下還是下意識鬆開手。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關注外面的風聲耶。」東方仗助抱住你的腰將你放在腿上,他仰視著你,真摯的眼睛中帶著一如既往的溫和笑意。

  「在交往後我就明示過了,只收你一個人的巧克力。」

  鞋櫃、抽屜和書包的位置,全都留給來自你的那一份。

  東方仗助的視線忽然一片黑暗——是你捂住了他的雙眼,他聽見你顫抖的呼吸聲,隔著他稍稍偏頭就可以吻住的距離。

  Great!他要被親親了!

  對於你罕見的主動,仗助君吞咽了下,臉皮發燙的期待著。

  緊接著就被你推倒在了床上。

  意料之外的發展讓他瞪圓了眼睛,特別是重獲光明後看見的第一幕,就是送給自己的本命巧克力被製作者丟進了嘴裡。

  ......咳,是想那樣啊,那種接吻方式也不錯....不如說......請務必用那種方式!!

  他順從的躺在床上,看著跨坐在自己身上、慢條斯理地咀嚼著的你,一不小心對上眼睛後,就害羞的虛化了視線。

  就算到了這個地步,東方仗助也還沒有發現。

  你將巧克力吞咽乾淨後俯下身撐在他的胸口,而東方仗助已經自覺閉上眼了。

  真可愛,你想,你的小男友還一無所知的等著那個巧克力味的吻。

  你的思緒像咽下去的糖漿,渾濁又粘稠,但你又無比清醒,知道自己目的所在。

  唇先觸碰到他溫軟的耳垂,這讓他打了個激靈。你含.住後用舌尖頂.弄那顆紫色耳釘,滿意地發現了紅起來的耳廓和他不穩的氣息。

  「呐,仗助,」你故意貼著他發燙的耳廓,用縹緲的氣音使其敏感的血管鼓動,「在你洗澡的時候,我已經給母親大人報備過了,關於你今晚留在我這裡的事情。」

  你們的關係在東方家不是秘密。

  第一次去仗助家做客的時候,根本不用他介紹,東方朋子和東方良平就認出了你,後面乾脆地將親兒子/親孫子丟在一邊,和你相處的相當融洽。關係迅速得到家人的支持讓你們倆都有些忘乎所以,所以對於共進晚餐時、他在飯桌下偷偷牽你手的行為,你也只是紅著臉默許。

  智商掉線的兩人興奮的像牽手郊遊的小學生,交握的手輕輕擺動,完全忘記了對面坐著的,一個是心細如發的現役警官,另一個拍著打遊戲打得忘乎所以、不小心冷落女友的傻兒子的後腦勺,說出「遊戲比女朋友還好玩嗎?!」這種內涵話的厲害女人。

  家長們心照不宣的用成年人的智慧包容了敏感的戀心,可無意間瞄到家長組相視一笑的你,羞的差點當場去世,只想一巴掌將那個對著飯碗傻笑的混蛋拍出銀河系!

  因此對於交往到現在的你打電話傳遞的消息,東方朋子在接受後就囑咐了一句「不要太縱著仗助」,背景音是偷偷關注著電話內容的東方良平發出的、「仗助也到這個年齡了」的欣慰感歎。

  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相當厲害了。

  至於最後才得知消息的當事人——可愛的仗助君,現在還呆呆的消化著現狀。

  「還沒有明白嗎?」你用食指按住他的喉結,顯眼的突出接觸到微涼指尖後就難耐的上下滾動了一下。

  「履行你男友的義務,讓你的女朋友維持一下女性的矜持和體面,」順著「突突」跳動血管下移的手指來到了胸膛。

  比視覺上的更柔軟,比觸覺上的更堅硬。

  有力心跳和火熱體溫上是泛著金屬涼意的拉鍊。

  你貼著他的身體緩緩下移,抬眼向上凝視,他現在連脖子都紅透了,可憐的用手背擋住了大半張臉。

  燥熱,喘息和他咬住下唇的忍耐。

  乾脆就這樣從世界上蒸發好了。

  你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但只要不暴露在他的視線之下,你的偽裝就天衣無縫。

  「未來的東方警官,你要再敏銳一點才行,」咬住他胸口的拉鍊,含糊不清的叫著他,「從巧克力開始,這個情人節、不,這個聖倫瓦丁之日的一切,就是針對你的、預謀已久的犯、罪」

  拉鍊拉開的震.動終於讓忍耐著的少年移開了手,他用手肘支起上身,神色難辨地感受你生.澀的挑.逗。

  那只柔軟的手曾經編織過溫暖的圍巾,做過精緻的女友便當,最常見的狀態就是被他的包裹或和他的十指相扣。

  但它第一次帶來這種若即若離的酥.麻與騷.動。

  你將發燙的臉埋入他結實的胸膛,遊移的手停留在緊.致腹肌,它感受到了下腹惹人情.動的收.縮,以及.....

  「你戳到我了,仗助。」

  事情終於一發不可收拾的失控。

  你掙扎著想要關上房間裡的燈,可拼命向檯燈開關伸去的手很快就被身後的大掌抓住按在床鋪上。

  那個小混蛋絕對在報復你!

  他全身的力量都壓在你身上,性感低沉的喘.息聲讓你的臉都要熱的融化了,可最讓你承受不住的是.....

  「......唔、哈啊.....學姐....嗯、學姐.....」

  這是東方仗助特有的惡劣之處。

  就像他明明害羞的要命,但每次接吻都伸舌頭把你吻得渾身發軟七暈八素。這個初嘗性.愛的人迷亂又茫然的叫著你,仿佛是主動將咽喉暴露在狼牙之下,脆弱的將致命弱點展露在你面前,又尋求著你的擁抱和庇護。

  可現實卻是,你除了跟著他的節奏搖晃,上移又被他握住腰拽回來禁.錮在身下以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地咬住床單別讓自己的聲音過於淫.亂。

  可此刻任何聲音都是催.情.劑。

  唾液和眼淚在一下下撞.擊和摩.擦中消失在床鋪裡,什麼?潔癖?那種東西早在東方仗助第一次伸舌頭的時候就消失了,而且....

  現在你根本沒有力氣來在意那種事情,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從吃力的跪趴在床上變成了完全軟倒,墊在腰下的枕頭和扶住你胯.部的手,就連唯一的支撐點也只是更方便了他對你為所欲為。

  混帳!混球!

  用力的輾壓讓你好像溺在水裡的人,無法控制地高揚著脖頸,驚懼又暢快。

  難以呼吸。

  微涼的鼻尖,濕潤柔軟的嘴唇和灼熱的噴息。它們以一種輕柔的力道摩挲你的背部,這種溫柔和與之相反的劇烈衝撞一起,讓你的身體飽受情.欲之火的舔.舐。

  食髓知味的身體開始記不清最初的疼痛,但他帶有薄繭的指腹,手指的紋路,以及熾熱堅.硬已經在你柔軟又敏感的部位留下記憶。

  你好想看著他的臉。可你羞於看著他。

  因此你永遠不會知道此刻,他的表情隱忍又瘋狂。

  東方仗助有著自己的小煩惱。

  就像你不想看見出於其他女生之手的巧克力,東方仗助也不喜歡你出現在別的男生的話題裡。雖然自己的女友很受歡迎某種層面上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但當那些話題逐漸向討論身材的黃.暴方面發展的時候,就會引起他的極端憤怒。

  批評髮型級別的那種。

  雖然很像不良但本質是個乖寶寶的東方仗助因為髮型之外的原因揍了人,可平靜下來後還是很失落。

  他想在顯眼的地方留下東方仗助特有的氣息、吻痕和齒印,但又不忍心讓你身上出現桃色方面的傳言。那種東西曾經刺痛過他的母親,哪怕是一絲可能他也不會讓你遭遇。

  越是喜歡越是克制。他和你牽手擁抱,最後止步於親吻。

  但你親手逼他扯下了鎖鏈。

  他抿著你脆弱的肩胛骨,無視你的顫抖將你控制在身下,幾乎想趁著癲狂與放縱壓碎這對背脊上的翅膀。

  。。。。。。。。。。。。。

  世界上最硬的東西是鑽石——今夜已經讓你的認知發生了改變。

  當一切結束,他攬著你的腰,整個人都埋在你的懷抱中饜足地閉眼休息時,臨近情人節結束只有5分鐘了。

  你以後估計不願回憶起今晚的體驗,剛開始的兩人毫無經驗,彼此都吃了不少苦頭,但到後面.....大概是另一方面的難以提及。

  人類的欲望真可怕。

  你現在相當疲憊,迷迷糊糊地親了一下仗助的頭髮,在意識消弭之際開了口。

  「這是最後一樣了。」

  懷裡的人動了動,你知道他在認真的聽。

  「幫你補習,不太好用的替身能力,珍貴的佑希和繪裡.....還有我自己。」

  這是你擁有的、並且能給東方仗助的全部。

  真是混亂的一天啊,你這樣想著,即將沉沉睡去的時候卻被無名指上的刺痛驚醒。你驚叫了一聲,下意識就打開檯燈看自己的手指根.部——上面印著你小男友的齒印。

  面對你疑惑的表情,仗助將你拉下來按在懷裡,「那以後還會有仗助,我珍貴的家人和東方的姓氏。」

  你忽然有點想哭,但最終只是將頭抵著他的胸口,聽著獨屬於東方少年熾熱的表白與承諾。

  從前有個叫做瓦倫丁的基督徒,他因為宗教信仰被視為危險和死亡,甚至入獄。可他遇見了典獄長的盲女,他治好她的眼睛然後步入死亡,一人為她帶來光明世界後留下情意綿綿的告別信,另一人則用餘下的人生為他栽下紀念與相思的紅杏。

  聖潔的罪犯與典獄長之女。

  你回憶著情人節的起源傳說,又想起自己逗弄他時叫的那聲「東方警官」和無名指上「逮捕」你的甜蜜咬痕。

  做巧克力的糖似乎放的有點多。

  2月14日。

  死亡也無法阻斷的愛情誕生的日子,在你們相擁而眠中走向結束。

  這是你和仗助交往以來,迎來的第一個情人節。

  是在甜膩與疼痛中度過,交融了過往與未來的聖瓦倫丁之日。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以為能在12點前搞完的,被我拖到現在了。

我腦中的黃色廢料可以寫3萬字的車,但最終過不了審還是被刪成了這副鬼樣子。要是還被鎖就沒辦法了。

待高審都出來了???我就這麼工.口嗎?


銜尾蛇2

  有夕子摔醒的時候,正以一種倒掛金鉤的尷尬姿勢躺在地板上。

  她睜開眼望著被日光燈映得慘白的天花板,微張著嘴喘息,一陣陣耳鳴中唯有胸腔劇烈的鼓動彰顯她快得驚人的心跳。地板的冰涼順著直接接觸到的肩膀蜿蜒而下,讓她混沌不清的大腦恢復了點運轉的能力。

  逐漸聚焦的雙眼環視著熟悉的檯燈,床鋪和屬於自己的極簡風格的房間。

  流逝的時間在鬧鐘秒針「滴答」走過的聲響下分外明顯,沉寂的十秒過後,有夕子費力的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腳底打滑地沖進了浴室。

  擦掉鏡面上熱水帶來的霧氣,她發現自己表情僵硬冰冷,如同結上霜花的冬日玻璃,可事實上,她整個人內心沸騰不止的像一座即將噴發滾燙岩漿的火山。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心情好奇怪。

  有夕子默背了十遍聖德太子歷史和藥劑成分表,才堪堪得以平靜。

  『總不會是我做了個情人節把仗助推倒的夢吧?』

  一遇上東方仗助就喜歡開啟奇妙開關的有夕子被自己腦中的想法逗笑了,不過,來年情人節或許可以試一試——逗他的時候,他豐富的表情變化和有趣的反應總讓人樂此不疲。

  打斷有夕子妄想的是定時鬧鐘的刺耳鈴聲,她抓起發圈,開始整理起自己午睡過後淩亂的頭髮。今天不注重儀態可不行,她等下還要同承太郎先生見面,大概是為了他們這幾天尋找的殺人犯,以及.......差不多可以確認出自她手的信。

  空條承太郎,血緣上仗助的外甥,名氣上替身使者世界的哈利波特——估計除了那種一心過平靜生活不關注任何消息的人,見過的沒見過的,都知道他和他時停2秒的砸瓦魯多。

  有夕子和他沒什麼接觸,只有最開始利用安傑羅觀察仗助的替身能力時,在暗處的遠遠一眼,而對方只憑壓倒性的氣勢和沉穩就給有夕子留下了深刻印象,簡而言之,是個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無敵的男人。再加上仗助「承太郎先生承太郎先生」叫著的時候,就差在臉上寫明「以後想成為承太郎先生那樣的大人」,對方很明顯是可靠又厲害的人物。

  這種感覺在有夕子坐在他對面的時候更強烈了。

  雖說是對方提出的見面,但對於長輩(年齡上),有夕子當然是主動去了杜王町大飯店,見到了承太郎先生,以及一臉心虛的小男友。

  「我的替身可以辦到,」有夕子用眼神制止了似乎想要說話的東方仗助,「需要代價的,只有現實中絕對不存在實現可能性的願望,但『讓您找到害死矢安宮重清的兇手』這種級別還不會讓我產生顧慮。只要有1%的可能性,它就會變成100%,我碰觸過您後,這幾天內兇手就會出現。」

  有夕子伸出右手,對方紳士地握了一下就鬆開。

  「麻煩你了,筱原。」空條承太郎的嗓音中透露著讓人心安的力量,「這件事就交給我負責,作為學生,不應該過多參與到這種事情裡,你和仗助都是。」

  一直到最後,空條承太郎都沒有提過信的事。

  電梯緩緩下降,顯示的紅色層數越來越小。

  會猶豫到什麼時候呢?有夕子心想。東方仗助插在兜裡的手抽出又放回,終於在電梯到底之前用食指試探的勾住了她的手指,見她沒有抗拒,就立刻順著指縫插入變成十指交扣。

  「......有夕子,」東方仗助叫過名字就沒了下文。

  他要從哪裡開始說呢?

  胖重是個偶爾令人火大的傢伙,但他從來沒想到對方會突然有一天就這樣消失!而他連自己是生氣還是傷心都不知道;他們已經決定追蹤潛伏在小鎮的連續殺人魔,用那顆在玲美小姐淚水中交至承太郎先生手中的紐扣;以及,雖然是在胖重死亡之後才有的念頭,但面對這種出現在眼前的邪惡,就算他以後會遇到危及性命的事情,他也絕對不會放任。

  這是這幾天發生的,但他都選擇對有夕子隱瞞的事情。

  「你這種表情也顯得太可憐了,」有夕子看著東方仗助低垂的眉眼,掌心貼近權當安慰,「那封信很有問題吧?我極有可能是這件事的相關者,說不定是未來的我動用能力送過來的,你和承太郎先生應該也討論過了,可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想讓我牽扯進來,就算我的替身不好掌控,但被不信任到這種程度,就算是我也有點傷心了。」

  「是在不信任,」電梯中閃爍的按鈕紅光在東方仗助眼中跳動,「更是在擔心。」

  「有夕子,如果真的是你用能力送過來的,你有沒有想過是用什麼交換的?」

  東方仗助很少用這種語氣說話。有夕子想,上一次聽到是在她家,兩人因為佑希的事情發生了分歧。

  可是為什麼?

  有夕子不知道。

  「那仗助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不惜花那種代價也要許願呢?」

  她在轉移話題。

  東方仗助側頭,只看見有夕子微微低垂的側臉,頭髮擋住了大半部分,這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大概是因為在未來,」平靜的聲音在封閉的電梯裡顯得有些詭譎,「有夕子絕對不能失去的人像那位學弟一樣失蹤了。」

  「叮——」

  電梯到了。

  「總之,」有夕子搖了下兩人交握的手,「仗助要好好聽承太郎先生的話,不可以擅自做危險的事,不然的話,繪裡就只能去監獄見我了。」

  「你要幹嘛???」突然間說這種話嚇死他了!可是.....

  「只有這件事,我無法向你保證,抱歉。」

  仗助其實和承太郎先生長得很像——這是有夕子看著東方仗助嚴肅樣子後突然發現的。平時,他的小表情總是很多,眼睛高興的時候會笑的眯起來,緊張或驚訝的話則會瞪得溜溜圓,男生英氣的眉毛明明會讓人感受到硬朗,可配上他的表情變化又多了些別的意味。

  但在他認真起來,面無表情的時候,她想,看上去和沉穩可靠的承太郎先生有八分像,都是海洋中無論何時都佇立不變的山島。

  「如果真的存在會傷害到我身邊的人的替身使者,當他出現在我面前,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去阻止他。要是因為害怕危險而逃跑,東方仗助就不是東方仗助了。」雖然這些話會讓她不高興,但他也有不能退讓的底線。「這種差勁的男人你也不會喜歡吧。」

  堪稱璀璨的夕陽光輝將東方仗助包裹,像極了西方古老宮殿裡被鍍了層金邊的完美神像。

  不,不像。有夕子恍惚地想著,冰冷的神像不會有他那種,讓她臉頰都熱起來的溫度。

  「.....果然,超帥氣。」她終於又開始微笑,「所以我更喜歡你了。」

  以微妙心情開始,經歷了沉重話題的一天似乎就要在兩人在岔路的告別中結束。

  被有夕子一句話搞得頭頂冒煙的仗助君,在女朋友表明自己想單獨走走、並不需要被送回家後乖乖離開。平時青灰的水泥路被火燒雲鍍了一層溫暖的鵝黃,有夕子走了幾步又轉過身,看著東方仗助踏著殘光逐漸遠去的背影。

  剛剛那種平和與溫度似乎被他一併帶走了,有夕子心緒不寧的踢著路上的石子,越來越強烈的焦躁讓她甚至開始在路上奔跑起來。

  又開始了,之前醒來時的反常。

  無法思考多餘的東西,她似乎中了奇怪的魔咒,被時間追趕似的沿著道路狂奔,可是,她想,自己要去哪呢?前方就是「柵欄永遠不會升起的平交道」,她急促地在拐角左彎,卻狠狠地同另一邊過來的行人相撞!

  「啊!......咦?怎麼會?!」

  ......太糟糕了。

  有夕子摔在地上,腦中嗡嗡作響,擦傷的疼痛倒是其次,但相撞的時候對方肯定發現了她體重的奇怪之處,嘖,用能力催眠對方忘掉吧。

  「筱原同學?你沒事吧?」熟悉的稱呼讓有夕子驚訝抬頭,發現對面站著的竟然是明日香。

  有夕子借對方伸出的手站起來,道完謝後場面就陷入了沉默。說到底,兩人並不相熟,況且之前還產生了不小的衝突,雖說雙方已經和好,但相遇後實在沒什麼話可以說。

  直接走開好像不太好....感覺場面有點尷尬的明日香開啟了話題,「你這麼急,是在找清水同學嗎?」反正她們之間也就這兩件事可以講一講了。

  這句話讓道完謝就準備離開的有夕子愣住了,繪裡?

  「我剛剛看見她和一個成年男性走在一起、誒!?」明日香被有夕子猛地拽住手腕的動作嚇到了,「在哪邊?!」在此之前她從沒聽見過有夕子用這種脆弱的聲線說話。

  「這條路右轉直走,就是百足鞋店在的那條街!」

  難道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明日香呆呆地看著有夕子急匆匆離去,樹蔭連綿,人潮湧動間不知被誰撞到了肩膀。她踉蹌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穩後,開始皺眉迷茫的環顧著四周。

  ......奇怪,她剛剛停在這裡幹什麼來著?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交換的代價從有夕子一些不正常的反應就可以看出來了。


銜尾蛇3

  那孩子又在偷偷看他了。

  挑選完最後一樣商品,他排在等候付款的隊伍裡,內心略微得意的想著。

  啊,忘了介紹,他的名字是吉良吉影,今年33歲,住在杜王町東北方的別墅區。沒有結婚,在龜友連鎖百貨公司工作,每天最晚8點之前都會回家。不抽煙,酒也是淺嘗即止。晚上11點上床睡覺,每天一定要睡滿8個小時,不會堅持一定要贏過他人,也不會製造讓他頭疼的麻煩。

  簡而言之,他這個人希望過著內心平靜的人生,並深切認為,過著瑞士鐘錶那樣精准,植物一樣的生活就是屬於他的幸福。

  隨著顧客隊伍前進,吉良吉影開始不留痕跡的暗中打量,對方留著不過肩的微卷茶發,稚嫩的臉相當可愛,看上去應該是打工的高中生,甚至更小。不要誤會,他吉良吉影並不是那種對年幼女性抱有特殊癖好的變態,在意對方只是因為,她對自己的特殊關注稍稍影響了他的平靜生活。

  女高中生被自己的魅力吸引而抱以關注——這種對於普通中年男性能極大滿足虛榮心的事情放在吉良吉影身上,卻帶來了讓他不能安眠的困擾。

  到這裡就要說一下他不同于普通上班族的地方了。

  他的戀人都是......柔夷青蔥,他和她們一起進餐,約會,共同生活,而不是和完整的女人。

  也就是說,吉良吉影是一個無法忍耐自己欲望並付諸實踐的殺人魔。單獨將手帶回家這種惡行,竟然已經被他維持了15年!而之所以到現在都沒被發現,除了替身能力,他的謹慎也不可或缺。

  比如,就算只是愛慕的視線,他也會因為那增加了暴露自身的風險而讓對方消失。

  『喂喂——,你在生什麼悶氣呢,再稍稍忍耐一下就好了,』吉良吉影在心中安慰著懷裡的「女友」,『我只是去解決一個麻煩而已,之後會好好陪你的。』

  便利店的這個點剛好是高峰期,一般他不會選擇這個時間,但今天......吉良吉影抬手看了下手錶,『大概還有3分鐘。』

  「繪裡,晚班換我吧。我先去後面等,你到點了叫我哦!」

  一切都會很順利,他想,在對方下班回家後跟上去,找個偏僻無人的暗巷讓殺手皇后把她的身體變成炸.彈,之後就可以讓她消失在世界上了,而他則又可以睡上安穩的好覺。

  不幸的小女孩。

  他沒什麼誠意的在心中感歎,站至繪裡的面前後就將商品交給對方,內心毫無波動的看著小女孩紅著臉不敢抬頭,佯裝自然地伸手來、

  吉良吉影的指甲突然紮進了自己的手心!

  自己似乎弄錯了一件事。

  他不禁貪婪的注視著那雙手,和主人一樣,它看上去白嫩嬌小,但指骨分明,手指纖細,指甲上沒什麼女人愛用的裝飾,可修剪的圓潤,顏色是健康又自然的粉色,而指甲根.部躺著的月牙,在他眼中則成了精緻的花紋。就連白皙皮膚下的血管裡都湧動著青春活力!

  一雙典型的,花季少女的手。

  原本他覺得姿色尚可的戀人同「她」一比就太平庸了!

  可這個女人怎麼能讓「她」做那些粗野的活?

  一想到便利店職員有時候要擦窗抹地整理貨架,吉良吉影就感到窒息。

  「她」必須到自己身邊來!「她」碰觸的不應該是那些骯髒的、不知道沾上多少人手汗的錢幣,如果是他的話.....如果是他的話!!

  吉良吉影強迫自己將視線從「她」那兒移開,帶著溫柔謙和的微笑結了賬。便利店玻璃門上倒映著繪裡走向後臺的身影,吉良吉影等在門外,下.流的極樂幻想像硫酸一樣腐蝕著他的大腦。

  今晚他得到「她」後,兩人先一起泡個澡,他會為「她」抹上最符合「她」氣質的香波,他可以嗅著自己喜歡的氣味,先用舌頭描摹一遍形狀,細細啃咬吸吮後記住「她」的紋路。

  細微的電流在他小腹激蕩。

  「我們到此為止了。」吉良吉影決斷地炸毀了懷中的「前任」,視線緊緊鎖定了換好衣服出來的繪裡。

  收回前言,偶爾也和年幼的小女孩試一試吧。

  對於未來的情人可不能用之前那種粗暴的方法,他戴上人前的表情面具接近對方,對著疑惑又緊張的獵物布下陷阱。

  「我的名字是吉良吉影,雖然有些冒犯,但小姐願不願意和我去喝一杯咖啡呢?」欺詐與殘忍隱藏在他高挺鼻樑旁的陰影裡,金髮的俊美男人內心戲謔,嘴上卻毫不留情地給出了讓小女孩手足無措的蜜糖,「我似乎對小姐,一見鍾情了。」

  過來吧,繪裡,為了之後的交往,現在先讓他好好瞭解一下未來會陪伴他一段時間的戀人,他會好好聆聽緊張又羞澀的可愛聲音,注視曲起絞緊的白皙手指,他會引領著走到被夕陽鋪滿的、獨屬於兩人的街道,然後.......

  「砰!!!」

  ......好疼。

  有夕子摔醒的時候,正以一種倒掛金鉤的尷尬姿勢躺在地板上。

  她睜開眼望著被日光燈映得慘白的天花板,微張著嘴喘息,一陣陣耳鳴中唯有胸腔劇烈的鼓動彰顯她快得驚人的心跳。地板的冰涼順著直接接觸到的肩膀蜿蜒而下,讓她混沌不清的大腦恢復了點運轉的能力。

  逐漸聚焦的雙眼環視著熟悉的檯燈,床鋪和屬於自己的極簡風格的房間。

  流逝的時間在鬧鐘秒針「滴答」走過的聲響下分外明顯,沉寂的十秒過後,有夕子費力的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腳底打滑地沖進了浴室。

  太安靜了,她想,在員警問話結束後,她明明覺得很吵的。

  頭腦發昏的走出浴室,一看掛在客廳裡的鐘,發現竟然已經到中午了!有夕子打開冰箱,抓出了裡面放著的夏日限定款香草霜淇淋曲奇。

  喀嚓喀嚓喀嚓........

  桌上出現了一座包裝袋的小山丘。

  她又看了看時間,要命!竟然只過了十分鐘!但她卻已經膩到犯噁心。可是她該怎麼打發剩下的時間?零食,睡覺,和人閒談——磋磨時光的三大方式,一號計畫剛剛宣告破產,二號已經被使用到了極致,至於三號..........

  再吃下去自己會吐出來也說不定。拿起盒子裡僅剩的小曲奇,有夕子靠在沙發裡,腦子還是違背心意的開始思考這段時間的事情。

  超級幸運的遇見了溫柔的人,超級幸運的擁有了戀人和朋友,她差一點就要在這種幸福的日常中生活下去了。

  可是後面發生的事又算什麼呢?能量守恆嗎?

  有夕子因為這種戲劇般的轉折笑出了聲。

  去他.媽.的能量守恆,去他.媽.的差一點。

  她不能再想下去了,要不然又會記起那天隱約察覺到的,天空中靈魂的哀嚎。那種支離破碎的聲音刺的她耳朵難受。

  胸腔裡也悶的難受。

  雖然她只是混在浩浩蕩蕩的旁觀者中,坐在教室裡向繪裡抱怨那些討人厭的流言,將那些被她視作脆弱的情緒藏起來,裝作若無其事。但她其實什麼都知道,知道剛剛自己不小心捏碎了餅乾,碎屑全部漏過指縫掉在了沙發和地板上。也知道那個學弟再也無法被找到,而繪裡.......

  繪裡就像她喜歡的餅乾,輕易地碎在了筱原有夕子的手裡。

  哈!清水繪裡喜歡只在夏日限定開售的香草霜淇淋曲奇。

  可是這個夏天還沒有結束啊,繪裡。

  一切似乎都可以看作悲傷的隱喻,但要是讓過去那些回憶全部變成痛苦的容器也太可悲了些。

  有夕子打開水龍頭,清洗著沾上油漬和碎屑的手,『換個思考的主題吧,』她想,『來想一點現實的事情。』

  現實,這個詞真討厭。

  ——「我沒想過要有進一步的發展啦,沒有聯繫的學生和上班族怎麼想都不可能吧。」

  「誒?要是現實中存在實現的可能性?那.....雖然很狡猾,但如果許個願就能和他交往的話我當然想了......哇!都說了不要笑我了!」

  而現實就是繪裡暗戀的那個混蛋是個變態殺人犯。

  有夕子覺得有些反胃,艸(中國語),剛剛那些餅乾絕對吃多了!

  在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臉,她擦掉鏡面上的霧氣,發現自己表情僵硬冰冷,如同結上霜花的冬日玻璃,可事實上,她整個人內心沸騰不止的像一座即將噴發滾燙岩漿的火山。

  將一個能夠實現願望的東西握在手裡總會讓她產生「一切都會如她所願」的錯覺,自己的親生經歷也好,喬瑟夫先生那次也好,然後就是繪裡。

  但她不會後悔的。

  在涉及生命的事情上談論後悔是一種侮辱,她沒有資格這樣做。

  可這樣下去就糟糕了呀。

  那就這樣糟糕下去吧。

  幽閉的深海淹沒了她,她在窒息中聽見了內心的回聲。

  有夕子定定地看著鏡子,對自己說著,「你還欠她一個約定。」完美,自怨自艾完後一切都想清楚了。

  牛奶,黃油和可哥粉。

  重新躺回沙發,身下還有零零散散的碎屑,她嗅著空氣中飄著的甜膩味道,迅速的辨別出了其中的成分——因為繪裡每次吃的時候都是這麼說的嘛~

  窗簾沒拉,有夕子盯著窗外昏黃的天空,直到眼睛開始酸澀。

  這個夏天還沒結束呢。

  仗助他們差不多也快找到那個換了個身份躲藏起來的混蛋了,等找到他後,她會讓那個傢伙知道,

  他的夏天永遠都不會結束。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後一看,覺得吉良被我寫的好變態啊?而且看上去好像還多了什麼不得了的新癖好.....希望各位吉良夫人能原諒我......

後半段有夕子的精神狀態有點接近害死朋友的阿帕基,最後一段的意思簡單粗暴的表達就是:吉良,黃鎮瞭解一下。

炸.彈都是和諧詞???本來覺得沒什麼,jj一和諧讓我覺得好騷啊233333


銜尾蛇4

  7月15日  10:58

  「你說什麼?!」東方仗助驚怒的叫出了聲。

  他和億泰今早本該一如既往的去上學才是,如果沒有踏入「超級飛人」的陷阱的話。雖然打敗對方後發現他只是個有「社交恐懼症」的阿宅,被照片老爹的謊言誘騙才做出了攻擊的舉動,本人倒不會產生什麼威脅。可滿以為今天的危機就到此結束的東方仗助,卻從對方口中得知早上有敵人去襲擊了有夕子

  「那、那個是照片老爹無意間在對話裡稍微提到的,」鐵塔男被東方仗助的語氣嚇得瑟縮了一下,外面的人太可怕了QAQ ,「我沒有深入追問,他也沒有詳細說明,只說了有可靠的替身使者去解決那個對他兒子追查不休的女人。」

  「喂!仗助,學姐她不會.....」億泰焦急的聲音反而讓東方仗助冷靜了下來。

  「我們分頭找!我去她家那邊,億泰你先到去學校的那條路找找看!」

  耳邊傳來自己竭力奔跑時劃破空氣的「呼呼」聲,東方仗助粗暴地揩去側臉上的汗水,忍不住的咬住了下唇。

  擔心有夕子的安全是一部分,但更讓他擔心的是........

  ——「如果可以的話,這段時間我希望你不要來見我。」

  ——「我不想讓你看到我不像樣的表現,仗助。」

  上上次和有夕子見面,是在吉良重傷逃逸的時候。

  他沒來得及救辻彩小姐,被億泰削去空間救了一命的下一秒,被變成炸.彈的辻彩就成了隨著衝擊力撲面而來的黑色煙霧和空中飄零消散的火星。

  連從死亡的再一次降臨中回神和感到悲傷的時間都沒有,他們推開後門,卻只看到令人心底發寒的茫茫人海。

  「吉良吉影!!!你太卑鄙了!給我滾出來!!」

  「那就是那個兇手的名字嗎?」

  康一悲憤的呐喊竟然得到了一聲平靜的回應!那道聲音過於熟悉,讓所有人都震驚側目。

  是有夕子。

  她站在人群中,無端讓東方仗助想起了深夜裡被葉子掩埋,有著冰冷磚瓦的枯井。

  「有夕子?」他走上前,將她拽到一旁,「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有.....發生了什麼?」

  有夕子沉默,但抓著東方仗助衣角的手指卻用力到泛白。

  「繪裡失蹤了,在今天、不,或許在昨晚,」她脫力一般將頭抵在了東方仗助的胸膛,「放學後我去看過,她不在家,然後.....」

  不祥開始在東方仗助心中擴散。

  「然後我對自己發動了能力,說『讓我找到繪裡吧,帶我去繪裡現在的位置!』,我、我明明都這樣說了!」他胸口的布料開始濕潤,可有夕子抬頭後,他發現淚水早就蒸發了——那雙眼中灼燒著的火焰將絕望變成痛苦,最後又將痛苦燃燒成憤怒。

  「施工、車禍、道路堵塞......多餘的路線就這樣被封掉,最後我走到這裡,預感和提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她說,最後她低下頭,在辛德瑞拉後門附近發現了一小滴血液。

  那一刻身體內部傳來的戰慄讓她僵硬在原地——她發現自己的替身能力開始自動解除。

  因為她已經找到「繪裡」了。

  。。。。。。。。。。。。。

  。。。。。。

  。。

  7月15日  7:30

  離開前對準門縫的門墊偏移了15度。

  有夕子垂下目光,像什麼都沒發現一樣將換下的鞋擺好。她有晨跑的習慣,畢竟不是那種怎麼都吃不胖的體質,想要保持體形就只能下些工夫。

  真是夠嗆,就不能讓她洗個澡嗎?

  潔癖發作的有夕子忍耐著身上的汗味,剛走進玄關,即刻就發現了地上的娃娃。屋裡沒有開燈,但就是在昏暗的光線中也能看清那是一隻狗狗公仔,毛色和大小和有夕子養的那只非常像,毛茸茸的模樣看上去很可愛。

  如果忽略捆綁四肢後再繞過脖子打在嘴巴上的蝴蝶結的話。

  ........看來不是小偷。有夕子皺著眉繞過了玩偶。

  那個女人怎麼就繞過去了???

  一張疊紙被放在了沙發的暗角,而宮本輝之輔,也就是藏身於折紙中的男人,覺得有點可惜。在打聽了一些情報後,他可是特意挑了個和那女人的寵物相似的丟在那,對她拿起玩偶後看見玩偶掉腦袋的表情相當期待啊!

  而且還不夠,皺眉這種表情代表的含義太廣泛了。宮本輝之輔仔細觀察著有夕子的表情,即使沒有新的發現,他也只是不以為然的微笑著,畢竟他相信對於普通的獨居女高中生而言,家中突然出現來路不明的陌生男人就是一件能讓她恐懼的事情。

  哦——!發現了嗎?!只不過是餐桌上被咬了一半的餅乾就讓那女人呆在那裡動彈不得了,5分鐘,不、3分鐘就夠了。解決完這個女人就輪到東方仗助他老媽和那個叫「廣瀨康一」的替身使者!

  「任何人都會感受到恐懼。」他從折紙中悠閒現身,饒有趣味的看著猛地轉過身的有夕子,「就算想隱藏害怕態度或表情,也是沒用的。『內心深處的恐懼』這種東西是絕對無法消除的,無論是誰都一樣啊~」

  沉默.....嗎?也是一種忍耐恐懼的方式呢。

  宮本輝之輔緊緊盯著有夕子的眼睛,緩慢地拉起嘴角,帶著這種惡意的笑容從口袋中夾出一張疊紙,炫耀又似乎在吊人胃口地、慢慢的打開了它。

  有夕子的瞳孔緊縮著顫抖了一下。

  開始了!這種表情真棒!

  宮本輝之輔興奮的用一隻手按住掙扎的狗崽,那個小傢伙和玩偶一樣,被捆綁的嚴嚴實實,勒入皮肉的繩子和陌生的人讓它的喉嚨裡發出驚恐的嗚咽。

  再讓他確認一次吧!

  他從口袋裡拿出剛剛從餐桌上帶過來的餅乾,吃下一半後故意用舌尖「reoreoreoreo」地刺激對方。

  哦哦——!效果拔群!那個女人整個人都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了!

  「你剛剛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很久對吧。」

  奇奇怪怪的一句話。還沒等宮本輝之輔想明白,他就發現對方就箭步上前,揮拳直上。他想偏頭躲過,但不知道為什麼身體遲鈍的像腐朽多年的枯木,最後竟只能硬生生接下那狠重的一拳,餅乾脫手而飛,半張臉迅速地腫脹充血。

  「閉嘴啊!噁心死了!死變態!!」

  是、是本體攻擊!!

  那女人怎麼回事?!拳擊社的嗎?!

  宮本輝之輔連人帶紙,從沙發上「咚咚」往下滾,他想翻身躍起,但對方閃到他身側,迅速扣住了他手肘的曲池穴和尺筋,一擰一按就讓他半個身子都酸麻脫力。

  明明可以用能力直接讓對方失去意識卻偏偏選擇了親手揍人的有夕子,瞄準對方背後的督脈穴就給了他一個狠辣的肘擊,不僅撞上有夕子槍口,還連續精准踩雷的敵人哼都沒來得及哼,身體就這樣癱軟了下去。

  有夕子平復了下內心的暴戾,心疼的把狗崽放開後就用該繩索將還沒來得及留下姓名,三分鐘就退場的敵人綁了個結結實實,雖然督脈穴拍重了可能讓人變成傻子,但為了預防對方中途醒來,有夕子還是補了一下。

  再見,藤原家大和撫子式的育女時光。

  7月15日  7:35

  平靜的杜王町最近也開始不太平起來了。

  員警小哥內心感慨的同時手上飛快的接起了電話。報案的女性似乎是個獨居的女高中生,而今早有人非法入侵了她的住所!

  掛完電話的他就和同事極有效率的出了警,見到受害人之後的第一想法就是「怎麼又是你?」雖然對方很明顯不記得他了,但因為後來安傑羅越獄鬧得太大,當時負責這個案件的他對導致安傑羅第一次被捕的被害人印象非常深刻,沒想到不久後又見到這個女孩子了.......

  真是命途多舛。

  「下次遇到這種情況千萬不要再試圖自己一個人去解決!太危險了!」該批的還是要批,員警小哥給出了嚴厲的訓.誡,「這次他沒能傷害到你是你運氣好,你回來的時候他偷竊了什麼?」

  女高中生的表情瞬間變得一言難盡。

  「這些筆錄都要記的。」

  「......他綁架了我的狗,而且,」被害人呆呆的回憶著,「在我給寵物做的每個狗狗餅乾上都咬了一口,最後還當著汪汪的面舔它們。」

  員警小哥不說話了。

  他想起上次牢裡進的那個小夥,打扮的挺潮就是腦子不好,用現在小姑娘的話說就是「好好的傻子,可惜是個帥哥」,聽說被逮捕的時候不停叫著「員警救我!」,還說什麼牢裡最安全,可以的話一輩子都不想出去!

  結果現在還來了個闖入女高中生家中當著狗的面搶狗零食的?!

  世風漸下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打算寒假寫完的,結果我都開學了還沒搞完,我快按捺不住我體內的沙雕本性了,後期文風突變警告...

昨晚做了一個沙雕夢,我的替身大概就是那種,「帥哥給我力量」的類型,看著帥臉,心中睡他的欲望(???)越強替身形態越強(我沒救了....),每次召喚出來的力量都要看我當時這方面的狀態,因此我每次都隨身帶著一張抖森的照片。然後當時危機時刻,照片找不到了!身邊的露伴老師,沒錯!我明明是個仗助廚為什麼夢到的是露伴老師啊?!!

但我的確喜歡老師! 身邊的露伴老師把我的領口一拽,說「喂!你這個傢伙,都什麼時候了?給我拿出點狀態來!」

我看著露伴老師的臉,手裡摸了把小腰,身後立馬出現了個2米高,有八塊腹肌的白金巨巨!!!

我日啊.....這個替身好啊.....


銜尾蛇5

  

  7月15日  12:28

  「仗助,這真是你女人的東西?」

  面對噴上裕也的疑問,東方仗助眼角抽搐,將小袋子一把塞進褲子口袋後就開始催,「這個不用懷疑,你快點找就行了!」

  態度和神色都十分奇怪。

  「喂喂喂!雖然是交易,但你這種態度有點糟糕啊。」噴上裕也不滿的叫嚷了幾句,但記住氣味後還是效率的行動了起來。

  『我.靠.......』

  東方仗助默默跟在後面,不自然地又用手把小袋子往兜裡推了推。要是讓人看見袋子裡的東西就真的完了!一定會被當成變態癡漢的!剛剛他還捏緊袋子讓噴上裕也嗅.........東方仗助有種以頭搶地的衝動。

  但不管怎麼樣,找到有夕子是最重要的事!緊張的兩人爭分奪秒,憑藉噴上裕也超越獵犬的嗅覺,在經過或熟悉或陌生的街道後,終於停在了......寵物醫院的門口.......

  剛辦完手續的有夕子一出門,就發現兩個男生反應不及的盯著她出神。一個是東方仗助,而另一個,大概是仗助新交的暴走族朋友?粗略打量後的有夕子暗暗猜測著,下巴上H .S是Highway Star的縮寫嗎?看上去倒像是個有意思的人。

  她向對方禮貌的微笑,然後上前用手帕為東方仗助擦去了臉上的汗。「既然大家都蹺課了,乾脆一起去喝杯飲料吧。」最後用悠閒的邀請徹底宣告了緊張氣氛的結束。

  『這叫個什麼事兒?』

  噴上裕也咬著嘴裡的冰塊,對事情的發展相當無語。幾十分鐘前看東方仗助急衝衝地跑過來求他噴上裕也幫忙的樣子,還以為他女人遭遇了不測,結果人家不在家只是因為去給寵物治傷了!

  東方仗助那個傢伙,現在倒開始在意寵物狗為什麼要叫「汪汪」那種無聊的問題,那個名字就讓他那麼不適嗎?關鍵是!為什麼臉孔如米開朗基羅雕塑般帥氣的他,辛辛苦苦幫東方仗助找到人後,就只能聽著那兩人不自知的說著小情侶間的廢話,然後獨自在戀愛的酸臭味中窒息啊?!他的時間應該用在玲子、明美跟吉惠這三個可愛的傻女人身上才對!

  決定喝完飲料就離開的噴上裕也,一次性咬碎了杯子裡剩下的所有冰塊。

  但是和噴上裕也以為的不同,東方仗助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他撐著桌子,目光一瞬不錯的停留在有夕子臉上。

  「所以說,不要小看獨居女性的警惕。」有夕子簡單的跟東方仗助解釋著早上發生的事情,「敵人的能力發動條件大概就是讓人發出恐懼的訊息吧,怎麼知道的?是他自己說的,我被徹底小看後他可是一點掩飾都沒有。反正替身沒有實體大概也就這點好處了,他把我當成普通人後似乎是覺得只要展現出詭異又危險的超自然現象,我就會輕易中招。」

  「然後呢,他怎麼了?」東方仗助問著,其中的認真讓有夕子側目。

  「沒怎麼樣,」有夕子笑著說,「他還不值得讓我做多餘的事,我只是弄暈他後交給了員警而已。」

  東方仗助一聽,「黃金精神」立刻驅使他起身走到旁邊的公共電話亭,撥了承太郎先生暫住房間的電話號碼。電話轉到了留言——對方最近似乎處於攻取博士學位的關鍵期,不是悶在房間裡做課題,就是到海邊觀察海星放鬆心情。

  於是,在東方仗助他們不知道的當天下午,「員警救我,牢獄賽高」的信眾再添新人。(宮本輝之輔:你媽的,為什麼)

  另一邊發生的事情姑且不論,正當三人和樂融融(表面上)的喝飲料的時候,東方仗助卻突然推開了杯子。

  「有夕子,你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他必須要確認一件事。

  「嗯!」有夕子上下晃動著翹起的小腿,乾脆的承認,「我有預感,那個躲起來的人,快要出現在我面前了。」

  最糟的答案。

  東方仗助還記得上一次見到有夕子的情形。當時清水繪裡失蹤的事情已經在學校傳開,一連失蹤兩人讓校方和老師焦頭爛額,配合警方、安撫家長、還要想辦法降低這件事情帶來的一系列惡劣影響。哪怕連學校的角落裡都是竊竊私語,他們也沒什麼精力來時刻監管學生們的情緒和言論了。

  當時的他沖上二年級的樓層,還沒有進入有夕子的班級就感受到了教室裡的暴動。

  「筱原!員警來的時候說什麼了?」「竟然連清水同學都不見了...」其中還夾雜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詢問或安慰。

  迎著那些驚訝又奇怪的目光,他破開人流構成的包圍圈,直接將有夕子從教室里拉走。憑藉身體本能離開學校,混亂的少年思考著,對摯友遭遇不測的人該說什麼?

  似乎什麼也不該說。

  「這段時間就讓我一個人待著吧。」對於有夕子的意願,他選擇了聽從。

  現在的有夕子平靜地和噴上裕也說著話,似乎已經全盤接受清水繪裡的死亡,以後也會一邊懷戀一邊堅強的前進,『但事實上,』東方仗助看著空掉的玻璃杯,然後又對上有夕子隱含決然的眼睛,『這不是完全被仇恨衝昏頭腦了嗎?』

  那些無處安放、被強行壓抑在軀體中的痛苦和悲傷等待著宣洩的時機,他尚且不清楚有夕子打算做什麼,但關於復仇,她肯定下定了決心。

  就算她聽不進去也好.........

  「有夕子,我喜歡你。」

  。。。。。。。。。。。

  先反應過來的是噴上裕也。

  「.....告辭。」帥氣暴走族嘩的一下起身,主動付完三人的帳單後就蕭瑟離開,只留下沉默的兩人和一群被椅子摩擦地板噪音驚擾的其他顧客。

  這其實是東方仗助第一次如此明確的將這句話說出來,但比起兩人確定關係那次,今天誰都沒那種曖昧心思。

  「在這種情況下告白也太無趣了。」有夕子過了一會才回話,「不知道仗助有沒有發現,只要能達成目的,我不管什麼方式都會用的。」

  她似乎將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甜點上,即使是不認識有夕子的路人,在看見她這種專注後大概都會認為有夕子是一個喜歡吃甜食的人。

  但事實不是這樣。

  筱原有夕子其實並沒有那麼喜歡甜品,換成鹹的辣的苦的,她也一樣可以接受。可包括東方仗助在內的所有人,都覺得她喜歡。

  是因為每次被問到後的固定回答嗎?還是因為在瞭解女生喜好後,為了更快融入群體而隨身攜帶糖果的行為?「有夕子喜歡甜食」這個消息,通過語言,已經變成人們心中的事實。

  黑巧克力徹底融化、被吞咽乾淨後再仔細回味,就會從甜中嘗到苦澀。

  這不是當然的嗎?有夕子是這樣認為的。故意放任輿論將兩人聯繫,故意創造機會讓兩人緊密接觸,時間一長,她就成功的用這種方式,將自己變成了東方仗助的那一份「甜品」。

  「但是有夕子明明還欠我一個願望啊!」她發現東方仗助的語氣委屈起來,「學姐那個時候是騙人的嗎?」

  是交換名字的那次。其實自那次後東方仗助就很少「學姐學姐」的叫了,但當他無意識開始撒嬌或者心中起了故意戲弄人的壞心思時,「學姐」就會從他嘴裡蹦出來。

  狡猾的傢伙。

  「那就說說看,」有夕子學著東方仗助的動作,撐在桌上觀察對方反應,「但關於繪裡的事情我不會讓步。」

  那雙青藍色眼睛的主人在凝視她,沒有蟬鳴和旁人的交談,夏日的風將願望送進她的耳朵——「馬上就是暑假了,有夕子帶我去一次京都吧!」

  店裡的顧客們受到了二次驚嚇。

  一分鐘後,有夕子和東方仗助在老闆譴責的目光下離開。

  「我現在沒臉讓別人看見,仗助背我回去。」不小心和噴上裕也一樣,公眾失儀的有夕子扯著東方仗助的袖子就往下拉,對方順著力道下蹲,再次起身的時候就已經穩穩地將她托了起來。

  趴在對方背上之後,有夕子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東方仗助剛剛吃了布丁!

  她深深地在對方脖頸處嗅了一下,驚得東方仗助渾身過電似的開始縮脖子。

  「幹、幹嘛啊!」本來在有夕子貼上來時就很不好意思的東方仗助被那一下搞得更可憐了。

  「這方面仗助真的很奇怪,明明之前面不改色的告白後還主動提出想見佑希。」有夕子放鬆的瞌著眼,幾乎要在布丁的甜味和安全感中睡過去,說起來,潔癖和龜毛本來讓她反感別人身上的食物味道的......

  還真是被輕易的改變了啊,習慣也好,決心也好。

  這幾天的心理建設,終究抵不過京都的櫻花。

  「有夕子你到底答應了沒有啊?」背著她的人無奈地問。

  「仗助,」極有有夕子風格的拐彎抹角開始了,「一開始我說什麼想和你構建平等的朋友關係,都是騙人的。」

  「誒——?!」

  「真遲鈍。」那種話只是她為了有機會把東方仗助帶去京都而創造出來的合理虛偽。輕快又得意的笑聲飄了出來,「恭喜你,浪費了那種寶貴的機會!」

  背著她的人很久都沒有說話,在有夕子迷迷糊糊睡過去的時候,隱約聽到一聲回應,好像是歎息,又像是他放鬆下來的笑。

  『你也睡的太沉了,既然這麼難過就不要勉強自己做那種不符合性格的決定啊。』

  從瘋狂鑽石找鑰匙開門到被放到床上,期間有夕子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東方仗助用拇指輕撫她的眼瞼,目光在掃過各型各類的奇怪書籍後帶上房門。

  那些絕不會是興趣。

  明明在控制替身效果方面做了這麼多努力,千萬不要為了一個混蛋讓自己後悔啊,有夕子。

  東方仗助抬頭看著透徹的天空,稍稍放心的同時總覺得和空蕩蕩的上空一樣,有什麼被他忘記了。

  。。。。。。。。。。。。

  。。。。。

  。。

  .......億泰呢?

作者有話要說:

  心理轉變真難寫。。。有夕子是真的打算履行對繪裡的承諾,她說宮本輝之輔不值得,反映的其實是她潛意識將自己的真實作為籌碼,在必要的時候才會用掉。但對於溫柔的人來講,復仇其實挺痛苦的,特別是發現自己對美好還抱有追求,未來充滿希望的時候。

有沒有人喜歡公路之星的啊?JO4裡我喜歡的人物他可以排第4!


原始之初

  作為學生,「工作日的白天就會待在學校」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在可以稱得上是「空蕩」的筱原宅中,唯一有探尋價值的看來就是不為人知的、被主人隱秘鎖在抽屜裡的日記本了。——除了基本生活必備的用具和那些普通女高中生幾乎不會接觸的書,啊、還有剛才就已經沉沉昏睡過去的寵物狗,它大概是唯一能揭示筱原有夕子過往的私人物品。

  表面上看沒什麼特別的,內容的話——太棒了!日期正好是從筱原有夕子來到杜王町不久後開始的!

  2月4日

  這裡和京都完全不同

  杜王町的店鋪怎麼都是一副「想買的話就賣給你」的態度?有點生氣。

  普通學校裡的氛圍和之前的學校不一樣,輕鬆隨意得多,可同學太熱情了,我有點適應不了。

  同桌叫清水繪裡,是個友善又親切的人。

  .......想給佑希打電話。

  2月8日

  晚上有點發燒。

  水土不服?幸好之前家裡有備用的退燒藥。

  3月4日

  和班上的人熟悉起來了,她們問我京都的女生說話是不是都這樣文縐縐,對京都腔也很好奇,嘗試著模仿又被自己奇怪的發音逗笑。情感表達和行為都很直接,但我並沒有被冒犯的感覺。

  我喜歡佑希那種爽朗親切又溫柔的人,也想成為那樣的女性。

  今天清水同學偷偷在國文課上看綾辻行人老師的小說,結果害怕的連一個人去廁所都不敢......

  有那麼可怕嗎?

  我陪她去了,她一路上總是笑。

  3月12日

  很普通的因為座位原因,在非社交目的下和繪裡親近了起來,她最近喜歡講恐怖小說嚇我。其實都是我幾年前就聽過的內容,佑希是恐怖小說骨灰級愛好者,而繪裡還差的遠。

  不過我還是裝作被嚇到的樣子。

  畢竟每次都是她講完後,我沒什麼感覺但她反而怕的不得了——這樣的繪裡好可憐。

  3月14日

  今天收養了一隻狗狗幼崽。

  早上遇見的那個撿我學生證的男生,在放學準備帶狗回去的時候又遇見了!

  長得好的人,在我的記憶中一向享有停留更久的優待,況且他的髮型相當有辨識度。

  我們一起將那孩子送到了寵物醫院。

  他也是葡萄丘學校的學生,初中部,非常喜歡小動物。

  他說他叫東方仗助。

  .........

  再繼續看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收穫了。

  嘖,普通的讓人失望,不僅浪費了寶貴的時間,還看見了討厭的名字!結果只不過兩個小鬼的青春戀愛物語而已。

  。。。。。。。。。。。。。。。。。。。。。。。

  7月15日。

  對於有夕子而言,這個星期四的晚上9點和平常沒什麼不同。——如果沒有東方仗助打來的那個電話的話。

  「川尻早人?」

  沒想到有關吉良吉影的消息中還會扯上小學生,她夾住聽筒,將姓氏川尻記在了便利貼上。

  「雖然還不能百分之百確定,但孩子躲起來偷拍自己的父親,怎麼看都很可疑。話說回來,有夕子你的替身能力不是成長了嗎?」東方仗助的聲音通過電波後帶來細微的震動,有夕子揉揉耳朵,默默地將聽筒換了一邊。

  說來諷刺,這麼多年來,她毫無變化的替身能力,竟然是以「追蹤吉良吉影」作為成長契機的!在當時那種執念之下,本來只能確定目標的她,現在對目標實現的時機有了強烈的預感。

  「中午你說過的吧,那個混蛋馬上就要出現了。也許就在明天,『東方仗助找到吉良吉影』就會變成現實。」

  「沒想到線索是露伴那傢伙找到的,而且他連住址都調查好了,動作還挺快。誒、什麼啊?說什麼『真不愧是露伴老師。』,你還真是喜歡那個傢伙耶.......交往到現在,你都沒那樣誇過我.......」

  即使隔著電話,東方仗助「對女性特攻」的奇妙效果也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到底是故意的還是天生家族遺傳啊?!

  對安撫人很苦手,但又拿對方沒辦法的有夕子終究是克服彆扭道,「我只是將他作為優秀又敬業的漫畫家來喜歡。『就算世界的時間加速讓漫畫家們都不能按時交稿,但露伴老師就一定能做到』——他大概就是這種級別的專業人士.....還有......不僅現在就能讓我帶去見佑希,還讓我覺得以後也不會出現別的人選,你不就輕易辦到了這種事嗎?」

  「真不愧是仗助。」

  電話另一邊沒了動靜,似乎已經被有夕子突然覺醒的騷話技能驚到失聲。

  安靜好幾秒後,回歸正事的話題拯救了翻車的東方仗助。

  「........大家決定明早8點半在有百世招牌的十字路口集合,然後一起去川尻家看看。有夕子,你.....」

  「我也要去。」這幾乎是兩人都心知肚明的回答,「......放心,我答應過你不會亂來。」

  她原本打算不計代價的將兇手送入死亡的回圈,讓犯罪者在不斷經歷死亡的過程中為過去的罪行懺悔,但今天中午東方仗助只用一個狡猾的願望,就讓有夕子發現自己並不是什麼「正義的夥伴」。

  拋開她自我救贖的私心,她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而已。

  「仗助,如果遇見我的話,下一次也主動過來搭話吧。」

  「嗯?你在說些什、」

  .....「Great」。

  電話掛斷了。

  。。。。。。。。。。。。。。。。

  7月16日  8:34

  東方仗助拽住不小心撞到自己身上的小學生,讓對方避免了摔倒在地。

  「不好意思,我睡過頭,急急忙忙的就過來了,而且剛剛還在想事。」結果他還是沒搞懂有夕子昨晚是什麼意思。

  虹村億泰盯著眼前的小學生,總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怪了,我好像在哪見過你......」是在哪裡啊?他苦惱地皺著臉,想了一下發現沒什麼印象後就立刻被康一的招呼轉移了注意,沒發現對面的川尻早人就像一隻被路人強擼的野貓,在看清眾人手中的照片後,就僵硬著身體、想要離開而不得。

  「沒到的就剩露伴那傢伙和有夕子了,現在是上班高峰期,離這裡最遠的有夕子大概被堵在了路上。最關鍵的是露伴那傢伙,他不來的話,就不知道『川尻早人』家在哪了啊!」

  剛剛被提起過的有夕子,此時正朝約定地點趕。

  她本來都提前出門了,但沒想到通勤高峰期的交通會那麼可怕!

  快步轉過街角,有夕子在百米開外見到了東方仗助他們。他們背對著她,身體緊繃,正半包圍著一個......小學生?

  就像是細線在用力拉扯下猝不及防又意料之中地繃斷,這種感覺!

  她的替身能力自動解除了!那孩子的確是能直接揪出吉良吉影的關鍵人物!!

  指甲紮入手心,奔跑濺起的泥點弄髒了衣物。

  「仗、!!!!!」

  剛剛抬起的腳在悚然震驚中僵直落地,有夕子劇烈跳動的心臟,在這場黑雲連綿、一切被冰冷雨絲打濕的噩夢中近乎停止。

  ....不會的....

  耳邊只有淋淋漓漓的雨聲,但有什麼東西卻閃著光飛了出去!

  那是一顆紫色的耳釘。

  ....不會的.....

  好像有什麼人在用尖銳到破損的聲音嘶吼哭泣。

  一切都靜止了。

  不管是詭異停滯在半空中的雨幕,還是無聲的爆炸。

  .....亦或是更加明顯的展現在有夕子面前的,因爆炸而殘缺的靈魂。

  肺裡的氧氣像被突然抽空,她急促的喘著氣,一手揪住胸口的布料,另一手胡亂抹去臉上滾燙咸濕的雨水。

  一切還沒有結束!她不會讓這種現實存在!因果帶來的必死就用因果決定的必生來對抗!

  身上有什麼東西隨著願望生效而在逐漸脫離,從洶湧的情緒中恢復神智的有夕子,踉蹌上前撿起了耳釘。它從雨水中被撈起,又被陸續滴落下來的淚水淹沒。

  什麼啊。有夕子反應遲鈍的想著。

  原來剛剛尖叫哭泣的人,是她啊。

  耳釘突然被一股未知的力量牽引,從有夕子的手中落下後,直接滾落到原本的位置。緊接著,更加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原本停滯在空中的雨滴開始向上升起,就連地上的積水也變成雨水的形態,仿佛響應著某種召喚,回歸了天空!

  東方仗助他們站的位置不知何時已空無一人,有夕子渾身一震,下意識從口袋中拿出昨晚準備好的信紙。——她原本打算回到繪裡失蹤前的時間節點阻止吉良吉影。就算存在各種各樣的風險,就算那意味著失去和孤身一人的戰鬥,但只要想起那個人,她就有這樣做的勇氣。

  這封信原本是她為了預防記憶作為代價被交換走而做的二手準備。但就在剛剛,她用能力抹消了現實後,信上記載的吉良吉影的資訊,全部被替換了!

  全部替換成來到杜王町前的有夕子,腦中也存在的資訊。

  『因為一切都要被抹消了。』

  有夕子悲哀的自嘲著,看來自己潛意識裡也清楚,其實一切都沒有那麼複雜,只要繪裡和仗助沒有和自己產生交集,沒有永無鄉的推動,「死亡」這一現實就可以避免。

  6月2日。

  那天東方仗助第一次邀請她去甜品店,而繪裡第一次偷偷告訴她自己有了在意的人。本以為那天開啟了玫瑰色的日常,沒想到它卻埋下崩壞的暗線。

  一切都在回溯。街道、房屋以及一閃而過的行人,他們在時間回廊中形色扭曲的倒退。沒有變化的看上去只有有夕子。

  可事實上,她發現自己已經想不起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條街道上了。

  她將信投入東方宅的信箱,在因果重置的這段時間裡,被能力持有人重新定義了概念的信,不管它何時誕生,都一定會在6月2日出現在東方家的信箱。

  黑夜將近。

  街道上的女高中生腳步虛浮,孑孓而行,看上去像剛剛誕生的幽靈。

  「奇怪....」筱原有夕子迷茫的站在東方宅面前,「我為什麼會走到這裡來啊?」

  抬手探了下額頭,上面滾燙的熱度讓她皺起了眉。

  是剛剛淋雨了?

  下意識浮現的想法即刻就被否定,「看來燒的挺嚴重。」她記得今天沒下過雨。

  真倒楣,搬來杜王町沒多久就開始生病!而且她之前為什麼要跑出來啊?

  心情糟糕的有夕子現在只想快點回家,她加快步伐,卻兩腿發軟雙眼模糊地一頭撞上了面前的電線杆。

  ......畢生污點!!要是讓人看見,她就要社會性死亡了!

  有夕子尷尬地環視一周,附近沒人,旁邊還在營業的只有一家便利店,隔著玻璃門,裡面的收銀員正目瞪口呆的注視她。

  『她!她是!!』身體像失去控制一樣的沖向門口,有夕子大腦一片混沌,什麼都無法思考的她,只能緊緊凝視著門內的女孩——那孩子在說「歡迎光臨」。

  筱原有夕子,剛搬入杜王町幾天,就因為高燒下的發瘋行為,暴露了幾年來一直隱藏著的體重問題。

  「真的燒傻了。」

  有夕子在日記末尾寫下感歎語,完成了2月8號的心情寄託。

  日期啊.....

  她掃了幾眼就移開目光,自從來到杜王町就開始不對勁的她,現在連看到日期都會焦躁,不過日記還是好好寫下去了。

  3月4日

  被孤立了,不過無所謂。

  清水繪裡總喜歡找我說話,說實話,很讓人困擾,感覺回應她後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3月12日

  沒什麼特別的變化,但最近出現的「幽靈」稱號我不喜歡。

  不知道為什麼身體很疲憊,發燒後連主導權都控制不了了。「它」今天出現後嚇唬了同學,幸好沒有做更出格的事情。

  想要殺死某個人——不知從何時開始,這個念頭就一直存在著。

  3月14日

  今天收養了一隻狗狗幼崽,說實話,任何生命待在我身邊都會提醒我它們有多脆弱,是有意無意,會被輕易摧毀的東西。

  每次想到這點我都很難過。

  最近總是會陷入這種多愁善感的自我世界,很奇怪,不過更奇怪的是.......

  一見鍾情這種事情為什麼會出現在我身上?!

  4月8日

  升上二年級的第一天又遇見他了!

  5月24日

  經歷了亂七八糟的事情,結果是我被打敗了,無論在哪一方面。

  東方仗助和清水繪裡總讓我想起小時候吃過的悠哈軟糖。那時候很喜歡吃,結果長了蛀牙,很疼,疼的哭了很久。藤原家的長輩笑駡著換了新的保姆,她管得很嚴,我在疼的無法入睡的時候,也恨恨的發誓說「再也不吃了!」

  可後來自己偷偷買糖藏在房間裡的時候發現,我還是忍不住。

  現在發現,原來「喜歡」也是這樣。

  。。。。。。。。。。。。。。。。。。。。。。

  關上日記本,有夕子將它鎖在了抽屜裡。

  「.....這段時間承蒙照顧。」她輕撫抽屜表面,對幾個月來充當傾訴物件的日記本表達謝意,「雖然有點對不起你,但有了說話物件後我大概再不會寫日記了。」

  有夕子躺倒在床,一回憶起今天自己在東方仗助面前哭成那副模樣,就郝然地拉扯被子蓋住了半張臉。

  .....總覺得,一看到他情緒就爆發.....

  即將轉鐘零點。

  「明天去和繪裡搭話吧。」疲憊的少女閉上眼,桌上的時鐘秒針開始了零點倒計時。

  三、二、一。

  這個夏天的故事,再一次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放週末我就回來碼字啦!學校碼字太不舒服了,誇誇人家嘛~

這個是結局之一,是一巡世界的結局,也是有夕子迴圈後沒救下繪裡後的走向。銜尾蛇這種圖形有迴圈的意思,這篇文前面都是有夕子否認仗助他們死亡現實後時間回溯的狀態,而從銜尾蛇3開始,就是一巡世界的有夕子了。

這裡有一點要說明的是,只要出現繪裡或仗助死亡的現實,永無鄉就會進行抹消,時間會自動回溯到幾個月前,但有夕子的時間是流動的,她不知道事情發展是因為事實被抹消後,她也不可能擁有「根本沒有存在過的事情」的記憶,(信的內容會被替換同理。)但身體記憶保留下來了,所以前面很多奇怪的地方是她身體神經的條件反射。

身體不好是因為她的替身效果一直在發動,負擔很大,等她的精神承受不住人格崩潰,或者迴圈的時間耗完了她的壽命,永無鄉就會停下來,世界的時間就會繼續向前啦!

覺得還有疑惑的地方評論區直接問哦~


灰與幻想的永無鄉1

  

  葡萄丘醫院,444號病房。

  側腰和腿上都纏緊繃帶,渾身上下遍佈傷口、做完手術的東方仗助還在病床上昏睡。

  最開始的時候,他閉眼趟在一片黑暗的沼澤地,連眼皮和手指都像灌滿了泥石,動一動就讓他費力又疲憊。

  超累耶.....乾脆就這樣睡下去算了。——東方仗助如是想到。

  可是,他聽見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噠噠聲。和往常優雅又閒適的華爾滋不同,這次鞋跟和地板交織出來的聲音中只有慌亂焦急的跌跌撞撞。

  緊接著就是他兒時起就忘不掉的、在壓抑中仍會洩露出來的哽咽。

  『看來不能再睡下去了。』東方仗助無奈的想要扯動嘴角,但現在的狀態似乎連這個都是一件難事。好在那讓他難過的哭聲和不穩的氣息,悶在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中後漸漸隱去。

  Great!外公幹的漂亮!還有,別哭了啊,老媽。

  意識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時斷時續,有時是拐杖敲擊地板的聲音,有時是成熟男性身上沉澱下來的好聞煙味,更多的時候,是億泰和康一隱約的交談聲。

  ....在別人的病房裡安靜一點啦!

  消毒水的味道中有熟悉的艾葉香味,有人將手放在自己額頭,似乎是測量溫度又像是溫柔的愛憐。在某天上午清醒的東方仗助判斷出,那些都來自同一個人。

  她現在陪伴在自己身邊。——在這種認知下睜開眼的他視線模糊,但身邊凹陷的一塊和遮住他上半身的陰影顯示了陪伴者的存在。

  雖然扯起嘴角的時候牽動了臉上的傷,但東方仗助還是滿足的看向了連陽光都揮灑的恰如其分的床邊。

  「有夕....」「啊!!仗助你終於醒啦!康一快進來看仗助哇!」

  濃眉小眼的好兄弟億泰忽然出現。

  東方仗助:笑容逐漸消失。

  「你臉怎麼了?表情神經被打壞了啊?」虹村億泰喀嚓一口吃掉半個蘋果,並沒有發現東方仗助此刻的內心波動,「不過,沒想到我一來你就醒了。你這傢伙,快點好起來啊,一個人上學一點意思都沒有!」

  「你…咳咳,是小學生還是JK啊.....而且表情神經是什麼鬼?」喉嚨有些幹癢,東方仗助有氣無力,並不想理他甚至還想自閉。

  「億泰你聲音小一點,我在醫院走廊上都聽見了!」廣瀨康一關緊門,看清蘇醒的仗助後眼睛一亮,「仗助你醒了!太好了,大家都很擔心你啊!」他將慰問品中的水果洗乾淨,拿起其中的蘋果開始削皮。在此期間,東方仗助終於得到了一個好消息:之前有夕子的確來過。

  謝天謝地!他沒感覺錯,剛剛摸他的果然不是億泰!

  「有夕子回去了啊.....」

  沒想到和吉良吉影戰鬥時受的傷讓自己直接昏迷了2天!也不知道承太郎先生是怎麼跟老媽和有夕子她們解釋的......

  「誒?」靠譜的康一君咬了一口自己削好的勞動成果,咀嚼的同時還放了個核打擊。

  「筱原學姐的話,她去找露伴老師了哦!」

  岸邊露伴.......

  想到自己間接欠下的人情和有夕子知道真相後的反應,東方仗助的腰子隱隱作痛起來。

  「如果用小說中的文字描述的話,那大概就是仗助那傢伙現在清醒過來後的感受了。」漫畫家喝著紅茶,完全沒有顧忌現在坐在對面的,是自己口中調侃物件的女朋友。

  「真是讓人愉快的場面!」

  所以你就直接笑出聲了嗎?露伴老師。

  並不知道眼前人曾被東方仗助揍到休刊的有夕子,面對喜歡的漫畫家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奈。

  「多餘的話題就到此為止吧。」有夕子放下茶杯,「我想知道的是,這幾天仗助他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東方仗助住院是因為在鎮上飆車,結果不小心騷斷了腿。

  這種解釋也就繪裡會信。

  「以及,為什麼.....」「故事既不是資訊也不是資訊的集合體,只是構思出來的結果罷了。」岸邊露伴惡劣地截斷話頭,「你為什麼會認為故事是幾天前才誕生的?」

  他唇角意味不明的弧度生生顯出一絲譏誚,「還有故事的『人物』,以突然被關注物件邀請的女高中生為主角怎麼樣?」

  小姐願不願意和我去喝一杯咖啡?

  我似乎對小姐,一見鍾情了。

  「好。」

  恍惚中從嘴裡飄出來的應答果斷又清晰,清水繪裡羞赧地捂住了嘴。

  『會不會顯得我很輕浮啊...』邁動的腳步透露著拘謹,她跟在金髮男人身側,刻意保持了一段距離,像是看見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一樣將視線黏在地面。

  去陌生的咖啡店讓清水繪裡心中的警報器響個不停,但對方全程都保持著安全距離,拋出的話題輕鬆又愉快,既顯示出成熟男性廣博的見聞,讓她敬慕的同時又參與其中。

  很少有人會抗拒這樣一位風度翩翩的溫柔男士。

  左拐,直走,然後再左拐,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沒有旁人的偏僻街道。

  「和你度過的時間很愉快,清水小姐。」殘陽將男人的倒影拉長,將她的完全籠罩在陰影中,「還有,『你』的名字真的很好聽,繪裡。」

  清水繪裡捕捉到了對方的哼笑,那種聲音從喉嚨發聲經由鼻腔,讓她的手臂和背脊上炸起一片雞皮疙瘩。

  「....吉良先生?」

  被奇異直感驅使,她忍不住偏頭,悄悄觀察金髮男人的神色。對方明明是低頭看著她說話,但在目光交錯前的某個瞬間,繪裡發現他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手。

  !!!!!

  清水繪裡瞪大眼,瞳孔若針尖般縮緊!

  「喂喂喂!」

  來不及發出斥責,岸邊露伴急忙探身、伸手托住茶具的底座,在它用力碰撞上桌面之前完成了拯救心愛茶具的動作。

  「這個是我特意為了漫畫參考,購入的英國伯明罕三件套之一!作為客人,連這點禮儀都不懂嗎?!」

  被嫌棄舉止粗魯的有夕子道了歉,但其中語氣中按捺著的不悅讓致歉的誠意大打折扣。

  「嘖,看你這個樣子,故事的主人公還是換一下比較好。比如,因為康一君而走上正道,開始從事金融方面工作的小林玉美,和那個即使背負高額債款,也要吸食毒品的貨車司機。」

  「又或者,」岸邊露伴盯著女高中生平靜的面容,腦中浮現的卻是那天拉住她後,對方猛然回視帶出的、仿佛能夠劃破時空的淩厲與執念。

  「故事是從你這裡開始的。」

  筱原有夕子身上絕對正發生著什麼奇妙的事件!

  除了過於遙遠的過往和他自己的命運,沒有天堂之門無法窺探的存在。正因為唯獨對她一人的異常,岸邊露伴才無比確認以上結論的正確性。

  「你到底是什麼人,筱原!」

  某個週末,確認筱原有夕子出門後的岸邊露伴,輕易地撬開了筱原宅的大門。——無論如何,他都想親自解開筱原有夕子身上的謎團!

  「什麼...?!」

  一道黑影急迅撲來!岸邊露伴反應不及,只能眼睜睜讓攻擊者死死地咬在自己的...褲腳上.....

  他冷著臉,提了提垮在臀沿的低腰吊帶褲,成功的讓小傢伙被這股力道掀翻,在地上滾了一圈後又向後聳身,喉嚨裡發出嗚嗚嚕嚕的警告。

  「要是大叫就麻煩了。」

  筱原有夕子出門的時候帶著OWSON便利商店的購物包,考慮到超市位置和交通情況,時間保守算的話,他必須要在兩個小時之內不引人注意地完成這次調查。

  說起OWSON便利店......

  ——「...小露露...」

  「嘖...」岸邊露伴將自己飄到幽靈小巷裡的思緒拉回,輕鬆地捏住狗崽的後頸肉,用天堂之門寫上「陷入沉睡,在岸邊露伴離開,筱原有夕子回來後才會醒來。」

  醒來之後大概會因為驚嚇而鬧騰,瘋狂叫嚷估計是少不了的。

  不過那跟他岸邊露伴有什麼關係?

  他巡視著筱原宅的內裡。玄關,客廳,再到廚房和浴室。冰箱裡的各類食材齊全,被規整的分類擺放著,一切整潔明亮,乾淨如初。

  『有一點需要證實。』岸邊露伴的心跳加快,亢奮顫抖的眼球像攝像機一樣細緻的記錄著室內的一切。與想法相對應的行動是,大致瞭解了房間佈局後的他,毫無心理障礙的抱著狗、闖入了女高中生的閨房。

  打開房門,先闖入視線的是疊的工整的被褥,連一絲褶皺都沒有的床單,和....

  「嗯?」岸邊露伴挑起枕邊的吊墜,精緻的設計以及主人將它放在枕邊的舉動像是在隱約暗示什麼,可裡面的內容卻讓他失望。

  「按照三流寫手的思路,這個吊墜大概會成為推動男女主角關係進展的重要道具吧。」

  但在他岸邊露伴看來,這並不是什麼有用的東西。畢竟筱原有夕子對母親的依賴和她母親的資訊,早在天堂之門面前無所遁形,一張裂開的照片並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好奇的東西。

  「偽裝一下好了。」岸邊露伴拎著吊墜,將纖細的銀鏈纏繞在狗崽的身上。

  筱原有夕子是一個謹慎的人,得防止吊墜位置變動引起她的疑心,——他倒不是害怕這種行為被發現,只是不想平白給調查增加難度而已。

  目光掃視著極簡風格的臥房,終於!從書桌下的隱蔽抽屜中,岸邊露伴掀開了謎底的一角。

  。。。。。。。。。。。。

  。。。。。。

  。。

  熱浪翻滾,夏日的空氣扭曲得仿佛時間斷層。

  從筱原宅出來的岸邊露伴擦拭著自己額角的汗水,在濕熱的風中竟然感受到一股眩暈。

  實現超脫現實的願望,就會奪走自身一部分現實的永無鄉...嗎?

  無論是飲食還是裝飾擺設,都完全無法反映個人偏好,而看了鎖在抽屜裡的日記後,岸邊露伴就已經有了一個不太美妙的猜想。

  「最關鍵的是,」漫畫家像發現了一件可笑又可悲的事情一樣,薄唇勾起了諷刺的弧度。

  「筱原有夕子本人有沒有意識到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我,也沒能成功的完結....

話說,今天我查評論的時候驚悚的發現有幾條被刪了?是我夢遊還是電腦動的手啊?有人知道怎麼恢復嗎嗚嗚嗚嗚我可喜歡看評論了這樣搞得我好難受啊...

露伴老師是掌握了劇本的男人,上一章「原始之初」前面的日記部分可以發現是露伴老師視角,但到了這周目,時間由「工作日」變成了週末,就是說迴圈後,細節已經開始改變了。

OWSON便利商店就是幽靈小巷旁的商店,這篇文裡出現的店名全部來自原作和杜王町原型仙台市的實體店,並不是我想打英文,但它們就叫那個...

嚇到狗狗的岸邊露伴:它等下鬧騰跟我岸邊露伴有什麼關係?

告白被打斷的仗助:你滾啊!


灰與幻想的永無鄉2

  

  中國上古奇書《山海經》中,記載著《夸父追日》的神話。

  誇父向西追逐遠在天邊的浮日,飲幹河、渭,最後死在了追日的半途。

  「明明只要停下來,就可以度過相對幸福的人生。」

  「他真傻。」

  年幼的有夕子對保姆如是說道。

  。。。。。。。。。。。。。。。。。。。。。。。。。。。

  「仗助,我覺得自己有必要和你口中的筱原有夕子見一面。」

  空條承太郎用手指摩挲著信紙的表面,紙張內部已經起皺,就像是被水打濕後再風乾一樣。

  『是在雨天投遞到信箱裡的嗎?』他暗暗推測著,『不僅是信封,連信紙都大面積起皺.....』

  「是那個小姑娘在寄信前將信打開,進行了二度確認。」抱著透明嬰兒的喬瑟夫*喬斯達和空條承太郎對視一眼。

  就算進入了遲暮之年,豐富的戰鬥經驗和過人智謀仍然體現在他冷靜的判斷中。

  「感覺就像是有什麼力量越過寫信人本身,對資訊進行了修改,而她在確認後仍然選擇就這樣把信送過來,除非是情況緊急,時間不允許她修正,或者...那封信的內容無法修正!」

  這封信結合筱原有夕子之前提過的《殺人鬼》,似乎和隱者之紫念寫出的、預示小鎮危機的照片,以及矢安宮重清的死亡相關,而且按照這個思路推斷的話,未來怎麼看都像是發生了什麼糟糕至極的事情!

  「承太郎先生,喬斯達先生,」一改先前的沉默,東方仗助做出了決定。

  「這方面的事情,請不要讓有夕子知道。」

  「理由呢?」

  空條承太郎坐到東方仗助的對面。

  「如果在未來,筱原有夕子是解決事件的關鍵一環,你這種做法無疑是在改變命運。未來走向改變的話,從信中能夠推斷出來的資訊說不定也沒了用武之地。最糟糕的後果是,現在的筱原因為外力介入,沒有參與本該參與的事件,未來的她自然不可能得知那些資訊,那麼這封信的到來就成了一個悖論,我們會丟失先機,回歸到一無所知的被動狀態。」

  「情報在任何戰鬥中都是第一位,獲得它的代價時常是人的重要之物。」

  早在那段刻骨銘心的旅程中,空條承太郎就體驗過這一點。

  屬於17歲少年的冒失熱血與無畏,已經隨著時光沉澱在成熟男人的身體裡。但和已經28歲的他不同,情報的重要性也好,失去的感受也好,都和永遠沉睡在1987年的花京院一樣,不再會發生任何改變。

  「.....不要浪費同伴付出代價換來的訊息,仗助。」

  他沉默片刻,最後用一種東方仗助無法形容的語氣結束了勸告。沙發後面的喬瑟夫閉上雙眼,將少年人未曾觸及過的沉重鎖在碧綠的眼眸中。

  一時無人言語,房間裡變得格外安靜。

  「不是的,承太郎先生。」

  清冽的少年音相較以往多了一些晦澀。

  「你擔心的那些問題不會出現,因為.....經歷了一切,屬於未來的有夕子,已經出現在我們面前了。」

  ................

  「現在不要說這種奇怪的話啊!」

  有夕子將胳膊從岸邊露伴手中掙脫出來,近乎失禮地丟下一句話後就要離開。

  今天簡直就是禍不單行。在撞到明日香、像受到某種指引一般尋找繪裡的路上,她竟然又遇見了露伴老師!

  放在以往她當然會很高興,但今天實在沒那個心情。可與上次禮貌到有些刻意的態度不同,對方以一種奇異的熱情拽住奔跑的她,提出了陪同他一起取材的要求!

  「我岸邊露伴都這樣低頭拜託你了,」漫畫家拉開露天餐廳的椅子坐下,抬手招來侍者,「『現在』?既然這麼著急,用自己的替身不是能更效率地達到目的嗎?」

  「來兩份伯爵紅茶和這個。」岸邊露伴合上菜單,看向僵在原地的有夕子,「不要擺出那種難看的表情嘛,一起討論下替身的事怎麼樣?」

  將人變成書,並閱讀對方的人生。

  無論是黃金一般的體驗,還是令人作嘔的過去,全都可以經由「天堂之門」窺視。

  「理應是這樣的。」

  空中顯現出戴帽子的少年形象,有夕子看著眼熟,可能是想到了《紅黑少年》的主人公。

  「唔!」

  接觸到嘴唇的,是令人不快的溫暖。

  陶瓷杯的保溫效果顯然沒岸邊露伴想像的那麼好,等他舉起杯子送至嘴邊,想要潤一下因談話而有點幹的喉嚨,半溫不涼的伯爵紅茶已經失了最初的口感,變得奇怪起來。

  況且這家店就跟他之前得到的情報中一樣,是個讓嘗過的人都會產生「這種水準是怎麼開到現在」疑問的業界毒瘤。

  「混帳東西....」

  有夕子面不改色的喝掉杯子裡的紅茶,耐心終於在對方口中對食物唾棄不滿,實則對自己饒有興趣的觀察視線中告罄。

  「有什麼想知道的就請直接問出來吧,我現在沒有多餘的精力來揣測露伴老師的目的。」

  意外的不客氣啊。

  岸邊露伴挑高了眉,用手指指向桌上的料理,「說說看吧,筱原桑。這杯紅茶,這份料理,亦或是它們的搭配,對此你有什麼感受呢?」

  「因為之前的談話,吃的時候有點涼。」

  他發現有夕子無意識地用纖細手指輕扯發梢。

  「還有呢?」

  「.....放了過量的醬油,食材和其他調料的味道全都被蓋住了.....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為什麼不用能力去找清水繪裡?」

  有夕子微卷的黑色髮絲從指間滑落。

  「老師你是閱讀了廣瀨君他們的記憶,還是...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偷看了日記本?那不僅是侵犯隱私,還是犯罪哦?」

  「哦——?你的選項中沒有『從筱原有夕子的記憶中知道清水繪裡』呢。」岸邊露伴的語氣惡劣起來,與之相對的,是有夕子自知失言後的緘默。

  「筱原桑知道強迫性皮膚剝離症嗎?」

  她當然知道。

  那是強迫症的一種,也是不健全的應激反應。當某人正在經歷較大程度的焦灼或壓力,就會不知不覺通過剝離自己的表皮來轉移注意力。

  「咬指甲、扯頭髮之類的行為和剝皮症類似,對於自身肉體做出反復傷害行為的原因無非是焦慮,」漫畫家略顯粗魯的將茶杯磕在了桌上。

  .......被看穿了。

  「或者欲求不滿。唔、你大概是後面那種。」

  有夕子:.....你這人怎麼回事?

  作為一個成年男人,對女高中生說這種話可以說是一點情面都沒給對方留。被這樣諷刺後,就算以後有人跟她說「岸邊露伴在書店打小孩」她都不會驚訝。

  「對我相當不滿呢,露伴老師。」話說到這個地步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這幾個月的迴圈讓你困擾了嗎?」

  杯中的水紋歸於平靜,而漫畫家卻像是聽到什麼有趣事情一樣哈哈大笑。

  「困擾的一直是你吧,筱原!」岸邊露伴說話直截了當,「就算是混帳仗助和呆子億泰,面對這種料理,也會用超出他們貧乏詞彙範疇的形容來表達自己的感受。更何況這些食物吃起來的不適,就像有人用吃過薯片的手,黏糊糊的去觸碰剛剛完成的漫畫原稿!面對這種級別的料理,哪怕是心甘情願的支付一張野口英世(日元最低面額的紙幣),那個人也會成為世界上最無可救藥的蠢貨!」

  「而你,竟然只能可憐的用客觀性描述來搪塞我。」

  筱原有夕子對外界刺激相當鈍感。——這是岸邊露伴目前為止可以確認的結論。

  倒不是說客觀體察上的遲鈍(她這方面可以說是相當敏銳),說到底,情緒這種東西也只不過是伴隨認知和意識過程產生的、對外界事物態度的體驗,是人腦對客觀外界事物與主體需求間關係的判斷和反應。

  「這樣一想,你會放任這幾個月無限迴圈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再微弱的反應,重疊交錯後遺留積攢下來,也變成了板上釘釘。」

  不過,竟然為了特定人選而強制讓世界時間陷入迴圈,不管是感情方面的執著,還是變幻想為現實的能力都太離譜了!而且孤身一人探尋真相的感受,作為漫畫家的岸邊露伴並不陌生,更別說是通過自身的反常來推測一切。

  對於這份超出常人的精神力和承受力,他就姑且稱讚幾句吧。

  但是!

  肉體在迴圈的時間裡繼續生長,內在和心理卻停留在原地止步不前。

  筱原有夕子想要達成自己認定的HE,哪怕其中不包括她自己。如果看不到那樣的未來,她甚至選擇一次又一次將那些茫然不安獨自承受或掩飾,停在這段一切安好的時光中直至生命終結。

  他是不清楚筱原有夕子到底經歷了什麼才不想讓這個夏季結束,她本人為過往所困、懷著莫名恐懼束手束腳也跟他沒有關係。除了將其看作值得一記的漫畫素材,他岸邊露伴對此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只是那種執著,讓他不小心想起了一個明明已經死去,卻執拗地守護著小鎮和平與榮耀的小女生。

  要是現實不往前推進,不找到那個殺人魔,她還要一個人在那條小巷裡等多久?

  『女生固執起來真讓人無法理解!』

  哪怕承認她們的生存方式都有值得他尊敬的地方,漫畫家的心情也因此變得史無前例的糟糕。

  坐在對面有夕子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煩躁的岸邊露伴偏過頭,不想再看她。

  「啊!筱原小姐!」

  一聲驚叫插入,有夕子和岸邊露伴望向聲源,發現向這邊小跑過來的、是挨了一板磚後就沒什麼登場機會的小林玉美。

  當然,一接近就被岸邊露伴當成可疑分子獲取了情報。

  『怎麼感覺小美又矮了?』

  看著被岸邊露伴翻了翻臉書就不感興趣的丟在地上的小林玉美,有夕子有些不合時宜的想著。

  和內心活動不同,有夕子還是那副冷淡又客氣的模樣,倒是清醒後的小林玉美相當熱絡,一上來就滔滔不絕地倒出一堆彩虹屁,表達了對有夕子之前將自己送醫、還墊付醫藥費的感謝之情。

  「今天這頓飯請務必讓我請!哎呀,最近從事追債行業掙了不少,剛剛還突然來了一筆大單子,筱原小姐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小林玉美略帶諂媚的從錢包裡掏出紙幣——那還是一張福澤諭吉(最高面額)。

  想起露伴老師之前的刻薄評語,有夕子下意識地瞅瞅對方,發現岸邊露伴臉上盡是被打擾到的不悅,但似乎因為某種理由強自忍耐、不讓自己用殘酷無情的態度直接讓對方離開。

  「哦哦哦——!仔細一看,這不是露伴老師嗎!」

  ....太假了,小美。

  「露伴老師我是你的粉絲!能請你給我簽名嗎?」

  話音未落,岸邊露伴就以紅茶為原料,用滴墨法在小美早已備好的簽名板上甩出了《紅黑少年》主人公。得償所願的小林玉美按捺不住的叫著「到手了到手了!」,看都沒看有夕子一眼,就樂顛顛地離開。

  「礙事的人終於走了。」

  岸邊露伴推開面前的紅茶,一抬頭卻發現有夕子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自己。

  「怎麼,你也想要嗎?」

  「誒?可以嗎?那我要咖啡畫的!」

  .....她是笨蛋嗎?

  已經將有夕子定義為危險人物的漫畫家陷入了迷茫。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喜歡花花和玲美啊....露伴老師寵粉是我私設。

說起來,身體很成熟但內在還是高中生這種設定,我覺得很刺激(住口!)

這篇文千萬不要細想壽命論,也不要問迴圈了多少次,反正看番外就知道,有夕子可以活到情人節。


我有特殊的魔鬼技巧

  「竟然還發生過這種事情嗎?!」

  清水繪裡激動的抱住了有夕子的手臂。

  喜歡的漫畫家主動邀請共進晚餐什麼的.....是少女漫一樣的夢幻發展!與之相比,學姐與學弟的校園戀情好普通哦。

  「小聲一點,公共場合說露伴老師這方面的事情會產生流言的。」有夕子接過裝有輕便夏裝的購物袋,拖著黏在身上的少女心具現體出了服裝店的大門。

  「可是可是!這種偶遇和展開真的很羅曼蒂克啊!」身邊的粉紅色物體還在不停的叭叭叭,深知與岸邊露伴相遇不是巧合的有夕子,發現友人的狀態有點過於亢奮了。

  「那說的應該是你吧,繪裡。」來到車站的兩人準備搭乘巴士去遠一點的商業街,在等待公交的過程中,有夕子還是沒忍住詢問了那天的事情,「那天你不是和吉良吉影去約會了嗎?」

  身邊的人安靜了下來。

  『不,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閉嘴了。這種神情,就像是滿懷期待地向客人展示自己的收藏品,結果發現對方拖著從泥地裡抽出來的腳進門,在展覽室摸來摸去後說【都是些假貨】一樣!』

  「.....發生了什麼嗎?」有夕子連語氣都小心翼翼。

  發生了什麼?

  清水繪裡其實並不想回憶那天傍晚的事情。

  輪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噪音,貨車撞擊綠化帶後翻倒激起的煙塵,以及被巨大聲響吸引、逐漸圍聚在周圍的路人,構成了清水繪裡和暗戀物件的約會終章。

  『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啊?!』作為現場目擊者,她欲哭無淚地配合了員警問話——其實就是將貨車一路蛇形走位、最後擦著兩人翻倒的場景複述了一遍。

  最初,現場相當混亂。

  且不說被飛來橫禍驚得一身冷汗的兩人,有人叫來員警和救護車後,發現貨車司機猛烈的打著哈氣,失去意識後還不斷念叨著「你們都逼我!」「去死!」。專業人士一檢查,發現對方竟然是毒癮發作了!本來當交通事故處理的警員神色一變,立刻將資訊傳回了員警署。

  至於副駕駛上頭破血流、昏迷過去的男人.....

  「怎麼又是他?」

  「唉,剛出院不久的人,竟然又進去了!」

  從醫護人員的對話中看似乎只是個運氣背到極點的可憐人。

  超市方面的地中海負責人片刻後得到了員警傳達的消息,在知道貨車出事司機還吸毒後,雙眼一翻氣的差點提前退休。

  但負責人的頭畢竟不是白禿的,強大的人面對突如其來的厄運絕不會輕易被打敗。

  他幾個呼吸間就平復了內心罵娘的衝動,一面點頭哈腰,【不管怎麼樣反正不停鞠躬道歉就對了】地向電話線另一端的員警說官話,表示以後絕對會對員工加強管理,再也不會出現這種飆著公司貨車抽大煙的社會敗類;一面用手勢迅速安排人員,去搶救貨車翻倒後、散落一地的義大利進口冰凍豬蹄。

  這些兵荒馬亂的糟心事還輪不到清水繪裡操心。

  她的絕望不僅僅因為約會突然變態的走向,更多的來自那個憑藉一輛自行車就能出現在小鎮每一個角落的男人。

  千萬不要認出自己啊啊啊啊啊!

  「這不是附近清水家的小姑娘嗎?」

  看著東方良平走到自己面前,清水繪裡慫慫地不敢抬頭,於此同時,圍觀大媽們的交談傳入了她的耳朵。

  「你看員警面前那個,好帥一男的!但怎麼在咬手指啊?出血了都!」

  「嚇的吧,畢竟他和初中小女生剛剛差點就被車撞了。」

  她上高中了謝謝。

  「帶妹妹出來結果遇到這種事也是倒楣.....應該是妹妹吧?」

  「我瞧著不像,嘖嘖。」

  大寫的「完蛋」浮現在清水繪裡的腦中,她抬眼,果然看到了東方良平像兔美醬一樣,瞬間犀利起來的眼神。

  啊,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她猜對方的下一句話是,「我覺得需要跟你爸爸談一下了!」

  「我覺得需要跟你爸爸談一下了!」東方良平嚴厲的警告如期而至。

  為什麼她的爸爸會和東方仗助的外公交情不錯啊?都不是一輩的啊?

  上了初中就誕生的質問此時又像彈幕一樣,密密麻麻的刷滿了清水繪裡的內心世界。平心而論,東方良平作為巡警深受杜王町居民的信賴與喜愛,爸爸不放心自己一個人在這邊,又不忍心帶自己各地各處跑來跑去,拜託對方平時多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問題也可以理解。

  她不應該害怕看到對方才對。——這種心態出現的前提是,她每次和心儀物件出來約會沒有被東方巡警撞見。

  「等等!」有夕子有點疑惑的打斷了繪裡,「『每次』是什麼意思?」

  那應該是吉良吉影唯一一次和繪裡出去才對啊?

  「當然是指我初中時期談的六個前男友啊!」可愛姐系友人頂著一張無辜的蘿莉臉說道。

  還差一個你就可以召喚神龍了啊喂!!

  這句話龐大的信息量讓有夕子震驚的瞪大了眼。

  怎、怎麼會?繪裡???

  「有夕子你現在的表情好呆哦。」清水繪裡伸出手在僵硬的有夕子面前晃來晃去,「以前葡萄丘高中部還是有很多帥氣又成熟的學長的,要不是我『學長收割機』的外號不知道怎麼回事被東方巡警知道了,他又告訴了我爸爸,我才不會有這麼久的空窗期!」

  說起來,在吉良先生之前,她還沒喜歡過社會人士呢,要不是出了那檔子事又被東方巡警逮了個正著,她就要有一個上班族男友了!

  可那天的發展真的好糟糕!再怎麼有少女心,站在一堆冰凍豬蹄裡也不會有「dokidoki」的體驗感啊.....而且,自從那天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吉良先生了....

  「那....你現在還喜歡吉良吉影嗎?」

  接受了新設定的有夕子試探著,而繪裡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就點了頭。

  兩人沉默了下來。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只希望繪裡能早點忘記吉良吉影了。』

  吉良。

  光是念著這個名字,有夕子的心情就開始陰鬱。那天她與露伴老師分別後,一直尋找的繪裡突然從附近的某處竄出來,看見她就哭喪著臉紮進她懷裡,沒頭沒尾地說著「和吉良先生的約會被搞砸了!」

  而與見到繪裡後終於安定下來的情緒相對,聽到「吉良(kira)」這個姓氏後,波濤洶湧的負面情緒複雜劇烈的讓有夕子的身體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又是一個無眠之夜,而第二天下午上英文課時,忽然發現「killer」和「kira」發音近乎相同的她簡直是坐立難安,一放學就將這個告訴了仗助。

  「不行,電話無人接聽。承太郎先生現在似乎還在外面調查那顆紐扣的來源,我給他留言了。」走出公共電話亭的東方仗助沒有帶來讓有夕子心安的消息。

  『必須要儘快找到他才行!在事情變得更糟糕之前、在大家被他.....』

  大手在頭頂揉弄的力道打斷了有夕子焦慮的思緒。

  「沒事的,有夕子。」她的戀人捧起她的臉,瘋狂鑽石輕輕的碰了碰被咬出血的下唇。「大家都在這裡,一切都會解決的!你就安心地交給我吧!」

  「而且,」

  看到有夕子柔順的黑髮被他弄的有些淩亂,茫然又溫順的被自己捧住臉的樣子,東方仗助的視線可疑的遊移了一下,「不要在我面前露出這種表情啊...」

  一想到自己已經是學姐的男朋友了,就有點忍不住的說.....

  附在手背上的柔膩觸感讓東方仗助及時打住了跑偏到顏色.區域的少年幻想,他發現有夕子抓住他的手,將臉貼在他掌心,透過皮膚感受他跳動的脈搏和熾熱的血液。

  那種逐漸安然又信任的神色,讓東方仗助忍不住地唾棄剛剛的自己:做個人啊!東方仗助!!

  「.....知道了,我囂張的仗助君。」

  東方的太陽和不滅的鑽石——就算是顏色沉重的黑色眼睛,也能因此灼灼生輝。

  「這幅樣子一看就知道,你又在想東方君了吧!明明是為了安慰戀情受挫的我才約好出門逛街的!」

  清水繪裡略帶不滿的抱怨驚醒了陷入回憶的有夕子,「唔、抱歉....」自己站的地方仍然是先前的車站,發現自己的行為越來越向癡女靠攏的有夕子郝然的四處張望,好在緩緩停靠在月臺的公交給了她轉移話題的機會。

  「上車啦,繪裡,今天可以陪你逛一整天哦。」

  『就會事後哄我!這次要絕交1分鐘!』繪裡跟著有夕子踏上公車,賭氣似的開始觀察窗外,汽車還未發動,她的視線略過澄澈的天空、陌生的民居,順著縱橫交錯的街道探尋新的景色。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一個經過巷口時狼狽移動、渾身鮮血的黑髮男人!!

  「有夕子!!」

  破音的尖叫和忽然起身的動靜吸引了全車人的注意,有夕子用力將繪里拉回座位,對那些不滿或受驚的目光回以歉意的微笑。

  「你看見了嗎?那裡有個上班族受傷了!」清水繪裡面露驚惶,一隻手用力拽住了有夕子的衣角。

  必須做點什麼才行!漠視不管的話那個人會死掉的!

  「繪裡?」有夕子詢問一樣的叫著她的名字,清水繪裡對上有夕子疑惑的眼神,突然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汽車已經開出去一段距離,要下車回去確認嗎?

  「那裡有什麼嗎?我剛剛什麼都沒有注意到。」

  「誒——!?可是....」明明有個像被一群不良少年打至重傷的男人倒在那裡啊?!

  看著繪裡痛苦又焦急的皺著眉,已經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樣子,有夕子無奈的歎著氣,狠狠掐了把繪裡的臉,終於用疼痛將對方從混亂狀態中解脫。

  「想做什麼就做吧,只要順從你心意就好。」

  友人無條件的支持讓清水繪裡下定了決心,那麼嚴重的傷沒有時間等她們慢悠悠的轉回去確認,就算最後發現是她看錯、被責駡或懲罰也無所謂!

  「有夕子,我們叫救護車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又名【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吉吉仍未知道當年那個救護車召喚者的名字】、【談戀愛嗎?要命的那種】

今天放學後和閨蜜看了部印度電影,講的是一個阿婆因為地主家兒子□□了自己孫女,苦練化妝術,扮成妖豔站街女後成功勾引地主家傻兒子,假裝為對方口實則眼疾手快一剪刀喀嚓了對方的命根,並且還往傷口處丟了塊鹽巴,成功辣死了仇人,完成了自己的復仇計畫。

這章的我就是印度阿婆,可憐的吉吉,因為我沒打算寫戰鬥劇情,乾脆就直接讓他痿掉後送了JO護車。

作為無存稿裸更的正經作者,每一章文風和我當天心情有關,螞蟻精轉世的我如果發刀,更新那天我肯定上了物理課,所以這章都怪印度電影的【□□撒鹽】,我本性並非如此。

最後一個突如其來的腦洞:水性楊花(偽)只愛成熟男人的性感大姐姐X鄰家弟弟東方仗助

  「絕對不會喜歡比自己小的男人?.....仗助君沒有生氣的說。」

  「..幹嘛啦!你不是又換了新男友嗎?..就算讓我陪你去也不要一副帶弟弟去逛街的樣子啊....」

  「就算我可以用瘋狂鑽石治好,穿這麼細的高跟鞋崴到也會超痛的說。誒?為什麼不把鞋跟也修好?唔、那個....啊啊——因為瘋狂鑽石也會累嘛!....反正,仗助君會背你回去的。」


灰與幻想的永無鄉(完)

  

  「故事到這裡就差不多結束了。」

  岸邊露伴笑的暢快,幾乎端不穩手中的紅茶。

  她說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嗎?有夕子不明所以,完全無法理解對方在聽到繪裡叫了救護車之後的反應。

  「因為那是發生在仗助住院那一天的事,我才會特意提起,可最後您還是沒告訴我他們那邊是怎麼回事。」

  「況且,繪裡說的那個黑髮男性,從頭至尾我完全沒有注意到。」

  「那是當然的。」岸邊露伴接過話,「天堂之門在你身上可不是真的什麼都做不了、喂!不要突然露出那麼可怕的眼神啊,這可是東方仗助那傢伙希望的。」

  要不是因為喬斯達先生拜託他,他才不會理會東方仗助的憂慮。不過要是東方仗助因為事情敗露而焦頭爛額,他也喜聞樂見!

  壞心眼的漫畫家目光灼灼,想看看明顯露出不悅神情的有夕子接下來會作何反應。但讓他失望的是,有夕子只是眨眨眼,相當平靜的告辭離去。

  .......扯上東方仗助她就不生氣了嗎???

  「筱原桑。」

  被岸邊露伴叫住的有夕子回過頭,發現對方倚靠在門口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可漫畫家最終只是以一副「受不了了」的樣子擺擺手,轉身向屋內走去。

  和主人行動完全不同的是,小小的天堂之門抱著一袋小餅乾飛過來,送到了有夕子的懷裡。

  『露伴老師......』

  對方仍然是我行我素,但在不坦率這方面有得一比的有夕子,毫無障礙的接收到了岸邊露伴致歉的信號。

  她對著二樓的窗戶微笑揮手,轉身離去帶起的裙擺輕揚。

  女高中生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岸邊露伴放下百葉窗,良久發出一聲無奈的輕笑。

  「還真讓仗助那傢伙說中了。」

  漫畫家和東方仗助有一個不成文的賭約。

  幾天前,因為喬瑟夫喬斯達的電話應邀的岸邊露伴準時來到咖啡廳,但到場的除了喬斯達先生,還有一個連他的漫畫都欣賞不來的討厭鬼!

  「不好意思,露伴,漫畫家的時間應該很寶貴吧。但除了揪出那個敵人,還有一件事需要拜託你。」一眼就看出岸邊露伴在不爽的喬瑟夫道了歉,而漫畫家誠摯地回應著獲得了自己尊敬的男人,表示自己並沒有介意,要說有什麼不滿的話,只有——

  「為什麼你也在?」

  對面的東方仗助撓著後腦勺向他打招呼,臉上不自在的神情除了【合不來】,似乎還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是筱原有夕子的事情吧。」對面二人的神情變化讓岸邊露伴知道自己猜對了。「那個從未來逃回現在的小女生,哼......說起來,用她的能力找到兇手相當容易吧,未來的挫敗讓她連頗為自滿的替身都不敢使用?」

  「你對她用能力了?!」東方仗助看上去有點想打人。

  「這個不是重點!」

  岸邊露伴嫌棄地瞥了一眼戀愛後就開始不正常的男子高中生,直接將說話的物件換成順眼的喬瑟夫喬斯達。

  「如果是希望我用天堂之門在她身上寫上...」、「我是不清楚露伴你的天堂之門在獲取情報上有多厲害啦,」東方仗助神色不虞,稍顯強硬地插話,「但要是認為有夕子是那樣的人,那無論是天堂之門還是漫畫創作者的觀察力,也就只有那樣了!」

  東方仗助有什麼資格對他岸邊露伴評足論道?!

  專業素質被質疑的岸邊露伴惱火起來,對東方仗助本來就少得可憐的同情已經在對方越過雷池之後徹底消失了。

  「哈——啊?」他氣極反笑,開始向眼中不知好歹的高中生噴灑毒汁。

  「你倒是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已經沒有基本的判斷力了。」

  「明明連她真正喜歡的物件都有待商榷。」

  「時間旅行」的詭論在很久以前就出現過。像「一顆球進入時光隧道後回到過去,撞上了自己而導致自己無法進入時光隧道。」之類的討論層出不窮。

  最後唯一的解釋就是,一個事件不同的過程,或一個改變的決定帶來的後續發展存在于不同的平行宇宙中,球撞上自己和沒有撞上自己就分屬於兩個不同的宇宙空間,而那顆沒有撞上自己、未來進入了時光隧道的球回到的是平行世界的過去,並且成為了那個世界走向改變的誘因。

  那未來的筱原有夕子回到現在會發生什麼呢?或者考慮一下更過分的問題,筱原有夕子回到的、是不是平行世界的過去?她對這個世界的自己又做了什麼?

  「會為了她的事情約我出來,說明你們也多多少少發現了。」岸邊露伴神色嚴肅起來,「不管是有意控制亦或是無意引導,筱原有夕子對這段時間的留戀絕對是個隱患。」

  能夠探索更多未知、創造新漫畫突破自我的未來因為旁人干擾而無法到來——不管作為漫畫家還是岸邊露伴個人,他的自尊和信念都無法忍受!

  「她越想避免我們和敵人的對決,我們就越是要迅速行動。就算你們不找我幫忙我也會做的,比如在她身上寫上【用能力讓兇手出現】又或者...」「所以我才說露伴你一點都不瞭解有夕子啊!」

  「還有,不許再隨便碰她!不然我絕對會揍你的!」

  岸邊露伴想把桌上的冰水全部澆在對方可笑的頭上——那至少能讓他醒醒腦,但觀察力驚人的漫畫家讀懂了東方仗助臉上的神情,由此產生的、引起他強烈不適的惡寒讓他連發火的力氣都沒有了。

  「喬斯達先生,你怎麼看?」

  「這是我們這邊討論過的結果,露伴。希望你的天堂之門,能讓那孩子成為這件事的無關協力廠商....至少,不要讓她直接對上那個敵人。除此之外,不需要做任何多餘的事。」

  他們是認真的嗎?

  漫畫家對空條承太郎和喬瑟夫喬斯達抱有尊敬,但同時他也不是一個會輕易改變自己想法的人。

  「啊——啊!我就說露伴聽不進別人的話啦,喬斯達先生!」東方仗助一手指著岸邊露伴,懶洋洋的語氣像是不屑跟他過多解釋一樣,「他那種性格才不會好心幫忙的說,露伴你就按照你那種錯到離譜的理解去行動好了,到時候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可說不準!」

  對此,岸邊露伴眯起眼睛,片刻後發出一聲嘲諷的哼笑。

  「收起你拙劣的激將法,東方仗助!因為那只對你這種容易熱血上頭的傢伙有用!該怎麼行動我會有自己的判斷,而那絕對跟你的意志無關!」漫畫家單方面終結了談話,無視東方仗助鬱悶的表情離開座位。

  「兩天后!」

  岸邊露伴腳步停頓,身後東方仗助的宣告宛若挑釁。

  「兩天后的下午有夕子會去杜王町大飯店,你就親自去判斷好了!看看誰才是正確的。」

  這些事有夕子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

  她回家後將餅乾放進冰箱,還沒休息幾分鐘就接到了康一的電話。

  然後奔跑。

  什麼都來不及想,「東方仗助2小時前醒來」這一消息讓這個從小就格外注重形象和公眾禮儀的人,奔跑穿過醫院的走廊與護士的責駡警告,直至她站至病房門外。

  他又不是再也醒不過來了啊。

  有夕子呼吸急促,用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想讓裡面的人聽見自己狼狽的喘息聲。

  就著病房門的玻璃打理,好讓自己看上去平靜自若,她打開門,卻沒有得到想像中東方仗助揚起的笑和日常裡她熟悉的那句「喲~有夕子!」

  巨大的落差感。

  『廣瀨君真是太過分了!』

  這樣的想法剛冒頭,有夕子就聽見了東方仗助平緩的呼吸聲和睡夢中的囈語。她屏息靠近,高中生臉色紅潤,熟睡下的臉看上去還有點傻呼呼。

  『這個小混蛋!』明明她待了一上午都沒有任何清醒的徵兆,偏偏在她走開的時間段醒了,現在他倒是心安的呼呼大睡,讓她自己一個人在那裡坐情緒的過山車。

  因為小鎮的危機過去,東方仗助的神情放鬆,少年稚氣直敞敞地展現在有夕子眼中。她想起第一次見到東方仗助睡顏時,自己產生的殺意——用這個詞也沒錯,在察覺到自己的情緒被一個陌生傢伙牽動時,代表原始本能和惡質的那個自己的的確確產生過「讓這種單純的傻小夥消失算了!」「不然完蛋的不就是我了嗎?」....之類的想法。

  但他比她想像中還要值得信賴。

  雖然另一意義上看,她還是「完蛋」了。

  有夕子輕笑幾聲,坐在床邊盯著東方仗助發呆。看著戀人帥氣的面孔,她沒忍住伸手擼了一把他寶貝的頭髮。

  .....嗯,還是很Q彈,也不知道用的什麼牌子的髮膠,兩天過去了依舊堅.挺。

  「嗚....」

  原本睡的安定的東方仗助忽然皺起了眉,嚇得有夕子趕快把手收回來端莊坐好。

  假裝無事發生。

  在一陣意味不明的氣憤單音節過後,有夕子發現自家男友嘴裡輕輕念著什麼——那似乎是人的名字。

  這種睡覺還會叫人名字的行為精准戳爆了有夕子的萌點,她彎腰貼近,想聽聽他無意識的嘀嘀咕咕。

  「唔.....可惡........lu、露伴!」

  有夕子:..................

  『這難道就是漫畫裡說的【雙重NTR】嗎?』

  她之前就覺得東方仗助和露伴老師之間的氣氛很奇怪!

  發現男朋友居然在睡夢中呼喚自己喜歡的漫畫家,有夕子微妙的戳了一下他厚厚的下唇。

  然後她的手竟然被揮開了!?

  有夕子震驚的望著迷迷糊糊別過臉的東方仗助,他像趕蒼蠅一樣擺擺手,用一種「哀莫大於心死,而人死次之」的語氣說,「不要啦,我不要億泰摸我!」

  .......好,好極了。

  一個優秀貼心的女朋友面對重傷未愈、比自己小而自己又喜歡的不得了的少年應該怎樣做呢?

  有夕子溫柔的看著終於清醒過來東方弟弟,在他整個人僵硬地從臉上擠出明顯裝乖的笑容後,快狠准地伸手揪住了他的寶貝命根。

  「有夕子???」

  「你的頭髮在我手上,仗助,好好想想你應該說什麼。」

  「誒——?!什麼啊?你這樣有點莫名其妙耶...等等!再拽我頭髮我真的要生氣了!.......仗助君真的要凶你了哦!有夕子住手啊!」

  「接下來是不是就輪到承太郎先生了?哼,說起來你還控年上呢!」

  「什....?我、我對有夕子一心一意!!」

  雖然不是很懂有夕子發什麼火,但直感A又一次拯救了東方仗助和他可憐的頭髮。

  病房再一次安靜,東方仗助把瘋狂鑽石叫出來復原髮型,噘著嘴沒有說話,說白了,他還是覺得有夕子剛剛的行為有點過分。

  「生氣了嗎?」

  「生氣了哦。」

  然後就沒了聲響。

  他偷偷的將視線飄過去,看見了戀人低垂的眼瞼和顫動的睫毛。

  看上去有點可憐.....

  不對,不要這麼快心軟啊東方仗助!這才是有夕子的第一招,現在就服軟也太不硬氣了!

  果不其然,第二招很快就來了。

  「任性的女生還真不討人喜歡啊,有夕子被包容的越來越得寸進尺,結果讓仗助生氣了,以後還是再也不要撒嬌了吧!」

  ——【激將法只對你這種容易熱血上頭的傢伙有用!】

  『糟糕.....』

  東方仗助心裡不情不願地承認,岸邊露伴有時候說的話,他還真反駁不了......

  「其實我也沒那麼、誒?」被抱住的柔軟與溫暖截斷了東方仗助的話頭,以他現在這種身體狀態,有夕子當然不會碰他,因此當有夕子抱住瘋狂鑽石的時候,意料之外的感覺讓他一時忘記了自己剛剛要說什麼。

  「幸好你醒過來了,」埋在瘋狂鑽石懷抱裡的有夕子聲音悶悶的,「特意支開我,還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受傷.....」

  『我被攻擊致傷可不能讓你看見啊.....』床上的東方仗助悄悄地歎了口氣,畢竟那不僅很遜,讓吉良吉影和有夕子直接對上,也會讓事情發展成最糟局面。

  【筱原學姐有一種無論做什麼都會貫徹到底的清高感】——兩人還沒熟悉之前,東方仗助就對她有這種印象。

  無論是對現實理想過頭的期許,一旦計畫被打亂就會焦躁地進行修正的性格,還是隱藏在身軀下的濃烈情感,在這些特質驅動下做出的事情,可能會讓有夕子被他人視作「瘋狂」,也可能讓她眼中只有自己的目標而不考慮自身。

  『你到底失去了多少東西啊?』

  彼時的他迷惑於戀慕物件唯二的特殊親密,從未仔細思考筱原有夕子那份如同夏季暴雨一樣,猝不及防又轟轟烈烈的感情,到底從何而來。

  直到她提起筱原佑希。

  那種異常的平靜是因為過去的時間太久還是面臨分別的次數太多?那時他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下意識為了那種異常而不安。

  「抱歉,那的確是我故意的。你是不是生氣了?」

  瘋狂鑽石摸著有夕子的頭,安撫一樣的動作只是讓她抱得更緊。

  「氣死了,就跟仗助聽到自己髮型被說一樣生氣。」

  她沒有看床上的東方仗助,而是對上瘋狂鑽石如同主人一樣溫和的藍色眼睛。

  「所以我和仗助就扯平啦。」

  沒人應答,可床上的少年和背對他的少女都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就像過去那段時間,兩人總會以自己的方式不約而同地向對方靠近。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可以看做完結了,雖然還有一章,好害怕露伴老師OOC,這個難搞的男人!

先問一下,想看情人節車的多嗎?多的話我就去學一學怎麼搞外鏈,告訴我老福特的小天使快出來讓我親親!比起晉江簡直乙女天堂!


未盡之章

  「喂——」

  ......好吵。

  「別做夢了仗助!」

  他好累啊再讓他睡一下啦!

  「有夕子....親愛的別叫了...再..再睡一會兒....」

  世界終於安靜了。

  東方仗助滿意的發出一聲喟歎,可沒等他再一次睡死過去,有什麼東西就帶著淩厲的破空聲擊中了他的頭。

  腦中還有輕微的眩暈感,睜開的雙眼中因為光線而分泌出生理鹽水,東方仗助想伸手揉揉眼睛,卻發現雙手麻的動都動不了。

  模糊的視線隨著逐漸聚焦的瞳孔清晰——

  ......是粉筆頭。

  他看見一截斷掉的粉筆頭躺在學生課桌上。

  ....誒?這裡是?

  東方仗助茫然地從課桌上爬起來,發現成為聚焦點的自己正坐在教室,全班同學神色迥異,而講臺上國文老師的眼鏡片泛著犀利的白光。

  他又低頭盯著身上的制服,直到紐扣上的花紋讓他開始頭昏。

  「東方仗助你給我出去罰站!!!」

  這種熟悉的怒吼.....啊、他現在還在上課啊!

  。。。。。。。。。。。。。

  「Don』t mind!」

  被罰站走廊半節課的東方仗助剛回到座位,同桌就帶著略猥瑣的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將人扯到了教室的小角落。

  「幹嘛啦?」東方仗助的身體在同桌搭上來的瞬間僵硬,差點扣住對方的手腕來個過肩摔。不知道是不是課上睡太久,睡昏頭的他見到眼前這張看膩的臉竟然會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呃、這樣一想感覺好噁心!』他用手推開了湊到眼前的人,卻阻止不了對方用詭異笑聲來折磨自己的耳膜。

  「仗助,你這傢伙挺厲害的嘛!」同桌用力肘擊著他,調笑的語氣讓東方仗助想起了幫老媽去超市跑腿時遇見的八卦大媽。

  「什麼啊?你再這樣我走了啊。」

  「等等等等!」同桌拽住東方仗助的衣領將他扯回來,悄悄耳語道,「你還說你不感興趣!大家不都是一地貨色嘛,上次沒去這次總該和我一起去了吧,」

  「放學後偷偷溜到高中部那邊看一下那個筱原學姐!」

  ——「那個、學姐你學生證掉了。」

  ——「謝謝。」

  「.....真是的,就陪你遠遠的看一眼啊!」東方仗助佯裝平靜,之前筱原學姐客氣禮貌的態度現在想起來讓他有點失落,面對同桌的提議,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答應了.....

  「就是這樣才對啊仗助!在夢裡把對方當老婆,現實中見都不敢見一面也太難看了!人類的讚歌就是勇氣的讚歌啊!」

  『什麼亂七八糟的....』

  不記得自己在課上說了些什麼的東方仗助丟下莫名亢奮的同桌,頭疼地回到了座位上。

  筱原有夕子。

  有夕子。

  『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在意啊?!』

  渾身上下哪裡都不對勁的東方仗助按照約定,和不安分的朋友躲在高中部校門外的樹後面守著下課鈴響。

  至於「放學後人太多,有可能錯過對方」這種問題,因為物件是筱原學姐也沒有考慮的必要了。

  「可惡!」同桌憤恨的捶上身旁的樹幹,「那個金髮男今天也在啊!」

  東方仗助順著他的視線,果真在校門口發現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穿著其他學校的校服,不僅打扮的像個不良,毫不避諱守在門口堵人的氣勢也異于常人。

  「你認識他嗎?」

  「我認不認識都無所謂,關鍵是....」同桌說到一半發現身邊人的呼吸聲突然變化,偏頭一看,只見東方仗助死死地盯著前方,面無表情。

  仗助突然間怎麼回事?.....搞得他毛骨悚然的...

  同桌回過頭,看到現在出現在校門口的,除了那個討厭的金髮男,還有筱原有夕子。她身後的女子高中生們彼此交匯的眼神中傳遞著興奮,在一陣輕柔嗔怪的推搡後嬉笑著小跑離開,特意為那二人留出了空間。

  「該不會真讓那個外校的傢伙得手了吧!」他心情複雜,即使這個距離看不清筱原有夕子的表情,她稍作猶豫後跟著那個不良離開也確確實實是發生在他們眼前的事情。

  「完蛋了仗助,我還沒來得及行動就game over了....」

  身後沒有聲音。

  「仗助?....喂!」同桌破碎的少男心還沒撿完,就發現自己已經被朋友無情拋棄。東方仗助插著兜走遠,看上去心情十分糟糕。

  「....竟然這麼快就走,你這個不想交女朋友的傢伙就算了,我還是有追求的啊!」同桌追上去後一陣抱怨,本以為不會有回應,前面的東方仗助卻突然停了下來。

  「沒那回事的說,女朋友什麼的,我可能很快就要有了。」

  。。。。。。。。。。。。

  。。。。。。

  。。

  「喂——,別做夢了仗助!」

  熟悉的大嗓門讓東方仗助感覺自己遭受了替身攻擊。

  他猛地從桌子上驚醒,一隻手還條件反射地捂著耳朵。坐在左側的億泰還在因為惡作劇成功、看到他滑稽的姿勢後而笑的打滾,笑夠了從地板上爬起來,手一碰到桌子上的習題冊,臉就迅速地垮了下去。

  「他們在有夕子家學習」——東方仗助終於從睡夢中清醒,並意識到了那個殘酷的現實。

  不是每個人都有剛剛出院就要面臨八門考試的經歷。被醫生們視作骨骼清奇的男子高中生一天前被放出醫院,他提著書包,久違地站在校園裡,因為不含消毒水味兒的清新空氣和學子聖地特有的靜謐氛圍而十分輕鬆——那甚至還讓他擺了個叉腰扭臀的pose!

  不知道看了多久反正就是突然出現的年級主任就在那時拍了拍東方仗助的後背。

  「汝甚騷。」

  「....您說什麼?」

  「我很期待東方同學兩天后在期末考試的表現啊!」「畢夫魔」主任謔謔笑著離開,留下東方同學愣在原地體會什麼叫「魔鬼在人間」。

  這種時候,有一個學霸女朋友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仗助/康一語。

  「反正,那個老頭子絕對是故意的!」

  東方仗助一頭紮進習題冊,感覺自己真的大事不妙了!哪怕有夕子直接為他圈定了考題重點,兩天內遨遊完八門科目組成的知識海洋,他肯定會因為腿抽筋然後溺死在裡面!

  有夕子將手制的點心端過來放好,鼓勵一般摸了下仗助的頭,手法熟練的像擼自家收養的汪汪。「再堅持一下怎麼樣?太過懶散的話,七年後露伴老師都出專場了,你們這身制服還脫不下來。」

  『那是什麼可怕聯想啊!』X2

  不管怎麼說,期末考試還是有驚無險,大家考試結束後情緒都還不錯,就比如——「有夕子,我又戀愛了!」

  『你前兩天還說自己喜歡吉良吉影,這種速度十個東方巡警也摁不住....』知道友人是什麼尿性的有夕子現在可謂是接受良好,她宛如一個慈父,內心五穀雜陳但還是給出了耐心傾聽的姿態。

  「那是一個有星星的夜晚。」清水繪裡不好意思的捧住了自己的臉,「我在海岸邊散步,結果邂逅了一個穿白大衣的成熟男性!」

  「他英俊的側臉擊中了我!而且當時他看著海星的眼神溫柔的不得了。後來我上去向他搭訕,他對我說,『走開,婆娘!』,那可真是太要命了!!」

  有夕子萬萬沒有想到繪裡會帶來一個鬼故事。

  這次的對象過於硬核,她不知道該怎麼接,可《四百四十四種交友技巧》中說過,【朋友向你傾訴時,傾聽以及順著對方的情緒附和才是對方想要的,提建議反而是下策。】因此她只是帶著不失禮貌的微笑聽完全程,完全不敢想朋友變成侄媳的可能性。

  可清水繪裡在戀愛話題上從未輕易放過有夕子,她忽然想起了前段時間學校傳的小道消息,據說是有人看見筱原有夕子和東方仗助帶著一堆嬰兒用品離開,再加上兩人都隔三差五的缺勤.....

  「有夕子,你已經讓東方君『畢業』了嗎?」

  「什麼意思?」

  「誒~真是可愛呢~」

  『自己似乎被微妙的調戲了。』有夕子揉了揉繪裡笑容滿溢的小臉蛋,像真正的老父親那樣問她,「國文考試發揮的怎麼樣?」

  繪裡:呼吸,真愉快。

  一切都回歸了普通的日常,暑假正式到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去為杜王町的幽靈小姐送行。金色的光輝逐漸消失在天際,但這座小鎮以及此處居民的榮耀卻保留了下來。

  沒過多久,空條承太郎和喬瑟夫喬斯達返回了美國,而有夕子和東方仗助在送過他們之後也踏上了前往京都的旅程。

  最快只耗時1小時32分鐘的新幹線28號,是有夕子這麼久來都沒有踏足過的列車。東方仗助將行李放好後坐下,發現有夕子從上車後就看著窗外發呆。

  『其實還沒想好怎麼去面對親人吧。』東方仗助想,她一直是這樣的,在這種方面柔軟又笨拙,但現在好歹學會依賴別人了,雖然補習的時候說什麼「不喜歡不認識的人坐在旁邊,一個人的話座位又太寬敞了點。」——這種說話方式他總覺得很有趣,看著有夕子表面上一副淡定矜持的樣子又會忍不住使壞。

  糟糕!忍不住笑出聲了!

  東方仗助單手成拳,掩飾地抵住嘴,隨即從車上提供的讀物中抽出一本翻開,假裝很有意思的看了起來,不過這本書上竟然空無一物,翻完全部,就只有首頁上的【找到這本書的人,可以寫下一個願望】。

  「這是什麼新幹線的特殊活動嗎?」他嘟囔著,不感興趣地將準備將書合上,一根素白的手指卻按住了書的扉頁。

  「我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有夕子捏住他的衣袖,遞過隨身攜帶的鋼筆,「但既然發現了它,試一試也很有趣,倒不是說多感興趣,就是試一試而已。」

  相信這種夢幻道具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啦,有夕子,不用重複那麼多次。「Hi—Hi~」東方仗助拍拍明顯高興起來的女友的頭,開始思考要寫什麼。

  願望什麼的,突然讓他寫的話一時也想不出來....

  抱著自己胳膊的手緊了緊,東方仗助低頭,發現有夕子黑亮的眼睛正認真注視著筆尖,似乎真的覺得寫上去的願望就會生效似的。

  「機會只有一次,你要認真想好了再動筆。」見他久久不動,聲旁的人還在那裡煞有其事地告誡。

  要命....這個犯規的反差......

  「噗、咳咳.....想好了,有夕子。」東方仗助一筆一劃,畫上句號放下筆。

  有夕子抱著他的手沒有出聲。

  「不對,」她的抱怨輕不可聞,「發現這本書的是你,你得寫自己的事情。」

  書上只寫了一句——【讓筱原有夕子永遠幸福。】

  東方仗助挑了下眉,欣賞了會有夕子逐漸發紅的耳尖,他想了想,又拿起筆在句子前面加上了「東方仗助」。

  大男孩想像以前陪老媽看的偶像劇男主角一樣,在戀人面前揚起一抹瀟灑的壞笑,但他最終只能單手捂住開始發紅的不爭氣的臉,聽著列車行駛在鐵軌上發出的輕微聲響。

  人生總有這樣那樣的痛苦與遺憾,就像櫻花只能短暫盛開,人與人之間誕生錯誤、死亡、分離與告別的同時,有關勇氣、溫柔、羈絆締結的故事也不會終止。

  至於最後,唔、那種獲得了讓人安心又坦率的關係,杜王町隨處可見的情侶之間的日常,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吧。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意外產物就到此結束啦,感謝看到最後的你。

  我語文老師說過,我作文最大的問題就是喜歡讓閱卷老師做閱讀理解,這個隱患時常讓她擔心我會不會因此而考不上高中....

  1.寫這篇文純粹因為夢女能量爆發,因此在設定上故意那樣搞,好讓自己可以碼比較爽的戀愛狀態。整個故事是一個圓,本章前面是一巡世界,是已經和多巡有夕子度過一生的員警助同一巡的自己靈魂融合後,帶著成年人本能般的心機直接A上去,還讓學姐覺得是自己先動的手。一巡學姐比起正文狀態在人際上要圓滑得多,但內心也更封閉更沒有安全感。「甜品理論」也是她潛意識自卑的反映。金髮男是形兆大哥,一巡世界上市且必定會崩盤的股。

  2.家庭背景就是那種世家繼承人和模特間的風流韻事,懷上有夕子是個意外,但因為佑希信佛所以讓生命誕生了,她是打算自己單獨撫養有夕子,但世家那邊覺得有子嗣在外很不體面就把孩子留在本家這邊。沒人告訴有夕子是怎麼回事,但大家對她的尷尬態度讓她都差不多知道了。也因此成長成了一個過度敏感,自尊強的驚人又很自卑的性格。

  這樣設定也是因為我不太瞭解正常家庭的相處模式。

  3.前面有夕子和「筱原有夕子」對正文仗助的不同態度是因為一巡那個攻略了她的員警助是正文仗助成長後的模樣。

  4.因為多視角的緣故,劇情人物說的話並不代表事情全貌。

  比如露伴老師,他推測出了有夕子做了什麼,但猜錯了有夕子的動機、代價和未來的行動,這也是他當時對有夕子態度惡劣,事後又道歉的原因。

  【但欲求不滿說的沒錯,每有一個吉良吉影學會敗者食塵並炸死仗助,有夕子就要再來一次。有夕子和繪裡購物的那天沒有下雨,就是說時間線被改變。「尻」在日文中有尾端的意思,承太郎他們通過信關注了名字「川尻」一類的住戶,吉良猝不及防沒多久就被找到了。

  學姐夜襲的時候仗助說的那句「冰冷的看物品的眼神」,是因為有夕子本能上意識到了,但按她的自尊又不可能承認自己欲求不滿,所以遷怒到仗助身上,再深挖一點,粗暴一點翻譯過來就是「這個按.摩.棒看上去很好用但大小姐我怎麼可能會買這種東西?!」】

  有夕子除了代價推測不出來其他都知道,也不知道仗助他們那邊對她的關注和做了什麼。其實代價就是在少女夜話裡出現的「我對飲食方面很鈍感」【吃東西不能產生相應的情緒我覺得很難受】,但露伴包括有夕子在內都推測的是產生情感的能力。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有夕子是在這種未知的恐慌中選擇了前進——她沒有像露伴想的那樣用能力強行暫停時間,也克服了能力的陰影幫承太郎找了兇手。勇氣的來源是永遠向前的仗助,「夸父追日」是有夕子的自嘲。【不僅滿足於現在,你的未來我也想佔有——也可以理解為連戀愛迴圈也無法滿足的貪婪】

  仗助反而是對一切知道的最清楚的人,【愛你的人都有天堂之門】

  5.四部給我的感覺就是在殘缺遺憾中繼續前進,日常與非日常的交融轉換。這篇文寄託了我的幻想,比如朋子害怕的時候可以在父親的胸膛裡哭,而不是只能一邊發抖一邊拿著刀面對一切。又比如忍太太,好不容易燃起對生活的熱情,又要開始無望的等待,雖然我吃這一對但還是在忍太太深陷進去之前發了吉良便當。有夕子失去的東西是取不回來了——因為體重問題,冬季衣服過重有夕子是不會穿的,以前是生病請假,以後就有東方牌男友人形暖爐了。【這個意外的適合開車...】

  6.有夕子體質和生命的問題是為了第六部,以後會出於這個去找茸茸和SPW,知道了承太郎的事情後就去搞神父了。【六部便當我是不吃的】

  7.結尾的「書」你們就把它當做列車長的替身能力好了,叫雷鋒,是讓員警助靈魂融合的力量,畢竟是(東方仗助讓有夕子幸福)嘛~這個情節是希望每個喜歡童話的人都能繼續甜下去,有人能把你寵得像生活在夢幻永無鄉。【溫柔的你,配溫柔的世界。】

  8.還有什麼疑惑或者BUG直接評論見,寒假過後的章節都是我睡前或吃飯時間趕的,不完結我不舒服。【來自一個話癆強迫症的覺悟】

  9.車的話下週五在老福特搜JOJO乙女就應該可以看見了,做了微調。【三萬字我是認真的,其他的仗助廚可以做到嗎?我可以!】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6-3 15:11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066110 秒, 數據庫查詢 8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