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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網王之夏天》作者:靜飛雪【完結+番外】

《(網王)網王之夏天》作者:靜飛雪【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lucy22 您是第37272個瀏覽者
有大叔、有哥哥、有美男、有曖昧!!!PS.堅決不虐女主!!!!!【可能嗎可能嗎可能嗎!!!!】

本文CP神太郎大叔!!

內容標簽:豪門世家 情有獨鍾 青梅竹馬 網王
搜索關鍵字:主角:夏天 ┃ 配角:冰帝、立海大、青學 ┃ 其它:初中、高中、大學、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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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01命運

那是場毀滅性的打擊,父親的突然離世令夏天很是措手不及,惶恐且悲鳴。

    靈堂中央安放著父親清雋面帶微笑的半身照,身旁是不斷竊竊私語夾雜著令人心碎的慟哭,對於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來說,她表現的過於平靜了,哭,也只是默默的流淚,不像姑姑嬸嬸那般哭得驚天動地,只是她越安靜,親人們越擔心,小臉慘白得讓人心疼。

    「天天才十三歲,真的要送她去日本跟著那個女人!?」這是夏天大姑姑夏海娟的聲音,語氣中明顯夾雜著憤怒。夏海娟18歲當兵,今年快41歲,陸軍中校,脾氣火爆,有事說事,最不喜歡拐彎抹角,對於弟弟的突然死亡她本就傷心非常,但是亡弟的遺言也令她頗為不滿。

    「姐,你小聲點,沒看到孩子在的嗎!」這是夏天小叔叔夏風的聲音,他是商人,在上海做出口貿易,生意做得不大不小,但也不錯,中國企業100強能佔個末席。

    「讓天天去日本跟著那個女人,反正我不同意!」說這話時,夏海娟明顯收斂了音量,她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對夏天倒真是疼到了骨子裡。

    夏天的父親姐弟三人,夏海娟是老大,夏天的父親夏青陽排行第二,夏風最小。夏家祖籍江南蘇州,家裡世代書香門第,除了夏海娟高中畢業後死活不願再讀書去當了兵之外,夏青陽和夏風都是大學畢業。尤其是夏青陽,中央音樂學院尖子生,如果不是愛上了夏天的母親因此放棄了出國深造的機會,他的前途絕對是不可限量。

    夏青陽出生在六十年代末,考大學的時候中國還處於八十年代中後期,那時候專門學音樂的人還不算特別多,主要是沒有那條件。夏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但畢竟家族歷史悠久,鬧文革時夏家運氣好,沒牽連進去。夏青陽的叔叔在抗美援朝時犧牲在戰場上,是革命烈士,夏家是烈士軍屬,逃過一劫。

    夏青陽長得儒雅英俊,喜歡他的女性絕不在少數。大三的時候他帶了個女孩回家見父母,說是大學同學,學聲樂的,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這是想把關係定下來呢。當時夏青陽有出國深造的機會,就是因為這個女孩放棄了這次機會。夏家大家長也不捨得讓自己寶貝兒子去國外受苦,所以對這個女孩的出現倒是樂見其成的。

    那個女孩長得可真是漂亮的不像話,又聰明乖巧,很快就贏得了夏家上下的一致喜愛。雖然女孩家庭條件一般,父母都是農民,但是夏家也沒什麼門第觀念,誰家祖上數幾輩兒不是種地啊!大學一畢業,就給兩人辦了婚禮。

    夏青陽夫婦都是學音樂的,又是情投意合,婚後生活也是幸福美滿。夏青陽大學畢業後留在了大學母校任教,夏太太心氣高,不願默默無聞的只做個老師,她長得漂亮、條件又好,很快就有人找上了她,說是要給她出唱片。夏太太自然是樂意非常,夏青陽寵她,也就沒反對。那個時代的人娛樂節目不多,歌星之類的對大眾來說算是非常新鮮了,夏太太各方面都優秀,出名是理所應當的。

    出名了,心就野了,不再滿足現狀,夏太太對夏青陽的心也就沒原來那麼熱了。1991年,夏天出生了,即使有了這麼漂亮可愛的女兒,也沒有挽回夏太太的心,她要求和夏青陽離婚,夏青陽起初不同意,後來見夏太太去意堅決,也就心灰意冷了,簽了離婚同意書,帶著女兒獨自生活。夏太太離婚後就去了日本發展,十幾年來雖不說音信全無,但也差不多。

    對女兒、對前夫,夏太太實在是讓人心寒,離婚後兩年不到就在日本再婚了,嫁了個日本男人,據說很有錢,自此,再未主動關心過女兒。

    夏天長這麼大,壓根就沒見過自己親媽長什麼樣,那個女人也沒主動看過關心過她,家裡也沒有什麼照片留下。夏天想,估計是被大人收起來或者扔掉了。不過,這些她也不在意,雖說是親媽,但壓根就沒啥印象,有時同學問了,她就直說死了,懶得多做解釋。有一次這話讓夏海娟聽到了,非但沒教育她,還對她豎起了大拇指直說這孩子有個性,像我。

    夏家對這個女人是非常的不待見,夏青陽在北京獨自帶著夏天是又當爹又當媽,親戚遍佈各地,根本顧不到這邊,幫不上什麼忙。夏青陽辛辛苦苦把孩子一點點拉扯大,從原來的音樂教師變成了後來的音樂教授,十幾年就這麼走了過來。他對夏天可謂是寵愛之極,家裡親戚朋友不少人勸他再找一個,可惜,前妻傷人太深,夏青陽對婚姻沒了念想。

    好在夏天打小就懂事,性格安靜乖巧,長得又漂亮水靈,很得眾人寵愛,給夏青陽減少了不少負擔。

    夏青陽是出車禍死的,那天他本來打算開車去接女兒放學,哪想到過路口時突然就衝出來一輛卡車,卡車和轎車,那可不是一個概念,夏青陽被送到醫院時已經岌岌可危了,剛巧夏風在北京出差,趕到醫院只來得及聽了哥哥的遺言,說是讓夏天去找她媽媽,夏風當時都嚇傻了,看著哥哥渾身是血的樣子哪能說出個不字,當夏天趕到醫院時,夏青陽已經永遠辭世了,沒見到最後一面。

    現在想起幾天前的一幕,夏風還是痛得扎心,二哥辛辛苦苦矜矜業業一輩子,就這麼說走就走了……

    雖然不樂意,夏青陽葬禮結束後,夏家還是主動聯繫了日本那邊夏天的母親。夏天的爺爺奶奶前幾年就相繼去世了,夏家大事小事都是姐弟幾個商量著辦,現在夏青陽不在了,他的遺言自然想幫他完成,一個月後,日本那邊有了回應,說是很快會安排夏天過去。

    夏天是個聰明的女孩,心裡多少明白父親遺言的意思。姑姑、小叔叔雖然是親人,但是再親也比不上親媽,不是擔心親人們對她不好,只是想彌補她從小缺失的母愛。可是十三歲的年紀說小也不算小了,已經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她對【媽媽】的概念就止於一個稱呼罷了,再多,就是經常從姑姑嘴裡聽到的對於母親的不滿和憤怒。

    作為夏天個人來說,她是不想去那個陌生的國度去見那個算是陌生人的女人的。可是這是父親的遺願,她想完成,再加上兩年前父親就為她找了個家教專門讓她學日語……夏天想,就算父親不發生意外,也許他也會送她去日本見見那個女人的。

    夏家不缺錢,夏青陽的個人家底也還算豐厚,再加上意外身亡的保險金、肇事司機的賠償金及夏青陽所在院校的慰問金……零零總總加起來數字非常可觀,夏天是唯一的受益人,姑姑和小叔叔又對她疼愛非常,就怕她到日本吃苦受氣,大把大把的往她賬戶裡存錢,也不擔心孩子錢多了學壞這等的問題,溺愛的不像話。

    夏天的姑姑脾氣不好,嫁的丈夫不錯,有錢有權,姑父算是個妻奴,老婆說什麼是什麼,所以出手也極其大方,一點不心疼。

    兩個月後,夏天在小叔叔的陪同下踏上了飛往日本東京的航班,那邊的態度一直比較淡,這讓夏海娟和夏風都很不滿,本來夏海娟打算陪著去東京的,但是夏風覺得自家大姐脾氣太不好,弄不好見到那個女人就會打起來,所以態度很堅決的和姐夫組成統一戰線制止了大姐的同行要求。

    在飛機上,夏風一直叮囑夏天,如果在日本受了委屈一定不要忍氣吞聲,要及時的告訴他和姑姑,有他們為她做主;還告訴夏天說,她姑父已經幫她在東京把入學手續辦好了,柛太郎先生也幫了不少忙,這些他會和那邊的人交代好,讓她不用想太多,只要過得開心就成,其它沒別的要求……說白了,還是怕那邊虧待夏天,早早的把她的學業、證件之類的安排好。

    夏天乖巧的靠在夏風的肩膀上,微微撒嬌,「小叔叔,我捨不得你。」

    「傻丫頭,在那邊呆一段時間,要是不適應咱就回去。」

    「可是回去的話就對不起我爸了。」小女孩並不是像表面上看去那麼的成熟,面對即將到來的陌生生活她亦不安、焦躁、惶恐。

    夏風忍不住揉了揉侄女的頭髮,帶著寵溺,「你爸之所以讓你去找她,就是為了彌補你,想讓你快樂。你要是過得不開心,他在天上肯定也難過,別勉強自己,只要你幸福了,我們就高興。」

    夏天的媽媽原名叫季和美,在日本再婚後就隨夫姓忍足,忍足這個家族在日本很有影響力。日本55%的醫院都隸屬於忍足財閥,忍足家不但醫用方面在日本拔得頭籌,其它諸如房地產、IT等行業也有涉足。

    總之這是個複雜的大家族……

    夏風想到這些,眉頭就不自覺皺了起來,這樣的家族讓夏天入足進去,真的好嗎?

    面對忍足一族,說實話,就算是權勢不弱的姐夫……將來夏天要真有什麼事,估計也是愛莫能助的,更何況這其中還夾雜著兩個不同國家的國際問題……

    二哥的遺願……他希望是對的……

    那個女人怎麼說也是夏天的親生母親,她總會護著她的吧……?


NO.02媽媽

忍足和美現任的丈夫叫忍足瑛士,忍足家是醫學世家,他作為忍足家族的繼承人,自然也是學醫的,據說他的醫術頗高,在國際上相當的具有權威性。

    忍足瑛士和忍足和美結婚時,忍足瑛士身邊已經有兩個孩子了,是前妻留下的,大女兒忍足惠裡奈,今年十九歲,在大阪一所非常出名的醫學大學讀一年級;兒子忍足侑士今年15歲,在東京冰帝學園讀初中三年級。

    忍足和美嫁給忍足瑛士時,兩個孩子一個6歲、一個3歲,年紀都不算大,兩人的生母在生下忍足侑士後因為身體原因早逝,所以對生母,惠裡奈和侑士都沒有特別的印象。忍足和美雖然是繼母,但對他們姐弟關愛有加、愛護非常,兩個孩子也就自然而然的把她當成了親生母親來尊敬,總得來說,這是個尚算和睦的四口之家。

    在飛機上夏風簡單向夏天講了季和美現今的生活情況,夏風說,「天天,你從小到大家裡人都疼你,沒吃過苦,你母親家裡現在有兩個孩子,雖然不是她親生的,但畢竟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有時候難免可能會偏心,你別太在意這些,咱不和他們爭什麼母愛,咱去日本就是為了讓你爸安息。」

    夏天的小腦袋蹭了蹭夏風的肩膀,「小叔叔,這些我都懂,你和姑姑不用擔心我,要是受了委屈我也不會瞞著你們,那個女人關不關心我,我才不在意。」

    夏風聽了啞然失笑,到底還是孩子,說得話儘是孩子氣。看著懷中嬌美的侄女,夏風心下不免歎息,這孩子命苦。

    東京成田國際機場,人潮擁擠,夏風一手推著行李車一手護著夏天相攜從關卡走出,幾乎立刻的,夏風就認出了那站在接機口與身側男人不時耳語的女人——他曾經的大嫂,畢竟那麼有氣質的女人,在人群中實在是惹眼。

    忍足和美現在內心很複雜,自從十二年前離開後她就再沒見過夏天了。當初離婚時對女兒多少是有些愧疚的,但是那時候她的心太高了,所以即使有愧疚也毅然決定和前夫離婚。後來到日本發展,因為事業並不順利,初時真的很想那孩子,但自從認識了瑛士後,她的注意力漸漸就被分散了,和瑛士再婚,她又忙著照顧惠裡奈和侑士,慢慢的,也就把那孩子拋到了腦後。

    十幾年來她一直盡責的做一個合格的太太和繼母,把家庭打理的井井有條,歌唱事業在與瑛士再婚後就放下了。

    自兩個月前接到中國那邊的消息說夏青陽出車禍身亡時,她突然就覺得天崩地裂不可置信,那個如月光般儒雅的男人就這麼死了?一切來得太突然了,讓她應接不暇。

    夏青陽最後的遺願是希望夏天來跟自己生活,忍足和美心裡又澀又痛,那個男人總是這麼傻,即使當初是她拋棄背叛了他,他還是可以不計前嫌的為她著想。當初生夏天時因為難產,醫生就判定她以後不會再有孩子了,雖然惠裡奈和侑士是她看著長大的,但心裡,多少比不過親生的。

    讓她感動的是,對於夏天的到來,瑛士給予了她很大的支持和鼓勵,沒有讓她為難,惠裡奈雖然比較冷淡,倒也沒讓她難堪,侑士則是持無所謂態度。

    這樣就夠了……她想要補償那個孩子……

    正式的見面其實很平常,忍足瑛士親自開車帶兩人去了他們在東京的家,路程雖不近,但車裡一直很安靜。

    夏天對於親眼看到的親媽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初始印象就是覺得人挺漂亮、有氣質,看上去嬌嬌弱弱的,像菟絲花一樣總是粘在她丈夫身邊,別的諸如激動啊、忐忑啊或者對她十幾年不聞不問的憤怒之類的情感沒有出現在夏天的身上。

    夏天暗歎,原來她真的可以不要媽。

    車上,忍足和美與夏天簡短對話內容如下:

    「天天,坐了這麼久的飛機很累吧?」忍足媽滿臉微笑式。

    「還好。」夏天沒啥表情的點點頭。

    「我聽你叔叔電話裡說你已經學了快兩年的日語了?」忍足媽繼續微笑。

    「嗯。」夏天繼續沒啥表情。

    「要和媽媽做個簡單的日語交流嗎?」忍足媽再接再厲。

    「謝謝,但不需要。」

    忍足和美臉上得笑掛不住了,夏風坐在前面的副駕座,聽到自家侄女這麼不給她親媽面子,說實話,他心裡挺爽,這就是不盡當媽義務的後果,哼哼。不過,以後夏天要跟著她生活,第一次見面不能太不給面子,夏風心裡不情願,還是側過身對著忍足和美解釋起來,「夏天的日文老師說這丫頭有語言天賦,聰明的很,學日語雖然時間不長,但是在日本日常生活是沒問題的。」語畢,又似責怪的看著夏天,「和長輩說話要有禮貌,以為在家裡呢。」語調親暱,眼神寵溺。

    夏天哦了一聲,抬頭瞟了眼身邊的親媽,「非常抱歉,我只是有些累了,有失禮之處請您原諒。」標準的日語從小嘴裡崩豆似的崩了出來,流暢、清晰、乾淨利落、就連聲調的拿捏都是相當的到位,忍足和美對此非但不覺得驚喜,反而覺得有些難堪的扯扯嘴角,笑笑。

    前面正開車的忍足瑛士倒是不吝嗇的回頭誇了兩句,當然,他說得是日語。夏天客氣的用日語謙虛了一下下,不卑不亢不忸怩,大方得體,忍足瑛士看夏天的眼神多了幾分欣賞。

    忍足和美在意識到女兒對自己的冷淡後,火熱的心突然就涼了半截,表情笑起來都有些僵。其實她心裡也明白,這孩子肯定是怨她的,從見面到現在都沒喊她一聲媽,只是明白是一回事,真的要面對這種情況還是令她覺得不舒服。

    忍足和美自從和夏青陽結婚後就一直順風順水,被人寵著、讓著。她長得美,和夏青陽離婚後在日本獨自發展事業雖然不順利卻也沒吃過苦,後來很快就認識了忍足瑛士,他對她同樣很好,忍足家又是大家族,忍足瑛士是唯一的繼承人,想當然的,再婚後多數都是別人看她臉色,哪裡有人敢給她臉色看?

    其實,十幾年前,忍足家的大家長竟然同意唯一的繼承人娶一個沒什麼背景的中國女人這件事一直是日本上流社會的不解之迷之一,因為同意的太簡單,所以才更引人遐想和詬病。

    忍足和美是非常敏感的一類人,她做不來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的事,即使是親生女兒也一樣,所以在嘗試著幾次和夏天溝通未果後,也就不再主動說話了。

    進了宅子,夏天微微打量了一眼,三層的洋房別墅,佔地面積大,裝修精緻豪華,家裡有傭人數名,見到主人帶著客人回來紛紛忙碌起來。

    夏風和夏天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忍足瑛士招呼兩人在客廳坐下後,微笑著說,「我們一般都住在大阪,這裡現在只有侑士在住。」頓了頓,想起兩人不知道誰是侑士,就繼續介紹說,「侑士是我的小兒子,在冰帝讀初中三年級,以後就是夏天的哥哥了。」說著溫和的看向夏天,「我說得這些你可以理解嗎?」他不問夏天能不能聽懂他說得日語,就問她理解不理解,周到卻不明顯,這是個細心的男人。

    夏天點點頭,表示沒問題。

    夏風也點頭,心裡雖對夏天這個所謂的『哥哥』非常不以為然,但人家對他們客氣有禮,他當然也不能讓人難堪,又想到夏天的學業,於是順勢客氣道,「令公子與天天倒是有緣,天天的新校也是在東京冰帝學園。」夏風做的就是貿易出口的生意,與國際接軌,像英語、日語、法語之類的日常交談並不在話下,當初沒讓大姐夏海娟陪著來日本,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她不會日語。

    忍足和美聽了很驚訝,「天天要讀冰帝?!」她已經和大阪的一所私立女中打好招呼,打算讓夏天在語言學校學習一段時間後就去那裡讀書。可現在……她心裡有些不高興,夏天既然以後要和她生活,她是母親,夏天的一切事情自然該交給她全權打理,現在這樣算什麼事兒?!

    忍足瑛士是什麼人,人精中的精英,心裡隨便一想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估計是怕忍足家虧待了小姑娘,所以提前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他心裡多少也有些不高興,但是能體諒,畢竟誰的孩子誰心疼。小姑娘雖說是和美的親生女兒,但說句不好聽的,十幾年沒接觸過的母女能有多少感情?要說起來,和美肯定還是更疼惠裡奈和侑士多些。

    夏風雖然對忍足和美不屑,但也不會意氣用事,讓夏天以後難做,對於此事早就有了最合適的理由,於是解釋說,「別誤會,我們並不是想特意去干涉夏天以後的讀書學習,天天的鋼琴一直學得不錯,在中國已經得過不少大獎,我哥哥原本打算讓天天參加明年的肖邦國際鋼琴比賽……」想到去世的哥哥,夏風的語氣有些不穩,頓了頓,才繼續道,「冰帝的音樂老師柛太郎先生是哥哥生前摯友,聽說我哥哥去世,天天要來日本生活,就表示希望由他來繼續輔導天天的鋼琴,所以,還請你們諒解。」

    話說到這個份上,沒有人能夠再反駁什麼。忍足和美、忍足瑛士心裡的不快立時小了許多,忍足媽親切的拉過夏天的右手放在手心裡輕拍,「我原本還希望和天天好好培養感情,現在看來……」苦笑的扯扯嘴角,「只能等到假期的時候了,不過天天竟然會彈鋼琴而且還得過很多獎啊,真厲害。」

    忍足瑛士微笑接話,「以後有的是時間和機會,況且你隨時都可以來東京看天天,天天週末時也可以經常回大阪的家,大阪離東京還是很近的。」他說話極有技巧,先是稱呼上親暱的喊夏天的小名天天,又以一個『回』字和一個『家』字無形中拉近了雙方的關係,表示他已將夏天視為了自己人。

    夏風聽在耳中,心裡寬慰,安心許多,這個忍足瑛士沒有他想像中的跋扈不可一世,人看起來還是不錯的,應該不會虧待天天。只是……眼睛不經意瞥了眼忍足和美,這女人連天天學鋼琴的事都不知道,真是親媽。眼中的譏諷一閃而過。

    既然夏天要呆在東京讀書,自然只能交給他們的兒子忍足侑士照顧。忍足和美雖沒有工作,但偌大一個家族需要她打理應酬的事兒還是不少的。

    忍足瑛士這一輩只有他一個男孩,但卻不是唯一的孩子,他還有兩個姐姐、三個妹妹,雖都已出嫁,但……這麼大份家產,哪裡有不覬覦的。法律上來說,她們是沒有繼承權的,但她們出嫁時的嫁妝忍足家的大家長給的都不含糊,每個人都分有忍足財團的股份,家大,事多,所以就如夏風所想的,忍足家族,是個複雜的大家族。好在夏天的戶籍還是跟著他們夏家,如果轉入忍足家……夏風想,天天的日子肯定過不好。

    夏風和夏天剛下飛機沒多久,旅途勞頓,忍足和美尚算體貼的先安排兩人到二樓的客房梳洗休息,其他的事稍後再談,她也需要時間就夏天的問題重新和丈夫商討一番。

    夏天待忍足和美出去以後,疲憊的撲倒在床上,床墊很軟,床單被褥觸感柔軟絲滑,有淡淡的馨香,具體什麼味道她也不知道。

    剛才在客廳夏天幾乎沒說什麼話,她本性恬淡,沒有自來熟的本事,不是怕生,只是面對傳說中的親媽她實在沒什麼話可說,即使她們之間可談的話題其實有很多,幾乎是隨手捏來,可她還是不想和她說太多話。

    這是十三歲的她,在大人眼中還是個孩子的她的特權,沒人會怪她……


NO.03初見

夏天要在冰帝讀書的事是肯定沒有轉圜餘地的,忍足瑛士見妻子自進到書房後就不怎麼高興,搖頭歎氣,安慰說,「放心吧,一切都會好的,別太擔心。」

    忍足和美走到丈夫身邊,環著他的手臂,頭輕靠他的肩,「我不知道該怎麼和她相處,她似乎不喜歡我。」怎麼說都是唯一的親生孩子,就算十幾年沒接觸過,也是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哪裡可能真不在意。即使明白是第一次見面,難免生疏,但她還是希望女兒能和她親近。

    忍足瑛士摟著她的肩,勸解道,「她還是個孩子,我們不能要求她太多不是嗎?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和美,這些年你把惠裡奈和侑士照顧的很好,你是個合格的母親,天天很快就會接受你的,她現在只是對一切都覺得陌生,我們要試著理解她,想想她最近的遭遇,她還這麼小,就失去了最親近的父親,這樣的打擊讓她高興不起來情有可原。」

    想到去世的夏青陽,忍足和美心裡也不好受。又想到夏天才十三歲就要面對父親的突然身亡和現今的陌生環境,原本的點點憐惜倒是突然間變成了莫大的心疼,暗自責怪自己的不周到,心裡下了決心要好好補償這孩子。

    忍足瑛士見妻子臉色好了很多,就稍微輕鬆的繼續說道,「說實話,讓侑士照顧天天我還真有點不放心。」誰的的兒子誰知道,侑士平時看起來溫文有禮的很,真要和不熟的人相處起來,卻很能讓人不知所措。那孩子將自己的世界把守的很嚴格,只有少部分人才能得到他的真心對待,對於他世界以外、又想靠近他的人,疏離的能令人揪心。

    顯然忍足和美並不瞭解忍足侑士的本質,她輕笑著捶了下丈夫的胸膛,嗔道,「侑士是好孩子,天天交給他我放心。」可見忍足侑士在她面前的形象塑造的何其成功,懂事、沉穩、有紳士風度。

    忍足瑛士淡淡一笑,不再言語。

    忍足侑士知道今天家裡會來特殊的客人,父母也會從大阪趕過來,所以一結束社團訓練就很乖覺的早早回了家,期間,拒絕了搭檔向日岳人邀他去參加朋友生日聚會的邀請。

    剛進家門就聽到繼母忍足和美在餐廳吩咐傭人整理餐桌、擺放餐具的聲音,嘴角掛上最合時宜的微笑走過去,「媽媽。」他的口音帶著微微關西腔,但聽起來又讓人覺得很舒服。

    忍足和美聽到聲音,立即轉身,笑容得體帶著一個母親特有的慈愛,「歡迎回來,侑士。」見他還穿著制服,拍著他肩膀道,「先回房間換件衣服,你父親在書房等你呢。」有關夏天的事,她覺得由丈夫和兒子談比較好。

    忍足侑士也不多問,點點頭轉身上樓去了。他對現在的母親,怎麼說呢,雖說她從他三歲時就照顧他,對他不可謂不好,甚至可以說是無微不至,但是忍足侑士就是覺得和現今的母親之間有些隔閡,雖然他對親生母親也沒多少印象。

    對此,忍足侑士自動理解為:磁場問題。

    當然,這樣的心理狀態他不會讓其他人知道,畢竟連惠裡奈姐姐都完全接納她了不是嗎?他要維持家族和諧啊……況且她照顧了自己這麼多年,他是真的感激的。

    夏天趴在床上並沒有睡多久就醒來了,因為睡覺姿勢不好,從床上站起來時渾身都不舒服。見房間裡帶有浴室,從行李箱中翻出換洗的衣物和自帶的洗漱用品就打算好好梳洗一番,然後她也要好好想想以後的生活打算了。

    單親家庭的孩子早當家,夏天從小就獨立有主見,別看年歲不大,對自己的未來發展可是計劃的一套一套的,雖然難免不成熟,可是青澀不代表沒思想,誰又能妄言十三歲孩子的未來人生計劃就一定是異想天開呢?

    洗了澡換了衣服,現在是五月份,東京的天氣已經很暖和了,懶懶的梳理著已經吹乾的頭髮,夏天坐在房間的單人沙發上看著窗外發呆。夕陽餘暉,橘色的天空,這裡就是她以後要生活的地方了。

    夏天有一頭好頭髮,黑亮黑亮的,比加了特技效果的洗髮水廣告裡模特的頭髮還漂亮,順滑柔軟,像絲綢,手感不是一般的好。所以夏天的頭髮留得很長,到腰際還要往下,姑姑夏海娟整天叮囑她,這頭髮可不能糟蹋了,一定要好好打理。夏青陽最喜歡的就是摟著她邊摸著她的頭髮邊和她談心交流,父女倆的感情好得不得了,想到去世的父親,夏天漂亮的鳳眼一黯,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

    『卡噠——』門鎖開門的聲音讓夏天陡然一驚,驚訝的扭頭,對上的,是一雙同樣驚訝的眼,兩個人就這麼對視著,他站著,她坐著,「呃,抱歉,我不知道房間裡有人。」忍足侑士很快反應過來,略帶歉意的開口解釋。

    夏天轉過頭使勁的眨眨眼,將眼裡差點流出的眼淚給眨了回去。從沙發上從容的站起來,米白色長到腳踝的長裙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單薄纖細,夏天走到他面前兩米處停了下來,「你好,初次見面請多關照,我是夏天。」看他的年紀和穿著,夏天知道眼前的男生就是她親媽的繼子忍足侑士,以後真正要和她一起生活的人。

    忍足侑士顯然對面前的女孩這麼的……鎮定自若有些佩服,看到她第一眼他就知道她就是今天的重要客人,繼母的親閨女。微笑著點頭,「你好,我是忍足侑士,請多關照。」初見的尷尬就這麼輕鬆的化解了。

    昨天晚上,冰帝網球部的人來家裡做客,有不少人留宿這裡,岳人和慈郎那兩個傢伙佔了他的房間,他就睡在了這個房間裡,現在過來是要拿回落在這裡的網球拍,於是就有了眼前的情況。

    夏天聽了忍足侑士簡單的解釋,哦了一聲,側身讓出位置讓他隨意,他是主人她只是客人。

    晚餐時,忍足侑士見到了夏風,簡單的寒暄。餐桌上,忍足和美一直慇勤的給夏天夾菜,因為來的是中國客人,所以晚餐特意準備的中國菜。

    「天天,多吃點啊,你太瘦了。」說著,忍足和美又給夏天夾了塊糖醋排骨放在碗裡。

    夏天低聲說謝謝,埋頭就吃,不急不緩,禮儀完美,舉止優雅,這點,忍足和美很滿意。

    用餐完畢,接下來就是繼續談夏天的生活問題了。忍足侑士已經從父親那裡知道以後要由他來照顧這位新來的【妹妹】,也沒推辭說不願意,家裡有傭人照顧,頂多就是在學校時多留意一個人而已,不費事。再加上是柛太郎教練摯友之女,其實在學校估計也用不著他。

    忍足瑛士和忍足和美的意思是希望夏天最好還是念一段時間的語言學校後再正式去冰帝報到,夏風對此不發表意見,他溫柔的看著夏天問,「天天想去語言學校嗎?」

    夏天對著自家小叔叔搖搖頭,表示不想去。於是夏風回頭對其他人說,「還是直接去冰帝吧。」

    「夏風,她還是個孩子,念語言學校的好處她不明白,你難道不明白嗎?」忍足和美忍不住開口帶著些微的責怪,在她看來,夏天在夏家估計是被寵得沒邊了,現在是說正事呢,哪能問孩子!

    夏風英挺的眉梢一挑,淡淡的看著她道,「這是我接下來希望和你們談論的話題。」伸手將夏天擁進懷裡,一下一下撫著夏天柔滑的長髮,滿臉的憐愛,「天天從小就有主見,我們也從不逼她做不願意的事,所以希望你們也不要讓她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孩子怎能如此教育!」忍足親媽不滿的皺眉。

    「我哥就是這麼教育她的,所以天天現在很優秀。」夏風譏諷的看她一眼,「忍足太太這麼多年來肯定是已經有了自己一套的教育方針,當然,忍足少爺看上去也非常優秀。但,請不要將您的方法用在天天身上,她是我們夏家的珍珠,她不姓忍足。」

    這話說得就有點重了,絕對的是諷刺忍足和美為人母不盡母責的行為,忍足和美臉一陣青一陣白,拳頭握得死緊。忍足瑛士臉上也沒了笑意,「夏先生,天天以後既然要生活在忍足家,那麼她就是家族一份子,雖然她的戶籍沒有轉入忍足家,但是我們要對她的人生負責,您這樣的說法未免太過分了。」

    夏風淡然一笑,「別誤會忍足先生,也許我說的話不中聽,但是請您理解我的心情。天天是我看著長大的,她在夏家從沒受過任何委屈和約束,她聰明、堅強、有主見,我這麼說也許您還不能真正理解,這麼說吧,天天一直跟著我哥哥在北京生活,她六歲開始就能打理好自己的生活,她學煮飯、學洗衣、學收拾家務,她總能把自己的時間規劃的很好,天天四歲開始學鋼琴,每天練琴四個小時一直保持到現在,這期間從沒人去督促她,都是她獨自堅持下來,8歲以後,與其說是我哥哥在照顧她,不如說是天天在照顧我哥哥,她的一切的一切都不用我們大人來操心,懂事的讓人心疼。雖然冒昧,但希望您能理解我們的心情,我們不希望天天的成長環境被外在因素所束縛,我們只希望她輕鬆快樂的成長。」說到最後,夏風語氣已經帶上了些微的請求。他請求的是忍足瑛士,不是忍足和美,對於這個可以對親生女兒不聞不問十三年的女人,他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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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04入學

一時間整個客廳的氣氛就僵持了起來,沒人再說話,夏風看著忍足瑛士,無聲的要求他做出許諾。忍足瑛士側頭看看身旁臉色難堪的妻子,又瞅瞅從剛才開始就當隱形人的兒子,突然笑出了聲,打破了詭異的僵持,從沙發上站起來,向著夏風伸出手,「您說得對,我保證,忍足家任何人都不會隨意干涉天天的成長自由,一切以她的意願為優先。」

    夏風也笑了,亦從沙發上站起身與忍足瑛士握手,「謝謝。」簡單兩個字,卻包含了真心誠意的感謝。這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約定,夏風一點也不擔心忍足財閥的繼承人忍足瑛士會反悔打自己的臉。

    「你有個好叔叔呢,天天。」忍足瑛士微傾前身對著夏天和煦的笑道。

    夏天側頭看著小叔叔與父親有五分相似的俊臉,眼淚突然落了下來,無聲的哭泣,她是幸運的。

    夏風在東京停留了大概半個月就必須要回國了,開車撞死哥哥的兇手過兩天就要上法庭,他不想把這事告訴夏天,徒留傷悲,想等過了這段時間她看開了再和她提這事,這也是為什麼夏家人同意讓夏天這麼早就來日本的原因,何必讓孩子觸景生情?!

    臨走時,夏風又將大大小小的事叮囑了一遍又一遍,什麼家裡電話記好沒有,銀行卡要保存好,別省錢,該花就花,沒錢就給他打電話,要是在學校有人欺負就去找你侑士哥哥,平時說話要機靈點、嘴巴甜點,就算不叫那女人媽,也要和忍足家其他人相處好……

    這半個月來,夏風領著夏天先去拜會了夏青陽的摯友柛太郎。對於好友的意外辭世,柛太郎是很傷心和可惜的,他非常欣賞夏青陽的為人和音樂素養,在簡單考察了夏天的音樂功底後,將對好友一腔的遺憾全部轉移到夏天的身上,對她要求很是嚴格。

    嚴格,才能說明重視。

    夏天已經去冰帝把相關手續全部辦理妥當了,學校開學已一個半月,因為她本人情況特殊,後台夠硬,所以校方也沒說什麼,輕輕鬆鬆就把夏天分到了一年A組3番,等夏風今天離開後,明天就正式上學了。

    機場,人潮湧動。

    十三歲的夏天在這裡送走了她的親人,從此刻開始,她必須獨自應對在陌生國度以後的生活,無論開心也好,悲傷也罷,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忍足夫婦在東京停留的時間也不長,夏風離開後兩人也回了大阪。忍足和美本來打算繼續留在東京多和夏天培養培養感情的,可是家族事太多,她必須回去了。

    夏天的房間已經從客房搬到了三樓的臥室,和忍足侑士的房間相對。她房間的擺設裝潢全是忍足和美一手打造的,天藍□調為主,淡雅清新,因為夏天喜歡這個顏色。

    忍足和美給夏天買了很多新衣,生活用品一應俱全,雖然夏天對她還是疏離的很,但忍足和美不能和她計較,她還是個孩子,她是親媽,周圍人都看著呢,她可不能落人口實。

    從某些方面來說,忍足和美此人太過虛榮了些。

    床上是一套嶄新的女式校服,白色襯衫,藍白相間的格子短裙,這是冰帝初等部的校服,襯衫左胸口處是冰帝特有的【帝】字標誌,醒目非常。夏天從浴室出來,脫衣換衣,梳理好長長的頭髮,從試衣鏡裡瞥了一眼,不錯,很合身。

    夏天五官精緻,鳳眼又大又有神,眼珠黑漆漆的特漂亮、乾淨剔透。沒有十三歲孩子常見的嬰兒肥,因為夏青陽去世的原因,夏天整個人看上去單薄的可以,皮膚白得都能隱約看到內裡的青色血管。

    『登登——』的敲門聲從外面傳來,夏天趕忙過去開門,忍足侑士站在門外,看著眼前漂亮的小丫頭有一瞬間的愣神,「哥哥?」夏天特有的軟軟的聲音讓他很快回神,咳咳兩聲,「準備好了嗎?我們快遲到了哦。」忍足侑士摸摸夏天順滑的長髮,這是他最近新養成的習慣,沒辦法,夏天頭髮的手感實在太好。

    夏天微笑著點點頭,「等我拿書包。」她這些天和忍足侑士比較熟了,叫【哥哥】也叫的順口了很多,雖然不是親哥,但名義上確實是哥哥。況且忍足侑士確實挺照顧她,不但幫她借書補習一年級的功課,還帶著她把學校到家裡的路線摸了個熟悉,起碼不會迷路。

    冰帝學園是東京有名的貴族私立學校,這一點和中國不同,國內凡是帶【私立】倆字的,那學校教學質量一般都不咋樣,但在日本,私立學校地位要比國立的高一個層次,無論是教學設備還是教學質量都非常先進高檔,窮人家的孩子除非是特別優秀的特招生,否則一般人上不起。

    忍足侑士和夏天坐著私家車到學校時,已經有些遲了,因為夏天第一天正式上課,所以侑士特意向網球部請假沒有參加今天的晨訓。

    「緊張嗎?」侑士低頭問坐在身邊的夏天。

    夏天搖搖頭,「還行吧。」

    忍足侑士忍不住又伸手摸摸她的頭髮,打開車門拉著她下車,然後……兩人被圍觀了……

    冰帝的網球社是明星社團,正選隊員是全校偶像。忍足侑士又長得帥氣英俊家世非凡,平時暗戀關注他的人本來就很多,所以,當N多人見他一大早拉著個漂亮女孩的手從自家車裡下來時,學生們沸騰了,嗡嗡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忍足侑士根本不在意周圍的議論聲,顯然是早就習慣了,他只是從容的拉著夏天的小手走進校門。低頭看小丫頭的反應,卻發現她比自己還從容鎮定,一點也不怯場,侑士笑了,「天天似乎很習慣這種場面呢。」

    夏天眨眨大眼,抬頭衝著忍足侑士微笑,「哥哥不在意,所以我也不在意。」

    於是忍足侑士感性了一回,這孩子可真會討人喜歡。

    站在一年A組3番教室門前,侑士將手裡的書包遞給夏天,「中午我來接你,有事就打我手機。」

    夏天乖巧的點頭,周圍都是打量的目光,沒過多久,A組3番的班導就過來了。他是個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禿頂、啤酒肚,臉上掛著笑,敦厚又和藹。

    侑士有禮的和這位教英語的淺倉老師打了招呼,介紹了夏天的身份。淺倉大叔早就從校長那裡得到了指示,對著夏天自我介紹後,就帶著夏天進教室去了,原本吵雜的教室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夏天回頭看向還站在門口的忍足侑士,對著他可愛一笑,眼睛一眨,不經意的指指手腕的表,示意他再不去教室就要遲到了。侑士一陣好笑,衝著她擺擺手,轉身離開了。

    淺倉帶著夏天站在講台上,他圓筒般得身材和夏天纖細的身材站在一起,比平時看上去更加的……滑稽可愛……

    「這位是來自中國的轉校生夏天同學,大家以後要好好相處。」淺倉先是很具權威的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側頭對著夏天時就變得溫柔起來,聲調都降了一個度,「來和大家打個招呼吧,夏同學。」

    夏天點點頭,抬頭掃了整個教室一眼,大概有三十人左右。嘴角帶上合宜的微笑,「大家好,我姓夏,叫夏天,來自中國,以後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希望大家多多指教。」她的日語口語是不錯的,聲音又是軟軟的那種,長得又漂亮,像洋娃娃似的,很容易就能得到人的好感。

    「你叫夏天?那我們直接叫你Summer得了。」一個戴眼鏡的男生開口說道。

    夏天對於稱呼之類的並不是很在意,在中國時也有同班同學喊她Summer,反正都是一個意思,於是點頭說好。

    「Summer是夏天出生的吧?愛好是什麼?」又是一個男生提問。

    「嗯,對,我是夏天出生的,剛好我姓夏,所以就叫夏天,呵呵,至於愛好,我喜歡鋼琴。」

    「你和忍足學長是什麼關係?」一個女生開口問,表情很嚴肅。

    夏天眨眨靈動的大眼,「他是我哥哥。」

    然後教室沸騰了,還沒聽說過忍足學長有個中國妹妹呢!

    夏天覺得她和忍足侑士的關係沒必要做什麼隱瞞,夏青陽曾說過,一個謊言往往需要無數個謊言來遮掩,最終的結果是這個謊言終有被拆穿的一天,與其如此,不如直接說實話來得省事。

    「你是忍足學長的親妹妹嗎?」另一個女生聲音嘹亮的問了出來,打斷了教室裡的議論聲。

    夏天搖頭,「我媽媽嫁給了他爸爸。」

    「你和忍足學長到底有沒有血緣關係?」那個女生追問,當然,這個問題也是很多人想問的。

    「沒有血緣關係。」夏天肯定的回答,見其他人還想追問,立刻開口繼續道,「抱歉,這些私人問題,我可以不回答了嗎?」潛在意思就是『你們能不問這麼私人問題了不』!夏天臉上的表情很糾結,說話的語調可憐兮兮的,似乎這樣的拒絕是做了什麼壞事似的。她這樣的表情和道歉,倒是弄得提問的人不好意思了,不知為何就有了某種負罪心理。

    他們都剛剛一年級,入學也沒多久,對忍足侑士頂多就是八卦一番,稍稍崇拜一下下,要說喜歡之類的情感一年級的女生們現在還真沒有。

    於是提問到此結束,淺倉大叔和事老般挺身而出,指著教室中間的空位對夏天說,「夏同學就坐那裡吧,你旁邊是班長枝野幸男,有什麼問題可以找他。」

    枝野幸男就是剛才第一個提問的眼鏡男生,此人長得頗為秀氣,人似乎很開朗,等夏天坐好了,就和她攀談起來,說了些班級常識問題,很熱情。

    直到中午午休前,夏天已經和全班所有人有愛的交換了姓名,班裡有人叫她Summer,有人直接喊夏天,有人熱情,有人冷淡,但沒人為難她倒是真的,總之夏天在這裡混得如魚得水。

    夏天這姑娘外表看起來無害又乖巧文文靜靜的,其實心眼多得很,很會做人。她懂得如何避重就輕的去拒絕一些要求,就像剛才那麼多人對她的**感興趣,這類的問題她不好回答太多,太私人,牽扯的人也多,就算她不在意,弄不好也許會給忍足侑士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這種情況下,夏天就扮起了可憐,不管什麼事先認錯,再拒絕,一般肯定不會再有人為難你,這是小叔叔夏風以前對夏天說得原話。

NO.05瞭解

午休的時候枝野幸男本來想先帶著夏天去學生餐廳用餐,然後再去參觀下學校,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邀請,忍足侑士就出現在教室門口把夏天喊走了。

    侑士問夏天班級怎麼樣,夏天說挺好的,就是太熱情了。侑士笑了,說熱情還不好?夏天皺皺小鼻子,「是對你和我的**太熱情了。」

    於是侑士明白了,不過他也早想到了會這樣,畢竟在冰帝,他的人氣還是挺高的。

    「哥哥,我把我們的關係說出來會不會給你帶來不好的影響?」

    侑士摸摸她的頭,「不用去特意隱瞞。」他的意思就是順其自然,不用太糾結。

    夏天點頭說好。

    其實夏天這是白擔心了,忍足和美是忍足侑士後媽的事在上流社會根本不是什麼秘密,那個圈子裡的人都知道。只是忍足財閥實力雄厚,沒人敢隨便八卦這事!

    所以多數人對於夏天的驚訝不是驚訝於她和忍足侑士無血緣的兄妹關係,而是驚訝於沒想到忍足親媽竟然會有這麼大的一閨女,還是平白無故這麼突然冒出來的,不讓人多想都不行。

    當然,也沒人會無聊到去追問夏天,你媽在中國的前夫也就是你爹現在在哪裡是什麼人這樣的問題,那不是腦抽嘛。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有錢人家的小孩一想就明白了,大家族裡誰家沒有個三四五六啊。

    可是偏偏有些人的想像力是非常豐富的,比如上午第一節下課時,就有個叫小倉園子的女生跑過來跟她不冷不熱的說,「你不是私生子吧?」這話說得過分了,把夏天氣得不行,夏天說這位同學,你的想像力豐富的令人吃驚,明顯的諷刺。那女生聽了也不生氣,只是留了個『隱瞞就等於掩飾』的眼神走了。然後就有人對夏天說,這個小倉園子是冰帝今年的特招生,意思很明白,就是說這女生不是他們上流社會圈子裡的,不知道你們忍足家的情況。

    這人是好心解釋,但是夏天當時根本沒明白此人說這句話的深意,還是晚上回家時和忍足侑士無意中說起了,忍足侑士才解釋給她聽的。

    冰帝是日本數一數二的貴族私立學校,實行推薦入學,想單方面報考是不行的。能上得起這所學校的學生除了學習成績十足優異的,那就只有有錢人了。

    所以冰帝的大多數學生是沒有帶飯盒的習慣的,冰帝學園裡有三棟非常豪華的學生餐廳,各國美食餐點豐富齊全,點餐制,侍者服務生服務的那叫一個周到,和社會上的餐廳沒什麼區別,當然,價位也沒什麼區別,一點都不便宜。

    忍足侑士帶著夏天左轉右繞到了他經常去用餐的C座餐廳,一路上各方視線火辣辣的集中在夏天身上,夏天這姑娘表情特淡定,眼神都沒飄一下。

    進來餐廳,侑士帶著夏天直接乘電梯去了三樓的包廂,夏天對於這所學校的豪華程度是有些震驚的,不震驚也不可能。國內可沒聽說過有專門在學生餐廳還給配置電梯的,也沒見過對學生服務這麼到位的侍者,更沒見過裝修這麼豪華的食堂,夏天在國內讀書的時候,中午不回家吃飯都是在學校解決,她們學校食堂也不小,但是人多不說,還得排長隊,吃得是大鍋飯,衛生還算不錯,但偶爾也能發現根頭髮啥的。有時吃飯慢了,負責收盤的大媽還會虎視眈眈的一直瞅著你,那眼裡的意思很明白,這學生吃個飯咋這麼費事!

    想到這些,夏天的嘴角不經意的彎了彎,以前覺得缺點多多的地方,現在想來倒覺得挺親切。這裡雖然豪華,但夏天總覺得和自己格格不入,在這個陌生的國度陌生的地方,她是外來人口,沒戶口,只有高級暫住證的外來戶。

    「天天,這裡的中餐不錯,要試試嗎?」忍足侑士優雅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夏天怔了一下,回神,仰頭微笑,「我想吃水晶蒸餃和炸醬麵。」笑容乾淨純粹,沒有了剛才的恍惚。侑士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尖,帶著不經意的包容微笑。這是兩人相處半個多月來,第一次這麼親暱。

    忍足侑士吃的是法國菜,用餐過程中,夏天給他講了些自己在中國的成長趣事,在提到爸爸夏青陽時,也能心平靜氣的說出來,有懷念卻少了悲傷,這是個堅強的女孩,忍足侑士暗歎。

    「哥哥,我今天聽同學說,這裡的學生都必須至少參加一個社團對嗎?」夏天嚥下蒸餃,喝了口豆漿問道。

    侑士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解釋說,「社團評分和期末綜合評分掛鉤,如果不參加社團的話,會影響期末考試成績排名。」

    夏天哦了一聲,表示明白。

    「柛太郎老師是吹奏樂社的顧問,你參加這個社團就可以。」

    夏天點點頭,「哥哥,你今天也要訓練到很晚嗎?」

    這半月來,夏天對忍足侑士的生活規律已有了一定的瞭解,他參加的是網球社,每天早晚都要緊張訓練,很辛苦。

    今天上午在教室裡,有不少人衝著她用星星般閃亮的眼睛崇拜著述說冰帝網球部的輝煌史,比如網球社全社二百多人,只有實力最強的八個人才能成為正選球員;網球社成績斐然,去年奪得了全國大賽的亞軍、東京地區都大會冠軍……當然,夏天聽到的八卦也是不少的,比如社長跡部景吾多麼多麼帥氣優雅啦、你哥哥忍足學長多麼多麼受女生歡迎啦……總之一個上午,夏天耳朵裡聽到的基本就沒離開過網球社這個話題。

    侑士啊了一聲,點頭說,「下個月有比賽,所以最近訓練比平時多一些。」一般網球社都只有每天下午才有社團活動,每週三、六也會休息。

    「那要我等你回家嗎?」

    侑士放下刀叉,用餐巾拭了下嘴角,有些薄得嘴角勾了勾,玩笑似的問了句「天天不想去參觀下哥哥的社團嗎?」

    夏天立刻搖頭,態度明確,「不去。」

    侑士好奇了,「為什麼?」

    夏天漂亮的大眼嗔他一下,「哥哥知道的。」

    侑士開懷的哈哈笑出了聲,隔著餐桌伸出修長的手臂拍拍她的頭,「聰明的小丫頭。」這是個非常聰明的女孩,懂得如何才能遠離麻煩,是的,和網球社太過接近的話,遭到排擠是小,被欺負可就麻煩了,他不可能一直跟在她身邊。

    「那放學後你就先回家吧,小田先生會開車來接。」小田一郎是忍足家的專職司機,在忍足家工作快十年了。

    用過午飯,侑士送夏天回教室。

    冰帝所設學院從幼教部一直到大學部,所以大家基本都認識。

    一年級的小姑娘們雖然對網球社的人崇拜居多,但能與冰帝的傳奇社團中的新聞人物如此近距離接近還是很興奮的。

    於是夏天被排擠了,侑士被包圍了。

    忍足侑士素有紳士美稱,對人親切溫和,對圍上來的學弟學妹們有問必答,很是體貼。

    夏天已經無語的回到座位,拿出課本溫習功課,學校開學兩月不到,落下的功課不算多,忍足侑士每天都會幫她補習,所以夏天學起日本的功課來還是比較得心應手的。

    侑士見夏天就這麼丟下他做自己的事去了,很是哭笑不得,他對她班裡的人這麼溫和還不是為了小丫頭在這裡被多多照顧!直到預備鈴聲響起,忍足侑士周圍的人才慢慢散開,侑士走過去報復性的彈了下夏天的額頭,「放學就早點回家,不用等我吃飯。」

    冰帝是所非常人性化的學校,上午八點半上課,十二點午休,下午一點半上課,三點放學,然後是社團活動。

    放學時,枝野幸男遞給夏天一張表格,解釋說,「這是社團申請表,你好好考慮下要報哪個社團,週末之前交給我。」

    學校離忍足宅不是太遠,坐車大概十五分鐘左右。

    回到家,夏天先回房間洗漱換衣服,然後去琴室練鋼琴。這間琴室是忍足和美特意收拾出來的,裡面一架黑色三角架鋼琴,牌子是德國老牌施坦威,夏天最喜歡這個牌子的鋼琴,造型古典精緻,琴音清脆剔透,琴鍵的手感也好,她在中國時用的就是和現在的鋼琴同款。

    夏天練琴時不喜歡人打擾,她每天固定要彈四個小時,父親夏青陽去世後,夏天有一段時間沒有觸碰過鋼琴,手都有點硬了,那天在柛太郎叔叔家被考查時,夏天彈得就有些勉強,不過好在沒出錯。

    連續七八年每天坐在鋼琴前四個小時基本不停歇的彈鋼琴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這需要毅力和堅持,夏天很用功,也有天賦,所以夏青陽培養她,柛太郎培養她,她以後的路還很長很寬。

    忍足侑士到家時已經七點多了,他問管家夏天是不是在房間裡,老管家很無奈的搖頭,「小姐從學校回來後就一直呆在琴房,還沒有吃晚餐。」

    侑士擺擺手表示知道了,夏天對家裡的傭人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她練琴時請不要去打擾她。所以即使到了用餐時間,也沒人敢去敲琴室的門。

    NO.06習慣

夏天是晚上八點十分的時候從琴室裡出來的,下樓打算找水喝時正好碰到忍足侑士從樓下上來。

    「哥哥,你回來啦。」夏天笑著打招呼,側身想給他讓出樓梯。

    忍足侑士點點頭,問她餓不餓,讓她下樓吃點東西再回房間,夏天乖巧的說好,然後想到什麼,開口叫住他,「哥哥,等下能去你房間找你嗎?」

    侑士說好啊,隨時都可以。

    夏天到樓下吃了些點心,老管家對此有些不滿意,「小姐,您只吃這麼一點東西怎麼行!」

    「中川爺爺,我中午和哥哥在學校吃了很多東西,肚子到現在還撐著呢,要不等會您讓田中叔叔做一點夜宵送到哥哥房間吧,哥哥等下要幫我補課。」

    中川廣介是這裡的管家,六十五歲的老人家,從二十歲起為忍足家服務,是個很慈祥的老頭,他的兒子在大阪忍足本家做管家。讓他在東京照顧小一輩也是因為想減少些老人家的負擔,畢竟年紀不小了,他又不肯退休休息,夏天挺喜歡他的,因為他對她好。田中慶二是負責這裡的廚師,中餐、西餐、日本菜都做的很好吃,是個開朗的大叔,胖乎乎的挺可愛。

    夏天嘴巴甜,不止叫爺爺叔叔,姐姐阿姨也是隨口就來,把這棟房子裡上下十五個傭人哄得那叫一個高興,本來長得就乖巧漂亮,身世也是惹人疼的,夏天再這麼主動的親切,家裡就沒人不喜歡她的。

    中川管家聽夏天說要吃宵夜就很滿意的放她上樓去了,雖然夏天對他們沒有主人的嬌態架勢,但傭人們也沒人蹬鼻子上臉,該有的禮儀一點也不少,只是其中多了真心實意。

    小叔叔說,「天天,你在忍足家一定不能太把自己當回事,咱要懂得籠絡人心,嘴巴要甜,要謙讓,你一個人在日本,可不能隨便任性使性子。」

    於是夏天事事謙讓有禮,逢人就爺爺叔叔姐姐阿姨的叫,她十三歲,不懂得世態炎涼,卻懂得與人為善,於己方便的道理。

    夏天回房間拿了書包就去敲忍足侑士的房門,忍足侑士剛洗完澡,打開門把她讓進來,自己繼續擦頭髮。

    「哥哥,你近視多少度?」夏天看著書桌上的眼鏡隨意的問。

    侑士呵呵一笑,隨手把毛巾搭在脖子上,「你猜。」

    夏天抬頭觀察了下他的臉,「二百度?」

    侑士搖搖頭。

    「可是我覺得你應該不會超過二百度。」夏天皺眉,他的眼窩並不深,不像是戴了很久眼鏡的人。

    侑士也不說話,側身拿起桌上的眼鏡遞給夏天,夏天接過來試戴到鼻樑上,然後驚訝了,「哥哥,是我眼睛有問題還是你眼鏡有問題?」

    侑士伸手把她鼻樑上的眼鏡摘下來,自己戴到眼睛上,還有些濕的頭髮雖凌亂卻有型,絲毫不影響帥氣。

    「你不覺得我戴眼鏡的樣子更帥?」

    夏天無語,「哥哥————」為了帥氣就在眼睛上架個沒有度數的平光鏡,真是讓人無話可說了。

    侑士拍拍她的頭,笑笑,拉開書桌旁的椅子坐下,「開始學習吧,小丫頭。」

    夏天日語雖然不錯,但也只限於口語日常交流,數理化英這些科目她還能應付,但國語卻成了她頭疼的科目,字很多不認識,說話流暢,照著書讀的時候就變成坑坑巴巴的了。

    侑士見夏天對著國語書一臉的苦惱,安慰,「慢慢來,不要急。」

    「可是下周就要期中考試了。」夏天嘟起嘴,她雖不指望能考第一,但也不想墊底。

    侑士氣笑了,「你上學還沒幾天呢,沒學會走就想跑了。」

    夏天撇撇嘴,「我認為我有實力能考到好成績。」只要她把國文這個難關給攻佔了。

    侑士揉揉她的腦袋,「倔女孩。」

    第二天去學校,上課下課,和班裡同學隨意交談,和諧的很,夏天的適應力真是好。中午侑士再去接夏天去吃午飯時,在路上就有同班同學和夏天主動打招呼,雖然今天各方觀察夏天的視線更加火熱。

    一年A組三番來了個特別漂亮的轉學生是忍足侑士的繼妹,這件事已經在冰帝整個學校傳開了,基本已經到了無人不知的地步,夏天無形中就成了校園名人。

    於是在到了餐廳進了昨天同一個包廂沒多久,就有人直接推門進來了,門都不敲一下,一點都不客氣。

    進來的是個男生,留著娃娃頭,齊劉海,比較可愛的那種。他一進來就盯著夏天猛瞧,夏天對他眨眨眼,側頭去看忍足侑士,「哥哥,你認識的人?」

    忍足侑士單手撐著頭,有些無奈,「岳人,吃飯的話就坐下。」

    向日岳人哈哈一笑,不客氣的在忍足侑士右邊坐了下來,左邊是夏天。

    侑士對夏天介紹說,「這是向日岳人,三年級,同一個社團的搭檔。」又對向日岳人道,「我妹妹夏天。」

    「你好,向日學長。」夏天從座位上站起來有禮的問好,他三年級,她一年級,他是學長,她是學妹,只能由她主動問好。

    向日岳人淡淡一笑,「你好。」

    向日岳人此人看起來不像他的外表看上去那麼容易親近,餐桌上總是不經意的觀察著夏天,淡淡的,若即若離。夏天也不隨意和他搭話,他對她淡,那她就更淡。

    吃過飯,侑士要送夏天回教室,夏天擺擺手,「哥哥,我記得路的,不用特意把我送回教室。」

    侑士也不勉強,又是習慣的摸摸她的頭髮,「回家後先吃點東西再去琴房。」

    夏天一離開,向日岳人就話多起來,勾搭著忍足侑士的肩膀痞痞的說,「搭檔,你妹妹很漂亮嘛,就是不太愛說話。」

    侑士拍掉肩上的爪子,自若的朝著三年級校舍走,「你對她淡,她自然不會對你熱情。」

    「可是一般女生都會硬纏上來和我說話。」向日岳人撇著嘴說。

    「所以夏天不是一般女生。」忍足侑士頭也不回的說,「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別去招惹她。」

    「哦呀,看不出來你還蠻重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妹妹嘛,不會是看上她了吧。」向日岳人和忍足侑士平時說話就喜歡這個調調,無論是談論女生還是女人。

    向日岳人,是個隱藏的最深的叛逆者。

    侑士終於停下了腳步,回頭,笑瞇瞇的看著身後的岳人,「岳人。」

    「啊?」向日岳人被忍足侑士突然這麼有愛的微笑給弄愣了。

    「如果接近她,你會後悔的哦。」

    夏天回到教室時,還沒在座位上坐穩當呢,就被班導淺倉大叔喊出去了,夏天問,「老師,有什麼事嗎?」

    現在的天氣已經有些熱了,淺倉大叔拿著手帕擦擦額頭的汗,將手裡的一張表格遞給夏天,「你把這張表格填一下,放學後送到學生會。」

    「這張表格是?」

    「哦,這是為了辦理學生證用的表格,表格必須你本人親自交到學生會,他們需要對你本人進行核對。」

    下午放學後,夏天先給司機小田一郎打了電話,說是麻煩他在校外等她一會兒,她要去學生會交份表格,小田一郎自然滿口答應。

    「要不我帶你過去吧。」枝野幸男不放心的說。

    夏天擺擺手,「不用的,你說的位置我知道在哪裡,枝野君還要去社團吧,遲到了就不好了哦,放心放心。」

    於是夏天獨自去了學生會。

    學生會在另一棟樓舍的三樓,下午去的化學實驗室也在這棟樓,所以夏天找到學生會並不難。

    在掛著【學生會】三個字的門上登登敲了兩下,裡面有聲音傳出來,說進來。

    夏天推開門,手裡拿著表格,「打擾了,我是來送表格的。」

    學生會室的房間很大,裝修擺設也很豪華精緻,裡面只有一個人,因為逆著光,所以夏天看不清他的長相,只知道是個男生。

    「表格?拿過來。」男生的聲音有些低沉,但很優美,說到最後一個字時會帶上上調的滑音。

    夏天上前幾步目不斜視的將表格放到寬大的辦公桌上,也看清了男生的樣子,很英俊,黑髮及耳,兩邊的髮梢特意的翹起,應該是嗜喱的效果。

    「你就是那個一年級的轉學生夏天?」男生接過她的表格看清名字時淡淡的問。

    夏天點頭,表示是的。

    「你沒有嘴巴嗎?在回答前輩問題時只是搖頭或點頭是相當不禮貌的行為。」男生皺眉抬頭看她。

    夏天垂下頭,淡淡道,「抱歉。」

    「嗯。」男生滿意的看她一眼,將表格放回桌子上,「明天交上來三張一寸近身照過來,午休時送過來,下午本大爺沒時間。」

    「是。」

    「你可以離開了。」

    夏天出了學生會室,臉上淡淡的,在走廊邊的窗前站了一會兒,看著外面已經不算刺眼的陽光,瞇著眼,深呼吸,沒關係,只是被訓了一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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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07心殤

第二天快到午休時夏天給忍足侑士發了條短信,意思是讓他等下不用來教室接她去餐廳吃飯了,她午休時有點事,稍後會去老地方找他。所謂的老地方,自然就是C座餐廳的那個包廂。

    忍足侑士也不問她有什麼事,只簡單回了個好。

    下課鈴聲一響,夏天就直接出了教室去了學生會。路上看她的視線一點也沒有因為少了忍足侑士而減少,她也不在意。

    學生會所在的校舍很安靜,幾乎沒什麼人。夏天輕聲敲門,裡面傳來同昨天一樣的男聲。

    推門進入,夏天依然的目不斜視,「打擾了,我是來送照片的。」

    「嗯,拿過來。」他說話的方式是真的很有特色,尾音總是會滑一下。

    房間裡還是只有他一個人,將手裡的一寸照遞交過去,夏天等待著面前的男生下達驅逐令。其實還是有些不習慣的,在日本,學生會的權利很大,和在國內的學校很不一樣。

    在國內,夏天原來呆的中學裡也有學生會,但那和個擺設基本沒什麼區別,一切都是以學校、以老師意願為優先。

    可是在日本,校方與學生會的職責是完全分開的,學校只負責學生的教學學習,學生會則負責學生零零總總大小事,就拿夏天辦學生證來說,在中國的時候都是直接找老師辦就行了,在這裡,卻要由她本人找到學生會進行逐一身份核對後才能辦理。

    「你可以離開了,證件辦好後,本大爺會派人通知你。」夏天終於聽到了面前這位的逐客令,沒什麼表情的彎了下·身算是禮儀,轉身就走。

    在日本還有一點讓夏天很不喜歡,就是動不動就要給人鞠躬問好,由其是面對長輩時,如果你不鞠躬,那就是對長輩不尊敬,被視為無禮儀無家教。

    夏天到了餐廳包廂時,侑士午餐剛用一半。點了份意大利面,侑士問她剛才去了哪裡,夏天就把要辦學生證的事和他說了,然後夏天忍不住問了一句,「哥哥,學生會一般都只有一個人辦公的嗎?」

    侑士不在意的笑笑,「你見到的人應該是小景,跡部景吾,他是學生會會長,也是網球社的部長,學生會室一般人是不少的,只是最近情況特殊。」

    究竟是怎樣的【情況特殊】忍足侑士也不詳細說明,夏天對這些沒興趣,點點頭哦了一聲,就不多問了。

    侑士其實很欣賞夏天這一點,對什麼事都沒有特別大的好奇心,也不會提過分的要求,安分乖巧不生事。如果換了一個女生,有夏天這樣的條件的話,估計早就提一堆異想天開的要求了。

    不是侑士高看了夏天,而是不能認清現實的女生他已見了太多。

    今天是週四,夏天要到柛太郎老師家裡去上鋼琴課。每週有四天夏天都要到柛太郎家去上鋼琴課,週四、五、六、七。

    這是夏天第二次來到柛宅,佔地面積很大,和她現在所住的忍足家大小差不多,只是裝潢方面風格非常不同。忍足宅的以精緻典雅為主,而這裡無論是房屋建築還是內裡裝潢則是更趨向於巴洛克風格的不規則浪漫主義。

    夏天喜歡這裡。

    其實在中國時夏天是見過柛太郎三四次的,夏天對柛太郎的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著裝,每次見到他都是西裝革履,無論是天氣炎熱的夏天還是寒冷的冬天。

    柛宅的傭人有禮的將夏天帶到了三樓的琴室門前就悄聲離開了,琴室的門沒有關緊,從裡面傳來的是鋼琴叮咚流暢的樂音,舒曼的《克萊斯勒偶遇記》,這首曲子是舒曼從他仰慕的作家霍夫曼的小說中提取的曲名,夏天曾經試彈過這首曲子,不過總找不到感覺,現在聽著裡面傳出的琴音,夏天的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場虛無的、糾結的、卻美好的愛情故事畫面,主人翁有苦惱時樂音是那麼的低沉交錯,主人翁欣喜時,樂音又是如何的輕快跳躍……

    突然,一切戛然而止。

    夏天回神,趕忙輕輕的敲門。

    「進來。」裡面的聲音也是低沉的,與學生會室的男生不同,這個聲音是男性特有的成熟的低沉,帶著磁性的中音。

    柛太郎坐在靠窗的沙發前,手中捧著一本書安靜的閱讀,耳中聽著夏天的彈奏。他是個英俊的男人,很有魅力。

    「停下。」柛太郎微蹙著眉,側頭看向坐在鋼琴前單薄的少女,「你已經在同樣的地方錯了三次。」

    夏天慚愧的低下頭,「對不起。」

    「再來。」

    「是。」

    「停。」

    柛太郎終於將手中的書本放下,站起來走到夏天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以你的能力,不該在同一個地方犯四次錯誤,夏天,你沒有用心。」

    「對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柛太郎語調淡淡的,臉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你該向你已經去世的父親道歉。」說罷,柛太郎錯開她直接出了琴室。

    夏天佝僂著身體就那麼坐在琴凳上一動不動,漂亮的鳳眼裡水汪汪的,積聚的淚水越來越多,最終緩慢的順著臉頰流淌下來,劃出明晰的淚痕。

    是的,柛太郎老師說的很對,她沒有用心。

    可是!

    她的腦子根本就控制不住,她想念去世的父親,很想很想,尤其是今天,在琴室裡有人教導自己學琴的情景讓她更加的不能專心。她會不自覺的想起父親以前總是在她彈錯音時懲罰的彈她的額頭、會想到在她彈得流暢順利時父親眼中的讚賞和驕傲、會想到父親和她並肩坐在琴前與她四手聯彈……回憶太多,她和父親的美好回憶大多都發生在琴室中……

    回到忍足宅時六點鐘剛過一刻,忍足侑士正在餐廳用晚餐,看到她這麼早回來有些驚訝,「怎麼回來這麼早?」根據夏天原來的說法,她今天最快也要八點鐘以後才能回來了。

    夏天笑笑,「哥哥回來的也很早。」她的臉色蒼白,眼眶微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剛剛哭過。

    侑士揮手讓傭人們迴避,他從餐桌前站起來,從容的走到夏天的跟前,微彎下·身,「哭了?」

    「嗯。」夏天大方承認。

    侑士摸摸她的頭髮,「怎麼?被柛太郎老師罵了?今天學琴不順利?」

    「嗯,很糟糕。」夏天的聲音帶著了些微的哽咽。

    「這樣就哭?太不堅強了。」侑士笑著調侃。

    夏天突然抬頭瞪了他一眼,復又低下頭去,「哥哥不會明白的。」轉身就要離開,侑士好笑的伸手把她拉了回來,半擁在懷裡,「真是倔女孩。」將她手裡的書包拿過來放到身後的餐桌上,擁著她往外走,「我帶你去散心。」

    坐在銀灰色的跑車裡,夏天瞪大了一雙微紅的美目,「哥哥,你還未成年吧。」

    侑士悠然自得的開著車,懶懶的瞟他一眼,「怎麼,捨得和我說話了?」從家裡出來到現在二十分鐘時間,夏天終於開口和他說了第一句話。

    夏天像是洩了氣的氣球窩在副駕座上,抿著唇又不說話了。

    侑士抬起右手拍摸摸她的頭,把汽車天窗打了開來,夜風吹來,暖暖的,有點點涼意,很舒服。

    「哥哥。」

    「嗯?」

    「我想爸爸。」

    「啊。」

    「今天柛太郎叔叔說我彈琴沒用心。」

    「為什麼不用心?」

    「我總能想到爸爸教我彈琴時的樣子,很懷念。」

    「所以不能專心彈琴?」

    「嗯。」

    車裡靜默了一會兒——

    「我爸爸出車禍那天是為了接我放學。」

    「其實我可以自己坐車回家的,可是我任性,非讓爸爸開車去接我。」

    「如果不是我,也許什麼都不會發生。」

    忍足侑士安靜的聽著夏天的低聲自責,直到夏天再次安靜下來,他說,「不怪你。」

    忍足侑士簡單的三個字【不怪你】讓夏天在今天第二次哭出來,剛開始只是無聲流淚,後來慢慢發出了哽咽聲,然後是嚎啕大哭。

    她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父親的車禍讓她的負罪心理一直沉悶的壓抑著,她沒和任何人提過這些,因為害怕,害怕親人會用異樣的眼神看她。

    「傻女孩。」侑士低聲的歎息隨著夜風飄盪開去——

    一個人如果壓抑太久,那麼爆發出來時一定是歇斯底里的。夏天也是如此,她哭得酣暢淋漓,哭了很長時間。忍足侑士剛開始是沒有制止的,可是後來,他想制止時卻晚了,夏天哭得幾乎脫力,纖薄的身體開始不斷的發抖。

    侑士趕忙停下了車,雙手扶著夏天的雙肩,「天天?天天?深呼吸,按我說的,深呼吸。」

    「哥……哥哥……我……我控制不了……」

    忍足侑士擔憂的皺起了眉,看了下周圍環境,拿出衣兜裡的手機,快速撥了電話,「小景,我需要幫助。」


NO.08心病

這是跡部景吾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見到哭得這麼痛的人,他不能理解什麼樣的傷心事能讓一個剛剛十三歲的小丫頭哭成這樣。

    忍足侑士抱著夏天熟門熟路的去了二樓的客房,他因為著急額頭都是汗,夏天還在繼續哽咽,身體也在不停的顫抖,呼吸急促,跡部皺著眉看著,「這是怎麼回事?」

    「具體的等會再說,醫生來了沒有?」

    跡部點頭,「馬上會到。」

    忍足侑士把夏天的身體盡量放平,他的手撐在夏天的肩兩側,低聲安慰,「冷靜下來,天天,你是個堅強的女孩。」

    夏天抬起右手顫顫的在眼睛上抹了下,她扯扯嘴角,想衝他笑笑,可是她的身體現在太不聽話了,她控制不了。

    跡部家的家庭醫生來得很快,他看一眼夏天的情況就知道怎麼回事,給夏天先注射了一針鎮定劑,夏天沒一會就不再抖動了,情緒漸漸安定下來,過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這位小姐有些營養不良,貧血,要好好調養身體才行,她似乎還有神經衰竭的症狀,這個要到醫院做詳細檢查才能查出具體病因,年紀這麼小如果不注意的話,很可能對將來產生不良後果。」跡部家的私人醫生簡單的為夏天做了檢查後得出以上結論。

    侑士聽著醫生的結論眉頭就沒鬆開過,跡部景吾見好友不開口,只能他來問,「她剛才身體一直顫抖是怎麼回事?」

    「那是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引發的心悸,我建議還是盡快送這位小姐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現在得出的結論多數也只是我的推測。」

    送走了醫生,跡部扭頭去看侑士,「怎麼辦?」

    侑士抿唇想了想,「你幫我聯繫家醫院,明天我帶夏天過去做個全身檢查,不要找忍足名下的醫院。」

    跡部挑眉,「怎麼?怕你爸媽知道了找你算賬?」

    侑士聳聳肩,「她會成現在這樣也有我的責任,等檢查過後如果沒什麼事就不用告訴我父母了,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跡部心裡還真拿不準好友對這個夏天到底是個什麼態度,聽岳人說他似乎挺寶貝這個妹妹的,剛才抱她過來時他臉上的擔心焦急也不是假的,這會兒卻又突然變了態度,變得無所謂了。

    跡部景吾也不是愛八卦的人,他沒心思去探究好友的心底深處對這女孩的真實看法,側頭看了眼呼吸平穩閉眼沉睡的少女,雖然不愛八卦,可是他真的好奇,明明白天見的時候還好好的。指著床上的女孩兒問好友,「她是怎麼搞的,怎麼哭得這麼傷心?」

    侑士神色淡淡,「柛太郎老師是夏天的鋼琴老師這件事你是知道的,今天上鋼琴課時夏天的表現不怎麼在狀態,柛太郎老師很不滿意。」

    「只因為這個?」跡部表示不相信。

    侑士笑笑,「還有就是想到了她已經去世的父親。」伸手拍拍跡部的肩膀,「小景,想知道具體原因,等夏天醒了以後你可以問她。」

    夏天是在凌晨三點的時候醒的,睜開眼,對上的是忍足侑士調侃的眼神,「你可終於醒了,怎麼樣,還難受嗎,愛哭鼻子的小姐。」

    夏天看著他怔了怔,然後想起了侑士這麼調侃自己的原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對不起,哥哥,給你添麻煩了。」她的聲音沙啞,侑士起身倒了杯涼白開餵她喝下,摸摸她雖然凌亂但依然手感不錯的長髮,「今天要我幫你請假嗎?」

    「今天?」夏天有些反應不能,房間裡開著燈,只知道現在還是晚上。

    「是啊,現在已經凌晨三點鐘了,再過幾個小時就到了去學校的時間了。」

    夏天感動了,「哥哥一直在照顧我嗎?」

    侑士不在意的嗯了一聲,「還是請一天假好好休息一下吧。」

    「哥哥也要請假嗎?」

    「我?我又沒生病。」

    「那我也不用請假休息,我已經沒事了,而且,我剛上兩天的課第三天就請假,多不好。」夏天表情很堅持。

    侑士也不勉強她,點頭說好,然後告訴她醫生的檢查結果,說是今天下午放學後帶她去醫院做個詳細檢查,夏天一聽就不願意,「哥哥,我沒什麼大事,不用去醫院了。」

    侑士似笑非笑的看她,「怎麼?還當自己是孩子呢,害怕進醫院?」

    夏天垂下眼簾,臉色有些蒼白,「自從我爸爸去世後,我就討厭醫院。」

    一般情況下聽到這麼個原因,人都會妥協的,但是忍足侑士卻壓根不搭理她的理由,伸手稍稍用力擰了下她沒什麼肉的臉,笑容很帥氣,眼神很危險,「只有小孩子才會這麼任性。」

    於是侑士的態度很明確,不想去醫院?窗戶都沒有!

    現在剛剛凌晨三點,侑士讓夏天再睡一會兒,夏天問他這是在哪,侑士說,「在小景家,哦,就是跡部景吾,你見過的。」

    夏天想到了那個傲慢的、英俊的、說話總喜歡在尾音處上調個滑音的男生,蹙蹙眉,沒說什麼。

    侑士幫夏天掖了掖被子,叮囑她好好休息,然後就出去到隔壁房間休息去了。

    到早上六點鐘的時候,夏天睡醒了,她原來穿在身上的校服昨天已經被人換下來了,現在穿著一件藍色的睡裙,有些大,都墜地了,夏天要用手提起裙擺才能不被裙子絆倒,這該是跡部景吾家人的衣服。

    去房間自帶的浴室裡洗了澡,浴室裡的東西很齊全,夏天皮膚好的很,嬌嫩嫩的,平時在忍足宅也只是用點面霜而已,現在在別人家,一天不用也無所謂。擦著頭髮從浴室出來,她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花園,入眼的都是玫瑰花,紅色的,一簇簇很漂亮。

    侑士敲門進來時夏天還在和自己的頭髮戰鬥,她的頭髮太長了,沒找到吹風機,擦了這麼久還是濕漉漉的滴水。侑士出去找跡部家的傭人要了電吹風,衝著夏天招招手,「過來,我幫你吹頭髮。」

    夏天說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好,忍足侑士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她,看得夏天心裡毛毛的,她記得自己沒做啥虧心事啊,怎麼就覺得在他那眼神底下就抬不起頭呢!

    於是,覺得境況很詭異的夏天還是乖乖的讓忍足大神幫她吹乾了頭髮,順帶著還幫她把頭髮梳理的順溜溜的。

    忍足侑士對自己的勞動成果很滿意,他就是喜歡她這頭頭髮,真漂亮!指著床上的紙袋對夏天說,「這是我讓小田先生送來的換洗衣服,你穿好衣服就出來吃飯吧。」

    等他出去了,夏天打開紙袋看,一套校服,還有一套白色的內衣褲,夏天有些窘。

    跡部家的房子很大,比忍足家東京的房子大出差不多一倍還多。夏天在傭人的帶領下進了餐廳,裡面,忍足侑士和跡部景吾正在安靜的用早餐,夏天乖巧問好,對著跡部景吾很有禮貌的鞠了一躬,說了聲,「給前輩添麻煩了,很抱歉。」

    跡部懶懶嗯了一聲,說不用謝,然後示意她坐下吃飯,也不問她身體如何如何了這樣的問題。

    夏天早飯吃得很少,只吃了個還沒她手掌大的小蛋撻就說飽了,侑士看她一眼,「把牛奶喝掉。」夏天搖頭,說不想喝,忍足侑士拿起桌上的餐巾抿了下唇,然後抬頭一直盯著她,也不說話,就是盯著她,夏天剛開始還能和他對視一會兒,但慢慢的就堅持不下去了,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撅撅嘴,「我喝。」然後咕嘟咕嘟就把一大杯牛奶喝完了,一滴都沒剩,坐在一邊一直看戲的跡部景吾好笑的挑挑眉,這倒是有意思。

    早上去學校,夏天和忍足侑士還是坐著司機小田一郎的車,跡部景吾坐他自己的車一前一後出發。到學校時,時間還比較早,剛七點半,冰帝是八點半上課,一般學生都是在八點鐘以後才會陸續到校,所以現在校門口沒幾個人,夏天和侑士是在校門口就直接下車了,跡部景吾則是坐在那輛很強大的車裡大搖大擺進了校園。

    夏天對此沒啥感覺,也沒問侑士為啥人人都必須在校門口下車走進學校而那位大少卻能如此囂張這樣的問題,無非就是權錢不在一個檔次罷了,她對這些不感興趣。

    今天是週五,明天是週末,夏天把入團申請表交給了枝野幸男。枝野幸男說,「你要加入吹奏樂社?」

    夏天點頭說是啊,有什麼問題?

    枝野幸男的表情有些糾結,「想加入這個社團的話必須得到柛太郎老師的首肯,我先幫你把這張申請表交過去吧,能不能進去要看你自己的實力了。」

    夏天表情很疑惑,「為什麼一定要得到柛太郎老師的首肯?其他社團不是只要申請一般都可以加入嗎?」

    枝野幸男表情更糾結了,「這個比較複雜,我也說不清楚,總之這個社團不好進,比網球社還難進,具體的等下周你就知道了。」

    放學後,忍足侑士來接夏天去醫院,現在A組三番的學生對於忍足侑士不時的出現在教室裡已經很習慣了,不會再像第一天似的總是圍著他不動,打個招呼問個好就去做自己的事。

    夏天在跡部景吾的車裡坐好後,疑惑的問身邊的侑士,「哥哥,小田叔叔人呢?」

    侑士還沒問答,跡部景吾就開口了,「怎麼?坐本大爺的車委屈你了?」

    夏天趕緊搖頭說我只是隨便問問,問問,前輩誤會了。對於跡部景吾,夏天不知怎麼的,就有點犯楚,心裡有些牴觸,說怕談不上,總之就是無法和他硬碰硬。夏天想,之所以如此,估計和第一次見他時被他訓的那句話有關,雖不是什麼重話,但是有心理陰影。


NO.09好意

用了大概一個小時的時間,夏天做完了全身檢查,檢查結果出來很快,基本沒什麼大病,就是營養不良、貧血、低血糖之類的小症狀,還有神經衰弱症,但不嚴重,不需要看心理醫生也不需要吃藥,醫生說,只要放寬心,別想太多事,別給自己太多壓力,平時多鍛煉身體,多喝牛奶,少熬夜,神經衰弱的症狀很快就能緩解。

    於是結果就是,夏天平平安安從醫院貴賓區走了出來,一丁點的藥都不需要吃。

    回程路上,夏天很乖很乖的窩在車裡最角落當隱形人。跡部景吾瞟她一眼,對面的侑士問他,「樺地這兩天應該會回來吧?」

    跡部點點頭,「今晚的飛機,後天可以歸隊。」

    侑士抬手將鼻樑上的平光鏡摘了下來,揉揉眉心,「柛太郎教練讓樺地一個人去那邊做特訓,岳人可是嘮叨了很長時間呢。」

    跡部哼笑一聲,「岳人那傢伙可沒在本大爺跟前抱怨過。」

    夏天對兩人的談話沒啥興趣,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昨天睡的時間不短,可是這會兒又有點睏了。忍足侑士停下了和跡部景吾有關網球部的討論,側頭看她,「累了?」夏天懶懶嗯了一聲,「有點兒,對了,哥哥,我等會兒能去柛太郎老師家嗎?」

    忍足侑士回答說,「我已經幫你打過招呼了,柛太郎老師說讓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去他那邊繼續上課。」

    「哦。」夏天低低應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回到忍足宅,夏天相當有禮貌的和跡部景吾再三道謝後才上樓回了房間,禮貌的不行,夏天這態度讓跡部有些鬱悶,這也太做作了……

    家裡傭人們對於昨天發生的事一概不知,只知道少爺和小姐昨天在跡部少爺家住下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所以也沒人多想。

    跡部對忍足家一點都不陌生,熟悉的很,和忍足侑士在書房討論了會兒關於下個月全國大賽地區賽的人員編配和近期的訓練計劃,直到晚餐時間,管家來敲書房的門兩人才出去。

    意料中的,夏天沒下來吃飯,侑士問管家,「夏天去琴房了?」

    老管家說話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贊同,「我勸過小姐,希望她用過晚餐後再去琴室,可是小姐太固執了,她的臉色很蒼白,我很擔心她的身體。」老管家是真心疼夏天。

    侑士蹙蹙眉,對跡部道,「我上去看看她,你先用餐。」

    跡部挑眉,「一起吧。」

    侑士有點點驚訝,不過也沒說什麼,兩人一前一後去了二樓的琴室。

    琴室是二樓迴廊盡頭的房間,原來是間普通的客房,現在是夏天的專用琴房。裡面的隔音效果不錯,即使離得很近也只能聽到裡面傳來的零星的樂音,侑士象徵性的敲敲門,然後就想直接推門進去,可是……門從裡面上鎖了,進不去……

    忍足侑士鬱悶了,只能登登登繼續敲門,聲音大了很多,可是依然沒有開門的跡象,裡面的琴聲依然斷斷續續的傳了出來,跡部景吾呵了一聲,似諷非諷的說了句「她倒是專注。」

    單敲門就敲了大概有十分鐘,敲門的力道也越來越大,跟在後面的老管家有些著急,看少爺的臉色很不好啊。忍足侑士的耐心終於用完,他讓老管家去把琴房的鑰匙找來,順利開了門,夏天琴彈得似乎太忘乎所以了,根本什麼事都不知道,當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突然按住了她的手時,她還有些反應不能的低呼了一聲。

    不明所以的抬頭,「哥哥?」

    「嗯。」忍足侑士淡淡應了一聲,「先下樓吃飯。」多餘的話什麼都不說,拉著她的手從琴凳上站起來。

    「可是我……」

    「先吃飯。」侑士打斷她的話,淡淡的強調。

    夏天還想說些什麼,可是不遠處的中川老管家一直對她使眼色,示意她乖乖聽話,又看到跡部景吾那滿臉玩味的表情,她就不敢多說話了,乖巧的哦了一聲,跟著忍足侑士下樓去了。雖然她真的很好奇他們是怎麼進來的。

    餐桌上,夏天剛開始吃得依然不多,可是在忍足侑士那一直盯——————的眼神下,斷斷續續又吃了不少,吃得都有點反胃了。

    晚飯過後,侑士讓夏天去花園裡散步半小時才讓她重返琴室練琴,夏天對此都很乖巧的服從。她想到了今天醫生說的讓她按時吃飯、多鍛煉身體的話,心裡暖暖的,和侑士哥哥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不過他對自己真的不錯,親哥哥估計也就是這樣了。

    剛才老管家已經告訴她事情經過,當時她一直在專注彈琴,根本沒聽到有人敲門,現在想來倒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了,每天為了練琴都不按時吃晚飯,給別人添麻煩不說,還讓人家為自己擔心,夏天認為這事兒是自己做的不對,要改。

    知錯就改這是夏天的一大優點,這姑娘不像有的人明知自己錯了卻還要死硬到底,她不覺得承認錯誤有什麼可丟人的。

    夏天是個好孩子,從這一點來看,夏青陽的教育很成功。

    夏天回琴室繼續練琴前,先向老管家還有其他傭人們道了歉,說是自己以前太任性了,給他和其他叔叔姐姐添了麻煩,以後她會按時吃飯,她練琴時如果有事找她也請不要客氣的去敲琴室的門。總之道歉很有誠意,把老管家感動的手都有點抖了,其他人也紛紛好心表態,心裡對這個小姑娘的看法更好了一層。

    是個好孩子。

    當然,夏天也向忍足侑士承認了錯誤,深刻批評了自己的主觀任性行為,同時也向忍足侑士表達了自己的謝意,保證以後絕對按時吃飯,不給家裡人添麻煩。

    侑士拍拍她的頭,誇了句,「乖。」

    跡部景吾對於夏天不僅向繼兄道歉,竟然還同家裡傭人表達歉意的行為很是驚訝,畢竟就整個事件來說沒人是錯的,她不吃飯也不犯法,更沒有因此產生了什麼不良影響,按理說她的道歉有些無厘頭。

    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她這樣的性格讓他刮目相看,坦白說,如果是他,他就做不到這一點。

    跡部景吾晚上就留宿在忍足家了,他和忍足侑士是從小玩到大的。跡部8歲時去了德國,小學畢業後才重新回到日本,跡部家和忍足家是世交,也是親家,跡部景吾的老媽就是忍足侑士的小姑姑。

    第二天是週六,休息。網球社和立海大有一場交流賽,忍足侑士和跡部景吾早上七點就出發去學校集合。

    夏天上午十點鐘的時候到了柛宅,這次依然是傭人帶著她去了琴室,柛太郎今天穿著一身淡藍色休閒裝,他身材高大,長相英俊,典型的衣架子。

    柛太郎沒有立即開始上課,而是和夏天坐下來先聊了會天,柛太郎問她身體怎麼樣,昨天去醫院檢查如何?夏天規規矩矩的端坐,規規矩矩的回答,「謝謝您的關心,我只是有點貧血,不是什麼大病。」

    柛太郎笑了,「怎麼?還在生氣?那天我是有點嚴厲,不過確實是你沒有用心。」

    夏天抿著唇搖搖頭,表示沒生氣,還表示那天都是自己的錯,今後一定好好用心學習。

    「沒生氣怎麼和我說話這麼客氣?」柛太郎伸手拍拍夏天的小腦袋,「天天,你很有天賦,我和你父親一樣,希望你能取得成功。」

    「對不起。」夏天垂著頭道歉,然後繼續保證,「我一定會更加努力的!」

    柛太郎見小姑娘一直放不開,拘謹的很,想著那天估計是把她給嚇到了,嚴肅過頭了,於是也不再說什麼,開始上鋼琴課。

    今天夏天的表現確實好了很多,那天犯的錯誤今天沒有再出現,柛太郎很滿意。那天晚上的事侑士已經告訴他了,事後他也挺後悔,覺得不該和個十三歲的小丫頭較真,他是老師,就該負起責任,把小丫頭留在琴室裡他自己生氣走了,肯定是傷了小姑娘的心。

    又聽傭人說她那天臨走時眼睛都是紅腫的,柛太郎更自責了,所以今天對夏天出奇的包容,偶爾夏天犯了小錯都是緊張兮兮的先看他一眼,見他沒有責怪的意思才呼出口氣,繼續彈奏,看得柛太郎都快覺得自己是洪水猛獸了。

    中午吃過午飯,柛太郎對夏天說,「今天下午我帶你去聽場音樂會。」

    夏天自然點頭說好,她現在在柛太郎面前是盡量低調做人,乖巧做事。

    這就是心理陰影啊……

    柛太郎先帶著夏天去高級時裝店買了身禮服,做了造型,化了淡妝,白色的單肩絲綢長裙,淡藍色的緞子小披肩,長長的黑髮披散在背上,額上別了個梅花形的發卡,漂亮極了,本來就是小美人,這麼一捯飭就更好看了,就連幫夏天做造型的人都不住口的誇好看。

    柛太郎也很滿意夏天的一身裝扮,純潔、乾淨、剔透。一點也不吝嗇的說漂亮,說得夏天都不好意思了,摸摸自己的耳朵,夏天說,「柛太郎叔叔,謝謝你,這些很貴吧,我明天把錢還給你。」

    柛太郎怔了怔,這還是第一次他送女性東西還有人說要還錢的。然後呵呵一笑,輕點了下夏天的鼻尖,「小丫頭終於又肯叫我叔叔了。既然叫叔叔,你覺得我會要你的錢嗎?這些就送給你了,算是給你的補償,那天我可是讓你哭得很傷心啊。」柛太郎的語氣帶著明顯的調侃,主要是怕她不好意思。

    夏天抬頭衝著他笑笑,也不再推辭。

    柛太郎一直記得這個笑容,乾淨、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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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0考核

在冰帝學園,有三個社團號稱學園之最:人氣最高的網球社,得獎最多的棒球社,還有最難加入的吹奏樂社。

    吹奏樂社很牛掰,用枝野幸男的話來總結就是:想進這個社團?哼~~哼哼~~~

    其實要進入這個社團沒有想像的那麼複雜,和別的社團最不同的地方就是,吹奏樂社對部員的能力要求很高,或者可以說是苛刻。夏天在週一下午放學前接到吹奏樂社的面試通知時,她還愣了愣,加入個社團還要面試,搞得她不緊張都開始有點緊張了。

    據班長枝野幸男的介紹,吹奏樂社每年考核的題目都不相同,申請加入的人很多,真正被接收的人少之又少,有時甚至連續一整年都加入不進一個新社員,所以對於能進入吹奏樂社的學生,那是非常值得驕傲的,冰帝的學生以能加入吹奏樂社為榮,這也是為什麼此社團要求苛刻卻年年申請加入的人數只高不低的原因。

    虛榮的人太多!

    吹奏樂社在冰帝G座的三樓,一整層樓都屬於吹奏樂社的活動範圍。冰帝共有社團78個,吹奏樂社是其中人數最少的社團,據枝野幸男介紹,好像還不到二十人。

    有錢人家的孩子一般都會玩一兩種樂器,但會玩不行,要精,精到什麼程度?苛刻的程度。

    夏天找到吹奏樂社時,已經有接待的人在那裡等她了。

    負責接待的是個男生,瘦高、及耳碎發、琥珀色眼睛、很帥氣。男生介紹說他叫佐籐涼,二年級。

    佐籐涼是個寡言的男生,看上去不怎麼好相處,不像枝野幸男給人種開朗陽光的感覺,夏天覺得,這是個叛逆的、帶著些微憂慮、些微頹廢的男生。

    佐籐涼簡單的介紹了入社要求,如果想要入社,夏天必須通過考核。考核分三個部分,首先是要考察她的技藝,就是樂器彈奏技巧。

    這層樓分成好多個隔間,隔間裡會傳出樂器演奏聲,佐籐涼帶著夏天在其中一間停了下來,推開隔間的單層玻璃門,說,「你在這裡演奏一首你最拿手的曲子給我聽。」

    於是夏天知道,這個男生是她第一關的考官。

    夏天也不廢話,從容的走過去坐到黑色的立式鋼琴前,掀開琴蓋,深呼吸,纖細的手指觸上琴鍵,翩然的音符從她的手中流瀉出來。肖邦《第一鋼琴協奏曲》E小調這部作品是肖邦對故鄉華沙的惜別及即將展翅飛翔的愉悅,這是首配以管弦協奏的曲子,首先,以管絃樂部厚重有力的提示部開始,接著,從甜蜜而悲傷的第一主題變為E大調如歌唱般的第二主題,鋼琴本該在第二主題中間時加入進去。

    夏天卻僅用鋼琴完成了這首曲子,她指法流暢,張力和技巧搭配嫻熟,雖沒有管絃樂演奏時所帶來的那種氣韻魄力,卻也獨樹一幟,新穎、有特色。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佐籐涼皺著得眉頭終於鬆開,他看著她,淡淡的說,「合格。」然後拉開門走了出去,夏天眨眨眼,對這個男生如此利索的判定顯然是有些反應不及。

    匆匆忙的起身拿起書包追了出去,佐籐涼帶著夏天繼續往裡走,長長的走廊裡依然不時的會聽到各色樂器的演奏聲,其實夏天可以選擇一個不這麼麻煩的社團,她本不是什麼虛榮的人,有柛太郎對她單獨指導已經夠了。但是學習樂器,有對比才會有進步,有競爭才會有鬥志,只是一個人悶頭苦學,那就會劃地為牢,很難突破。

    佐籐涼帶著夏天在一間類似於辦公室的門前停下,他側頭對她說,「敲門進去。」然後不等夏天再說什麼,直接轉身就走,相當相當的……不負責任……

    夏天撇撇嘴,衝著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然後有禮貌的輕聲敲門。

    夏天是被一個女生拉進屋子裡的,這個女生頭髮短短的,也就比寸頭長了那麼一點點,還沒有剛才那個佐籐涼的頭髮長,不過她長得比較偏中性,漂亮帥氣,身高挺高,有一米七多,夏天剛剛一米六還差那麼0.5公分,站在此女生跟前絕對的蘿莉。

    此女介紹說她叫佐籐倉子,中等部三年級,主修大提琴。

    佐籐倉子很熱情,熱情似火,可以燒人。她似乎很喜歡夏天,由其是對夏天那頭長長的、滑滑的、漂漂的頭髮,愛不釋手。

    夏天問,「學姐,請問這一關需要考核什麼?」順便把自己的頭髮從此女手中解救出來。

    佐籐倉子用力拍了下自己的頭,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抱歉,我一看到你的頭髮就忘記這事兒了,你是申請加入的夏天對吧,是涼那傢伙帶你來的?不錯不錯,能讓他滿意,看來你的實力不錯。」

    夏天覺得如果可以影射出來,那麼她的額上一定是掛著三條黑線的。

    「這一關是要考察你的音樂基礎。」佐籐倉子終於拿出了辦正事的樣子,從桌子上拿出一份考卷遞給夏天,「30分鐘內把這些答完,這些問題都是硬件試題,有絕對的標準答案,不能出錯,出錯的話你就out。」

    夏天點點頭,拿出筆坐到那邊開始安靜答題。說實話,這些題目很……刁鑽……夏天很糾結。

    題目不多,十三道題,六道選擇題,七道填空題,沒有辯證、沒有鑒賞、沒有即興創作……

    夏天是個乖孩子,乖巧聰明、從不罵人。可是現在,她看著手裡的卷子,她想罵人!

    三十分鐘後,佐籐倉子連多一秒鐘都不給夏天,直接收卷,改卷子。

    三分鐘後,佐籐倉子說,「恭喜,全對。」

    夏天噗通噗通的小心臟終於回歸正常速度。

    佐籐倉子看著夏天的眼神很發光,「看不出來你年紀不大,懂得不少嘛,能把這些題目全部答對的每年不會超過三個人,小丫頭,有前途。」她的口氣很像好爺爺誇獎小孫女,夏天聽著只能乾笑,謙虛說運氣運氣。

    佐籐倉子帶著夏天出了辦公室,一路上手就沒離開過夏天的頭髮。夏天是乖孩子,主要是不敢得罪學姐,此女很彪悍,據說是吹奏樂社副社長,權利大大滴,夏天膽子小小滴。

    佐籐倉子帶著夏天來到此層樓得最裡面,推開一扇白色雕花門,夏天愣了愣,這不是教室、辦公室、練習室,而是一個小型的音樂廳,有舞台,有觀眾席,舞台不大,可以容納大概三十人左右,觀眾席不多,不會超過二百個,裝潢很精緻,舞台上的三腳架鋼琴看上去價格也不菲,可是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一棟普通的校園樓層裡竟然會有這樣規模的音樂廳……夏天很佩服,冰帝學園果然是有錢人的學校。

    佐籐倉子帶著夏天繞過前台去了舞台後面的其中一間休息室,這間休息室裡只有一個人,一個男生,頭髮挺長,都快到胸口了,用根皮筋隨意的紮了起來,他的頭髮顏色不是特別的黑,有些泛黃,五官輪廓很好,流線型的,細膩精緻,眼睛是狹長的鳳眼,嘴唇薄薄的,皮膚很白,帶著些微的病態,個子很高,夏天估摸著最少得有一米八,總體來說,這是個非常漂亮的男生,比一些女生還要漂亮。

    佐籐倉子在此人面前臉蛋緋紅,杏眼水潤,說話是小小聲的那種,嗲嗲的,聽得夏天有些汗毛豎起的感覺。

    於是夏天知道,這位看上去非常特立獨行的學姐,鐵定喜歡這個漂亮的男生。

    男生的聲音很溫潤,很剔透,和時下某些還處於變聲期的男生不同,他的聲音很好聽,比哥哥、比跡部景吾的聲音都好聽。

    男生對著夏天說話時同樣的很溫柔,他自我介紹說名叫籐井冥夜,三年級,主修小提琴,是吹奏樂社的社長。

    夏天早就猜到此人身份,所以一點也不驚訝,看佐籐倉子那小心翼翼的表情就知道了。

    籐井冥夜說,「如果能通過第三關,那麼你就是我們今年第一個入社的新社員,請加油。」很官方的話語,夏天點點頭,謙虛著回說,「我會努力,請學長多多指教。」

    夏天慢悠悠的從G座樓走了出來,今天只進行前兩關考核,第三關安排在一周後,書包裡有一本曲譜,夏天要在這些天內熟悉下來,第三關考核的是組織協調能力,要成功的與管絃樂隊配合將指定的曲子演奏下來且獲得評委認可才算過關。

    夏天覺得很有鴨梨,不讓排練就直接上陣,這也太苛刻了,就是專業的也不一定能完成任務啊,哪有不讓排練的,他們是初中生不是大學專修生好不好!!!好不好!!!

    怪不得每年那麼多人報這個社團,每年卻幾乎沒幾個人能加入進去。

    夏天呼出口氣,快走到校門時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夏天轉身,看到一群人向她的方向走來,她的好哥哥忍足侑士就在其中。


NO.11糾結

忍足侑士老遠就瞅到了夏天,他的視力不錯,看到了夏天苦惱的小臉皺得跟什麼似的。

    夏天站在原地等著忍足侑士靠近,剛才喊她的是向日岳人,夏天在那群人裡還看到了跡部景吾,那位大少走在最中間,眾星拱月似的,很有氣場。

    侑士走到夏天跟前問她怎麼這麼晚才回去,夏天說去吹奏樂社面試去了,然後向日岳人就很不懷好意的問,「被淘汰了吧?」

    夏天覺得向日岳人不是好人,性格惡劣,聽他那口氣,她如果被淘汰了估計他會高興大樂三天似的,夏天不記得她和他有熟悉到可以讓他埋汰的程度,也沒交惡到讓他如此不給人面子的地步。

    所以夏天直接無視了此人。

    跡部大少似乎對夏天的面試結果同樣好奇,很大爺的開口問,「淘汰掉了?」

    夏天覺得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把他和向日岳人一起暴打一頓,她現在心情真的不怎麼好,吹奏樂社太欺負人了,可是她沒那麼彪悍,夏天是乖孩子,對跡部景吾本身就有點忌諱,所以不敢表現出有所不滿,只是說,「下周如果通過第三關考核就能加入吹奏樂社。」

    侑士見她的眉頭皺得一點都不松,於是問,「那你怎麼一點都不高興?」能連續過兩關已經很不錯了,況且下一關還沒開始考核,結果還是未知,夏天這表情就像已經被淘汰了似的。

    夏天簡單說了第三關考核的內容,網球部的正選們聽了也跟著皺起了眉,其中一個夏天不認識的男生說,「籐井前輩今年出的題目太嚴苛了。」

    夏天疑惑的看向他,那個男生似乎比較靦腆,見夏天看他就臉微紅的笑笑,忍足侑士趁機介紹說,「這是鳳長太郎,二年級正選,哦,他同時也是吹奏樂社的社員,小提琴拉得不錯。」然後依次指著其他人做介紹,「肉戶亮,三年級正選;日吉若,二年級正選;芥川慈郎,三年級正選;樺地崇弘,二年級正選。」

    夏天很有禮貌的和這些人打了招呼,然後那個叫做鳳長太郎的清秀男生繼續剛才的話題,「我去年考核的只有一道題目,即興演奏。」

    於是好孩子夏天真的真的很想開始罵人了!

    晚上回到家,夏天吃過晚飯就一頭扎進了琴室,她是個聰明堅忍的姑娘,越挫越勇,不會向困難低頭,所以今天這姑娘呆在琴房的時間比平時還多了近一個小時。

    夏天從琴室出來的時候渾渾噩噩的,手指都是酸疼的,她揉著手下樓找吃的,今天練琴精力投入太多,現在餓了。

    在廚房吃了塊草莓蛋糕,回房間還沒推門呢,對面的房間門開了,忍足侑士看著她,淡淡的,夏天立即鬆開還在自己按摩的手指,問,「這麼晚了哥哥怎麼還不休息?」

    忍足侑士抬起手腕上的手錶看了看,沒有戴平光鏡的眼睛比平時看上去要有神很多,確實不早了。」他說話的語氣基本沒有起伏,可是夏天覺得很不妙。

    「今天練琴時間延長了多久?」忍足侑士隨意的問。

    夏天難得有些憨憨的嘿嘿笑,「還不到一個小時。」

    侑士哦了一聲,「天天,你過來。」

    夏天覺得如果聽話過去肯定會倒霉的,可是……在忍足侑士那麼盯——————的眼神下,她也沒膽子不過去,慢騰騰的終於走到了目的地,夏天問,「哥哥,有什麼事嗎?」

    忍足侑士嗯一聲,「有點事。」

    然後夏天啊一聲,低聲痛呼,揉著額頭齜牙咧嘴,可見她現在的額頭有多疼。

    「以後十點鐘必須準時回房間睡覺。」忍足侑士說完這句就直接關門回了房間,關門的力度不大,但還是差點蹭到夏天的鼻子,如果不是她眼尖向後跳得比較快的話,那她的鼻子這會鐵定是紅通通的。

    週四開始中考,考兩天,考完後,夏天很糾結,她覺得這次考試成績出來,她會丟人一回,因為除了英語卷子上的題目是用英文以外,其它科目全部都是日文題目,夏天有些字根本不認識,有的字雖然認識卻不理解其中意思,總之很混亂,因為混亂,所以她答題時很多都是連猜帶蒙的。

    夏天哭喪著臉回了忍足宅,一路上司機小田一郎已經安慰她好一會兒了,夏天心裡也明白就算這次考不好她也有充分的理由,畢竟她從入學到現在滿打滿算連十天都不到,成績不理想很正常。只是這姑娘骨子裡比較好強,有點倔,不想被她親媽瞧不起,理由再充分,沒考好就是沒考好。

    忍足宅現在很熱鬧,夏天還沒進去呢,就聽到了裡面吵嚷嚷的聲音,老管家中川廣介在門口迎接她,對她說少爺社團裡的同學來家裡做客。

    夏天進去一看,好傢伙,人可真不少,有二十多個人呢,除了上次在校門口見到的,其他的人夏天一個沒見過。

    剛好坐在沙發上和人說話的忍足侑士見到夏天回來,站起來招招手讓她過去。夏天乖巧的走過去,侑士指著對面的男生介紹說,「這是立海大網球社的社長幸村精市,打個招呼。」

    夏天聽話的打招呼,「你好,我是夏天,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幸村精市柔和一笑,「你好,我是幸村精市,請多關照。」

    此時夏天才看清了男生的長相,精緻、漂亮,夏天看到他就想到了那位很是刁難她的籐井學長,那個人長得也好看,精緻漂亮,笑起來也很溫和,可是和眼前的男生相比,他的笑假了,當然,這個名為幸村精市的男生笑起來也是疏離客氣的。

    侑士對夏天說立海大網球部的正選要在家裡過週末,冰帝和立海大會在這裡打場友誼賽。

    這棟宅院的後花園再往後有個網球場,是忍足侑士專門找人搭建的,以往五六月份的時候,冰帝的正選都會來這裡打網球進行特訓,只是夏天來的時間比較短,對這些不瞭解罷了。

    夏天對於週末要在二十多人的『陪伴』中度過持無所謂態度,她又不是這棟房子的主人,哪有提意見的權利!

    因為中考,所以夏天這週四、五兩天的鋼琴課暫停,週六重新開始。晚上餐桌上,很熱鬧。夏天已經認識了立海大的這些網球部正選,年紀都比她大,所以她必須一一主動問好。立海大的正選們見小姑娘長得這麼漂亮,性格又溫柔乖巧,自是個個都很給面子的做了自我介紹,就連脾氣最不好的切原赤也和夏天說話時都收斂了囂張氣焰。叫丸井文太的可愛男生還送了三個泡泡糖給夏天,強調說一般人我不送給他。

    於是夏天心裡對於周圍突然出現了這麼多的人那點點的不滿也消下去了,夏天當即覺得,立海大網球部的人要比冰帝網球部的某些人好很多,比如丸井文太就比向日岳人要容易相處。

    向日岳人這傢伙,夏天越來越不喜歡他,他總是不時的沒事找事找她麻煩。比如剛才在餐桌上,本來大家都吃得好好的,他偏偏把她在吹奏樂社面試時的事情當做笑話講給立海大的人聽,還特諷刺的說:這小丫頭真是沒人緣,傻呼呼的活該被人欺負。把夏天給氣得,當即就想把手裡的叉子插他嘴巴裡攪幾圈!

    要不是她哥忍足侑士替她出氣在那傢伙的手背上用叉子狠狠紮了一下,夏天估計會鬱悶不短的時間。

    跡部景吾有個跟班叫樺地崇弘,冰帝二年級,長得高大威猛。那天在校門口見到他夏天也沒覺得他有什麼特別,除了憨了點、壯了點。

    可是今天,夏天終於注意到了跡部景吾有一個壞毛病,他說話時總喜歡在句尾加上『吶,樺地?』然後樺地崇弘就特有責任心的回答一個字『是』。幾乎跡部每說一句話都會帶上這個,於是夏天知道了為何跡部景吾說話時在最後一個字尾很喜歡用上調的滑音,癥結都在這呢。

    前段時間樺地崇弘被柛太郎叔叔送到國外特訓網球半個月,所以夏天以為跡部是習慣說話帶著滑音的,現在才知道,他是習慣在句尾加上『吶,樺地?』

    忍足宅的房間夠多,雖然二十幾號人,但是兩人一間還是綽綽有餘的。夏天照例在琴室練了琴,只是自從忍足侑士要求她每晚睡覺時間不能超過晚上十點以後,夏天練琴的時間就縮水了,從每天固定的四小時到現在的看時間來定時間,夏天對此沒有不滿,她心裡明白忍足侑士是為她身體著想,畢竟她身體確實不怎麼好。

    半夜的時候夏天突然醒了過來,做夢了,夢到了去世的父親夏青陽,這還是爸爸死了以後夏天第一次夢到他。心裡很難受,從床上坐起來,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自從那天晚上哭得死去活來以後,她確實看開了一些,可是心裡還是自責的,只是這樣的自責被她埋得很深,平時不去輕易觸動罷了。

    哭了大概有半個多小時,夏天覺得嗓子干癢的難受,穿上拖鞋下樓找水喝,哪想到廚房裡竟然亮著燈,夏天進去一看,好嘛,向日岳人和丸井文太正兩人正一人一盤巧克力蛋糕吃得歡呢。

    向日岳人見到她,先是想諷刺她兩句,可是看到她眼眶紅的厲害,眼睛裡水汪汪的,那諷刺的話就怎麼也開不了口了。

   

NO.12病了


夏天和向日岳人、丸井文太是真沒什麼話可說的,不熟不說,夏天和向日同學之間不知何時就有了私怨,再加上心情沉悶,淡淡的沖兩人點點頭,直接去冰箱裡拿了冰水就上樓去了。

    丸井用手肘推了推向日的手臂,「夏天是不是哭了呀,眼睛都是腫的。」

    向日岳人此時也回了神,哼一聲,「你眼花了。」說完就覺得盤子裡的蛋糕一丁點都不好吃了,嫌棄的把盤子扔到廚台上,悶頭回房間去了。

    夏天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了床,洗臉刷牙換了身牛仔背帶短褲藍T恤衫,長長的頭髮用黑皮筋高高的紮了起來,清爽又好看,很有活力,紅腫的眼眶也已經看不出痕跡,只是臉色卻是有些蒼白。

    下樓時剛好趕上吃早飯,這兩天是真熱鬧,餐桌上呼呼鬧鬧的,餐桌禮儀什麼的都成了浮雲。夏天找了個空位坐下來,老管家端上蝦仁蒸餃和小米粥,夏天還是習慣吃中國菜,日本菜和西餐偶爾吃一兩次沒什麼,吃多了不行。

    丸井文太對夏天的早飯比較好奇,他盯著夏天面前的蒸籠眼睛都不眨一下,夏天被他盯得不自在,分了幾個蒸餃給他,於是在丸井同學心中,立刻就把夏天圈定為好人範疇。

    向日岳人總是不經意的往夏天那邊瞟,夏天有所覺抬頭時他就又轉開了視線,夏天也不理他,吃完了早飯就要出門。剛坐進車裡,忍足侑士就從屋裡走了過來,他瞧著她的臉色問,「昨天晚上沒休息好?」

    夏天搖搖頭,又點點頭,「前半夜還好,後半夜做夢了,就沒怎麼睡。」

    侑士挑眉問,「噩夢?」

    夏天抿抿唇,「夢到爸爸了。」

    侑士抬手摸摸她的頭,叮囑,「累了就早點回來。」

    夏天到柛太郎家時,他剛剛晨跑回來,白色背心,深藍色短褲,脖子上搭著擦汗用的毛巾,他身材很好,健壯高大,□出的小麥色肌肉緊實分明,夏天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柛太郎,不知怎的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帶著些微驚惶的低著頭錯開了視線。

    柛太郎也沒想到夏天今天會來這麼早,他接過傭人遞過來的蘇打水喝了幾口,然後對夏天說,「我去換件衣服,你先去餐廳吃點東西。」

    夏天搖頭說,「不用了,我是吃過早飯來的。」柛太郎說,「那就陪我再吃點吧,你今天臉色不好。」不等夏天說什麼就蹬蹬蹬上樓去了,自有傭人領著夏天去餐廳用餐。

    夏天現在是真不餓,她的胃本來就小,早上吃得也不少,所以只讓傭人給她一杯牛奶而已。柛太郎下樓時已經沖了澡換上了酒紅色的西服,衣著考究,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和剛才的運動裝扮相比,年紀彷彿一下子就跨越了一個度,成熟、嚴肅。

    夏天覺得柛太郎還是穿休閒裝好看,年輕帥氣,像二十歲。

    柛太郎看了看夏天跟前的牛奶也沒說什麼。他是個習慣西式生活的人,餐飲以西餐為主,和夏天正好相反。

    上午的鋼琴授課很順利,在沒有任何雜因干擾下,夏天無疑是非常優秀的。中午休息時柛太郎問夏天下周的音樂考核準備的怎麼樣了,他是吹奏樂社的顧問,自然知道了夏天被刁難一事,只是他雖然是顧問,卻沒有權利干涉學生社團的招募自由。

    夏天揉揉腦袋瓜,不太淑女的伸了個懶腰,「還成吧。」

    晚上臨走時,柛太郎交給夏天一張光碟,讓她回去後聽聽看。

    週日早上,夏天起晚了,下樓時頭重腳輕,暈乎乎的。餐廳只有跡部景吾坐在那裡悠閒的用餐,連他的跟班樺地都不在,夏天想,這些人估計都在花園後面打網球呢。

    懶洋洋的和跡部打了個招呼,沒辦法,這少爺相當重視禮儀,對很多事都追求完美,夏天有點楚他,盡量不去招惹他。

    跡部抬頭瞟了眼坐在餐桌另一端的女孩,挑挑眉,「就這麼怕本大爺?」他難得主動和女孩說話,主要是夏天這姑娘和別的女生不一樣,別的女生都是一股腦的往他們身邊湊,她倒好,不接近就算了,還特意的疏遠,比如現在,這姑娘連吃飯挑的位置都是離他最遠的。

    夏天現在感覺很不好,頭暈得比剛才厲害,還有些疼,聽到跡部的話也只是看他一眼,淡淡說了句學長想太多了,跡部顯然今天心情不錯,很有聊天**,抬手摸了摸自己左眼角的淚痣,說,「你是侑士的妹妹,不用和本大爺這麼客氣,你和那些別有用心的傢伙還是有那麼點區別的。」他這話語氣不好,像是施捨和恩賜,彷彿讓夏天不用和他客氣是給予了夏天多麼大的榮耀似的。

    人在身體不舒服得時候脾氣一般都不好,尤其是頭疼頭暈的時候,脾氣最易暴躁,夏天是個普通姑娘,還是個才十三歲的普通姑娘,該生氣時一點也不含糊,即使平時因為有寄人籬下的感覺凡事都忍讓,但夏姑娘還是有底線的。她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釁,於是兩手撐著桌面有些困難的站了起來,看著另一端的大少,只覺得他那英俊的五官何其的浮誇,俊逸的笑容多麼的虛偽!

    「也許學長覺得像我這樣來自異國投奔親媽的傢伙很不怎麼樣,可憐也好,憐憫也罷,你可能覺得面對我時不需要給予我太多的尊嚴,稍微的施捨我就應該感恩戴德!因為我本來就是個可憐蟲,父親死亡,親媽不顧,在日本等同於孤身一人……」她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聲音都啞了,大大的鳳眼也酸澀的難受,「對,我是個可憐蟲,我沒說過我不可憐!可是!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我有我的尊嚴和底線,所以……」她站直身體,深呼吸,兩眼直直注視著對面似乎有些傻了的跡部景吾,「所以請學長以後見到我都不要和我說話,學長是高貴的少爺,我高攀不起。」

    跡部大少是真的傻眼了,他沒想到自己簡單的一句話竟然換回了夏姑娘這麼一大串的控訴,字字珠璣,說得他都蒙了,他好像也沒說什麼吧,用得著嘛!這丫頭絕對的反應過度了。

    跡部大少覺得他得為自己辯護,他得把面子找回來,這小丫頭一番話說得好像他就是那眼高於頂的土財主差不多,於是眼見著夏天就要離開餐桌出去,大少猛的就從椅子上站起來,大步走過去伸手就拉住夏姑娘的胳膊,「說了這麼多廢話就想這麼走了?本大爺是那麼好糊弄的嗎?!」跡部大少覺得自己這句話說得很有氣勢,不管怎樣先把小丫頭震懾住才是正理。

    跡部大少聰明的腦袋瓜已經將接下來該如何為自己找回面子打壓小丫頭的步驟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大少的構思很完美,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夏姑娘根本就沒給他辯證的機會,直接暈倒在他懷裡了。

    跡部大少慌亂的抱著夏姑娘,傭人們聞聲也都趕忙擁了過來,一時間雖然很寬敞但畢竟不如客廳大的餐廳就變得混亂不堪,大少這一瞧,怒了,大吼一聲,「該幹嘛幹嘛去!」然後徑直抱著夏姑娘蹬蹬蹬上樓去了。

    老管家心急啊,生怕夏姑娘有個好歹,但老管家幾十年的管家不是白幹的,見跡部家的少爺送小姐上樓去了,老先生立刻鎮定下來,挨個吩咐傭人你你你去樓上照顧小姐、你你你趕緊去聯繫醫生,你你你去通知少爺,混亂的場面立刻就有條理起來。

    大少抱著夏姑娘一口氣上了三樓,在後追上來的傭人帶領下去了夏天的房間。把夏天輕緩的平放到床上,見夏天臉色白得幾乎透明,呼吸急促,體溫冰涼,跡部眉頭皺得死緊,剛才抱夏天時,他就覺得這姑娘可真瘦啊,輕得都快沒重量了,估計連75斤都沒有。平時看不出來,怎麼這麼瘦!

    忍足侑士聽到消息就趕緊從網球場回來了,其他人聽說夏天突然暈倒,雖然交情不深,但也算是認識的,也都紛紛趕了回來。

    當時餐廳裡除了夏天和跡部就只有老管家在場,他是目睹了事情經過的,只是這時候人多他不方便說什麼,而且小姐會暈倒和跡部少爺應該也沒什麼關係。

    二十幾號人一下子蜂擁進了夏天的房間裡,好在她房間夠大,否則還真塞不下這麼多人。侑士見夏天躺在床上臉色慘白的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好在醫生來得夠快。

    這位醫生大叔一進房間,好傢伙,這麼多人,臉色立刻就不好看了,像哄蒼蠅似的把礙事的人都給哄了出去,連他的衣食父母忍足小少爺都沒得到特權留下來。

    經過醫生大叔檢查一番後,得出結論:這姑娘體質特殊,發燒時人家都是臉頰通紅渾身發熱,她卻是燒得越厲害臉色越蒼白,體溫也越低,大叔感歎說,「現在孩子真不得了,發個燒都能被這麼多人牽腸掛肚。」【這麼多人】指的自然是他剛才哄出去的青春美少年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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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3氣了

夏天病來的快,去的也快,掛了兩瓶針就退燒了。

    在餐廳發生的事老管家已經找機會向忍足侑士報告了,侑士當時聽了也就是蹙蹙眉,沒說什麼。

    老管家是個精明的老大爺,懂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今天餐廳裡的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否則跡部和忍足兩家都沒面子,在老人家看來,這就是倆小孩鬥嘴,沒必要上升到家庭問題。況且小姑娘這麼可憐,要真追究起來,估計她會比較吃虧,畢竟跡部少爺的母親是忍足家貨真價實的小姐。

    夏天醒來的時候身邊守著的是忍足侑士,夏天迷糊糊的記起了自己暈倒的事情,現在的情況似乎同幾天前很相似,那天也是忍足侑士守在她床前。夏姑娘又是感動又是覺得不好意思,想開口道歉,卻被忍足侑士伸手按住了她的嘴巴,「道歉的話就不用說了,我不想聽。」

    夏天無辜的睜著大眼,雖然嘴巴重獲了自由卻不敢開口說話了,如果她感覺沒錯,他在生氣。

    現在是下午一點鐘,陽光還很明媚,夏天躺在床上一動不敢動,身體都是僵的。侑士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又開口說話,「你是個可憐蟲?在日本孤身一人?」

    夏姑娘覺得這話很熟悉,仔細想了想猛的就想起來了,這可不就是她昏倒前對跡部大少放的厥詞嘛。夏姑娘覺得自己的小心臟噗通噗通開始了不規則跳動,本來蒼白的小臉硬是給染上了一抹紅暈,羞的。

    「天天知道什麼樣的人才叫做可憐蟲嗎?」忍足少爺溫柔的低聲詢問。

    夏天不敢搖頭也不敢點頭,更不敢說話,只是睜著她那雙似乎會說話的眼睛眨巴眨巴。

    忍足侑士伸手撫上她散落在床上的長髮,「天天知道非洲吧,你知道那裡有多少人在餓肚子嗎?知道在貧民窟裡像你這麼大的女孩是怎麼生活的嗎?知道孤兒院裡的小孩都是什麼命運嗎?」

    他並不想得到夏天的回答,只是繼續開口,「非洲有650萬難民,每年因為疾病、部落仇殺、食物匱乏這些原因就有近20萬人死於非命,在貧民窟裡,像你這麼大的女孩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在賣·身做·妓·女又有多少人被父母賣給人販子換錢,孤兒院裡的孩子有多少死的不明不白的你知道嗎?天天,你一點都不可憐。」

    夏天覺得很難受,胸口像被什麼重物壓著了,幾乎喘不過氣來。她覺得慚愧,覺得羞恥,覺得自尊心很受傷。

    猛的撩起被子蓋住了頭,翻個身將自己包成一團蜷縮起來。她覺得冷,很冷。

    忍足侑士淡漠的看著裹著被子縮成一團的女孩,卻不再說什麼,轉身走出了房間。

    週一早上,夏天和忍足侑士和往常一樣去了學校。

    兩人的相處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麼不同,夏天會禮貌的和侑士道聲早安,會在到校後與侑士說再見,午休時也會和他一起吃飯,她的臉上帶著微笑,侑士的臉上也帶著微笑,只是有什麼不同了,夏天對他太有禮貌了,禮貌得過分就代表著疏離。

    中考的成績出來了,夏天的成績總體比較一般,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糟糕,英語得了滿分,其它科目在及格線徘徊,好在沒有不及格的,成績算是中游稍下,還是不錯的。因為英語成績是年級唯一的滿分,夏天的名聲更加響亮,她也一躍成為教英文的班導老師淺倉大叔的寵兒。

    下午是第三關考核,夏天一放學就去了吹奏樂社,學姐佐籐倉子很熱情的把她迎到了三樓的那間音樂廳,帶著她從側門直接到了舞台後面。夏天小心的掀開舞台幕布一角看外面,那裡現在已經有很多人在了,舞台上有十幾個人,每人手裡都有樂器,小提琴、大提琴、雙簧管、橫笛……演出要用到的樂器都有,觀眾席上坐的人不少,二百個席位幾乎坐滿,夏天在環顧時甚至看到了跡部和侑士,再一看,好嘛,網球部正選都在。

    夏天覺得很氣憤,有種被欺騙的感覺,她只是想加入這個社團,安安穩穩的追求進步,現在找來這麼多觀眾算什麼?是想讓更多的人看她出醜嗎?她不是來供這個社團裡的人消遣的!

    佐籐倉子似乎也訕訕的不太好意思,「那個,這些觀眾是籐井社長要求的,說是這樣才能更對得起夏天你的努力。畢竟是演奏,當然還是有觀眾比較好吧。」

    佐籐倉子憑良心說,籐井冥夜這事做得確實不地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欺負新人嘛,要求夏天和樂隊配合演奏,又不讓排練,她自己都為夏天捏把汗,現在籐井又讓找來這麼多外人來湊熱鬧,萬一小姑娘今天演出失敗,她還怎麼在學校呆下去啊。

    太不地道了!真是太不地道了!可是怎麼辦,她就是喜歡籐井那傢伙!!!

    夏天轉身就想離開,她不想在這裡做跳樑小丑,這兩天她心情都不好,壓抑的厲害,現在她只覺得委屈,很委屈很委屈。

    「夏同學要做逃兵嗎?」優雅溫潤的男音在身後響起,那麼好聽。

    夏天本想邁開的腳停了下來,筆直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籐井冥夜臉上帶著微笑走過去,繞過夏天的身體站到她面前,「如果連這樣的問題都克服不了,那麼就請離開吧,這個社團不需要膽小鬼。」明顯的激將法。

    夏天突然抬頭瞪他,狠狠的瞪,漂亮的大眼水汪汪的卻又似燃燒著火焰,籐井冥夜臉上的笑容更加俊逸柔和,他忍不住抬手覆上這雙漂亮的大眼,「我想你是個堅強的女孩,去吧。」他說話的語氣很有意思,就像在哄小孩,哄一個鬧情緒的彆扭小孩一樣,讓夏天聽得更氣,退開一步繼續抬眼瞪他,籐井笑得更歡了,還呵呵出了聲,見夏天的表情越來越憤怒,他聳聳肩,不再說話,轉身走了。

    佐籐倉子尷尬的站在那,等著夏天做決定。

    夏天淡淡的轉身,朝著佐籐倉子鞠躬,「請多指教,學姐。」

    雖然知道那傢伙是有意激她,可是……就這麼走了她還真是不甘心!夏姑娘是個好姑娘,上進、堅強、面對困難不屈服,面對刁難,這姑娘也決定拼了!

    《c小調第二鋼琴協奏曲》是俄國作曲家謝爾蓋·拉赫瑪尼諾夫的成名代表作,夏天今天要演奏的是C大調第三樂章。這首曲子是籐井冥夜指定的曲目,夏天很少接觸拉赫瑪尼諾夫的作品,要在短短一周內熟彈並深入理解這首曲子不容易,好在只是一個樂章,如果是全篇,那麼夏天會揍人。

    夏姑娘在中國時參加過不少比賽,所以對於上台演出並不怯場,別說觀眾只有200人,就是有2000人的演出她也不是沒參加過。

    夏天一出場,原本有些吵雜的音樂廳就立即安靜了下來,在沒有排練的情況下就和樂隊演出,很危險,好在有指揮,只是指揮的人讓夏天不爽,籐井冥夜。

    忍足侑士坐在觀眾席的中間位置看著舞台上的少女洋溢的演出,說實話,很震撼。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聽夏天的演出,以前只是聽繼母和父親誇獎過,後來知道柛太郎老師主動要求教導她,他知道她優秀,卻沒想到這麼優秀。

    這首曲子他熟悉,很有難度,對鋼琴演奏者的技藝要求很高,夏天演奏的第三樂章鋼琴獨奏很多,到樂章結尾,鋼琴要以強音對旋律進行修飾,並逐漸加快速度,這不僅需要演奏者要指法技藝很高,更需要力量,否則強音修飾旋律時出不來那種大氣的效果。

    可是夏天那麼瘦……

    但是……當樂曲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帷幕時,當雷鳴的掌聲在耳邊不斷迴響時,侑士笑了,簡單的、直接的笑了。

    這個女孩啊……

    夏天成功進入了吹奏樂社,她現在名聲不小,那次的演出很成功,與樂隊的配合幾乎完美,現在冰帝的人提到夏天時已經很少會加上前綴『忍足侑士的妹妹』這樣的稱呼,而是會直接說,『那個英語考滿分的』或者『那個鋼琴彈得很厲害的』又或者『那個吹奏樂社的』……

    之所以演出會成功,夏天有兩個人需要感謝。第一個是柛太郎,那天他交給她的那張光碟給了她很大的啟發和感悟,如果沒有那張光盤,她還會在拉赫瑪尼諾夫的世界裡迷茫當中;第二要感謝的是籐井冥夜,雖然她真的真的不想感謝這傢伙,可是那天演出時如果不是他的指揮近乎完美的配合著她的速度,那麼那天估計會鬧笑話。

    夏天彈琴有個毛病,就是彈快節奏曲子時如果彈得太順手有時就會不自覺的以主觀意向來加快速度,她和管絃樂隊合作的次數不多,不習慣看指揮,那天演出到高·潮部分時她老毛病犯了,速度幾乎可以用變幻莫測來形容,如果不是籐井冥夜指揮有方,她的演奏絕對會和樂隊脫節。

    正式加入吹奏樂社後,夏天深入瞭解了這個社團。枝野幸男口中所說的要加入吹奏樂社必須得到柛太郎老師首肯一說純屬誤傳,要進這個社團主要是要得到社長的首肯,顧問老師只能推薦,沒有決定的權利;社團加上她現在一共20人,社長籐井冥夜,主修小提琴和指揮,副社長佐籐倉子,主修大提琴,社團成員三年級七人,二年級十二人,一年級的只有夏天一個人。

    所以夏天是這個社團裡最沒地位的。

    主修鋼琴的除了她就只有佐籐涼了,那個酷酷的、不負責任的男生。後來夏天才知道佐籐涼和佐籐倉子是親姐弟,姐姐熱情外向,弟弟冷漠,只是內向什麼的看不出來,毒舌倒是真的,他鋼琴彈得比夏天好,柛太郎一般很少來社團,所以他把夏天交給佐籐涼來帶,現在只要有社團活動,夏天都會被此男打擊至少兩次。

    夏天是新人,沒地位,所以沒有反抗的權利,主要是人家諷刺她的鋼琴技術都在點子上,她反駁不了。

    夏天和忍足侑士的關係繼續保持著不冷不熱進行時,期間,夏天被親媽喊去大阪忍足本家一次,在那呆了兩天,見到了忍足侑士的姐姐忍足惠裡奈,很清秀的女生,對夏天的態度一般般,不熱情也不給夏天難堪,平平淡淡,不過對此,夏天還是比較滿意的,雖然冷淡,好在不算難相處。

    五月末的時候學校組織了校內球類大賽,夏天班裡有32人,每個人都不能倖免的參加了一到兩個比賽項目。

    夏天報的是網球和籃球,其實不是她自己報的,是班裡的女生喳喳呼呼直接跳過本人意願直接幫她報的。

    原因?

    第一,忍足侑士是網球部正選,夏天是他妹,她不參加網球比賽誰參加?第二,夏天個子夠高,參加女籃最合適。雖然離一米六還差那麼0.5公分,可是和班裡其他女生相比,她是比較高的,班裡一米五不到的都能一把抓。

    日本女人個子小巧,夏天深有體會。

    可是問題是,夏天不會網球,籃球也只會那麼一點點,根本達不到比賽水平啊!!!

    離比賽還是五天的時候,夏天在晚飯後主動敲了忍足侑士的房門。

    見到夏天主動來找他,侑士很玩味,這姑娘都快半個月沒來主動找過他了,尤其在家裡,那是能避開他就避開,避不開就當啞巴,冷戰氣氛讓他哭笑不得。

    「哥哥。」夏天站在忍足侑士房門口低著頭喊了聲哥。

    侑士配合的嗯?一聲,表示她找他有什麼事。

    夏天有點不好意思的抬手摸摸耳朵,「那個……你能不能教我打網球……我要參加下周的球類比賽……」


NO.14和解

夏姑娘不是運動達人,身體機能一般般,耐力也不長久,不管是打網球還是打籃球需要的都是耐力,耐力跟不上,一起都是浮雲。

    侑士頗為無力的看著不顧形象已經癱坐在地上的夏天,歎氣走過去將她從地上強勢拉起來,「剛跑完步別坐下,對身體不好。」

    夏天喘著氣不願意動,太累了,話也說不出來,侑士環著她的肩強推著她沿著自家網球場慢走了一會兒,夏天也慢慢恢復了過來。

    給她講解網球規則和打法要領時,侑士講得仔細,夏天聽得也用心,侑士問,「聽明白了嗎?」夏天說,「還好。」

    於是拿著網球拍實戰,結果……

    「天天,要不……你還是申請退出比賽吧。」雖然不想打擊小姑娘的自尊心,可是夏天實在不是打球的料,網球拍拿的是挺標準,姿勢擺得也挺像回事,可是……老打不中球也不成啊,他打得她接不住也就算了,連她自己發球時都總是揮空拍,拋出去的球自己卻打不到,這要上場了不是純粹去丟人現眼嘛。

    夏姑娘也很氣餒,見自己實在沒有打網球的天賦,心裡就動搖了,想著要不明天去和班長說說,把自己的網球比賽給撤了。

    第二天一大早到了教室,夏天就找班長枝野幸男訴苦衷,聲情並茂的講述了自己昨天的網球訓練史,枝野幸男聽了,先是一愣,然後一笑,最後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名單已經送到學生會了,不可能改了,除非去學生會把班級報名表要回來。」

    夏天說,「那你去要回來啊。」

    班長說,「我可不敢,學生會不允許。」

    夏天說,「那怎麼辦?我根本不會打球啊。」

    班長說,「你不會打網球當初報名時怎麼不說啊。」

    夏天覺得挺委屈,「報名的事我壓根不知道,綾子她們報完後才跟我說。」那時她想著既然報就報了吧,反正每個人都得選個球類比賽參加,打網球估計和打羽毛球差不多,哪裡想到,網球竟然竟然這麼難控制!

    班長聳聳肩,「這事我解決不了,你自己想辦法吧。哦,對了,忍足學長也是學生會的,你去找他吧。」

    夏天覺得這可真是個麻煩事,卻也無可奈何,不想幾天後丟人,就得去走後門。

    上午第一節下課時,柴田綾子跑過來問夏天是不是要退出網球比賽,夏天把她偷偷拉到一邊,把自己壓根不會打網球的事招了,柴田綾子登時就伸手戳上了夏天的腦門,「不會打你當時怎麼不說!現在名單都遞上去了,人數都湊齊了,根本沒有替補,你說怎麼辦!」

    此女也是最近才和夏天熟了起來,長相清秀,性格火爆直率,是班裡女生體育委員,和大姑姑夏海娟有些相似,屬於沒心機又直腸子的一類,夏天挺喜歡和她相處的。她家裡是做外貿的,剛好夏天的小叔叔夏風也是做外貿,後來倆人無意間聊天說起了這事,柴田姑娘問,「你叔叔是不是叫夏風?長得特帥!」

    夏天說,「是啊,你怎麼知道?」

    柴田綾子當時就樂了,說,「在中國做貿易,又姓夏的人我記得我爸爸說過只有他一個人,我以前去中國時還見過你叔叔呢,真英俊!」

    夏天當時開玩笑的感慨說,緣分啊!!

    在一個新的環境,能交到朋友,融入新生活,那麼人活著才不會那麼累,漂浮的心才會有歸屬感。

    夏姑娘的歸屬感越來越多了。

    夏天見柴田綾子怒不可及的瞪她,自知理虧,賠笑臉,「放心放心,這事我來解決,實在解決不了我就自己上,放心吧,放心吧。」

    柴田綾子說,「你去學生會想法子把報名表要回來,我和你交換,你去打羽毛球。」

    午休時,和忍足侑士在餐廳包廂吃飯,夏天說,「哥哥,你是學生會的人?」侑士挑眉,「你不知道?」夏天白他一眼,「沒人告訴過我。」侑士笑了,「我以為早就有人把我在學校的事情都告訴你了。」畢竟他是名人啊。

    夏天把盤子裡的牛排吃完了,胡蘿蔔和青椒都挑到了一邊,碰都不碰,見忍足侑士也吃完了,就笑瞇瞇的問,「哥哥,能幫我個忙嗎?」

    侑士懶懶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她盤子裡的蔬菜,「挑食可不是好習慣。」

    夏姑娘覺得有求於人,泛著噁心硬是把胡蘿蔔和青椒吃了下去,然後喝了一口果汁才舒口氣說,「你幫忙把我們班的球類比賽報名表找出來還給我吧。」

    「你決定不參加網球比賽了?」

    夏姑娘使勁點頭,「我得找人和我交換比賽項目,但是報名表已經交到學生會了。」

    侑士哦一聲,「這事得著小景,我做不了主。」

    「這麼點小事怎麼還用找他!」夏姑娘表示不滿。

    侑士笑笑,「他現在應該還在學生會,哦,對了,忘了和你說了,小景說你的學生證已經辦好了,讓你下午上課前去學生會領回來。」

    夏天覺得忍足侑士此時的笑容很像狐狸,狡猾又奸詐,騙了自己把胡蘿蔔和青椒吃了不算,最後也沒辦成事。

    忍足侑士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忍足家和跡部家畢竟是親戚,夏天現在也算是忍足家的人,和跡部景吾鬧得太僵不好,總得找個機會緩和下,夏天那天把話說得太絕了,小景面子上下不來,侑士就想著,還是讓夏姑娘先去服軟的好,那位大少可是很要面子的。

    這次機會來的太是時候了,忍足少爺自然要推波助瀾一番。

    夏天和忍足侑士分開後,就一臉糾結的朝著學生會的方向前進。

    學生證是肯定要去領回來,可是讓她低頭去找跡部大少開後門她還真拉不下臉。但是如果不拉下臉去找他幫忙,她就必須參加幾天後的網球比賽,可是網球真的太難玩了,到時丟人可就丟大發了!

    敲了學生會的門,跡部的聲音從裡面傳過來,讓進去。夏天臉上沒啥表情的推門進去了,走到大大的辦公桌前,對著跡部大少說,「我來拿學生證。」房間裡還是只有跡部景吾一個人,夏天覺得跡部這個學生會長還是挺盡責的。

    跡部臉上也是沒啥表情的把個巴掌大淡藍色的小本遞給夏天,也不說話。

    氣氛挺僵的,夏天在丟臉和低頭之間艱難選擇,最後牙一咬,睜著大眼開口說話了,「學長,那個……」手不自覺的抬起來摸摸耳朵,「上次的事情很抱歉,我那天心情不好,說話就沖了一些,請不要在意。」

    跡部大少掀了眼皮看她,「不要在意?」

    夏姑娘見他開口和自己說話,沒有無視她,心裡不知怎麼的就放了點心,笑笑,「請學長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跡部大少其實很想回她一句,你不是要尊嚴嘛!你不是有底線嘛!現在這樣算什麼事!可是到了嘴邊的話硬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他還記得那天她怒瞪他的樣子,也記得那天小丫頭差點哭出來的眼睛……

    心裡頓時一軟,淡淡道,「本大爺才不會和女人一般見識。」

    這樣差不多就算是和好了,夏天嘻嘻一笑,「學長,有件事想拜託你一下。」

    跡部大爺不爽了,敢情你主動和我道歉是另有圖謀啊!不過跡部畢竟是男生,又比夏天年紀大,不屑計較這個,當然了,也沒法計較。於是臉色不太好的問,「什麼事?」

    夏天大眼一眨,「A組3番的球類比賽報名表能先歸還我們班級嗎?」

    「怎麼?」

    「比賽的人事填寫有些紕漏,填錯了,需要更改。」

    「誰的填錯了,嗯?」

    夏天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耳朵,「我的。」

    跡部大爺很快就找到了一年A組3番的比賽報名表,興味的挑眉瀏覽了一遍,看到夏天的名字出現在網球類和籃球類的表格中,笑了,「你還會打網球?」

    夏天趕緊解釋,「我要報的是羽毛球,不知道怎麼搞的就成了網球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學長,可以改的吧?」

    跡部說,「可以啊。」

    夏天高興的就要從跡部的手裡把表格接過來,哪知還沒碰到呢,跡部手就抬高了,夏天疑惑的抬頭看他,「學長?」

    跡部低頭看著幾乎近在咫尺的俏顏,近看,發現她的眼睛真是漂亮啊,黑亮黑亮的,又大又有神,五官也精緻,皮膚也好的不得了,連毛孔都看不見。

    夏天皺眉了,見跡部一直盯著她看卻又不說話,心裡嘀咕,有點不滿,「學長,有什麼問題嗎?」

    跡部一下子就回神了,然後才發現自己竟然就這麼盯著她看了這麼久,尷尬的咳了兩聲,把表格遞給了她,說,「你就在這改吧,不要拿回去。」

    總之呢,夏姑娘是終於得償所願的改了自己的比賽類目。

    到了比賽那天,夏天籃球打了十分鐘就下場了,體力太差,羽毛球成績不錯,最後得了個年級第五,雖然沒有獎品,但名次不錯。


NO.15比賽

  六月一日是衣更日,學生脫去冬季制服統一換上夏季制服。

    冰帝的夏裝和冬裝其實沒什麼本質的區別,只是衣料變得輕薄清爽,上衣的襯衫由長袖變為了短袖,少了針織的毛背心,裙子還是一樣的短,不到膝蓋。

    六月中旬,學校舉辦了幼教部、國中、高中、大學交流會,以此增進各個年級段的互相瞭解,夏天所在的吹奏樂社在那一天舉辦了場演奏會,三千人的大會場座無虛席,夏天和佐籐涼還表演了四手聯彈,俊男美女組合,最是奪人眼球。

    從那天開始,鋼琴公主、鋼琴王子的綽號在冰帝流傳開來,夏姑娘和佐籐少爺儼然成了公眾眼中的最佳情侶。

    對此謠傳,當事人一個保持冷漠,一個保持淡定,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六月下旬開始,冰帝網球部的人就停課了,說是要準備全國網球大賽。

    夏天在那段時間經常性的見不到忍足侑士的面,他和網球部的人全部跑到跡部大爺在郊區的別墅閉關集訓去了,夏天對網球比賽什麼的一點也不感興趣,主要是她對網球不感興趣。再加上佐籐涼的毒舌功力一天天見長,夏姑娘咬著牙在鋼琴上越發的下苦力。

    後來某一天,夏天在柛太郎家裡上鋼琴課時,柛太郎突然接了個電話,是跡部打來的,夏天不知道跡部和柛太郎說了什麼,反正掛斷電話後柛太郎就不怎麼高興,等第二天去了學校,夏天才知道原來冰帝網球部在昨天和不動峰中學的比賽中輸了。似乎是因為輕敵,昨天的比賽,正選只有肉戶前輩上場了,其他正選連比賽場地都沒去。

    由此可見,任何比賽,輕敵是大忌!

    後來關東大賽,對戰青春學園,冰帝網球部吸取上次輕敵的教訓,全部正選都上了,只是結果還是輸了,那天夏天沒去現場看比賽,不過後來聽班裡同學講得時候,心裡也挺難受的。

    不過好在今年全國大賽的舉辦地區是東京,所以允許東京地區有一個特別名額,這個名額就給了種子學校冰帝,所以冰帝就有了參加全國大賽的資格,還有一雪前恥的機會。

    全國大賽1/4決賽時,夏天和柴田綾子、佐籐倉子一起去看了比賽,冰帝VS青春學園。綾子和佐籐學姐都說冰帝這次穩贏,青春學園今年進入半決賽純屬運氣,上次贏了冰帝也是運氣。夏姑娘覺得這話說得真不可靠,哪有人能靠運氣一路過關斬將的,由其是體育項目比賽,那更不可能。

    當然了,夏姑娘心裡還是希望冰帝贏的。

    只是結果還是讓人失望的,冰帝再次輸給了青學,哥哥侑士的單打贏了,跡部VS青學的越前龍馬時輸了。

    回去的路上,夏天想著等會要不要去安慰下哥哥侑士,畢竟誰輸了比賽心裡都不好受。吃晚飯時侑士沒有回來,九點半的時候夏天從琴室出來,和往常一樣下樓找水喝時,看到忍足侑士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發呆。

    夏天抿抿唇,走過去拍了下他的肩,「哥哥在想什麼呢!」

    侑士扭頭對她笑笑,拍拍身邊的空位,「來,坐這。」

    夏天乖巧的繞過沙發走過去坐到他身邊,剛坐好,就覺得右邊的肩膀一沉,側頭,原來是忍足侑士的頭枕在了她的肩上。

    「哥哥?」

    「天天,我今天有點兒累,讓我靠一會兒好嗎?」

    「好。」

    冰帝網球部雖然輸了今年的比賽,無緣冠亞軍,好在最後贏了個季軍,全國第三名,還是不錯的。當然,這只是在夏姑娘眼裡覺得不錯,在跡部大爺眼裡,這就是恥辱,在柛太郎眼裡,這也是諷刺,總之全國大賽結束後,網球部的人不但沒有停止訓練,反而比以前更艱苦嚴苛。

    七月初的時候,冰帝組織了場歌劇鑒賞會,學校邀請了英國著名的歌劇團來學校演出七天,夏天感歎,這學校真有錢!

    七月中旬,冰帝又舉行了校內游泳比賽,夏姑娘怕水,不會游泳,就沒參加。

    然後……期末考的時間到了……

    夏天現在的認字能力比兩個月前好太多了,這姑娘是真聰明,這次的期末考成績好得很,年級第十,英語又是滿分,把淺倉大叔給樂的,就差給夏姑娘頒發個最佳上進優秀學生獎了。

    結業典禮結束後,暑假開始了。

    暑假期間,冰帝組織了兩個活動,可以自願參加。一個是森林戶外教學,一個是姐妹校研習旅行,夏姑娘挺想參加這個研習旅行的,可是她更想回中國去看看親人朋友。

    夏天的親媽剛開始並不同意夏天獨自回中國,主要是親媽想通過這一個多月的假期和親閨女培養下感情,順便教習她一些上流社會的禮儀,更重要的是,親媽想帶著夏天多多參加上流社會的宴會,把親閨女推銷一番,為以後夏姑娘能找個好婆家做準備。

    夏姑娘可不會搭理她親媽為她打造的人生計劃,她有錢,證件也是她自己保管,想去哪去哪,親媽也管不著。

    唯一要交代的人只有柛太郎和忍足侑士了。

    夏天對柛太郎說,「柛太郎叔叔,我想回一趟中國。」

    柛太郎想都不想直接否決,「你這個暑假要開始學習德語。」想在音樂上有建樹,學好德語很重要,這也是為了明年夏姑娘第一次去參加國際鋼琴比賽做準備。

    夏天很失望,晚上餐桌上都是苦巴巴著臉。網球部的正選都在忍足宅做客,向日岳人瞟她一眼,「你哭喪著臉給誰看呢,醜死了!」向日同學自從全國大賽結束後,又開始了對夏姑娘不時的冷嘲熱諷。

    向日同學為何要對夏姑娘這樣毒舌呢?究其原因,現在還是個迷。

    夏天瞪他一眼,無視之。

    鳳長太郎微笑著說,「是不是又被佐籐君欺負了?」佐籐涼自夏天入社以來就一直欺負夏天的事,吹奏樂社沒有不知道的。

    夏天搖頭撇嘴,「他和佐籐學姐到奧地利度假去了。」那傢伙敢在暑假欺負她,她就讓他好看!

    侑士問,「是因為回中國的事?」

    夏天歎氣一聲,點頭,「柛太郎叔叔不同意我回中國,說是讓我暑假開始學德語。」

    跡部大爺插嘴了,「德語?嗯哼~」

    鳳長太郎恍然大悟的悄聲問身旁的肉戶亮和日吉若,「我記得部長的德語好像特別好。」

    一直埋頭吃飯的芥川慈郎忙中抽閒口齒不清的說,「跡部就是在德國長大的嘛。」

    夏天瞅瞅下巴都快翹到天上的跡部,撇撇嘴,聰明姑娘腦子就是好使,反應快,吸了口氣,笑容特甜的對跡部大爺說,「學長還沒去過中國吧?我請你去中國玩好不?」

    跡部大爺掃了圈餐桌上的他他他,然後又看向夏天,意思很明顯,本大爺是會拋棄自己的部員獨自享受的人嗎?

    夏天暗自咬牙,笑容更加的甜美,「各位學長如果暑假沒有別的安排的話,請來中國玩。」

    夏風這幾天高興壞了,夏天前幾天打電話說要回中國來過暑假,就今天的班機。都快四個月沒見過自家侄女了,夏海娟也高興的什麼似的,早早的就從南京跑來了上海,連她兒子老公都沒放過,全都提溜著過來了。

    夏家的女兒嬌貴,到夏天這一輩,就她一個女孩,小叔叔有兩個兒子,大姑姑也有兩個兒子,其他親戚家基本也都是兒子,夏家的兒子太多,女兒太少,要不夏天從小也不會被這麼多人寵著,多寶貝的女娃啊。

    夏天帶著大部隊出了上海虹橋機場,周圍的人說得都是中文,夏天聽得那叫一個親切。冰帝網球部的這些正選們一個比一個帥氣,再加上夏天這小美女,人數又多,走哪都是被人圍觀的。

    遠遠的夏天就看到了小叔叔夏風和表哥王亞楠的身影,夏天激動啊,夏風更激動,大跨步的就迎了過來,把夏天摟進了懷裡,親親頭髮,拍拍背,抱著她轉了兩圈,夏風說,「小丫頭怎麼瘦了這麼多,在那邊是不是過得不好?」

    夏天窩在夏風的懷裡眼淚流的嘩啦啦的,搖搖頭,激動的說不出話。

    跡部一幫人看著,然後都看向忍足侑士,侑士笑著解釋說抱著夏天的那個男人是夏天的小叔叔,叫夏風,另外一個人他就不認識了。

    向日岳人切了一聲,低聲嘟囔,「抱這麼緊做什麼。」

    因為人數很多,所以夏風特意找了輛大巴車過來接人,自打上了車,夏天就成了小鳥依人,膩在夏風和王亞楠的身邊不離不棄,那熱乎勁,連跡部看了都直皺眉。

    加上夏天,一共九個人,網球部的跡部、樺地、肉戶、向日、芥川、鳳長太郎、日吉若、侑士,本來夏天還邀請了柛太郎,可惜這位太忙,抽不開身。柛太郎家大業大,家業不比跡部家小,做老師純屬個人愛好,主業還是個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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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6親人

王亞楠是夏海娟的大兒子,今年19,剛大學二年級,在軍校讀書,長得那叫一個玉樹臨風,身姿挺拔,他對夏天這個小表妹也是疼愛的很,要不也不會她媽一聲令下,他就直接從學校來了上海,連家都沒回。

    夏風在上海有幾處房產,他和妻子還有倆兒子住在市中心的複式公寓裡,上班上學方便,在郊區有一棟別墅,三層樓,十八個房間,當時買的時候就沒打算在那住,只是覺得價錢合適,環境清幽,很是升值空間,裝修完工後,夏風一家只有休假或和朋友聚會的時候會去那,其他時間都是請的人在那照看。

    現在夏海娟一家還有他老婆兒子都在那棟別墅裡等著呢,人多,住那正合適。

    夏海娟一看到夏天,就摟著小丫頭不鬆手了,那哭得叫一個肝腸寸斷,比夏天這遠離故土獨自一人在外的小姑娘哭得還酣暢淋漓,網球部正選們並排站著看著眼前的場景,也不知道是感傷多一些還是尷尬多一些。

    這位大嬸的嗓子可真好。

    最後還是夏天的姑父幾句話把她給勸住了,鬆開了夏天,夏海娟就開始問東問西,看上看下,弄得夏姑娘哭笑不得,連連擺手說,「我好著呢,姑姑,哎呀,咱還是先進屋裡吧,我還有朋友在呢。」

    夏天的小嬸嬸叫趙語心,是大學副教授,教美術的。夏天以前跟著她學了段時間素描和油畫,畫技一般,還能入眼,自然比不上音樂上的天賦,純屬自娛自樂。趙語心性格外柔內剛,對男人很有一套心得,否則也不能把當年的花花公子夏風調·教成新好男人,愛家顧家的很,自打結婚後就從沒在外沾花惹草過,出名的愛妻如命。

    趙語心很喜歡夏天這個小侄女,這一點和夏海娟類似,都比疼自家兒子還疼夏天,她兩個兒子年紀都不算大,一個八歲,一個六歲,調皮的很,她是做夢都想要個女兒,可惜總生兒子。

    夏天的姑父叫王軍,是某軍區司令,軍人作風及其濃烈,脾氣也不好,對倆兒子基本實行的就是鐵血教育,沒少打倆兒子。可對夏天,那是真疼,小姑娘漂亮亮的,跟玻璃娃娃似的,和夏天說話時大嗓門都得降八度,對夏天就跟對親閨女似的,要不是小舅子夏青陽臨終時希望夏天去找她親媽,他還真想把這孩子收養了好好的疼在心窩裡。

    夏天和姑父撒了會嬌,和小嬸嬸擁抱親暱了一番,又和兩個堂弟逗趣了一下,剛想把網球部的他他他介紹給親人,就被人突然拉著胳膊上樓去了。

    夏海娟的二兒子比夏天大三歲,今年高一,叫王亞輝,小帥哥一枚,和夏天的關係那叫一個鐵,啥秘密都對夏天說,比對他親爹親媽親哥還親。就是他一把拉著夏天蹬蹬蹬上樓去的,也不管身後長輩的叫喚。

    夏天也挺想這傢伙的,匆匆回頭對著哥哥侑士做了個無奈的表情,跟著二表哥上樓去了。

    王亞輝隨便推開個房間就把夏天推了進去,把門上了鎖,王亞輝臉色不怎麼好的瞪著夏天,夏天不明所以,「怎麼了?誰氣你了?」雖說王亞輝比夏天大三歲,可兩人相處時隨意的很,都是互稱姓名,沒大沒小。

    王亞輝氣呼呼的問,「你怎麼和那麼多男的一塊回來!」

    夏天眨眨眼,笑著將為何會帶一隊人回國的事解釋了一下,然後拍拍王亞輝的肩膀,「我這次回來時間有限,就兩星期,中間還要學德語,忙著呢,你可別給我添亂啊。」王亞輝這人長得帥氣漂亮,可惜一身的壞水兒,學習不錯,但在學校拿獎狀的從來不是他,為啥?這娃愛打架、愛惹是生非、愛逃學……反正什麼叛逆就做什麼,要不是看在他每次考試都能保持年級前三名的份上,早不知道被退幾次學了!

    王亞輝聽了夏天的解釋,臉上的怒氣一下就散沒了,笑嘿嘿的咧著嘴,露出了一簇的白牙,「添啥亂呢,你哥我都計劃好了,你就等著好好玩吧!」

    夏天白他一眼,推開他走到房間的沙發上坐下來,「你最近聽話不?姑父沒揍你吧?」

    王亞輝嘿一聲,湊過去硬是在夏天的單人沙發上擠出了自己的位置,胳膊往夏天的肩膀上隨意一放,「咋說話呢,和著在你眼裡我就是天天挨打的命?」

    夏天切一聲,「你是天天找揍的命。」

    「小丫頭出去一趟嘴巴厲了啊,看我怎麼收拾你!」說著王亞輝就伸手撓夏天的胳肢窩,夏天打小就怕癢,被他這麼一撓,就哈哈的笑出了聲,左躲右扭的連連求饒,沒一會兒倆人就鬧到地上去了,夏天在下邊,王亞輝在上邊。

    夏天臉上跟染了胭脂似的,漂亮極了,大大的鳳眼亮晶晶水汪汪的,特好看,王亞輝看得有些愣神,突然趴到夏天的身上就不動了,摟著夏天的肩湊在她的頸窩處蹭了蹭,親暱又曖昧。

    夏天伸手推他,「怎麼突然不高興了?」

    王亞輝搖搖頭,摟著夏天的手勁越發的大,夏天左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重死了,起來啦。」

    王亞輝的身體從夏天的身上滑了下來,只是摟著夏天的手並沒有放開,他悶悶的說,「咱倆就這麼躺一會兒吧,天天,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後我多想你!」王亞輝初中開始就在北京讀書,他現在讀高一了,幾年相處的點點滴滴,他和夏天的關係絕對的青梅竹馬。

    夏天眉眼間閃過懷念,「嗯,我也想你。」

    「要不你回來吧,我讓我爸給你辦手續。」

    夏天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得讓我爸在天上安心。」

    夏風這棟別墅房間實在是充裕,一人一間,夏天幾人都是長途跋涉,吃了晚飯早早就休息了,第二天吃過早飯後,夏風和夏海娟就把夏天叫到了書房,夏風說,「天天,你在那邊適應的怎麼樣了?」

    夏天笑,「還不錯。」

    夏海娟問,「那個女人對你咋樣?」

    夏天無所謂的說,「一般般,我住東京,她住大阪,一個月估計也見不到一面。」

    夏海娟怒了,「她是怎麼當媽的!一個月都不來看你一次!」

    夏天淡淡的說,「她現在家大業大,要打理的事挺多,抽不開時間。」

    夏海娟還想說些什麼,被夏風拽了袖子,硬是把話給憋了回去。

    夏風說,「天天,你要是想回來,我現在就給你辦手續。」夏海娟一旁聽著直點頭,這小弟,關鍵時候還是跟我一條心。

    夏天抿著唇看著一臉期望的姑姑和小叔叔,不知怎的眼淚就忍不住的往下掉,夏風、夏海娟看得一愣,這是咋得了,小丫頭怎麼突然就哭了!?難道是在那邊過得不好被欺負了不敢和家裡人說?

    要不是親姐弟呢,想一塊去了,兩人這麼一想,登時怒了,夏海娟拍著桌子吼一聲,「老娘去找忍足家的那小子算賬!」

    夏天一聽,急了,哪還敢哭啊,趕緊拉住了夏海娟,眼睛紅通通得解釋,「姑姑,我不是在那邊受委屈了,我就是覺得有親人關心我真好,真的真的,侑士哥哥很照顧我的。」

    夏風和夏海娟瞅著夏天不像是在說謊,半晌才把提起的心放了下來,夏風摟著夏天的肩安慰說,「親人關心你不是天經地義的?傻丫頭,有什麼好感動的!」

    夏海娟也說,「都是大姑娘了,也不怕人笑話!」

    夏天揉揉鼻子,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在那邊過得真的挺好的,班裡同學對我很好,學校老師也很照顧我,柛太郎叔叔也特別關心我,侑士哥哥也把當我親妹妹疼我,那邊的傭人也沒人敢欺負我,叔叔、姑姑,我暫時不會回來,我得讓我爸在天上安心。」

    夏海娟、夏風聽了齊齊歎氣,也不再說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夏風摸著夏天的頭髮對她說,「天天,你爸爸車禍的那個……肇事司機是酒後駕駛,被判了死刑,一個月前已經行刑了,你別再難過了,啊。」

    夏天從書房出來後去了一樓花廳,表哥、堂弟還有侑士幾人都在那邊,王亞楠的日語不錯,負責和侑士幾人交流。見夏天過來了,王亞輝蹭的從沙發上蹦了起來,走過去摟著夏天的腰,見她臉上悶悶不樂,眼睛也紅腫不堪,皺著眉問,「怎麼哭了?我媽和小舅跟你說什麼了?」

    夏天搖頭說沒什麼,見侑士幾人都看著她,不好意思的衝他們笑笑,掙開王亞輝的手,走過去和幾人道歉說,「抱歉啊各位學長,有點私事耽誤了,我們現在出發吧?」他們約好今天要去城隍廟逛逛。

    侑士幾人聰明的沒有多問,王亞楠招呼著一大幫子人說,「走吧走吧,再晚城隍廟人就多了!」

    夏天幾人在上海呆了八天,把上海有名的遊覽區玩了個遍,然後去了北京。

    夏天的小嬸嬸、倆堂弟都留在了上海,趙語心還要給學生上課走不開,兩個調皮鬼自然跟著媽媽。姑父王軍在上海逗留了2天不到就匆忙忙的返回部隊了,夏海娟也被指派了任務不得不離開,陪著夏天回北京的親人只有夏風和王亞楠、王亞輝了。

   
NO.17回程

北京是個傷心地,夏天自打下了飛機臉上就沒了笑臉。

    夏天當初回國的第一站選擇的是上海而不是北京,肯定是有逃避心理的,十幾年都和父親生活在北京,雖說蘇州才是祖籍,可北京卻實實在在是夏天成長的故鄉。這裡的回憶太多,開心的、傷心的、絕望的……

    只是夏姑娘是個孝順孩子,也是個堅強姑娘,有心逃避,卻沒有勇氣不回來看父親。

    農曆七月十五是中元節,也就是中國人俗稱的鬼節,日本人稱為盂蘭盆節,不過日本可沒有農曆一說,他們過陽曆,七月十三到七月十六號。

    夏天是中國人,自然不會過日本的鬼節,只是今年的農曆七月十五要等到陽曆八月三十號,冰帝九月一日開學,夏天是肯定等不到那時候的,所以也只得計算著時間提前去掃墓。

    夏風已經問過夏天的意見,問她是回原來的家還是到他在北京的別墅,夏天和夏青陽在北京的家不算大,四室兩廳,十幾個人住進去是肯定不成的,夏天也不願意讓外人住進她和爸爸的家,於是一幫人就去了夏風在北京的高級別墅扎堆了。

    北京是個好地方,名勝古跡比上海只多不少,而且個個景點基本都是世界聞名。網球部的驕子們也都多少知道點夏天的身世,所以自打到了北京後,每個人說話時都帶著小心翼翼,就怕惹小姑娘傷心,就連最愛沒事刁難夏天幾句的向日岳人都顯見的閉上了嘴。

    夏天在北京是肯定沒有玩的心了,就拜託表哥王亞楠幫著招待跡部一行人,畢竟是自己邀請的客人,即使心情不好,也沒有讓別人陪著她難過的道理。

    從到北京的第一天起,夏天就開始失眠,整晚整晚的睡不著覺,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本來就跟紙似的姑娘越發的單薄了。

    忍足侑士在第三天的晚上敲了夏天的房門,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鐘了,夏天紅著眼眶開了門,見是忍足侑士就有些驚訝,啞著嗓子問,「哥哥?」

    侑士把手裡的托盤往前遞,「我猜你就還沒睡。」他有意不去看她淚痕未乾的眼。

    夏天接過放著牛奶的托盤,勉強笑笑,「嗯,睡不著,哥哥怎麼還不睡?」

    「我也睡不著。」侑士聳聳肩,挑眉看著夏天,「既然你和我都睡不著,不如一塊找點事打發時間?」

    王亞輝早上六點鐘就從房間出來打算去敲夏天的房門,只是他還沒敲呢,房門從裡面就打開了,待看清了開門的人,王亞輝先是一愣,然後就怒了!

    忍足侑士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巧的事,見面前的男生一臉憤怒的看著自己,倒也不慌亂,衝著他笑了笑,做了個手勢,意思是不要大聲說話,然後側著身讓他看看房間裡的情形。王亞輝探頭去看,夏天側躺在地毯上睡得正香,身上蓋著薄被,手裡還牢牢捏著遊戲機操盤,想來她是玩遊戲時玩著玩著睡著了。

    王亞輝立時就明白了過來怎麼回事,這時夏風也從房間出來了,湊過去看了看,見自家小侄女睡得香甜,心裡就高興,對忍足侑士的為人稍微有所改觀,看來這小子確實像天天說的,挺照顧她。

    夏天在北京的第四天去了陵園,在跡部、侑士幾人的強烈要求下一個不落的都去祭拜了夏青陽,夏天對此很感激。

    在夏青陽的墓碑前,夏姑娘出奇的安靜,安靜的獻上白菊、安靜的上香、安靜的燒紙錢、安靜的哭泣。

    夏天沒有回北京的家,她現在實在沒有勇氣去重新踏進那棟房子。

    人這一生,總是要面臨生離死別的,夏天在爺爺奶奶去世的時候,年紀還不大,所以感受不是特別深刻,父親的死亡讓她刻骨銘心,夏天在十三歲這一年懂得了尊重生命、懂得了自強獨立。

    也許明年、後年、後後年、後後後年……不定的某一年,她可以真正的、坦然的去面對父親的死亡,只是現在,再讓她逃避一些時候吧……

    在北京呆了一周時間,夏天要返回日本了,日本的親媽已經催促了好幾次。夏天其實大可不必去搭理親媽,只是學校還有一周不到的時間就要開學了,必須要回去了。

    機場上,王亞輝摟著夏天不鬆手,夏天被他這孩子氣的動作逗樂了,拍著他的肩,「幹嘛呢這是,你還是三歲小孩啊!」

    「天天,要不我也去日本上學吧。」王亞輝悶悶的在她耳邊說。

    夏天說,「好啊,只要姑父和姑姑同意。」中國和日本關係本來就緊張,王軍和夏海娟是軍人,最看不慣小日本,送夏天去日本已經是不得已的極限了,再把親兒子送過去?還是個一直闖禍不斷的敗家兒子?可能嘛!可能嘛!可能嘛!當然不可能!!!

    王亞楠在一旁聽著自家弟弟任性的話也是哭笑不得,無奈提醒,「有什麼話就快點說,天天快到登機時間了。」

    王亞輝心裡也明白他說的話絕對的異想天開,他家老頭最恨小日本,哪裡可能會讓他過去!於是他聲音更悶了,「你寒假的時候記得回來啊,記得給我發郵件,多給我打電話,別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多注意身體,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跟我說,我就是偷渡也過去幫你揍人!」

    夏風聽著自己外甥越說越不像話,連偷渡都說出來了,一巴掌拍到他頭上,「臭小子說什麼瘋話呢,去去去,咱家又不是沒錢,夏天想啥時候回來就啥時候回來,天天要是高興,一個星期回來一次都成,叔叔給掏路費!哪還用得著你偷渡!這話要讓你爸聽到了,准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讓邊兒去,我交代天天幾句!」

    王亞輝撇撇嘴,迫於小舅的淫·威之下,只得悻悻的放開了夏天,讓到一邊去了。

    夏風對著夏天時,說話的聲音溫柔的不得了,和對王亞輝的態度絕對的差別待遇。

    夏風說,「天天啊,小叔還是那句話,你啥時候想回來都成,一天回來一次都沒問題,咱不缺那飛機票的錢,要是不想呆日本了,打個電話小叔就給你辦妥,主要是你得開心,啥事都別硬撐,你銀行卡裡小叔和姑姑給你存了點錢進去,在那邊想買啥買啥,別替我們省錢啊。」

    王亞楠聽了直抽嘴角,撫額,慶幸,還好他家天天是好孩子,否則真得被家裡一幫子大人寵得無法無天不成!

    夏天心裡感動,撲到夏風懷裡不捨得鬆手,直到機場廣播響起,忍足侑士幾人才走過來和夏風幾人道別,順便把夏天拉走。

    該交代的,夏風昨天都對忍足侑士交代過了,對忍足家的這個孩子,夏風還是很滿意的。

    快進關卡時,王亞輝突然跑過去摟著夏天狠狠親了下她的臉,「記得給我打電話!」然後紅著眼睛轉身就走了,倒是讓夏天愣了一會兒。

    回到東京,夏天一行九人直接回了忍足宅。梳洗一番睡了午覺,然後紛紛離開各回各家。跡部臨走時嗯哼著瞟了夏天一眼,「明天來本大爺家裡補課。」

    在中國的這段時間,夏天的德語基本等於沒學,在上海的時候是天天的玩,在北京的時候是天天的傷心,壓根沒有學習的時間,只有鋼琴夏天不曾不間斷,每天都彈2~3個小時,絲毫不鬆懈。

    夏天和忍足侑士從中國回來的第二天,親媽就從大阪趕了過來。親媽對於夏天回中國的先斬後奏很是不滿,對著夏天說了幾句不輕不重的酸話,夏天聽著,既不反駁也不應承,聽過就忘。倒是對忍足侑士,親媽沒說什麼,只是問了他出去這段時間身體怎樣,有沒有水土不服之類的,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親媽離開後,夏天下午時去了跡部家學習德語一個半小時,然後去了柛太郎家,送了一套瓷器給他,算是禮物。柛太郎手裡把玩著青花瓷瓶,淡淡的問,「德語學得怎麼樣了?」

    夏天訕笑,「一般般,學得不好。」

    「哦?不好?怎麼個不好?」

    夏天說,「反正沒日語好。」

    「鋼琴有按時練習嗎?」

    夏天點頭,「每天都有按時練習。」

    「嗯。」

    然後柛太郎就不說話了,夏天也不敢說話,心裡挺忐忑的,畢竟她當時回中國前可是打包票說會學好德語,可是事實上,她從今天下午才開始真正學習。

    說謊的滋味不好受。

    好孩子夏姑娘被客廳裡這種靜默弄得心慌慌,斟酌著開口,「柛太郎叔叔你是不是生氣了,我沒有好好學德語。」

    見柛太郎還是不搭腔,夏天偷偷抬頭瞄他一眼,見他依然低著頭把玩著手裡自己送的瓷瓶,夏姑娘撅嘴了,「好吧,我在中國期間沒有學德語,一點都沒學,我認錯,我認罰,這樣總可以了吧。」

    柛太郎抬頭懶懶看她一眼,見小丫頭嘴巴撅的老高,眼裡也可憐巴巴水汪汪的,歎氣一聲,「天天,你時間不多了,明年3月份就開始比賽了,你這樣不行。」

    「我現在實力不行,參加了也得不了名次。」夏天難得的有些洩氣。


NO.18升學

柛太郎似笑非笑的看著夏天,英挺的眉梢微微挑起,「天天,你和你爸爸說過類似的話嗎?」

    夏天抿唇,臉色有些蒼白,搖搖頭,表示沒有。

    「那為什麼現在就變得這麼不自信?因為我教導的方法沒有你父親出色?」

    「不是!」夏天立刻反駁,大睜著雙眼,繼而垂下眼簾,「我道歉,對不起。」

    柛太郎伸手抬起夏天的小下巴,讓她和自己對視,「天天,我不會每次都接受你的道歉,你已經十三歲,明年將走向國際舞台,如果你一直這般的不自信下去的話,與其讓你去丟臉,不如……我放棄你。」

    我放棄你……我放棄你……

    夏天的眼淚唰的就掉了下來,慌張的緊緊拽住柛太郎的手,像抓著唯一的救命草一般,「不要……不要放棄我……」夏天和柛太郎相處的時間不長,滿打滿算不到四個月,夏天卻清楚柛太郎的性格,說一不二,一旦下了決定,就不會再留有任何餘地。

    「天天,你覺得我該給你機會嗎?你……值得我繼續付出嗎?」他說話的語調非常非常的溫柔,帶著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夏天怔怔的看著近在咫尺的俊彥,有些迷茫,有些無措,更多的卻是不甘。是的,不甘心!她跟想起過去和父親學琴時的情景,想起每次參加比賽時父親的叮囑,想起自己得獎時父親溫柔又欣慰的笑容……

    夏天想,如果柛太郎放棄了自己,那麼還有誰能給她通往成功的機會?

    父親的殷殷教導是為了什麼?她自己每日坐在琴前三四個小時不停的彈奏是為了什麼?

    每次手指僵硬、身體酸痛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成功!

    是的,成功!!!

    夏天從沙發上站起來,筆直的站立,用手背狠狠擦去了臉上的淚痕,她鄭重的看著他,漂亮的雙眼亮得出奇,黑漆漆的像黑珍珠,「我值得!柛太郎叔叔,我有那個價值!」

    柛太郎笑了,「我很期待。」

    九月一日,冰帝開學了。開學典禮結束後,就是學生會選舉。因為是第二學期,三年級的學長學姐將從這學期開始全面移交職務,比如跡部,他就要在國中畢業前辭去學生會長和網球部長的職位,並負責對選出的接班人進行培訓。

    冰帝的學生是沒有升學壓力的,當然,打算報考外校的學生除外。

    所以即使已經面臨畢業,國三的學生照樣過的悠然自得。

    夏天自那天向柛太郎做了保證後,無論是鋼琴還是德語,她都更加的用心。尤其是德語,夏姑娘的進步可用神速來形容,連最不愛誇人的跡部大爺都不止一次的感歎此姑娘的語言天賦何等的得天獨厚。

    吹奏樂社並不是每天都有活動,籐井冥夜在剛開學時曾找夏天單獨談話。談話內容不複雜,卻讓夏姑娘鬱悶了好一段時間。

    籐井冥夜說,「夏同學已經適應社團了吧?」

    夏姑娘點點頭,謙虛說還好。

    籐井冥夜微笑,「我這學期就要畢業了,夏同學覺得該由誰來接替我的位置呢?」

    夏天一一列舉了幾人,都是二年級的佼佼者,其中就包括和她不對盤的佐籐涼。

    籐井冥夜略沉吟,「可我覺得夏同學更適合這個位置。」

    夏天有冒冷汗的衝動,連連擺手,「我沒那個資歷和實力。」

    籐井冥夜樂了,「可我已經向柛太郎老師推薦你了,夏同學可能還不知道的吧,吹奏樂社和其它社團還有個不同的地方,就是每屆的新社長都由現任社長推薦,若社團的顧問老師亦不反對,那麼這個人就是新任的社長。」

    夏天臉現怒容,這傢伙是想讓她成為社團公敵的吧!!!她進社團的時間最晚,實力不是最強,要她做社長,後果絕對不堪設想!夏姑娘深呼吸,瞪視對面笑得很帥氣,在夏姑娘眼裡很齷·齪的傢伙,「我曾經招惹過您?」

    籐井冥夜搖頭,夏天又問,「我長得和您的仇人很像?」籐井君再次搖頭,強調,「我只有朋友沒有敵人呢!」夏姑娘繼續問,「您看我不順眼?」籐井君眨眨眼,「怎麼會!你長得這麼漂亮可愛!」

    於是夏姑娘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那為什麼總是針對我!!!!」

    籐井君好脾氣的對著夏天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睜眼說瞎話,「我什麼時候針對你了?」

    「入社考核的時候還有現在!」

    籐井君無辜的看著她,「入社考核是每個新社員都必須經歷的,現在?我推薦你做社長還不好?」

    夏天想,她和這傢伙是沒法溝通了,反正他快畢業了,也懶得和他多費口舌,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直接去找柛太郎叔叔更實際。

    只是……真想把這傢伙狠狠揍一頓啊啊啊啊!!!

    本來,這次對話到這裡就該停住了,可是,在夏姑娘怒哼哼的要離開房間時,身後又飄悠悠的飄來一句話,就是這句話讓夏姑娘鬱悶了好久。

    籐井冥夜說,「哦,忘記說了,柛太郎老師是我親舅舅喲,高中開始我要住到他家裡。」

    …………

    …………

    十月一日衣更日,學生全部換上冬季制服。十月份期中考,夏天年級成績穩步上升,年級第七,班級第三。十月中旬學校舉辦了秋季運動會,夏姑娘參加了女子百米賽跑,沒有名次。十月末修學旅行,冰帝組織學生去了意大利,夏天跟著哥哥忍足侑士好好體驗了一把異域風情,買了不少紀念品寄回了國內。

    十一月文化祭,夏天的班級出的節目是鬼屋,夏姑娘客串了把女鬼,嚇跑13人。十一月末期末考,夏姑娘成績與上次持平。十二月結業典禮,然後是聖誕節和新年,國內稱為元旦。

    新年假期不長,不到兩周時間,聖誕節夏天是跟著網球部在跡部家過的,很熱鬧、很開心。新年夏天和忍足侑士自然是回大阪過,對此,夏姑娘有些不適應,在國內,元旦不算什麼特別的節日,撐死三天假,在日本,人人都很重視,忍足家族的親戚都回到了本家,夏天見到了很多人,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有不屑也有審視,估計是怕她這個拖油瓶會分走忍足家的財產。

    其實這樣的想法很可笑,她不姓忍足,戶籍也沒有轉入忍足家,怎麼可能會分得忍足家的財產?

    日本的學期制度和中國不一樣,一學年有三個學期,所以新年假期過後,第三學期就開學了,第三學期的時間不長,不到兩個月,二月末的時候就是期末考,3月初是三年級的畢業旅行和畢業典禮。

    然後……春假來了……

    忍足侑士和跡部景吾自然是升入冰帝高等部,網球部正選除了二年級的樺地、鳳和日吉若,全部升入了高等部,冰帝初等部的網球社大換血,日吉若成為新一任部長。

    吹奏樂社新社長是佐籐涼,副社長是鳳長太郎。

    四月一日,春假結束,夏天二年級了,有了學弟學妹,她已經完全適應了日本的生活,春假的時候夏天本打算回國探親,可惜親媽這次太精明,夏姑娘剛放假她就來了東京,每天跟盯犯人似的盯著她,再加上鋼琴比賽的日期日益臨近,柛太郎也不太贊同夏天回中國,他認為,夏天現在全部心思都應該投入到鋼琴比賽上。

    從四月份開始,夏天的鋼琴課由每週的四節改為一周七節課,夏天每天都要在柛宅、學校、忍足宅三頭跑,社團活動夏天能不參加也不參加了,社團裡的人都知道夏天7月份要參加肖邦國際鋼琴比賽,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佐籐涼鋼琴彈的比夏天好一些,讓夏天驚訝的是,他卻不打算參加比賽,問其原因,佐籐少爺回給她的就是個冷得不能再冷的眼神,後來和升入高中部的佐籐倉子無意相遇,夏姑娘說了自己近期的情況和比賽的事,她都沒問為啥佐籐少爺不參加比賽的事,這位大度學姐卻很自覺的一五一十就說給了夏天聽。

    總結一下,就是佐籐少爺有比賽恐懼症,平時上台演出倒沒什麼,可是一到比賽的時候此少爺就掉鏈子,發揮沒有一次不失常的,小時候也不是太嚴重,大人以為是年紀小所以膽怯,也就沒在意,哪裡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佐籐少爺的比賽恐懼症非但沒有隨著年齡的增大而減弱,反而越來越厲害,根本就參加不了比賽。

    夏天聽罷唏噓不已,像他們這種學樂器的,想要成功,比賽是絕對少不了的,參加不了比賽,就很難得到認可。現在的社會,比賽的成績才最重要。

    七月初,夏天結束第一學期期末考以後,就跟著柛太郎離開日本去了波蘭華沙,比賽時間是7月21日,提前去是為了讓夏天適應比賽環境調整心態,萬一水土不服或怎樣也好提前解決,總之就是為了比賽時不掉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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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9成績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出了個BUG,肖邦國際鋼琴比賽是在波蘭華沙舉行,我給記錯了,寫成了奧地利,請大家見諒!!呵呵~  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堪稱音樂界的奧運會,它是世界上最有名、最嚴格、級別最高的鋼琴比賽之一,每5年在波蘭首都華沙舉辦一次,至今已有70多年的歷史。【by—百度大神】

    夏天第一次參加國際比賽,心裡要說不緊張壓根就不可能。柛太郎在這裡有房產,夏天自然跟著他住。自到了華沙後,柛太郎就不再監督夏天練琴了,只是讓她隨性,想彈就彈,不想彈琴可以找些別的事放鬆一下。

    夏姑娘哪可能有玩的心情,每天恨不能就駐紮在琴室裡不出來,抱著鋼琴當親媽。臨到比賽前一天,柛太郎不得不強行把夏姑娘從琴室裡揪出來,帶著她在華沙市區轉了一圈,買了幾套禮服、鞋子、還有首飾,價格不菲,夏姑娘這次固執的自己掏錢,柛太郎無法,只得由著她。

    第二天到比賽時間,夏天反而不那麼緊張了,在後台換衣化妝收拾妥當,就安靜的等著,每屆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報名人數都很多,競爭異常的激烈,參加這次比賽柛太郎也沒指望夏天能得個特別好的名次,主要是讓她能走出好的第一步,她年紀還小,以後有的是機會。上次關於自信的談話,也是為了讓她對比賽抱有更高的熱忱和信心。比賽,最怕的是在還沒開始前就先輸了信心和氣勢。

    夏天準備的曲子是莫扎特的《降E大調鋼琴奏鳴曲》,曲子難度不是特別高,夏天能很好的演繹出來。柛太郎沒有為夏天挑選高難度的曲子,主要是考慮到她的年齡和經驗問題,保險起見還是簡單的曲子好些,如果曲子太難的話,難保夏天在比賽時會因為緊張發揮失常,那樣對夏天以後的音樂之路絕對是個打擊,太得不償失。

    夏天報名比較早,很快就輪到她登台了,除了舞台中央的光束,四周都是黑漆漆一片,台下的一切什麼都看不清,夏天深呼吸,緩緩的踏上舞台……

    下台時,夏天的手是有點抖的,到底是第一次參加這樣規模的比賽,剛才觀眾席上坐的只有評委,其實這樣比被一溜的觀眾圍觀還難受,人越少,越能感覺到氣氛的緊張。柛太郎已經在後台等著她了,在仔細確認了柛太郎的臉色沒有任何異常時,夏姑娘才將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這場是初賽,會大面積的刷人下去,初賽結果會在稍後宣佈。

    夏天沒有留下來聽其他參賽者演奏,對於比賽中的人來說,盡量不要聽對手演奏才是正途,否則萬一被打擊到,那以後的比賽弄不好就會出岔子。

    報名人數太多,初賽預選期為五天,夏天是第一天就上了賽場,如果今天她不能入圍接下來的比賽,那麼明天估計就能打道回府了。夏天不知怎的又突然緊張起來,既然來參加了比賽,自然是希望取勝的,即使明知自身技藝現在還不成,心底的那點念想卻是怎麼也消除不掉。

    夏天仰頭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高大男人,小手怯怯的抬起抓住了修長厚實的大手,柛太郎的手無論何時都是溫的,不會熱的沁出汗液,也沒有因為室內空調的低溫而泛著涼意,夏天喜歡這雙溫暖的手,這讓她想起過世的父親,不自覺的就多出了份無以名狀的親切感。

    估計是察覺到她的緊張,柛太郎沒有掙開自己的手,手腕一轉,反而將夏天的手牢牢握進了手心,給予她無聲的寬慰。

    憑事實來說,夏天剛才的演奏還是不錯的,完全正常發揮,和平時練習時也沒有差別,對此,柛太郎是滿意的,他不會要求學生超常發揮,那樣不實際,只要能演奏出平時的水平就是一大成功,即使夏天沒有突圍成功,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小丫頭年紀畢竟不大,嘴裡說著不看重成績排名,其實心裡現在肯定跟貓撓心似的,癢的難受,柛太郎微微勾起嘴角,好強又倔強的小丫頭!

    成績出來,夏天成功入圍下一場比賽。夏姑娘很激動,一臉燦爛笑容瞅著嘴角輕勾的柛太郎,一臉的『表揚我吧,誇耀我吧』的樣子,柛太郎笑出聲,伸手在夏姑娘的翹鼻樑上刮了一下,「恭喜你,天天。」

    下一場比賽定在十天後,夏天一回到住處就開始不間斷的打電話,先給小叔叔和姑姑打了電話,又給王亞輝、王亞楠打電話,說了自己晉級比賽的事,把夏風幾人高興的什麼似的,姑姑夏海娟更是桌子一拍,傲嬌一聲,「乖寶貝,你好好加油,姑姑到時候去給你加油啊!」王亞輝當時就在夏海娟身邊,聽自己老媽這麼一說,他興奮了,不等自己親媽掛斷電話,就出了房間,一遛彎的去找自己老爹去了。

    夏天給忍足侑士也打了電話,彼氏,侑士正呆在跡部家討論高中網球部事宜,跡部大爺自來不是低調的主,一升到高中就直接帶著自己這班子人去網球部挑戰去了,結果可想而知,高等部的學長們被這幾個娃修理的很慘,敗得很悲烈,退位讓賢是必須的,沒臉繼續呆在網球部直接離開也是客觀的。

    冰帝網球部自始至終都是強者為尊!

    侑士掛了電話,臉上的笑容是相當真實的,和他平時的假笑很不一樣。跡部瞟他一眼,「是那丫頭打來的電話?」其實大少爺心裡很憋屈,咋說那丫頭的德語都是他親自交的,自打去了德國,別說報備了,就是一通普通的問候電話都沒有,這算什麼事兒!整一白眼狼!

    侑士點頭,說,「夏天入圍第二場比賽了,打電話來說一聲。」

    跡部心裡其實也挺高興,畢竟就夏天的年齡及她參加的比賽等級來看,能進入第二場比賽很不容易,只是大少心裡窩憋,憑啥不給他打電話啊啊啊!!!於是只是淡淡的說,「哦,才進到第二場就這麼高興,哼。」

    侑士沒搭理他,和眼紅的人沒啥共同語言。要是跡部大爺知道好友現在是這麼想他的,估計非得吐血不可!

    十天時間其實一溜煙的就過去了,夏天準備的很充分,第二次上台也不像上次那樣緊張,又是一次正常發揮,等下台後,本來很鎮定的夏姑娘在看到了迎接自己的陣容時,哭了。

    姑姑、姑父、小叔叔、小嬸嬸、兩個表哥、兩個堂弟都來了,夏天還沒回神呢,就被王亞輝給摟住了,擰著她的小鼻子說,「傻了吧,是不是特感動!」

    夏天回神,白他一眼,手肘拐了他一下,然後撲過去摟住夏風甜甜的叫了聲小叔叔,又撲到夏海娟的懷裡,摟著她不鬆手了,夏海娟高興的很,拍著夏天的肩膀說,「我們這些親友團陣容咋樣?好好努力,家裡人都支持你!」

    夏海娟疼夏天是出了名的,比對親兒子還親。這次來給夏天加油,老公兒子一個都不少,全帶過來了,王軍幾年來好容易休息一次長假,也被老婆提溜過來給侄女加油打氣,他也疼夏天,所以也高興,沒有不樂意。

    趙語心本來安排的也有課,可是大姐一聲令下,她想不來都難,況且夏天這次比賽成績也不錯,她是真想來給夏天鼓勁,索性板子一拍,成,請假!於是帶著倆調皮兒子和老公一起來了。

    夏天感動,那天電話裡姑姑說要來給她加油,她也沒當回事,以為姑姑說著玩呢,哪想到今天他們就都來了,這種感覺沒辦法形容,感恩又感動,就是她親媽也沒這樣。那天晉級的時候,她也給親媽打電話了,親媽只是在電話裡淡淡的說了聲恭喜,讓她繼續加油之類冠冕堂皇的話而已,冷淡的讓她心寒。

    一下子來了這麼多給自己鼓勁的親人,夏天在等成績的時候緊張了,萬一這次成績不好被刷下來怎麼辦啊?家裡人剛來,她就下去了,那……

    夏姑娘心裡熱浪翻騰,心焦啊。柛太郎一直不動聲色看著她,見小丫頭表面鎮定,實則不停的摸自己耳朵的樣子,知道她緊張,於是從後面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握住了她快捏成拳頭的小手,夏天身體一震,繼而放鬆下來。

    第二場比賽結果出來,夏天再次順利晉級,夏姑娘高興了,王亞輝比她還激動呢,抱著她在原地轉了好幾圈,長輩們則是更多的欣慰,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國際大比賽,能進入第三輪比賽實在不容易,想來,夏天她爸在天上肯定也是高興的。

    夏青陽,那個如月光般溫雅的男子……

    如果從預選賽進入第二場比賽算是運氣的話,那麼從第二場進入第三場絕對是實力的證明,就是柛太郎也是高興的很,這丫頭有天分,以後的前途絕對不可限量。

    第三場比賽還是十天後,這場比賽在選手演奏完畢後,可能會有兩分鐘與裁判簡單交流的機會,柛太郎讓夏天努力學習德語也是為了這個時候做準備。

    這十天裡,夏海娟一家和夏風一家把華沙好好逛了一遍,夏天跟著柛太郎去拜訪了一些音樂大師,多數都是柛太郎的恩師摯友。這些大師對夏天的評價很高,小姑娘悟性好,天分更好,雖然現今還顯得有些稚嫩,但磨練段時間後,就會成為最漂亮的珍珠。

   
NO.20打算

即使前兩輪已經大面積的往下刷人,到第三輪時,也還剩下103人,競爭越發的激烈,夏天這次準備的曲子難度比較大,柛太郎選定這首曲子時是猶豫不決的,夏天的實力在比賽中演奏這首曲子有風險,一不小心就得玩完。

    可夏姑娘很固執,瞅定了這首曲子不願意更換了,臨到第三場比賽前,亦是手不離琴譜,睡不離琴室的刻苦下功夫,努力程度讓夏家一幫子人心疼的不得了,夏海娟這麼一女強人瞅到侄女這麼拚命的樣子在人後都悄悄掉了好幾次淚,王軍每次看到都是哭笑不得,覺得自家老婆對著夏天時太容易多愁善感了。

    只有夏風明白,大姐是欣慰,要是二哥還活著,肯定以夏天為傲!

    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第二號》難度確實挺高,要求彈奏者最低要有5~8年基本功,像夏天這樣學了快十年鋼琴的專業人士第一次彈奏這首曲子時也要至少一個月的磨合期,柛太郎想,既然小丫頭這麼固執,那他何必做個惡人,如果上場演奏時成功了,那自然是大家都高興,如果失敗被刷下來,也是次教訓,總之對夏天以後的人生沒什麼壞處。

    到比賽當天上台前,忍足侑士給夏天特意打了個電話鼓勵一番,如果不是網球部實在走不開,他也想跑到華沙給夏天加油,可惜跡部大爺硬是不放人,侑士無奈,只得電話鼓勵。跡部大爺為嘛不放人?主要還是跡部心裡窩憋,夏天進入第二場比賽不給他打電話就算了,進入第三場還是不給他個電話,這算什麼事兒啊!虧得他每天還特意留意比賽信息……

    總而言之呢,跡部大爺就是心裡不爽,他心情不好,哪裡可能讓忍足侑士如意?!想去華沙?窗戶都沒有,留在日本給本大爺好好訓練吧!!!因此,本該早就放暑假休息的高中網球部因為夏姑娘的緣故硬是休息不得,每天累得叫苦不迭,向日岳人原本計劃著去華沙等夏天比賽失利時好好嘲笑她一番的計劃也就此泡湯了。

    夏天第三次踏上同樣的舞台,手指熟練的演奏出樂音,流暢、精準、時速拿捏的特別好,直到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站在後台的柛太郎緊繃的臉色終於和緩,夏天從琴凳上站起來向評委席鞠躬時腿都有點顫。

    這次演奏完畢,夏天沒有直接下台,而是站在原地等待,看評委們是否有問題向她提問。如果一分鐘內沒有評委發言,夏天才能下台去。

    「你演奏的非常棒,小姑娘,能告訴我你在演奏時心裡在想些什麼嗎?」直到夏天已經準備要下台時,評委席有人發言了。這是個蒼老卻又溫和的聲音,因為燈光的原因,夏天看不清發問人的長相,只能聽出是個上了年紀的男聲。

    夏天的德語沒有日語好,好在提問的問題所用的詞彙都不難,夏天腦子轉的快,雖然緊張,卻不慌亂,很快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維,然後不卑不亢的回答,「我在想比賽結束後該去什麼地方大吃一頓,您知道,為了準備今天的比賽我可是很多天都沒有好好吃一頓飯了!」說罷夏天還委屈的嘟嘟嘴,眨眨眼,俏皮又可愛,評委席上的一眾評委都被她的玩笑逗樂了,蒼老的男聲也笑了,說,「你是個天賦極佳的聰明孩子。」

    然而自認回答還不錯的夏姑娘剛到後台就被姑姑夏海娟揪住耳朵不鬆手,夏天嘴裡直喊疼,其實一點不疼,不過夏海娟還是趕緊鬆開了手,又氣又無奈的幫她揉耳朵。夏天問,「姑姑,你幹嘛揪我耳朵啊?」夏海娟恨恨,「人家評委問得正經問題,你回答的是什麼?!!啊?還想著去哪大吃一頓?你這讓人評委怎麼想?!你個笨丫頭!!」

    夏天無奈了,「我這不是為了活躍氣氛嘛,況且我彈琴的時候除了想譜子還能想什麼,那些評委都知道,我就是換種方法回答而已。」

    夏海娟才不管她的解釋,憂心忡忡的看著柛太郎問,「柛太郎先生,夏天這麼回答評委的問題,會不會被刷下來啊?」她不會日語,雖是對著柛太郎說,翻譯的任務卻是夏風在執行。

    柛太郎笑笑,安慰夏家一幫子人說,「夏天這麼回答很好,不會對她的成績有任何影響。」

    他這麼一說,夏家一家子人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其實不單夏海娟,夏風、趙語心、王軍、王亞輝、王亞楠都被夏天的回答嚇到了,他們都不會德語,柛太郎先用日語翻譯出來,夏風又把日語翻譯成中文,繞了幾圈,明白了夏天的『膽大妄為』,在他們的認知裡,評委既然這樣問,回答時就該特文藝,這樣才對!

    夏天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平時那麼乖巧聽話的小丫頭竟然能開出這樣的玩笑,不驚訝才是怪事,連柛太郎都對夏天刮目相看了,虧得她臨危不懼,腦袋瓜聰明,回答的方式雖然不倫不類,卻能給評委留下深刻的印象,這是好事,中規中矩的回答評委聽多了,突然冒出個刺頭,肯定新鮮且多加留意。

    第三輪刷下去47個人,夏姑娘幸運的不在47人之中,順利的進入第四輪比賽。

    這樣的成績大大出乎了柛太郎的意料,在來華沙前,他心裡基本是有個底的,夏天頂多走到第三輪就會被刷下來,沒想到小丫頭運氣不錯,能闖入第四輪比賽。那天夏天的演奏其實並不是特別的出彩,被刷下來也在情理之中,現在竟然進去了,柛太郎想,也許和夏天回答評委問時的出挑有關。

    不過,夏天這次比賽的進程也止於第四輪了,在這一輪夏天被刷了下來,其實這樣的成績真的很不錯了,她才14歲,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比賽,這樣的成績不得不說是個奇跡。但是,想是這樣想,被刷下來到底是難過的,夏天躲在房間傷心了好一陣。好在這姑娘堅強,第二天就恢復了過來。

    現在已經是八月中旬了,夏天來華沙差不多一個月了,學校九月一日開學,還有差不多兩個星期時間,老大夏海娟大手一揮,決定自掏腰包帶著夏家一家人再加上柛太郎這個外人來個歐洲十日游,她和王軍也是幾年來好容易休次假,索性好好放鬆一下,也算是對夏天的比賽取得好成績的獎勵。

    夏天本來打算留在華沙等比賽結束後再離開,可是柛太郎勸她說不需要,讓她好好放鬆玩一下,不用特意去關注比賽聽別人演奏,這對她沒有什麼幫助。

    王亞輝自打夏天比賽結束後就整天和她膩歪在一起,除了上廁所,恨不能24小時都和夏天呆一塊,大人們對此早就見怪不怪,夏天倒是嘲笑過他,說他怎麼像只沒斷奶的貓,整天纏著她不放。王亞輝當時聽了,就怒了,撲上去撓她癢癢,夏天最怕他這一招,連連求饒,王亞輝哼笑一聲,「小樣,讓你得瑟。」他這一招百試百靈,夏天最怕癢。

    有時到個新的國家,在酒店裡,大人們各自出去遊玩,王亞輝就喜歡拉著夏天呆在酒店房間裡,要麼發呆,要麼鬥嘴,要麼就一塊打鬧,自在的很。

    某天,王亞輝和夏天兩人坐在沙發上,頭抵著頭,肩並著肩,王亞輝問,「你高中回來上不?」夏天說,「不知道。」王亞輝說,「要不我到日本上大學?」夏天樂了,「你敢到日本上大學,姑父不打斷你的腿才怪!」王亞輝憤恨,「都怪你那個媽,沒事嫁小日本幹嘛!」夏天白他一眼,「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從她的口氣中,不難聽出對自己親媽的不屑。

    王亞輝安靜了會,又說,「你不喜歡和她生活在一塊幹嘛不回來?二舅也沒說讓你一直和她一塊生活啊!」夏天把頭往他懷裡拱了拱,淡淡的說,「我有自己的打算。」

    「屁的打算!」王亞輝怒,擰了下夏天的耳朵道,「你初中畢業就回來吧,在日本呆三年對得起二舅了。」

    夏天笑笑,坐直了身體,見王亞輝一臉的怒意,她伸手在他俊逸的臉上拍了拍,「你生什麼氣呢!我在日本呆多久其實都無所謂,為我爸的遺願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就是為了求學,比賽的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如果沒有柛太郎叔叔在,我這次比賽的成績可能不會這麼好,不是說國內就沒有比他好的老師,只是柛太郎叔叔的那套教導方法很適合我,再加上他在音樂領域人脈廣,能一心為我著想,為我鋪路,換成其他老師估計都不會像他這樣對我。」

    14歲的小姑娘能想到這些,不得不說夏天眼光獨到,思想成熟,腦袋瓜聰明,計劃周詳。

    王亞輝張嘴想反駁,卻反駁不了一句話,他不得不承認,夏天說得這些都對,夏天的老師如果換成國內的知名導師的話,非親非故,人家憑什麼為你無償鋪路,事事為你著想?也只有二舅的摯友柛太郎先生才會為夏天做這些。

    夏天見他不高興,笑嘻嘻的在他臉上親了下,「別生氣啦,以後只要有時間,我就回去看你。」

    這是夏天第一次這麼親他,王亞輝臉紅了,紅得通透,即使知道夏天親他的臉壓根沒什麼特殊意義,他心裡也高興,傻笑幾聲在夏天的小臉上回吻了一下,然後拉著她出去玩了。

    夏天和柛太郎回到日本時,是在九月一號的前一天。

   
NO.21高中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過得異常的快,轉眼間,夏天十六歲了,是高中生了。

    今天是高中部入學典禮,夏天早早的起了床,洗漱一番,換上了高中部的校服,白色襯衫,藏藍色小西裝,藍白相間格子短裙,比國中部制服要更淑女成熟些。

    夏姑娘這幾年身高竄的挺快,一米六五,五官也長開了,更加精緻漂亮,頭髮還是及腰的烏黑長髮,順滑無比,皮膚好的讓人嫉妒,雖然瘦,身材卻是凹凸有致,非常勻稱,因為是學音樂的,氣質淡雅如菊,總而言之,此妞現在就是一渾然天成的美女中的美女啊。

    夏天蹬蹬蹬下樓時,侑士已經在餐廳開始吃早餐了。她和忍足侑士和平相處三年,今年已是第四個年頭,熟悉度自是不必說,感情是真的培養出來了,反正比對親媽感情深。說到親媽,就得說下發生在去年的事,去年暑假夏姑娘本想按照以往計劃回國探親,可是親媽偏偏和夏姑娘槓上了,回國?不行,你得跟我去參加XXX的家族宴會,XXX家的少爺可是人中龍鳳,雖然我是你親媽,可你畢竟不是忍足家的人,現在不把握好機會,將來怎麼能嫁個好人家……之類的YY……

    夏姑娘當時就怒了,和親媽吵了一架。別看夏姑娘平時看上去柔柔弱弱,對人也和藹親切,真要吵起來,嘴皮子還真不是擺設,先是歷數自己從小到大成長史,爸爸夏青陽一個大男人如何如何把她養大的,叔叔姑姑如何如何疼愛她、親戚們如何如何照顧她……她從小被同學如何如何異樣看待,被人背後說三道四,犯點錯就要被人說沒媽的孩子什麼什麼……直說的親媽無地自容。最後親媽大吼一聲,「你爸爸讓你來日本投靠我是為了什麼!還不是希望我能給你一個好的出路!!!」

    夏姑娘氣啊,她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個膚淺的媽!把女兒的到來說成是投靠,投靠是什麼意思?絕對不是褒義詞,漢語上這樣解釋:1.投奔權貴,求得托身,多指賣身為奴;2.謂政治上的依附;3.投奔依靠。這哪種解釋也不適合用在親閨女身上啊,敢情自己在親媽眼裡就是個來攀附巴結她的窮親戚呢!

    多說無益,和這種人是說不通的,夏姑娘狠狠白了親媽一眼,回房間拿了錢和護照就走,她才不管親媽在身後氣的跺腳呢!當時母女倆在客廳吵的凶,傭人都很識相的躲了起來沒敢露頭,所以親媽和夏姑娘都沒注意到在一樓小書房有個聽的津津有味的忍足侑士。

    忍足侑士中文一般般,這還是自打夏天來了以後沒事時學的,親媽和夏姑娘吵架時是用漢語吵的,他聽懂了七七八八,心裡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是覺得挺好玩,小丫頭竟然也有這麼凶悍的時候,那聲音,比平時至少高了兩個八度啊。這廝當時實在是沒心沒肺,人都吵紅眼了,他還有閒心點評,後來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該去把小丫頭追回來時,他卻收到夏姑娘發的短信,說是回國探親,開學前回來。

    直到現在,夏姑娘和親媽之間的關係都沒有緩和,說話時不冷不熱的,反正一個月也見不到一次面,母女倆也就這麼著了。

    夏天從到日本開始,就沒用過忍足家的一分錢,學費夏家出,生活費夏家給,除了和忍足侑士一起住在東京佔了住宿費、伙食費和汽油費的便宜之外,她和忍足家可謂是涇渭分明,忍足瑛士曾經提議給夏天辦個賬戶,每月的零用錢直接打她賬戶裡,不過被夏天委婉拒絕了,開玩笑,她現在沒用忍足家的一分錢每年過年還要忍受忍足家一堆親戚虎視眈眈的掃視呢,這要是額外給她開個賬戶,那幫親戚不得把她給瞪穿了?!

    在親媽眼裡自己都屬於投靠的窮親戚了,其他人怎麼想?夏姑娘不是認死理的人,可是咱不能讓人瞧不起,忍足家有錢了不起嗎?姑娘我不稀罕,要不是不想把關係弄的太僵,夏姑娘真想把這堆虎視眈眈的小日本叫一塊交流交流。

    總之現在每次過年見到忍足家這些親戚時,夏姑娘都得憤青好一段時間。

    夏天和忍足侑士到學校時,正好碰到跡部景吾和樺地,於是四人一路往學校裡面走,這幾年夏姑娘早就適應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其它地方各方投注在她身上的視線了,她和忍足侑士是繼兄妹,這關係本來就夠曖昧的,偏偏她和明星社團網球部的正選們關係都還不錯,本身自己就是一難得的青春美少女,學習成績拔尖不說,鋼琴也彈得不錯,鋼琴公主的頭銜至今都沒更替,當然了,她和吹奏樂社的鋼琴王子佐籐涼不清不楚的關係也是眾人八卦的焦點之一。

    夏天在學校是名人,不過好在這姑娘待人接物都極有分寸,不囂張跋扈,也不搞特權主義,大掃除時輪到她倒垃圾一點都不含糊,擦桌子窗戶也沒假手他人,比某些嬌滴滴的女生要好的多。冰帝雖是貴族學校,可教室衛生還是必須學生親自動手,這也算是學校給予學生的自我鍛煉機會。所以夏姑娘在學校人緣還是不錯的,即使有幾個大小姐看她不順眼,背後說幾句壞話啥的,夏姑娘也不在意,哪能讓所有人都喜歡自己呢,她又不是聖母。

    夏天瞅了眼跡部大爺,「學長平時不都是直接把車開到學校裡嗎?」今天竟然在校門口就下車了,真是稀奇。

    跡部大爺蔑視她一眼,「本大爺的事哪輪到你小丫頭管東管西,本大爺愛怎樣就怎樣,吶,樺地?」

    樺地君特盡責的回應之:「wushi.」

    夏天嘴角抽了抽,這位早上吃火藥了吧,說話這麼衝!白他一眼,繼續掃視四周,欣賞下高中部的校園景色。侑士在一旁伸手環了下她的肩,摸摸她的頭髮,「午休的時候我帶你在周圍逛逛。」

    夏天笑笑,「謝謝哥哥。」

    跡部大爺見她對忍足侑士笑得燦爛,不知怎的就覺得挺刺眼,冷哼一聲,抬手在她後腦勺用力敲了一下,夏天立刻齜牙咧嘴喊痛,扭頭瞪罪魁禍首,跡部大爺沒事人似的瞟她一眼,特囂張的說,「你被分到一年A組一番,不用去那邊擠著看分班名錄了。」

    夏姑娘有點小鬱悶,雖然自己腦袋被打了,可是人家好意告訴了自己分班情況,這事弄的,有氣都發不出來,跡部景吾這人太惡劣了!

    而跡部大爺呢,現在心情挺舒暢,見小丫頭皺著眉頭小臉憋屈,他忍不住用手指戳戳夏天的臉頰,手感真是好,這丫頭皮膚不錯嘛。

    侑士頗有些無奈的掃了眼跡部,安撫的摸摸夏天的頭,「走吧,天天,我送你去教室。」

    其實現在的情況和三年前挺像的,夏天是一年級,侑士和跡部這些人是三年級,因為冰帝是直升制,學生之間都是熟悉的不行,加入的社團一般和國中部也都大同小異。夏天會繼續加入吹奏樂社,侑士和跡部的網球部基本也是照搬三年前得網球部,就連正選也還是那幾個人,沒什麼改變。

    和三年前不同的是,讀書的校園更改為了高中部,教導的老師變了,同班同學也許也不再同班,年齡增加了,心智成熟了,煩惱的事該多了。

    開學典禮上,學生會長跡部景吾相當大爺的發言引起了學生熱烈的掌聲,夏天明顯瞅到高中部的老校長臉色已有扭曲趨勢,想來也能理解,作為德高望重的學校一把手,他發言完畢鼓掌的學生寥寥無幾,相當不給面子,到了跡部大爺這,掌聲雷鳴,這不明擺著打他臉的嘛,可惜跡部大爺後台太硬,這位校長同志注定是找不回場子了。

    讓夏天比較高興的是,她現在的班級同學基本和國中時一樣,除了個別的分到了其他班級,比如打從夏姑娘國中剛入學就和她不對付的特招生小倉園子就不在現在這個班級,夏姑娘高興啊,那女孩每次見她都沒好臉色,好像自己欠她多少萬似的,現在這人不在自己附近轉悠了,夏姑娘能不高興嘛。

    現在的班導老師是教數學的賴川朝日,長得那叫一個帥!無論是五官外形還是穿衣打扮都是一等一的優啊,把班裡女生迷得七葷八素的,夏姑娘好友柴田綾子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夏姑娘很無語,至今她都無法理解世上怎麼會有花癡的存在,在這姑娘看來,長得漂亮或帥氣什麼的,雖然挺惹人注目,可以欣賞,但到花癡的程度,就誇張了。

    開學第一天一般沒什麼事,就是和班導老師互相熟悉一下,自我介紹一番,然後選班委,班長還是枝野幸男,雖然夏天明顯看出此君其實很想把這一職務推給他人,怎奈人氣太高,他連拒絕的話都不好意思說出來,夏姑娘覺得此君其實挺悲催。

    班委其實和在國中時一樣,還是那幾個人,這就是一同升入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級的好處啊,大家都是熟人,什麼都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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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2酒鬼

午休時忍足侑士來接夏天一塊到高中部學生餐廳吃飯,夏天班裡的同學現在已經可以相當淡定的和侑士打招呼了,畢竟曾經有一整年的時間,此種狀況每天都在重複,不淡定都難,新鮮勁早過了。

    高中部學生餐廳和國中部基本可以用一模一樣這個詞來形容,就連餐廳包廂的位置都是一樣的,夏天進到裡面時,奇異的,網球部的正選學長們竟然都在,夏天挺詫異,國一的時候,雖然和侑士一塊吃午飯偶爾也會有一兩個正選來湊桌,但從來沒像今天這麼全過。

    侑士在身後推了夏天一下,笑著解釋,「今天是你升上高中的第一天,他們幾個想和你一塊慶祝一下。」

    夏姑娘感動了,她和網球部的這幾個正選關係是還不錯,畢竟都三年了,這幾個三五不時的都會到忍足宅做客,不熟都不可能。只是熟是一回事,人家能想著為你慶祝就是另一回事了。

    向日岳人哼笑一聲,「傻站在那幹嘛呢,你這傢伙真夠慢的,我都快餓死了!」一臉的不耐煩,只是他是娃娃臉,就算表情再惡劣,也難有特囂張的效果。

    夏天白他一眼,先是朝著在座的正選們鞠了躬,表示感謝,然後才走到空位上坐了下來,侑士坐她左邊,夏天的右邊是日吉若。

    其實網球部的這些正選哪個不是鼻孔朝天,眼界奇高的主?對夏天,他們確實是好的。不是因為夏天和忍足侑士的兄妹關係,而是夏天這女孩值得他們親近。她不像別的女生搞特權主義花癡的親近他們,也不像某些高傲的女生自以為是傲嬌的不行,夏天對他們平平淡淡,不巴結,不討好,這姑娘英文好的一塌糊塗,有時她還會幫他們補課,耐心又負責,況且冰帝的學生自來崇尚高實力人員,這女孩,值得結交。

    午餐吃的很熱鬧,大家都是熟人,餐桌上吵吵鬧鬧,爭搶食物啥的一點都不客氣,就連夏姑娘都特不客氣的把芥川慈郎的甜點草莓蛋糕給搶了過來,芥川那個哭啊,可惜他是男生,哭都沒人搭理他。

    午餐結束,跡部大爺問夏天有無興趣來網球部兼職做經理,夏天笑笑,不好意思的搖頭拒絕,「學長,我要準備幾個月後的比賽,抱歉啊,而且我也不懂網球,幫不上你們什麼忙。」這也是夏天的優點之一,冰帝女生們擠破頭都想做網球部的經理,可夏姑娘呢,實事求是,她明知道自己不是這塊料,就不會去攬這個活,這一點,亦是跡部欣賞她的原因之一。

    跡部也不勉強她,吃過飯散伙,夏天跟著侑士把學校簡單逛了一遍,放學後,夏天要去吹奏樂社報道,網球部也要訓練,兩人說定了放學一塊回去後就分開了。

    高中部吹奏樂社的社長是籐井冥夜,副社長佐籐倉子,和以前一模一樣,就連社員都是一樣的,不多不少,社團加上她還是20人,三年級七人,二年級十二人,一年級的只有夏天一個人。當然,這次加入社團夏天不用接受二次考核了,這也算是對老社員的優待之一。

    吹奏樂社現在的位置在高中部的獨立音樂廳,舞台後面有分隔好的小練習室,前面的舞台可以方便整個社團一起練習。佐籐倉子見到夏天特高興,拉著她把整個音樂廳前前後後參觀了一遍後才帶她去社長辦公室找籐井冥夜。

    籐井冥夜見到夏天時笑的那叫一個溫柔和煦,「我還以為你找不到地方,正打算去接你呢。」

    夏天切一聲,佐籐倉子已經離開辦公室,這裡只有夏天和籐井冥夜兩個人,夏天也不和他客氣,直接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那我謝謝你了。」這傢伙會去主動接她?可能嗎?可能嗎?!!當然不可能!!

    夏姑娘和籐井冥夜之間現在的關係用一個詞來概括,就是【損友】。籐井冥夜是柛太郎親外甥,就像他當初對夏天說的,升上高中後,他就住進了柛太郎家裡。夏天每週至少要往柛太郎家跑四回,兩年下來久而久之,不知怎麼發展的,她和籐井冥夜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沒大沒小,想說啥就說啥,該諷刺時就諷刺,該拆台時就拆台,一點面子都不給,偏偏兩人的關係卻是日益的好了。

    籐井冥夜問,「你現在在哪個班?」

    夏天說,「一年A組一番,你呢?」

    「我?三年A組一番,你和我還真有緣,都是A組一番。」

    夏天低頭填寫他遞過來的入社申請表,不在意的說,「要不咱倆是損友呢,損一塊去了。」

    籐井冥夜啞然失笑,隔著桌子敲了下她的額頭,「怎麼說話呢,今天你入學,晚上請你吃飯?」

    夏天抬頭瞟他一眼,「算了吧,你的便宜我可不佔,而且今天我已經和哥哥說好一塊回去了。」

    「難得讓你佔次便宜還不願意,真是。」籐井冥夜搖頭歎氣,然後問,「八月份的那個比賽你已經報名了?」

    夏天嗯一聲,「柛太郎叔叔說我這兩年進步不小,這次比賽也許有機會獲獎。」

    要不是損友呢,籐井冥夜忍不住潑冷水,「別抱太大信心,小心到時被刷下來有你哭鼻子的。」

    夏天瞪他一眼,無視之。

    籐井冥夜今年已經十八歲,本來長得就很不錯,現在看上去就更不錯了,身高足有一米八還多,身型高挑,腿長,穿衣服就很好看,典型的衣架子,和網球部的那些正選們一樣,是女生們心中的白馬王子,人氣特別高,不比網球部那幾個差。

    和侑士一塊回到忍足宅,吃過晚飯,夏天就和平時一樣去琴室練琴去了,十點鐘準時回房間睡覺,這幾年夏天已養成了十點準時睡覺的好習慣,說起來,這還多虧了忍足侑士盡責監督,否則小丫頭哪會這麼聽話。

    夏天睡得正迷迷糊糊的時候,放在床頭的手機嗡嗡的震動起來,瞇縫著眼懶懶的伸手拿過床頭櫃上的電話接聽,「喂。」明顯的還沒睡醒。

    「夏天。」電話那頭的聲音淡淡的,冷冷的,夏天一個激靈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佐籐學長?」打開檯燈看看時間,這都凌晨三點了,佐籐涼怎麼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

    「我現在有點小麻煩,你能過來一趟嗎?」他說話似乎有點喘,但還算連貫,夏天有些懵,「學長你怎麼了?」

    「我現在在XX路的24小時咖啡廳,麻煩你了。」說完就掛了電話,也不管夏天願不願意過去,夏姑娘犯難了,這都凌晨三點了,外面黑不隆冬的,她一個小女孩還真不敢隨便往外跑,雖然日本的犯罪率不是特別的高,但也不低啊,可是佐籐涼這個時候打電話,她要是不管他,萬一那傢伙出事怎麼辦,她可負不起那個責任。

    最後沒辦法,夏天還是趕緊換了衣服去敲侑士房間的門,忍足侑士這時候也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打開門時還不斷的打著哈欠,見夏天穿的整整齊齊的站在門外,侑士奇怪了,「怎麼了,天天?」

    夏天把佐籐涼打電話的事說給了忍足侑士聽,侑士這時候也清醒了,他自然不會放心夏天一小姑娘這個時候往外跑,多危險啊,也不敢多耽擱,趕緊換了衣服和夏天一塊去了車庫開車,他已經十八歲,考了駕照,夏天現在也不怕坐他的車了。

    到了佐籐涼說的那間24小時咖啡廳時,夏天一眼就瞅到坐在靠窗位置上的佐籐涼,彼時,他正半趴在桌子上,似乎睡著了,夏天走過去推了他幾下,他才慢吞吞的抬起了頭,還沒張嘴說話,夏天就聞到一股子酒味,特別沖。

    「學長,你喝酒了?」夏天驚訝的低聲詢問,顯而易見,佐籐涼不是在這裡喝的酒,他跟前只放了一杯還麼喝完的咖啡。

    佐籐涼呵笑一聲,擺擺手,「你來啦,抱歉抱歉,我出來時身上沒帶現金,你幫我把帳結了吧。」這個時候的佐籐涼和平時很不一樣,平時他都是冷冰冰的特不容易親近,現在的他卻相反,痞痞的,竟然還對夏姑娘笑了,多驚悚啊。

    夏天扭頭向忍足侑士求助,侑士蹙蹙眉,掏出錢包付了賬,然後把夏天拉一邊,自己上前去把佐籐涼架起來從咖啡店裡出來,直接把他扔進了車後座,他對陌生酒鬼可不會客氣,夏天聽到咚一聲發出的聲響,然後又聽到佐籐涼倒吸口涼氣,夏姑娘心顫顫,這得多疼啊。

    回到忍足宅,還是侑士把佐籐涼拖到一樓的小客房,夏天幫他把鞋脫了,又給他蓋上被子,然後才鬆口氣,剛想出去,又聽到佐籐涼嚷著口渴要喝水,夏姑娘那個氣啊,這人怎麼這麼能折騰,只是和個酒鬼實在沒什麼好計較的,只能認命的去廚房給他倒了杯水餵他喝下,然後才徹底安生下來,直接睡著了。


NO.23變化

不得不說,佐籐涼的酒品還是不錯的,不發酒瘋、不嘔吐,睡得很安穩,夏天後半夜基本就沒睡了,每隔一個小時都會下樓去客房瞅兩眼,忍足侑士倒是一回房間就躺著睡著了,他可不會隨便什麼人都去關心。

    早上起來時,夏天臉色有些蒼白,眼白泛血絲,明顯沒休息好。佐籐涼一覺醒來,精神倒是不錯,就是頭疼的厲害,然後就是迷茫,不知身在何處。等到有人推門進來,看到手裡端著托盤的夏天時,才想起來一些事來。

    夏天見佐籐涼醒了,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學長,你可終於醒了。」

    佐籐涼捂著頭,單手支著身體半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現在幾點?」

    夏天把手裡的托盤往桌子上一放,端起白瓷碗遞過去,「醒酒湯,喝了吧,現在剛早上六點十五,放心,不會遲到。」

    「哦。」佐籐涼懶懶應一聲,接過她遞過來的醒酒湯看也不看就喝了下去,味道有點怪,酸中泛著苦,苦裡帶著甜,總之不好喝。夏天見佐籐涼喝得直皺眉,笑了,「這是獨家秘方,我姑姑教給我的,感覺怎麼樣?」

    佐籐涼見她笑得燦爛,一雙大眼亮晶晶的看著他,不知怎的就覺得有些不自在,唔一聲,下床穿好鞋說,「好多了,謝謝,這裡……是哪裡?」

    夏天見他精神不錯,就把事情的經過複述了一遍,然後說,「你先去浴室洗漱一下,我去找哥哥要套新校服給你。」佐籐涼現在一身的休閒裝,冰帝校規還是挺嚴格的,學生到校是必須穿制服的。夏姑娘做事極有分寸,不該問的就不問,關於佐籐少爺為何會深夜醉酒且不回家的因由提都不提,對待佐籐少爺就像對待在家裡做客留宿的朋友一般,沒有任何的不尋常。

    忍足侑士的校服每季都會多準備好幾套,其實不止是他,除了特招生之外,冰帝的少爺小姐們都是如此,就是夏姑娘自己每季也有四五套或六七套不等的新校服。

    佐籐涼身型體格和忍足侑士大差不差,都是極標準的高挑身材衣架子,他穿著忍足侑士的校服大小正合適。

    夏姑娘不是愛八卦的人,侑士亦不是,他在早餐桌上見到佐籐涼時也只是簡單的打個招呼而已,對於醉酒的事同樣隻字不提。侑士和佐籐涼是相識的,兩人曾在雙方各自的家族宴會上都見過面。佐籐家是東京較為古老的世家,上流社會嘛,也就那麼回事兒,人人基本都相識,就算沒說過話至少也是臉熟。

    到校後,佐籐涼就和夏天、侑士分開,獨自去了二年級教室,侑士把夏天送到教室門口時,叮囑她不要去多管佐籐涼的閒事,夏天衝著侑士做了個俏皮的鬼臉,撇撇嘴,「我哪那麼閒!還有幾個月就該比賽了!」

    本來這件事到此為止,就算是過去了,但哪成想醉酒的事其實只是個開端……

    自那天醉酒後夏天有好長一段時間沒再見過佐籐涼,無論是在社團裡還是在學校任何地方,這很不正常,夏天問過佐籐倉子,哪知這位學姐竟對她打起了馬虎眼,只說佐籐涼身體不適,需要在家好好靜養一段時間。畢竟是人家家裡的私事,夏天也不好多問。

    四月二十三號正好是週末,柴田綾子過生日,邀請了夏天,本來還邀請了忍足侑士,只是很不巧,侑士被忍足瑛士叫回了大阪本家,要去參加一個重要的宴會。對於忍足家的上流社會交際夏天是從來不參加的,親媽雖然極想把親閨女推銷出去,可惜首先親閨女不待見她,不是任她擺佈的主,其次,當初夏風把夏天送到日本的時候和忍足瑛士有言在先,忍足家絕不強迫夏天做任何她不願意的事,就是礙於誠信和面子問題,忍足瑛士也不可能自打臉面,親媽就更不可能去做違背丈夫的事了。

    柴田綾子愛熱鬧,她父母現在都不在日本,所以這姑娘也懶得在自己家裡規規矩矩的辦生日宴會,太單調。她在高級中餐館擺了幾桌和同學朋友熱鬧了一番,然後一夥人去KTV唱歌,夏天本來是不想去的,時間已經不早了,剛才忍足侑士已經打電話過來催她早點回去。怎奈柴田小姐不好對付,死活不放夏天走,今天來的又大多都是同班同學,大夥一人一句湊熱鬧也不放人,夏天就不好意思說走了,只得無奈跟著大部隊前進。

    柴田綾子帶著一大幫子人去了家高級會所,環境清雅,不像一般的KTV那樣吵鬧,柴田小姐早就提前預定了這裡最大的包廂,幾十號人擠進去一點都不擁擠。大家都是年輕人,沒一會就玩開了,哄鬧的不行,夏天無奈的唱了兩首歌後借口去洗手間到外面透氣去了。

    這家會所一層樓有三個包廂,呈三角形狀,中間是供客人休息的大廳,夏天想去那邊坐坐,這姑娘喜靜,不太喜歡包廂裡那種鬧騰的氛圍。只是……世上就有這麼巧合的事,夏姑娘剛在大廳的其中一張沙發上坐下來,對角的包廂門就打開了,有人從裡面走出來,夏天本來不在意,可不經意大眼一掃,就愣住了。

    那是消失了快一個月的佐籐涼,這家會所雖說環境清雅,但好歹也算是夜店,四周的燈光是昏暗的曖昧系,此時,佐籐涼正毫無形象的坐在包廂的門邊,他的頭垂的有些低,額前的發凌亂的遮蓋住了他半張臉,夏天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他就那樣坐在那裡,頹廢又陌生,當他終於抬起頭時,夏天差點驚呼出聲,他臉上的表情相當之詭異,帶著似滿足似渴望的微笑,沉迷的、放縱的,夏天看不懂他此時臉上表情的意思,卻知道他現在的情況不正常。

    「學長?」夏姑娘終於還是走到他跟前,畢竟是熟人,他現在的情況看上去又不太好,夏天不可能看到了裝沒看到,放著他不管。

    佐籐涼懶散的抬起頭,瞇著眼看了好一會似才認出眼前人,「夏天?呵,你怎麼在這裡?」他緩緩的從地上站了起來,不知是因為坐的時間比較長腿麻了還是怎樣,他必須要依著牆壁才能站起來,站起來後整個後背都貼在牆上,他的呼吸聲有點重,像是個體力不支的病人。

    夏天蹙眉看著他,「綾子過生日,我們來這裡聚會。佐籐學姐說你身體不好要靜養,現在你……怎麼還出來喝酒?」他身上的酒味很重,似乎比醉酒那天喝得還多。

    佐籐涼笑了,笑得自嘲,「靜養?呵,是啊,我身體確實不好。」好在他說話還算連貫清楚。

    夏姑娘聽他這話的語氣,就知道佐籐倉子說的他身體不好需要靜養的事多半另有隱情,不過還是那句話,別人的私事她不好多問,出於道義,夏天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身體還好嗎?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佐籐涼掀開眼簾,歪頭,似想到了什麼,那雙以前總是冷冰冰的眸子此時竟閃爍著某種亮光,嘴角也掛著怡人的微笑,「好啊,你送我。」

    夏姑娘其實只是隨便一問,沒想到他竟然還真讓她送!?夏天問,「學長要去和包廂裡的朋友打聲招呼嗎?」意思就是,你和朋友一塊出來的,應該輪不到我送你的吧?

    佐籐涼擺擺手,「裡面那些人也配!」也配什麼?也配當他的朋友?還是也配他去親自打招呼?

    夏天覺得佐籐涼變了,變得太陌生了,這才多久啊,那個冷冰冰、總是喜歡諷刺她的琴藝,喜歡對她毒舌一通的男生似乎徹底消失不見了。

    忍足家的司機一直在會所外面盡責的等著,夏天扶著喝的有些暈乎乎的佐籐涼從會所裡出來上了車以後,才給柴田綾子發了條抱歉的短信,說是臨時有急事先走了,不好意思等等。司機小田一郎見自家小姐帶了個漂亮男生上車,很驚訝,再仔細一瞅,這不就是那次留宿忍足宅的少年嘛!

    夏天問佐籐涼他家住哪,佐籐涼拍著夏天的頭說,「不介意讓我再去你家打擾一下吧。」意思就是他想如上次那般去忍足宅蹭一晚。

    今晚忍足侑士不會回來,忍足宅雖然傭人不少,但是她一個女孩私自讓一個男生留宿,怎麼都說不過去,這要讓她親媽知道了,非得衝到東京來和她再吵一架不可,況且她也不是忍足宅的主人,就是個借助的,這事讓傭人們怎麼看?萬一傳開了,忍足家的那些親戚不知道在背後會怎麼編排她呢!

    夏天大眼瞪著佐籐涼,這廝竟然堂而皇之的閉上眼睡著了,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以前怎麼沒發覺這人臉皮那麼厚呢!最後無法,夏天只得讓小田一郎把車開到柛太郎家,車停下來後,夏天先下車進去找柛太郎商量去了,好在每週末籐井冥夜都要回自己家一趟,否則,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指不定怎麼損她呢。

    柛太郎見夏天這麼晚了還過來有些驚訝,聽到她的因由後,就面無表情的瞪射小丫頭,夏姑娘被瞪的抬不起頭,站在那不停的摸自己耳朵,這是夏天緊張時最愛做的動作,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

    柛太郎問,「知道今晚的事你都做錯哪裡了嗎?」

    夏天特無辜的搖頭,她自認今天沒做任何錯事。柛太郎朝著夏天招招手,「過來,靠近點。」夏姑娘有點怯怯的往前磨蹭了幾步,剛站好,猝不及防手腕被人用力一抓,踉蹌著身體前傾,再回神,她已經被柛太郎擁在了懷裡。


NO.24態度

還差65天就正式年滿16歲的夏姑娘傻眼了,現在這個算是什麼情況?

    「柛太郎叔叔……」夏天僵著身體一動不敢動,柛太郎身上那種成熟的、獨特的男性氣味充斥於夏姑娘的鼻腔,他的手臂環著她的腰,他的大手覆在她的小腹上,那麼燙,觸感那麼的明晰,隔著衣服,似乎連他手心的掌紋紋路都可清晰感知。

    這是種全新的、陌生的體驗。小丫頭夏天不知所措,心臟怦怦的亂跳,第一次和柛太郎這般的親近,讓她無所適從。

    「夏天。」柛太郎低醇的、悅耳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如電流一般,令她的身體微微顫了顫。

    夏天抿唇不語,垂著眼簾,不敢抬頭,16歲,已經不小了,曖昧的異性觸碰讓她既陌生又好奇,心底似有什麼在蠢蠢欲動,這是種新奇的感覺,和父親長輩們的擁抱不同,如此的與眾不同。

    「如果當時佐籐涼這樣對你,你該怎麼辦,嗯?」他說話的語氣沒有怪責,似百轉千回的婉轉,在用另一種方式述說她可能遇到的危險。

    她還只是一個小女孩,父親早逝,與母親關係糟糕,在日本,她能依靠的人不多,沒有親近的長輩去教導她一個女孩該如何去處理長大後所要面對的某些突發情況,不會有人諄諄教導她面對異性時該去堤防些什麼,就如今天,在那家夜店裡,面對一個喝醉了的男生,即使是學校前輩又如何,當時四周沒有同伴,她只單身一人,被人欺負都只得自認倒霉。

    柛太郎是心疼這個女孩的,她音樂天賦極好,又乖巧懂事,不嬌氣,不任性,堅強,有主見,隻身在異國他鄉,唯一的母親對她幾乎不管不問,她從不自暴自棄,她有上進心,有那種渴望成功的魄力,這樣的孩子他欣賞,如果夏天不夠優秀,即使是摯友孤女,他亦不會如此上心。

    因為重視,所以面對她難得一次的錯誤,他才會如此這般的氣憤!

    夏天是個好姑娘,她不會將長輩的訓斥當做耳旁風,夏天很聰明,立刻就明白了柛太郎這樣做的原因,他在告訴她,男性與女性之間的實力差別。

    不知為何,夏天在此時、在柛太郎的懷中,她竟突然想到了以前每當自己做錯事時,父親不止一次對她說過的一段話,「長輩的訓斥都是建立在經驗基礎上的,天天,你做錯事時爸爸吵你,不是對你失望,也不是生氣,只是希望你能用心的去想、去思考,用自己的眼睛去觀察、去摸索,如果最終,你認為自己是正確的,那麼就繼續堅持你自己的主見,如果你發現自己是錯誤的,就要吸取教訓,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

    夏青陽是個好父親,他教導出了一個明事理的女兒。

    此時重新想起爸爸曾經的話語,夏天一直慌亂的情緒立刻就安定了下來,她已經太久沒有想起這段話了,自從父親去世後,她刻意迴避了很多往事,雖然這幾年她步步為營,小心翼翼,暮然回首,原來這些年,她一直在不自覺中照著父親曾經的教導做人做事。

    去年和親媽大吵一架後,她沒有去道歉,對於親媽替她打算的那些事,她從不妥協,因為她覺得這些都是錯的,錯的不是她,是親媽。

    現在,柛太郎說,「如果當時佐籐涼這樣對你,你該怎麼辦?」夏天想,今天的事她做錯了,她沒有去考慮人心的險惡,沒有去考慮自身的安全,佐籐涼醉酒這件事,就算不方便讓其他同學知道,她也可以打電話向在外面等候的司機小田先生求助。膽大妄為,自作主張,夏姑娘開始自我檢討。

    見小丫頭臉色泛白,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柛太郎皺皺眉,抬起她的小下巴,讓她和自己對視,「你在想什麼?夏天,你覺得今天這件事是我小題大做嗎?」如果她敢點頭,柛太郎保證他會讓小丫頭吃不了兜著走。

    夏天眨眨眼,回神,與柛太郎那雙泛著琥珀色的眼睛對視,然後微微一笑,拂開他放在下巴上的大手,身體向前傾,在他略微驚訝的表情下,夏天伸出纖細手臂環上了柛太郎的腰背,頭靠在他的胸腔,聽著內裡有規律的心跳聲,低聲的開口,「我知道我錯了,不會再有下次了,柛太郎叔叔,好久沒人這樣糾正我的錯誤了,真懷念啊。」

    有多久,沒有被人這樣糾正錯誤了?夏天閉上眼,窩在柛太郎的懷裡,沒有了初時的緊張與惶然,她的心跳頻率如同他的,整齊、有規律。

    這個懷抱,讓她安心,有多久,沒有被人這般的擁抱她了,柛太郎的懷抱很寬闊,她留戀這樣的感覺。

    柛太郎勾勾嘴角,小丫頭就是這樣惹人憐愛,對於自己的錯誤,她坦承的讓他這個大人都覺得自愧弗如。即使是大人,在面對自己的錯誤時,即使明知是錯也總要狡辯一番,很少有人像她這般,乾脆、利落。

    佐籐涼最後宿在了柛太郎家裡,夏天回到忍足宅時,都十點多快十一點了,夏姑娘剛從浴室裡出來,手機就響了,是忍足侑士打來的電話,他問夏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夏天特自覺的就把佐籐涼的事給交代了,不過小姑娘留了個心眼,沒敢說當時在夜店是她自己獨自面對喝醉了的佐籐涼,有技巧的偏移了忍足少爺的認知,讓忍足侑士自以為當時夏天是和很多人都在一起的。

    他不擔心佐籐涼未成年喝酒的事被冰帝學校的學生知道後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因為根本不用擔心,沒人會蠢到招惹佐籐家,就像沒有人敢去挑釁跡部景吾一樣,佐籐家在日本的上流社會中,是朵奇葩,非同一般的存在。當然,這些夏姑娘是不會想到的,她對佐籐涼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其它的她不願再去干涉。

    週一早上校會結束後,夏天遠遠的瞅到了佐籐涼,看來他今天開始回校上課了。下午到吹奏樂社報道時,夏天被籐井冥夜拉進了社長辦公室,夏天問他有什麼事,籐井冥夜笑笑,「沒什麼大事,就是通知你一聲,佐籐涼退社了,以後你就是我們社團的台柱了。」

    夏天驚訝,「退社?怎麼會?」佐籐涼國中時做了一整年的吹奏樂社社長,期間盡職盡責,比籐井冥夜還合格,這樣的人怎麼會退社?

    籐井冥夜聳肩,揪了縷夏天的長髮在手裡把玩,不在意的說,「小丫頭,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這樣的運氣的,佐籐涼是佐籐家唯一的男孫,他又有比賽恐懼症,在音樂這條路上他沒有前途,況且今年他已經17歲,佐籐家不可能放任他繼續荒廢時間了。」

    夏天這兩年對於日本的大家族制度也算有所瞭解,聽了籐井冥夜的解說也只是在心裡可惜了一下,佐籐涼的音樂天賦真的不錯,她尊敬他的琴技,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她無權去過多評價。就像籐井冥夜說的,不是誰都有她這樣的運氣,可以全心全意的在音樂之路上一往直前。

    即使是籐井冥夜本人,在上有兩個哥哥的前提下,如果在20歲前他無法在音樂之路上取得輝煌的成就,擁有足夠的、令家族滿意的成績,放棄音樂,亦是遲早的事,在日本,財閥家族成員所要承擔的責任太多了,夏天光是想想都覺得心寒……

    五月初的時候,冰帝組織了遠足,高中部三個年級的學生都必須參加,目的地是神奈川縣西南部有『國立公園』之稱的箱根。

    前年的時候夏天跟著網球部的人來過一次,箱根最出名的是溫泉,景色也特別的秀麗。五月初,正是櫻花開的最美的時候,粉色的櫻花瓣小巧又漂亮,不過夏姑娘是怕蟲一族,雖然櫻花漂亮,一般也不願意太過接近這些漂亮的樹。

    樹多,代表蟲多。雖然侑士不止一次的和夏姑娘解釋這些櫻花樹都提前打過除蟲藥,一般不會有蟲,可是一般不代表絕對,夏姑娘對樹木、尤其是在春夏季節時,絕對是能遠離就遠離。

    大部隊到了箱根後,先是各年級各班的帶隊老師集合學生清點人數,然後到學校提前預定的大酒店開始分配房間,女生8人一間,男生12人一間,好在都是榻榻米標準日式房間,否則還真擠不下這麼多人。

    夏天和同班同學另七個女生一個房間,好友柴田綾子也在,柴田小姐愛鬧騰,因為有了她,所以夏姑娘的這間房間基本就是笑語不斷,熱鬧非凡。

    在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後,就到午餐時間了,虧得這家酒店夠奢華夠大氣,否則一下子還真準備不出兩千號人的飯食。因為是遠足,大家心裡都很輕鬆,說說笑笑的一頓飯吃的特別開懷,柴田綾子一瞅到夏姑娘和貓食差不多得飯量就一直齜牙咧嘴,捏捏自己的游泳圈,感歎,美女也是要天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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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5燙傷

這次遠足計劃是五天時間,今天是第一天,吃過午飯,下午的時間學生可以自由安排,但晚飯前必須回到酒店集合,學校老師要負責清點人數。夏天被柴田綾子和另外幾個同班女生拽著出去逛了,箱根這地兒風景很不錯,有不少特色店面,女孩子都喜歡買些不實用卻可愛的小玩意,夏姑娘也不例外,幾個女生喳喳呼呼的沒一會都大包小包買了不少東西。

    路經一家和服老店,柴田綾子指著玻璃窗裡一件成衣和服就挪不動腳了,滿臉的垂涎之色,夏天扭頭去看,那是款月白色的留袖和服,在袖口、衣領、下擺處都點綴著朵朵粉色櫻花瓣,簡潔又大方精緻,確實很漂亮。

    柴田綾子拽著夏天的胳膊就往店裡面鑽,其她人自然跟上,女孩子都喜歡漂亮衣裳,這是恆古不變的真理。進到店裡,古色古香,很有日本本土文化底蘊,店裡的成衣不少,套套精緻美觀,夏天對日本的和服其實挺感興趣,只是一直沒機會接觸,這次機會難得,她亦看得津津有味。

    店裡的營業員服務態度相當的好,非常盡責的為客人一一介紹。柴田綾子相中了那件月白色留袖和服,讓店員取下來就到裡面試穿去了,等柴田小姐從試衣間裡出來往鏡子那一站,原本開懷的笑臉立馬收斂了,嘟著嘴,「怎麼我穿這個這麼顯胖!」

    柴田綾子其實不胖,當然,也不是骨幹美眉,胖瘦剛剛好,只是這件和服比較挑人,顯然柴田小姐穿不出這件衣服的味道來,反而被這套和服襯得又矮又有些臃腫。店員這時上來解圍,指著一件深藍色和服為她介紹起來。

    夏天笑瞇瞇的勾搭上柴田綾子的肩膀,「綾子,讓我試試這套。」她其實也相中了這套和服,現在見柴田小姐是肯定不會買這套了,夏姑娘心裡就蠢蠢欲動啦。

    柴田綾子沒好氣的白她一眼,「知道你身材好長得漂亮,不用這樣刺激我吧!」

    夏天嘿嘿一笑,「反正你喜歡這套衣服,以後我穿著你看著,不也挺好嘛~」

    柴田小姐那個氣啊,她怎麼就和這麼個臭丫頭做了好友啊!狠狠瞪她一眼,到底忍不住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然後才算心情舒暢的哼著小調拿著店員推薦的那套深藍色和服進了試衣間。

    夏姑娘屬於骨感美之列,身材高挑,膚色白皙細膩,長得精緻漂亮,那套月白色的留袖和服就像是為這姑娘量身定做似的,合身的不得了,黑色如緞的長髮披著身後,突顯古典美,漂亮啊。店員小姐連連讚歎,其她人看著也是直誇漂亮,就連柴田綾子都咬牙切齒卻不得不承認這丫頭穿著確實比她好看許多。人比人,果然是氣死人啊!

    最後的結果就是,夏天一行五個女生,人手一套和服穿身上不願意脫下來了,把店員高興的什麼似的,很是慷慨的每人送了她們一雙木屐。和服自然是不便宜的,不過冰帝的學生很少有窮人,卡刷起來相當的順手,眼都不眨一下,夏姑娘倒是有點小心疼,身上這套和服45萬日元,折合人民幣三萬多了都,有點捨不得。

    五個女生穿著各式樣的和服從店裡出來,長得都還不錯,走在路上絕對的靚麗風景線,又逛了一會兒,路過一家瓷器店,夏天就想進去逛逛,柴田綾子對這個不感興趣,就說去對面的咖啡廳等她,另外三人對瓷器也沒多大興趣,就跟著柴田綾子一塊過去了。

    夏天在瓷器店看了一圈,還沒決定要買什麼呢,就有人在她身後拍了下她的肩膀,夏天回頭一看,笑了,「哥哥,好巧。」眼角一瞟,又衝著其他人打招呼,「跡部學長、樺地學長、向日學長。」

    忍足侑士微笑著摸摸夏天的頭,上下打量她身上的和服,不吝誇讚,「天天,你穿這身和服很美。」

    夏天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被人誇讚好看心裡是高興的,笑嘻嘻的皺皺小鼻子,向日岳人在一旁插嘴問,「你在這裡做什麼?」他瞅著夏天煥然一新的裝扮兩眼亮晶晶的,閃著精光。

    夏天樂了,「學長,我在瓷器店當然是想買瓷器啊,不然你以為我想買衣服嗎?」

    向日岳人被她噎了一下,瞪著她不說話了。夏天這幾年和向日岳人鬥嘴斗習慣了,這回他沒先招惹她,夏姑娘倒忍不住先嗆了他。見跡部景吾挑眉瞅著自己,眼似有深意,夏天忍不住往忍足侑士旁邊靠了靠,雖然這幾年和跡部已經很熟了,她也不像當初那麼楚他了,但所謂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心裡到底是有點顧忌的,跡部這人特別護短,被他這樣瞅著,夏姑娘心有點懸。

    跡部見小丫頭瞅瞅自己,然後就往侑士身邊靠攏,臉色不好看了,他能吃了她不成!嗯哼一聲,說,「夏天,你過來,本大爺有東西給你。」

    夏天問什麼東西,跡部大爺兩眼一瞪,夏天不敢問了,乖乖的湊了過去,跡部大爺見小丫頭到了近前,立刻伸手在夏天腦門上用力敲了一下,見夏天齜牙捂著額頭,一臉的痛苦,小臉皺的跟什麼似的,跡部大爺高興了,什麼話都不說,直接帶著樺地去那邊看瓷器去了,向日少爺幸災樂禍衝著夏天做了個鬼臉,也跟著過去了。

    侑士對於跡部的孩子氣舉動實在是哭笑不得,見夏天苦著臉,就笑著走上前幫她揉了揉額頭,然後笑說,「笨丫頭!」

    夏天無語,「哥哥,我才是受害。」

    侑士又是呵呵一笑,問她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逛瓷器店。夏天說綾子她們在那邊的咖啡店等她,侑士點點頭,然後半擁了下她的肩,對她說,「天天,這幾天要跟我一起嗎?」

    夏天想了想說,「不用了吧,我和同學一起就好,你是三年級,而且都是男孩子,多不方便。」

    剛巧轉回來的向日岳人聽了,立刻撇嘴,「上次來箱根的時候你還不是跟著我們這些男生,也沒發現有什麼不方便。」

    夏天白他一眼,「那怎麼一樣!」

    「怎麼不一樣!」向日少爺怒了。

    夏姑娘無語望天,一句話把向日岳人徹底噎死,她說,「學長能陪我一起泡溫泉買內衣嗎?」

    侑士揪了下夏天的小鼻子,嗔怪,「女孩子要矜持些。」然後看了眼岳人漸漸緋紅的臉,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怒,反正心裡有些不舒服。

    夏天在瓷器店買了一套考究的茶具,跡部買了個小花瓶,然後看看時間,差不多該回酒店了,夏天就打電話給柴田綾子,幾人一碰面,就一塊兒往回趕,綾子幾人一路上收斂很多,也不大咧咧唧唧歪歪了,相當的淑女,沒辦法,美男當前,羞啊。

    回到酒店,男生和女生住宿的地方是分隔開的,男生自然不能越界到女生那邊去。侑士叮囑夏天有事記得給他打電話,又對她說明天要步行去野炊,別穿裙子等等,夏天一一點頭應下,見侑士還要安排,夏天就環著他的胳膊說,「哥哥,我又不是小孩子,放心啦。」

    第二天到箱根郊外野炊,步行了大概二十分鐘,不算遠。夏天動手能力不錯,比另幾個大小姐強很多,拿碳生火架烤架、串肉串烤食物,基本都是夏天在動手準備,看得其她幾人頗有些不好意思,綾子不住讚歎夏姑娘賢惠,夏天笑笑,「好啦,快把醬料拿出來吧。」

    燒烤途中,有不少男生拿來烤好的食物送給夏天這一組,夏姑娘都笑著道謝,然後就有更多的人來送,柴田綾子撇嘴,「用中國話來說,這些傢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夏天哈哈一笑,用蹭了碳的手刮了下綾子的鼻尖,「你還挺專業的。」綾子哼一聲,那是,她家生意在中國的業務可是很多的,作為繼承人,哪能不多學習!

    夏天和綾子一邊鬥嘴玩一邊繼續往烤架上放食物,哪知道另一邊的女生不知怎麼搞的就突然往夏天這倒了過來,夏天沒防備,手一下子就蹭到了烤架上,疼得夏天直抽涼氣,綾子氣得把那女生使勁的推到一邊,著急的抓著夏天的手看,周圍的人聽到動靜的都圍了過來,那個女生也嚇了一跳,害怕的不停的哭,班導賴川帶著校醫也趕了過來,替夏天做了應急處理,好在燙傷不嚴重,不是夏天彈琴的手指,只是手背。

    校醫說這要送醫院,侑士那邊早就有人通知了,網球部的人嘩啦啦的趕過來一堆的人,侑士臉色特別的不好,拿出手機給箱根這邊的家族醫院打電話聯繫,要求安排最好的燙傷科醫生待命,岳人瞪著那個闖禍的女生恨不能把她給撕了,其他網球部的人臉色也都不好,跡部打電話讓司機把車開了過來,他這次來箱根是坐著私家車來的,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坐大巴。


NO.26關心

夏天最怕疼,燙傷剛開始時還不是特別疼,等過了一會兒,就是鑽心的疼。幫夏天清理傷口的醫生額頭直冒汗,沒辦法,被自家少爺連同其他少爺這麼虎視眈眈盯著,他不緊張都難,拿著棉簽的手輕得不能再輕,就怕小姑娘喊疼連累自己被掃射。

    八月份比利時的比賽就快到了,夏天很擔心,皺著小臉問醫生這個燙傷會不會影響自己彈琴,醫生大叔立刻搖頭安撫說,「沒有燙傷神經,而且是在手背,放心吧,最遲兩個星期就能自如活動了。」

    鳳比較細心,看著抹了藥顯得有些可怖的傷口問,「這個會不會留疤?」

    醫生大叔踟躕了,夏天揪心了,女孩哪有不愛美的,何況她是彈鋼琴的,手就跟自己的臉面差不多,這要留了疤多醜啊。侑士見夏天大眼水汪汪的,立刻安慰,「傻瓜,現在醫療這麼先進,不會留疤的。」

    岳人也在一旁說,「可以整容的嘛,你怕什麼。」

    跡部見夏天還是悶悶的,就沒好氣的說,「明知道要比賽了,怎麼還這麼不愛惜自己的手!燒烤也不準備副手套!」

    慈郎在一旁推了跡部一下,「小景你別說夏天了,她都快哭了。」

    跡部哽了一下,哼一聲不說話了。夏姑娘心裡也挺憋屈,難受的很,拍了片子、做了詳細檢查、包紮好傷口又聽了醫生大叔一堆的注意事項後,侑士就說要送夏天回東京,在酒店住太不方便。跡部點頭同意,就讓網球部其他人先回酒店了,他和侑士一起坐著私家車送夏天回去。臨走時,好孩子夏姑娘不住的感謝各位老師和學長的關心,班導賴川安慰她說在家好好休息,如果不方便來上課就先請假,以後可以安排她補課。

    其實說句實打實得話,夏姑娘燙傷真的不嚴重,只是這姑娘手長得出奇的漂亮,皮膚又白皙,燙傷的那一塊就顯得尤其可怖,當然了,不嚴重也不代表沒影響,夏天起碼要半個月不能正常彈鋼琴了。

    回到東京的忍足宅,老管家帶著一幫子傭人早就接到了信,早早在大門口等著,夏姑娘一看這陣勢,覺得挺不好意思的,自己這麼點傷就這麼勞師動眾的。

    在女傭的幫助下,夏天洗了澡換了衣服,吃了藥就在房間睡了一會兒,醒來時發現有人坐在她床邊,彼時房間開著檯燈,夏天睡得迷迷糊糊的,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是柛太郎,有些驚訝,「柛太郎叔叔?!」支著身體就要坐起來,柛太郎站起來幫她在身後墊了個枕頭,止住了她下床的動作,問,「怎麼這麼不小心?」

    夏天低頭看了看包的跟個粽子似的手,笑笑,「這個就是包紮的嚇人,其實就只燙傷了一小塊兒。」

    柛太郎淡淡掃她一眼,「所以呢?」

    夏姑娘呃一聲,趕緊聰明的低頭認錯,「是我大意了,下次不會了。」

    柛太郎低低的歎息一聲,伸手將她耳畔的長髮別到耳後,「夏天,我不希望你的未來因為某次小失誤而斷送,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夏姑娘慚愧的抿唇不語,其實這事真不怨夏天,要不是那個女生無緣無故的倒過來,她哪能犯這低級錯誤!可是狡辯是無用滴,只有認錯才能博取寬大同情。果然,柛太郎見小丫頭這麼個可憐相,就說不出其它怪責的話了,他心裡也明白這事不怪她,可是如果她提前做好防護準備,戴個手套或在燒烤時與其他人距離隔的遠一些,應該也不會發生今天這事。

    當時他正在公司加班批閱文件,一接到跡部的電話就立刻趕了過來,一路上七上八下擔心的很,好在最後確認小丫頭傷得不重,否則他還真敢去把推她的那個女生給滅了,夏天那可是鋼琴家的手,毀她的手就等於扼殺了她的前途她的命,作為夏天的導師兼半個監護人,柛太郎能不氣嘛。

    見屋裡氣氛壓抑,小丫頭一臉的罪孽深重,柛太郎又覺得自己太嚴厲了,嚇著她了,從凳子上站起來,坐到床邊去伸手環住她的肩,把她擁在懷裡輕聲安慰,「這次不怪你我知道,但是以後一定要多注意安全,夏天,叔叔是擔心你,知道嗎?」

    夏姑娘可憐兮兮的抬頭看柛太郎,點點頭,特善解人意的說,「柛太郎叔叔,我以後一定愛護好自己的手。」

    柛太郎勾勾嘴角,擁著她和她聊了些無關緊要的事,夏天見柛太郎臉色緩和沒剛才那麼難看了,心裡也高興,窩在他懷裡沒一會兒就又睡著了,柛太郎見小丫頭睡得正熟,寵溺的笑笑,見她睡相可愛,眉頭微蹙,嘴巴嘟嘟紅潤,忍不住在她額頭吻了一下,然後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突然有了種做賊心虛的感覺,趕緊輕微的把夏天平放到床上,幫她仔細的蓋好被子就趕緊出了房間。

    樓下,侑士正打電話給他家老爸報備,說了夏天被燙傷的事,忍足瑛士在電話那頭囑咐他明天帶夏天到東京的忍足醫院去複診,侑士自然回答說好,掛了電話,侑士呼出口氣,跡部似笑非笑看著他,「怎麼?被罵了?」

    侑士苦笑,「差不多。」然後瞅瞅樓梯那邊,「柛太郎老師還沒有下來嗎?」

    跡部剛要搖頭說沒有,就見柛太郎從樓上走了下來,表情嚴肅,跡部和侑士趕緊迎了過去,他們對柛太郎可是相當的尊敬,即使現在已是高中生,網球部的顧問依然還是他,就像吹奏樂社一樣,柛太郎在冰帝教師群中是特殊的存在。

    第二天上午,侑士帶著夏天到了東京的家族醫院去複診,跡部回箱根去了,雖說這次是跟著學校去遠足,但剛好是在神奈川縣,就和立海大約定了期間舉行一場友誼賽,畢竟六月份就是全國大賽了,先探探底總是好的。

    複診結果是夏姑娘燙傷面積比較小,不是很嚴重,半個月不能沾水,如果護理得當,按時複診換藥最好配合打針吃藥,是不會留疤的。侑士聽了鬆了口氣,夏天也鬆了口氣,不用考慮整容祛疤的事了。

    夏天對網球部的事還是挺瞭解的,知道明天要和立海大打比賽,就讓侑士今天也返回箱根。侑士不放心,怕家裡傭人照顧不好,其實他是白擔心,夏姑娘在忍足宅人緣好的很,光是老管家都夠疼夏天的了,哪能不盡心!但是侑士也不想因為私事就耽誤了網球部的計劃,和立海大友誼賽就算他不上場也必須在跟前看著,好瞭解對手情況制定以後對打策略。

    侑士把夏天送回去後就讓司機小田一郎送他回箱根了,臨走不忘叮囑老管家每天記得帶夏天去醫院換藥打針。

    夏天這半個月不能彈琴,就變得無所事事了,中午睡了會覺,然後就躺在床上上網看動畫片,直到快吃晚餐時,柛太郎敲門進來,夏姑娘才伸了個懶腰把眼睛從電腦上移開。柛太郎皺眉,不贊同的看著她,「怎麼躺在床上玩電腦!對眼睛不好。」

    夏天訕笑,趕緊關了電腦從床上下來,吐吐舌頭,「柛太郎叔叔怎麼來了?」

    柛太郎盯著她站在地上白嫩嫩的腳丫子,「穿好鞋。」

    夏姑娘又匆忙忙的穿上拖鞋,然後柛太郎才滿意的移開視線,把手裡的手提袋放到夏天房間的小桌子上,從裡面拿出幾個紙盒,說,「這是那家叫【鈴鐺】的蛋糕店裡的蛋糕,你不是喜歡吃?就給你帶了些過來。」

    夏姑娘驚訝,柛太郎叔叔給她買蛋糕,多神奇啊!不過心裡是高興的,沒一會兒就有傭人送來了盤子和叉子,夏天吃蛋糕吃的開心,柛太郎看著心裡也覺得開心,問了她今天去醫院複診的情況,夏天就把醫生說的對柛太郎複述了一遍,柛太郎聽了就點頭說,「明天上午十點我來接你去醫院。」

    夏天搖頭說,「我讓小田先生送就可以了,柛太郎叔叔你最近不是很忙嗎?」夏天知道他都有好長一段時間沒到學校報到了,似乎是家族企業工作最近驟增的原因。

    柛太郎抽了張紙巾幫夏天把嘴角的奶油給擦了,淡淡說,「聽話。」

    夏天哦一聲,就不說什麼了。柛太郎直到晚上快十點的時候才離開,盯著夏天把藥吃了,又和管家說了明天的安排。

    第二天柛太郎十點鐘準時到達,兩人到了醫院,自有專門安排來的護士接待,先是去主治醫生那裡換了燙傷藥,拆紗布時還是挺疼的,夏天小臉都白了,柛太郎看著覺得挺心疼,盯著換藥的醫生臉色就不怎麼好,醫生大叔挺憋屈,他沒敢下重手啊。

    陪著夏天掛完了針,柛太郎把她送了回去然後才離開,到快吃晚飯時他又買了昨天一樣的蛋糕過來,和夏天一塊吃了晚飯,兩人商量了八月份比賽時演奏曲目的事,同樣的盯著夏天吃了藥,柛太郎才離開。


NO.27諷刺

這個世上有好人也有壞人,有人會對你伸出善意的手,自然也有人會對你惡意相向。

    這個道理,在最近夏天才真正的有所認知,切身體會。

    燙傷後的第四天,忍足瑛士打電話給夏天,希望她回大阪一趟,他亦想看看她的燙傷。夏天對於這個繼父印象還是不錯的,作為一個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非親非故的人,可以事事都對自己有所照拂、有所關心,她心裡是感激的。

    夏天一點都不喜歡忍足本家的這棟古宅,它很大,古老又肅穆,有種恢弘的氣勢,所以進入這裡會讓人心情壓抑,甚至緊張。

    這座古宅裡的傭人並不好相處,他們和東京忍足宅的那些傭人不同,這裡的傭人在看人時,會帶著有色眼鏡來打量你,這些人會因為你的身份而對你分三六九等。夏天在這些人眼裡,什麼都不是,只是個父死娘不親的拖油瓶,這樣的人他們是瞧不上的,即使在主人面前時會對你禮遇有加,主人離開後,就無人再理會你。

    對此,夏天深有體會。只是夏天從不在意這些,她本就不是忍足家的什麼人,這些人不待見她,她也只能聳聳肩,只要不欺負到自己頭上,在其他人眼中她是個什麼地位,夏天持無所謂態度。

    夏天進到古宅時,忍足瑛士正在書房會客,傭人將夏天迎到會客室後就不冷不淡的讓她在這裡等著,夏天直接無視了這個傭人,動作優雅的跪坐在榻榻米的軟墊上,安靜的發呆。傭人不屑的撇撇嘴,轉身離開了。

    先過來見她的是親媽忍足和美,她身上穿著黑色精緻的和服,頭髮盤了起來,典雅又顯得高貴無雙。親媽跪坐在主位上,看了眼夏天包裹的手,問,「傷嚴重嗎?」

    夏天搖搖頭,「還好,醫生說再過幾天就可以拆掉紗布了。」

    親媽嗯一聲,抬眼仔細打量了這個親生女兒,顯然,女兒的長相融合了她和夏青陽的所有優點,所有她長得很漂亮,雖然還沒長開,但將來一定比她年輕時更美。這是個好現象,漂亮的女人才能有更多的追求幸福的機會。

    只是……

    「夏天。」親媽的口氣突然變得有些嚴肅。

    夏天看她一眼,微側頭,用表情詢問有什麼事。親媽斟酌著開口,「我聽說侑士對你很好?」

    夏天沒有猶豫的點頭,「哥哥很照顧我。」她的嘴角掛著微笑。

    親媽的眉頭機不可見的皺了一下,用告誡的口吻說,「你和侑士都不是小孩子了,今天叫你來,只是想提醒你,天天,侑士只能是你的哥哥,你不要對他產生別的心思,侑士是忍足家下一任繼承人,我們已經幫他物色好結婚對象,媽媽說這些你能理解嗎?」

    夏天的臉色立刻陰了下來,淡淡說,「你想太多了。」

    「我希望如此。」親媽的表情依然很嚴肅,「我聽說,那天把你從箱根送回東京的是景吾?」

    夏天的眉頭已經皺起來。

    親媽似沒看見般,繼續說,「你也不要和景吾太親密了,跡部家比忍足家更有實力,他是跡部家唯一的男孫,我知道你和侑士網球部的那些孩子關係都不錯,也許這些話會傷到你的自尊心,但媽媽還是要說,那幾個孩子的家族都不可能接受一個中國媳婦,天天,你的將來媽媽會為你打理好,不要自作主張去接近這些人,你們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媽媽不希望你走錯一步,所以我和瑛士商量,你還是回到大阪讀書吧,好嗎?這樣媽媽也可以好好照顧你。」親媽一臉希冀的看著夏天,看上去溫柔又平易近人,可是夏天卻覺得心疼的厲害,很疼很疼,幾乎無法呼吸,她覺得有什麼東西重重的壓在心頭,那麼重,那麼的令人無法承受……

    夏天是堅強的姑娘,她堅強,所以能獨自面對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她堅強,所以能克服新環境帶來的種種不適;她堅強,所以面對初時某些人的惡劣態度可以一笑置之,與人親近。其實她怕過、累過、傷心過,可是她記得爸爸的遺願,記得十三歲那年她為自己計劃的人生藍圖,她一天天一年年的挺了過來,她對於這些日本人來說,只是個外國人、陌生人,為什麼現在許多的人對她親近有加?這些不是無緣無故得來的人緣,沒有她的刻意退讓親近,這些異國的學生誰會對你特別友好?

    夏天在心裡不斷的對自己說不要激動、不要哭、不要讓人瞧不起……她沒有深呼吸,只是緩緩的、一點一點的勾起嘴角,然後她笑了,大方得體的微笑,她對親媽說,「您和您丈夫的擔心真的很多餘,我的人生您沒有任何權利干涉,所以我和哪些人親近您也管不著,如果您覺得我不該和您的兒子住在一起,那麼我今天就會搬出去,謝謝您的招待忍足太太,告辭。」話畢,夏天不再理會身邊人,她快速站起來走到迴廊處穿好鞋離開,即使親媽在後面叫了她好幾聲,夏天也沒有再回頭。

    當終於從忍足家那棟壓抑的大宅中走出時,夏天抬頭看了眼頭頂的湛藍天空,她想笑笑,可是突然發現,自己笑不出來,連勾勾嘴角都不行。夏天覺得自己真是可憐又可悲,忍足瑛士打電話給自己根本不是為了要看她的傷,只是為了讓親媽敲打自己,讓親媽傳遞個信息給她:你只是個沒有父親的中國女孩,我們這些大家族是容不下你的,你不要做非分之想,雖然你不是忍足家的一分子,但你的一舉一動也會牽連上忍足家,不要去勾·引那些少爺,這樣會讓忍足家丟臉。

    這就是親媽啊……哈,真是親媽……

    夏天想,海口都誇出去了,她要有志氣,不能坐忍足家的車回去了。幸好兜裡有錢,夏天打算去車站坐車,可是她從沒有徒步在大阪逛過,根本不知道車站在哪。她現在已經離忍足本家有些距離了,也許該找個人問問路?可是放眼望去,夏天覺得周圍的人都那麼的陌生,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和親媽鬧翻了,夏天發覺自己現在沒有勇氣去和陌生人交談。

    也許她該給朋友打電話問問,但是在腦子裡想了一大圈的名單,夏天愣是找不出一個可以幫她的人。

    這有種絕境、走投無路的感覺,這樣的感覺很糟糕,非常糟糕,夏天覺得也許她該回中國,小叔叔和姑姑肯定不會像親媽那些瞧不起她,他們會疼她、會寵她、會對她呵護有加,夏天想,為什麼我要在這裡看人臉色?如果在中國,我一定過得順風順水,我這不是沒事找罪受嘛!

    衣兜裡手機的突然震動打斷了夏天的胡思亂想,有些嚇了一跳又立即回神的感覺,電話是柛太郎打來的,夏天沒有多想就接通了電話,那頭,柛太郎問夏天今天是否還回東京,夏天說回,柛太郎問幾點,夏天說不知道呢,怎麼了?柛太郎說今天你還沒去醫院複診。他簡單的一句話,夏天突然覺得心酸的厲害,一直憋在心裡的委屈怎麼都克制不住,眼淚流了出來,帶著壓抑的哽咽。

    柛太郎在電話那頭立刻聽出不對勁了,皺眉問怎麼了,夏天手裡握著電話一直哭,說不出話來。好在她站的地方比較偏,周圍人不多,沒有人注意到她這邊。

    夏天一直哭,越哭越壓抑不住,她只有十六歲,雖然十三歲時經歷了父親去世遠離故鄉的變故,可不可否認,她是被親人疼寵著長大的,夏天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委屈,這麼的丟自尊,這樣的讓人瞧不起,而那個令她喪失尊嚴的人是她的親生母親,這讓她情何以堪?!

    當柛太郎開著車終於找到了那個蹲在路邊角落裡的小女孩時,他才驚覺,自己竟然渾身都是汗,衣服都浸濕了。夏天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可憐極了,縮成一小團蹲在那,過往的行人有看到她的都會用異樣的目光打量她,柛太郎打開車門大步朝她走過去,夏天察覺到有人站在自己跟前,慢慢抬起她那張滿是淚痕的小臉,用已經哭啞的聲音說,「柛太郎叔叔。」見到他,原本快停住的淚又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

    柛太郎覺得心疼極了,他第一次見到她這麼傷心,他想把她拉起來,可是夏天卻低呼一聲,流著眼淚可憐兮兮的說,「腿麻了,我站不起來。」這一刻,柛太郎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是沉重的,俯下·身將她直接打橫抱了起來,往車子那邊走去。

    小心翼翼的把夏天放到後車座,繼而他也坐了進去,躬身把夏天的鞋脫了下來,抬起她的雙腿放到自己膝蓋上,手輕微的按壓她的腿,幫她按摩疏通血管。沒過一會兒,夏天的腿就不麻了。

    柛太郎見夏天終於不哭了,問,「為什麼哭?」

    夏天抿著唇不知道怎麼說,柛太郎也不催她,把她的腿放下去,又幫她穿好鞋,然後從後車座下車重新坐到駕駛座,發動車子往東京的方向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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