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主題 | 下一主題 ››
發新話題
打印

[轉貼] 《(綜漫)加入港黑後我賣起了珍珠奶茶》作者：鶴見薰【完結+番外】短篇。

悠于

版主

Rank: 8Rank: 8

戀愛勳章 版主勳章

等級: 30 - 舉世無雙

HP(生命值): 441 / 441

MP(魔力值): 11511 / 11511

EXP(經驗值): 43 %

1#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20-3-24 05:43  只看該作者

《(綜漫)加入港黑後我賣起了珍珠奶茶》作者：鶴見薰【完結+番外】短篇。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9569個瀏覽者
文案：

*我靠著賣珍珠奶茶一路發家致富、升職加薪，還泡上了港黑的干部。*

[閱讀須知]
1.腦洞來自#日本O幫賣珍珠奶茶#
2.關於經營內容純屬瞎編
3.被泡的港黑干部一米六
4.入v日更，更新時間為早9點或晚12點，有事拉假條，全文不長無需養肥∼
5.作者專欄點擊有驚喜：）

內容標簽： 綜漫 少年漫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秋山杏[AkiyamaAn] ▏ 配角：預收《[綜]鬼殺隊的我攻略起了上弦》 ▏ 其它：

一句話簡介：我的致富之路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悠于

版主

Rank: 8Rank: 8

戀愛勳章 版主勳章

等級: 30 - 舉世無雙

HP(生命值): 441 / 441

MP(魔力值): 11511 / 11511

EXP(經驗值): 43 %

2#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20-3-24 05:44  只看該作者
第1章

　　午後，燦金色的陽光灑在橫濱的街道；兩旁的幾棟新式玻璃大廈穿插在歐式巴洛克建築之間，讓港口地區落後的殖|民色彩漸漸被蓬勃發展的新經濟熱潮掩蓋。

　　秋山杏在十字路口駐足，靜靜地看著馬路對面貼著「裝修中」字樣條幅的小小門店；這時，她感覺有人輕輕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角。

　　一位面龐白淨的少女正在用蹩腳的英語向她解釋，在日本，人行道側的交通燈需要按動路邊的按鈕才會變成綠色。

　　秋山杏有著一頭不輸於陽光的燦爛金發，打著波浪卷披在肩上，白皙的皮膚、祖母綠色的眼睛，讓人誤會成來橫濱游玩的外國旅客倒也不稀奇；於是，她友善地笑了笑，用流利的日語告訴好心的少女：「謝謝你的好意，我只是站在這裡。你覺得對面那家店面裝修的風格、色彩和周圍相配嗎？」

　　而少女因為自己鬧的誤會羞紅了臉，草草點點頭，便轉身跑開；秋山杏看著對方的身影越來越遠，再次將注意力放在了馬路對面。

　　店面若是太契合於街道風格，便難以引人注目；但一味強調亮眼而破壞了周圍特有的復古美感，又不是秋山杏所願。現在的裝修風格是她與品味頗高的朋友一起花了三天時間設計的，還問過住在這附近的老居民們的意見——看著裝修地逐漸成型的店面，秋山杏滿意地笑了笑，舉起手機拍下照片，用郵件發給了同樣也關注著裝修進度的她的直屬上司。

　　做完這一切，她轉身走向了身後的一家咖啡廳，准備吃點下午茶再回去繼續工作。

　　這家咖啡廳名叫「漩渦」，就開在這條街道的轉彎角、一棟多層歐式建築底下；過於復古的店門、低調的店名及招牌讓它往往被過路人忽視。

　　秋山杏推開了沉重的雕花銅門，金屬門把上垂著的一串銅鈴清脆地相互碰撞起來；她看清內部同樣歐式的咖啡廳設計的同時，也敏銳地注意到突然間投射到自己身上的幾道不加掩飾的視線。

　　她小幅度地偏了偏頭，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抱歉，是沒有營業嗎？」

　　站在吧台邊穿著女僕裙的酒紅發女孩有些為難地笑：「不好意思呀小姐，這裡是偵探社專用的餐館呢。

　　「偵探社？」秋山杏茫然地重復了一遍，腳已經慢慢地往外退了一步，「這樣啊...」

　　就在這時，她的後背感到了阻力；溫熱的、屬於異|性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衫傳來——是撞到了人？秋山杏下意識想要轉身，但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帶著一種不容反抗、卻不至於強硬的力道將她帶進了咖啡館。

　　這位攬著她的青年輕浮地湊近：「在下不介意請這位美麗的小姐喝一杯咖啡呢。」

　　秋山杏愣神地看著對方逐漸放大的臉，但還未等她作出什麼動作，這個讓她感到莫名眼熟的青年就被後面緊跟著走進來的金發眼鏡男暴怒著掀飛了出去；優美的弧度終止在咖啡廳另一頭的牆面，青年咕嚕一聲滑落在地板上，不知是不是暈厥了過去。

　　做完這一切的金發眼鏡男推了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像看麻煩一樣看了一眼呆立在原地的秋山杏，但還是說道：「喝點什麼再走吧，賬就記在太宰頭上！」

　　冒著熱氣的咖啡還有精致的茶點很快被端了上來，被迫買了單的太宰治笑眯眯地坐在秋山杏對面，竟然看不出有任何受傷的跡像；而在隔壁的沙發組，幾個不同顏色的腦袋正暗搓搓地密切關注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在如此古怪的氣氛下，秋山杏仍能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態，慢悠悠地品嘗著她的下午茶；太宰治撐著腦袋看了她一會兒後，問道：「你是來橫濱玩的游客嗎？」

　　「不是。」

　　「那是剛來這讀書的學生？」

　　「是初來橫濱工作的普通上班族。」秋山杏回答，接著又有些疑惑地問道，「是怎麼看出我是外來者的呢？」

　　「嘛，」太宰治臉上的笑容加深，「因為很少有橫濱本地人不知道我們偵探社的嘛。畢竟是和港黑、英雄、異能政|府持平的異能組織，是「正義的化身，百姓的希望！」，還算是很有名的哦。」

　　原來是這樣。秋山杏點了點頭：「抱歉，剛才是我貿然闖進來了。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

　　「完全沒有呢！他們也就是在這家餐廳裡閑得沒事干。」

　　太宰治的這句話立刻引來了隔壁幾人的不滿，疑似監護人職務的金發眼鏡男，國木田獨步立刻揮舞起拳頭，看起來准備鐵拳制裁。

　　一個白色頭發的少年趕忙拉住了國木田，訕笑著緩和氣氛道：「誒誒太宰先生，其實大家剛才正在打賭呢，你要不要參加？」

　　「什麼賭？」太宰治將手閑閑地搭在了沙發背上，他對面的秋山杏則繼續默不作聲地吃吃喝喝。

　　「賭對面那家正在裝修的店是賣什麼的！」

　　「誒，好無聊！」太宰治毫無興趣，還誇張地吸了口氣，「秋山小姐，我們剛才聊到哪了？」

　　而秋山杏卻對這個話題產生了興趣，她側過身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們賭了是什麼？」

　　「大概是賣吃的的吧。」白發少年回答她，臉頰飄起紅暈，「店鋪不是很大，所以也不能說是餐廳，也許是賣外帶食品的。」

　　「肯定是甜品啦甜品！」另一個戴著偵探帽的黑發少年立刻嚷嚷道，「我說是甜品肯定就是甜品！」

　　秋山杏笑了笑：「不愧是偵探社呢，的確是甜品。那是一家奶茶店，主要賣珍珠奶茶這類的飲品。」

　　「誒？！」

　　她篤定的語氣讓大家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還不等他們再多問些什麼，秋山杏就自己大大方方地承認道：「我就是對面那家店的店長。以後就是鄰居啦，請多指教！」

　　「奶...奶茶？」白發少年的喉結情不自禁地上下滾動了一下，茫然道，「是牛奶倒進茶葉裡面...不不，應該是牛奶裡面泡茶葉？還會放珍珠？！真是富庶啊！！」

　　秋山杏愣了愣，她准備開店前做過的市場調研告訴她橫濱人對喝奶茶這件事只是不怎麼熱衷而已，難道還有21世紀的青年不知道珍珠奶茶為何物？！

　　「不不不！敦，你想多了！珍珠奶茶就是普通的那種甜味飲料罷了。」另一個橙發少年扶住了瘋狂分泌口水、浮想聯翩的中島敦，「而且真實的那種珍珠味道嘗起來可不怎麼樣啊！」

　　看來只是一個個例，秋山杏假裝沒有聽到一旁太宰治突然興奮的『吞珍珠自殺法』提議，衝著白發少年中島敦友善道：「以後正式營業了歡迎你們來店裡喝奶茶，免費加珍珠哦。」

　　「謝謝您！您真是個好人！」淳樸的中島敦感動地無以復加，一旁嗜甜食如命的江戶川亂步也配合地點頭，顯然是認為她開這麼一家甜飲料鋪子也算帶動了周邊甜品經濟的發展。

　　與新鄰居們道過別之後，秋山杏離開了「漩渦」餐館；現在是午間2點半左右，離秋山杏猜測的組織下班時間5點半還有三個小時左右。

　　作為普通又勤懇的上班族，秋山杏只好老老實實地打車回組織繼續上班。

　　「港黑，謝謝！」

　　出租車司機抖了一抖，扶著方向盤的手僵硬無比：「什麼？」

　　秋山杏覺得奇怪，但還是耐心地重復：「去港口黑手黨的總部。不認識路嗎？就是海灘邊有好幾棟高樓的那片建築群...」

　　出租車司機仿佛受到了威脅，冷汗涔涔，點頭哈腰：「誒認識認識！我這就送您去哈！」

　　車開始平穩行駛後，秋山杏一翻手機郵箱，發現半小時前自己的直屬上司回復來的郵件：

　　「From 中原中也：不錯。」

　　雖然秋山杏入職港黑沒多久，但已經對自己的直屬上司的脾氣有所了解；既然他說不錯，那表示她這些天的努力的確得到了相應的回報。

　　今後要加倍努力，開全世界最好的港黑奶茶店！她這樣想道。


第2章

　　今日的港黑干部中原中也仍忙得焦頭爛額。

　　他的一個直屬部下在前段時間因公殉職了，中原中也實在承擔不起兩人份的工作負荷，於是火速招來了一個新部下；這個新部下是港黑一對老前輩夫婦的獨生女，在緊迫的時間壓力下，中原中也抱有著『黑生黑、黑黑生黑黑黑』的盲目信心，將這位名叫秋山杏的女孩納入了麾下。

　　然而還沒等中原中也正式啟用這個新部下，他就被自己的boss，港黑首領森鷗外挖了牆角。

　　「你要給她布置經營科干的那種任務？！可是我這邊已經忙不過來了！」饒是一貫敬重森鷗外、幾乎是無條件服從組織命令的三好干部中原中也在此時也維持不了淡定——這顯然意味著在另一個上能武鬥、下能文職的新部下來臨之前，他仍然要打兩人份的工（領的還是一人份的工資！）。

　　然而森鷗外表現出了十足的堅定，他耐心地解釋：「中也，如果你仔細過這個女孩的簡歷就會發現，她如果干那些武鬥或是文職工作，那才是港黑的資源浪費——當然，不是你平時的任務有任何的不好，而是秋山杏，她在經營方面的才能實在是太寶貴了。」

　　東京雄英高校經營科出身，雖然就讀了一年半就主動退學，但秋山杏在校期間代表學校獲得了大大小小各種模擬經營類大賽的優等獎項；目前最輝煌的戰績是，作為項目組長參與主創一個高科技盈利項目，該項目被著名財閥赤司集團收購，收購價為2億日元。

　　「中也，我准備讓秋山杏開一家店，嘛，大概是為了拓展我們港黑的產業鏈？總之，你作為她的直屬上司，要盡力協助她完成任務。」

　　哦，又多一份工作。中原中也冷漠地想。

　　不過，對於首領此次不知是不是突發奇想的突發奇想，他也有些好奇；畢竟港黑作為一個黑地十分徹底的邪惡勢力，干的是黑活，掙得也是黑錢，在他港黑干部中原中也的部門下開的店鋪...嘖，想想都很犯|罪！

　　後來，秋山杏正式入職，跑去頂層的首領辦公室和森鷗外討論了一個上午，最後確定了要開的店鋪類型。

　　嗯，是一家奶茶店。

　　什麼？？？？奶茶店？？？？

　　港口黑手黨！一個在橫濱作惡多端到說出去能嚇死人的邪惡組織居然要開奶茶店了？！

　　「我已經進行過了市場調研。開一家奶茶店的投資回報率較高，而且經營風險比較小。放心吧，中也先生，我一定努力會開好這家奶茶店的！」秋山杏一本正經道。

　　而正是這份一本正經讓中原中也不得不懷疑起了這個女人是聯合了惡趣味的森鷗外一起要開自己的玩笑！目的是就是想看他信以為真後奔潰的表情！嘖！！

　　於是，在今日的百忙之中，他仍然極其配合地回復了秋山杏發來報告任務進程的郵件——「敵不動，我不動」，此乃真理。

　　不過表像淡定之余，他還是十分好奇，森鷗外安排秋山杏在港黑的頭號大敵人武裝偵探社的對面開的店，倒是是一家什麼店。

　　不過，也大概率不是真的開店，而是打著奶茶店旗號的情報處、武|裝據|點什麼的，員工各個是黑蜥蜴特派兵，奶茶粉裡裝的其實是火|藥，水龍頭打開流出的是濃|硫|酸，店內冰箱裡擺滿了火力足以橫掃對面那幫傻蛋的武器。當然，櫃台上還得擺幾顆檸檬炸彈，當太宰來買奶茶喝時整顆塞進他的嘴巴裡！

　　中原中也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構想十分的合理，同時也暗自敬佩起了黑心腸到如此地步的森鷗外以及奮戰在抗武偵第一線的秋山杏！

　　>>>

　　與此同時，秋山杏從出租車上下來，幾步並作一步、干勁滿滿地衝進了港黑大樓。

　　「中也先生，我回來上班了！」為了展現自己對工作的熱愛，她途徑中原中也的辦公室時還特意敲了敲他敞開的大門。

　　沒有出外派任務、實則是被雙人份的文職工作壓得喘不過氣的中原中也正坐在辦公桌後對著一大摞的文件抓耳撓腮，聽到秋山杏敲門，他趕忙咳嗽一聲，正經道：「秋山，你下午沒有什麼緊急任務了吧？你來幫我處理一下這些文件！」

　　被送到干部面前的文件大致分為審批類和報告類，中原中也將報告類的那一大摞紙張劃給秋山杏，吩咐她看完後總結成簡單易懂的文字告訴自己——他的臉上寫著明明白白的一行字『你上司我想偷懶』，如此直白的訴求讓初入職場的秋山杏有些不好意思拒絕。

　　於是，當她顫顫巍巍著接過分量不輕的文件時，中原中也心情大好，背後仿佛開滿了太陽花，掩飾不住的笑容，他還承諾道：「下班後我請你吃飯！」彌補一下寶貴的經營科人才今天下午在文職工作上的資源閑置。

　　顯然在（有錢的）他的眼中，請一個下屬吃大餐可比處理這檔子不知所雲的文件要好上許多；報告類的文件『處理』後，他秉承著對自己部門裡財務科的同志高度的信任，對那些審批類的文件一致采取了簽字同意的處理辦法。

　　於是短短一小時後，自由的中原中也走出了他的辦公室。目前擺在他面前的有三個去向選擇：一，去訓練室練體術，順便敲打敲打新人；二，巡視一下自己轄區內的倉庫，給駐守轄區的下屬送點溫暖；三，去紅葉姐那裡打聽一下最近套出的新情報，順便蹭點下午茶。

　　不過，不管是哪種選擇，只要不是讓他在辦公室裡看文件，他都非常樂意；從少年開始，他的血液裡就有一種好動因子，最喜歡的是用個性在空中蹦來蹦去，後來成為港黑干部後，自覺要穩重一些，便不像以前那麼瘋了。

　　但是就在中原中也按下樓層電梯准備離開時，他突然敏銳地感到了有什麼不對勁——他右手邊走廊盡頭的那間辦公室異常地吵鬧！

　　那是自己部下所在的集體辦公廳。

　　中原中也的部下中能和他呆在一層辦公的也就寥寥幾位直屬部下，而且還得是文職的，因為那些武鬥派的整天要麼是帶著小隊到處跑任務，要麼就是泡在訓練室裡練體術什麼的。

　　而那些文職直屬部下，也是男性為主（在整個港黑中女性都屬於珍惜物種），且各個看上去都是敏感內斂的老實人，再加上繁重難懂的公文，辦公廳平日裡的氛圍總是壓抑無比。

　　突然變得那麼吵鬧，不會是吵架了吧？

　　中原中也的腳步一頓，很快抱著居委會大媽的心態快步向辦公廳走去。

　　在他走到辦公廳的磨砂玻璃門外時也差不多聽清楚了裡面的爭吵內容——雖然個別語句因為說話者激動到口胡和中原中也的不在語境有些不知所雲，但是裡面的局面大致可以概括為一女舌戰群雄。

　　爭吵內容波及範圍巨廣，幾乎到了『上通天文，下達地理』的廣度和深度，中原中也在門外聽了幾分鐘就學到了很多『生活中你不知道的冷知識二三事』『法律在嘴炮中的運用』『如何用管理學知識狂罵對方傻*』的小知識。

　　而且最讓中原中也哭笑不得的是，他有點無法把吵架中那些格外高亢的男高音和往日裡那些老實人對應上，而且，以一己之力懟到眾男懷疑人生的秋山杏居然能在如此激烈的爭吵中一直保持語調冷靜又理智、表情和善又輕蔑（來自中原中也的腦補），往往是區區幾句話就直擊痛點，讓對方啞口無言。

　　當然，中原中也同樣也無法把這鎮定又犀利的女聲和有著一頭柔順的金色長發、碧綠色的眼眸時常帶著溫柔笑意的秋山杏聯系在一起！

　　果然紅葉姐說的對，『人不可貌相』。中原中也將這句話認真地記錄到人生筆記本上，然後默默地退了出去——不是他不想協調下屬之間的關系，只是他剛才過來的本意就是來看看是不是新來的小女孩受到了這幫老大爺的欺負了。結果這幫老大爺還吵不過一個高中都沒畢業的小姑娘！他中原中也從來沒有幫助老大爺的興趣愛好，於是他心安理得地離開了。

　　>>>

　　但事實上，只要中原中也再留下來多聽一會兒他們的『吵架』內容就會發現，這所謂的『吵架』其實只是一場關於開奶茶店的世紀性大討論。

　　圍繞著奶茶展開，部下們各顯神通，用嘴炮描繪出了從在橫濱開一家奶茶店到承包整個日本的奶茶產業等一系列的戰略構想，包含出售奶茶周邊、開辦珍珠奶茶主題樂園、將路邊的公益直飲水升級為珍珠奶茶等奇思妙想。

　　而被這幫男人圍在中間的、這場討論的主導者秋山杏單手托著下巴，安靜地注視著正侃侃而談的一員，她的神情一如往常，只是言辭犀利，往往一針見血地指出某些想法的漏洞；這些參與討論的文職成員並不像她那樣有經營方面的知識，對於奶茶店提出的各種想法雖然聽上去新奇又有趣，即便能夠『引經據典』地來證明自己的想法有多麼多麼好，但大多只是模糊籠統的架構，根本經受不住細究，因此被問得啞口無言也很正常。

　　終於，討論結束，辦公廳內的氣氛比往常沉重了好幾倍。

　　只有秋山杏一人心情不錯地先是整理了剛才討論得到的幾份新點子，又效率奇高地開始繼續完成中原中也交給她的文職工作；仿佛像是一個一拿到工作就能充滿動力、不知疲倦的社畜機器人。

　　「這位可真是個厲害角色啊。」中原中也的文職部下們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


第3章

　　晚些時候，中原中也重新回到了他的辦公層；他沒有忘記自己要請下屬秋山杏吃晚飯的承諾。

　　現在已經是傍晚六點多，中原中也在走廊一側的落地窗前駐足了一會兒——臨海濱而建的港黑大廈是最合適的觀海點，綺麗奪目的夕陽附在橫濱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海與天的界限在舉目遠眺間變得模糊不清，歸港的小小的船只也仿佛是天空中海鷗的倒影。

　　辦公廳裡只剩下了秋山杏一人，她背對著門口埋頭辦公桌，一副全神貫注的模樣；耀眼的夕陽漏過她的背影，打下濃墨重彩的暗，在沒有亮燈的辦公廳裡染上了幾分逢魔時刻的詭譎。

　　中原中也伸手開燈，冷白色的節能燈光驟然灑下，辦公廳重回了那副禁|欲冷淡的模樣；秋山杏受到了干擾，方才從桌案上那張正被她畫的花花綠綠的草稿上回神。

　　「這些都看完了？」中原中也走到她的身邊，帶著黑色皮質露指手套的手隨意翻了翻桌角上那堆被秋山杏理得整整齊齊的文件；文件堆最上面那份就是秋山杏再書寫的重點彙總，娟秀的字跡，與印刷稿毫無二致的規整排版，再加上彩色筆的要點標注；那一瞬間，中原中也的感覺自己內心最深處的地方被戳中了！

　　那種前所未有的酥麻感從心髒密密匝匝地擴散開來，在一瞬間，長期苦於辨認男部下粗獷的字跡不得不勒令他們上交電子稿、又多番被直男跳脫的思維繞地找不到文件重點的中原中也對秋山杏，不，連帶著對廣大女性同胞的好感度直飆閾值！

　　然而，秋山杏卻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直屬上司雙眼迸發出的贊許的光芒，沉浸在頭腦風暴中完美錯過了邀功時刻的她用筆頭撓了撓下巴，將那張花花綠綠的草稿紙拉到了中原中也的面前，說道：「中也先生，我之前和辦公室裡的大家討論了幾點我們開店要注意的事宜。我想這些都需要經過你的同意，你現在方便聽一下嗎？」

　　她雖然是疑問著的語氣，但只給了中原中也一秒不到的反應時間，然後便滔滔不絕地開始了：「第一點是市場問題。據我的了解，我們公司...，啊不是，我們幫的副加值業務涉及諸多領域，煙草軍|火等不必提，比較正派又比較能賺錢的有金融、影視、遠洋運輸這類，但唯獨沒有食品加工或零售這樣的業務。而話說回來，雖然boss命令我們開一家奶茶店，但我認為boss作為港黑的首領，他的眼光絕不可能那麼狹隘，因此他的言下之意應該是命令我們壟斷全日|本的奶茶產業。然而奶茶作為一種飲品，在現如今並沒有在消費者心中形成一種特殊性的情況下，它的背後有著千千萬萬可替代的飲品競爭者，換言之，就是有一個已經趨向於穩定且飽和狀態的飲品競爭市場。我們要想在這樣一個我們從未涉足過的全新市場中競爭，必須...」

　　秋山杏適時地停了下來，自然不是因為她講完了，而是她意識到中原中也的雙眼快要冒出蚊香圈了！

　　「抱歉，是我講得太快了吧？」她剛才就完完全全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面對中原中也時就像泄洪一般語速飛快，力求對方能夠早一點達到和自己的思維同步——然而，她面前站著的並不是在經營方面旗鼓相當的朋友，而是一個看著公文都會頭疼的武鬥派上司。

　　中原中也當時只覺得離著自己挺近的秋山杏在他右耳中一刻不停地說外星語，他試圖理解，但是腦子打了結。

　　他使勁緩了緩，然後問道：「等下...你剛才說什麼？壟斷全日本的奶茶產業？你確定boss的命令不是讓你偽裝一家奶茶店，然後監|視對面武偵的一舉一動嗎？」

　　「啊...」秋山杏呆愣了幾秒，像是完全不在狀況內，「偽裝奶茶店？為什麼要監視武偵？武偵指的是對面那家咖啡館樓上的偵探社？」

　　一系列問題險些把中原中也再一次砸暈——所以...這個人是真的准備開家奶茶店？？！

　　>>>

　　幾分鐘後，中原中也提溜上秋山杏氣勢洶洶地乘上了直通港黑頂層首領辦公室的電梯。

　　「......」秋山杏跟在上司身後也不敢發表什麼反對意見，只是在電梯飛速上升時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偏頭問道，「中也先生，已經這個時間了，首領不會下班了吧？」

　　「整個港黑，除了文職之外，是沒有下班時間的。」中原中也嚴肅地回答她，「我們時刻處於等待任務和完成任務的狀態，包括首領。」

　　「而且，不要把港黑和什麼企業混為一談。首領說是讓你開店，但目的肯定和那些賺錢的企業家不一樣——你要記住，我們混的是黑道。你知道什麼是黑|道吧？」

　　「不過也和那些殺人放火的勾當不一樣。我們有我們的原則。明白？」

　　「對了，等會兒見到首領時一定要保持尊敬！你上次來見過他的吧，對，也不要過於害怕了，他也勉強算是一個講道理的男人。」

　　一路上，中原中也毫不自知地對秋山杏絮絮叨叨著。很快兩人穿過了長長的走廊；這是原本是一條能給人壓迫感的走廊，雖然兩側是能夠鳥瞰橫濱港口的落地窗，但常年拉著不透光的遮擋物，復古式的燭火搖曳著，越往深處走，周遭就越安靜，盡頭是一扇巨大的雕花銅門。

　　一個穿著黑色長款風衣的黑發男子正站在門旁，他的臉色蒼白，幾乎一動不動，像是雕塑，又像是百年古堡內掛著的吸血鬼伯爵畫像。

　　大概是早就聽到了他們的說話聲，男子冷淡地將視線投在中原中也身上——那絕對不是稱得上尊重的眼神，仿佛是一只血性而陰冷的猛獸在思考如何撕扯眼前的獵物。

　　要不是中原中也還在身邊，秋山杏幾乎要被這個人門神一般的人物嚇得倒退一步了；她自覺地慢了半步，悄悄將自己掩在自家上司背後。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仍守在門前的芥川龍之介，按照他們的輩分、職稱，芥川無論如何也做不出將他攔在門外的行為——不過，也的確是因為他們來拜見首領前並沒有提前報備過。

　　「芥川，進去和首領說一下。我和秋山杏來見。」

　　芥川龍之介是個雖然眼神狠戾但行為老實本分的人，他先是拿眼角看了看中原中也身邊有些眼生的金發女孩，然後依言進去稟報了。

　　幾秒後，他退出來，專注地看著地面回復道：「首領說，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不接受來訪。」他背後一時還沒關緊的大門內十分應景地傳來了女孩子嬌俏的聲音，大概是在鬧小脾氣，語氣有些凶巴巴的。

　　「......」中原中也沉默了。

　　秋山杏也沉默了：領導被光速打臉應該怎麼哄？

　　而負責守門的芥川龍之介仿佛對地板上的花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中原中也只好深呼一口氣，噔地一下推開了首領辦公室的大門，拉著秋山杏以極其強硬的姿態衝了進去。

　　港黑首領森鷗外正捏著一條小裙子半蹲在一位金發蘿莉面前，在前一秒還極其諂媚地逗蘿莉說：「換了這件就能多吃一塊小蛋糕哦，好不好嘛？」

　　蘿莉並不買賬，將頭一橫：「林太郎說話不算話！我不要！」

　　「......」秋山杏上次來面見首領時，人家明明還不是這樣的；她再次後退半步，試圖躲在中原中也的身後，借此來分擔撞見首領被蘿莉無情拒絕後的傷害。

　　然而中原中也不愧是港黑干部，是一個非常可靠的男人；他面不改色地繼續說道：「打擾了首領。我們有工作上問題想要詢問您。」

　　「唔...」森鷗外慢騰騰地站直身體，臉上並沒有什麼被人撞破古怪愛好的羞惱或不自然。他並沒有急於回應中原中也，只是將酒色的眸子輕飄飄地掃過勉強能躲在中原中也身後的秋山杏，轉而問道，「杏，在港黑這幾天還習慣嗎？」

　　突然間被提到名字的秋山杏愣了愣，隨即從中原中也身後走出來，規規矩矩回答：「謝謝首領的關心。我覺得很好，同事和上司都很關照我。」

　　「嗯。」森鷗外略略點頭，「對了，馬丁尼和橘在瑞士有聯絡你了吧？」

　　「前天有互相發過郵件。他們說還是比較習慣北歐的生活方式呢。」秋山杏沒想到首領還記掛著她那對被港黑『流放』遠方的父母，笑容多了幾分真切。

　　在他們一來一往寒暄時，中原中也都站在一旁沉默地聽著。

　　終於，森鷗外轉向了中原中也，收斂了幾分笑容，露出正經的表情來問道：「任務遇到什麼問題了嗎？」坐在桌子邊角吭哧吭哧咬著蛋糕的金發蘿莉聞言也關切地抬起頭，看向神情嚴肅的中原中也。

　　——其實也不是什麼問題，只是想問一下您真的是要派我部下開奶茶店、占領全日本奶茶行業嗎？

　　正經地問出這樣的問題真的好傻！為什麼不能選一個輕松的局面，類似於在港黑食堂擦肩而過時，說上一句『嘿首領，我們一個混黑幫的為什麼要去賣奶茶啊？』。

　　在幾方視線下，中原中也只好硬著頭皮說道：「是關於秋山的任務...」

　　「啊，是出什麼問題了？」森鷗外自然將眼神投向了秋山杏，「是店面裝修？」

　　「啊不是...」秋山杏不知道為什麼中原中也說到一半就不說下去了，但還是接過了話頭，「是這樣的。我在想，奶茶行業，也就是食品行業，是我們從未涉足過的全新行業。其中的機器設備、人工以及技術都是我們需要考慮的問題。我調查過，如今市面上的奶茶店多為連鎖企業，普通的門店只需要繳納一定數額的費用就可以得到企業提供的資源，因此外行也能輕松入手。但是連鎖企業有很多的限制，如果我們想要擁有奶茶店的自主權，把奶茶店做大做強就不該選擇它。」

　　「嗯。」森鷗外坐回了辦公桌後，雙手交疊托著下巴，神情專注且認真，「我之前也考慮這個問題，從操作性角度來講，投資連鎖企業確實很方便。但是，這也意味著這樣的投資回報率並不會穩定。杏，目前港黑的情況是，不缺小錢，但缺少穩定而龐大的資金來源。近幾年，金融和影視業並不好做啊。況且，上頭還有赤司、跡部、鈴木那幾個頂級財閥壓著，還要和其他大大小小的企業競爭，想要分一杯羹都難啊。」

　　「既然首領您有這方面的考量的話，我差不多明白接下來該怎麼做了。」秋山杏回答，「收購一家或幾家生產奶茶類飲品的小企業，設計出全新的奶茶配方。你看這樣的方向可以嗎？」

　　森鷗外露出笑容：「杏，有你在我很放心。」

　　——他們就這樣討論上了？！

　　而且，就算是港黑干部中原中也也沒聽到過幾回的、來自首領的誇獎！

　　注意到中原中也看向自己莫名炙熱的目光，不明情況的秋山杏眨了眨眼，然後回了一個大大的、求表揚的笑容。

　　「咳。」中原中也扭過了頭。


第4章

　　當日稍晚一些，中原中也欠秋山杏的一頓飯依舊沒有請成。

　　「那麼，中也先生我先走啦。」秋山杏衝他笑了笑，神情坦然，大概是完全忘記了幾小時前對方給出的晚餐承諾。

　　兩人此時正站在港黑大廈的門口。靠大廈的一邊的多層台階下停泊著一輛黑色的轎車，車燈筆直向前投射|出一道流暢的光影。後排車座的窗開到最下，隱約能看清坐在窗邊的是一名紅發男子，他大概是低頭看著手機，臉上倒映著屏幕反射的熒光。那是在等秋山杏。

　　中原中也默默地將剛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轉而說道：「路上小心。...。不要在外面呆的太晚。」

　　秋山杏略一點頭，然後腳步輕快地跑下了台階。坐在車窗旁的男子注意到動靜，將手機往身邊一放，為她打開車門。

　　「怎麼這麼晚才下班？」赤司征十郎問道；他穿著休閑服，一旁放著裝了幾本書的書包，大概是剛放學就從東京過來了。

　　「嗯，因為剛就職，要弄清楚的事情還挺多的。」秋山杏答道，「昌平先生好。」她不忘和司機打了個招呼。

　　「啊秋山小姐，變成辛苦的上班族了啊。」司機昌平先生回道。

　　「沒錯啦。你咧，赤司？今天沒有晚課嗎？為什麼突然跑來找我呀。」

　　「這是一周中唯一沒有晚課的一天。」比秋山杏大上兩歲，已經成為大學生快一年的赤司征十郎回答，他的語氣稀疏平常，倒也聽不出抱怨的意思，大概是對繁重的課業完全游刃有余的。

　　「好像，在那時候雄英高校封閉管理之後，我們就沒再見面過了。所以想著這幾天有空能來看看你。」

　　的確。秋山杏順著赤司征十郎的話仔細回憶了一下：他們是在秋山杏高一時參加某個模擬經營類比賽時認識的，後來機緣巧合地熟悉了起來，也一直保持著聯絡；但要說真正能見面的機會嘛，確實也不多。

　　「那可真是太好了。」秋山杏笑道，「我請你吃晚餐吧？用我第一個月的工資哦，機會難得！不過，我對橫濱這個城市還不太熟悉，附近有什麼美食更是不知道，決定吃什麼這種事情就交給你了。」

　　「去吃湯豆腐吧。雖然是京都的特產，但是還是去吃湯豆腐吧。來的時候都已經想好了。」赤司征十郎的臉上蕩出清淺的笑意，在窗外交錯的光影下顯得格外柔和；接著，他偏頭注視著秋山杏，問道，「確定了要在這個地方工作了嗎？」

　　秋山杏愣了一下，她不能確定赤司所說的『這個地方』指的是橫濱這個城市，還是她工作的組織，港口黑手黨；又或者兩者都有。

　　她沉吟片刻，答道：「基本確定了。雖然我在東京長大，但是這裡是我父母從前生活的地方。橫濱不大，也沒有東京那樣的繁華，但是，這裡稍微走上幾步就能看到蔚藍蔚藍的大海。我想，我會喜歡這裡的。」

　　赤司征十郎一時間沒有回答，可能是對秋山杏的回答並不滿意，也可能是被窗外途經的海吸引了目光；傍晚，黑壓壓的海面上仍有巨大的輪船自遠處駛來，海灘邊矗立的燈塔靜靜地等候著，照射著暖色的燈。

　　秋山杏也不禁屏住了呼吸，在遠處廣闊無邊的大海、近處路旁仿佛沒有盡頭的白色欄杆終於在幾分鐘後隨著車子行駛的轉彎越來越遠。

　　「我高中去了京都，但現在還是回來了。」

　　在車子駛離海邊大道時，赤司征十郎轉過頭來。

　　他說：「城市還是那個城市，並不會因為人的湧進或是逃離而改變一二。只要這麼想的話，依舊能呼吸著東京的空氣生活下去。」

　　在他看似沒有任何波瀾的瑰紅色眼眸的注視下，秋山杏明白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也參透了這位好友不遠千裡來到橫濱的真正原因。

　　「謝謝。」秋山杏笑了，「這麼想的確能夠好受很多。」

　　「不過，」她又有些好奇，「我記得我是沒有和你說過吧？我從雄英退學的原因。」

　　「總有消息渠道。」他笑了笑，「我比你想的，要更關心你一些。」

　　>>>

　　吃完晚飯被赤司送回公寓樓下，時間已經不早了。

　　其實秋山杏一直弄不明白，貓舌到一定境界的赤司為什麼如此熱衷於吃湯豆腐這樣和他相性基本為零的美食的；總之，等他小口小口吃完整頓飯，時針已經到轉到了數字『9』。

　　「進屋之後給我打電話。」

　　「收到！」秋山杏衝赤司征十郎輕快地揮了揮手，轉身走進了公寓。

　　她為了上班方便，目前是居住在港黑大廈不遠處的單身公寓裡的；而讓她選擇這裡而不是去住港黑提供的員工宿舍的原因，自然是站在高層公寓的陽台上就能瞭望到的大海、以及在夜晚依舊醒目的港黑大廈。

　　秋山杏推門走進公寓，習慣性將燈全部打開；小小的單居室瞬間變得明亮起來。一回到家，再度通過電話和仍等在樓下的赤司征十郎道別後，她才深切感覺到了整日裡積壓著的疲憊；她踢踏著拖鞋，准備把包扔沙發上，然後去浴室放個熱水。

　　這時，她驟然察覺到了異樣——原本堆積著草稿紙、資料的餐桌竟然被收拾一新，紙張們全都不翼而飛，只留下一只插著細長杏花條的花瓶，還有一個盛著琥珀黃液體的高腳杯。

　　秋山杏在原地僵立了片刻，然後走上前去。

　　雪白的杏花花瓣落了幾片在桌面上、酒杯中，秋山杏甚至不用聞或是嘗就能知道那高腳杯內盛的是什麼。

　　——「馬丁尼（Martini）」

　　味苦、辛辣，是和她那同樣被稱呼為「馬丁尼」的父親所擁有的品性截然不同的飲品；可是，在一些人的眼中，他們是對等的。

　　而如今，這個代號即將降臨到她的身上。

　　孤獨立在一邊的白杏仿佛正扯出一個諷刺的笑，她在說：

　　「看啊，拋棄一切來到橫濱也終究逃離不了這樣的結局。」

　　>>>

　　秋山杏記得她第一次真正嘗到名叫「馬丁尼」的雞尾酒時還在高一的某一個學期末——如今算來也就是一年多之前。

　　「組長你可算出來了！剛才去你們E班找你都沒見你人，還以為你後悔了呢！」校模擬經營訓練隊同組的大家都快在校門口等瘋了。冬日白晝本就較短，此時放學不過兩個小時，天色早已漸漸暗了下來；兩旁的路燈閃著微弱的黃光，落在光禿禿的枝丫上。

　　「抱歉，剛才有些事情耽誤了一下。出發吧！」秋山杏抱歉地笑。

　　天氣已經冷到說話吐息間都能噴出白霧，大家的臉都被凍的有些發紅，但各個眼睛都是亮晶晶的，閃著興奮的光芒。

　　彼時，秋山杏剛帶領這組成員再一次拿下關東賽區的優勝獎，於是允諾趁著今天是周五，大家組隊去慶祝一下。如果說是普通的吃飯唱K倒不至於讓這幫人如此期待——只是今天慶祝的方式有些叛逆和刺激，他們這幫未成年人要去酒吧。

　　「誒？組長還跟了一個小尾巴！」眼尖的黃毛男生一下子就看到了跟在秋山杏身後一米左右的『組外人員』，她停下時他也停下，她往前幾步招手打車時他也緊跟了幾步。

　　「這是...轟焦凍吧？英雄科A班的那個！」在場的這幾位雄英學生都認出了發色左紅右白、臉上還有一塊特殊疤痕的『小尾巴』，「組長，這是什麼情況啊？！」雖然校園裡或多或少流傳過算得上是風雲人物的秋山杏的緋聞，但輻射範圍大多是平常和她交往比較密切的經營科同學，畢竟英雄科教學模式特殊，行程和他們這些普通類學生千差萬別，除了學校開那種大會或者中午去食堂吃飯說不定能見上一面，其他時候可以說是風馬牛不相及啊。

　　轟焦凍沉默著看了他們一眼，臉上雖說看不出什麼表情，但卻有一種默認的意味在裡面；反倒是秋山杏坦蕩地多，她叫足了的士，轉身招呼組員上車後看向轟焦凍。

　　她說：「轟君，最後說一次，抱歉不能接受你的建議。這次聚會是我承諾過我的組員的，我既不會取消，也不會缺席。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因為對方長得很帥，所以秋山杏才能如此耐心又溫柔地和他說話。話畢，秋山杏准備轉身上車，可是轟焦凍再一次跟了上來。

　　那個放學後將她攔下，不知道從哪聽來消息因此反復陳述著「未成年人不應該喝酒、喝酒也不應該去酒吧、晚上去酒吧喝酒不安全」理念的轟焦凍直視著她的眼睛。

　　灰藍異瞳的少年輕聲而又認真地說道：「讓我陪你一起去吧。」


第5章

　　秋山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認識英雄科的轟焦凍的。只是在意識過來之後，和對方已經是那種路上見面會相互打招呼的關系了。

　　但是由於普通類和英雄科學生課程安排的差異，她在剛開始的時候也就只能在食堂頻繁遇到他。轟焦凍每次都是和他的同學們坐在一起，有一頭綠毛、在學校裡同樣很有名的綠谷出久，有上學期她第一次拿到經營類比賽優勝獎時特意來找她要聯系方式的A班班長飯田天哉，其中也不缺長得很可愛的女孩子。周圍的人都異常活躍，只有他低頭認真地一筷子一筷子吃著永遠不會變的蕎麥面，仿佛安靜地融入了背景。但每當秋山杏和她的朋友們端著餐盤走過時，他總是能碰巧抬起頭來；兩個人並沒有熟到會當眾拉近彼此距離只為打招呼的程度，但欲蓋禰彰的視線交錯間總染上了幾分不自知的曖昧。

　　後來，兩人在清晨上學的路上，午休時的圖書館，放學後的多功能樓內都能不期而遇。遇到時，會認真地和對方打上一個招呼，頂多再加上一句天氣類吃飯類的普通寒暄。

　　秋山杏不是性子冷的人，但也不與旁人自來熟，和轟焦凍一次又一次的相遇問候在她的認知裡只是普通認識型人際交往裡基本的禮儀；再加上那段時間，她為著准備比賽的相關事宜忙得焦頭爛額，相遇時往往不是從訓練回來的路上，就是趕往訓練的路上；因此，她理所當然地忽視了少年每每看向她的眼神，停下腳步沉默地期待著她多說一些話的小動作。

　　>>>

　　秋山杏正偏頭看著車窗外。多彩的霓虹燈交錯編織成了東京的夜晚，巨型屏幕上反復播放著一個金發模特衝著鏡頭微笑的廣告，上班族和晚歸的學生們穿著大衣、制服，明明光著腿一副不怕冷的樣子卻不忘將頭緊緊埋在溫暖的圍巾中。

　　秋山杏憮然升起了一股煩躁感，那種情緒時常來得不明不白，在不合時宜的時候會深深地對這個高樓灌注的城市感到厭倦；這時，她感覺自己隨意放在膝蓋上的手被一陣冰涼觸及。

　　「......」秋山杏轉過頭，對上坐在她身邊的轟焦凍的視線，無聲地詢問他有什麼事情。

　　「很冷，」轟焦凍回答，「你的手。」

　　的士內並沒有開暖氣，秋山杏被他提醒之後確實覺得呼吸間帶著幾分涼意；她搓了搓手，抿起嘴笑起來：「啊，你的手也很...」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轟焦凍已經用個性在他的左手手掌上升起了一朵小小的火焰；轟焦凍將它捧到秋山杏的面前，小幅躍動的火花明亮又溫暖，像是《哈爾的移動城堡》裡的火魔卡爾西法，炙熱卻溫良，是魔法師的真心。

　　秋山杏啞然，手卻不自覺地像火焰趨近；只是，在偶然看向後視鏡結果被嚇了一跳的的士司機驟然的「你想燒了車子嗎？！」的怒吼中，她又將手縮了回去。

　　火焰被熄滅，他操縱著魔法而溫熱起來的指尖在看不見的地方悄悄附在了她的手背上。

　　少年的目光澄澈而專注，眼瞳中閃著的細碎光芒逐漸在記憶的模糊下和後來秋山杏端起的那杯蕩漾著鑽石般不切實色彩的「馬丁尼」重合在一起。

　　她皺著眉頭飲下淺淺的雞尾酒，辛辣的刺激下她的眼尾很快沁出了淚花；在眾人的起哄聲中，轟焦凍起身，難得強硬地從她的手上奪走了那杯酒。

　　回憶戛然而止——

　　只是，這段記憶如今想來居然沒有那般苦澀。

　　>>>

　　第二天，秋山杏依舊去到正在裝修中的奶茶店視察。外部裝潢已經完成地差不多，裝修工人們正趴在地上仔細貼著奶白色的地磚。

　　「這裡是櫃台，後面一塊就是制作奶茶的地方。旁邊要劃分出一小塊放幾張小圓桌、供客人們做短暫休息的地方。最後方是儲物間，會放冷凍櫃等等的大型物品，重點注意裡面的電路連接，一定要按照圖紙上畫的來。還有...」

　　「好啦好啦秋山。」見她還有喋喋不休繼續說下去的趨勢，被秋山杏堵在一角的工頭無奈地將手橫擋在他們之間，「我真的有仔細看內部布局的圖紙，每一處細節都已經完全背下來了——面對這種每次來都能從豆腐中挑出刺來的雇主，我怎麼不可能不提起百分之一萬的精神來對待啦！」他壓在鴨舌帽下的表情帶了點控訴，這位同樣畢業自雄英高中，師承職業英雄「水泥司」的裝修界新興人才在這幾周的接觸中也算是徹底摸清這位學妹的脾氣——一個徹徹底底的完美主義者！

　　「抱歉啦前輩。」秋山杏笑了笑，她本來就是比較注重細節的人，在裝修這種之前沒有接觸過的領域也只能加倍小心，「那我去給大家買些飲料吧？鹽汽水可以嗎？」

　　在征求過大家的意見後，秋山杏拎起錢包走出了店面。在不遠處就有一家7-11，她一邊在腦內回放著店內裝修的進度一邊向便利店走去。

　　雖然心思不在走路上，但是後期鍛煉出來的敏銳感還是讓她一下子發現了街對面某一個窗戶內投來的視線——大概是偵探社的位置，想起自家上司中原中也之前說漏嘴的某些話，秋山杏心裡已經有了考量，只是裝作什麼也沒察覺般自然地走進了便利店。

　　*

　　與謝野晶子放下了窗簾，她轉過身來，微微揚了揚下巴，評價道：「看上去沒問題，一副認真的模樣。作為新店的店主每天來監督進度，倒也說得過去——可是，店鋪就在我們的正對面，大概大聲說點什麼都會被聽了去，光是這一點就值得我們查上一百遍了。」

　　被半遮起的陽光從間隙中灑進，鋪成一片燦爛的光影，將偵探社劃分為明暗交接的兩個空間；處於明亮中心的江戶川亂步將雙手指尖相抵，連墨黑發絲都染上光芒的他沉吟不語著，也不知道是在進行某種深度的思考，還是單純地發著呆。

　　站在與謝野晶子後方的中島敦將托盤中的咖啡遞給與謝野，從他的角度也能看到對面樓下正在趕工裝修的小小店鋪：「之前國木田先生已經查過這家店鋪的產權，和港黑扯不上一點關系。」在經歷過此前和他們的頭號敵人港黑大大小小的爭鬥後，他也能理解偵探社的大家對此類事情上的敏感多疑——畢竟對手並不標榜光明磊落，還曾用假意委托的方法擺了他們一道。「總之從目前的情報上看不出什麼，以後多加留意才是。」

　　「就怕亂步先生忍不住呀，奶茶店什麼的，等營業後肯定天天泡在那裡——喝地開心就什麼都說漏嘴了。」谷崎潤一郎立刻打趣道。

　　江戶川亂步從紛雜的思緒中抽離而出，不明意味地輕哼一聲。

　　這時，偵探社的門被推開。

　　一手抱著分量不輕的文件的國木田獨步踢踏著皮鞋快速走進來，他一邊將文件盡數砸到太宰治的辦公桌上，一邊皺著眉吩咐中島敦：「去網上搜一下「雄英、秋山杏」。」

　　「誒？」

　　面對偵探社眾人或多或少啞然的表情，國木田獨步簡單地解釋道：「剛才和太宰一起經過門口時聽到了門店裡裝修工人的議論。她，那個店主，好像是來自「雄英」。」

　　西有士傑，東有雄英。雖然橫濱作為全國唯一一塊不由「英雄」直屬管轄的地區，但也不會沒有人聽過這所風頭正勁的、以培養職業英雄為名的豪強學校。

　　「如果是雄英的話，那就不用擔心啦。」谷崎潤一郎像是松了口氣，他將翹在茶幾上的腿一收，和中島敦一起湊到電腦屏幕前，「不過這種個人信息在網上真的查得到嗎？那個學校對這方面應該很嚴格吧？......哇！」

　　他和中島敦過於誇張的反應讓大家一下子聚攏到了電腦前。

　　只見「雄英、秋山杏」的搜索條下有幾千條的內容，排列在第一位的赫然是「秋山杏」的維基百科；緊接著的是各式各樣的新聞通稿，但是基本上以「獲獎」或是「赤司集團2億元」為關鍵詞；更讓人琢磨不透的是列在網頁右側的相關搜索詞條：「秋山杏轟焦凍」「秋山杏爆豪勝己」「秋山杏赤司」「秋山杏退學」等等。

　　他們一一點進去看。

　　維基百科：「秋山杏/女/生日***/國中：帝丹中學/高中：雄英高中經營科/曾獲獎項***」百科中詳細列出了她獲得各項比賽的時間、作品名還有名次，一刷就要刷上好幾頁。

　　而比起這些公開獎項更來得私人一些的是「雄英校園板」上某些同學發的帖子。[秋山前輩無敵！2億元我真的佩服...][唔啊秋山好凶啊，我看到她訓自己的組員了][大爆料！秋山杏和英雄科的轟焦凍分手了！][po秋山杏路人拍美圖/經過授權][秋山杏和爆豪勝己怎麼回事？？！][秋山杏竟然？？退學？？了？？]諸如此類。

　　偵探社的大家對八卦板塊倒也不是很感興趣，草草瀏覽過便關掉了網頁——「這麼一來，我們就可以對對面那家奶茶店稍微放下一些心了。」谷崎潤一郎樂觀地總結道，「將地址選在這裡是覺得地段好吧，畢竟隔著街道後就是一所中學嘛，而且這裡也有橫濱的標志性建築，游客來來往往也不少。」

　　「嗯...能喝到甜飲料了啊。」中島敦贊同，像貓咪一樣眯起了眼睛。

　　「不過，說起來...」一旁轉回自己辦公桌後坐下的與謝野晶子摸了摸下巴，「你們有沒有覺得「轟焦凍」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啊？...國木田？」

　　「啊。」被提到名字的國木田獨步扶了扶眼鏡，「他是上一年雄英體育祭高一組的第二名，社長還堅持分配給了他偵探社的指名，總之人家沒有接受就是了。」

　　「你這麼一說我也有印像——就是個性是一邊冰一邊火的那個，不過想想也是，他爸爸不就是安德瓦嘛，怎麼想也不會來我們偵探社進行職場實習啦——」

　　由於對外港口復雜的情況，政|府給予了橫濱在治安管理上極大的自由，這裡不屬於任何一家英雄事務所的管轄，而是由「異能特務科」「武|裝偵探社」「港口黑手黨」這三大擁有異能特許經營權的組織分管橫濱早晨、黃昏、夜晚的時間。雖然在性質上，這三大組織和橫濱外的那些英雄事務所沒差多少，但是組織人力有限決定了他們不可能事無巨細地幫助橫濱居民——再加上出手狠辣、忽視規則法律的港黑一貫風評不好，從多方面拉低了民眾的信任度和安全感，總之三大組織的成員在外人看來是遠遠達不到事務所內「英雄」的程度的。

　　不過，他們才不怎麼管這些外界的意見；畢竟英雄在受到吹捧的同時，還要被社會的條條框框所約束——而橫濱，這個自由的異能之所，無疑給了人們極為廣闊的、使用個性的空間。


第6章

　　與此同時的7-11內，秋山杏在冰飲櫃前數下足量鹽汽水後，將它們揣在懷裡轉身向收銀台走去；即使已經是炎熱的夏天，冰飲直接接觸著皮膚的感覺還是讓人有些輕微的不適，她加快了腳步。

　　「誒，這不是秋山小姐嗎？」

　　突然聽到有人這樣叫自己，秋山杏偏過頭；一位身穿麂皮色風衣、脖頸處纏繞了好幾圈繃帶的青年站在零食櫃前衝她笑得眯起了眼睛，在懷裡以和她差不多的姿勢抱著好幾包膨化食品：「沒想到又見面了呀，真是有緣分...不過秋山小姐，不知道可不可以借我一點錢呢？我剛剛摸了摸口袋，錢包好像找不到了呀。」

　　「啊，沒問題。太宰先生拿過來一起付吧。」秋山杏露出了無害的笑容，「就當謝謝你之前請我喝咖啡啦。」

　　於是，太宰治捧著零食（在經過飲料櫃時又多拿了兩瓶啤酒）走到她的身邊來，哪怕是面對著用一臉「你又干這種事情」的鄙夷神情看著他的櫃台店員依舊能做到笑得面不改色；他歪著腦袋注視著秋山杏，如果是普通的女孩子大概很容易被他蜜糖似的鳶色眼睛流露出的親昵意味迷了神智；然而秋山杏不會，她是冷酷無情到對著自己那位帥的無可挑剔的男朋友都能面不改色說分手的女人，她低頭鎮定地付了賬，鎮定地拒絕了他提出的去喝兩杯的邀約，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身後還能傳來管閑事的店員對太宰治泡妞失敗不遺余力的嘲笑聲。

　　*

　　秋山杏回到店鋪，工頭正蹲在門口捧著設計稿看；見她回來，工頭迎上來，先是接了她拎著的飲料袋分給工人們，然後把秋山杏拉到一邊。

　　「學妹，我問你，圖紙上這邊的制作區域的制作台後面空的這麼一大塊地方是干什麼的？還要打這麼多的線路孔，是要放什麼大型機器嗎？」

　　秋山杏低頭辨認了一下他指著的位置，迅速解釋道：「對的，這裡到時候會放一個很大的專門制作奶茶的機器，我給你劃的尺寸就是按照機器比例設計過的。」

　　「做奶茶的機器？學妹你這是要搞全自動啊？」工頭略一思索，立刻有些興奮地聯想到，「你...你會不和發目學妹一起...？」

　　「啊。」提起這個機器，秋山杏的語氣間也染上了點小自豪，「靠外部按鍵就能輕松制作出的完美比例奶茶——雖然我們在挺多方面的問題還沒有完全搞定，但是發目說單從技術上是完全可以達成我的需求的。」

　　「嘖，你們這是強強聯手啊...申請專利了沒？」工頭學長也早有聽聞雄英發明科發目明學妹在發明設計上的造詣頗深，大佬認識另一個領域裡的大佬這種事情一點兒也不奇怪嘛，「不過，個人意見啊，這種吃的、喝的東西總感覺用機器做的會有廉價的感覺，手作的、什麼發酵七七四十九個小時啊、熬制九九八十一天啊那種才會覺得比較高級。」

　　「嗯...」秋山杏明白了學長的意思，「使用機器帶來的「低廉」感啊，學長你說的問題其實我也有思考過，不過我們設計機器的初衷並不是為了節省勞動力啊那種方面的，而且奶茶機算是試營運項目，店裡還是會有正常的手作奶茶的。總之謝謝你的提醒啦！」

　　如果是區區賣奶茶的話，最快的來錢方式無非是用稍低於市場上其他飲品的價格銷售制作成本更為低廉的衝調型奶茶，稍微聰明些的話就在配方單中加入些新奇的配料吸引消費者；可惜消費者們都不是傻子，無法喝到口味合意的奶茶、或是在奶茶中喝出了低廉感的他們會在新鮮感過後很快地舍棄他們。

　　秋山杏作為土生土長的東京人，又有著商業的敏|感|性，自然很清楚所謂「潮流」是如何席卷這個國家的中心城市，又是如何在一件又一件的新鮮事中被衝淡的；不過，不管澀谷新宿的流行榜單怎麼更換，她始終認為那些表像之後的本質，是「幸福度」和「優越感」這兩個指標。

　　[啊這個東西好好喝/吃/看]是幸福度；一旦被認同後，不光本人的幸福度可以通過交際圈指數增長，其他人也可以迅速獲得同等甚至更高等的幸福度。

　　[啊你連那個東西都還沒嘗試過啊]是優越感；一旦嘗試某種東西成為足以讓人們有優越感的事情時，像是擴散開來的病毒，消費者就會蜂擁而至。

　　而能夠達成「幸福度」「優越感」的因素多種多樣，首當其衝的就是不能讓人對產品產生「低廉」的印像。秋山杏之前給予這家奶茶店的定位本就圍繞著這兩個指標展開，因此光是考慮到店面設計的高級性她就花了好大一部分的心思；在這之後更難辦的是制作流程和配方、食材等問題。

　　她和中也先生的部下們討論後的結果就是采用中檔食材、良好偏優配方和高級的設計和宣傳引導消費者產生「這家店很高檔」的心理，但是又要考慮到店面地址選在學校和游客區附近，在知名度還沒打響的情況下不可以貿然增添與顧客間的距離感；這台奶茶機器的存在就是為了中和兩方的偏差。

　　只不過機器還在設計中，具體還是得找個時間回雄英高中親自和發目明探討一下啊。秋山杏這麼想著。

　　這時，她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是[中也先生]的來電。

　　「喂秋山嗎？你現在在哪？...唔，我現在有空閑了，來幫你處理一下你的那個事情。」

　　中原中也說的是昨天晚上出現在秋山杏公寓內的「馬丁尼」和「杏」；他作為秋山杏的上司，她加入港黑的引領者，在一切最開始時就答應了會在這件事上盡其所能給予她全新的庇護。

　　*

　　秋山杏趕到自己公寓樓下時，中原中也正靠在牆面上等她；「中也先生！」她打了招呼。

　　「秋山。」中原中也直起身子，他今天穿了一件短款的皮衣夾克，內搭是薄薄的襯衫，袖口處挽起，是和之前碰到的反季節裝扮·風衣太宰治先生完全不同的夏季打扮，他三兩步走到秋山杏面前，「剛才去查了下監控，理所當然地沒有什麼收獲。此前我也沒有收到什麼關於那個組織成員進入橫濱的消息，總之，對方的行蹤無法掌握，你再住在這裡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秋山杏已經料到了這個結果，早在今天晨間出門時就已經把行李收拾好寄存在了公寓門口的管理員處；她動作利索地將行李拉出來，走到中原中也身邊聽候發落。

　　「我出來的時候已經和首領報備過了，直接回去住港黑宿舍吧。」中原中也自然地接過她的行李，兩個大型行李箱外加一個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其中有個行李箱簡直是重到不行，中原中也掂了掂後露出了有些復雜的表情，「這裡面裝了什麼？你這個人都沒有這重量吧？」

　　「是書...」誠實回答了的秋山杏收到了中原中也無法理解又暗含某種欽佩意味的目光。

　　總之，不習慣坐室內車的中原中也提溜上三個重物先走了天路，而秋山杏則繼續老實地打車回港黑。

　　港黑宿舍樓就在港黑中央大廈平行靠後的位置，是港黑臨濱三大樓中最矮的那棟；頂層無疑是森鷗外的居室，接下來由高往低按照職務等級或是進入組織的時間長短入住。秋山杏估算了一下，雖然她來港黑沒有多久，但作為港黑干部中原中也的直屬部下，自己的職務絕對不能算低，那麼大概是住在第五高或是第六高的區域；又說不定直接會把她爸爸媽媽閑置著的宿舍給她。

　　秋山杏的爸爸媽媽也算是港黑的老員工了，雖然秋山一家多在東京發展，但極偶爾的情況也會需要他們回橫濱述職——最近的那次大概就是因為新任港黑boss森鷗外上台——反正爸爸媽媽從來沒有向秋山杏隱瞞過他們的職業，該秋山杏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她並不會用自己的價值判斷干涉父母，同樣的，她的父母雖然知道了女兒填的高中志願是培養英雄的雄英高中，一家人也依舊和諧地干著自己該干的事情。

　　的士到達港黑樓下，秋山杏照常拿出錢包，坐在駕駛位的司機立刻連連擺手拒絕，像是送大神一樣將她請出了車——怎麼回事...？港黑的威嚴已經擴及到自動上繳保護費的程度了嗎？

　　「你愣在這裡干什麼？」是中原中也的聲音，他之前大概還在空中游蕩，聲音自上而下落到她的身後；秋山杏轉身看過去，他手裡空空的，大概是早就把行李送到她房間裡去了。

　　「——那個司機不收我錢？」

　　「哈？哪個？」中原中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那的士開得飛快，沒兩下就拐彎不見了，「嘁，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就把他的車牌號記下來告訴我，我什麼時候有空就親自送過去。」中原中也著重發了「親自」二音，實在是個不貪小便宜、作風優良的五好市民。

　　秋山杏被他逗得笑起來，溫柔的金發、漂亮的微微眯起的眼睛，十分有迷惑性；然而中原中也早就『見識』過她舌戰群儒的場面，並不被她的笑容晃了眼：「咳，現在上樓去吧？」


第7章

　　用員工卡刷卡進宿舍樓，穿過布滿監控的回廊直入電梯間，幾個電梯口同樣需要刷卡；進入電梯之後，秋山杏發現一側原本應該有樓層按鈕的地方被一個精密的用來檢測指紋的儀器所代替。

　　秋山杏對港黑在安全方面的重視又有了全新的認識，她在中原中也的示意下走到儀器前輸入了指紋，這時電梯才有所感應般地快速移動起來；頂端的電子屏幕上仍然沒有顯示樓層，只有不斷上升著的箭頭，因此秋山杏仍然不知道自己住在第幾層。

　　電梯門打開，前方依舊是走廊，布局和港黑大廈頂層差不大多，只不過這裡沒有拉上遮擋物，視覺上毫無遮擋感的玻璃牆外是一望無盡的橫濱之海；海面上粼粼波光折射著陽光的溫度，燦爛至極。

　　秋山杏偏愛高空覽景，只不過因為上司還在一旁等著、不好停頓太久，於是她立刻收回了視線，跟上中原中也的步伐——不過心裡還是在偷偷高興的，畢竟能有如此廣闊視野的樓層肯定不低，是不是也就意味著她得到了領導的重視呀。

　　拐進回廊，很快就看到了第一扇公寓門，中原中也不目斜視地經過，而落在他身後兩步的秋山杏卻敏銳地觀察到這扇通體黑色的大門上被人用鋒利物歪歪扭扭地劃上了白色的印記，依稀可以辨認出是：

　　「中也與狗不可入內」

　　經過第二扇門時竟然也有同類型的印記，不過刻地更加用力，寫的是「尋常狗可以進，太宰狗不可入內」

　　秋山杏：「.......」這是什麼鄰居深情的表達方式嗎？

　　終於到了回廊的盡頭，那是同列的第三扇門，門口正擺著秋山杏的行李們，中原中也揚了揚下巴示意她：「這是你的房間，隔壁那間是我的，再隔壁那個沒住人。」

　　「哦...哦？？」秋山杏瞠目結舌，不知道是第一扇門那裡的「中也與狗」指的就是自家上司讓人震驚還是她來港黑區區一個月多就高居干部層讓人震驚了，「等下，中也先生，我怎麼住到干部層來了？」

　　「嗯。」中原中也倒覺得沒什麼，「你之前不是說了要住高層？我和首領說了一下，他同意了，就這樣啊。反正這間房也空著有好些年了，之前讓人收拾了下，你搬進來剛剛好。」

　　「......」秋山杏感動地話都說不出來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領導，我一定好好努力報答你們！」

　　「努力賣奶茶嗎？」中原中也心想，「那倒也不必。」

　　——雖然是這麼想的，但作為上司，總不好打擊下屬的積極性，於是他嚴肅地略一咳嗽，道：「好的，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好了，你先收拾著，我回房間了，你有什麼事情的話就在陽台上叫我，我大概是聽得到的。」

　　目送中原中也離開，秋山杏開始鬥志滿滿地安置起新家來；雖然是好幾年沒有住人的地方，但是有了之前的收拾，一切都還算整潔，床單被套、洗浴用品什麼的都是全新的，除了客廳的牆面上還殘留著好幾顆上屆屋主留下來、摳不掉的閃亮亮寶石外，這裡的設計和外面那種高級酒店的套房差不了多少。秋山杏帶來的行李，除了衣服，就是厚重的書籍們，她將衣服一一掛起來，書籍在書架上擺好，總的來說沒有花上多長時間。

　　她抬頭看了眼客廳的寶石落地鐘，時間大概是正午三十分左右，可以吃午餐了；「秋山——！」是中原中也的聲音，正巧從陽台方向傳來，他之前提出的『陽台溝通法』果然不是在開玩笑。

　　「沒吃飯吧？我弄了點東西吃，你也過來一起。」他單腳翹在自己公寓外的陽台外圍，另一腳懸著，大半個身子掛出朝著秋山杏房間的方向；在這個高度如果踩空，大概掉下去1/6就能被嚇到當場歸西，雖然知道中原中也是能夠輕易地操控重力的大名鼎鼎的「港黑重力使」，但是單單這麼看，還是讓人有些心驚。

　　秋山杏緩了緩，然後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中原中也讓她直接從陽台跳過來的建議，老老實實地走了正常道路；中原中也來給她開門——上司的獨居室向她敞開了大門。

　　內裡布局和她的那間沒什麼差別，不過想想也是，總感覺中原中也不像是那種有居家情調的男人——咳，這不是偷偷說上司壞話！

　　秋山杏跟著中原中也向餐廳走去，餐桌上赫然擺著兩桶速食面，由塑料叉子封蓋，從縫隙裡冒出熱氣。

　　「別客氣，坐吧。」中原中也在秋山杏肩膀上輕輕一拍，完全把她的僵硬當作了是和上司獨處的緊張；他越過小小的餐廳，去冰箱的冷藏櫃掏了幾瓶啤酒出來，「啊你還沒成年吧？那算了，以後開瓶Petrus請你喝。」他又把啤酒全部扔回去，走到秋山杏身邊坐下。

　　——真是奇妙的體驗，居然在中也先生的獨居室裡和中也先生一起嗦速食面......

　　秋山杏默默地嗦了半天面，突然想到一個事情來：「中也先生，你今天下午有空嗎？」

　　「...你先說什麼事情。」今天下午原本准備偷偷給自己放個小假的中原中也選擇以退為進。

　　「啊，就是我准備去東京一趟拿一下之前談好的奶茶配方。」但是秋山杏不能獨自去東京，畢竟「馬丁尼」的事情還未處理好，東京又是那個組織的地盤，若是被發現，多半是逃不了被一麻袋套頭抓走的命運，還是找中原中也陪著安全一些。

　　「......」中原中也進行了幾秒的心理鬥爭，還是選擇了為公奉獻，「好，那我們吃完飯就走吧。」

　　*

　　十幾分鐘後，兩人下樓。

　　然而，在選擇交通工具的問題上他們產生了分歧。中原中也不習慣坐室內交通，而飛過去也不是很現實，因為雖然在橫濱可以隨意用個性，可是一旦進入東京境內，就會有各種各樣的個性管制，哪怕他們有港黑的員工證，也難免會有些不方便。

　　於是中原中也在地下停車庫裡積灰了許久的重型摩托閃亮登場。

　　「好久沒有騎摩托了！」自從上次因為超速和深夜騎行聲音太響被周邊居民狠狠投訴之後他就沒再騎過了——這次是白天，又加上是緊急的公事外出，簡直是完美的可以讓他爽一把的理由啊！中原中也衝神色復雜、頭冒冷汗的秋山杏咧嘴一笑，自信道，「你放心好了！我車技很好的，只要你抓緊我不要被甩下去，就絕對不會出問題的！」

　　秋山杏抱著頭盔的手微微顫抖：「......」現在逃生還來得及嗎？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確認秋山杏坐好，抓好扶手後，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將愛車的油門瞬時撥拉到最高，准備將前段時間積壓著的癮借此一次全部傾|瀉而出！呼——啊啊啊啊！風在他耳邊咆哮著，中原中也適應了一下砸在臉上的熟悉的風，還有那熟悉的....——不這不是風的聲音，而且秋山杏的尖叫聲！！

　　見中原中也還沒反應過來，秋山杏已經完全不顧形像地扒拉住他的脖頸，在他耳邊尖叫道：「停車！！我——鞋子——掉——啦！！！」

　　「......」

　　等兩人回頭撿了鞋子再度啟程時，秋山杏已經很自覺地像八爪魚一樣緊緊地纏著中原中也的腰，將臉縮在他的背後——在生命危險面前，女性的矜持都是浮雲。

　　兩人一路飆車向東京而去；中原中也的車技用橫衝直撞來說一點也不為過，他直道加速、拐彎加速，連前方有障礙物還能繼續加速，而他的愛車也簡直是為他這個加速狂而生的，在如此都能和空氣摩擦生出火花來的速度下，這玩意的零件也還沒散架！反正坐在車後的秋山杏離散架也已經不遠了，中原中也在到東京區口的加油站處善解人意地停下了車，准備讓愛車加點油，也順便讓秋山杏休息一下。

　　「...中也先生......我不行了，我要....嘔！」整個人耷拉在他身上的秋山杏干嘔一聲，聽得中原中也背後發涼，托起她就往加油站後的洗手間跑去。

　　她金色的發絲汗濕黏膩在兩鬢，睫毛梢處還掛著幾顆淚珠，冰冷的臉直直地貼在中原中也溫熱的脖頸處——中原中也的確能感覺到屬於女孩子的軟乎乎的觸感，但是正義凜然如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此種行徑和公然x騷擾女下屬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中原中也靠在衛生間門口等了秋山杏好一會兒，期間照鏡子發現他的後頸到肩膀範圍的襯衫處亂糟糟地粘著秋山杏的口紅——怪不得剛才經過的人都用詭秘的眼神注視著他！他等了半天，秋山杏才顫巍巍地從女廁出來，神情萎靡，頭發毛糙依舊，注視著中原中也的眼神滿是說不出的苦澀和憤怨。

　　「好好好我保證，接下來，慢慢開，就像烏龜爬那樣子，可以嗎？」


第8章

　　秋山杏和中原中也雞飛狗跳地到達目的地時已經是下午茶時間。

　　目的地在東京文京區某町，從小巷口拐進去，沿著漫延至店門口的鵝卵石路直走就可以看到那家打著暖黃色燈光的咖啡屋。屋頂上爬著的藤蔓花像是瀑布一樣垂下，美好又雅致，門口掛著的木牌上寫著店名「冥土之羊」。

　　看上去就像是高格調的地方；秋山杏會選擇購買這種店面的奶茶配方倒是一點也不奇怪。

　　兩人快到店門口時，就聽到一聲清脆的風鈴聲，厚重的木門先他們一步被推開，一個抓著粉色半丸子頭的漂亮女孩走了出來——「歡迎下次光臨，主人們∼！」穿著短款女僕洋裙的她掛著甜膩的笑容送走了一批男性顧客；中原中也他們正巧和那幫臉上帶著滿足笑容的男人們擦肩而過。

　　「這裡是...？」突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大對勁的中原中也遲疑了。

　　收了滿臉笑容的粉發女孩將視線落到了他們身上。

　　「喲，Mine。」秋山杏先一步衝女孩打了個招呼，然後向中原中也簡短的解釋道，「這裡是我之前打過工的一家咖啡屋，這次就是拜托了店長Waka先生幫我們找奶茶配方。」

　　被稱呼為『美彌』的漂亮女孩將手縮在袖子裡掩住嘴，她與頭發同色的粉色眼睛一邊眨著，好奇地在秋山杏和中原中也之間轉來轉去，良久，她才干笑一聲為他們拉開店門：「好久不見了呀，An。」

　　店內裝修同樣是歐式的，雖然外面是白天，但屋內並不算明亮，只是用燈光營造出一種不分晝夜的虛晃感；正是下午茶時間段，店內顧客還不少，大多是些青年學生們，三三兩兩一桌熱鬧地說著話。

　　他們剛進屋子，就聽到中氣十足的幾聲：「主人，歡迎回家！！」

　　要不是秋山杏還在身邊，中原中也幾乎要轉身就走；他忍了忍，好歹算是忍住了。

　　「呀，店長，Toma，你們都在！」秋山杏畢竟是在這裡打工過小半年的人，對著穿著執事裝還喊她『主人』的兩個大男人絲毫不慌，「正好，店長，我來問你拿奶茶的配方。」

　　「好，你稍等。」店長Waka先生不苟言笑地略一點頭，轉身走向了後廚；Toma便主動帶著秋山杏和中原中也坐到了一桌空位上。

　　「An，你離開有兩年了吧？」名叫Toma的男子有著一頭亞麻金色的短發，額邊帶著星星圖案的裝飾發夾，是位清爽系的大帥哥，他一邊動作嫻熟地給他們倒茶，一邊和秋山杏敘舊道，「我記得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和Shin都還在讀高中，現在我們倆都開始申請大學啦。」

　　「唔...」秋山杏順著他的話回憶了一下；的確，當時她離開「冥土之羊」的時候是國三升高中的那個假期，現在如果沒有退學、正常讀書的話應該是就讀高二第二學期，「都兩年啦，時間過的可真快。不過我們也一直有在Line上、郵件裡聯系嘛...誒對了，其他人呢？是今天沒排班嗎？」

　　Toma撓了撓下巴尖，罕見地露出了有些苦惱的神色：「今天是京都大學的開放日。Shin想申請這個學校，就約著Kent一起去參觀了。——是吧？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居然跑去京都讀大學，把我這個青梅竹馬拋在東京！——算了，不說這事情，今天上班的還有Ikki，忙著在後廚做芭菲呢，剛才那桌六個女孩，每人點了一份Ikki手作芭菲，哈！」

　　「Ikki前輩還是那麼受歡迎。」秋山杏笑道，她看對面的中原中也坐著有些無聊，於是主動問他，「中也先生，你看看菜單，想吃點什麼嗎？」

　　Toma也很迅速地將菜單送上；於是中原中也配合地翻起了菜單——「女僕/執事手作咖啡/蛋糕/芭菲/蛋包飯」，大同小異。

　　「啊不如就點那個，手作芭菲，雖然今天已經被點爆單了，但是An這家伙很擅長做這個哦，先生你要求的話，她肯定會給你面子的。你看，這裡旁邊還有An的照片！」Toma在一旁推薦道，說完還衝笑容瞬間凝固的秋山杏wink一下，「兩年都沒有換喲，畢竟單從芭菲來說，An你算得上是Ikki的前輩啦。」

　　兩年前、還是個中學生的秋山杏穿著與toma他們同系列的女僕制服，一手端著一杯做好了的芭菲，衝著鏡頭傻乎乎地笑著，旁邊的配字是「跨洋美女、芭菲大師」；中原中也被逗笑了，但只是將菜單合了放在一邊：「算了，我不怎麼吃甜食。」

　　這時，店長Waka先生已經帶著一刀裝訂的整整齊齊的文件走到他們桌邊：「這是之前商量好的三家店的配方；再加最後那個配方，是我們店裡的，雖然在種類、口味上肯定比不上前三家，但也是我們的一番心意。綜上，請你仔細核對。」

　　秋山杏一驚，急忙站起來：「不，是Waka先生您客氣了，把配方送給我什麼的，我該怎麼感謝——」之前她也沒空來東京，只好單從郵件上拜托了辦事極為靠譜的店長幫忙選購奶茶配方，沒想到他在迅速又保質保量地幫她完成了選配方這關鍵環節之後還主動贈送了「冥土之羊」的奶茶配方。

　　Waka先生止住了她的道謝，還是那副不苟言笑的神色：「這是之前說好的，你從「冥土之羊」畢業的禮物；是大家一起准備的，雖然遲到了兩年的禮物。」

　　「...這樣啊，我都.....」已經不記得了，曾經約定好的那個「畢業」禮物，那個因為她突然的離去而沒來得及准備的告別禮物。

　　*

　　離開「冥土之羊」的那天很匆忙。

　　挽著衣袖的秋山杏拒絕了Kent來幫忙的請求，獨自一人拎著幾個分類了的巨大垃圾袋從店後門挪去小巷盡頭的垃圾箱，她沒走幾步就發現了一位長發男子正翹著腳堵住了前方的路。

　　他有著一頭銀色的長發，斜斜地戴著帽子，也斜斜地叼著煙，他看到了秋山杏過來，卻絲毫沒有給她讓路的意思——哪怕是在秋山杏提高了語調麻煩他挪一挪腳時也只是嗤笑一聲，衝她的方向噴吐了一口煙圈。

　　秋山杏意識到來者不善，於是轉頭就走；然而在她轉身時才發現，她背後的路被另一個男人堵住了。

　　兩個男子都是一身黑衣，帶著黑帽，臉上的神色俱是陰測測的；狹窄的小巷被他們一頭一尾堵了個嚴實，秋山杏開始思考自己如果把手裡的垃圾扔到前面這人頭上，然後能給自己爭取多少秒的時間，又或者拼命尖叫，動靜會不會被後廚的大家聽到——她還可以使用自己的個性，爭取一點時間，可是那會兒她正在申請入學雄英高中，也不知道在這種場合下使用個性會不會留下案底。

　　就在秋山杏僵硬在那裡時，為首的銀長發男子一口將煙頭啐到地上，含含糊糊地命令她：「給你五分鐘回去道別，然後從正門出來，上黑色的車。」

　　「...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Martini是誰。」故弄玄虛的銀發男子在看到秋山杏驟然復雜起來的神情後才稍微露出些滿意的樣子，他指尖微點、示意小巷口的另一位男子為她讓出位置來，「去吧，五分鐘，過期不候。」

　　秋山杏花了五分鐘時間換下衣服，通知她昔日的同伴、照顧她的店長她的離去——明知道大家都在背後注視著她，她卻頭也不回地鑽進停在小巷口的那輛漆黑的保時捷356A，告別了過去。

　　*

　　秋山杏抱著裝著寶貴配方的檔案袋和中原中也一前一後走出了「冥土之羊」，之前在店裡和大家一一告別後，只有Mine堅持送他們出來。

　　秋山杏想到以前的她因為自己和『少女殺手』Ikki走得近的原因跟自己很不對頭，店長有意想要調整這種關系，總是將秋山杏、Mine調在一個時間段上班，最初磨合時總是把一切都弄得雞飛狗跳的——後來，秋山杏走的那天，Mine卻剛好輪空沒來上班；知道她辭職後還特意發了好幾篇作文似的郵件來罵她傍大款去了。

　　「Mine，下次來橫濱找我玩啊！」

　　「嘁誰有那種空閑！」Mine白她一眼，將口是心非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你快點走吧你！——還有，既然你說這個戴帽子的不是你男人那我就姑且算了，如果知道你在我追到Ikki前先脫單看我怎麼收拾你！！」

　　「哈，我之前早就交過男朋友了！」秋山杏一邊飛快地跳離Mine的打擊範圍，一邊將血淋淋的真相撕給她看，「你要追到Ikki——還要——加一把勁啊！」

　　兩人最終在巷子揮手告別；秋山杏揉了揉有些笑僵硬的臉，乖乖地坐上中原中也的機車後座。

　　中原中也吸取了教訓、又或者是東京的街道堵得要命，他將車開得比走路沒快上多少，看著前方沒有盡頭的車水馬龍，他突然提起：「秋山，兩年前那會兒，你父母應該還在國外躲那個組織吧？」

　　「嗯，所以我總是一個人，實在是太寂寞了，就決定出來打打工。」秋山杏並不避諱談起這件事情，「即使有咖啡屋的這些伙伴，那個時候的我也還是很想我的父母能夠回來，像從前那樣子陪伴我——所以，就很輕易地答應了那個組織的邀請，大概就是、天真地想著，只要我替代上去了，好好為組織作出貢獻，他們也就不會再責怪明明是去做港黑的臥底卻偷偷反水了的爸爸了吧。」

　　中原中也沒應聲了；當年的事情，他當然有所耳聞，作為雙面間諜的老馬丁尼讓他曾經效忠的組織和港黑雙方都信不過，東京來的意思說是這人掌握著雙方機密，殺了一了百了，但森鷗外想要留下這個制衡因素，便出面留了他一命。

　　秋山杏也沒繼續說話；他們在咖啡屋呆了一下午，此時已經將近黃昏，晚霞壓在天邊，但卻被東京拔地而起的高樓遮擋地斷斷續續；她有時候也會悲觀地想，如果天都不能貫連在一起，那麼在這座城市、又有什麼是永遠聯系著的呢？

　　秋山杏其實是個一旦作出了選擇就絕對不會、也不允許自己後悔的人，只是在車水馬龍間，逐漸亮起霓虹燈的都市街道裡，再度播放起雄英高中新一年體育祭精彩片段的巨幅廣告屏下，她有些疲憊地將臉靠在了中原中也的背上；背的主人僵硬了一瞬，但也沒有出言反對。

　　「我討厭東京。」她說。


第9章

　　從東京回來後的幾天，秋山杏安分守己地坐起了辦公室。

　　奶茶店的裝修已經到達後期，有工頭學長每日工作進度的彙報，秋山杏也省去了每天跑去監工的工夫。接下來的幾天，她需要整理出一份正式的菜單，並且設計好奶茶店的logo。

　　不過，說到logo，秋山杏突然想起一個關鍵的問題——這家店的店名該取什麼名字呢？詢問她的上司中原中也顯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秋山杏還是准備自己先想出幾個適用的名字，最終再交給他定奪。

　　——港黑奶茶店、黑港奶茶店？總感覺有種奇妙的違和感。

　　——森鷗外奶茶店、中原中也奶茶店？秋山杏想像了一下將這兩位人物舉著一杯奶茶對著鏡頭自信微笑的畫面，嘖，更加詭異了。

　　要不然就換成英文——The Mafia『s milktea？縮寫成TM』s MT？

　　秋山杏的筆尖在紙面上停頓了一下，黑手黨的縮寫TM倒過來就是奶茶的縮寫MT，簡直就是命中注定的巧合，這個好梗不用怎麼行呢？而且如果取名叫MT的話，大家也會想著是milktea的意思，完全不用擔心過不了審啊！

　　秋山杏被自己的機智驚呆了，一時間圖思泉湧，刷刷在紙上草繪了幾個店名logo；如果要體現那種黑手黨看到了能會心一笑的黑色幽默其實很簡單，只要把logo設計成環形，使M與T在圓圈的另一頭相接，這樣就可以蘊含「TMTMTM」和「MTMTMT」的雙重含義。光是字母排列的話看上去有些單調，那麼就嘗試著將字母的筆畫拉長，通過塗色、加粗等藝術變換，形成橄欖枝葉環的感覺。——嗯，暗示港口黑手黨這次要采取和平的方式賺大家伙的錢！

　　店名和logo的大致想法是這些，她聯系了自己的一個設計師朋友，將自己關於logo的要求告訴他，請他幫忙確定最終圖形。處理好了這些，秋山杏也可以安心地把重心放到最關鍵的菜單整理上，關於菜單，她首要的是確定飲品的名字、價格，其次還要設計一下菜單的排版、進行美化等等。

　　秋山杏之前在進行市場調研時就已經偷偷收集了橫濱幾家具有典型性的奶茶店的菜單，她將大大小小十幾張菜單在辦公桌上一字擺開，在進行了嚴格的比對後，她得出以下結論：

　　【名字】

　　1.基本上每家奶茶店都會把本店的招牌或是基礎款奶茶命名為「XX（店名填空）」奶茶。

　　2.絕大多數店家采用配料命名法：珍珠/芋泥/仙草/XX奶茶（XX內可代替任何配料），僅有一家奶茶店追求新穎，將奶茶名字命名為外來語，通過片假名字體書寫，但是需要在旁邊標注奶茶的口味和配料。

　　3.相比起奶茶來，奶茶店的其他延伸產品如果茶、咖啡等起名就相對自由，但依舊需要在旁邊標注飲品的口味和配料。

　　秋山杏將結論刷刷地記錄在工作本上，然後仔細分析起來：

　　由1可以推出，他們的MT奶茶店應該有一款名叫MT的招牌奶茶；再將2、3結合起來可以推出，采用配料命名法會大大地方便消費者的選擇，不僅加快了點單速度，而且方便消費者對產品的記憶和推薦，但是這種方法會降低菜單的檔次和格調，兩者權宜之下，店家選擇在作為銷售量主力的奶茶產品上使用配料命名法，而缺少的格調則通過對果茶、咖啡等產品的文藝命名中補回來！——真是聰明的做法！即便是秋山杏也無法對這樣優秀的抉擇作出什麼改進來，沒有改進就意味著沒有競爭性，秋山杏決定在命名上向行業經驗看齊，著重從其他方面尋求優勢。

　　秋山杏再度埋頭研究起菜單——要知道，奶茶業目前還是一個低熱產業，距離上一次流行恐怕已經過去了十幾年，如今放眼整個日本，奶茶產業的發展還遠遠沒有達到完全競爭市場那樣『完美』的高度——這不，她立刻找到了突破口『價格』。

　　菜單上顯示各家奶茶店的奶茶價格都有著或多或少的差異，而隨著店面大小、地段，這些價格差異愈發明顯，有小巷中200日元一杯的速溶奶茶，也有橫濱中華街內1000日元一杯的華來奶茶——之前秋山杏收集菜單時留了個心眼，在每個菜單背後都記錄了奶茶店的門店大小、地段以及目擊客流量，大大節省了她處理信息的時間——再排除掉無關變量，基本可以得出，處於中間價格，即500∼600日元一杯的奶茶是消費者較能夠接受的價格。

　　在此基礎上，秋山杏有幾點新點子：

　　1.采用中大杯比較法。根據計算可知，750ml奶茶的制作成本<<500ml奶茶＋另做150ml奶茶的制作成本，因此價格並不會隨著size等差變化——這一原理大概很多商家也都意識到了，可惜他們不願意放棄大杯奶茶產生的價高錯覺，使中大杯奶茶價格相差過大，而大部分消費者認為500ml奶茶帶來的滿足感已經足夠，買750ml是個浪費，因此大部分奶茶店中的大杯奶茶基本上是個擺設。但是其實只要在菜單上小小地動一個手腳，即微調高500ml奶茶的價格，再拉低中大杯之間的價格差距，這會使消費者認為略高價購買500ml不及再多花一點錢買750ml劃算，如此加大對更高價但成本沒增加多少的750ml奶茶的消費，增加店鋪盈利。

　　2.采取套餐模式。秋山杏發現，不少奶茶店只售賣單種配料的奶茶，消費者需要加其他料時往往需要另外加錢，而菜單上顯示的加料價格並不便宜，在奶茶中已經有一種配料的情況下很容易讓消費者打消加料的念頭；但如果采取套餐模式，根據不同奶茶和配料的口味形成一種種的套餐，雖然價格會比單一配料奶茶要昂貴，但是會大大增強消費者的選擇欲和滿足度——當然，這還需要她對比一下已有的奶茶配方才能作出決定。

　　除以上之外，秋山杏還發現了很多其他零碎的點，比如所有的奶茶店中的其他類飲品，咖啡、果茶等銷售的價格都比奶茶要高得多，畢竟原料也比較貴——但對於這些在目前階段不那麼重要的方面，秋山杏打算以後再細細研究。

　　「嘶——腿麻了！」思緒告一段落，在辦公桌前窩了整整一天（真·整整一天，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5點了，她昨天就是這個點到的辦公室）的秋山杏活動了一下自己完全僵硬的關節；桌上擺了一溜排的曾經裝著黑咖啡的紙杯，還有一個咬了幾口的三明治，真是不敢相信她就是靠這些東西度過這大腦高速運轉的24小時的。

　　「雖然效率很不錯、我的心情也很愉悅啦——但是太高強度了，對身體不是很好啊。」等她的腿稍微有了些知覺，秋山杏才嘗試著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動走動，這時她發現了之前被自己坐在屁股下的一件黑色風衣外套——男款，看起來不像是這個季節會穿出來的衣服。

　　這是什麼時候在這裡的？秋山杏回憶了一下，全然沒有印像；她拎起皺巴巴的衣服抖了抖，隨手將它掛在了椅背上。

　　幾小時之後又是正常的上班時間，秋山杏計算了一下目前的進度，決定回宿舍一趟。


第10章

　　秋山杏回宿舍泡了澡，再隨便吃了些面包就躺到舒適的床上准備補個覺，稍微休息一下恢復些精力才能支撐她完成今天一整日的任務。

　　臨睡前，她打開了一側床頭櫃的最下格，那裡整整齊齊地排列著數部手機，它們的分工明確，有專門用來聯系家人的，也有同學之間進行通訊的，她會定期開機對短信和郵箱進行處理。

　　「家人」手機中只有她爸爸媽媽的聯系方式，不過這兩個人都和她一樣有著各種身份的號碼，所以密密麻麻占了通訊錄好幾頁；秋山杏檢查了一下郵件，發現媽媽發來了許多在瑞士拍的照片，高緯度的瑞士即便是在夏天也仍有積雪堆在山脈尖，背靠藍天，戴著墨鏡的媽媽正往雙手上哈著熱氣，眼梢處滿是笑意。秋山杏又看了幾遍照片，然後挑出幾張好看的發到自己最近帶在身邊的手機上。

　　接著，她檢查了「高中同學」手機，郵箱裡照常有許多學弟學妹們尋求經驗、工作合作的郵件，其中還混雜著幾封辱罵她[劈腿][腳踏兩條船]的郵件，秋山杏一一處理了，才心累地嘆口氣倒回床上。

　　被垃圾郵件影響了心情，她望著點綴著藍寶石的天花板，突然想到了轟焦凍的眼睛——秋山杏閉了閉眼，命令自己趕緊睡著。

　　*

　　接下來的幾天，秋山杏著重研究起新得來的奶茶配方。

　　奶茶奶茶無非是奶和茶的融合。奶味可以使用成本高且不易存放的生牛乳，也可以使用質量不高的奶味衝調劑，茶可以使用相對味淡的紅茶，也可以本土化地使用抹茶、玄米茶、大麥茶，再加上配料口感的抉擇、甜味劑等食品添加劑的用量，光從配方上就有很多花樣。

　　Waka先生挑選來的配方質量都十分有保障，有兩家是走平價路線，還有兩家是走高品質路線。秋山杏托之前聯系好的原料供應商先送了一批原料來，她原本想在自己宿舍裡實操，但是一切全由她一人把控還是有些困難了，於是秋山杏申請借用了港黑食堂後的廚房，和港黑的幾位廚師一起搗鼓、試喝。

　　港黑A廚師說黑糖珍珠奶茶最好喝，控制黑糖的火候，將它熬成漿狀調入奶茶中，飽滿的甜度配合上軟糯的黑色珍珠，簡直就像是在夏夜祭的花火大會下牽著手的首領和愛麗絲醬！

　　港黑B廚師說芋泥抹茶最好喝，微苦微澀的宇治抹茶配上醇厚綿密又帶著絲絲甜意的芋泥，就像是初戀！

　　港黑C廚師說加全部配料的原味奶茶最好喝，將吸管插到底部，鉚足肺活量將沉底的配料源源不斷地吸入口中咀嚼，那種無窮無盡的滿足感美好地就像新年第一天的早晨換上了一條新內褲打開保險箱數錢！

　　秋山杏因為喝了太多太多杯奶茶，現在一聞到甜味就渾身難受，她跑去外面呼吸新鮮空氣了。等她平復了心情回到廚房，望著幾位陪伴著她度過了這幾天做奶茶喝奶茶倒奶茶的單調又無趣生活的戰友們，大手一揮，決定中和一下過於刻板的配料命名法，按照他們的靈感來給奶茶命名；由此黑糖愛麗絲、初戀抹茶、滿足杯奶茶等等名字被記錄下來，而最基礎的原味珍珠奶茶則被叫做MT奶茶。

　　此事一切告一段落，秋山杏將剩下來沒用完的奶茶配料送給了廚師們，獨自捧了滿滿一托盤的小杯奶茶乘上電梯，准備送給同事們還有上司們嘗嘗。

　　「呀，芥川前輩好！」她在電梯裡碰到了芥川龍之介。幾次和這位比她官大了好幾倍的港黑游擊隊隊長打面照，他都是那副面色蒼白、臉上苦大仇深的樣子，只不過這次，他聚焦在她手上托盤的目光幾乎要點出火花來。

　　「...這是什麼？」他問道，鼻翼兩側微不可查地顫動了幾下，大概是在捕捉空氣中的甜味。

　　「有珍珠奶茶、布丁奶茶、椰果奶茶...」秋山杏的腦袋轉了個彎，立刻乖巧地將托盤捧到他眼皮底下，「前輩不嫌棄的話就拿一杯去喝吧，用吸管吸才能吸到配料。」

　　芥川龍之介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用眼角冷酷地看她，問道：「有什麼區別...這些東西？」

　　「emmm」如果要說這些奶茶的區別，這幾天埋頭研究配方、苦喝奶茶的秋山杏能立刻給他講上三天三夜不帶停頓的，可是眼見電梯快要到他們按著的樓層了，於是秋山杏長話短說，「這個甜一點，這個有點...」她的短話還沒講完，芥川龍之介就迅速地拿走了她指著說甜一點的那杯奶茶，他的黑色衣角翻飛，那個可以用異能力具像化成黑獸的衣服好像替自己的主人表達了心情的愉悅。

　　秋山杏：「......」嘖，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不過她還趁機拜托芥川龍之介幫她帶了幾杯奶茶送給首領、愛麗絲醬還有其他干部們，再將托盤端到集體辦公室後，秋山杏特意拿了杯不是很甜的奶茶准備給中也先生送去，順便報告一下自己這幾天的工作進度。

　　「啊秋山，你不用給中也先生送啦，他還沒回來呢。」一個同事叫住她。

　　秋山杏愣了一下轉回頭：「誒？他去哪啦？」

　　「出差吧，中原干部很忙的，三天兩頭看不到人大概都是出任務去了。」不少同事都這麼回復秋山杏，「不過這個月好像是第一次去這麼久誒？——應該是快到七月份了，正是港口運輸旺季啊。」

　　這麼一想，秋山杏好像自從東京那次回來之後就沒有碰到過中原中也了，原來從那個時候他就出差去了嗎？

　　「啊那沒事，多的幾杯我們再分著喝一下吧。」秋山杏笑了笑。

　　*

　　幾日後的夜晚。

　　秋山杏在書桌前再度過了一遍開店前准備的各項流程：裝修&布置完成，原料&包裝物入庫完成，助手招攬完成，菜單制作&印刷完成，電子版收銀系統輸入完成。再加上，店鋪經營資格證在幾天前已經審批通過；店鋪商標也送到了相關部門注冊成功；大大小小事宜已經盡數准備完畢，開業邀請函也一一發送了出去，明天就是正式開店的日子了。

　　秋山杏將書桌上的資料收拾好，關燈，伸著懶腰走到了陽台上；要說萬事俱備...即便是她，也不敢對未知打包票。會不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缺漏，也只能在明日之後見分曉了。

　　她在黑夜中眺望著一望無際的橫濱之海，海風微涼，讓她心頭莫名升起的一種焦慮吹散了不少；不光是她，周圍的很多人也為這家店的准備工作作出了許多努力，千萬不要辜負了這一份辛苦啊！

　　不過——秋山杏轉頭看了眼她隔壁、漆黑一片的中原中也家——也真是的，中也先生居然還沒有回來，在開店的前一晚還不能來聽一聽她的工作彙報、給她一點安全感！

　　如果有流星的話就好了，秋山杏這麼想著，突然氣沉丹田，對著無盡的夜空的大聲喊道：「中原中也先生——！快點——回來——！祝我——開業——順利！！」

　　——天吶這可是港黑宿舍樓啊，在這裡喊的話全港黑都得知道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秋山杏老臉一紅，轉身就往房間裡走。

　　可是她還沒邁兩步，就感覺一股逆風從背後卷來，她披散在肩膀上的燦金色長發被吹得飛舞起來，一聲壓抑住的重物落在陽台外圍欄杆的聲音隨即響起，秋山杏後知後覺地轉過頭去。

　　破風而來的中原中也一手壓住他幾乎被夜風吹歪的帽子，衝她掀唇一笑：「隔著老遠就聽到你在大喊大叫了。那麼，就祝你——開業順利。」


第11章

　　6月26日，MT奶茶店正式開業。

　　從偵探社正對著的窗戶可以看到馬路對面這家店門口的幾寸地方排列著三四個大紅大紫色的開業花圈，其中最為醒目的一個掛著「赤司會社」的標幅。店主人秋山杏從店門口繞出來，笑著與送花圈來的朋友們合照、交談，他們還給秋山杏拉了幾個小小的彩炮，五顏六色的紙條伴隨著響聲在店門口炸開。

　　再過了一會兒，朋友們離開了七七八八，秋山杏再次清掃了一下店門，正式掛起了「營業中」的牌幅。

　　「我們過去捧個場吧？」谷崎潤一郎提議道，「人家前幾天還親自給我們送來邀請函了呢。」

　　經過許多天的仔細調查，偵探社的眾人基本放下了對秋山杏的疑心，再加上愛搞花樣的太宰治帶著中島敦出門辦事了，因此回應他的只有確實想吃甜品的泉鏡花與江戶川亂步，於是三人下樓、穿過馬路向「MT」奶茶店走去。

　　秋山杏正站在收銀台後，見到這幾位對面鄰居，立刻滿面笑容地招呼道：「早上好，歡迎光臨！看一看想喝些什麼？」

　　泉鏡花和江戶川亂步果真低頭研究起擺在櫃台上的菜單了，谷崎潤一郎便和秋山杏搭起話來：「秋山小姐，這家店就只有你一個人嗎？會不會忙不過來啊？」

　　「啊目前員工只有我一個呢。」秋山杏保持著笑容，一副溫柔的樣子，「不過我麻煩了一個超有經驗的好朋友來幫忙，他應該正在過來的路上了，所以這幾天應該都不用擔心這類問題啦。」

　　這時，江戶川亂步插入了他們的交談：「我要「黑糖愛麗絲」，這個是最甜的吧？」他指了指秋山杏在單品旁備注的口味信息，那裡用圓圓的字體寫著：超甜！！

　　「冷熱和甜度？」秋山杏熟練地開始操作與收銀台相連接的點單器，並且善意地推薦他道，「黑糖可以加雙倍，而且熱飲會更加甜哦。」

　　江戶川亂步不假思索地回復：「三倍黑糖、熱飲。」

　　「確定？兩倍就已經超甜超甜了哦？」

　　「確——定！」帶著偵探帽的黑發男子露出了孩子氣的笑容，對身邊谷崎潤一郎提醒他這樣會牙疼的話置若罔聞。

　　「中杯大杯呢？」

　　「沒有超大杯誒，那就大杯！」

　　「那麼這位小朋友，你呢？」秋山杏看向泉鏡花，她是今天第一次碰到這個小女孩，看上去十二三歲的模樣，是偵探社哪個社員的孩子嗎？

　　「我喝這個。」女孩的語氣很冷靜，深紫色的眼睛直白地注視著秋山杏的臉龐；秋山杏湊上去辨認了一下女孩手指著的位置，然後笑道：「杏仁豆腐奶茶？好的，冷熱和甜度？甜度有無糖/三分/五分/七分/全甜。」

　　「...熱的無糖中杯。還有，請不要叫我『小朋友』。」

　　「好的，真是不好意思，這位小小姐。」秋山杏再轉向一旁撓著頭、衝菜單直發呆的谷崎潤一郎，「谷崎先生決定好了嗎？」

　　「啊...啊不好意思，我完全沒什麼頭緒呢！」他不好意思地笑，「那我和鏡花醬一樣要熱的中杯杏仁豆腐奶茶吧，要全糖的。」

　　「一共是1950日元。」

　　秋山杏完成收銀工作，離開櫃台快步走到制作台戴上一次性手套和口罩：紅茶、生牛乳、黑糖等都已經在開店前進行了半加工，配料更是現成的，她現在只需要在重復三次用高速混合機搖晃紅茶和牛奶，然後根據不同口味的差異性分別加入調味劑和配料，最後放到包裝機器上進行封口包裝就好了——以上制作流程她已經重復過上百遍，力求在不出錯的基礎上節省客人等待的時間。

　　「奶茶好了。」秋山杏將三杯溫熱的奶茶上下顛倒搖晃了幾下、擺到櫃台台面上，依次拿出印著奶茶店logo的紙巾和塑料吸管來，「能麻煩你們在這裡嘗嘗看嗎？我想知道顧客的反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讓人幾乎無法說出拒絕她的話來——不過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很過分的要求啦。

　　江戶川亂步很是爽快地用吸管扎開了奶茶，他鼓起自己兩側的腮幫子結結實實地吸了一口三倍甜「黑糖愛麗絲」——說實話，秋山杏在往這杯奶茶裡面灌黑糖時內心還是有些緊張的，萬一這個客人因為太甜反而覺得這款奶茶口味不好怎麼辦呢——結果，江戶川亂步眯起了眼睛，露出了像貓咪一般饜足的表情，兩腮鼓鼓的、在細細咀嚼著包裹了黑糖的珍珠。

　　良久，這位名偵探睜開了他綠色的眼睛，舉起了手上的「黑糖愛麗絲」斷言道：「這是世界上最好喝的奶茶！」

　　「哈哈哈被偵探先生這麼說真的好開心啊！」秋山杏笑了起來，「你們兩位也請嘗嘗看呀。」

　　於是，谷崎和泉鏡花也都低頭吸起了奶茶。

　　「誒！這個豆腐很軟誒，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就是入口即化的感覺，隨著熱奶茶一起軟綿綿地咽下去——哇這麼喝幾口，我都要流汗了！」

　　相比起谷崎潤一郎的驚嘆，喝著同一款奶茶的泉鏡花並沒有什麼誇張的反應，她低垂著眼睛看了眼奶茶蓋上貼著的「無糖」二字，心情有些復雜——果然她還是喜歡喝甜的飲品，等會兒把谷崎先生的那杯換來喝好了。

　　秋山杏巴眨著眼睛正關注著他們臉上的表情變化，只見一位戴著副半框墨鏡的男子繞過了站在店門前喝著奶茶的三個人走到了櫃台前，他輕巧地敲了敲台面，衝秋山杏會意一笑。

　　「Ikki前輩你終於來了！」秋山杏隔著櫃台熱情地衝他表示了歡迎；「冥土之羊」的頭牌·真·人氣之王IKKI前輩是她好不容易請來的幫手，對方很忙，在咖啡屋打工的同時還要兼顧大學學業，聽說在年年占據系第一的同時還加入了學校的飛鏢社，總之就是「優秀的人在哪方面都很優秀」定律的真實代言人。

　　同時，秋山杏還注意到距離著奶茶店三米左右的位置處聚著一群女孩子，她們一律朝著這個方向害羞又大膽地探著頭，一看就是Ikki前輩招惹來的！

　　「啊那些，大概是我在下電車、一路過來時遇到的。」Ikki順著秋山杏目光的方向往後看了一眼，語氣如常地解釋道，「原本打算像往常一樣脫身的，但是想到如果她們真的一路跟過來也許可以給An的奶茶店帶來點新訂單，所以就...」

　　一旁的谷崎潤一郎聽著，頓時感覺從這位墨鏡男身上升起一種濃濃的現充惡臭味，頓時手中的奶茶都不香了！

　　不過顯然他的話一點也沒錯。

　　見Ikki從櫃台的另一側走進奶茶店的制作區域，女孩子們立刻沸騰了，紛紛擠到櫃台前來點單的架勢路人看了都能嚇一跳。

　　被人群擠到一旁的偵探社三人預見到了秋山杏接下來的忙碌，趕快衝她道別離開；秋山杏站在Ikki身後，看著人家單手勾掉自己的墨鏡、露出惑人心神的海藍色眼睛，他駕輕就熟地勾起笑容，對著櫃台前擠著的女孩們說道：「小姐們，請不要著急，按照順序排隊好嗎？每個人都喝得到的。」

　　......

　　等到流水線般送走了四五批女孩，從晨間一刻不停忙到午後的秋山杏已經全然顧不得前後輩禮儀，按著Ikki的後背把他往奶茶店深處推去：「不行了！已經超過今天預期銷量了！再這樣下去配料就要用光了！！」

　　「好啦好啦，我低調點行不？」Ikki前輩攤開手無奈地笑道，又有點欠扁地挑挑眉，「我發現，如果「冥土之羊」是個露天咖啡屋的話，客流量還能再翻上一倍。」

　　「——因為大家都會被你的臉吸引進來！」秋山杏幫他補充了後面的話，她之前邀請Ikki前輩來幫忙自然也是看重了他那張能吸引顧客的臉，不過，她嘆了口氣，「女孩子們看到你就冷靜不下來，如果是為了多和你有點交流而隨口點了杯奶茶的話，這樣的銷量研究出來的消費者偏好就不夠准確了啊。」

　　「唔...」Ikki想了想，「我倒覺得，初次點單的偏好不能代表什麼，畢竟你這是新店，客人們在初次點單前也都沒有嘗過這些奶茶的口味，只能按照直覺點單，一般來說如果直覺發生錯誤、或者你飲品確實不好喝的話，客人們就不會再來——但是有我在你就可以放心啦，不管飲品好不好喝，那些可愛的女孩子們明天、後天、大後天也一定都會再來，那個時候我會適當地詢問她們的反饋、同時你也觀察一下她們點單的重復率，這樣計算出來的消費者偏好才准確嘛。」

　　「真是醍醐灌頂啊Ikki前輩！不愧是東大數學系的高材生！」秋山杏收到建議，改變了研究思路。

　　*

　　在之後的幾日，秋山杏在給Ikki前輩打下手的同時對店鋪的客源、每樣飲品的點單率以及來得比較勤的女孩們的點單偏好進行了詳細的記錄研究和比對。

　　她發現...連續五天來，奶茶店顧客中女性占比高達99.8%！那可憐的0.2%的男性全出自於對面的那家偵探社。大概是每天店門口都有許多許多女生在排隊，被男生誤認為是男性禁止的地方了吧...雖然甜食的確更在女孩子間受歡迎，但是要想提高國民度光拉高女孩子的好感也不怎麼周到——這算是個不好的苗頭，但是大概再過兩三天等Ikki前輩不干了，這種情況就能有所改善吧。

　　至於每種飲品的受歡迎程度和點單率，秋山杏制作了幾張數據圖表，從數據上來看，客人們的點單大多集中在奶茶類飲品上，其中「MT奶茶」「黑糖愛麗絲」「布丁/芋泥奶茶」人氣比較高，是屬於客人們的點單回頭率和『慕名而來』率最高的幾種飲品。

　　而且，讓秋山杏真正感到欣慰的是，那些一開始被Ikki前輩的顏值吸引進來的顧客們竟然漸漸地把關注點放到了奶茶上，說著「這家店不光是店員Ikki先生很帥氣，賣的奶茶也很好喝啊」「一開始是慕名來看帥氣店員的，現在居然奶茶上癮了」「聽說這家店奶茶很好喝誒，結果沒想到這店員小哥超級帥」這樣的話，真是太讓人開心了！

　　*

　　店鋪開業滿一周的夜晚，十項全能的秋山杏運用自己在會計方面的知識計算出了奶茶店本周的營業利潤——總共是一百一十...等等，秋山杏再次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數據——計算上沒有錯誤，那麼也就是——

　　「110萬日元？」

　　秋山杏想了想，每日平均能賣出280杯奶茶，休息日的那兩天會更加多，再加上秋山杏在計算本周利潤時沒有算入店鋪裝修的費用、Ikki前輩和她的工資也還沒有付、而店鋪本來就是港黑免費提供的，開店一周就賺上100多萬日元好像並不奇怪？

　　天吶，看來以後努力一把占領全日本乃至全世界的奶茶行業，成為世界首富也不是件難事了？！


第12章

　　奶茶店運營進入正軌之後，Ikki前輩就從之前的每日輪班改成了每兩日輪班；這一變動之下最明顯的改變就是新顧客變少了。再加上平時只有秋山杏一個人兼顧點單和做奶茶，見不到Ikki那張能讓人掃清一切疲憊的臉，之前心甘情願排隊等一個多小時的女孩子們也少了。MT奶茶不復上個星期排長隊到街尾的盛況。

　　不過這一切都在秋山杏的預料之中，畢竟Ikki前輩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幫忙，有他打造開業前幾天的盛況已經很足夠了，接下來，這家奶茶店將面臨的是開業熱潮到日常經營的沉澱。

　　至於目前緊急要解決的問題，大概就是奶茶店新店員的招聘。雖然秋山杏一直都力求親力親為，奮戰在制作奶茶的第一線，但占領全日本奶茶行業的宏圖壯志決定了她不能一直守在這一家門店裡，因此趁招聘的機會物色幾個信得過的人，培養起來，以後拉他們入伙幫忙管理店鋪，也算是為以後的發展做鋪墊。

　　招聘海報已經在店門外、街道布告欄處張貼了，前幾天也陸陸續續有不少人聯系秋山杏來應聘，但可惜大部分是看上了Ikki先生的美貌，想要借此機會來接近他的女孩們，秋山杏拒絕了她們，並且有些遺憾地傳達了『Ikki並不會在這家店干很久』的消息；總之，一直等到今天中午時分才又有新的人來應聘——

　　這位大概是在附近讀書的學生，身上穿著學生制服，領帶松松垮垮地掛在脖子上，從他的裝扮上大概能看出此人性別為男，可是...他的頭上居然戴著一個可疑的野豬頭頭套；鑒於個性社會產生的異形人也不少，秋山杏是仔細觀察過，確信那野豬頭和這人雪白的脖頸並不是連在一塊的——如果不是長在上面的，那麼戴這樣一個不算美觀的頭套難道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秋山杏並不是有多余好奇心會去打聽別人**的人，但戴著野豬頭套在奶茶店手作奶茶的確看上去不大衛生，於是她委婉地問道：「你...你頭上帶著的這個是頭套吧？可以摘下來的嗎？」

　　「哈？哦！」 男生的聲音倒不是像頭套那樣的粗獷，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野豬臉，也不知道那句『哦！』是不是對秋山杏問題的回答，他轉而問道，「我在你這裡打工要多久才能賺到10萬日元？」

　　「10萬？」秋山杏想了想，「那要看你每天能打工多長時間，我這邊的標准是每小時800日元，假期翻倍，全勤時薪會再加一些。」

　　男生頓時不說話了，低著頭又戴著目光呆滯的野豬頭套，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腦內劈裡啪啦地按著計算器。

　　秋山杏看不下去，直接友善地告訴他結論：「如果你是學生兼職，那差不多是工作日放學後來這裡做四小時，雙休日八小時，周薪就是4.16萬日元。要賺到這麼多錢就是在我這工作兩周半。」

　　「兩周半...10萬日元...」呆呆的豬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好！俺要在你這打工！」

　　店主秋山杏噎了噎：「那也不是你說打工就能來打工的。你得滿足我一系列的條件，嚴格的條件——第一個條件就是你要摘下頭套，不能戴著它做奶茶！」

　　「好！」野豬男居然應得十分爽快，被秋山杏猜測有什麼隱情的野豬頭套瞬時就被他拔了下來——露出一張俊秀無比的帥哥臉，寶石一般閃著興奮光芒的綠色眼睛，皮膚是和他脖頸一般的白皙，湖藍色的頭發軟軟地垂在臉側。

　　如果再裝模作樣地勾起嘴角，壓低嗓音撩撥撩撥小姑娘——天吶，簡直就是學生版Ikki先生啊！

　　「第二個條件是什麼？」男生問道，好像絲毫沒有注意到秋山杏瞬間動搖的眼神。

　　秋山杏在心中連著默念幾遍『這裡是奶茶店不是「冥土之羊」』，然後微笑道：「第二個條件就是你會不會...就是那種勾起嘴角地笑？然後壓低了聲音說話也學一下！」

　　......

　　玩笑歸玩笑，秋山杏仔細地帶著這為名叫嘴平伊之助的學生熟悉了一下店內的設備，他對點單器這類的機械設備有些苦手，但好歹算是耐著心地把要點一一記了下來。

　　接下來的時間，秋山杏准備嘗試著讓對方上手做奶茶；不過她發現離店門口不遠處的街角，正有個橙黃色的腦袋朝著這個方向探頭探腦——「伊之助，那個是你的同學嗎？」秋山杏指了指，她都已經習慣有女孩們在那個角落悄咪咪偷看店內的情況了，可現在不是Ikki前輩當值的時候，那人又明顯是個男孩子，總不是慕名而來的粉絲團吧。

　　「啊？」本來忙著往奶茶杯裡倒糖漿的嘴平伊之助猛地抬起頭看向秋山杏指的方向，那個黃色小腦袋看到伊之助抬起頭、立刻幅度超大地揮舞起了他的手，可惜伊之助毫不領情，一甩手怒吼道，「滾啊你！別來拉我回去！！」

　　等他吼完那穿透力極強、讓對面窗子後武偵都拉開窗簾看了看的一嗓子後，伊之助又低頭顫巍巍地倒起了糖漿，簡直就是心有猛虎、細嗅薔薇的真實寫照。

　　黃色腦袋果真被嚇沒了幾分鐘，但過了一會兒，他還是小心翼翼地摸到了櫃台前：「伊之助啊...求你快回來吧......如果你不回來被罵的就是我了嗚嗚，而且我可不想頂替你穿女裝啊嗚.....」

　　聽到女裝二字，伊之助原本穩當的手一個顫抖，嘩啦一下一勺糖漿栽了下去...！

　　「別浪費了，等會兒這杯給對面的江戶川先生送過去好了——」秋山杏眼疾手快地從伊之助手下搶救回了這杯奶茶，閃避開隔著櫃台已然纏鬥起來了的兩個人，將它放到了自動包裝器裡；搶救結束奶茶，她才不算很輕松地拉住了一聲蠻力的嘴平伊之助：「好啦，要打出去打，不要把這裡弄亂了——不然扣工資。」

　　『扣工資』的威脅很好地震住了伊之助，他立刻松開了黃腦袋的頭發，拍了拍手就要衝出櫃台——「啊啊啊你不要出來啊！！」黃腦袋試圖向秋山杏求救，「這位小姐，美麗的小姐快幫我勸勸他吧！我也是受害者啊穿女裝是童磨學長提的又不是我啊啊啊！」

　　還不等沒搞清楚狀況的秋山杏作出什麼反應，嘴平伊之助已經不管不顧地跳了出去——

　　「呀，學生們不在學園裡准備校園祭、在這裡干什麼呀？」一道溫柔的女聲阻擋了一觸即發的『戰鬥』；來的人是一個長發、別著蝴蝶發卡的女人，她的身後還探出一個穿著學生制服的短發女生，她紫色的眸子不怎麼友善地盯著瑟瑟發抖的黃發男生：「童磨...你剛才說童磨了對吧？」

　　大概是相互認識的人吧——秋山杏正巧看見對面偵探社的江戶川先生拉了窗簾也在那邊看戲，於是遠遠地喊了他一聲：「江戶川先生，要喝奶茶嗎！這裡多做了一杯！」

　　等秋山杏送奶茶回來，局面好像不再那麼焦灼了；嘴平伊之助回到了櫃台後，黃發男生不見了，而長發女人和短發女生正拿著奶茶店的菜單和他說著什麼。

　　「如果是預定奶茶的話，就記錄在筆記本上。」秋山杏提醒伊之助，這幾天她也陸陸續續接受了不少奶茶訂單。

　　「啊您就是店長小姐吧？也不算是預定奶茶。」長發女人回答，「您好，我叫蝴蝶香奈惠，是附近一所高中的生物老師，我們學校幾天之後會有一個校園祭，您大概也清楚，校園祭都會有班級之間的店鋪模擬經營大賽，請問您願意在那個時候給我們提供一批奶茶嗎？」

　　「店鋪經營？」秋山杏思考了片刻，「是准備開一家和我們家一樣的奶茶店？」

　　「不，原本只是打算開普通的執事咖啡屋。」蝴蝶香奈惠的聲音非常溫柔，的確像是個很可靠的老師，「只是班級裡的孩子們覺得別班開咖啡屋的也不少，就准備賣奶茶；聽他們說你的店裡的奶茶味道很好，所以不知道你有這方面的意向嗎？」

　　「配方是不可能提供的，不過我倒是可以送足量的現成奶茶來。」在學園祭裡賣MT的奶茶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推廣，秋山杏和蝴蝶香奈惠初步商定了一下奶茶的量和價格，也算是談成了一筆新的生意。

　　晚間的時候，Ikki前輩來和秋山杏交接班；秋山杏把新招來的嘴平伊之助介紹給了他，拜托他再帶伊之助熟悉一下幫顧客點單和推薦奶茶等業務，然後就匆匆離開了。

　　這幾個星期都是港口運貨的忙季，一批批的遠洋貨物不分晝夜地來到橫濱海邊——為了控制地上交易的穩定和地下交易的絕對占優地位，港口黑手黨必須要一批批地審查過港貨物，一遍遍地巡邏自己轄區的倉庫；港黑上下忙得團團轉，連文職人員都被扒拉出來到海邊日夜吹著海風、清查著貨物。

　　秋山杏也不例外。她白天在奶茶店站崗，晚上在中原中也轄區的倉庫站崗；24小時輪軸轉，工作力度大到壓切長谷部聽了都能落下淚來。

　　不過後來幾天的晚上待遇好上一些——中原中也幫她在崗位上配了把小凳子，雖然小，但總比坐在地上好。


第13章

　　「呼叫，呼叫，A-116倉庫巡視完畢！」

　　「收到呼叫。」秋山杏摁下對講機，將手心朝上對准夜空，一道閃著火花的白光『咻』地衝上天去，劃過天際，最終定格在A-116倉庫的上方。

　　這就是秋山杏的個性，被中原中也利用在倉庫巡視的排查上，倒也巧妙；這幾天晚上她都坐在那把分配來的小凳子上，接對講機，用個性標記，再接對講機，再用個性標記。等到中原中也在這片轄區的倉庫上空都一一標好白光後，秋山杏就會收到中原中也的『到出口集合』的指令，於是她手一揮，白光們像流星一樣消失在天際，再跟著穿著黑西裝的大部隊們到出口，排隊上車，到下一個轄區，找到自己被分配的小凳子，重復以上工作。

　　『我竟然還沒有猝死？』這大概就是港黑的大家在又一天的通宵工作中抬頭看到初生的太陽時真實的內心寫照。

　　「這幾天秋山小姐的精神倒是一直都很好。」不止一個黑西裝同事這麼和秋山杏說，畢竟在結束了通宵工作之後，大家都腳步飄忽、**地往港黑宿舍樓挪動時，唯有秋山杏能腳步帶風地從眾人中脫穎而出——當她換下港黑統一的黑色女士西裝裙、梳妝打扮、再換上奶茶店店員制服叼著面包從港黑宿舍樓飛奔而出時，有些動作慢些的同事才剛剛從港黑接送車輛上下來。

　　「喂——秋山小姐剛下班就干什麼去呀？」

　　「去上班——！」她總是這麼說著飛奔而去。

　　早早地去店鋪准備當日開店需要的新鮮食材，當秋山杏埋頭和送貨來的小哥清點完正確數目的生牛乳、調制茶葉、配料等等原料並放入冷藏庫保存，熬制各色糖漿，調試制作設備，清點昨日營業額後，還說不感到疲倦——這是不可能的；秋山杏也只是因為高中時某段與之類似的經歷的磨練比其他人更會熬『熬夜』而已，況且幾乎刻入骨子裡的『對任何工作不敢放松』已然成為了支撐著她的某種信念。

　　如此想來，其實還挺可悲的。

　　>>>

　　「An？」今天輪到值班的Ikki前輩也發現了不對，「是這幾天沒休息好嗎？你的臉色很不好。」

　　秋山杏倒是無所謂地笑了笑：「有點想睡覺，其他倒沒有什麼。不過——看起來真的很不對勁嗎？」如果很明顯的話，大概需要塗點口紅提一下精氣神。

　　Ikki前輩皺著眉頭，他其實是個心思細膩又有著挺濃『領域意識』的家伙，若是放到別的什麼時候，他大概早就因為看出秋山杏對於此事的避而不談而早早地轉移話題；但是這一次，他卻稍微有些強硬地按住了秋山杏的肩膀。

　　「失禮了——」他這麼說著，將手背貼到了秋山杏的額頭處，「...倒是沒有發熱。但是，An，你的壓力是不是有些大到過頭了？」

　　「...為什麼這麼說？而且，Ikki前輩...請不要這樣看著我，這樣會很讓人困擾。」秋山杏知道對方是在關心自己，只是被Ikki前輩那雙瑰麗的寶藍色眼睛這樣直白地注視著......那雙眼睛是Ikki前輩的個性，如果被長久地注視著的話就會不可避免地喜愛上對方。

　　「抱歉，」Ikki立刻偏開了視線，雖然他刻意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但一只手仍緊緊地抵著料理台，避免秋山杏用什麼別的方式逃避這次對話，他繼續陳述道，「大概是我有些多管閑事了吧，畢竟自從你離開「冥土之羊」之後，我們就幾乎斷了聯系——但是既然你邀請我來你的新店裡幫忙，我就姑且以朋友的立場勸說你一句了：你似乎一直以來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Ikki前輩說的『一句』果真只是一句——他說完後，就緩和氣氛似的幫秋山杏理順了一下她被他弄得亂亂的劉海：「好了，管閑事到此結束，繼續打起氣來上班吧；當然，如果An能立刻想通的話，今天下午就回家去休息一下我也是不介意的呢。」

　　「前輩說的有道理，明天我就給自己放個假——先把今天下午和晚上的班上了再說。」秋山杏笑了笑，輕推了把Ikki前輩，示意他趕緊去櫃台前點單；他們兩人剛才擠在制作台的邊緣耽誤了些時間，店門口已經等著幾位臉色不是很好的客人了。

　　下午又上了一會兒班後，奶茶店迎來了兩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校長先生？還有歐爾麥特？！！」

　　「呀，杏小姐，真巧能在這裡看到你。」

　　久違的雄英高中校長根津先生，一只擁有著超高智商的小白鼠，他仿照著人類的樣子穿著一身迷你版的西裝，正笑眯眯地衝秋山杏打了個招呼；他身邊同樣穿著西裝的瘦弱男子顯然就是前No.1英雄歐爾麥特，他在雄英擔任著教師職務，不過由於秋山杏是經營科的學生，兩人並沒有產生交集——但這並不妨礙秋山杏有些激動地跳出櫃台，將兩位貴客推到奶茶店的客人休息廳：「吶吶，校長先生還有歐爾麥特先生能在這個客人留言板上簽個名嗎？這是我開的店鋪——Ikki前輩，請幫這兩位先生調兩杯MT奶茶！」

　　「歐爾麥特/根津校長喝了都說好！」這簡直是一個完美的廣告推廣啊。

　　「開了奶茶店啊？果然以杏小姐的能力在哪個地方都不會出差錯呢。」根津校長自然不會拒絕，他又笑眯眯地重復了一遍當初同意秋山杏退學申請時說過的話，在那面牆上找到一個符合他身高的位置刷刷簽上了他的名字，還在末端畫了一個可愛的小爪印。

　　歐爾麥特也緊接著在牆面上簽名，他雖然在此之前沒有見過秋山杏，但也多次聽說過對方的大名，譬如什麼獲獎啦，又譬如轟焦凍女友啦——最近還常常在課上聽到班裡的爆豪少年用她的名字刺激轟少年......

　　總之兩人在牆上簽名後又被秋山杏一人手上塞了一杯冰冰涼涼的奶茶，然後在店鋪門口進行了合照——一系列操作結束後，滿意的秋山杏終於想起了一件事：「對了，校長先生你們是來橫濱做什麼的...？」

　　「啊，是來和橫濱的一個組織進行會談的，好像就在這附近——杏小姐知道具體位置嗎？叫做武|裝偵探社的。」根津校長用雪白的爪子捧著奶茶吸著。

　　「武偵？武偵就在對面——吧...」秋山杏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這時她才看到了對面的武偵早就大開著窗戶，若干腦袋正擠在窗口探頭往這個方向看，不知道觀察了多久；他們偵探社的社長也在其中，雙手揣進袖子裡，神情莫測。

　　「真是久等了！」根津校長絲毫不感到尷尬，「那麼杏小姐，我們先去辦正事啦。」

　　「再見校長，還有歐爾麥特，」秋山杏揮了揮手，「以後我把店開到東京去，那時候就回雄英拜訪你們！」

　　她臉上笑容不變，注意著校長兩人走上偵探社後就立刻發揮了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二五仔的作用——總之就是先去給中也先生打個報告吧！誰叫她是邪惡勢力的一員呢。

　　*

　　當日晚上，秋山杏收到了中原中也『干部開會，推遲到晚9點再去倉庫』的訊息，估計是要討論今天下午英雄方突然進入橫濱的事情；早在秋山杏打小報告之前，港黑在橫濱關口設置的眼線就已經把這個消息傳達到了首領處，因此秋山杏也只是收到了中原中也讓她小心些、不用再去探聽消息的提醒。

　　總之，晚上的集合時間推後就意味著秋山杏可以在奶茶店正常關門之後再去倉庫；晚上8點之後還來買奶茶的客人已經不多，秋山杏便讓幫她值了好幾天晚班的Ikki前輩還有作業沒有寫完的嘴平伊之助提前下班了——「我核算一下這周的營業收入之後就會早早關門的。」她這麼說道。

　　但事實上核對賬本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一周的營業量也有上升，久違地感到數字頭暈的秋山杏揉了揉兩側發漲的太陽穴，終於決定稍微喘口氣，早點關門給自己留個十幾分鐘可以休息的時間。

　　她照例分類了今日的垃圾，將店門鎖好後從後門出去扔垃圾，後門通往的巷子在夜晚並不點燈，秋山杏只好將垃圾袋混到單只手拎著，另一只手用個性在掌心劈裡啪啦地點著亮光。

　　她的個性是「煙花」，可以控制在掌心，也可以讓它升至天空中，可以讓它爆炸，也可以只是當作照明或是標記的光亮；不過她不怎麼使用自己的個性就是了。

　　就在秋山杏由於手上重物而有些艱難又暈乎乎地往前挪動時，她的背部突然遭受了一擊重擊；一只細長跟的高跟鞋一下子將她踹地往前一撲，手上的煙火一時不受控制，脫離了她的掌心在夜空中綻放開來。

　　白光照亮了巷子——勉強半跪在地上的秋山杏看清了此時的現狀，她又一次在巷子裡被圍堵了。


第14章

　　她又一次在巷子裡被圍堵了。

　　只不過，這次都是些女人；為首的那位秋山杏甚至還見過幾面，Rika小姐，Ikki前輩fan club的會長。雖然有好幾年沒見了，但是對方一身歐洲貴婦人的誇張打扮以及絲毫沒變的行事作風還是讓秋山杏一下就鎖定了她——之前在「冥土之羊」工作時，秋山杏就因為和Ikki下班後多了些聯系而被她帶人冷冰冰地『警告』過了。

　　這次也是因為和Ikki前輩交流過密了吧？秋山杏甚至懶得去回憶這些事情，只是有些懊惱之前用個性劈裡啪啦點光的聲響讓自己沒有聽到這幫人的靠近。

　　Rika走到秋山杏的身前微微俯身，用羽毛扇子的一端勾起她的下巴，讓秋山杏能夠仰起頭來看到她在黑夜中顯得發黑的紅唇，她輕笑道：「這位小姐還是不長記性啊？這麼些年了還是不放棄嗎？」

　　她在夏夜中顯得冰冷的、毒蛇般的吐息帶著絲絲煙草的氣息噴到秋山杏的臉側，周圍的女孩同樣冷冷地笑起來——「Ikki前輩是大家的，貪心的孩子是會慘死的哦？」

　　這幫fan club的家伙就是用著這樣的方式肅清或同化著Ikki身邊的女人，秋山杏不由得再次為Ikki前輩感到了同情，講道理的話幾年前的時候她都已經說過了，相信Ikki前輩也沒少規勸她們——只是好像一點用也沒有，事到如今她也懶得管了。

　　秋山杏雙腿發力，慢慢地站了起來，她在黑夜裡照舊勾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說完了嗎？那麼我就先走了。」

　　「喂——」之前踹倒她的女孩子立刻狠狠地鉗制住了秋山杏的肩膀，可惜秋山杏很輕易地從她的禁錮中脫出來，彎腰去勾倒在腳步幾步遠的垃圾袋；身後的女孩仍不死心，秋山杏只好往她的腰側一踹，將人踢到了稍遠一些的地方。

　　大概是秋山杏的動作震懾到了這幫女人，當她拎著可憐的垃圾袋們終於把它們投擲到正確的垃圾桶內這段過程中都暫時沒有人趕上來干擾她。

　　秋山杏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灰塵，經過那位仍然倒在地上起不來的女孩時，她有些壞心眼地用腳踩住了女孩的肩窩，在對方悶哼一聲徹底癱在地上後，秋山杏微笑著說道：「東京我倒是暫時還管不著。不過在橫濱還是不要做這種事情了吧？」

　　「你...」Rika小姐顯然被她落了面子，站在幾位女孩身後陰測測地瞪著她，「你等著！」完全就是壞人被主角趕跑後會發表的再次騷|擾宣言。

　　秋山杏的笑容收了收，她可不想接二連三地被打擾：「我可不想等著了，怎麼樣才能讓你收手呢？把你的手切了可以嗎？」

　　她可沒有在開玩笑。可惜Rika並沒有那種對於危險的敏感性——她大概也和許許多多的人一樣被秋山杏明面上調查出來的資料欺騙地徹徹底底——聽到秋山杏說出這樣的話，她居然笑了起來：「你聽聽，被雄英退學的家伙竟然墮落到了這個地步——我應該把這話錄下來給你的英雄男友聽一聽，啊，我是不是應該把你和Ikki的照片發給他、傳到網絡上，看看他的劈腿了的前女友是怎麼勾引新對像的？」

　　她的威脅或是挑釁很有效果，秋山杏沉默了，慢慢地從口袋裡摸出手機來，電子屏幕的熒光在昏暗的小巷裡投射在她平靜、不再帶笑的臉上，露出了幾分詭譎的色彩，她看了看屏幕上顯示著的時間：「已經快到上班時間了，這麼多人，一下子處理起來還挺麻煩的——如果遲到了的話可就不好了。」秋山杏像是在自言自語，可是言語間的那種輕飄飄的殺意實在不像是個高中年齡的女孩可以流露出的。

　　秋山杏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只是把『不主動作惡』當作在陽光下行走的信條而已，況且，她真的很討厭、很討厭別人多嘴高中時的那段事情——畢竟那是她目前為止人生中做過的唯一意志不明確的事情，之前也認真考慮過要揪出那些給她發什麼劈腿郵件的人一一鯊掉，只不過最近挺忙的把這事情延後了而已；誰知道這些人竟然還主動送上門來。

　　Rika感覺到了不對勁，可目前的情況由不得她臨陣脫逃，只好眼睜睜地看著秋山杏將手機塞回口袋裡，哢嚓哢嚓地壓了壓手腕、往自己的方向走來；幾個擋在自己面前的女孩被她看似輕巧地一個個撥開，又被拽著頭發對著臉狠狠磕在牆面上——

　　女孩們痛苦的哀嚎並不是作假，這個所謂的『雄英高中優等生』正撕裂了她一貫溫柔的笑容，在黑夜中像是惡魔一樣游走著；她的手可以握著筆，可以捧著獎杯，可以制作著甜美的奶茶，同樣也可以掐著女孩纖細的脖頸、不遺余力地將她送入死亡的魔掌之中。

　　這位心高氣傲的『貴婦人』總算意識到了危險，仗勢欺人的事情做多了難免會陰溝裡翻船；她提起厚重的貴婦式裙擺向遠處隱隱透來光明的小巷盡頭飛奔而去，她應該後悔為什麼要選擇這樣一個黑暗偏僻的小巷作為『使絆子』的地點，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她的厲聲尖叫說不定會被什麼正義使者聽到。

　　如果跑出去的話被其他人發現了可就有些麻煩了，幸好Rika小姐是往武偵的反方向逃的，還可以留給她點處理的時間；秋山杏松開手邊掙扎著的女孩，有些苦惱地看了看腳邊四仰八叉躺著的其他幾人，她還沒來得及下死手，而最麻煩的Rika小姐也跑掉了——要不要拜托港黑的同事們來幫忙善後一下呀？可是這事情也算是她的個人恩怨，總不好在大家最繁忙的時候去打擾他們。

　　秋山杏想了想，只好按下了中原中也的電話號碼；不管怎麼樣還是向上司申請一下吧，萬一這幾天上頭查得嚴，她也不想為組織惹下禍端。

　　[嘟——嘟——]一直都是忙音；中也先生這個時候還在開會嗎？秋山杏將手機拿得離耳邊遠了一些，但不知為什麼好像在周遭靜謐的黑暗中聽到了屬於手機震動的嗡嗡聲。

　　她後知後覺地仰頭一看——披著黑色長款風衣、內搭的白色襯衫袖口挽起的中原中也竟然早就高高地蹲在巷子一面的牆頭上，他海藍色的眼睛與秋山杏對視，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情一樣帶著笑意；他衝自己『溫柔』的『文職屬性』下屬招了招手，然後從牆頭一躍而下。

　　他沒有刻意借力，但在腳觸碰到地面的一瞬間，小巷的石子路面以他的下落點為圓心一寸一寸地皸裂開來，形成一處淺淺的『隕石坑』。碎石揚起，帶著他身上特有的屬於黑手黨的危險氣息重重地刮來。

　　「你是什麼時候...」秋山杏語塞；『突然出現』的中原中也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難得打斷了她的思路，讓她有些忘記接下來要做些什麼了。

　　昏暗的巷子裡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只看到中原中也做了個指向天空、然後炸開的手勢；然後他扭頭看向Rika倉皇的背影，腳尖一踢，隆起的地面飛速向巷子口蔓延，瞬時將女人掀飛在地。

　　中原中也扶了扶頭上的帽子，他剛才在牆頭看了一會兒，也算是搞清楚了幾分她們之間的彎彎繞繞，他朝『貴婦人』走去，戴著黑色露指手套的手微微蓄力，他沒打過女人，此時正觀察著她的身體結構、在心裡默默計算著要使多少力就可以一招斃命。

　　這裡好幾個女的，鯊了這個，還得鯊其他的，總不能留下目擊證人；別的還好，就是這裡是武偵地盤，他的異能痕跡這麼明顯，善後還是有些麻煩的。哎，誰叫自家下屬受欺負了呢，不鯊不是好上司啊。

　　秋山杏站在中原中也背後，看著他黑色的身影不帶絲毫猶豫地走向Rika，他是黑手黨的干部，理應對這種手起刀落的事情十分熟悉——可是秋山杏卻不想將自己的私人恩怨推給他來下手，在這種時候被他護在身後可絲毫沒有被『保護』著的感覺；她上前幾步拉住了中原中也的手臂，對方蓄力著、發出淡淡紅光的手抖了一抖。

　　「你...！」

　　「中也先生，謝謝你。」秋山杏真誠地直視著他看過來的雙眼，和中原中也對視的時候她莫名覺得有種被Ikki前輩的那雙充滿魔力的眼睛注視著的感覺，她眨了眨眼睛使自己保持清醒，然後堅定地說道，「中也先生，這件事情你不要管——我打電話給你的原因是向你詢問，『我以個人名義作出這樣的事情會對你，對組織產生不良的影響嗎』，而不是希望你幫我承擔下這一切。」她說著話時，無力倒在他們腳邊幾步距離的Rika小姐可憐地瑟縮了幾下，似乎是在用盡全身力氣想要逃離這惡魔一般的兩個人。

　　秋山杏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此時的Rika小姐早就沒有了先前的趾高氣揚，她的擁躉者們也早就可憐巴巴地躺在了冰冷的地上；秋山杏剛才也是被對方的話氣昏了頭腦，都沒有好好考慮作為黑手黨的她在這裡留下這麼明顯的把柄是件多麼愚蠢的事情——現在必須要及時止損，更不能連累中也先生。

　　秋山杏頓了頓，繼續告訴中原中也：「中也先生，不管你的回答是什麼，我都決定不會殺她們了。因為我已經不生氣了，看到你來之後就已經心情好了很多了，現在不生氣的我決定放她們一馬。」她露出了笑容，像是在證明自己的心情，閃亮亮的眼睛微微彎起，「謝謝你來了，中也先生。」


第15章

　　之後，秋山杏在一旁用電話聯系了Ikki前輩，把今晚的事情簡單地和他敘述了一遍，對方也答應了立刻來現場善後——他還語氣復雜地感謝了秋山杏能夠留Rika小姐她們一命。

　　「感謝的話倒不需要Ikki前輩你來說。總之等她們醒來之後，你得確保她們不要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呀。」秋山杏提醒道；Ikki前輩應對這種狀況也算是挺有經驗了的，畢竟這伙人時不時會給他整點麻煩，但是他還是稍微有些縱然著Rika小姐，至於背後的原因他不願意多說，秋山杏也秉著兩人相處的准則並不去打聽。

　　等她打完電話，中原中也走到她旁邊點亮手機屏幕看了看時間：「已經9點多了，我們得快點趕去A倉庫——介意飛著走嗎？」

　　秋山杏搖了搖頭，雖然她穿了裙子不怎麼方便，但是總不好遲到浪費大家的時間；她搭上中也先生伸過來的手，被他抓著手肘提到了空中。

　　即使是夏夜，在高空中也挺冷的，中原中也吸取了之前摩托車的教訓，根本不敢以他平時的速度帶著秋山杏，只好提著她在橫濱的夜空中勻速移動著。

　　秋山杏漸漸適應了高空之後，才想起來一件事情；她問道：「剛才中也先生是很早就在牆上看著了？」他之前回答的手勢指的應該就是她一不小心放到天上的煙花。

　　「嗯。」中原中也回答她，「之前在大廈高層開會，一下子就看到了空中有一朵煙花炸開；怎麼想都是你發生了什麼事情後的求救信號嘛——不過到了之後才發現你倒也挺游刃有余的——也是該這樣，畢竟是馬丁尼和橘前輩的孩子。」

　　秋山杏笑了笑；的確，這沒什麼奇怪的，畢竟她是黑手黨家庭的孩子，雖說父母並沒有在她人生的選擇上做什麼干涉，但在她小的時候卻照例嚴格地教她體術和使用個性，哪怕未來沒有派上用場，也可以以防萬一。

　　秋山杏基本上算是一個『以理服人』的『溫柔』女孩，這些能把別人按在地上打的技能久而久之也就變成了秘密；別說體術了，她身邊很多朋友，甚至連她的個性是什麼都不知道。

　　「中也先生你當初跳到我的房間陽台那麼堅定熱情地邀請我的時候是不是就是覺得我是『黑手黨』的孩子，應該可以很快勝任你部下的任務？」秋山杏想起了幾個月前那個改變了她人生軌跡的夜晚——如今想來真有幾分物是人非的味道。

　　「是。」中原中也承認，「我之前和你的父母見過幾面，馬丁尼先生和我談起過你，所以我對你的能力也有個大致的估計。」

　　「但是到了您的部門下，我好像也沒有給您分擔多少壓力呀...真是不好意思。」秋山杏補充道，「還開起了奶茶店，怪不得剛開始那個時候你的反應超級大。」

　　中原中也回想了一下當時知道這一切時糾結的心理過程，不由地有幾分好笑：「那得怪首領，整天——咳咳！」他意識到在自己下屬面前編排自己的上司並不是什麼明智的行為，於是果斷轉移了話題。

　　「至於分擔壓力什麼的，我還是對你有所期望的——畢竟光從你今天的表現來看，幫我在武鬥的方面打打下手還是夠格的。」他宣布道，「給你加任務了，過幾天等通知吧。」著實是一個鐵面無私、心狠手辣、壓迫手底下員工的黑心上司——可是鑒於上司今天飛來救自己的下屬了，秋山杏抿了抿嘴，把本就不怎麼堅定的休假抗議吞回了嘴裡。

　　*

　　MT奶茶店後的小巷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小隕石坑；店主人秋山杏在發現這一奇怪現像之後就立刻報告了對面的武|裝偵探社，大概是之前幾星期賣奶茶、喝奶茶，和他們的關系混得很好，她一來報告，偵探社就立刻派出了太宰先生和國木田先生前來察看——

　　「怎麼了？難道不是普通的隕石嗎？」秋山杏問道。

　　太宰先生搖了搖頭，露出了像是聞到什麼臭蟲氣味的表情，他的眼睛掃過小巷牆面上幾處沾著紅色痕跡、脫落的牆皮，又捻起地面上殘留著好幾根的來自女性的卷曲長發，總結道：「看起來是采花大盜中原中也又一次出手了。」

　　秋山杏驚呼一聲：「采花大盜？」

　　「是啊，」太宰治嚴肅地警告她，「采花大盜中原中也是個人憎狗嫌的大壞蛋，他會在夜晚悄悄地把落單了的女性拉到小巷裡這樣又那樣，嘖！秋山小姐也要小心了！以後晚上千萬不要一個人回去！我就在偵探社，以後晚上我們一起回去吧∼唔唔...！」他被國木田先生捂著嘴拖走了。

　　>>>

　　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Ikki前輩減少了來奶茶店幫忙的頻率，秋山杏也知道自己過幾天就要被自家上司加任務，於是再一次緊鑼密鼓地安排起了招新員工的任務。

　　她在附近街道的布告欄處張貼了招聘啟事，又找到了幾家招聘網站投了稿，還麻煩了嘴平伊之助去學校裡問問有沒有什麼想要兼職的同學。

　　前兩個渠道都暫時沒什麼動靜，但伊之助倒是效率極高地當天下午就給她揪了一排的同學來：有只會微笑不會答話的頭戴蝴蝶發卡的女孩子、有之前見過瑟瑟發抖的小可憐黃腦袋、也有一上來就熱情滿滿地說著「小姐我該怎麼幫助你」的歷史老師...總之都不像是老老實實願意來兼職的人——除了一名紅色頭發、名叫灶門炭治郎的少年。他家裡是在同街做面包店生意的，之前新店開張前秋山杏也有就店鋪的裝修問題去拜訪過這家人，他們家的兄弟姐妹很多，作為長子的炭治郎倒也樂意來時薪比較高的奶茶店打工幫家裡分擔經濟壓力。

　　之後前兩個招聘渠道也陸陸續續有了回應。秋山杏一輪篩選下來，只剩下幾個想來兼職的學生們、還有一個失業在家的年輕女生。

　　那個失業不久的女生各方面條件還不錯，聽說從國中起就在專門培養糕點師的名校聖瑪麗學園日本分校讀書，人又溫溫柔柔的，做事很仔細，但是秋山杏和她交流了幾句發現，對方大概只是想要在奶茶店打打工緩解失業的日子帶來的經濟壓力，什麼時候找到更合適的工作了，大概會毫不猶豫地跳槽。

　　不過，由於短時間內找不到其他更佳選擇了，秋山杏就同意了這位名叫小泉佳奈的女生的應聘請求；同時，她在灶門同學之外也選了幾個大學生兼職：在神奈川縣立海大學讀書的丸井文太和在就在附近的橫濱大學讀書的黑子哲也。

　　小泉佳奈可以全職，中學生伊之助和灶門同學只能在放學後和周末的時間段來上班，大學生們則根據課表安排，秋山杏將他們每個人的班次排好，整理成日程表通過郵件一一發給了他們。

　　不過開頭幾天，秋山杏刻意安排了新人與自己一對一的模式，以此來培訓他們在崗位中各個要注意的點，順便摸清他們的性格。

　　總的下來，秋山杏發現小泉佳奈的確是一個各方面都讓她滿意的未來店主選擇，應該說是真不愧是糕點師出身，奶茶的制作步驟小泉往往是看一遍就都能記得清清楚楚，幾次做下來，她在甜度和配料的把控上已經遠超需要仔細丈量刻度的秋山杏了。終於，在某一天營業結束，秋山杏邀請小泉佳奈去吃了夜宵，將自己對於奶茶店未來的打算簡單地告訴了她——橫濱十字路口的這家奶茶店只是未來MT奶茶的起始跳板，如果小泉願意入伙，協助自己管理好這家總店，未來定會少不了她的一杯羹。

　　其實秋山杏很清楚，以她閃亮的成功履歷、清晰的規劃、未來可觸摸的利益，很少有人能拒絕自己拋出的橄欖枝——可惜小泉佳奈還是想要再在奶茶店工作一段時間再決定，畢竟她從小到大都在學糕點，讓她一下子偏離軌道去賣奶茶，的確還需要好好思索。

　　至於那幾個學生兼職，也一致獲得了秋山杏的好感。灶門同學的動作很利索，嘴巴很甜，笑容總是元氣滿滿的，不知不覺中也積累起了一批人氣；丸井同學則是走爽朗型帥哥風格，制作奶茶時的動作有些花哨，當他呼啦一下把布丁往半空中一挑、然後飛快又穩當地將它用奶茶杯接住時往往能收到一干女孩子的驚呼；至於黑子同學，好像是最近正流行的溫順型美少年，但可能是因為太溫順了，總感覺有的時候沒什麼存在感。

　　總之，有了新鮮血液的加入，新老顧客換了一批又一批，一切都在穩步發展著，Ikki前輩也可以安心退休了；不過有的時候，新招來的員工們認真工作，秋山杏在旁邊觀察，耳邊聽著店鋪門口聚攏起來的女孩子們「天吶那個店員小哥好帥啊」的小聲討論，總感覺自己在招攬新員工時好像不知不覺地把顏值放在了很重要的評定位置上...真是徹底被Ikki前輩帶歪了。


第16章

　　中也先生額外任務很快被布置了下來；不過好在奶茶店已經有了足夠靠譜的小泉佳奈做全職，秋山杏也可以放心地跟在自家上司身後聽他差遣。

　　她先是幫助中也先生處理堆積了小半個月的公文，然後每天下午都會和武鬥派的職員們一起訓練體術，如此枯燥的生活重復了若干天後，秋山杏又被使喚著她越發順手的上司帶去一起參加港黑的各種會議。

　　由於七八月份是橫濱港口的忙季，這一階段召開的大大小小的會議大都是關於運輸/倒賣物資的情報或是與競爭對手火拼/洽談的結果等等。

　　中原中也作為干部旁聽，但往往被報告中又臭又長的數據繞地昏昏欲睡——當發現秋山杏會在一旁將數據整理成清晰易懂的圖表並且記錄下最終結論後，中原中也徹底喪失了作為干部的最後一點負擔，順理成章地把會議時間當作了24小時輪軸轉後忙裡偷閑的睡眠時間。

　　進入7月份以來，中原中也就再也沒有空閑能夠躺下來休息，而他一貫緊繃著的神經又讓他在周圍稍微有些風吹草動之時就被驚醒。但是會議是在絕對安全的港黑大廈內召開、時間又多是安排在午後、舒服的皮質座椅、可以趴著的會議桌、主講方一成不變的嗓音、身邊秋山杏記筆記的聲音沙沙沙沙，一切因素連接起來就構成了中原中也一到會議就能夠陷入沉睡的理由。

　　往往等他睡醒，周遭的光亮都已經沉沉地暗了下去。

　　會議室沒有開燈，拉開的窗簾可以看到遠處的晚霞；將會議內容整理完畢，正翻閱著新一份文書的秋山杏沉靜的側臉——她碧綠的瞳孔倒影著霞光，卷翹的睫毛，隨著她每一下眨動都在微微地顫動著，就像上下翻飛的蝶翼；這樣的她溫柔到不可思議。

　　中原中也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剛睡醒眼花了。

　　>>>

　　秋山杏晚上的任務也發生了變化；原本她是負責中原中也轄區內的A∼F倉庫，現在則是被調到了專門存放藥品的S倉庫，任務也換成了帶領小隊巡邏。

　　由於參與了內部會議，秋山杏倒是知道了不少關於港黑倉庫的安排。所有干部旗下的A∼K倉庫都貯存無危險貨物，而K之後則專門貯存用於地下交易的商品，其稀缺性和危險性隨等級遞增。敵對組織想要搶奪的貨物也大多在K倉庫之後的幾個倉庫裡，需要武鬥派的大家24小時輪值監守。

　　今夜S倉庫有新的輪船進貨，這是秋山杏調到這裡來的第一次進貨，她火速翻閱了幾遍港黑制定的可入境貨品集藥品篇，確保將各種違禁物品種類銘記在心——雖說港黑是橫濱第一大黑幫，在黑市裡倒買倒賣違禁物品也是他們的常規操作，但是他們卻嚴格地禁止著不良藥品和毒|品在橫濱的傳播。

　　秋山杏在這幾日的會議上聽到，大阪、名古屋、神戶等港口城市的黑市在近期開始交易一種能夠增幅個性的違禁藥品，雖然黑市中各種各樣的打著『增幅個性』名頭的藥品屢見不鮮，不少買家都上繳了智商稅——但聽說這次的藥品正是一年前東京那個鬧得沸沸揚揚的「死穢八齋會」事件流傳下來的藥品改良版。改良後的特效藥有著空前的療效，雖然只能支持半小時左右時間，但是在這半小時中你可以體會到自己的個性融合了『歐爾麥特』般的力量源源不斷地湧出，且使用過後沒有副作用。

　　——這類的廣告以訛傳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增幅個性這類的效果實在是誘惑人。即使橫濱黑市在港黑的嚴格把控下禁止出現此類違禁藥品，但無奈還是有人耐不住高額利潤，試圖將它們帶入橫濱。

　　橫濱的港口運輸業被港黑壟斷，凡是經橫濱港口入境的貨物必將經由港黑倉庫存放、查驗、登記後才能通往下一步環節；港黑此前就已經查出了好幾起偷帶藥品入關的事件，大概是打著以為港黑在忙季會疏於貨品檢查的念頭，將藥品混在普通品中偷運進來，結果被抓個正著。

　　在此大背景下，秋山杏絕不敢掉以輕心，帶領著小隊仔細地按照流程查驗著從船上搬下來的貨物——第一批檢查是在港口直接核對入境單和紅外線照射貨物，第二批檢查則是將貨物分批存入倉庫後，在倉庫區開箱核驗。

　　由於港黑十分限制藥品入境，今夜搬到倉庫內的合規藥品也就幾十箱，秋山杏謹慎起見還是將它們分別存入了S-101、S-102、S-103幾個倉庫內，調動人手一一開箱核驗。

　　忙到後半夜，中原中也也來了。

　　「B倉庫那裡發生了爆炸，稍微耽誤了些時間。」他解釋道，然後接過秋山杏記錄著核驗流程的紙張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秋山杏則是順著他的話回想了一下B倉庫內一般存放的貨物：「是什麼原因導致的爆炸？」B倉庫最多的是那些珠寶玉石，應該不會有爆炸源。

　　「有一批原石有古怪，暴力打開之後就會爆炸——我敢肯定裡面裝的絕對不是寶石，但是打開的原石都炸了也留不下證據——到時候說不定還要被倒咬一口說我們弄壞了貨物。」中原中也回答，轄區下的倉庫出了這樣的事情，他的臉色也非常不好，「你這邊也千萬小心，非常時刻，不能讓那些家伙鑽了空子。」

　　好在某些有心人並不是傻子，S倉庫作為藥品倉自然會被反復核查，在這裡動手腳顯然比較困難；總之查了一夜之後，幾十箱貨物一切正常，秋山杏立刻著人安排將貨物送去了下家。

　　又是忙碌的一夜過後，中原中也終於在初升的朝陽下看清了秋山杏眼下濃重的兩圈黑眼圈，打發人趕緊回去休息了。

　　於是，秋山杏洗完澡躺到床上開始處理若干個手機內的郵件。

　　「高中」手機裡，發目明給她發了郵件，語氣激動地絮絮叨叨出了一篇小作文，但大致意思就是之前商量好的珍珠奶茶機器已經作出樣品了。其中還有附件的一張照片，發目正站在珍珠奶茶機旁邊雙手比著剪刀自信大笑著。

　　秋山杏被她的笑容感染，心情頗佳地回復道：「等這幾日工作忙完，我就回雄英看看！！（大笑）（大笑）」

　　對面竟然也很快地回復過來：「這個點...你該不會是通宵了吧？！真巧！我也是！！我這幾天一直在幫英雄科一年級那些小蘿蔔頭改進戰鬥服，他們今年好像回歸正常的時間線了，總之不是一年級第二學期初就考實習職稱......對哦，還有個消息你大概有興趣知道，我們這屆的英雄科過幾天要開始校外實習了——也就是說那些狂犬們要被放出學校來了...你有准備好怎麼承受嗎？」

　　秋山杏：「......總之不會來橫濱。來橫濱了也大概率碰不到我，還是去擔心別的什麼事情好了。」

　　發目明：「哈」「對了，定了什麼時間回來提前和我說聲，你隊裡那些朋友、還有你班裡的幾個老是跑來問我你什麼時候回！到時候給你搞個老友見面會——不不不，還是搞個簽名會握手會啥的好了。過幾天我給你發個我研究過的完美進校門路線，保證你不會被圍觀：）」

　　秋山杏：「......謝謝您了！」

　　發完郵件，秋山杏將手機擺回櫃子裡躺下；她再次和天花板上的冰藍色寶石對上了視線——她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是關於這幾天一直困擾著港黑大家的一件事......

　　秋山杏的心砰砰地跳了起來，這樣的感覺讓她有些頭昏腦脹——她從床上翻起來，再一次打開了手機櫃——櫃子裡她最常打開的就是幾只工作用/聯系高中同學/聯系爸爸媽媽的手機，其他手機她則是一兩個星期才會察看一次；然而秋山杏的視線落在了來到港黑之後她一次都沒有打開過的那只手機。

　　已經沒電了，秋山杏給它充上電；等屏幕亮起來：

　　果然——

　　「有新郵件」

　　「提示：有8封郵件未察看」

　　那是她高中時用來和組織聯絡的手機；自從她加入港黑以來，她就再沒有打開過這只手機。

　　她點開郵箱：

　　「From （未知）」

　　「滾吧你老子賣給別人了！！一邊去後悔吧！！！」

　　「還不吱聲？？沒看情報這藥賣的多好嗎？！你不是號稱最知道市場行情的馬丁尼嗎？？？」

　　「？？？？？？？？？？？？裝死？？？？？？？？？？？」

　　「該死？？你是那個組織的吧？我沒發錯？？」

　　「之前你和治崎報的價，四千萬？我三盒都給你賣，再加點價」

　　「[附件]總共三盒，每盒12支」

　　「你就是之前和治崎聯系的人吧？治崎死了，現在藥到了我們手上，殘次品拿給你賣能賣多少錢？？」

　　「From 貝爾摩德」

　　「小秋呀，我把你的聯系方式給了一個新的客戶。你不是對這方面很感興趣嗎？組織證實過了，新客戶的藥確實是從死穢八齋會拿到的，這樣你出手也能放心一些。我和Gin有提起過這事，他還是對你逃跑有點點生氣，不過你回來他就會原諒你的吧？畢竟小秋你是稀缺人才嘛，對了這次你想不想給組織提成都無所謂啦，重要的是你什麼時候回來呢？回來總比幫一個不明不白的黑手黨開小店要體面吧（笑）」

　　這些都是一個月前發來的消息了。


第17章

　　馬丁尼在高中時曾經代表組織和東京的一個地下黑幫「死穢八齋會」的少主治崎廻有過聯絡。

　　不比橫濱，東京作為全國英雄最活躍的地方，自然不會允許黑幫的壯大；黑幫衰弱是常態，更何況「死穢八齋會」的組長是個頗具武士道精神的男人，他不願意拋棄本幫的俠客作風、同其他黑幫一般做些黑色產業來謀求生存。

　　而新上任的少主治崎廻則沒什麼原則，他聯系馬丁尼正是看中了她在黑市中的名氣，他說：「我正在研發一種藥物，正向藥物可以增幅個性，反向藥物可以削弱個性。接下來我會給你展示半成品在人類身上的效果，相信你會從其中看到商業的價值，並且給予我們資金。」

　　馬丁尼同樣沒有什麼原則，她看中了這一單生意將帶來的給予組織的貢獻，她笑道：「好，如果你真能讓我眼前一亮，那麼我會向組織申請資金和研究設備；而且，我們組織也有專門研究藥物的人員，有需要的話，我們可以進行技術交流。」

　　治崎廻戴著的詭異鳥嘴面具之下傳來低沉的笑聲，他帶領著年輕的馬丁尼走入展示廳——

　　從此，馬丁尼面具之下的秋山杏失去了就讀雄英的資格，也再也不配被一個未來的英雄所喜歡。

　　一年時間過去，秋山杏已經從雄英高中退學，治崎廻也早已在監獄中痛不欲生，可他制造出來的『藥』，卻再一次出現在了黑市之中。

　　*

　　中原中也知道很多秋山杏的過去，如果他沒有把這一切悉數上報給首領森鷗外的話，那麼他就是世界上唯一一個真正『認識』秋山杏的人。

　　因此秋山杏將郵件的事情沒有什麼心理負擔地統統告訴了中原中也，她很少向別人求助，可一碰到過去的事情，她也只能干站在原地；一如幾個月前的夜晚，等著中原中也跳上她的陽台，向她伸出手來。

　　「現在這事和你沒關系，不過既然這藥的確是從死穢八齋會來的，那你說不定還可以幫上忙。具體的等我問過boss才能知道——對了不是讓你休息嗎？別亂想了，回去睡覺吧，不睡覺就幫我寫封檢討書吧......我轄區昨晚不是爆炸了個倉庫嘛...」中原中也沒有讓她失望，三兩句就把她打發回了床上躺著；為了不和天花板上那冰藍色的寶石對視，秋山杏努力閉著眼睛，竟然也很快陷入了沉睡。

　　晚些時候，中原中也帶她去了港黑食堂吃晚餐，這之後就要隨他去參加干部級會議。

　　中原中也照例掏出他的黑卡來——干部級人員飯卡裡的數字和其他員工完全是兩個檔次，他每天請一大堆下屬吃飯也是毫無負擔、連位數都不會少一個；秋山杏點了套餐和飲品，自覺地去拿了雙份的筷子和吸管，然後跟在輕松端著兩份餐盤的中原中也身後找位子坐下。

　　期間中原中也看到了門口剛進來准備點餐的幾個部下，二話不說掏出了黑卡：「大家都很辛苦，吃多一點。」

　　感動地部下熱淚盈眶。

　　秋山杏點的是A套餐，中原中也點的是C套餐，然而他們的某幾樣菜品中都不約而同地有...珍珠。

　　冷拌珍珠蕎麥面、珍珠蝦沙拉、土豆珍珠焗飯、珍珠玉子燒。

　　「...」中原中也咽下嘴裡的玉子燒後，終於問出了他壓在心底好久的問題，「秋山，你之前是送了多少珍珠給食堂啊？...雖然味道並不是很古怪，但是為什麼什麼菜品裡都會放點珍珠啊？」

　　比起中原中也的復雜神情，秋山杏完全是用嘗試新鮮事物的心態吃著盤裡的珍珠蕎麥面，她將嘴裡的食物吞下後才回答：「聽幸大叔（港黑廚師之一）說是因為之前放了些珍珠的菜品受到了首領、芥川先生還有許多其他港黑同事們的歡迎，所以在一直做著嘗試——中也先生要嘗嘗看嗎？我覺得我點的蕎麥面味道很不錯誒。」

　　中原中也想起前幾天去紅葉姐那裡拿情報看到她桌上各式各樣的珍珠相關甜品陷入了沉默，這大概就是不喜歡甜品的人永遠體會不到的狂熱吧。

　　*

　　晚飯結束，秋山杏跟在中原中也到了港黑大廈的頂層。

　　和基層會議不同的是首領森鷗外通常情況下都會參與干部級會議，因此干部級會議在港黑頂層的專門會議室召開；光憑秋山杏現在的等級還遠達不到旁聽干部級會議的程度，但由於森鷗外指名了要她在討論「個性增幅藥品」的議題中發表意見，於是她就站在了會議室門口等待討論到相關議題後被傳喚進去。

　　旁邊跟她一起等待的還有港黑游擊隊隊長芥川龍之介，他這幾天估計也是忙得不行，本來就蒼白地像吸血鬼的臉色再加上眼下重重的黑眼圈，還時不時撕心裂肺地咳嗽幾聲，簡直像下一秒就會倒下原地去世；大概是之前珍珠奶茶的交情，他們一起和平等待了一個多小時。

　　「秋山，進來吧。」中原中也出來找她了，會議室內大概是有些熱，他把襯衫的袖子高高挽起；他也衝芥川龍之介草草點個頭，「芥川你也是，一起進來。」

　　秋山杏於是跟著中原中也走入會議室。大概是為了營造出一種惡人集會的模樣，室內的燈光並不明亮，會議桌呈圓形攤開，室內唯一的光源就是從圓圈中央的地面燈投射出的。由於燈光從下方投上來，光影明明暗暗將人的面色硬生生地照出了幾分邪惡感，就像小的時候班級露營時調皮的男同學用手電筒從下巴打光講著鬼故事。

　　秋山杏將這種既視感硬生生地從腦中揮去，老老實實地跟在中原中也身後。他的座位上有冒著熱氣的紅茶、用來會議記錄的紙和筆，也有寫著他的名字的牌子；中原中也向坐著的幾人介紹了她是自己的下屬，然後示意她站在自己身後——之前來的路上中原中也就已經特意交代了秋山杏，干部級會議時旁聽的非干部都是不能坐下的。

　　芥川龍之介也獨自繞過圓桌，走到一個空位之後和另一個旁聽會議的下屬並排站著；那個位置上的牌子寫著「太宰治」。秋山杏在心裡無師自通地懂了一個極大的機密——原來太宰先生是港黑派去偵探社的臥底？真是深入敵人內部啊！而且之前說什麼『采花大盜中原中也』難道是在暗示她回去傳遞什麼暗號？！看來等會兒要找個時機把暗號傳遞給中也先生。

　　坐於首位的森鷗外將雙手交叉抵在下巴：「那麼，我們就進入下一議題，關於近日來在市場上流傳的「死穢八齋會」增幅個性的藥品。現在，請中原中也的部下知無不言地復述你所知道的、關於此藥品的事情。」

　　秋山杏深吸了一口氣，她此時的發言也代表著「中原中也」，這個意識不由得讓她有些緊張也有些興奮了起來，她將那口氣輕輕吐出，說道：「是，首領。」

　　「「死穢八齋會」制作出的該藥品針對一切生物有效，正向藥可以增幅個性、反向藥會削弱個性。其中反向藥在一年前「死穢八齋會」事件時就已經研究出了少量完成品，可以使人徹底失去個性；而正向藥據我所知在當時是沒有研究出完成品的，因此從「死穢八齋會」得到的個性增幅藥物應該多為殘次品和廢品。殘次品運用在生物身上可以在10∼15分鐘內大幅提高受體個性，不光是力量增強，還會導致運用形態或是模式發生正向改變，但使用過後會產生脫力、後續個性運用不協調等等不良反應；而廢品生效時間通常在10分鐘以內，且伴隨著程度不等的惡性反應，對生物體造成的傷害後期難以調整。據『那人』聯系我的郵件來說，那些銷售者改良殘次品的可能性較低；並且市面上銷售大概率會有混入廢品的可能性。」

　　秋山杏的條理十分清晰，雖然首領讓她『知無不言』，但是她還是很聰明地從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報中挑出了自己認為對港黑有價值的內容；當然，還有最關鍵的一點沒有講到，在首領森鷗外默許的眼神下，秋山杏繼續道：「關於藥品的盈利性，一年前的我可以將正向藥的完全品賣到東京黑市市價十億一支，殘次品大概八千萬，其他地區黑市無限加價。一年後的今天可以在原來的價格上再加幾百萬起步的價格，具體還需要進行市場調查。關於藥品的改良研究投入，一年前我所在的組織向死穢八齋會投入了五億不等的現金和更多價值不菲的研究設備，但事實上那些現金大多被死穢八齋會的少主用作幫內正常營運資金使用，真正投入研究的資金並不多——因為事實上，該藥物的研發基本依靠該少主「翻修」的個性和他的養女「回溯」的個性；且經我前組織研究，如果不依賴對口個性，光從科學方面研發增幅個性藥物所要投入的資金，基本上是無解。」

　　秋山杏的發言結束，其實她想的一點兒也沒錯；這個議題首要討論的關鍵點無非是「藥物是否可以引進橫濱」，那麼其中藥物的真正療效和實際利潤也就成了干部們所要了解的重點情報。

　　果然，森鷗外並沒有再問秋山杏多余的問題，而是攤開手示意干部們發表自己的意見；在坐的干部只有寥寥幾個，不在的干部則由其身後站著的干部備選或者來旁聽的下屬依次發表意見。

　　一圈下來竟沒有一個人贊同引進藥物的；暫且不說中原中也、尾崎紅葉這兩位堅定的喬魯諾喬巴那思想派，連看上去有些激|進的芥川龍之介也在這個問題上毫不含糊。

　　「使用那種藥品變強的人...才是真正的弱者。」他這麼說道。

　　這個結果讓森鷗外很是滿意：「能夠拋下秋山小姐誘人的十億、八千萬，各位都是深愛著這座城市、也是真正能夠站在港黑高層的人啊。那麼，接下來請讓我們討論該如何全方位禁止藥品入境吧。」


第18章

　　會議結束之後，中原中也帶秋山杏去了B倉庫，他們准備再次確認一下那一批有古怪的原石。

　　原石正被特殊貯存在B-313倉庫內，門口有兩個裝備齊全的西裝墨鏡同事在站崗。

　　「我進去拿幾個出來，倉庫內密封，如果再爆炸就不好了。」中原中也將指紋貼在門上的紅外線掃描處，「你在外面等著。」

　　秋山杏便照著中原中也的話在倉庫口等著，B-313倉庫是B區中專門用來存放可疑貨物的倉庫，安全系數非常高，因此密閉性也很強；秋山杏站在門口也聽不到裡面傳來的絲毫動靜。

　　兩個墨鏡男同事也不發出任何的聲音，像雕塑一樣站在那裡；在如此安靜的環境下，秋山杏背對著倉庫自然而然地思考起了之前森鷗外首領在會議中針對『藥』提出的幾點可疑之處。

　　首先是時間差，為什麼從「死穢八齋會」拿來的藥品會時隔一年才開始在市面上流通呢？如果是為了躲避英雄方的追查，那麼一年時間就顯得太短、又如此明目張膽地打著「死穢」的旗頭，實在不像是害怕英雄的樣子。

　　而且一年前的新聞報道顯示，押送死穢八齋會少主治崎廻的英雄團隊被敵方攔截，英雄死絕，藥品不翼而飛，而治崎廻也被惡意破壞了雙手、從此再無使用個性的可能——雖然新聞報道可疑模糊了作案團體的名字，但是不難得到情報：藥是被東京的一個反英雄組織「敵聯盟」搶走的。藥品從現有情報上來看基本不存在再加工的可能性，那麼這一年時間的空缺很有可能是因為敵聯盟試圖改進藥品失敗，於是選擇轉手賣給黑市換取金錢。

　　雖然從邏輯上來看這麼分析並沒有什麼漏洞，但總歸還是有些奇怪了——畢竟在秋山杏的印像裡，敵聯盟好像不是那種缺錢的組織。

　　其實在秋山杏高一剛開學那會兒、敵聯盟做出了闖入雄英高中襲擊學生的惡舉後不久，對此頗感興趣的琴酒就甩了一份敵聯盟的相關資料給秋山杏。

　　「你覺得『腦無』可以在市場上賣多少？」他問。

　　秋山杏低頭仔細了其中關於腦無的情報：「看起來還不是一個有自主意識的生命體。如果直接賣給個人的話...雖然價格會很好看，但是太明目張膽了，會被英雄那邊盯上的。不如供應給地下搏擊賽場，那種東西估計也打不壞，賭金還會源源不斷地來——簡直是半個永動機嘛。」

　　琴酒被她說動了，興致勃勃地叼著煙出去找敵聯盟洽談去了；以秋山杏對琴酒還有組織的了解，一旦他們想要達成的目的，無論花多少錢還是作多少人都會眼睛眨也不眨地辦到；然而這次與敵聯盟的交易卻不告而終。琴酒雖然沒和秋山杏說自己是怎麼和對方談崩的，但晚間回來後氣得跟個什麼似的，身後跟著的伏特加眼淚都要出來了；由此秋山杏也可以大致猜出，敵聯盟不怎麼缺錢，敵聯盟的人也不怎麼容易被作。

　　其次再是，為什麼藥品要在港口入境呢？既然不是海外藥，「敵聯盟」的老巢又在東京，為什麼要多此一舉走海運、先在港口城市流通呢？雖然東京黑市的市價會比港口城市的價格略低——那麼問題又回到了之前那個——敵聯盟真的會被金錢左右嗎？

　　秋山杏正冥思苦想，但在後面突然一道手刀朝自己脖頸劈來時還是毫不含糊地完美閃避開來——她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墨鏡男同事A。

　　男同事A衝秋山杏勾起了一個似男非男的詭異笑容，然後飛速地欺身上前；男同事B也迅速在背後夾擊，將二打一貫徹地理直氣壯。

　　他們的動作很快，但是在經受過港黑重力使的體術訓練後，秋山杏還是勉強可以應付；她單手蓄力，將一束紅色的煙花送上了天空。可惜能關注她信號的中原中也此時正在倉庫內——這麼久了還沒出來不會是裡面也有敵人埋伏吧？！

　　秋山杏抓住動作明顯遲鈍不少的『同事B』一個背摔，殘酷的腳還沒有踩上他的胸膛，人家就噗嗤一聲化成了一灘泥漿。

　　「...」秋山杏回憶起了曾經看到過的敵聯盟資料，裡面好像有個叫做Twice的男子就可以復制人體，復制體被破壞就會化成泥漿，但個性發動只能擁有一個復制體；這也就意味著另一位『港黑同事A』應該是真人。

　　港黑同事A意識到了身份敗露，立刻身手矯健地往反方向逃去。秋山杏反應很快，三兩步追了上去抄住他的手反向一剪——她接觸著對方的皮膚竟然再次像泥漿一樣融化了下來，秋山杏火速甩開手——泥漿中跳出了一個渾身赤|裸的女孩子，她衝秋山杏俏皮地眨眨眼，可愛程度滿分，如果她沒有掛著瘆人的笑容一邊握著匕首向秋山杏刺來的話。

　　女孩是渡我被身子，個性是通過血液變成其他人的外形；秋山杏往後閃避，對方**之後就越發放飛自我，手中的匕首翻飛出刀花來力求能在秋山杏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劃出一道口。

　　不能被渡我采集到血液；秋山杏的神經緊繃，戰鬥時被對方手中的武器壓制不由得有些束手束腳了起來；然而她還有底牌。

　　秋山杏雙手一翻，手掌中爆出劈裡啪啦的煙花來，同為女孩，她也顧不上憐香惜玉了，招招往對方臉上胡。

　　大概是秋山杏使用個性的方式既視感太強，嘴邊一直掛著笑的渡被我身子也不由得僵了嘴角：「...你這個性也太像......」

　　「爆豪勝己君嗎？」秋山杏揚了揚眉毛，「我們的確有討論過怎麼使用各自的個性啦——不過首先我的個性不是汗腺驅動的，其次他也做不到——」

　　她之後的話被掌心爆炸開的巨大白色煙花發出的酷似閃|光|彈的噪音和足以讓人短暫失明的強光吞沒；渡被我身子眼睛一翻，倒在了地上。

　　畢竟是自己的個性秋山杏一點事情也沒有，她拍了拍自己有些發熱的掌心，一邊單手拎起渡我，自言自語道：「這一招爆豪好像也做得到吧？體育祭那次...嘖！」

　　等秋山杏回到B-313門口，中原中也早就一手拿著幾個原石，一手提溜著一串敵聯盟的人等著了。

　　「弄得動靜還挺大。」中原中也評價道，也不知道是誇獎還是別的什麼。

　　之後，兩人又繞去倉庫313後找到了原同事AB的遺體，旁邊還倒著一圈其他港黑巡邏小隊的同事，幸好其他人只是被打暈了過去。

　　中原中也將墨鏡男們一個接一個地揪起來，命令他們趕緊把敵聯盟的一串人送去港黑大牢；然後他獨自蹲在了身體早已經冰冷的同事AB身旁，用手將他們驚愕睜大的雙眼輕輕闔上。

　　秋山杏站在他的身後。

　　「放心，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中原中也承諾道。

　　*

　　港黑處理事件的效率很高。

　　中原中也帶著秋山杏吃了頓夜宵的功夫，尾崎紅葉那邊就派了人來報告說有消息了。

　　他們先是派技術人員黑進了警局專門為敵聯盟設的檔案系統裡，調出相關資料後一一比對，確認今夜在B倉庫區襲擊港黑的十余人的身份。只有渡我被身子、圖懷斯、斯賓納和迫壓廣四人是敵聯盟的正式成員，其他幾人都是被警|方標記過的和敵聯盟交往過密的危險人群。

　　再有醫療人員對隨機幾人進行了血樣分析，基本可以得出結論，這幾人都沒有使用過個性增幅型藥物。

　　然後再由尾崎紅葉直屬的拷問小隊從幾個嘴巴不嚴的人裡問出了些情報。

　　中原中也和秋山杏到尾崎紅葉所在干部辦公層時，森鷗外和他的異能愛麗絲也到了——大概又是要開個『干部級會議』的樣子。

　　於是秋山杏輕輕地拉了拉中原中也衣服的下擺，極小聲地說道：「中也先生，那我到外面站著去。」

　　中原中也還沒回答，在沙發上坐著的森鷗外就先開口了：「杏，你可以留下來。這件事的後續大概也需要你的參與——英雄方那邊的消息倒是很快，在我們的人員偵破了警|方的信息網之後沒多久就給我們發來了一封問責信。估計是聯系到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事情，懷疑我們和敵聯盟聯手了吧。」

　　他滿意地看到秋山杏臉上沉靜的表情，繼續道：「你應該很清楚英雄方那邊的思維模式——又聽說中也常常誇起你的文書能力——這之後在信件上與英雄方的交涉就交給你了。」

　　什麼時候被中也先生表揚了嗎？！秋山杏內心竊喜，但臉上還是鎮定地點頭表示聽從首領安排。

　　這之後沒多久，芥川龍之介也被叫了上來；幾方人到齊，尾崎紅葉便說起了方才打聽到的情報。


第19章

　　[致尊敬的安德瓦事務所，

　　您好，我是港口黑手黨的聯絡員An。

　　......

　　恕港口黑手黨無法接受貴所發送的問責信。本組織並未有任何與敵聯盟合作的意圖，監||禁敵聯盟成員也是考慮了組織的安全需要，貴所妄加在本組織身上的罪名實在是子虛烏有。當然，貴所可以針對本組織『擅自登入警|方針對敵聯盟建立的檔案』行為重新發一封問責信，那時本組織必定虔心接受並上繳罰金。

　　但本組織真誠建議貴所代表的英雄方能夠加大『敵聯盟』等事關橫濱乃至全國安全的信息上的透明度，以免還有其他和本組織一般重視安全性和信息完整度的人民產生困擾。

　　......

　　敵聯盟成員確實有吐露相關情報，本組織已經悉數記錄在案，下附節選記錄供貴所查驗，相信貴所所代表的英雄方能夠認可本組織在此事上的正義性，蒞臨港口黑手黨與本組織首領森鷗外先生親自面談。

　　敬啟

　　祝一切安好]

　　[附件1.掃描件

　　......

　　被審3：他說東京不是一個發展勢力的好地方。東京已經被英雄壓得死死的，雖然和平的像征已經隕落，但像我們這樣的勢力終究敵不過英雄...我的伙伴們想的都是靠這一票獲得社會關注，然後簽約英雄事務所！（過於激動）

　　審訊方（使其冷靜）：那麼橫濱就是你們的目的地嗎？

　　被審3：......（語意含糊）他都說橫濱是使用個性的自由之都，在這裡可以犯法，可以做黑幫，可以發展我們自己的勢力。

　　......

　　審訊方：『他』是誰？是敵聯盟的首領死柄木嗎？

　　被審3沉默，使其說話未果。8月2日

　　被審3沉默，使其說話未果。8.3

　　......

　　被審3死亡。8.6]

　　[附件2.掃描件

　　......

　　被審6：是的。個性增幅型的藥物是死柄木讓我們賣出去的，他從來不管這事情，只是說了不許在東京賣。

　　審訊方：敵聯盟有自己使用過或改良過這種藥物嗎？

　　被審6：沒見過，我們畢竟不是敵聯盟內部的人，和他們接觸的機會很少。這次一起來的那幾個敵聯盟的人明面上說是來監督我們的。不過...

　　審訊方給予適量好處。

　　被審6：不過我懷疑他們這次是想趁機來做些什麼，畢竟以前監督我們時最多也只派一個圖懷斯來，這次卻來了好幾個人。

　　......]

　　安德瓦將信件放下。偌大的辦公室內安靜地只剩下他身上纏繞著火焰在空氣中燃燒產生的劈裡啪啦的聲音，他良久沒有說話。

　　「怎麼了，」斜躺在沙發上的霍克斯看向他，「信上寫了什麼，讓我看看...」他火紅色的羽毛飛出了一刃，飄忽忽地來到安德瓦的辦公桌前托走了那封信件。

　　「唔，」霍克斯跳著讀了幾段話，「這不是件好事嗎？港黑看上去是要站在英雄這邊了。」

　　「難道會這麼容易？森鷗外是個老狐狸。他們組織的『雙黑』更是難處理。」安德瓦從桌前站起來；他冰藍色的眼睛明明沒有一絲溫度，可是他又是操控著熾熱的火的No.1英雄；他來到窗前，俯瞰著安德瓦事務所下的車水馬龍，他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過幾天焦凍就要來事務所裡實習了......這個任務帶上他也是一個很好的磨練。」

　　*

　　經歷了忙碌的八月上旬，秋山杏終於被中原中也放回了奶茶店；前一段時間雖然她一直有和小泉佳奈了解奶茶店的事宜，但不親自來看看總歸內心有些放不下。

　　事實上，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奶茶店確實出了些問題——周圍的商區出現了許許多多和他們店『高度重合』的奶茶店。雖然店鋪經營並沒有抄襲一說，秋山杏也早就預見到了今後奶茶行業發展會被『模仿』的情況，因此在對本店配方保密的前提下只是針對了店內的商標申請了商標權，但是看到周圍好幾家裝修差不多、名字差不多、菜單差不多、價格差不多的奶茶店還是有些不爽的。

　　特別是當秋山杏略一翻看了這幾日的賬本之後更加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正常每日300杯左右的奶茶銷量已經連續幾天被分流了一大半——如果某些日子的銷售量飆上六七百杯那不用懷疑肯定是Ikki前輩來幫忙了。

　　秋山杏在看賬本時，小泉佳奈就忐忑萬分地站在她身邊，雙手絞著圍裙邊：「對不起店長...我們也不知道...」

　　「的確，這是很難處理的情況。」秋山杏笑了笑，倒也看不出來有沒有生氣，「奶茶店低成本低門檻，營業模式和配方都容易被模仿——這是我們必須經歷的一關呀。」

　　小泉佳奈點了點頭，這段時間她也逐漸對奶茶店上起了心來，奶茶店出事情，她也有一種深深的『榮辱與共』的心情。

　　秋山杏再次溫柔地安撫了小泉佳奈並且讓她安心地在店裡賣奶茶，自己則決定去那些奶茶店參觀參觀。

　　秋山杏所在的這條十字街房租不算便宜，然而前段時間她們店異常火爆的生意外加她們帶起的喝珍珠奶茶風氣讓不少生意人都一咬牙，將奶茶店開在了周圍。

　　「teatime」「tea12」「La『 mrine」等等的奶茶店名倒是花樣百出，但是進去一看，簡直就是將MT奶茶店的內部裝修換個地方重新來了一遍——這個暫且不提，連店內的菜單都呈現出了98%的雷同。

　　「為什麼這個奶茶叫「黑糖愛麗絲」呀？」秋山杏虛心求教，「還有這個，你們店的店名也是MT嗎？為什麼在賣「MT奶茶」呢？」

　　店主語塞；旁邊的店員一拉他，衝他直使眼色：「這是MT奶茶店的店主！！」

　　「啊，啊這樣啊，你好，幸會幸會！我這是...致敬！」

　　更過分的是附近學校街區門口的小商販奶茶店，直接無視了什麼商標權，明晃晃地掛著「MT奶茶店」的招牌，問了就死皮賴臉地說什麼是重名——還有一家店，還賊喊捉賊般地在店門口拉了個橫幅，上書：』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

　　秋山杏被氣飽了回來，嘴平伊之助和丸井文太都已經在店裡幫忙了；可惜店門外排隊的只有寥寥幾人。

　　「可能是我們店的價格賣的高了。」小泉說，「我剛剛聽經過的兩個女孩說街尾的好幾家店都新開業在做活動，買一送一什麼的。」

　　秋山杏想了想：「做活動確實可以增加銷量，但這也是短時間的——大家先不要著急，我會盡量想一個一勞永逸的萬全之策。」

　　但說實話，市場競爭本就是如此殘酷，饒是秋山杏也一下子想不出什麼完美的辦法能夠拉回自己的客戶。

　　不過晚間的時候，她的上司中原中也卻給了她點啟發。

　　事情的起因是秋山杏照常晚上回港黑加班——大概是這段時間天天在一起產生的默契讓中原中也立刻發現了她的不對勁：「誰惹你生氣了？」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還帶著幾分新奇，畢竟上幾個惹秋山杏生氣的家伙的牙齒還嗑在牆面上拔不下來呢。

　　秋山杏的確是不會虧待自己、讓自己憋氣的人，然而這種事情她也不知道找誰撒氣去——況且退一萬步說，她開店的靈光也有來自於橫濱的許許多多家奶茶店，因為這種事情生氣的確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不過中原中也顯然沒有秋山杏那種高度的自省心理，他聽完秋山杏半敘述半抱怨的一大堆話後，輕松地翹起嘴角，一攬自家下屬的肩膀，大度道：「這有什麼，來，我帶你討說法去！道理講不通的事情，打一頓就好了嘛！」說罷，遂拉秋山杏准備從窗戶飛出港黑大廈。

　　秋山杏嘴上拒絕，但是眼睛卻很誠實地高興地彎起來；兩人在走廊上黏黏糊糊拉拉扯扯了一會兒後，終於在路過的幾位港黑同事復雜又詭異的視線中停了下來——

　　「咳咳咳咳...」大概咳嗽可以掩飾尷尬，中原中也偷偷撤掉了自己逾越了的胳膊背到身後。

　　而秋山杏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後，好像有了些點子。


第20章

　　』道理講不通的事情，打一頓就好了。』

　　中原中也的理論深深地啟發了秋山杏；畢竟她家奶茶店的背後可是港口黑手黨啊，在東京或者其他什麼地方還不好說，但是在橫濱——那就不就是在港黑的地盤嘛。阻礙了港黑的商路，直接采用點不怎麼正直的小手段『提醒』一下那些店家不就好了，還搞什麼公平競爭啊！

　　被開拓了新思路的秋山杏立刻在第二日帶著若干杯奶茶造訪了對面的武|裝偵探社。

　　「呀，杏小姐來就來帶什麼奶茶呀？」來給她應門的太宰治笑眯眯地接過她手上拎著的兩大袋奶茶，「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秋山杏的確是有求於偵探社，她說道：「是這樣的，相信偵探社的各位也有發現最近周圍的街區出現了許多奶茶店——我個人是很歡迎公平競爭的，但是很遺憾，其中有幾家店鋪侵犯了我們家奶茶店的商標權——抱歉，我知道大家是偵探社的，不該拿這件事情來麻煩大家，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生意人，又初來橫濱，不知道該如果妥善地處理好這件事情...請問大家在本地的政|府部門有沒有什麼認識的人...？是不是可以提點一下我？」

　　秋山杏一邊說著一邊在內心思忖這個借口是不是有些牽強——但是武偵的確會有比其他組織更多的和政|府部門友好接觸的機會，以此為切入點才不會讓她後續的行動引起這些人的懷疑。

　　好在大家沒有多問什麼，特別是江戶川亂步和中島敦還很熱情地表示MT奶茶店的奶茶才是世界上最好喝的奶茶——畢竟現在MT奶茶店的制作配方還是個機密，但如果不趕緊『清理』一下這條街的抄襲風氣的話，估計所有奶茶店的奶茶口味也都要雷同了。

　　一旁的國木田獨步打開了自己的小手帳刷刷翻了幾頁後停住，回答她：「偵探社接觸較多的大多是和我們偵探事務有交叉的部門，但是我這裡確實記錄了幾個在工商部門就職的政|府人員聯系方式，我給你抄下來你可以去找他們，我也會提前幫你連線。可是，秋山小姐也不要對這種處理方式抱有太大的期望，畢竟工商部門能做到的也只是給予那幾家侵權商家警告而已，如果你想要徹底解決此問題，大概需要去法院上訴。」

　　國木田先生的確在認真幫她考慮應對方法，秋山杏內心感謝，但是她如今需要的正是給那幾家奶茶店『警告』，於是她點了點頭：「謝謝國木田先生，不過法院上訴實在太過小題大做，畢竟我的奶茶店也就是一個小本生意。既然你說工商部門會給予『警告』，相信那些奶茶店也會吸取教訓、有所改進。」

　　從武偵出來後，秋山杏立刻打車去了橫濱當地的政|府大樓；按照橫濱的模式，異能特務科、港口黑手黨和武|偵偵探社三權分立頂替了英雄事務所在全國其他地方的『穩定社會秩序』的職能，而政|府則正常運行、管理剩余的民生事務。例如全國各級政|府都下設的「英雄公安委員會」在東京是權力頗大、負責監督制約所有英雄及相關英雄事務的特大型部門，而在橫濱，該部門的職能被異能特務科分流，沒有『英雄』的英雄公安委員會成為了政|府中的打雜部門。

　　由國木田先生接線來的工商部門公務員A在聽了秋山杏的來意後為她草草填了張表，示意她去找英雄公安委員會：「左拐電梯上八樓，最角落的小房間就是。這個部門也負責街道管理，你把這表給他們看，然後和他們約個時間去現場核實證據就行了——如果你走我們工商部門的正常流程的話要花更長的時間，後面也是要交給英雄公安處理的。」

　　秋山杏謝過公務員A，然後帶著表格按照對方的指示准備到八樓去，她按下電梯，電梯在地下停車庫層磨蹭了好一會兒才來到她所在的三樓——電梯門打開，秋山杏的腳步頓了頓。

　　安德瓦、潮爆牛王、霍克斯、相澤消太等英雄正擠在電梯間內；簡直讓慘淡的橫濱政|府慘淡的小電梯蓬蓽生輝。

　　好吧，作為港黑向英雄方的聯絡員，秋山杏自然知道英雄方這幾天可能就會來橫濱了——然而在政|府大樓的電梯裡撞上也太不巧了吧！

　　好在這幫英雄裡也就雄英教師相澤消太一個人可能認識秋山杏，而且他『認識』的還是那個雄英經營科的秋山杏，因此她快速眨了眨眼睛然後狀似自然地走進電梯。

　　「相澤老師好。」她低低地打了招呼，「在這裡碰到真是巧啊哈哈。」

　　「啊是你...」相澤消太對秋山杏這個學生還是挺有印像的，而且自己最近在班裡那幾個麻煩學生的嘴裡聽到這人名字的頻率也蠻高的，「秋山杏。你在這裡干什麼？」她實在不像是個會來當公務員的料吧...

　　被圈在幾個英雄當中的秋山杏頂著他們多方的視線努力笑著回答：「我...我找『英雄公安委員會』處理一些事情。」被之前教過她國文的老師還有周圍一圈正義的英雄知道自己在開奶茶店，結果奶茶店商標還被人侵權了這種事情真的挺不好意思的啊！秋山杏感受到了深深的壓迫——沒錯，作為從小到大班級裡規規矩矩名列前茅的優秀學生，她其實挺怕老師的！

　　然而她的回答徹底引起了這幫同樣目的地為英雄公安委員會的英雄們的注意。原本完全側對著她的安德瓦竟然轉過頭來居高臨下地看向秋山杏：「哦？是什麼事情？」

　　「......」秋山杏干巴巴地回答，「我開的店商標權被侵權了，我准備找英雄公安委員會主持公道。」

　　在場的英雄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雖然早就聽說了橫濱的英雄公安委員會被異能特務科分權嚴重......但是為什麼已經嚴重到沒事干干起了城管的事情了？！

　　此時，電梯到達八樓。

　　英雄們魚貫而出，秋山杏則慢吞吞地跟在他們身後，作為邪惡勢力的自覺讓她很理智地和英雄們保持了距離。

　　然而走在最前面的安德瓦卻慢下了腳步，他再一次用那雙和轟焦凍如出一轍的冰藍色眼睛注視著秋山杏；距離地近了，可以明顯地感受到安德瓦身上烈焰纏繞的高溫。

　　秋山杏久違地體會到了緊張又復雜的心情，明明早就不是人家兒媳婦備選了卻依舊滿身冷汗地站在那裡接受著也不知道認不認識自己的公公的檢閱。

　　良久，安德瓦才後退一步，給秋山杏留出了些許喘息的空間。他說道：「你就是秋山杏。」

　　「......」原來是認出來了。

　　「和焦凍和好了嗎？」

　　「沒有。」

　　「快去和好。他一直在等你。只是嘴笨而已。」安德瓦為他的兒子操心。

　　「...是分手不是吵架。」

　　秋山杏剛說完，立刻獲得了來自安德瓦的『你是眼瞎嗎和我兒子分手』的兒控眼神，不過好在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哼』了一聲，大步走到其他英雄們中間去了。

　　秋山杏松了一口氣趕緊跟上，趁著那邊英雄還在和委員會的負責人寒暄時，她趕緊把自己手上的表交給了辦公室內的另一個職員；那個職員的眼睛完全黏在潮爆牛王的身上，三兩句話企圖打發走秋山杏，然而秋山杏卻沒那麼好打發，她立刻繞到相澤消太身後大聲打了小報告——正在拼命奉承這些遠道而來的知名英雄們的委員會負責人感覺到了風評被害，立刻擦著冷汗承諾盡快派人幫她安排上。

　　「今天下午可以嗎？」秋山杏得寸進尺。

　　「這個...我們人手一直不怎麼夠......」

　　這時，一旁的潮爆牛王插嘴道：「我這次來帶了幾個實習生，人手不夠的話可以幫忙。」

　　委員會負責人連連感謝道：「謝謝...真是幫大忙了！這次能和東京來的各位英雄合作真是太榮幸了！匡正橫濱的不良風氣就靠各位了！」

　　秋山杏在旁邊也對各位表示了感謝後離開了英雄公安委員會；當然她也不會忘記和自己上司打個小報告——英雄方要通過英雄公安委員會干涉橫濱事務了。

　　有了英雄方的面子，下午果然就有委員會的職員聯系秋山杏說馬上派人來現場核實「商標侵權」的真偽。

　　秋山杏給被派出的那人的聯系方式上發了精確的地址，然後站在奶茶店門口等待；在她的計劃中，先是打著政|府部門的名頭善意地給予那些商家『警告』，這之後如果還是不聽的話那就可以沒有什麼心理負擔地出動港黑邪惡勢力啦。她以前在組織時就看過琴酒打擊敵對勢力，先甩錢，錢不要就一槍||斃了——雖然奶茶店目前的局勢還沒有到這種程度，但是先禮後兵總不會出什麼問題。

　　秋山杏等了又等，都快過約定的時間了——她的手機終於響了起來，正是委員會派來的職員打過來的；是找不到位置嗎？秋山杏這麼想著，接起電話來。

　　——這時，一陣熟悉的怒吼中氣十足地震蕩著電波又撕裂街道、席卷著衝到她的耳畔！

　　「怎麼！TMD！是！你！！！」

　　她一抬頭，看到了站在街對面同樣舉著手機的爆豪勝己。


第21章

　　爆豪勝己和轟焦凍的淵源大概要從高一體育祭那次『被放水』說起， 他看轟焦凍這個實力十足卻藏著掖著、一提起自己的過去就會原地吟唱十分鐘起步的陰陽臉十分不爽，有段時間做夢都想把這人按在地上狠狠地錘——後來，他在一件事情上徹徹底底地贏了這個家伙。

　　——轟焦凍就讀經營科的女朋友， 秋山杏，在高二第一學期末、英雄科和經營科的一項聯合期末考「英雄職業生涯規劃模擬計劃書」考試中選擇了他，爆豪勝己，當合作對像。

　　在那次考試之前，爆豪勝己也僅僅是在學校張貼著的榮譽榜上看過秋山杏的名字，知道這人是個在經營領域戰無不勝的強者，強者慕強， 他這種爭做第一的人自然同意了對方的合作請求；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也就對轟焦凍時不時投來的死亡視線理所當然地視而不見。

　　不得不說，秋山杏的確是一個從各種意味上來說都很厲害的家伙，她能和爆豪勝己『溝通』、合作， 也能將他因為自己臭水溝一樣的脾氣和惡人臉而肉眼可見不怎麼光明的職業生涯扭轉成書面上的未來No.1英雄。

　　那場考試的結局， 當然也是他們這組吊打全場， 以平均分高出第二名整整2.8分的成績破了歷年來的考試記錄。據說看完他們這組的「爆豪勝己改造計劃書」，相澤消太都落下眼淚來喃喃自語道『爆豪有救了』。

　　然而那場考試過後， 『不幸』的事情發生了——轟焦凍和秋山杏分手， 秋山杏火速退學；一時間學校內關於爆豪勝己插足轟秋感情的謠言傳得沸沸揚揚——這幫雄英的學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整天閑著沒事情干， 對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比對自己期末考試排名多少還感興趣，還各個說得跟真的一樣！爆豪勝己有一天下樓去食堂吃飯還聽到某女生在樓梯間信誓旦旦說秋山杏是因為懷孕退學去生孩子了， 至於孩子是誰的，到時候生出來看頭發顏色就知道了的這種話，要不是身後上鳴和切島拼了命去攔他， 爆豪勝己簡直可以把她錘到親媽不認。

　　一邊是被帶色彩的謠言中傷的『無辜』自己，一邊是肉眼可見萎靡下去、別人議論他他也不反駁的轟焦凍，要不是雄英閉校，爆豪勝己鐵定天涯海角也把秋山杏這人揪出來按在學校廣播室一遍一遍給大家把謠言給理清楚！

　　現在！機會來了！

　　爆豪勝己選擇性忽略了秋山杏背後的那家怎麼看怎麼詭異的奶茶店和自己被英雄公安委員會派來的原因，只見他雙手反向迸出火花，用堪比當年高一體育祭第一場障礙跑的速度和琴酒看了都會害怕的惡人臉向秋山杏衝去。

　　秋山杏：「......」怎麼辦、雖然打得過，但是這樣就暴|露了吧？？

　　於是她不假思索地采取了普通市民的應對方式，尖聲叫道：「救——命——啊——！！！」

　　身後離得她最近的、在店內幫忙的員工灶門炭治郎反應奇快地跳出櫃台，將秋山杏往自己身後一拉，他用自己的頭勇敢地迎上了爆豪勝己的猛攻——

　　「西內！！」

　　「嘭！」

　　秋山杏好像聽到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她躲在灶門炭治郎身後不由得擔心如果自己的優秀員工就此被爆豪勝己撞出了什麼問題的話，她馬上去自學『侵犯生命健康權賠償法律』成材幫灶門狠狠要一筆罰金回來。

　　然而.....她親眼看見爆豪勝己面對著他們倆的方向，額角嘩啦啦地滲出血花，白眼一翻，仰面直挺挺地倒下了；秋山杏和灶門同學都沒去扶他，他光榮地親吻著地面，不知道有沒有一擊歸西。

　　灶門炭治郎回過身溫柔地拍了拍秋山杏的額頭，依舊是露出了治愈系的笑容：「店長，受驚嚇了吧？我給你做杯熱乎乎的奶茶去。」

　　秋山杏點頭，心裡盤算著還是要去研究一下賠償法——讓爆豪少撈點罰金回去。

　　當然，秋山杏那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嗓子救命也引起了對面偵探社的高度重視，值班的與謝野晶子和宮澤賢治很熱心地將躺屍著的爆豪勝己搬回了偵探社暫時查看。

　　秋山杏又麻煩灶門同學多做了幾杯奶茶感謝他們。

　　*

　　爆豪勝己的體質還算不錯，在與謝野晶子提出要幫他開顱檢查一下腦子有沒有撞出問題的一瞬間及時地醒了過來。

　　秋山杏將給他准備的冰奶茶遞過去；爆豪勝己接了，暴力插|進吸管，一邊像吸仇人、吞仇人、咀嚼仇人一般喝著奶茶，嘴裡有東西的他倒是安靜了些。

　　於是秋山杏不計前嫌，友好地告訴爆豪勝己：「爆豪同學，很高興你還記著我...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我說錯什麼了嗎？......總之，你應該就是英雄公安委員會派來協助我核實被侵權證據的吧？是的，我就是MT奶茶店的店長，別這麼驚訝嘛，你喝的就是我們家店的......奶茶...」

　　「噗——」

　　秋山杏一個鯉魚打挺完美躲避開了爆豪勝己嘴中盡數噴出來的奶茶和珍珠，此時休息室裡也就他們兩人，爆豪勝己的注意力不在此，自然也沒有人發現秋山杏這場精妙的躲避。

　　「咳咳......」從爆豪勝己的表現來看，顯然秋山杏退學去生孩子了都不如來這『鳥不拉屎的小巷』賣奶茶讓他驚訝；他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上下打量起秋山杏來——他之前是懷疑這女人是受不了和陰陽臉分手才退學逃跑的——現在他改變想法了。

　　「...你......」爆豪勝己試探著說，大概是想要組織些『柔和點』的語言，「你是被脅迫了嗎？」家裡父母被綁架了壓迫著你給人賣奶茶？或者是家裡唯一的房子被抵押了、對方說這錢你必須賣奶茶來還？

　　「？」秋山杏歪了歪頭，有些不理解爆豪同學的思路，「什麼意思？我真的只是在賣珍珠奶茶而已呀？」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就當爆豪勝己艱難地幾乎要做出『聯系陰陽臉說明一下情況』這類的決定之時，秋山杏終於通悟了。

　　「哦！爆豪同學你不會是覺得我開奶茶店太大材小用了吧？」秋山杏笑起來，說著舉起手掌來，「你是不了解市場行情，你知道嗎，自從我開奶茶店以來，每天都能賺足這個數呢，雖然最近銷售量不太行，但是最起碼還有這個數呢...」

　　爆豪勝己懂了，恢復了看秋山杏深深憎惡的表情。

　　秋山杏假裝沒看見，拍了拍手說道：「既然爆豪同學你已經醒了，那麼就跟我來完成一下你原本的任務吧？」

　　有了爆豪同學的『幫忙』，秋山杏思索著可能後續就不需要港黑的介入了吧......畢竟這人能給周圍商家帶來的傷害力估計也和黑幫不相上下了；倒也是個意外之喜。

　　正如秋山杏所料，爆豪勝己用他的超大嗓門和超凶的表情幫她橫掃了整個街道，諸如「哈這TM都睜著眼睛說不是抄來的你TMD瞎了吧滾去治眼睛吧」「致敬致敬你*呢，渣滓」「抄來還能抄這麼差勁就別在這混了趕緊關門滾」這類的話被有著「英雄公安委員會」工作證的預備役英雄毫無負擔地喊出來，嚇得街頭巷尾的奶茶店們當晚就把店招牌撤了；問了下嘴平伊之助，他們還沒掃蕩到的學校街區門口的小商販奶茶店也早就聽到了風聲、關門溜之大吉了。

　　「雖然我作為這件事情的受益方理應感謝爆豪同學你啦，」秋山杏訕笑道，語氣中還有絲絲的不贊同，「但是你明顯沒有接受我之前寫的那個「爆豪同學改造計劃」裡的建議吧？比如考慮一下收斂一下脾氣什麼的？」

　　「哈？」咆哮了一下午的爆豪勝己正在享受他的第二杯奶茶，聞言他用『你怕不是個傻子』的眼神看了眼秋山杏，「你自己寫的不是，『語氣暴躁動作溫柔，造成反差萌，吸引粉絲』嗎？」

　　秋山杏：「......」

　　總之，奶茶店事務告一段落，秋山杏估摸著自己應該回港黑理順一下接下來和英雄方合作的流程，爆豪勝己也一副很急著趕回去的樣子，兩人在街頭分別；臨去前爆豪勝己還衝她一挑眉毛：「退學去開奶茶店，你倒是有想法。」

　　這估計是暴躁老哥少有的對他人的認可——秋山杏忍住了掏出口袋裡港口黑手黨員工證亮給他看的惡趣味，只是一如往常地擺出無害的笑容溫柔地衝他擺了擺手。

　　和高中同學的相遇不由地讓秋山杏產生了一種好像過去什麼都已經過去了的錯覺，可惜，估計下一次再和英雄方見面，就是兵戎相向了。

　　*

　　安德瓦事務所的信件已經到了秋山杏的辦公桌上。秋山杏打開看了，裡面除了正文外竟然還真有一封關於『港黑擅自登入警|方針對敵聯盟建立的檔案』的問責信，真是令人無語的幼稚；她展開正文信件，裡面說了英雄方將派出英雄霍克斯於8月12日土曜日晚拜訪港黑、和森鷗外面談，而且還強調了這次拜訪並不是正式會談，之後還會聯合橫濱當地的英雄公安委員會再做商議。

　　秋山杏和中原中也說了這事並且自告奮勇要安排那日與英雄的會面，但是中原中也卻表示秋山杏的任務目前到這裡就可以了，接下來就交給他了——「你這階段也辛苦了，給你放幾天假你好好休息。」中原中也將秋山杏送上來的信件悉數收好，將手托著一側的腮看向她，眼睛中有著笑意，「之前不是說要抽空回一趟你的高中看什麼奶茶機器嗎？我麻煩了黑蜥蜴的廣津柳浪先生代我陪你，你什麼時間有空了的話去找他就行了。」

　　「啊這樣啊，謝謝中也先生。」秋山杏獲得了突如其來的假期竟然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中也先生這樣的眼神感覺就好像自己臉上開花了一樣、有點怪怪的，但是她也不忘嚴肅地提醒他，「中也先生，請不要因為我之前是雄英的學生就在這個任務上把我摘開——謝謝您的體諒，但是我還...還沒有脆弱到那種程度呢，您應該知道我在這種事情上的立場。」

　　但中原中也一時間沒有答話，顯然他之前就有這方面的考量。

　　「好。」他終於承諾。

　　*

　　翌日，秋山杏在廣津先生的陪伴下回到了東京。

　　秋山杏本來是想趁著這個機會研究一下東京各區的奶茶市場為以後進軍東京做准備，但是她還是警惕著那個組織會在暗處對自己不利，畢竟東京也算半個他們的地盤，過於招搖過市萬一礙著了琴酒的眼、找來狙|擊|手給她一擊爆|頭都是有可能的。

　　還是算了吧，以後總是有機會的；但是這個組織的威脅一日不除，她就一日無法開拓東京市場。這麼想想還是挺讓人泄氣的。

　　秋山杏在雄英高中門口和廣津先生暫時分別，獨自進了校園；雄英高校自從他們高一時進入封閉化管理之後，門禁就愈發嚴格，普通訪客需要至少三層的申請才能進入學校；好在秋山杏來之前和發目明打過招呼，對方已經幫她處理好了麻煩的入校流程。

　　——當然還有傳說中完美的、不會被同學圍觀的入校路線。秋山杏按照發目明發來的手繪地圖先是繞開了人流密集的教學樓區，沿小道一路到生活園區，此時正在上課時間，園區內自然不會有學生亂走；之後再從生活園區一路繞去位於後山的發明科專用實驗樓。

　　發目明在地圖上還好心地提醒她：雖然英雄科已經全面進入校外實習周，但還有不少學生因為和老師的一對一測驗沒有達標而留在學校裡加訓——訓練地點就在和發明科專用實驗樓並排的室內體育館ａ。

　　普通科和經營科共用的活動樓、發明科專用實驗樓還有英雄科室內體育館ａ∼Γ都在後山的一塊位置，秋山杏以前帶隊比賽時一整天有1/3的時間都泡在活動樓的特批教室裡和大家一起做計劃書，後來住宿後更是變本加厲，簡直把教室當寢室用，因此對這一塊位置非常熟悉。有了發目明的提醒，秋山杏發揮起自己的偵查能力和優秀矯健的走位，完美地避開了路上經過的所有學生，順利到達了發目明所在的實驗樓。

　　哎...真是辛苦啊。秋山杏在心裡感慨。其實作為時不時收到些諸如[你這個垃圾居然左攬轟焦凍右抱爆豪勝己去死吧]這類意思的郵件的她怎麼可能猜不出昨天碰到的爆豪同學看見她這麼憤怒的原因呢——秋山杏承認自己當初離開學校的時機的確挑的不對，可惜那個時候她一心想著要逃離，衝動之下又怎麼會有多余心思考慮自己離開之後、來自別人的想法呢？

　　這就導致了秋山杏這趟回來，怕碰到同學，怕碰到老師，更怕碰到無辜的、分手了還被謠言傷害的轟焦凍——她雖然不信以轟焦凍的水平還能測驗不通過留在學校加訓，但是多加小心總是沒錯的。抱著這樣的想法安全到達了實驗樓的她總算能稍微放下點心來，畢竟這裡可是發明科的地盤，總不會.....碰到...

　　「轟——？！」

　　背對著她、站在實驗樓唯一的樓梯間門口的轟焦凍回過身來，他臉上一瞬間微小的表情立刻透露出了他站在這裡分明就是為了堵她。

　　在秋山杏愣在原地，內心警鈴大作的同時，轟焦凍走到了她的面前，他克制住了自己離對方再近一些的欲|望，只是堪堪停頓在一個禮貌的距離。轟焦凍的這一點，不知道是讓人著迷還是讓人失望——他對自己喜愛的事物會主動，然而他的主動卻方方正正地拘束在不會讓對方感到壓迫的位置。明明進一步就會產生不一樣的感覺，但是他卻把主動權交了出去。

　　就像是挖了漫長的地道終於破土的一只鼴鼠，他將自己的頭縮在洞口，拿那雙濕漉漉又期待的眼神看向你，若是你衝他微笑、歡迎他的到來，他就會快樂又勇敢地跳到你的手心；但如果你但凡露出了些許抗拒，這只敏感的鼴鼠就會鑽回他的洞裡去，輕悄悄地就好像從來沒有來過似的——可是萬一他非常非常喜歡你的話，過幾天，你依舊會看見新的洞口，那只鼴鼠在偷偷地看你。

　　轟焦凍低頭注視著秋山杏，他的表情是平淡著的，冰藍色的眼睛依舊看上去沒什麼溫度，只有微微急促起來的鼻息，頭頂翹起的幾根短短的發尖，周遭驟然溫暖起來的空氣——只有這細微的、幾乎會被忽略而過的小細節在提醒著細心的秋山杏、聰明的秋山杏，他，轟焦凍，仍然是那只小小的鼴鼠。

　　秋山杏抓住了自己的衣角，她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表情是怎麼樣的——大概很難看吧——因為轟焦凍很快別開了視線，用他那特有的、清冷地像澄澈的冰塊一樣的聲音說道：「不要、因為我，選擇這樣一條路。」

　　他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的等待似乎就是為了說上這樣一句話，就在秋山杏因為這句話大腦從另一個角度開始當機時，轟焦凍果斷地後退一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等...你誤會了！」秋山杏在背後大聲喊，「不是因為你啊！」

　　轟焦凍沒有回頭。

　　*

　　「杏寶貝你終於來啦∼快來看我的baby∼！你看這完美的比例，精確的尺度，啊，你聞聞，這美妙的金屬漆皮的味道！光從外表上來看就是個強大美麗的baby！！你咋不說話，快來，我給你介紹一下它的內部構...造...？」在秋山杏一進門就開始一瀉千裡般地絮絮叨叨的發目明終於發現了好友的不大對勁，她將自己一貫戴著的防護眼鏡往額頭上一拖，湊近了來看秋山杏的表情。

　　秋山杏從她的俄羅斯母親那裡繼承來了一雙碧綠的眼睛和金色大波浪的長發，混血的五官不如本土女孩柔和可愛，但她時常帶著笑的表情卻很好地中和了這一點；發目明好像是第一次看到秋山杏掉眼淚。

　　畢竟這人簡直是人生贏家的代名詞，父親是東京秋山集團董事，母親是俄羅斯來的大美人，貴族學校升學到雄英，腦子又機靈，在感興趣的領域獎項拿了個大滿貫；如果不是中途退學的話，想必保送東大商科簡直不在話下，未來繼承父親的公司，一路順風順水、過上枯燥無味的有錢人生活。

　　想到這，發目明不由得痛心疾首：「怎麼啦？難道是奶茶店出了什麼問題？或者你故地重游，終於知道雄英的美好，想回來讀書了？可是你是會為這種事情哭的人嗎...？」

　　「不是，」秋山杏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趕緊用紙巾試圖堵住自己源源不斷的淚水，回答的聲音也低了幾分，「是碰見轟了。」

　　「哦！」發目明點頭，語氣沉痛了起來；關於秋山杏和她被傳的沸沸揚揚的感情經歷發目明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畢竟秋山杏此前也沒和她討論過情感問題，她只好擠出一句，「咋了？他生氣了？沒揍你吧？」

　　「沒有，」秋山杏很快平復好心情，她知道發目明早就把自己的腦袋奉獻給了發明，正如正常時間的自己一樣，不該讓這種不重要的事情占據自己的頭腦，「別提這事了。你快帶我看看奶茶機器吧。」她笑了起來。

　　按照她們之前的設計理念，奶茶機器是專門制作來量產奶茶、降低成本的，但是又要中和『機器制作』帶來的一種低廉感，針對此，秋山杏和發目明考慮了很多種方案。

　　「你試試看。」發目明把秋山杏拉到這個大小和街邊的自動販賣機差不多的機器前。

　　一如她們的設計稿所畫的那樣，機器頂部1/3為電子屏幕，可以通過觸摸屏的方式選擇奶茶的種類、加料、規格、溫度、甜度等等，中間1/3為出貨口，底部1/3為儲存原料的冷藏箱及各種濃縮著的能一秒『變』出杯奶茶的機器。

　　秋山杏對機械學不怎麼感興趣，所以奶茶制作的機器運行思路這一塊全靠發目明搞定；她在奶茶機器前站定，事先塞了一千日幣進投幣口，然後在屏幕上選定了[MT奶茶/中杯/加布蕾和蜜豆/去冰/3分糖]。

　　操作成功，機器立刻傳出了一陣悠揚的鋼琴樂，接著是機械女聲在說話：「尊敬的客人，請享用您的飲品，喝前搖一搖，祝您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然後中部的出貨口反向翻開，一杯和店鋪裡正常購買包裝一致的奶茶滾了出來。

　　「......」秋山杏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但是她還是先壓下了心中的吐槽欲，扎進吸管嘗了嘗這杯機器做奶茶。

　　一旁的發目明一直緊緊地盯梢著秋山杏臉上的神色變化，就像是接受美食家檢閱的廚師——她雖然不是什麼廚師，但是為了達到秋山杏要求的「機器做的飲品不能帶有那種廉價的機器味」這種變態的要求，她可是反復對比了手作奶茶和機器作奶茶的口味，將偏差值直直降到了5%以下！

　　「......」秋山杏保持了沉默。

　　這樣的反饋讓發目明幾乎要抓狂，她騰騰兩下走到秋山杏面前，眼睛中冒出火光來：「這樣還不行？還有機器味？！！」

　　「不是有機器味的問題，」秋山杏咂了咂嘴，光從奶茶的口味來說倒是和店裡賣的差不大多，她特意選擇了[兩份配料/去冰/3分糖]這種人工性比較強的選項，但這個機器倒也做得挺好——但總感覺哪個地方有說不上來的問題；但如果讓她蒙著眼睛喝的話她肯定嘗不出哪杯是機器做的——對了，秋山杏眼前一亮，她知道是什麼問題了，「這是，有機器感的問題！」

　　面前的發目明卻完全沒有get到秋山杏的意思，暴怒地想要搬起機器砸一砸秋山杏的腦袋：「你什麼意思！是不是找茬！機器做出來的東西沒有機器感你在想什麼！是不是讓我給你整個人工智能做奶茶啊？！！」

　　秋山杏激動，雙手緊緊地扯住發目明的胳膊：「對！就是人工智能！我們要的不是『機器感』，而是『高科技感』啊！！」

　　秋山杏口中的『高科技感』也瞬間點醒了發目明，她平靜下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說的是那種機器人，我們雄英也在用的那種？——這設計起來倒也不難。而且我記得你高一時那個『兩億日元』的項目就搞的是機器人吧？」

　　「對，研究的是『人工智能模擬個性』。」秋山杏想起了自己的輝煌歷史，「雖然項目被赤司集團收購了，但是之前我還留下來了很多資料可以給你研究——你感興趣嗎？」畢竟是兩人合拍的研究企劃，秋山杏和發目明在這件事上並不是一個委托另一個的關系，而是共同研發、共同冠名的合作伙伴。

　　發目明自然不會拒絕這麼有挑戰的事情，她一拍秋山杏的手：「當然！」


第22章

　　秋山杏拒絕了發目明之後提出的老友聚會提議， 然後從實驗樓出來按照地圖原路返回。

　　按照約定，黑蜥蜴的廣津先生會在雄英高中門口等她；但直到秋山杏走到校門口，在原地等待了五六分鐘之後還是沒有看見他的人影， 打他的電話也沒有人接。

　　秋山杏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畢竟廣津先生是港黑元老級的前輩，怎麼會在這種約定上放她鴿子？她迅速轉而選擇聯系中原中也先生，如果不是港黑那邊出了什麼緊急狀況而把廣津先生臨時調走了的話，那基本可以確定是那個陰魂不散的『組織』在從中作梗了。

　　她撥打中原中也的電話，但手機卻遲遲沒有顯示出信號！秋山杏這才記起來雄英高中的大門處為了防止非法入侵，有很強的信號屏蔽器， 她抬頭看了眼眼前因為上學時間空蕩蕩的學院路，還是謹慎地選擇退回雄英高中校園內，離門保持了大概有十幾米距離， 一直到正庭的噴泉處， 手機信號才恢復往常。

　　然而估計正是為了懲罰秋山杏的『罪孽深重』， 就在她松了口氣准備撥打電話的一瞬間，雄英高中的下課鈴打響了——

　　原本安靜的校園就像氧化鈣投入水中一下子沸騰了起來， 原本背對著主教學樓的秋山杏頭皮發麻， 一扇扇教室的窗戶被值日生刷刷地敞開， 背後傳來的腳步聲還有嚷嚷著『終於放學啦去小賣部吧』的笑鬧聲簡直就像魔鬼的低吟讓秋山杏背後直冒冷汗，這幫學生回生活園區正是要經過中庭噴泉， 簡直是冤家路窄！

　　秋山杏在茫然間四處尋找著能躲避的掩體時早就被高樓層窗戶邊的同學看了個正著，站在噴泉旁、沒有穿著雄英制服卻一頭金燦燦長發披肩的她簡直比信號燈還醒目——「誒？你看，剛下課那個位置怎麼就站著個人， 還沒穿校服？不是我們學校的吧？但是怎麼看著有點眼熟啊？」

　　秋山杏趕緊背過身子哆哆嗦嗦地抓緊時間聯系起中原中也。

　　「嘟——嘟——」電話打不通，這個時間中原中也不會正好在開會吧？

　　秋山杏耐住性子繼續撥號。

　　這時，她右手邊的方向突然吵吵嚷嚷起來：

　　「午夜老師的確在某種程度上比相澤老師嚴格地多啊，啊啊相澤老師什麼時候回來啦我想死他了！」

　　「好不容易通過測驗就別提這事了，我說，我們終於可以出校門啦∼趁著實習時間還沒正式開始，要不今天去放松放松？」

　　「喔！游戲廳！！——轟要不要也一起？你之前說留下來要辦的事情辦好了嗎？一起去玩總沒問題吧！」

　　她左手邊的方向也突然來了一隊人：是一班估計剛從操場上完體育課回來的普通科學生。

　　驟然被全方位夾擊的秋山杏：「......」

　　好在秋山杏不愧是秋山杏，事到如今，她也就以破罐破摔的心態立在原地准備面對現實了——說到底，因為這種頂多被人圍觀或者謾罵的局面而自亂陣腳實在不是聰明的選擇——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聯系上中也先生。

　　電話一時打不通，她只好以防萬一先在他的語音信箱裡留言——在秋山杏拿著手機抵在嘴邊語速飛快地描述著現在這一突發情況時，之前眼尖發現她的幾個好事學生終於回憶起了這張時常出現在[雄英板]上的面孔：

　　「臥槽！這是秋山杏！！臥槽她回來了——！！」

　　這一聲咆哮徹底點燃了本就因為放學而興奮起來的學生們，「哪裡哪裡」「誰來了誰來了」「什麼歐爾麥特怎麼了」這樣的嚷嚷此起彼伏，像是某種史詩級現像一樣在學生間傳播開來，估計秋山杏現在轉過身去看，就會欣賞到百人擠在窗戶邊拼了命朝這個方向張望的盛大場面。

　　同時，她左右手邊越來越近的交談聲驟然被掐斷，現場在一時的喧囂過後突然不約而同地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唔，總之目前就是這樣。」秋山杏停頓了一下，語氣自若地繼續錄音道，「為了安全起見，我就在雄英校園內呆著，中也先生您聽到這個留言之後請趕緊聯系我，我會等你來找我的。...中也先生，請...盡快來找我，我稍微有點頂不住了呢。」

　　秋山杏結束留言，終於分出精力來環顧了一下四周，她眼波流轉的漂亮眼睛鎮定地掃過附近幾張神色各異的臉；說實話，她都已經做好被蜂擁而來問東問西的人群擠到天上去的准備了，可是如今現場如此穩定，也不知道是不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過了難熬的幾秒，秋山杏右手邊的普通科一班中終於有人開口講話，是秋山杏之前帶過的模擬經營組的組員，女孩子的臉上浮起有些緊張的紅暈來：「組長，沒想到你真的在今天回來了...組長！」

　　「淺野，」秋山杏笑起來，她沒准備拉近和這位女孩子的物理距離，只是原地站著和她擺了擺手，「是的，是彌生那家伙說出去的吧，之前和他提了一嘴。」彌生這人的嘴巴總是時緊時松，也怪不得轟焦凍能提前得到消息、在實驗樓堵到她。

　　同時間，蘆戶三奈和上鳴電氣等人也在操心不已地暗中推搡著轟焦凍：「轟你快過去啊轟！趕緊去爭取啊道歉啊挽回啊！女孩子都到你面前了誒！」

　　轟焦凍緊抿著嘴、腳下穩如磐石，像顆冰冷固執的石頭；但是他冰藍色的眼睛卻直直地落在不遠處的金發女孩子身上，一刻也不移開。

　　秋山杏自然能感覺到轟焦凍的視線，她想起了之前在實驗樓裡他話中的誤會，雖然有心要去給他解釋清楚，但是大庭廣眾之下再和他產生聯系又不好，只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機屏幕，等待著中原中也或是廣津柳浪先生的電話。

　　說實話，周圍眾人的沉默其實就是為了給同時登場的兩位緋聞男女自我發揮的空間——可是，這兩人卻遲遲不表態；特別是秋山杏，還若無其事般地按著手機——仿佛就是坐實了謠言。

　　那種『死皮賴臉』的『光明正大』在有心人眼裡自然是無比刺眼。

　　「秋山同學，我可以把你現在這種行為理解為不要臉嗎？」秋山杏右手邊的一位女生發話了，她之前在秋山杏和同班的淺野同學交談時就屢屢翻著白眼，如今說話間更是帶著要不得的火|藥味。

　　好在秋山杏實在是一個溫柔的以理服人的女孩子，她從手機屏幕上抬起視線看向說話的女生，微微歪頭表示著自己的疑惑：「『我現在這種行為』？請問是哪種行為呢？」

　　「你回到雄英的行為！你難道不會感到羞恥嗎？做出這種事情被退學之後竟然還有臉回到『雄英』！」從謠言中汲取著營養的女生顯然是認為自己占了理，再加上她周圍不少女孩也在幫腔著，她挽著左右兩個同樣正義凜然的使者伙伴們聲勢浩大地朝秋山杏的方向直直走了幾步，抬高下巴睥睨著秋山杏，擺出威脅的姿態。

　　「啊...」比起火|藥味十足的這幫女生，秋山杏倒顯得好脾氣地多，她掃了眼女孩們掛在胸口的名牌，解釋道，「堀越耕平同學，廣島長崎同學，冽邊圓子同學，你們誤會了，我是結束高二第一學期的全部期末考試之後才向校長先生主動提出的退學申請，請問退學前還因為期末考試全優幫母校再一次獲得東京區教學質量水平大賞第一名的我沒有臉面歸校嗎？不過，對於堀越同學你話語中的、會為此感到羞恥的『事情』能請你詳細說明一下是指哪方面呢？啊，稍等，請容許我按一下手機錄音，你要好好組織一下語言哦，畢竟這是我之後狀告你『誹謗』的直接證據呢。」

　　秋山杏依舊笑著，手已經壞心眼地慢吞吞地開始給手機解鎖開屏；她日常掛在臉上的溫柔表情實在太具迷惑性，總是讓人忘記這人在談起自己感興趣領域的知識時有多麼鋒芒畢露，這樣的一個人又怎麼會是溫吞著的、默默承受委屈的人呢？

　　她不為人知的、比周圍人更好脾氣的原因——談起來實在有些中二病爆表——但在秋山杏本人眼裡的確是這麼回事，『你在看到腳邊弱小又可憐、生氣起來只能炸著毛來衝你齜牙咧嘴的寵物貓咪時難道很容易動怒嗎』。

　　秋山杏翹起嘴唇，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對面幾個可愛女孩子臉上豐富多彩的表情，准備見好就收，畢竟貓咪急了撓人一爪就難處理了呀。

　　這時，自己手中的手機一個震動——秋山杏很快被轉移了注意力——那種輕易地被別的什麼東西轉移了注意力的輕蔑態度實在是讓人惱羞成怒，就在秋山杏點開郵件准備查看時，對面的堀越耕平終於忍無可忍地一個暴起、試圖奪走秋山杏的手機。

　　秋山杏當然不會被一個普通科的女孩打斷動作，可是就在她反手握住對方的手腕准備將她推的稍微遠一點的時候——她聽到了令人齒寒的『噗』的一聲。

　　與堀越的手腕接觸著的秋山杏感覺到了對方一瞬間肌肉的痙攣，然後，女孩的身子朝著一側歪斜，像紙片般輕易地倒下了；秋山杏抬起手摸了下一側臉被噴上的溫熱液體——是粘稠的血液。

　　一瞬間的變故驚呆了一眾人；和堀越一起倒下的還有廣島長崎、冽邊園子同學，鮮紅的血液像細細的蛇蜿蜒開來。

　　血泊中央的秋山杏慢慢地抬起手機屏幕，那封突如其來的郵件顯示的是：「From （未知號碼）：馬丁尼，出來。」

　　就在秋山杏瞪著那封郵件腦子一片空白時，右手邊的那班人中有同學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你...你殺人了？？」在雄英高中校門口殺人？這種冰冷而荒謬的事情驟然發生在眼前，所有人都暫時處於雙腳和頭腦俱是麻痹的狀態，除了那個顫抖的聲音，一時間周圍一圈人沒有人再發出別的聲音——只有那幫翹著腦袋站著教學樓窗前、視野不是很好的同學們還在嘰嘰喳喳地說著『發生什麼了』『怎麼了別擠啊』。

　　秋山杏回過神，她迅速衝那人、也衝左手邊的英雄科學生——特別是正在朝自己走來的轟焦凍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她蹲下來快速地查看了一下倒地的三個人，三人腦門正中央有血窟窿，俱是被一擊爆|頭，瞬時就沒了氣。

　　這三人之前站在不同位置，但統一是背對著校門方向的，而槍手基本可以確定不是在校園內|射擊的——在這種情況下，三人又同時被擊|斃，大概只能用子|彈/槍|擊相關的個性來解釋了——是了，如果不是個性的話，這三顆取人性命的子|彈又是怎麼射|入把手森嚴的雄英校園的呢？

　　有這種麻煩的個性還當了那個不拿命當命的破組織的狙|擊|手，秋山杏暗自嘆了口氣，徹底放棄了抵抗。

　　她直起身子，一邊警惕地觀察著校門方向可能會有的制高點，一邊抬高聲音、難得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調對周圍眾人說：「接下來，想要活命的人請不要輕舉妄動。——轟焦凍！」她背對著他，一字一句地繼續道：

　　「是狙|擊|手。子|彈基本確定有可以拐彎、不排除有精准定位的功能。」秋山杏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大概是琴酒大爺開始不耐煩了；秋山杏朝著校門口的方向舉起雙手作出投降的姿勢，緩慢地走去，但語速卻沒有放慢，她說，「目標是我，確保大家呆在原地不要作出過激舉動就可以活命。現在我走出去，轟焦凍，你看著距離，在我走出範圍之後可以嘗試放出冰牆，但是不要有攻擊性，把大家保護住就行。」

　　「——至於我，」秋山杏猜到了他會反駁什麼，「他們不會殺我，所以，履行你作為英雄預備役的職責吧。」

　　但是盡管她之前說了不要亂動，她身後無辜又驚恐的同學們已然是不可控地混亂成了一片，哭聲尖叫聲連綿不絕，秋山杏加快了腳步，她聽到轟焦凍在喊她的名字。

　　他終於喊出了那句話：「秋山杏——不要走——！」

　　這次輪到她不再回頭了。


第23章

　　「馬丁尼， 」當秋山杏在雄英高中門衛驚恐的眼神中走出校門，自覺地鑽進霸道地橫在校門口學院路正中央的保時捷356A後座中時，車副座上的琴酒像是被氣笑了一般將臉朝向她， 「我還真沒看出你這麼能當『英雄』，一次兩次都要我靠這種辦法逼你出來，你不厭煩，我都厭煩了。」說著，他伸出手沒收了秋山杏的手機、口袋裡綁著定位系統的港黑員工證還有各種各樣她隨身帶著防身的危險物品。

　　「嘖！既然厭煩了下次就不要干這種事情，你也真有膽子，在雄英門口殺學生。」秋山杏一邊把東西交給他一邊偷偷地瞪他——自從她脫離組織後就再沒看見過活人在她面前死掉， 原本還打算如果繼續這麼保持下去，今年跨年的時候還可以有臉去神社參拜參拜的；現在計劃擱淺，秋山杏也不由得感嘆一句『生活不易』。

　　琴酒又嗤笑一聲， 這回大概是真的覺得自己的壞蛋同事說這話很好笑：「這不是看你受『委屈』， 想幫你一把嘛。離開組織才幾天， 志氣都磨沒了，還能容忍那種人在自己面前蹦跶——是不是在黑手黨混得很慘？想想也是。」

　　是， 他家組織畢竟是『高端大氣』的跨國犯罪團體， 『高端』到連成員名都各個用洋酒代替， 『大氣』到用狙|擊|手掃射普通學生，哪裡會看得上那些老實本分、只會爭地盤的黑手黨啊。秋山杏在心裡給他翻白眼， 再一次深深體會到了當年父親隔三差五在家庭群裡痛罵琴酒的心情。

　　不過，她嘴上倒是沒怎麼反駁，而是問道：「先不提這個， 琴酒前輩，你們把廣津先生弄去哪裡了？」

　　「廣津？」琴酒依舊是那副假裝記不住『螻蟻』名字的嘴臉，半晌才慢悠悠地說，「你說和你一起來的、港黑的那個老家伙？他啊，估計早就涼了吧。」

　　「......」秋山杏一時分辨不出這人是不是在開玩笑，畢竟幾分鐘前他還頭鐵地在東京第一『安全權威』的雄英高校門口掃射了三名學生，連英雄的面子都不當作是面子了，這種要上天了的地下組織把港黑的老員工搞死好像也說得過去？！秋山杏的眼前開始亂乎乎地浮現中原中也知道這事情後的表情、臉色，完了。

　　好在一旁開著車的伏特加還是個老實人，他在心裡偷偷唾棄著琴酒的惡趣味，好心地告訴秋山杏：「那個人沒有死，之前也只是被打了麻醉，在組織的地牢裡恢復一下就好了，無痛無害的；以後我們還需要他幫我們向港黑傳遞消息呢。而且我們...嘶！」他被琴酒擰了下手，閉嘴老實開車了。

　　秋山杏知道了廣津先生的消息也暫時放下了心，她靠坐回椅背上，既然琴酒暫時還沒有一槍處決了自己這個逃犯的想法，那麼顯然表示這人還有求於她。秋山杏偏頭看著車窗外因為高速行駛而模糊的街景，幾個月不見，東京又冒出了多少棟高樓呢？她很喜歡從高空俯瞰而下的廣闊風景，可是在東京的高樓上只能看見別的高樓的頂和別的高樓的腰，正如這個城市，被拘束著被匡正著，令人厭煩。

　　秋山杏發現自己開始想念橫濱了。

　　*

　　琴酒把秋山杏帶到了東京秋山集團下屬的「秋山會計師事務所」，車一駛進這一街區，秋山杏就意識到了這人想要干什麼——在下一個重要任務來臨前壓榨她的勞動力！

　　果然，琴酒把她從車裡扔下去，讓她趕緊自覺地回辦公室把桌上堆的賬本處理好；畢竟從地下車庫開始一路都有組織的眼線，他倒也不怕秋山杏會再次逃走或者鬧出什麼別的么蛾子。

　　「怎麼你們組織是沒人了嗎？這種事情都做不來了？」秋山杏抗議，她想破頭都沒想到自己脫離組織後有一天還會被琴酒抓回來做賬！！

　　琴酒搖下車窗，將新點上的煙美滋滋地一吸，看她的眼神分明是在看一架來錢的永動機：「這是你的問題，誰叫你走的時候沒有培養出靠譜的接手人？平時的單子都挺好做，不過這次這幾個有點太黑了，難洗，你來麻煩會少一些。」

　　.......

　　東京秋山集團這個名頭雖然聽上去響亮，但是無非是打著秋山杏她爸名號、實際裡歸組織麾下的幾家明著來錢、背著洗錢的公司而已，其中最有名的「秋山會計師事務所」更是掛羊頭賣狗肉的最佳典範，它的王牌業務寫作審計、讀作改賬，分分鐘能把你黑資湧動的賬本改得親媽不認，最後作出世界和平的財務報表向社會公示，『美好』地不像樣。

　　秋山杏曾經一人承擔起了半個東京區黑色產業的洗錢改賬業務，恐怕比現存東京區80%的地下勢力幕後boss都了解他們組織的運行情況；她這種情況很容易被哢嚓掉的，但在前期琴酒來一個鯊一個的鐵血措施，和後期大家逐漸認清到了馬丁尼能活著改賬是對這東京經濟、對自己組織的發展是多麼有利後，她就成了黑市中說一不二的人物。

　　有了如此地位，秋山杏又幫組織搗鼓起了黑貨轉賣、估價等業務，諸如低買高賣、風險投資等等的操作做得無比順手，在職一年多對組織作出的經濟貢獻瞬時趕超了好幾位十幾年勤勤懇懇全世界跑業務的一線員工！數據證明，如果她再在位干上兩三年的話干翻琴酒和貝爾摩德的記錄也不是不可能。

　　大概任誰也想不到，如此『大人物』跳槽港口黑手黨後居然真情實感地幫人家開小店，賣起了珍珠奶茶。

　　然而，秋山杏時隔幾個月再次坐回自己曾經的辦公室處理起曾經的業務——她撇了撇嘴，看著電腦前黑泥湧動的現金流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可愛的奶茶店賬本，想起了自己可愛的員工，也想起了自己可愛的上司。

　　秋山杏偏頭看了看暮色沉沉的窗外，也不知道自己這回再衝著黑夜萬裡傳音還能不能把中原中也叫來——不過還是算了。

　　如果他真的來了，自己一定會揪著對方的衣袖哭出聲的。

　　秋山杏不要那樣，那樣有點點丟人。

　　*

　　再晚些的時候，琴酒來檢閱秋山杏的勞動成果了，他在她的辦公桌旁繞著圈，明明在用實際行動干擾著秋山杏工作、把一切都弄得烏煙瘴氣的，但是嘴上還不住嫌棄她離開幾個月、腦子都生鏽了，動作竟然這麼慢！

　　秋山杏忍了忍，好歹是算忍住了用個性一個煙花穿了他的腦袋的想法，繼續心平氣和地對賬；然而其實她也越看這些業務的財務數據越來氣——哪有一個前幾年都業績平平的公司會在本年年初突然有了好幾億不明來路的進賬的？還一連好幾家公司都這樣。雖然干他們這行講究『人有多大膽』，但是這家公司的財務人員也太『大膽』到沒腦子了吧？不會對資金進行分流，就明晃晃地記在賬上，直到快到年關要披露財務報表了才眼巴巴把材料送到秋山會計師事務所，這是當秋山杏有通天的本事嗎？

　　不愧是琴酒送上來的單子，簡直和琴酒本人一樣智障——現在琴酒已經靠坐在窗邊和別人通著電話了，大概是在處理今天在雄英門口捅的簍子。

　　琴酒一口一句「父母鬧有什麼麻煩的，作了就好了」「媽媽是公|安的？那有什麼，骨灰都給你揚了」「今晚就去，房子都別留」，估計電話對面那人也是被氣得夠嗆，草草掛斷了電話。

　　秋山杏手上在翻看著幾頁額外的紙質憑證，心裡卻有了新的考量：琴酒這人雖然行事一貫張揚又心狠手辣，但是他再沒有腦子也知道雖然英雄方忌憚組織背後龐大的勢力，可這種忌憚是有一個容忍程度的，如果組織造成的威脅大過了容忍它能帶給社會的價值，英雄方大概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同理，明面上擾亂社會秩序的話就相當於順理成章地給了英雄肅清組織的理由——因此，他以往的囂張也就局限於地下事務。

　　由此，秋山杏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組織』作為幾十年好端端蟄伏在東京地下的黑暗組織，怎麼會突然地和英雄杠上了？還有，港口黑手黨雖然平時低調地很，但是好歹是秋山杏見過這麼多黑幫組織中的戰鬥力天花板了，不是她吹，光憑中原中也一人就能橫掃組織80%的戰力，綜上，一天之內惹上這兩座大山還能在她辦公室窗戶旁邊煙抽抽、電話打打——要麼就是琴酒被正義方策反了、准備一波弱智操作無形瓦解組織勢力，要麼就是......他們擁有了全新的、能夠讓多方忌憚的仰仗。

　　思及此，即便是秋山杏，也不可避免地心如擂鼓了起來；她再次抬頭仔細審閱起了電腦屏幕上顯示的多家公司的財務資料——根據之前『那人』發來的郵件，力量增幅型藥物開始售賣的時間應該是一個月以前——她對照了一下幾家公司突然開始幾億幾億地來錢的時間點；謹慎起見，她還再次翻看了賬本上幾處可疑點。

　　幾處證據都可以證明：琴酒現在讓她洗的這些單子正是某些公司與組織關於『個性增幅型藥物』的交易往來記錄。如此一來，也就不難知道，組織所謂的新的仰仗......

　　「你是什麼時候拿到那些藥的？」秋山杏直接問琴酒，人家都眼巴巴把交易賬本送到自己眼前了，大概是有絕對的自信、秋山杏並不能拿這些可以稱為『證據』的東西威脅到他，那麼如今再裝傻也就沒什麼必要了。

　　果然，琴酒聽到秋山杏的話，沒有分毫驚訝：「這要感謝你啊，馬丁尼，畢竟當初就是你將這個單子送到boss面前的——但是既然你後來又中途退出了，那麼這個功績算在我的身上也不過分吧？」他攤了攤手，比秋山杏眸色深重更多的墨綠色眼睛帶著輕蔑的笑意落在她的身上。

　　「讓研究人員從那個鳥嘴小子嘴裡套話簡直輕而易舉嘛，他倒是一副全世界只有他才做得出這種藥的可笑的『自信』樣子。哎，什麼時候我找個時間帶藥去監獄裡探望探望他好了，也告訴一下他，人家的『發明專利』後繼有人啦。」

　　聽琴酒的意思，組織居然已經掌握了復刻『藥物』的技術，在不依靠治崎廻和他養女個性的前提下！

　　秋山杏臉上幾乎無非掩飾的驚訝很好地取悅了琴酒，他幾步走到辦公桌前，隔著桌子一把掐住了秋山杏下巴，虎口著力、逼迫著她在自己的力道下屈辱地揚起頭來；琴酒俯視著秋山杏，心情不錯地告訴她：「明白了？明白了就不要再犯那種可笑的錯誤。好好做你該做的事情，再...再隨叫隨到地給我干幾年白活，我就勉強幫你去boss那兒求個情。你的父母，當然也可以安安全全地一直這樣下去。」

　　「......」秋山杏發誓她當時是真心實感地想啐他一口的，但是明哲保身，她擠出笑容來，含含糊糊地表態，「好的...琴酒前輩...」

　　「哼。」琴酒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她的諂媚之詞，但好歹松了手，轉而問她，「單子處理地差不多了沒？差不多了就走。去下一個任務！」

　　下一個任務是去黑市下一個歌舞廳談生意，秋山杏也就不說自己一天都沒吃飯這事了，畢竟也不是誰都像中原中也一樣體諒自己的下屬，更別提琴酒這種連別人找他借個火都不情不願的摳門老哥了。所以在琴酒自己開車帶她去會場的路上，輕飄飄地問她一句『要不要去吃晚飯』的時候，秋山杏一邊在心裡唾棄這人摳門還整形式主義，一邊嘴上禮貌地拒絕了。

　　『工作』一直忙到凌晨，熬到這時間雖然是秋山杏在港黑時的常態，但是心態卻完全不同——回到車裡，秋山杏捏起衣袖聞了聞自己衣服上濃重的煙酒毒味，掛了整晚的假笑面具終於裂開，露出了嫌惡的表情。真的是沒對比就沒傷害，為什麼這組織不能像港黑一樣樸實無華一點，黑貨明碼標價，要買就買、不買拉倒呢？為什麼非要像拍電影似的兩伙頭目在美女環繞的水晶屋裡接頭，先靠在沙發上悶聲抽兩只東西、再打暗號似的說幾句不知道什麼意思的話，然後再你勸酒我勸酒，不喝不是好朋友——總之交易不看貨，看人情。

　　「累了？」今晚久違地體會到光是靠亮出秋山杏這個活招牌就能輕松獲得一筆新生意的虛榮感的琴酒竟然也破天荒地為她滅了指尖的香煙，他打開車窗，獵獵的夏風漏進狹小的車內空間，他狀似不經意地問，「今晚睡哪兒？你家那邊就先別過去了，去我那兒吧。」

　　「嗯？」秋山杏卻不是很領情，她反問道，「我這是放假了嗎？」

　　「...」琴酒看了眼時間，「現在放的是昨天的假，過五小時你還要上今天的班。懂了？」

　　秋山杏點頭，她本來就不對這吸血鬼、資本家抱有任何幻想：「那你把我送去本部的地牢吧，我想去看看廣津先生。」

　　琴酒啐了一聲，但還是送她過去了；秋山杏對組織本部還是比較熟悉的，因此就在地下車庫揮別了琴酒。

　　臨走前，這人又點起了一支煙，墨綠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像蛇一樣盯著秋山杏的臉：「明天就開始讓你負責賣『藥』，你懂得利弊，別給我再耍花樣。」大概是被秋山杏之前的不告而別弄怕了。

　　秋山杏很識趣地點頭，光憑她自己當然無非再次逃脫組織的掌控；但是......她早已不是兩年多以前那個只能草草告別身邊的同伴、孤身一人登上陌生人車的女孩——她再一次擁有了一路同行的伙伴，擁有了無論如何也不會拋下她的庇護所，擁有了一個絕對、會來救她的人。

　　正是懷有著這樣一個溫暖的信念，秋山杏才可以在深夜，獨自走入組織陰森的、密不透風的地牢，在監視者警覺的視線、冰冷的槍|口下，不動聲色地走到昏迷在醫護床上的廣津柳浪先生身邊，用如此篤定的口吻溫柔地說出：

　　「請安心休息，他會來救我們的。」


第24章

　　翌日， 琴酒果然來接她了；然而帶秋山杏去賣『藥』的路上，琴酒電話不斷，他一邊臉色不好地舉著手機和那頭嘀咕著什麼， 一邊單手暴躁地掌握著方向盤。秋山杏坐在汽車後座也只能默默祈禱自己不要和琴酒一起掛在交通事故上——她其實心裡是暗爽的，她早就從琴酒的只言片語中猜出了這一夜間，外界的情況有了反轉。極有可能是英雄方准備采取措施了。

　　不過這種正向的心情也只局限於看琴酒吃癟這件事上，她可不希望組織像當年的死穢八齋會一樣因為英雄的圍剿分崩離析；因為組織被肅清也就意味著秋山杏的黑歷史會被一起挖出來。雖然她不是很介意被英雄方知道自己的過往啦，但是一旦這件事被公之於眾的確很難辦，會連累許許多多過去和她有關聯的人和事。

　　於是秋山杏好心地提醒琴酒：「目前局勢還沒發展到嚴重的程度，英雄方不會破罐破摔的， 他們大概是提出什麼要求來了吧？像以前那樣滿足了他們不就好了？」

　　她的話立刻收獲了琴酒透過後視鏡的死亡視線，他毒蛇一樣冰冷的眼神帶上了意義不明的色彩，這樣外露的情感讓秋山杏不由得一愣——啊， 她想明白了， 就和當年的「壞理營救」一樣， 英雄方不愧自詡為『英雄』，這是想要組織把她， 『秋山杏』這個人質交出來啊。

　　可惜即便是英雄估計也想不到， 這麼一位被死亡的危險逼迫走的、拯救了剩余雄英學生的人質其實正是這邪惡勢力的一員呢。

　　秋山杏笑起來， 安撫琴酒道：「想不到他們還挺管閑事。那不如我給那方打個電話說我在這裡過得很好？」覺不能睡、飯不能吃還要辛苦工作的那種好。

　　琴酒沒有再理會她，但好歹是心情好了些；他也不准備今天再帶秋山杏去見客戶了， 畢竟現在英雄方追查地緊，萬一被跟了車的話，地下交易的一條線說不准就被連根拔起了：「兩個地方， 我家和本部，你選個地方去呆著吧。」

　　「本部吧，剛好我可以回去整理一下放在那裡的資料。」秋山杏可不願意在琴酒家裡等著被中也先生救走。

　　組織本部說是『本部』，其實也就是東京區內不怎麼重要的據點們中的一個，只不過這地段偏僻，適合人員流通罷了。這種地方端了一個還有一個，正所謂『狡兔三窟』。琴酒和伏特加約好時間，在一個地下車庫交換了車，由伏特加帶著秋山杏回組織。

　　一路上，秋山杏對著嘴風一向不嚴實的伏特加問東問西，也算打聽出了些自己比較感興趣的情報。

　　首先就是琴酒在『發愁』的事情：英雄方雖然忌憚組織研發出個性增幅型藥物、生怕組織會作出向社會惡意傾銷此藥物的惡行，因而默許了不追究琴酒射殺普通學生的責任，但是還是追加了條件，要靠短時間內的『和平』換回被挾持走的秋山杏。正如伏特加評論的那樣，『琴酒是個你越逼迫他往北走，他越要衝向南方給你看看的刺頭』，英雄方這種大義凜然向他要人的行為徹底激起了這人的逆反心理，估計到時候把秋山杏一槍|斃了都不願意老老實實把人放出來。

　　秋山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暗自嘆了口氣。

　　其次再是秋山杏相對關心的關於『藥』的事情。組織研發出的藥物雖然基本按照治崎廻的研究思路制作，但也有所改進，成品藥有20∼25分鐘的藥效，已經是目前技術條件下能達到的最完美產品。組織在諸多方面的考慮下並未向外界放出風聲來，而是巧妙地把研發過程中產生的劣等品用『死穢八齋會』殘余的名頭暗中拋售給別的經手人，妄圖引導市場風向再坐地起價。

　　組織的行為自然引起了真正從治崎廻那裡拿到藥物的敵聯盟的注意，不過好在利益一致，敵聯盟倒是並沒有作出什麼過激行為，反而同樣在市場一片大好的情況下主動提議要將藥物帶向橫濱——那麼一切都可以聯系起來了，不久前襲擊港黑倉庫的敵聯盟團體，還有他們吐露出的支離破碎、有線索卻也很可疑的情報。

　　然而秋山杏參透了這一切也暫時沒什麼用，她一回組織本部就被嚴加看管了起來，沒給她打麻藥也算是給了點面子；於是秋山杏只好蹲在冰冷的地牢隔間在心裡先把這事情梳理一遍，然後等中也先生來了可以第一時間報告給他。

　　*

　　連著沒有休息，再加上一直沒有進食，秋山杏在地牢中渾渾噩噩，實在有些煎熬；最後實在抵不住困倦昏睡過去沒多久就又被地牢突然炸響的警報聲嚇了起來。

　　秋山杏勉強爬起來，在黑暗的隔間摸索著走到門口透出光亮的小窗旁往外觀察。在她隔間門口站崗的黑衣人還算鎮定，他動也沒動，只是迅速掏出掛在腰間的對講機抵在嘴巴上：「呼叫呼叫，B3層觸發警報，重復，B3層....」

　　對講機那邊很快有粗暴的聲音打斷他：「帶人質去頂層，有直升機接應.....地上守不住，已經被英雄方包圍了。」

　　黑衣人反應極快地轉身解開隔間的電子鎖，門後的秋山杏往後躲了躲，任由那人粗暴地掐住她的手腕把她拽了出來；地牢走廊處亮白的光讓處於黑暗許久的秋山杏立刻眯起了眼睛，同時短暫失去視覺而變得格外敏感地其他感官立刻運作起來——她感覺到了一個冰涼的金屬抵在了自己的腦門上。

　　地牢剎那間像是果凍一般可怖地左右晃動了起來，仿佛將要崩裂開的建築牆體顫抖著，落下細碎的石屑；黑衣人將槍|口緊緊地按在秋山杏的額角，一手拖著她就往通道口狂奔，期間秋山杏一直提心吊膽地怕這人一個激動擦槍走火——這種生命完全掌握在別人手裡的感覺是真的不好。

　　雖然秋山杏的確可以依靠體術和個性勉強試著逃脫黑衣人的掌控，但是組織本部各處都是有機關口的；她既然是組織重要的人質，那麼一定有人專門在中央控制室之中緊盯著她的行蹤，要是她表現出任何的不配合，大概都會被暗中一槍奪走性命。

　　他們登上特制的直通天台的升降機，組織本部搖晃的樓體看上去暫時沒有對這個擁有抗震功能的機器產生什麼影響；然而黑衣人不敢有絲毫的放松，秋山杏稍微的一個抖動都會換回這人愈發用力的挾制。

　　哎，其實秋山杏也沒准備抵抗的。她只是臨近了這關頭，變得有些不確定了起來——中也先生怎麼還沒有來啊。英雄方都如此大動干戈地來拯救她這個『被困人質』了——這種心情雖然有點好笑，但是正如城堡中的公主總是祈禱著來救她的是王子吧？

　　秋山杏想著又覺得這個比喻不是很恰當，她和中原中也的關系應該定義為『同陣營的盟友』比較恰當；但是...芥川先生也是她『同陣營的盟友』，廣津先生也算是他麾下黑蜥蜴的下屬，為什麼她就確定一定會是中原中也來參與救援呢？

　　就在秋山杏准備再深度思索一下這個問題時，升降機的門打開了；天台的風一下子灌進了原本密閉的空間，黑衣人暫時把秋山杏留在升降機中，這個專門用來逃生的機器裡同樣有著監控和機關口確保秋山杏不會背後做著小動作，於是他放心地舉|槍先去天台探查。

　　天台正中央停留著計劃中的那架直升機，但是卻沒有接應的伙伴；黑衣人心中一點點升起疑惑來，他借著高點往下觀察了一下情況——本部建築四周的確被警|方和英雄方圍地水泄不通，然而他們顯然還沒有拿到可以進入本部的搜查令，正可憐而固執地停頓在原地。

　　那麼——B3的警報從何而起？又是誰攻破了地牢？還是說所謂的『被入侵』根本子虛烏有？！那麼——是誰在對講機之後命令他帶人來天台？！

　　這個認識讓黑衣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惶恐，他迅速返身回去——至少他不相信組織的內控系統已經被攻破！人質現在還在升降機裡，他馬上帶人回——

　　黑衣人愣在原地。

　　他看到了一個背對著他的陌生風衣男子，黑色的衣角與壓在帽子下赭色的發絲隨著風恣意飛舞著，他正緩慢地彎下腰來衝跌坐在升降機內的秋山杏攤開手來，那種姿態仿佛是在舞會中心邀請眼前美麗的女孩共舞。

　　而秋山杏仿佛是被蠱惑了一般直直地望著他的臉，良久，才顫巍巍地抬起她沾染了灰塵的手放到那人的掌心。

　　黑衣人為自己的失誤，也為這兩人旁若無人的態度惱怒起來，他端起了槍——

　　中原中也無需回身，只是像是拂走衣角上的灰塵一般將那人掃下了高樓，偏離了軌跡的子|彈失去了重力的控制，輕飄飄地落在地面；他海藍色的眼睛仍然落在秋山杏的臉上：「對不起，我來晚了。」

　　「不用道歉...」秋山杏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了，她努力地把一瞬間湧出來的淚水控制在眼眶內，「不用道歉，中也先生。我知道你會來的，這樣就夠了。」

　　中原中也一時間沒有答話，天知道他在從橫濱緊急趕來的路上聽到秋山杏在他手機的語音信箱裡留的言時是什麼心情——她一直在等他。

　　然而，大概是憑空從屋頂落下的黑衣人引起了英雄方的關注，底下一陣騷動後，拔地而起的冰牆托著一位發色紅白各半的少年直逼樓頂而來——反應極快的中原中也迅速撈起秋山杏，單腳輕輕一點，與那少年在空中擦肩而過。

　　急速的風吹起秋山杏金燦燦的長發，帶著她特有的香氣，被中原中也擁在懷裡遠去；轟焦凍甚至還來不及轉過頭。

　　一眨眼已經是千裡之外。

　　秋山杏一邊死死扒拉著中原中也的肩膀尋求安全感，一邊想起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廣津先生還在——！！」

　　中原中也直視著前方，不假思索地回答她：「芥川的下屬讓芥川自己去救。」


第25章

　　中原中也當然是嘴上說說。

　　港黑在區際協議的約束下無法明面上帶著武器往東京跑， 只好低調地派出了「黑蜥蜴」協助中原中也前來救援；他們一早黑進了組織本部的系統，將監控的畫面換成了後期合成的假像，只差爆破大樓衝進去救人的臨門一腳了， 結果好巧不巧地撞上了警|方，這才耽誤了些時間。

　　中原中也把秋山杏送回了港黑宿舍，准備讓她好好休息一下；結果秋山杏抓住他的衣袖，含糊了一會兒才誠實地表達了自己的訴求：「中也先生...我餓了...」

　　「餓？」中原中也愣了一下，隨即有些詫異地怒道，「他們沒給你吃飯？！什麼？！」

　　他『令人舒心』的憤怒一下子打開了秋山杏委屈的閘頭，她立刻順杆爬般地大聲控訴道：「他們還掐我下巴， 讓我幫他們做假賬、談生意！」

　　「我知道了。」中原中也突然冷靜，他一邊極其自然地再度抱起秋山杏往隔壁陽台，也就是他自己的屋子裡一跳， 一邊說， 「我先給你弄點吃的。」然後再回去把那破組織的據點一個個揪出來炸掉。

　　*

　　這幾天實在是不太平。

　　不光是剛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的東京， 連橫濱，最近也陷入了混亂。事情的起因仍然與個性增幅型藥物脫不開關系——也不知道是港口黑手黨在哪一步驟出現了紕漏， 如今橫濱的地下黑市竟然已經也出現了『藥』的蹤跡！

　　「恐怕是『組織』的勢力已經在哪個陰暗的角落滲透進橫濱， 乃至港黑了。」當秋山杏把之前問出的組織情報全盤托出之後， 森鷗外意味深長地與她說。畢竟港黑還真出過秋山杏她父親這個臥底，雖然之後被策反了， 森首領也寬容地原諒了他之前犯的錯誤，但這也就意味著組織其實是知道很多港黑深層秘密的。

　　作為組織的頭號目標，秋山杏在接下來的幾天都老老實實地蹲在家裡， 接受著港黑的保護；她在家無事可做，而她的上司中原中也卻很忙，整日見不到人影，隔壁的屋子也是整夜整夜地熄著燈，這幾天唯一一次見到他還是因為他送回來了秋山杏的手機和員工證；在好好地補充足了睡眠之後，秋山杏決定不能再這麼浪費時間——她回到書桌前，攤開自己的計劃本，研究起了如何升級自己的奶茶店。

　　小泉佳奈每天都會給秋山杏發來奶茶店當日的賬本，秋山杏仔細比對和分析了一下近幾日的數據，比起之前被滿條街『抄襲』那會兒的銷售量有所上升，但是總體趨勢確實是在平穩下降的。大概是大家對新鮮事物的熱情度在逐漸下降，這可不是個好苗頭。

　　秋山杏開奶茶店自然不是准備賺快錢，正如她一開始和中原中也說的，他們港口黑手黨旗下的奶茶店必須要和它的組織一樣優秀，必須要以絕對的優勢在奶茶領域統一全日本；從這個目標來看，奶茶店發展到這一地步就面臨起了新的轉折點。

　　『該如何走出目前街區、走向更為廣闊的消費群體』就成為了目前需要認真考慮的一點；其實秋山杏對於解決這個問題，已經有了一個模模糊糊的想法——通過營銷。

　　而且得是高手段的營銷，力求把白的吹成黑的，把珍珠奶茶吹成大家人人『趨之若鶩』的產品，這樣才能把大家的從眾心理激發起來，引起新一輪的熱潮。

　　但是介於秋山杏暫時還無法打開橫濱之外的市場，因此需要嚴格地限定營銷產生的影響力，畢竟如果營銷做得好過了頭，那麼東京這種風吹草動都敏感地不得了的商業競爭環境鐵定在一夜之間冒出數十家珍珠奶茶店，如此以來不就搶占了她的先機，自己給自己挖坑嘛。

　　秋山杏想了想，決定先從橫濱當地的廣告入手，她在筆記上記錄道：

　　1.拍一支奶茶相關的廣告/雜志封面/海報/LED廣告

　　2.旅游網站水軍刷分刷評論

　　3.當地新聞/新媒體報道

　　要控制營銷影響範圍這種事情實在是不好做，秋山杏咬著筆頭糾結了好一會兒才定下來這三個步驟；不過幸好這三個步驟都是目前她在家裡打打電話、上上網就可以辦到的。

　　拍攝廣告這個點子有點大，她一下子還拿不定注意；於是，秋山杏首先解決步驟2，她從自己床頭的手機櫃裡翻出了部手機，查找起了其中的聯系方式。

　　啊，找到了——「折原臨也」

　　一個活躍在新宿池袋那一塊兒的情報販子。這人的腦子轉得挺快，而且作為情報販子的自覺讓他很能保守秘密，更重要的是，他在網絡上衝浪&挑事掐架&多個小號精分諸如此類的業務非常熟練！

　　撥過去的電話被瞬時間接通：「嗨嗨，這裡是折原臨也情報事務所，請問找誰呢？」

　　「折原先生，我是秋山杏，想要找你辦理一項業務。」

　　電話那頭的男人語氣越發愉快了起來：「誒？找我？我只認識馬丁尼，可不認識什麼秋山杏哦？」

　　秋山杏敢肯定消息靈通到有些變態程度的折原臨也鐵定已經知道了自己跳槽港黑的事情，不過她倒是不怎麼介意被這人惡趣味地調笑，只是繼續正經道：「折原先生，我的確是在以『秋山杏』個人的名義和你談業務，請您嚴肅起來吧。」

　　橫濱有海，其城市風格也偏歐式，是上世紀被殖民的文化殘留，作為一個旅游城市，它吸引了許許多多的游客前往；與橫濱旅游相關的網頁板塊也有許多，大家總是在裡面討論著「橫濱最美的風景點/網紅打卡點/當地特色美食」等等的信息。秋山杏委托折原臨也利用他最擅長的水軍技能在這些網站上進行起了『潤物細無聲』的營銷滲透。

　　例如發幾個[橫濱最好喝的奶茶店是哪家呀][你們有誰聽過MT奶茶店嗎好像最近超級火的樣子]的帖子，然後切換各種大小號裝模作樣地討論頂帖、自導自演，吸引那些純真的游客們的關注。

　　折原臨也效率超高，在秋山杏給他發了MT奶茶店的各種相關資料以及她的宣傳要求之後，在橫濱旅游板塊中很快冒出了幾個與奶茶有關的帖子；更厲害的是，這人居然使用他男女都有的小號們加入了好幾個坐標在橫濱的聊天室，經過一下午熱火朝天的套近乎後，到晚上，幾個聊天室也都被他洗腦了。

　　畢竟又有幾個在聊天室排解寂寞的宅男能抵得住臨也子的「呼呼☆大哥哥請我喝奶茶吧chu∼最近超流行的☆就是那家最好喝的MT奶茶呀」的呼喚呢？？！

　　「不要太明顯了！小心被封號！」秋山杏提醒道，「推特和ins那種傳播範圍比較廣的地方也不要去宣傳！」

　　折原臨也則一副很熟練的樣子：「哎呀放心吧！」

　　於是秋山杏轉而去實行自己下一步驟了。

　　步驟2針對游客和部分青年群體，步驟3新聞報道則是為了橫掃橫濱居民。

　　她預想中的宣傳模式應該是編一個博人眼球但實際上名不副實的『虛假』新聞——例如，[震驚！港口黑手黨成員竟然為了爭奪它大打出手！][奶茶加冰熱量為零！生活中那些你不知道的冷知識！][吃吃吃就能減肥？細數那些降脂食物，第一名你絕對猜不到！]這樣子的營銷稿件，配上與MT奶茶店有關的圖文，讓港黑公關部的同事找找關系，聯絡一下認識的從事新聞媒體工作的人發出來。

　　但是，秋山杏後來又轉念一想，這些稿件雖然可以短暫地吸引人們的眼球，但無疑是打了虛假宣傳的擦邊球，她本來是想抱著逗大家一樂的態度寫的，但是萬一真有人信了就得不償失了——雖然他們港黑本來就不是什麼友善的組織啦...但是好像還是感覺有些挺不起胸膛來——她把自己的糾結和港黑公關部的負責人樋口一葉小姐商量了一下。

　　樋口一葉在電話那邊沉吟了片刻，然後說道：「秋山小姐，我聽說你的奶茶店開業前幾天大排長隊，等著買你們家奶茶的客人都等到了街尾？那麼這就是事實，不是『虛假』的東西——哪怕你用『不真實』的手法將它再次表現出來，那也可以狡猾地算作『真實』哦。」

　　例如『雇人在奶茶店門口排起長隊然後請橫濱電視台的記者去采訪，幾個被采訪的人事先背好稿子，在鏡頭前大肆贊美一下MT奶茶店』。

　　秋山杏被樋口一葉的智慧震驚了：「你這個方法太好了！就這麼辦！樋口小姐你真的太聰明了！」之前秋山還聽說她是不久前才從芥川龍之介前輩的部門下轉到公關部的，沒想到一系列想法完全不輸其他人。

　　被秋山杏直白地贊美了的樋口一葉語氣中也有了點不好意思：「秋山小姐過譽了...但是我可以感覺到比起武鬥，我更適合的應該是做公關、外交這方面，希望以後能給組織作出貢獻來...也讓他，芥川前輩能夠，能夠像中原前輩對秋山小姐您一樣地看重我！」

　　「唔！」突然被cue了自己和中原中也關系的秋山杏不由得被她轉移了注意力，有些好奇起來，「樋口小姐，能不能描述一下在你們眼中，我和中也先生的關系呢？他對我的『看重』是有多看重呢？他對別的下屬也是這樣嗎？他以前有過別的女下屬嗎？他是不是對女下屬都很好？能請你舉幾個例子嗎？......」一系列的問題被秋山杏用學術研究的口吻認真地提了出來，聽動靜估計還攤開了筆記本，准備做上一些筆記。

　　饒是本該有些八卦心思的樋口一葉也不由得被她嚴肅地好像在研究什麼課題的態度感染了，她想了想，自己對中原中也的了解也不是很深，於是就挑了最近發生的一件事和秋山杏說：「你應該知道中原前輩他前幾天幫你去東京那個組織『報仇』的事情吧？」

　　秋山杏也有猜到當時中原中也那個反應就是要去幫自己出氣的，但是屬於女孩子的某種微妙的心情讓她甚至有些小小得意地接受了他這種接近於『宣示主權』的曖昧行為，不過現在冷靜下來，她又覺得讓中也先生幫她去處理難題，杠上東京那座『大山』的確不是什麼理智的行為，於是她有些心虛地「喔」了一聲。

　　樋口一葉沒有注意秋山杏驟然弱下來的語氣，繼續有些激動地和她描述：「但是中原前輩肯定沒有說他是怎麼幫你『報仇』的吧？畢竟因為這件事情中原前輩剛回港黑就被boss召了回去。然後也找了我，希望我能夠參與處理後續的『公關問題』。呀——我是不是說得太嚴重了一些？不是這個意思啦！雖然中原前輩的確強勢地鏟平了那個組織在東京的好幾個據點，但是boss老早就看他們不爽啦，中原前輩這麼做boss也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是，聽說中原前輩在去東京的時候被警|方圍堵了，說著讓他『把秋山小姐還回來』什麼的，然後中原前輩就生氣了哦......雖然他嘴上沒說，但是從我去東京處理後續事宜的時候聽到的那個版本就是他超——不高興地用了異能把堵著他的警|方掀飛出去，然後大聲喊了『我的人憑什麼由你來向我要』這樣的話！哈哈哈也不怪他不讓我們說出去啦真是太會超奇怪的方向打直球了吧中原前輩！——你知道的嘛，boss最近不是很看重和公|安委員會的合作嘛，所以就很苦惱......」

　　之後樋口一葉還說了什麼秋山杏就完全沒在聽了——「唔...！中也先生怎麼...！！」她捂住了自己發熱的面頰，但是嘴角卻很可恥地上揚了起來。


第26章

　　秋山杏又在家中呆了若干天躲避風頭， 同時不忘每日配合著折原先生的營銷號表演；公寓裡的大部頭藏書被她翻了個遍，客廳上方鑲嵌著的各種寶石也被她每個每個數過去、認識過去，就差給它們一個個取名字了！

　　如此無趣枯燥， 每天只能和熟識的人打打電話的封閉生活讓她迫切地思念起了MT奶茶——碰巧她的廚房冰箱裡還儲存了不少之前試做奶茶時的原料，秋山杏准備給自己做杯奶茶喝——但是此時無聊的她已經不想局限於奶茶店無趣的配方，她准備開創新菜單！

　　......

　　幾日後，她接連調制出了森鷗外奶茶、中原中也奶茶、小泉佳奈奶茶、嘴平伊之助奶茶等等周圍她熟識的人的「奶茶系列」；每一款奶茶都是根據其特定性格來選定口味和配料——是不是特別有心意並且復雜？可以在細細回憶與熟識的人的相處瞬間的同時在十幾種配料產生的C種用料方案中作出合適的選擇來——它徹底成為了秋山杏這幾日消磨時光的方法。

　　在一個夜晚，終於帶著來自森鷗外的『秋山杏解禁』通知飛到秋山杏公寓外的中原中也看到的就是這個景像：他想像中應該無聊地攤躺在沙發的秋山杏正穿戴著不知從哪裡弄來的白大褂、醫用手套，伏在廚房的料理台上用滴管往一個色澤詭異的高腳杯裡滴著同樣色澤詭異的液體！

　　中原中也震驚了，他扒拉住廚房外的窗戶邊緣衝裡面喊話：「秋山！你在干什麼？！」

　　秋山杏突然聽到中原中也的聲音， 捏著滴管的手猛地一抖，高腳杯裡的『奶茶』瞬時間就被多加的液體染成了徹底的黑色——這顯然不符合她對這杯奶茶的預期，但是秋山杏卻立刻被到來的中原中也轉移走了注意力；她一邊走過去拉開窗戶請中原中也進來， 一邊解釋道：「我在調制太宰治奶茶。」

　　「？！」中原中也挑起了眉毛， 雖然說不上生氣——畢竟那杯『奶茶』詭異成這樣， 但是他想聽秋山杏解釋。

　　屬於女生的第六感讓秋山杏頓悟，她立刻拉住中原中也的衣袖熱情洋溢道：「中也先生， 我還調了你的、森先生的、紅葉姐的， 就在冰箱裡！」說著， 為自己的『奶茶』感到自豪的秋山杏蹦跶著去打開了冰箱，露出冷藏室裡整整五排顏色各異的奶茶。

　　中原中也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但是秋山杏就眼睛亮晶晶地站在一旁等他評價， 於是他略一咳嗽：「咳...干得好！這幾天沒有浪費時間！表揚！——中原中也奶茶是哪杯？我嘗嘗看。」其實他不用問秋山杏也能看出來，那杯通體赭色、和他的發色如出一轍的奶茶肯定是「中原中也奶茶」，於是他還不等旁邊傻笑的秋山杏作出什麼反應就動作極快地捏著那盛著奶茶的高腳杯送到嘴邊——

　　秋山杏因為措手不及而茫然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只見不知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態喝下那杯像什麼都不像是奶茶的液體的中原中也預料之中地深深地皺起了自己的眉頭——「好！甜！！」他下意識地吐了吐舌頭， 不喜歡甜食的他差一點被剛才倒進嘴裡的『糖漿』甜暈過去！

　　「怎麼這麼甜啊，這是按照什麼標准配的？」還在痛苦地咋著嘴的中原中也看向秋山杏——這時他才看清了秋山杏突然爆紅起來的臉，「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他伸手就去探她的腦袋。

　　結果一貫穩重的秋山杏突然咋咋唬唬地「呀！！」了一聲，推開他跑出了餐廳——只留下茫然的中原中也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

　　翌日，秋山杏擁有了自由之身——雖然根據首領命令，旁邊還跟了個時刻保護她安全的芥川龍之介；因為秋山杏的特殊身份，港黑的大家在處理『眾所周知』的某些問題時都不約而同地掠過了她，雖然如今事情的風波漸漸淡下去，但並不意味著組織的勢力已經盡數退出了橫濱，因此就需要一個靠譜又任務不那麼重的人能夠在她身邊貼身保護。

　　勝任了這一職務的港黑游擊隊隊長芥川龍之介的確在戰力上很靠譜，但是他怎麼看也不像是能清閑到能夠整天一步不離秋山杏和她到處逛的人吧？

　　「你確定你是心甘情願接這個任務的？我可是要去港黑對面賣奶茶的哦？跟著我是要去店裡幫忙的哦？」

　　在秋山杏的接連追問下，芥川龍之介終於肯吐露自己被『發配』同賣奶茶的原因：「是首領的命令。在之前出那個任務的時候，和...和人虎...起了爭執！」

　　看著人家吞吞吐吐，蒼白的臉上因為不知道是不是羞赧的心情浮起紅暈的樣子，秋山杏也莫名有了種在逼迫老實人的羞愧感！她懂了——芥川龍之介前輩口中的「人虎」中島敦不就是她奶茶店對面武偵的成員嗎？一貫樂於一石二鳥的森鷗外先生指名派他來做近身保護她秋山杏的任務不就是變相地要秋山杏承擔起化解這兩人矛盾的幼稚園教師職責嗎？！那不也就是要她當著武偵的面一下子撕開之前護了許久的馬甲嗎？！——怪不得中也先生那天晚上和她傳遞『解禁通知』時卻並沒有非常地表現出替她感到快樂的樣子，還特意囑咐了如果遇到難處理的情況就用異能放煙花給他，他馬上趕過來！

　　「......」算了，秋山杏想到，自己在港黑宿舍裡苟了那麼些天，也理應為森首領分擔一下壓力。

　　「那好吧。」秋山杏決定采取最穩妥的『假裝不知道』政策，囑咐芥川前輩道，「到時候你跟我去奶茶店，就保持著現在你這種『看淡一切、唯我獨尊』的表情，不論我說什麼做什麼你都不要有什麼不一樣的反應，知道了嗎？」

　　芥川龍之介默默地點頭。

　　兩人一起到MT奶茶店門口的時候，秋山杏還特意張望了一下對面的武偵——他們拉著窗簾，還是等會兒再帶著芥川前輩和其甜甜的手作奶茶過去打招呼好了。

　　奶茶店門口久違地排起了隊，小泉佳奈還很是興奮地和秋山杏說：「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好像每天都有很多游客特意跑來買奶茶！喝了還會拍照發在社交媒體上，感覺很喜歡我們店奶茶的樣子！」

　　深知其中秘密的秋山杏但笑不語，她將別扭站著的芥川龍之介半拉半扯到店內，盯著他系上圍裙和口罩；他的「羅生門」正因為這條標有奶茶店白字logo的黑底圍裙而鬧著別扭。

　　由於此時顧客還挺多，秋山杏也就顧不上手把手教芥川前輩制作奶茶了；不過他的學習能力意外地還很強，在旁邊看著秋山杏做了幾次MT奶茶之後，他竟然也用他衣角幻化成的黑獸大概是『饒有興趣』地奪過了一張訂單來。

　　「不要用衣服碰吃的東西！」秋山杏立刻警告。

　　得了警告的芥川龍之介動作僵了僵，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戴上一次性手套，開始幫忙。

　　「這是您點的五杯超大杯「黑糖愛麗絲」。」秋山杏給下一位顧客遞上奶茶。

　　「嗨∼」這位黑色長發、鬢角帶著一只蝴蝶發飾的年輕女子微笑著和她打招呼；秋山杏立刻認出了她，她是附近中學的一個生物老師，名叫蝴蝶香奈惠，之前還和秋山杏談成了一筆關於學園祭代賣的『生意』；這位女子衝她眨了眨眼睛，「店長小姐終於回來店裡幫忙啦？我之前來了好幾次都沒有看到你，還以為你跑去別的地方開業了呢——」

　　她往旁邊側了側身，露出自己身後跟著的兩名學生模樣的少男少女，介紹道：「這是我學生，這次成績考得好，我特意請他們喝奶茶。」

　　「喔哦，」秋山杏很是羨慕，她已經脫離學生的範疇，成為一名可憐巴巴的社畜許久了，「你們好！」

　　兩個學生中的女生，一個有著漂亮粉色長發、尾端還染了點綠的女孩子，衝秋山杏露出了一個討人喜歡的害羞笑容；另外一個男生則是略微有些可疑地在下巴處纏繞了太宰先生同款繃帶，作出一種病病的樣子，他只是在秋山杏和他們打招呼時才飛快地掃了她一眼，其余時候眼睛都緊巴巴地落在粉發女孩身上——真是久違地青春啊！

　　蝴蝶香奈惠老師將五杯「黑糖愛麗絲」中的一杯自己拿著，其他都遞給了繃帶男生，繃帶男生再從其中拿出一杯插上吸管遞給了粉發女孩，可愛的粉發女孩帶著驚喜的笑容接過——然後以氣壯山河般的驚人肺活量一口吸完了奶茶。

　　秋山杏：？

　　然而這一切還沒有結束，繃帶男神色平靜地繼續遞給女孩第二第三第四杯奶茶，女孩吸吸吸，沒一下就空瓶了。

　　秋山杏和她的奶茶店小伙伴們都驚呆了，然而連蝴蝶香奈惠老師也一副這一切一點也不奇怪的樣子，溫柔感嘆道：「蜜璃今天的胃口還是很好呢，對了，你們應該知道你們的歷史老師煉獄先生也可以一口吸完超大杯奶茶吧？下次有空的要不比比看誰在一分鐘內吸的奶茶最多？也算是部門訓練的一個環節了。」

　　「不...」秋山杏此時心裡想的是，「你們這是什麼社團啊？！」但是事實上，來到橫濱以後她已經遇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人和事，導致現在奇怪點都有些下降了。

　　不過，『舉辦一分鐘吸奶茶大賽』倒是一個既可以娛樂到大家，又可以提高奶茶店知名度的絕佳素材，秋山杏眼前一亮，趕緊到一旁拉住了蝴蝶老師，和她商討起比賽的具體事宜來。

　　正和小姐姐處於頭腦風暴的秋山杏並沒有關注店外的動靜，但突然感覺站著離她還有段距離的芥川龍之介突然用他的羅生門外套不怎麼友好地戳了她一下。

　　「怎麼啦？」秋山杏轉過身來，見到芥川前輩突然45度角保持著一個奇怪的*秘表情，她大駭著走過去，「你怎麼啦芥川前輩？！你是...」中風了？！

　　「咳咳...」

　　秋山杏意識到了什麼，這才後知後覺地緩慢回過頭來——只見奶茶店櫃台前正站著中島敦和江戶川亂步先生，也不知道他們在那裡站了多久，總之他們的眼神已經很不妙了！

　　「？？？」秋山杏心裡一緊，正想開口解釋。結果不過是剎那間的愣神，中島敦就一個暴走，將幻化出虎爪的腳往下用力一蹬一退，急速將秋山杏從芥川龍之介身邊『解救』了出來。

　　他怒道：「芥川！你竟敢欺騙無知少女！！你知不知道這裡是武偵的庇護範圍！」

　　原本反應極快地准備動用「羅生門」的芥川龍之介聞言一個卡頓，被秋山杏之前叮囑過的表情管理也逐漸有了松動的跡像。

　　而無知少女·秋山杏此時正以一種僵硬的姿態窩在中島敦的懷裡，她咽了咽口水，在一旁若干人的圍觀下，作出了艱難的抉擇——

　　「其...其實，中島君......我和他是一伙的....>-<！」


第27章

　　秋山杏感覺到自己的話一說出，抱著自己的中島敦就渾身僵硬了起來， 他繼續抱著她也不是， 將她像炸|藥包一樣扔出去也不是， 只好僵直著雙手，震驚道：「你是港口黑手黨的？！」

　　此話一出， 周圍不明所以的圍觀群眾——等著買奶茶的顧客、帶著兩位學生在一旁的蝴蝶香奈惠老師、店員小泉佳奈俱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倒是只有江戶川亂步看看秋山杏、再看看MT奶茶的招牌和logo， 露出了不明意味的笑容。

　　雖然全國施行黑幫合法化政策，港黑又是平定橫濱秩序機構中的一員， 但是對於普通市民來說， 這些動不動就端著機|關|槍掃射、一言不合就往敵對組織擲個炸彈的黑暗勢力的確充滿了難以預測的危險性。

　　如今，一直棲居在黑夜中的港黑竟然派出成員在橫濱街道正大光明地賣起了奶茶？——這是偽裝的用來掩蓋其後什麼惡行的據點吧？買來喝的奶茶裡面難道添加了什麼別的東西？——看著大家忽青忽白的臉色，秋山杏感到了久違的語塞，這該讓她怎麼解釋啊， 她確實就是奉首領之命來老老實實賣奶茶的呀！

　　她的吱唔在眾人眼中無疑就是被揭穿真面目後的啞口無言；人群中還有眼尖的市民一下子認出了還在店鋪內的芥川龍之介，他尖叫後退道：「是他！有異能的那個！港黑的惡犬！！」這下，原本還能抱著看戲心態圍觀的一些群眾們也都像見到了真實存在的惡犬一樣慌亂著跑沒影了。

　　其實港黑『惡名』在外，和他們這幾個有異能的組織成員過於高調的行事作風和不及時的輿論控制、任務後公關脫不開關系；不過芥川龍之介不會和不明真相的普通市民計較，他直勾勾的眼神衝著自己的宿敵中島敦，黑色的外套風衣一端勾起， 形成利刃的模樣：「人虎， 放開她。」

　　說實話，中島敦之前也只是擔心秋山杏被芥川龍之介這樣的壞蛋蠱惑、怕她靠近芥川從而被傷害才救她出來，可如今證實了其實他們才是一伙的之後， 怎麼局面就變成了自己挾持了秋山杏呢？！

　　既然秋山杏確實是港黑的成員，又整個人被自己化虎的胳膊控制住一時間掙脫不開——那...是挾持好還是不挾持好呢？中島敦將求救的眼神看向了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輕咳了一聲，其實他還是比較希望這場鬧劇能夠早點結束——他可是過來買奶茶喝的呀——不過，這個秋山杏明明是港黑的成員卻藏著掖著，雖然動機很好懂，也並沒有作出什麼實質性危害偵探社的行為，但...在名偵探眼皮子底下演了這麼多天的戲，還是有些讓他悄咪咪不爽的。小孩子脾氣上線的江戶川亂步眼珠子一轉，完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衝對面緊閉著窗戶的武偵拉長了聲音喊道：「太——宰！下來——干活啦！」

　　偵探社很快有了回應，是太宰先生：「不——來！！」

　　然而沒幾秒，武偵的窗戶被猛地推開；之前還說著不來的太宰先生以一個彎曲的姿勢從窗口飛了出來。

　　早在聽到江戶川先生喊太宰先生時秋山杏就渾身一抖，她回想起了當初誤把對方當友軍，然後把他的那句『采花那啥中原中也』告訴中也先生時，中也先生的黑臉程度——嘖！

　　總之事不宜遲，目前的局面已經超脫了秋山杏可以處理的範圍——她整個人雖然是被中島敦攬在胸前，但是手腳卻沒有被控制住，於是，她偷偷向天空一指。

　　一朵絢爛的紅光從她的指尖迸出，帶著劈裡啪啦的響聲在眾人還來不及作出反應的時候就咻地射上了天空，再轟然炸開；此時是白天，秋山杏生怕中也先生注意不到，就接二連三地放個不停——一時間，煙花一朵又一朵地盛開在天空中，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這裡在慶祝什麼活動。

　　「唔喔，」秋山杏的舉動很快地就被太宰治打斷，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中島敦的身邊，冰涼的指尖捏上了秋山杏手腕，她指尖正欲發射出的亮光在對方觸碰到她的一瞬間就驟然啞火——這是太宰治的異能「人間失格」的作用，他看著秋山杏好似愉悅地眯起了眼睛，「這煙花看起來真是又漂亮又...眼熟啊——原來杏小姐和中也是一伙的呀？」

　　「......」這人的聯想能力真不是蓋的；秋山杏苦笑了一聲，放棄了解釋，「既然知道的話就趕緊放我下來吧，等會兒中也先生來了誤會了就不好啦。偵探社難道不需要和我們港黑建立良好的合作伙伴關系的嗎？」這是她猜想的，畢竟森首領那邊有搞好芥川前輩和中島敦這兩個『二代』的關系的意思，也就是對緩和與武偵之間關系的暗示吧。

　　不過就算她猜的**不離十了，太宰治也不願意放棄任何一次能讓『宿敵』中原中也吃癟的機會，在他的示意下，中島敦放開了秋山杏，然而還沒等秋山杏在地面上站穩，太宰治就突然拉著她的手腕一個用力將秋山杏扯到了自己的懷裡。

　　「這...！」秋山杏驚了，太宰先生抓她手是防止她用異能，這她也就認了，可現在攬住自己的肩膀是怎麼回事？！雖然也距離也沒貼近到過分的程度，但是以中也先生對太宰先生的厭惡程度，被這人碰過之後中也先生肯定要連帶著嫌棄眼神看她了！秋山杏可不要那樣！她立刻瘋狂推著太宰先生的手、試圖掙脫，可是人家畢竟是成年男性，還是個身高起碼一米八的大高個，秋山杏的掙扎完全不管用；她轉頭向芥川龍之介求助，然而人家芥川的眼神完全黏在太宰治臉上，那種迷弟的姿態讓秋山杏真想衝過去扒拉住他的腦門晃一晃——

　　太宰治勾起了有些輕佻的笑容，在秋山杏耳畔輕聲說道：「話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只蛞蝓有女下屬呢...原來現在港口黑手黨員工待遇變好了？」分配女下屬什麼的，他之前看芥川也有個呢。

　　「......」秋山杏不想理他，她的腦子正在飛速思考著用什麼方法掙脫太宰治的束縛。

　　然而已經太遲了——上空中傳來的一瞬間疾風劈裂空間的聲音，這是秋山杏熟悉地不得了的專屬於中也先生的出場方式。

　　「青、花、魚、！」光是從恨不得把這幾個音咬碎了的吐字中就能聽出來人的憤怒之情；果然，太宰先生是可以一瞬間將中也先生的理智燃燒殆盡的存在。

　　秋山杏實在沒臉做出在太宰先生懷裡仰頭看向中也先生這樣的行為，只好低頭專注地看著路面上一道道的細紋——是用來防滑的，大概也可以有助於排水，總之是對城市建設有幫......！

　　秋山杏僵在原地！因為在她自我催眠的一瞬間，太宰治已經被外力猛地掀飛到了遠處，而之前明明被他鉗制著的秋山杏卻並沒有隨著慣性和太宰治一起摔倒，因為，因為中原中也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她的面前，用保護著的、擁有著的姿態將秋山杏護在了懷裡。

　　和太宰治攬著她、將胳膊搭在她肩膀上的姿勢不同，中原中也按著秋山杏的後背，用了點力讓她與自己的胸膛再近距離一些；他海藍色的眼睛流露出的情感大概只有在觸碰到秋山杏之後才稍微溫和了點下去，中原中也仍然緊盯著太宰治仰倒的方向，略微急促起來的溫熱的呼吸帶著中也先生特有的好聞的氣息一下一下地燎著秋山杏的耳垂——太...太近了吧！被...被抱住了！秋山杏腦子已經亂成了一團糟，明明之前她和中島敦、太宰治也都有肢體接觸，可是只有在這樣被中也先生觸碰的時候，她才有這種頭昏腦脹、心髒幾乎要跳出來的感覺——她一向引以為傲的理智已經潰不成軍，她無法再思考其他的事情。

　　一旁像是要有所動作的中島敦被芥川龍之介穩穩地攔在了一邊，動用「羅生門」強勢攻擊的他還能分出些許注意力提醒一旁的小泉佳奈、蝴蝶香奈惠等人往裡藏一藏，免得誤傷。

　　「咳...」灰塵和碎石下的太宰治動了動，然後慢騰騰地坐了起來，依舊是那副討厭的游刃有余的笑臉，他甚至還欣賞了一下中原中也臉上的怒火——原來他之前的惡趣味還真就穩穩地踩中了這人的雷區中心，太宰治笑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真是...讓我意外呢，蛞蝓，你這樣抱著人家女孩子，小心人家說你占她便宜哦？」

　　「你...！」中原中也又一次被太宰治賊喊捉賊的『不要臉』程度震驚了，但是他絲毫沒有放開秋山杏『避嫌』的意思，按在秋山杏背上的勁甚至還重了幾分，這樣難得的強硬姿態就是在無聲地告訴太宰治、告訴在場的所有人，他......

　　太宰治臉上的笑容擴大，完全是被中原中也耿直的反應逗樂了，他抬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笑出的淚花：「怎麼回事啊你蛞蝓，你戀.....」太宰治反應極快地躲過中原中也控制異能砸來的石塊，將後面的話好心地吞回了肚子裡，他才不要幫這人助攻呢。

　　在兩方僵持下，秋山杏在中原中也的懷裡輕微地動了動，因為她的動作，中原中也很快地松開了手，任由秋山杏緩慢從自己的懷裡退出來；她碧綠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認真地說：「中也先生，我才不怕被你占便宜，被你擁抱我很樂意，不如說是我很喜歡這種被你觸碰的....」

　　「不...！」中原中也眼疾手快地捂住了秋山杏的嘴巴，「傻瓜！不要在這裡說啊！」他耳朵都紅了起來！

　　沒想到秋山杏還是個直球派；還打算看好戲，幫忙攪攪渾水的太宰治感到了刺眼，他懶洋洋地揮揮手：「亂步先生，這局面我看不下去也解決不了，我申請回偵探社繼續睡覺！」

　　「啊，」一旁被忽視了一會兒的江戶川亂步也不知什麼時候喝起了麻煩小泉佳奈新做的奶茶，腮幫子鼓鼓囊囊的，「那算了，我想回去一邊看電視一邊喝，各位再見！」

　　兩人攜手准備離開；只留下還在勤勤懇懇代表著武偵和港黑『戰鬥』的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

　　中島敦：「誒？太宰先生，亂步先生？就這麼走了嗎？」

　　芥川：「太宰前輩就這麼走了嗎？」

　　總之是一場「鬧劇」；中原中也其實也對這一切感到頭疼，他拍了拍秋山杏的腦袋：「我去和boss說一下，不讓你負責這麼麻煩的事情。」

　　「嗯！」秋山杏笑起來。


第28章

　　MT奶茶店面臨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一天過去沒有人來買奶茶還不是最糟糕的， 店鋪接二連三地遭到周圍商戶和居民多家舉報， 也收到了公安委員會和食品安全檢查中心的關店整治建議，之前在網絡上發的營銷貼子甚至還起了反作用， 『港黑開奶茶店』的消息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按照常理來說，橫濱市民應該對港口黑手黨注資商戶、企業的行為見慣不怪，畢竟港黑作為橫濱最大黑幫，旗下的影視、金融等等行業數不勝數——但奶茶店遭到抵制的原因，大概還是因為太過『親民』了。

　　往日黑到不行的黑暗勢力突然在橫濱街道上賣起了珍珠奶茶， 且不說背後有什麼陰謀論，光是那售賣的奶茶都不禁讓人懷疑裡面是不是饞了什麼古怪的料。

　　秋山杏為了此事也是心力交瘁——任何人看到自己這麼多天來傾注的心血一夜之間分崩瓦解都不會好受。

　　她先是遣散了自己的店員們， 並且支付了他們一筆數量可觀的賠償金——讓人感動的是，她的店員們雖然也因為這件事無辜遭受了很多指責， 但竟然也都紛紛表示如果挺過了這件事， 仍然十分願意回來繼續賣奶茶；就連之前說只來打工賺足十萬日元的嘴平伊之助也表示要留下來。

　　「你加上這次的『遣返金』應該早就湊足十萬日元了吧？」秋山杏問道。

　　「...十萬日元已經拿去給俺的媽媽買好生日禮物了，」伊之助的聲音突然變大， 「媽媽說很開心錢是俺打工賺來的，所以俺要繼續打工！奶茶裡沒有毒藥！俺自己做得怎麼會不知道！所以要留下來！」

　　秋山杏感動了， 摸了摸他除了做奶茶其余時候都頂在頭上的野豬頭套；她知道其他店員也都是因為明白『奶茶店的奶茶沒有任何問題， 港黑員工的店長秋山杏是真情實感在賣奶茶的』這類的事情才紛紛約定了未來再聚的。

　　她衝著因為這次『意外』第一次聚集在一起的全體員工深深地鞠了一躬：「抱歉大家，我為之前瞞著大家『我是港口黑手黨成員』這樣的事情表示深深的歉意！我以我的人生信譽擔保， 港口黑手黨命令我開店賣奶茶是真的看中了奶茶業的未來發展前景， 並沒有任何對大家，對橫濱造成不良影響的意思。而且，我也想認真地告訴大家， 雖然也會有我個人帶入的主觀情感——我想說，港口黑手黨是在盡心盡力地、可能在大家忽視了的方面，維護著橫濱的安全、秩序穩定，過去也有方法上的不當造成了居民的恐慌，我代表港黑道歉——但是，大家也...不如試著稍微相信一點，我們港黑和所有的居民、普通人一樣，深深地愛著這個城市。」

　　......

　　店鋪暫時關門。秋山杏的辦公地點又回到了港黑，不過她並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坐在辦公室，這件事並不是『紙上談兵』可以解決的了。

　　中原中也又一次帶著森鷗外首領的指令而來：「『希望小杏能夠調整心態，從你的角度，理智地判斷是否繼續開店，如果局面不可控，及時止損也是一種辦法』。『然而從黑手黨的角度，此事暴露出的居民對港黑固有的不良印像也是我們亟需改善的關鍵，希望小杏多加考慮。』」

　　秋山杏明白森首領的意思了，他希望港黑在外的聲譽能夠依靠奶茶店此事妥善的處理而扭轉過來——這該怎麼處理呢？秋山杏陷入了沉思。

　　中原中也為她帶來了如此壓力大的指令，一時內心也有些復雜，他知道以秋山杏的性格，絕對不會輕易地放棄奶茶店——然而需要扭轉如今的局面絕非容易的事情；也更加不是中原中也擅長的、可以為她代勞的領域——如果可以用動用『武力』的話，他立刻就會把秋山杏抱回公寓的沙發上遞上零食、打開電視，讓人家躺著等自己全權解決。

　　秋山杏決定先走一步看一步，森先生所說的『及時止損』也算是一個角度，雖然有萬般的不甘心，她也不希望自己的決定給港黑帶來不必要的損失；她看了眼一旁沉默著陪她站著的中原中也，一如往常地笑了起來：「中也先生，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啦，放心交給我吧！還有，之前在『那邊』和你說的話，還有很多很多都沒說完，能不能在這件事結束之後給我點時間，讓我說給你聽呢？」

　　中原中也的瞳孔一縮，顯然是沒有想到秋山杏能如此直白地說出......等等，應該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還是說其實是道謝，『中也先生你真是個好人』『中也先生來救我了所以碰一碰我我也不是很介意』這樣的話？！他將手曲起擋在嘴前想要咳嗽幾聲，但是感覺嗓子澀澀地發不出聲音來，他又將手扯了扯自己的風衣——都夏天了還穿長袖、即使這裡開著冷氣也好熱啊，然後他又伸手把自己的帽子往下壓了壓，企圖蓋住自己完全動搖了的眼神......

　　——中也先生竟然害羞成這個樣子嘛？！秋山杏被他一系列傻兮兮的動作也弄得非常不好意思了起來——怎麼回事？這樣搞得自己就跟個女流氓一樣！可是，秋山杏好像...完全抑制不住自己內心中那種想要被中也先生抱著、想要對他說好聽的話看他紅起來的耳尖的衝動，就像打高爾夫，一杆直球進洞後的爽感和成就感——秋山杏按了按自己發熱起來的臉，努力用正直的語氣說道：「中也先生，那我就去忙了，再見！」

　　「...再見！」中原中也擠出聲音來，壓在帽子上的手趕緊放下來背在身後。

　　*

　　秋山杏粗略地計算了一下奶茶店過去幾個月的收益和開店至今的成本，總共是盈利800萬日元出頭；雖然比起其他產業來說，賣奶茶的確來錢非常快，可是這樣的收益無論是放眼港黑，還是放眼秋山杏的輝煌歷史記錄都的確不算是什麼大單子，畢竟走黑色產業的話，干部級別的人例如中原中也光是跑一個單子就能淨賺八位數，過去在黑市混的秋山杏也是一晚上幾百萬幾百萬的進賬；可是......比起眼前的利潤，秋山杏更看好的是奶茶這一元素在橫濱乃至全國熱門起來後的發展前景。

　　在一個橫濱街道賣兩三個月都可以賺上這個數，以後開分店開到全國各地、衍生出各種各樣的副產品之後能夠到手的利潤絕對會翻個一番，成為黑手黨旗下可以正大光明公之於眾的產業中的盈利巔峰。

　　既然如此，就不必考慮什麼退路，什麼『及時止損』了；秋山杏再度梳理了一番民眾們對奶茶店的爭論點，然後跑去公關部門找到了樋口一葉小姐。

　　樋口一葉小姐此前也接受了森首領的命令要幫助秋山杏處理這一次的奶茶店問題；秋山杏找到她時，她已經搜集了絕大部分的資料，並且設計出了幾個備選方案。

　　「秋山小姐，」樋口一葉遞上資料，退居第二線的她不再把她淡金色的長發高高挽起而是任由它們散下、溫柔地披在肩上，她安慰性地拍了拍秋山杏的肩膀，「這幾天你辛苦了，你先看看這個第一個的方案怎麼樣，這個我個人認為是最優的，不過也不知道boss他們會不會同意...總之你先看看吧！」

　　秋山杏翻開她呈上的方案A，上面挑出了居民投訴奶茶店時最多提到的兩個問題：一是港黑在居民區開奶茶店是不是有什麼陰謀，二是港黑奶茶店是不是在售賣不良商品，然後提議：港黑公關部應該動用主流媒體進行輿論吹動，表現出港黑賣奶茶是真心看好奶茶產業的行情，同時通過賣慘，如『黑幫生意這幾年也不好做啊，別看我們坐擁橫濱邊上的三棟高樓，但是為了還巨額房貸，兄弟們連飯都吃不大起了啊』這樣的話來博得居民們的同情和理解，並且乘此機會，大肆宣揚港黑的奶茶店，證明奶茶的好喝、健康；這樣不僅能幫奶茶店高調地宣傳一波，還能大舉拉近和橫濱居民的關系。

　　「天才啊...」秋山杏震驚了，樋口一葉小姐的公關才能再一次得到了體現，不過...，秋山杏指著方案中的那句『兄弟們飯都吃不大起了』表示了合理的疑問，「這句話是不是太過誇張了？我們港黑雖然在正大光明的產業中被那些頂級財閥壓著掀不起風浪，但是在黑色產業中我們還是來錢很快的吧？」

　　樋口一葉搖著頭：「我就知道，秋山小姐一看就不是那種會仔細關注港黑每個月會往你銀行卡裡打了多少錢工資的人吧？大概也不會奇怪怎麼沒有收到與發工資相關的消息吧？」

　　啊，確實。秋山杏好像還不知道自己月薪是多少呢！

　　「那是因為下半年來這幾個月的工資到現在都還沒發！」樋口一葉的神情逐漸悲傷，「七八月份雖然是港黑的忙季，但是也是最費錢的時候；你也知道為保證港口下的貨不會對橫濱市場交易有什麼危害，我們要攔截貨物、儲存並查驗貨物再運送貨物到目的地，這些經費都是我們港黑自己掏的，政|府只會給我們部分補貼！有時候商家投訴我們把他們的貨弄壞了，不管是不是訛我們的，為了保持信譽，我們都得自認倒霉賠錢——雖然有時候也會找機會訛回來就是了。總之這些都是需要花錢的，港黑現金流在下半年周轉不開這件事也算是內部心照不宣的秘密了，不過港黑平日裡包吃包住的，大家也都還算勤勤懇懇地熬著，不過出去下館子什麼的還真是吃不起啊！」

　　秋山杏還是第一次聽到港黑這樣的令人心酸的秘辛：「可是...黑色交易不是很來錢嗎？」說好的干部級一個任務八位數呢？！

　　「要交稅啊！這種產業稅率都很高的，一下子一半交出去了。」樋口一葉笑了，「你不是從另一個地下組織跳槽過來的嗎？難道你們那邊都不交稅的？」

　　秋山杏吞了吞口水...東京那破組織還真不交稅誒，搞得她以為全國的黑幫都是統一不交稅的癩頭——不過想想也是，港黑畢竟是擁有異能特務科頒發的「特許經營權」的機構性黑幫組織，這樣一個擁有『白色』身份的黑色組織要老老實實交稅倒也說得過去。

　　如此想來，怪不得森首領要讓她跑出去賣奶茶，聽這七八月的『慘烈』情況，要不是有她店裡八百多萬的額外收入，那港黑食堂豈不是肉都吃不起了？

　　大概是知道真相後的秋山杏表情實在是好笑，樋口一葉忍不住揉了揉她軟乎乎的臉：「好啦，賣慘嘛，當然得在現實基礎上再渲染地慘幾分——一到資金周轉的開了，通常是在九月中上旬的時候，工資和獎金都會照常到賬上的。而且每年的年終獎都是很豐厚的數字啦，你也不用擔心。」

　　秋山杏點了點頭；從她的角度來看，樋口一葉設計的方案A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還可以在此基礎上動用水軍、營銷號把一舉把港黑還有奶茶店的名聲一舉扭轉過來——可是不知道森首領會不會同意呢？這樣的報道說出去，其實不是很有排面吧。

　　「總之我會走正常流程把這份方案遞交給首領看，如果被斃了的話還有方案B和C，總會有個好的解釋的。」樋口一葉小姐可靠地不得了。

　　秋山杏贊美道：「樋口小姐，我真想把你帥氣地解決方案的樣子記錄下來給芥川前輩看，他一定會被你的風姿吸引的！」

　　一提到芥川前輩，樋口一葉小姐就能立刻紅了臉，她吱唔道：「秋山小姐這倒不用，就是...如果奶茶店能夠重新開業，我也算在其中出了一份力.....就是...能不能拜托你下次在芥川前輩去奶茶店幫忙的時候幫我偷拍幾張他系圍裙做奶茶的照片啊啊！」

　　「好！」秋山杏毫不猶豫地賣了芥川前輩。


第29章

　　其實秋山杏也有考量， 如果要在主流媒體上宣傳港口黑手黨賣起了奶茶的話，能不能乘此機會直接大開分店， 一波將MT奶茶店送向全國呢？

　　但是『推廣向全國』這個舉動是不是有些太過侵略性了？畢竟是黑幫名下的店鋪， 如果控制不好輿論的話，說不定其他區的市民會誤認為港黑要將手伸到橫濱之外的領域去了。

　　因此， 現如今所有的矛盾點其實都集中在如何扭轉港黑在外的名聲。

　　為了讓方案A更有說服力，這幾日公關部緊趕慢趕地寫出了[新聞發布會][記者采訪][營銷號推文]等等的腳本——讓人欣慰的是，這些資料上交到首領辦公室後隔日就得到了首領森鷗外的批准通過， 並且， 首領還傳達了一個好消息：等八月結束、九月初的時候，異能特務科和政|府會特意給港口黑手黨舉辦一個表彰發布會，贊賞他們在七八月份為橫濱經濟做出的貢獻；並且終於通過了港黑申請了好幾年的影視傳播權力。

　　「影視傳播權力...？也就是相當於我們港黑可以拍宣傳片、可以上電視了？」秋山杏對這個領域還是不怎麼了解的；說實話她想像不出港黑招聘宣傳片在橫濱衛視滾動播出時的畫面.......

　　樋口一葉則是告訴她：「大概是允許我們通過新聞報道、訪談啊這類型的節目進行正面的宣傳。畢竟正是因為港黑發揮作用的領域不為橫濱市民所見，而新聞裡又老是報道某某晚橫濱某街道港黑參與黑幫火拼這樣的事情造成了市民的恐慌吧——因此， 我們一定要把握這個機會， 一舉扭轉港黑名聲！」

　　接下來的時間， 秋山杏一直和樋口一葉呆在一起；經過反復的商討， 她們還是決定放棄一定的主動權，在九月初的「表彰發布會」後高調（賣慘）地宣布港黑開奶茶店的決定， 橫濱的分店可以立刻提上日程，至於其他區的還需要再看市場和輿論的風向。

　　在秋山杏忙著准備分店事宜的同時，樋口一葉為首的公關部還篩選出了整個港黑中形像最好的一批男同事，在港口和倉庫幾處地點專門擺拍了他們認真負責地從輪船上卸貨，在倉庫裡驗貨，最後滿臉汗水卻自信陽光地笑著目送貨物遠去的照片， 其中也有秋山杏友情出演，裝作後勤人員笑著為他們奉上毛巾和冰奶茶以示慰問。

　　照片有了之後，通稿也很快被公關部文案組的同事們寫好；標題為[烈日下的王子様！——那些你不知道的港口黑手黨二三事]的報道樣稿已經傳送給了幾家橫濱主流的報社和媒體。

　　而且，他們還負責接待了橫濱G報社的記者小姐，帶領她和團隊們參觀了港黑大廈和食堂，並詳細解說了港口黑手黨的職能還有曾經作出的、卻被大家忽視了的貢獻；之後還聯系了橫濱朝日電視台的制片人，一起商討了《走進橫濱之白色的黑幫》系列宣傳短片的拍攝。

　　這一切都是鋪墊，所謂厚積薄發，大家都在耐心地等待著那場扭轉戰局最關鍵的「表彰發布會」的召開。

　　*

　　在發布會的前夜，中原中也找上了秋山杏；那個時候，秋山杏正坐在陽台上的靠椅上借著小夜燈微弱的光看著書，書名為《黑幫升職記：我是如何九天成為黑幫老大的》，她看得津津有味。

　　「秋山，」中原中也有些無奈，「這裡燈光太暗了吧。」

　　「啊，我准備看一會兒就去睡覺了。」秋山杏回答，她在精彩的書和難得一見的中原中也之間還是勉強選擇了後者，她有些戀戀不舍地合上書，抬起頭看向單腳踩在陽台欄杆上的中原中也，「中也先生，現在時間不早了吧？是剛出任務回來？」

　　「和boss他們討論了一下明天的事情。」中原中也換了一只腳站著，另一只則懸著空，他滿意地意識到秋山杏現在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他身上了，於是故意往後一倒、然後再帥氣十足地在空中轉個一圈，才安穩地落在陽台上，「喂，秋山，你會緊張嗎？明天的發布會？」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秋山杏從其中看出了幾分難得的興奮來——他大概也在為「表彰」這樣的詞和港口黑手黨聯系起來感到高興吧？身居干部職位的他在比大家承受了更多的責任和約束之外，也理所當然地更期盼著這個潛藏在黑暗中付出了許多的組織能夠...至少能夠被人民所信賴。

　　他這麼問著秋山杏緊不緊張，會不會也是因為那份不常被港黑重力使品嘗的微妙情感此時已經悄悄占據了他的情緒？

　　「我會緊張。」秋山杏笑道，在中原中也面前露出眯起眼睛、露出牙齒的傻兮兮笑容好像已經成為了常態，「緊張地都有點睡不著了，要不你陪一下我？」

　　「...！」中原中也的害羞雷達警覺，不過他確實希望這樣奇妙的夜晚能夠和秋山杏一起度過，他的視線偷偷落在秋山杏的臉上，月光和小夜燈的暖光交織成曖昧的色彩，通過她漂亮的瞳孔折射出來——這時，中原中也看到了她眉心的一顆紅點。

　　那顆紅點以微不可查的頻率顫動著，閃著危險和死亡的火花——是狙|擊|手！

　　「別動...秋山...」中原中也突然沉下了語調，他的手向秋山杏的眼睛探來——他捂住了秋山杏的眼睛，她長長的眼睫毛在中原中也的掌心顫抖著，撩下一陣陣的癢意。

　　操控重力的中原中也根本不會為子|彈感到困擾，不論它是否會拐彎；他用另一只手輕輕彈開了靜止在秋山杏眉心的那顆子|彈。然而，因為捂著她眼睛的動作，中原中也看到了秋山杏緊抿著的嘴唇；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湊地過近了——秋山杏好像猜出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攥緊了衣袖。

　　可是，中原中也松開了手，猛地後退了一步，他別開眼睛勉強鎮定地囑咐秋山杏：「能進廚房幫我去做一杯「中原中也奶茶」嗎？然後在客廳裡等我，不要離窗戶太近——我馬上回來。」

　　「哦...嗯...好的！」秋山杏逃進了屋子。

　　......

　　十分鐘左右之後，中原中也回來了，帶著一身血腥氣——秋山杏經過了剛才的冷靜已經猜出了是什麼事情，她給中原中也遞上自己調的甜味淡得多的奶茶，然後鎮定地問道：「是組織的人嗎？」大概是意識到秋山杏再也無法被他們所用，於是干脆殺了一了百了——很經典的組織腦回路。

　　中原中也點頭，他的臉色不算很好，但是他可不想因為這種事情就破壞了今晚難得的相處，於是他索性換了個話題：「你想飛嗎？」

　　「飛？現在？」秋山杏詫異。

　　「對，現在！」中原中也衝她伸出手，「以前帶你都是趕著去什麼地方，你肯定沒有試過在空中往下看橫濱的夜景吧？」

　　「啊，可是我穿著裙子誒...」雖然嘴上這麼說著，秋山杏還是將手乖乖地搭在了中原中也攤開的手掌上。

　　中原中也脫下風衣裹上秋山杏的腰部以下的位置，然後拖著她跳上了陽台的欄杆。

　　「你敢跳下去嗎？」中原中也興致勃勃地問她。

　　秋山杏光是往下看看都嫌頭暈：「如果你說的就是這樣的風景的話還是算了吧，我要回去睡...啊啊啊！」她被中原中也抓著肩膀帶了下去，急速墜落的感覺實在過於刺激，秋山杏回想起了曾經坐中原中也摩托車後座時不堪回首的過往——她緊緊地勾著中原中也的脖頸，指甲摳著他，在他耳邊拼了命地尖叫。

　　中原中也快要被她吼聾了，很快在空中二次起跳，帶著她衝上了高空；高空中的風很大，兩個人的發絲飛揚、交纏在一起，秋山杏還是將頭緊緊地埋在中原中也的肩膀處，說什麼都不肯往下看。

　　無奈，中原中也在港黑宿舍樓頂落腳；腳下有了實物的秋山杏才漸漸緩過了氣。

　　中原中也在她耳邊介紹：「這裡才是最高層，比森首領住的公寓還要高，你怕的話就別往下看——往遠處看，看看燈，看看海；其實在夜晚的時候，也能分辨出天空和海平面，你看，那裡比夜空更深的分界線，你看到了嗎？還有星星，不過星星還是燈光好看，等會兒帶你去看中華街，那裡掛著燈籠......」他毫不自知地絮絮叨叨著，興奮著，想要把過去他在高空中看到的一切美景當作珍藏的寶物一般獻到心愛的女孩眼前。

　　秋山杏沒有看燈，也無暇看海，她的眼睛裡全是中原中也。

　　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比任何美景都要耀眼。

　　「中原中也！」頂層的風很大，秋山杏大聲地喊了他的名字。

　　「你叫我什麼？」中原中也眯起了眼睛湊近。

　　「中原中也！中也！」秋山杏躲開他湊過來的臉，「中原中也我問你！你是不是對所有下屬都這麼好？」

　　「哈，」中原中也理直氣壯地將人按回自己的懷裡，「我才沒有抱著下屬到處飛的愛好。」

　　......

　　橫濱的夜景美好地不像話。

　　秋山杏站在橫濱之巔，陪伴在她身邊的是全世界最好的中原中也——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有著可愛的港黑的功勞。

　　她突然將雙手擴在嘴巴，對著遠方的大海喊道，「港口——黑手黨——明日——一切順利！」

　　「港口——黑手黨——明日——一切順利！！」

　　不知到第幾遍起，整棟港黑宿舍樓也都開始回應：「港口——黑手黨——明日——一切順利！！」


第30章

　　[後日談1]

　　港口黑手黨的表彰發布會十分順利， 直播剛一結束， 在表彰會上循環播放了好幾遍的[烈日下的王子様！]港黑黑手黨工作vlog就播放量破萬；與此同時，MT奶茶店的分店也徹底席卷了橫濱。

　　港黑的公關部抓拍到了異能特務科某位秘書長喝著「初戀抹茶」、滿臉被治愈到的幸福表情的照片， 將它和事先寫好的港黑彩虹屁文案一起交給了橫濱主流媒體， 以此打開了橫濱市民對MT奶茶店的最後一道防線。

　　更讓人回味的是， 此前在橫濱街道碰瓷首家MT奶茶店的諸多奶茶在知道這是港黑下屬奶茶店後紛紛拆招牌的拆招牌， 掛道歉信的掛道歉信， 原店長秋山杏將小事化了，橫濱街道一派和諧。

　　當然，除了對面的武裝偵探社， 因為若干年來和港口黑手黨的爭鬥，和當前和平階段仍拉不下臉的傲嬌心態，社中的奶茶愛好者們只好紛紛依靠變裝手段偷偷去MT奶茶店消費， 後被老實的新店員懷疑身份並告知店內政策[武偵小伙伴買奶茶免費加配料]後， 就開始回歸本我， 一社一黨分外和諧。

　　根據港口黑手黨本年年報， MT奶茶店創始人秋山杏在組織的這一年時間裡，共靠賣奶茶為組織增加了十幾位數的淨利潤。據知情人士稱， 秋山杏靠此業績順利升職成了干部備選，專管財務， 但鑒於上一個管財務的干部已經涼涼了好幾年了，因此秋山轉正， 指日可待；除此之外， 秋山杏雖然還沒到考駕照的年齡， 但是已經下手買了一輛豪車，聽說她時常一手轉著車鑰匙，一手抱著港口黑手黨的黃金單身漢中原中也干部招搖過市，惹人羨慕。

　　相傳，秋山杏和中原中也始於隱密的辦公室戀情，除了無辜的路人甲乙曾見過他們兩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粘粘糊糊之外，文職辦公室裡的眾人竟然一點都沒有看破端倪，不過後來中原中也醉酒，手捧玫瑰花在港黑宿舍大樓外上下左右竄動、把所有無辜圍觀群眾吵起來，激情告白秋山杏之後，他們的事情就人盡皆知了。

　　當然，這也算是港黑的內部消息。

　　但是當某年情人節，MT奶茶店高調推出甜度爆表的「Chu奶茶」，並作出虐狗文案[chu ∼一口，chu∼ya]後，雖然公關表示其中chu是吸奶茶和親親的雙關擬聲詞，但秋山杏和chuya的事情已經全橫濱皆知了。


第31章

　　[後日談2]

　　橫濱奶茶店開到東京， 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畢竟是港口黑手黨的勢力，如果真像橫濱一樣大街小巷開遍， 反而會讓居民產生過多的疑慮。

　　如此， 秋山杏就放開了除橫濱以外地區的加盟項目， 只要有意者向港黑投入一定量的加盟費， 就可以享受全套的培訓上崗（店長）服務， 還配套選址和店面裝修，便利了那些想要靠奶茶店賺快錢的人群。

　　然而，東京的資本市場流動極快。橫濱MT奶茶店火了之後， 時刻把握著市場風險的東京早就開起了大大小小的奶茶店。MT奶茶店作為後來者，雖然在保證奶茶質量的前提下盡力降了價格，但是一開始的收益仍然不是很好。

　　但是， 這一切只是暫時的。

　　此時， 秋山杏正站在攝影棚的一側， 燈光打亮的中心是一個帥氣的金發模特， 他穿著短袖、正拿著一杯沁著冰涼水珠的冰奶茶大喝特喝，一邊喝一邊露出[啊真好喝， 這奶茶又甜又爽]的表情。

　　這位叫做黃瀨涼太的人氣偶像演技還是什麼配得上他那種帥臉的，秋山杏評價道。畢竟現在可是外面都在下雪的冬季， 而且為了保證體重和上鏡好看，他喝的可都是無糖、狂加可食用色素的奶茶， 雖然對身體沒什麼大礙， 但是滋味總是不怎麼美妙的。

　　一次拍攝就要豪爽地喝下大半杯奶茶的他總是隔一段時間要跑一次廁所， 一邊去一邊還悲傷著嘀咕著半逼半誘把他這個大牌請來的國中好友『重色輕友』。

　　作為被重視的那個『色』，秋山杏很低調地融入了拍攝組打雜人員中，畢竟奶茶的受眾都是些小姑娘，這個年齡段的小姑娘嘛又都喜歡黃瀨涼太這種勾著桃花眼的帥哥——秋山杏也是很理解的嘛，她已經想像過了，清爽型的帥哥在夏日的大屏幕裡狂飲MT奶茶，簡直是一道風景線啊！

　　同時，秋山杏還在和一位少女漫畫家接洽。當然，秋山杏只有在見到他真人之後，才意識到少女漫畫家和少女漫漫畫家，一字之差，性別都可以不一樣了。

　　這位在月刊雜志有名的少女漫漫畫家名叫野崎梅太郎，性別男，筆名為「夢野咲子」，他聯系秋山杏的目的就是能夠弄清一些關於奶茶的設定，他需要用到漫畫中去。

　　而秋山杏也對漫畫軟廣推廣這種事情挺感興趣的，於是兩人一拍即合。

　　「你覺得『女主喝奶茶，男主講笑話，結果女主嗆到，珍珠從鼻子裡噴出來』這個設定怎麼樣？Ps.選自親身經歷，她真的噴出來了，而且之後健康也沒什麼問題」

　　秋山杏：「我覺得不怎麼樣...女孩子會覺得很丟臉的吧？」

　　過了半小時後，野崎同學回復了她一張草稿：

　　女（捂臉，害羞）：討...討厭！被A君看到了啦！好丟人！

　　男（爽朗大笑）：才不是呢B子！你能因為我的笑話而發笑，我真的很開心哦！

　　女（被感動）：A君（星星眼）[心理活動：啊，這樣子的A君果然很帥氣]

　　男（捧住女主的臉，帥氣）：來，B子你的鼻子下面還有點奶茶，我幫你擦掉！

　　背景是花，閃閃發亮。

　　秋山杏：......？我大概是老了？

　　除少女漫軟廣之外，一系列的綜藝，如[霓虹觀察]：敦賀蓮假扮MT奶茶店店員！女顧客竟然.../[油管]：大胃王爭霸賽，一口氣能吸完多少MT奶茶？我站粉發小姐姐！/[MT采訪]：為什麼珍珠奶茶可以減肥？瘦女：喝完珍珠奶茶就很飽了呀∼就不會吃其他三餐了嘛。我：奶茶是甜的！放在另一個胃裡！

　　當然，秋山杏還考慮到東京市場的日新月異，光靠低價和推廣拉到的市場份額並不足以支撐MT長久地居於市場頂端。如此就需要用到阿笠博士推出的人工智能「MT魔法師」了。

　　這種人工智能可以模擬人的動作制作奶茶，並且排除了一些因為人為而造成奶茶口感上的差異，將每杯制作出來的奶茶的味道都保持最佳。然而MT魔法師的造價過高，並不能在普通門店用於正常運營，於是就誕生了東京為數不多的幾家提升了奶茶愛好者幸福指數的魔法師體驗店，進店交付體驗費就可以和制作完美比例奶茶、溫柔陪聊的智能魔法師體驗愉快的時光。

　　「啊！」秋山杏在東京的街頭抓著中原中也感嘆，「我好想好想讓哈爾的那個聲優給魔法師配音啊！我要砸錢聯動，聯動！我好想聽魔法師遞上奶茶的時候和客人們說「叮，這是魔法師的卡爾西法，是我的真心哦？」那也太棒了吧！」

　　自從戀愛以來就陪著秋山杏看了好幾遍移動城堡的中原中也再一次深刻懷疑起了這女人愛得到底是他的人，還是他可以帶著她飛的異能！

　　不過......

　　他看著銀裝素裹的東京街頭又一次開始飄下茸茸的細雪，中原中也攬起秋山杏的肩膀：「走，我帶你去東京鐵塔的頂端看雪去。」

　　爾後，他們站在鐵塔頂端。

　　雖然雪景美不勝收，但秋山杏時刻都在瞄著上空的天氣，生怕一個打雷把他倆在線染發。

　　中原中也捉住了正在東張西望的秋山杏，他海藍色的眼睛裡帶著不加掩飾的笑意：「喂，杏，好看嗎？你以前不是說討厭東京嗎？現在怎麼樣啊？」

　　秋山杏想了想，在他耳邊說道：

　　「我不喜歡東京，但我喜歡你，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為你喜歡上這座城市。」

　　「就像橫濱一樣。」


第32章

　　番外中原中也與貓

　　[設定：曖昧期]

　　某個暴雨夜晚， 正在公寓裡的秋山杏聽到了重重的敲門聲。

　　「中也先生...？」有他們這層樓門卡的也就只有他一個了， 然後秋山杏開門時還是被中原中也嚇了一跳。

　　因為難得走了正門的中原中也此時竟然渾身濕漉漉的，他漆黑的帽子、漆黑的大衣、漆黑的長靴淋濕了後顯出一種奇妙的啞光感來， 他赭色的卷曲發被帽檐滴滴答答下來的雨水殘留浸透， 慢慢地從發尾點下， 貼著皮膚滑進他豎地高高的風衣領口。

　　「中也先生？你怎麼淋成這樣啊！」秋山杏趕緊往後給他讓出進來的空間， 「我給你找條干毛巾來。」

　　「咳， 不用了。」中原中也看著秋山杏，他染上水珠的眼睫毛下，海藍色的眼睛正亮著一種奇妙的神色， 他故作嚴肅地板了板臉，但飛揚著的好像是小孩子要將什麼好看的東西展示給別人看時會露出的幼稚又可愛的微表情完全出賣了他。

　　秋山杏眨了眨眼睛，她好像猜到什麼了。

　　中原中也好像有什麼東西送要給她嘛。

　　幾秒之後， 中原中也憋不住了， 他將自己裹起的風衣敞開了一角， 一邊翹了翹下巴讓秋山杏把手伸過來。

　　秋山杏照做——

　　她觸碰到了中原中也沾上冰涼水珠的皮質風衣、擦過中原中也被凍的發紅的手， 然後接到了一個暖呼呼、軟乎乎的球。

　　這個球還在輕輕地顫動，在秋山杏的手掌中不安地變換了一個姿勢；秋山杏將它捧到眼睛， 輕聲地、完全被戳中軟肋的驚喜嘆聲不自覺地從嘴邊溢了出來。

　　這是一只漂亮的貓咪。

　　它怯生生地咪嗚了一聲，倒D輪廓的眼眶顯得憂愁又委屈巴巴， 在陌生人的掌心中，它同樣帶著暖意的小爪墊輕輕地曲起， 它再次不安地動了一下。

　　秋山杏在那一瞬間發誓， 要給這只小貓咪一個足夠溫暖幸福、有安全感的家！

　　「中也先生， 這是送給我的嗎？」

　　「咳咳。」中原中也有些不自在了起來，他掃了掃自己額前耷拉下來的劉海，扣了扣自己的皮質手套，回答道，「路...路邊撿到的，看到太可憐就帶回來了——總不能養在我這個大男人家裡，所以就...咳咳。」

　　「呀，中也先生總是這麼好運。上周是抽簽抽到的花瓶，這周是路邊撿到的小貓咪。」秋山杏懂了，中也先生是在害羞呢，她以前都是挺惡趣味地裝作沒有看破中也先生的直男操作，壞心眼地逗逗他，不過今天看在他帶來了這麼一位小天使的份上，她就聰明一點兒吧。

　　「那麼，好運的中也先生趕緊進屋子裡來吧，淋了雨不要感冒了。」秋山杏笑眯眯地把中也先生拉進屋子，他還在糾結自己濕答答的鞋會不會把地毯弄髒——秋山杏給他隨便抽了雙拖鞋，然後抱著小貓咪進屋了。

　　雖然沒忘記給中原中也拿毛巾和吹風機以及暫時保暖的毯子，但是她全程的視線都黏在那只委屈巴巴的小貓咪身上。

　　中原中也感覺自己待遇好像對比起上周送花瓶時還有所下降了？

　　「嗚啊，叫你什麼呢？」秋山杏想了想，然後將小貓咪的臉對向一旁裹著毯子落寞擦頭發的中原中也方向，她捏起可愛的語調，問，「嗚嗚，我叫什麼名字呢？——中也先生來取吧！」

　　「你的貓你來取啦！」中原中也趕緊專注地給自己擦頭發，當然他的余光也有落在秋山杏身上，只見她將小貓高舉過頭頂，以學術的眼神觀察了一下——

　　「是男的。」秋山杏宣布道，「那就叫大寶吧。」

　　中原中也為那只委屈巴巴的貓感到悲傷，貞操不在，名字也一股昭和之風，不過他捧場地鼓了鼓掌：「好聽。」

　　由於秋山杏是奶茶店的勞模型員工，通常沒有時間待在家裡，但是大寶又需要人照顧，於是秋山杏開啟了將貓帶去奶茶店的日常。

　　然而，貓不讓上公共交通，港黑大廈附近又完全打不到車。

　　於是橫濱的交警在之後的每天早晨早高峰期間，都能看到非機動車道上緩慢行駛著一輛極其拉風的重型摩托，騎摩托車的那位是照片永遠掛在交警隊超速公示欄裡第一的那個，但是他顯然已經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了，騎速之緩慢連一旁騎自行車的學生都側頭來『觀賞』。

　　「喲，」交警叔叔高興地和這位回頭是岸的機車黨打招呼，「又磨磨蹭蹭地送你女朋友和小貓咪去上班呀？」

　　秋山杏彎著小貓咪的小爪子和交警道早上好，而中原中也為著一聲女朋友也就大度地假裝沒聽見了。

　　然而，最讓中原中也不爽的是，秋山杏上班時小貓咪的托管方居然是武偵那幫不靠譜的家伙！

　　果然，中原中也停下摩托車，秋山杏從他的車後座跳下來，正要甜蜜蜜地給他一個愛的獎勵，結果一只手毫不羞恥地橫插進他們之間，直接抱走了他們家的小貓咪！

　　「乖啊乖啊，小青花魚∼」太宰治充耳不聞，逗著貓走遠了。

　　秋山杏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我怎麼突然覺得青花魚比大寶要好聽？要不以後...？」

　　「不行！！」中原中也強烈抗議。

　　順便，把自己女朋友拉過來獎勵了一下。

　　......

　　幾日後。

　　「青花魚∼青花魚∼小青花魚你在哪呀，吃魚魚啦∼青花魚∼」

　　中原中也捂耳絕望：「秋山杏——！」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非魚

初級天使

Rank: 2

等級: 6 - 駕輕就熟

HP(生命值): 0 / 58

MP(魔力值): 85 / 1747

EXP(經驗值): 80 %

3#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20-4-15 10:15  只看該作者
這篇文讓我好想喝珍奶xDD
中也太甜了8我也想喝角色主題飲料
還以為能有前男友(+被牽連的無辜咔)v.s.現男友的修羅場呢
不常遇見設定經營科的女主，這篇文真的很有趣

TOP

‹‹ 上一主題 | 下一主題 ››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5-31 16:41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060412 秒, 數據庫查詢 8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