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Chapter28
Chapter28
主席臺上的布魯西寶貝兒終於被校方小心翼翼地叫醒了。
他倒是也沒有什麼起床氣, 只是睜開眼睛後滿臉茫然地環視了一圈, 然後在校長湊過來小聲的提醒裡恍然地「哦」了一聲, 終於理了理大衣和西裝的衣襟站了起來。
哥譚小王子走上演講台, 在大衣的口袋裡掏了半天，終於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來, 慢吞吞地把紙展開，照著念了起來：
「親愛的各位同學們, 老師們……」
發言稿的抬頭都還沒念完呢, 他就有些不耐煩地又把稿子給揉吧揉吧給團成了一團、順手扔到了一邊，單手撐著演講台、斜倚在台前，吊兒郎當地挑了挑眉：「其實也沒有什麼可致辭的，說來說去總之也就是那麼幾句，大家完全可以自己想像一下。今天的天氣可真冷, 我想不如都回去再多睡一會兒吧？」
台下頓時就是一片哄堂大笑, 場面再度有些混亂起來。
西婭這個時候已經和導師暫時請了個假、牽著迪克走出了一小段路, 聽到這樣的「致辭」也忍不住停下腳步，下意識地回頭望了過去。
距離已經有些遠了, 看不清臺上那個男人的表情, 只有通過話筒傳來的聲音格外清晰——依然是那種有些輕佻的、不學無術的、吊兒郎當的語調。
看看人家這演技，她這輩子大概是就算坐飛機也不可能趕得上了——西婭有些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一邊給布魯斯發了個消息，一邊牽著迪克繼續往前走。
布魯斯到的時候，西婭正和迪克一起坐在哥譚大學的一家甜品店裡等他。少年和姑娘並排坐著，每人手裡都捧著一杯熱騰騰的牛奶小口小口地喝著, 動作間居然出奇的相似。
迪克最先看到他進門，大老遠地就開始沖他揮手。布魯斯走到兩人桌前，姑娘終於抬起頭來，慢吞吞地給了他一個微笑。
她唇邊都沾染上了一圈白色的牛奶沫，難得看起來顯得有些幼稚。布魯斯抽了張紙巾，低了頭似乎是想要替她擦乾淨，但手伸到一半時頓了頓，最終還是把紙巾遞給了她。
西婭愣了一下，接過紙巾趕緊擦了擦。
布魯斯陪著姑娘和少年坐了一會兒，直到他們把牛奶都喝完了，這才叫了兒子一聲，示意他們該走了。
西婭走到店門口時停了下來，父子倆同時回頭看她。
姑娘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在室內的時候她替迪克取下了圍巾，這會兒她又彎下腰來，把自己的圍巾給少年嚴嚴實實地圍好了，這才又抬頭去看站在一旁的高大男人：「布魯斯，你看起來很困。回去得好好休息。」
「當然。」布魯斯挑了挑眉，還沒來得及繼續說點什麼，就見姑娘已經又低下了頭去，伸手揉了揉少年的頭頂。
少年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卻在同時回過頭揚起臉看向自己的養父：「布魯斯，我能邀請朋友到家裡做客嗎？」
剛剛當上父親的布魯西寶貝兒大概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問題，想了想後，很快點了點頭——這應該是一個孩子的正當請求。
少年頓時就高興極了：「西婭，那過幾天我邀請你來家裡做客！你一定會來的吧？」
西婭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抬頭和孩子的父親對視了一眼——布魯斯看起來雖然也有些意外，不過倒是並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
他的親生父母不久之前才剛剛當著他的面遇害，西婭實在忍不住心疼這個看起來開朗又活潑的少年，很快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少年那雙湛藍色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踮著腳湊過來，在姑娘的臉上留下了一個甜甜的吻。
西婭笑著也親了親他的臉頰，最後和父子倆揮手告別。
目送著姑娘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還站在原地的父子倆終於看向對方，目光相接。
「我只是邀請自己的朋友到家裡來玩兒，」迪克縮了縮脖子，幾乎把大半張臉都埋進了柔軟又帶著點溫柔香氣的圍巾裡，「阿爾弗雷德說你喜歡她。」
布魯斯沒有回應他的話，只是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該回家了，迪克。」
少年「哦」了一聲，邁開腿小跑著跟上他，想了想，忍不住又小聲地補了一句：「我也喜歡她。」
布魯斯的腳步微微頓了一下，低頭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後，平靜地點了點頭：「你可以邀請朋友來家裡做客，提前告訴阿爾弗雷德，他會準備好所有事的。」
……
送走布魯斯和迪克之後，西婭一個人到了事先約好的報告廳，和導師還有同學們又稍等了一會兒，哥譚大學醫學院的師生們才姍姍來遲。
西婭代表帝國理工大學上臺做了報告，課題就是她耶誕節前忙碌的那個項目，目前已經小有成果，得到了兩校師生的熱烈掌聲。
這次交流的行程一共有兩天，也就是說，今晚他們得在哥譚度過。哥譚大學早就已經安排好了住宿問題，就在大學附近的酒店——不用說，酒店自然也是韋恩集團的產業。
前一天的淩晨幾乎熬了一個通宵，西婭早就累得不行，吃過晚飯回到房間後，打算第一時間就洗了澡早早睡覺。只是當她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就見室友艾達正一臉慌張地翻著自己的背包。
「怎麼了？」西婭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問她。
「西婭！」室友姑娘抬起臉的時候，急得像是隨時都會哭出來一樣，「我的零錢包不見了，可能是剛才晚飯的時候忘在餐館裡了。」
西婭轉頭看了看窗外，天已經黑了。
「艾達，你知道哥譚的晚上非常危險。」
「可是，裡面有我爸爸去世前留給我的掛墜，我一定要找回它的！」艾達咬了咬唇，「裡面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說不定還在餐館裡。現在才七點多，還不算晚，我……」
原本還打算勸說的西婭忽然間沉默了下來。
艾達的爸爸去世前還給她留下過一個掛墜，而她的父親……忽然有一天就消失在了她的生活裡，連隻言片語都沒有留下。
西婭歎了口氣。
「等一下艾達，」西婭已經開始換衣服了，「我陪你一起去。」
艾達看起來有些驚喜，但很快又猶豫了起來，顯然是生怕萬一出什麼事連累到她。
「不用再說了，艾達。」西婭截住了她沒有說出口的話，「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馬上回去找的。」
艾達猶豫了一下，又小聲問她：「那、那我們是不是要找幾個男生一起？」
「哥譚的夜晚，恐怕我們的男士們也應付不了。」想到同行的那些整天都泡在實驗室的宅男們，西婭忍不住搖了搖頭。說話間她已經換好了衣服，拉著就她往外走，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情開了個玩笑，「不知道今晚有沒有機會偶遇一下哥譚的黑暗騎士？」
「你是說蝙蝠俠？」室友姑娘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西婭笑了笑，沒有再說多些什麼。
晚飯去的那家餐廳就在哥譚大學附近，離酒店也並不太遠，大約是步行二十多分鐘的距離。天色雖然已經黑了，不過好在時間畢竟還不算太晚，哥譚看起來暫時還沒有傳說中的那樣危險。
兩人順利地到了餐館，老闆卻一口否認自己見過那樣一個零錢包。
艾達原本好不容易平靜了一些的神色頓時又慌張了起來。
「真的沒有？」西婭有些懷疑地看著明顯目光閃爍的中年男人，見他避開自己的目光不敢對視，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眼看著時間已經越來越晚，西婭不想再繼續糾纏下去，想了想，乾脆開口道，「如果能找回那個零錢包，我可以給你一筆報酬。」
五分鐘後，兩個姑娘帶著失而復得的零錢包順利地出了餐館。
時間已經過了八點，哥譚的街道上已經開始有些靜默。
兩個姑娘加快了腳步。
西婭微微皺了皺眉，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一邊把艾達護在了自己身後，右手不動聲色地伸進了自己大衣的口袋裡。
拐角處走出了幾個男人。
「你好像很有錢，小美人兒。」為首的那個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露出了一個有些噁心的笑，「不如跟我們一起去玩玩？」
西婭想起先前在餐館時，餘光裡似乎瞥見過其中的幾個人——大概是在她給錢的時候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西婭……」艾達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打顫，不過還是試圖擋到她身前。
西婭把她攔了回去，然後又轉頭去看對面的幾個男人。
然後，身形有些嬌小的姑娘輕輕歎了口氣。
……
蝙蝠俠今晚出門的時候，決定臨時改變一下平時的路線，從哥譚大學附近開始今晚的夜巡。
黑暗騎士站在哥譚大學附近的屋頂上，俯視著周圍的道路。
這個時間在紐約，或許只意味著夜生活才剛剛開始，但在哥譚，路上已經很少有行人了。
他看見有兩個纖細的身影出現在遠處街道的一頭，隨即很快就停了下來，緊接著又有幾個男人從路口轉了出來。
騎士拉著繩索一躍而下，披風在夜色裡悄然張開，隱約勾勒出蝠翼的輪廓。
然後身在半空中時，他看到嬌小一些的那個姑娘猛然沖上了前去，一招一個輕易地就撂倒了對面幾個高大魁梧的男人，落地的時候，他甚至聽見姑娘小聲地嘟囔了一句：「幸好前幾天我剛被洛根又按著揍過。」
直到只剩下起初為首的那個人，驚慌間忽然掏出了一把槍來。
蝙蝠鏢已經捏在了騎士的指間。
但他沒有擲出去。
因為已經不需要了——在他有動作之前，姑娘藏在口袋裡的那只手忽然抽了出來，一把小巧的女式手-槍赫然在握。姑娘抬起手，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沒有槍響聲——那是帶著極好消音配置的手-槍。唯一響在夜色裡的，是男人捂著手腕的慘叫聲，和他手中那把槍再也握不住、終於摔落在地上的聲音。
然後那個看起來嬌小可愛的姑娘一邊低頭撥打著哥譚警局的電話一邊拉著同伴轉過身來，抬起頭時有些意外地微微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來：
「晚上好，蝙蝠俠。」
作者有話要說：
大少表示自己真的是助攻啦，才不是撬牆角的╭(╯^╰)╮
第二十九章 Chapter29
Chapter29
這是西婭•奎恩和蝙蝠俠的第一次見面。
黑暗騎士發現自己似乎總是有點兒弄不明白他的醫生姑娘究竟在想些什麼——她看起來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會暴露。
因為她此時此刻笑著看他的樣子, 幾乎和平時醫生看著蝙蝠俠的時候, 完全是一模一樣的。唯一不同的也許只是, 沒有了口罩的遮掩, 他能清楚地看到她臉上所有的表情。
溫柔，親近, 充滿了信任。
蝙蝠俠沒有回應她的話，只是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躺了一地的地痞, 視線終於又回到了兩個姑娘身上。
騎士的聲音低沉而嘶啞, 在哥譚的夜裡聽起來格外陰森：「哥譚的晚上不應該出門。」
「有一點兒突發狀況不得不出門，現在就回去了。」西婭說著，回頭看了一眼，想了想又問，「我已經報警了, 把他們扔在這裡你會處理的吧？」
蝙蝠俠看了她一眼, 沒有說話。
西婭現在已經很熟練了——當蝙蝠俠不說話的時候, 就代表他是同意了的。她拉著驚慌到已經說不出話來的室友越過騎士、往回到酒店的方向走去，走了兩步又像是終於想起了什麼, 回過頭來沖他揮了揮手, 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
艾達顯然是嚇得不輕，一路上都死死地攥著室友的手不敢鬆開, 直到又拐了一個彎徹底離開了這條街，她才終於算是稍稍緩過來了一些，但即便是這樣，一連串的道謝聲裡卻也依然還打著顫。
西婭截住了她的道謝, 輕輕拍著她的肩膀作為安撫。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算是終於又有了一點玩笑的心情：「西婭，我都不知道你這麼厲害！」
「家裡人總是很怕我被綁架，所以學了一些防身。」西婭不怎麼在意地笑了笑，「你知道，這樣的事可不少。」
她的能力沒有半點攻擊性，所以自從到了賽維爾學院，每一次的格鬥課她都是金剛狼的重點關注對象。再加上她又有治療的能力，某位兼職教授格鬥的歷史老師壓根兒就沒有什麼心理負擔，每次都按著她就是一頓揍。她要是連幾個地痞無賴就收拾不了，洛根今晚大概是要把她拎回賽維爾學院的訓練室裡揍上一整夜了。
室友姑娘滿臉崇拜地看著她，看了一會兒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那就是蝙蝠俠嗎？看起來可真嚇人。」
「惡人們才會害怕他，」西婭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對於這座城市，他是最溫柔的人。」
艾達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驚訝地張大了嘴：「天呐！你、你是說……蝙蝠俠溫柔？」
「艾達，」西婭的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聲音溫柔，卻又像是帶著點兒不容置疑的意味，「哥譚需要他。」
「好吧，不過要說超級英雄的話，我還是更喜歡鋼鐵俠一些，」艾達的聲音聽起來依然有些不以為然，但卻並不反駁室友的話，只是有些意外地感歎了一句，「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居然這麼喜歡蝙蝠俠？」
「你也沒有問過我呀。」西婭笑了起來，眨了眨眼睛，「黑暗騎士給很多人帶來了光明——至少，是通向光明的希望。我當然喜歡他。」
把地痞們綁在原地留給員警後的蝙蝠俠向著同一個方向很快又消失在夜色裡，一直到眼看著兩個女孩子已經回到了酒店所在的街道上，終於也打算轉頭離開，卻忽然微微頓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片刻後，黑暗騎士再一次融入了哥譚的夜色裡，不見蹤影。
……
西婭在這個週末收到了迪克格外鄭重的做客邀請。
周日的早晨，西婭帶著自己親手做的蛋糕造訪了韋恩莊園。
「韋恩老爺有事出門了。」管家先生解釋時帶著滿臉的歉意，「非常抱歉奎恩小姐，韋恩老爺確實是有非常重要的事，下午的時候他應該就會回來了。」
「潘尼沃斯先生，叫我西婭就可以了。」西婭沖著滿身紳士風度的管家先生眨了眨眼睛，「我今天是迪克的客人。」
言下之意，只要迪克在家就夠了，其他某些人在不在家都無所謂。
黑發藍眼的少年牽著她的手，露出了一個格外乖巧的笑臉。
無所不能的管家先生頓時也心領神會地笑了起來：「您叫我阿爾弗雷德就足夠了。我去給您泡一杯茶，紅茶怎麼樣？或許還可以配上一些我做的小甜餅？」
西婭欣然點頭。
韋恩老爺從瞭望塔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韋恩莊園和平時一樣靜謐——應該說，和從前一樣安靜。畢竟自從收養了迪克之後，活潑的少年人確確實實給韋恩莊園增添了不少熱鬧。
「阿爾弗雷德。」布魯斯叫了一聲，似乎是想問些什麼，最後卻又沒了下文，只是沉默著脫下了自己的大衣。
管家先生看了他一眼，接過大衣在衣架上掛好。
布魯斯正在往自己的房間走，走到半路時聽到管家在身後傳來的聲音裡帶著點含蓄的笑意：「西婭小姐和迪克少爺在花房。」
正準備上樓的韋恩老爺停頓了一下，腳下的步子換了個方向。
但花房裡也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布魯斯推開門進了花房。
儘管是在冬天，但玻璃花房內顯然還是要比室外溫暖得多。
他再往裡走了幾步，終於看到了他的兒子，以及……兒子的客人。
少年和姑娘靠著玻璃牆坐在地上，手邊是吃了一半的蛋糕、小甜餅還有紅茶，顯然是曾經坐在這裡一邊喝下午茶一邊聊著天。但現在，少年靠在姑娘的懷裡，兩個人頭碰頭地倚在一起已經睡著了。冬日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打在兩個人的身上，好像在他們的周圍都暈出了一層柔和的光來，安靜而溫暖。
「迪克少爺看起來非常喜歡西婭小姐。」管家先生壓低了的聲音在一旁響了起來，「韋恩莊園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溫暖過了，韋恩老爺。」
如果說，少年人的到來給這幢常年只有兩個人的空曠莊園增添了不少熱鬧的人氣，那麼眼前的姑娘，就好像給整個莊園都蒙上了一層柔軟的溫暖。
韋恩老爺沒有說話，只是彎下腰來，把兩人手邊的茶和點心都端起來放到了一旁的高處、免得放在地上不小心碰翻了。頓了頓，他又低聲補了一句：「阿爾弗雷德，花房以後放一套桌椅。」
管家先生笑著答應了一聲，然後伸了手。
韋恩老爺看了他一眼。
管家先生依然笑得充滿了英倫紳士的翩翩風度。
布魯斯接過他手裡的薄毯抖開，彎腰蓋在了兩個睡著的人身上。
西婭看起來還算警覺，微微皺著眉迷迷糊糊地半睜開了眼睛，等到看清眼前的人時，又懶洋洋地露出了一個笑來：
「布魯斯。」
她顯然還沒有徹底睡醒，聲音比起平時更加柔軟而親昵。
布魯斯微微頓了一下，伸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頂：「你可以再睡一會兒，晚上我送你回紐約。」
姑娘有些迷迷糊糊地「哦」了一聲。
布魯斯很快轉身離開。
管家先生泡了一杯熱茶送進了韋恩老爺的臥室，布魯斯正站在落地窗前沉默地看向窗外。
阿爾弗雷德把茶放到桌上，然後走到了他的身邊，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不遠處是韋恩老爺平時幾乎從不踏足的花房。
他當然並不是討厭花草，蝙蝠俠只是總也沒有時間真正放鬆下來去欣賞那些美好，他也永遠不能夠放鬆下來。
管家陪著他安靜地站了一會兒，這才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阿爾弗雷德，」韋恩老爺的聲音裡聽不出究竟是什麼情緒，「她可能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所有人都知道奎恩家的小公主並不喜歡花花公子，起初她對布魯西寶貝兒的態度也敷衍極了。但是最近，她面對他時確實有些反常，似乎總是在避開和他對視、也似乎對他不再那麼敷衍疏遠，甚至於……剛才會露出那種親昵的表情——那是西婭•奎恩從來沒有對布魯西寶貝兒露出過的表情。再加上那天晚上在哥譚的偶遇……
他的身份一直隱藏得很成功，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一次慈善拍賣的晚上讓她掌握了一些什麼線索。
「我認為這並不是什麼壞事，韋恩老爺。」起初的一點點驚訝過後，管家先生很快做出了應答，「醫生小姐一直都是值得信賴的朋友，她始終都站在您的這一邊。」
「當然，也或許並不只是朋友。」管家先生頓了頓，很快又補充了一句。
「阿爾弗雷德。」蝙蝠俠的聲音裡帶上了一點警告的意味。
「我以為在組建聯盟的時候蝙蝠俠就已經學會了坦誠——至少是一部分的坦誠。」管家先生看起來顯得有些無奈，「您總得面對自己的內心。」
蝙蝠俠這一回沉默了許久，好半天才終於又憋出了一句話來：「她還小，阿爾弗雷德。」
阿爾弗雷德頓時就贊同地點點頭「哦」了一聲：「布魯西寶貝兒追求奎恩小姐並且還讓她一起上了娛樂新聞頭條的時候，可沒有覺得她還小。」
韋恩老爺離開了窗邊，端起桌上的紅茶喝了一口，迅速地轉移了話題：「迪克已經鬧了好幾天要跟我去夜巡了，今天起你先帶他訓練吧。」
管家先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只是點頭答應了下來，很快就關上門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就要進入「我知道你是誰，我也知道你知道我是誰，但我就是不說」x2的環節了……你們有錢人繼續慢慢玩[冷漠.jpg]
第三十章 Chapter30
Chapter30
被綁架了兩個多月、一直都沒有任何音訊傳來的沃爾特終於回家了——是被綠箭俠救出來的。
這是星城新聞今天的頭版頭條。
西婭在第一時間就趕回了星城。當她推開家門的時候, 第一眼居然就是和沃爾特迎面撞了個正著。
失蹤了兩個月的沃爾特看起來瘦了許多, 但精神狀況卻比她想像中的要好了不少, 只是這時候他正拎著行李箱走下樓梯, 儼然是一副要離開的模樣。
在他的身後，是滿臉焦急的莫伊拉•奎恩。
「西婭, 」已經走到了門口的沃爾特停下腳步，伸手擁抱了她一下, 「我得走了, 西婭。真的很高興能有你這樣的女兒，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隨時可以找我。再見，孩子。」
他說完這一連串話，最後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 然後拉開大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儘管莫伊拉依然還在身後叫著他的名字。
西婭有些茫然地看向母親：「發生什麼事了嗎, 媽媽？」
「沃爾特決定和我離婚。」莫伊拉歎了口氣, 只說了這一句，之後卻再也沒有更多的解釋了。
西婭皺了皺眉, 敲門進了兄長的房間。
「你是說, 你找到了沃爾特，是因為有人給你提供了消息？」西婭坐在奧利弗的床沿, 轉頭去看站在落地窗邊的青年。
綠箭俠點了點頭：「費莉希蒂正在試圖查清對方的身份，但目前暫時還沒有結果。另外，綁架沃爾特的人非常小心，也並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西婭, 你在想什麼？」
奧利弗說著轉過頭來，一眼就看到了妹妹若有所思的模樣，心裡頓時就是一陣警鈴大作：「聽著，甜心，這件事我會全部解決好，這太危險了，你不能捲進來！」
西婭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好吧，我們來談談別的。」知道自己永遠都說不過妹妹，奎恩少爺決定明智地結束這個話題，「我聽說你最近去過韋恩莊園了？」
西婭偏過頭：「是迪克邀請我的。」
「迪克？」奧利弗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隨即又有些恍然，「噢，好的，沒錯，他現在連兒子都有了。」
西婭側著臉看他：「奧利，這是慈善之舉，任何人都不應該因此而受到嘲弄。」
綠箭俠雙手抱在胸前，板著臉不說話。
「奧——利——」西婭拖長了聲音喊他，語氣有點兒像是正對著一個犯了錯誤的小男孩兒似的。
「好吧，好吧，」奎恩少爺舉手投降，「我道歉。」
西婭這才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往門口走：「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我得回紐約了。」
綠箭俠目送著妹妹出了門，然後自己也穿上外套打算去一趟自己的酒吧，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卻忽然停頓了一下——被妹妹一打岔，原本想問她的正題都忘了：她到底是什麼時候和韋恩家的養子都這麼親近了？
……
回到紐約的西婭徑直去了復仇者大廈。
托尼給了她和紅銀雙子在大廈內一樣的許可權，她很順利地就找到了正在調試戰衣的鋼鐵俠——一邊咬著甜甜圈，一邊糊了滿手的機油，看起來居然還是顯得迷人極了。
「你又沒有好好吃晚飯吧，」西婭伸手戳了戳他叼著的半個甜甜圈，忍不住歎氣，「我說過很多次了，托尼，你不能總是這樣下去。」
鋼鐵俠擦了擦手，把甜甜圈拿在了手裡，這才終於騰出嘴來說話：「噢甜心，我聽說你最近和韋恩家的養子打得火熱，還以為你早就已經把我給忘了呢。」
西婭沒有接他的玩笑，只是直直地對上了那雙焦糖色的眼睛，神色認真：「托尼，我很擔心你，大家都很關心你。」
鋼鐵俠和她對視了幾秒，終於放下了手裡的甜甜圈：「好吧寶貝兒，如果你給我做飯的話。」
西婭點了點頭。
托尼伸手攬住她的肩膀：「甜心，我猜你今天不是為了給我做飯才來的？」
「沃爾特的消息，是你傳給綠箭俠的吧？」西婭雖然這樣問著，但卻顯然用的是一種肯定的語氣。
鋼鐵俠攤了攤手。
西婭看了眼他還搭在自己肩頭的手，又側過頭看他：「還有別的消息嗎？」
「你指什麼？」托尼眨了眨眼睛，「幕後主謀？暫時還沒有查到。」
西婭看了他一會兒，垂下了眼簾：「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鋼鐵俠沉默了下來。
「和我有關，是嗎？」棕發的姑娘再一次抬起頭來，見男人張了嘴似乎是要說話，頓時又笑了一下，在他開口前就截住了他的話頭，「如果不是這樣，在你查到消息的時候，一定也會告訴我的。」
「你會告訴我，『噢甜心，我已經都查清楚了，不過這很危險，你可不能插手。放心，我已經告訴你親愛的哥哥了，他會解決的，再不行復仇者也會幫忙的。安心待在家裡，女孩兒——當然，如果能給我一個甜甜的吻，順便再給我做一份甜甜圈那就更好了。』」西婭模仿著花花公子慣常的語調，最後頓了頓，輕聲問，「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的嗎，托尼？」
鋼鐵俠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閉上了，什麼也沒有說。
西婭輕聲歎氣：「托尼，你知道，我有能力承擔真相。」
「這就是真相，寶貝兒。」鋼鐵俠不自覺地加大了一點音量，「沒有其他的。晚上要是沒有人來求助，你得早點兒睡覺，實驗和論文都可以留到白天。不要總是想著那些危險的事，甜心。」
西婭沒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著他。
鋼鐵俠可以看到對面的小姑娘咬住了自己的嘴唇，顯然是情緒有些不穩——過了好一會兒，一直到他甚至以為一直好脾氣的小公主就要發火了，卻忽然看到她又歎了口氣。
然後他得到了姑娘的一個擁抱。
「我不想和你吵架，托尼，我也知道不管你做什麼都是出於關心——儘管你總是不肯承認。」姑娘給了他一個清淺的頰吻，「謝謝你。」
姑娘放開他，笑了一下，沖他揮手：「但我會找到真相的。再見，托尼。」
一個小時後，修理完戰甲的鋼鐵俠回到了大廳，被一陣香氣吸引著一路找進了廚房——砂鍋裡的粥還溫著，軟糯而誘人。
……
蝙蝠俠今晚走進診所的時候，門又是自動開的——這是繼耶誕節那一次之後，醫生姑娘唯一一次沒有來給他開門。
這不正常——事實上，這兩天的醫生姑娘看起來確實不太正常，似乎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
他沒有問過——布魯斯不應該知道這些，而蝙蝠俠不應該多問。
儘管……有些事他們已經心知肚明，但至少暫時還沒有戳破。
蝙蝠俠想著這些踏進診所的時候，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不對勁——一樓沒有人。
他又往裡走了幾步，然後聽到了樓上隱約有說話的聲音傳來。
好像……還不只是兩個人的對話聲。
黑暗騎士踏上了樓梯。
幾秒種後，騎士開始破天荒地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二樓的大廳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多了一個巨大的曲面螢幕，螢幕上的畫面精細而流暢。一溜的少年少女們一起擠在沙發上排排坐，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表情嚴肅極了。
最左邊的是一個和醫生差不多年紀的姑娘，穿著一件紅色的皮衣，有一頭金棕色的長髮，五官和身旁的少年說不上有多麼相像，但總給人一種莫名的神似感。
她身旁的那個少年……穿著一件銀色的皮衣、有一頭銀髮，腦袋上頂著一副護目鏡，嘴裡正嚼吧嚼吧不知道在吃些什麼。
少年右邊就是醫生姑娘了，沒有穿平時的白大褂、只是穿著一件薄毛衣，口罩倒是帶上了，不過看著也有些歪歪斜斜的，像是匆忙間才剛剛戴上的。
醫生姑娘再往右邊是穿著紅色緊身衣的少年，只是頭罩已經掀起了一半、露出了嘴和下巴，嘴裡叼著一塊披薩。
和他相鄰的人也穿了一件紅色的制服，胸口黃色的閃電標誌格外醒目。
最右邊的那一個人倒是沒有穿制服，只是穿了一套運動服，只是露出的臉上倒有一半是屬於機械的。
幾人的手邊和身前的桌上滿是飲料的杯子和漢堡披薩之類的高熱量食品，不過沒有包裝盒，看起來至少是自己做的、而不是從速食店買來的。
「耶！」眼看著大螢幕上黑屏後很快又顯示出來的結算畫面，銀髮的少年猛地歡呼了一聲，順勢抱住了身旁的醫生姑娘——兩人默契十足地擊了個掌。
伴隨著同時響起的一聲「Booya！」，所有人都如釋重負地出了口氣，放下了自己手裡的手柄，拿起手邊的飲料喝了起來。
——除了醫生姑娘。
「我覺得你需要一個不會遮住嘴的面具。」紅衣的姑娘咬著吸管吐字有些含糊，「口罩可太不方便了。」
「綠箭俠同款怎麼樣？」馬上有人積極回應，「我可以再給你做一個，你知道，綠箭俠看起來挺喜歡我送的那個面具。」
「我不要綠色，」醫生姑娘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乾巴巴的，「能換一個嗎？謝謝。」
「那紅色的怎麼樣？」掀起了半個面罩的少年已經把那塊披薩咽了下去，頓時又能順利地說話了，「我覺得紅色的就挺好，又活潑又熱情，你看大家都喜歡紅色。要不然再加點藍色？藍色也挺好的，不信你看！我喜歡這個搭配！」
他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自己的制服。
「我覺得……」最右邊穿著運動服的人正要說話，卻忽然間停頓了一下，語調一下子就變了，「布……呃，你來了。」
蝙蝠俠站在二樓的樓梯前，面無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快銀：突然覺得有點冷是怎麼回事？
第三十一章 Chapter31
Chapter31
老實說, 在座的這些人之中, 其實並不是每一個人蝙蝠俠都見過, 但他確實一眼就能看出每一個人是誰來。
一群少年英雄們深更半夜地聚在一起, 一邊吃著垃圾食品、喝著碳酸飲料，一邊一起打遊戲——好極了, 蝙蝠俠覺得自己大概也算是見證了一個史無前例的偉大畫面了。
好的，他知道, 其中有一個已經不能稱為少年了——閃電俠應該是這些「孩子們」裡年齡最大的那一個了, 至少巴里•艾倫已經正正經經地讀完了大學，並且在中城警局有了一份還算不錯的正式工作。但他此時此刻混在這些才剛剛成年、又或者甚至可能都還沒有成年的孩子們當中，看起來居然也沒有半點違和感。
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閃電俠咬了一口手裡的披薩，然後抬起手, 沖著對面笑了一下：「嗨, 晚上好, B。」
蝙蝠俠沒有回答，沉默著移開了視線不再看他。
現場頓時鴉雀無聲, 閃電俠訕訕地收回了手。
氣氛一度尷尬極了。
快銀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點兒涼颼颼的, 下意識地又往小夥伴的身邊靠了靠。
——好像更冷了，不知道為什麼還覺得心裡毛毛的。
一向以活潑和話癆著稱的蜘蛛俠放下手裡的可樂, 默默地伸手拉好了自己的頭罩，難得安靜了下來。
醫生有些頭疼地按了按自己的額角，然後拍了拍還擱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快銀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抱著小夥伴沒撒手呢，趕緊收了回來, 順勢又倒向了另一邊，靠到了自己的雙胞胎姐姐身上。
——咦？好像突然之間又沒有那麼冷了。
然後醫生姑娘終於站了起來，勇敢地打破了沉默：「你來啦？」
蝙蝠俠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停頓了片刻，很快又移開了，環視了一圈還窩在沙發上的少年英雄們，似乎是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醫生姑娘搶先一步、截住了話頭：「先下樓再說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往樓梯的方向走了過來。經過閃電俠的時候，穿著紅色制服的英雄飛快地收回腿給她讓出了下腳的空間——動作快得差點連殘影都看不見了。
見高大的騎士依然面無表情、也沒有什麼要走的意思，醫生姑娘想了想，乾脆直接伸手，拉住了騎士的手腕：「走吧？」
她的咬字拖得有些長，聽起來甚至隱約有了那麼一點撒嬌的意味，顯得格外柔軟。蝙蝠俠依然沒有說話，不過至少最終還是被她就這麼拉著一起下了樓。
醫生姑娘就這麼沐浴在小夥伴們歡送英雄離開的視線裡，帶走了哥譚的黑暗騎士。
眼看著兩道人影都一起消失在了視線裡，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齊齊吐出了一口氣。
「巴里，維克，我說……」快銀第一個忍不住了，心有餘悸地和女巫擠在一起，一邊壓低了聲音說話一邊還時不時偷偷地往樓下瞄，「那個蝙蝠俠，你們平時到底是怎麼忍受他的？剛才他一上來，我居然就有一種蹺課去網吧玩結果撞上教導主任的感覺！」
「皮特羅你居然知道教導主任？」蜘蛛俠下意識地驚歎了一句，隨即就在對方投來的視線裡意識到自己的跑題了，趕緊又把話題拉回正軌，深有同感地猛點腦袋，「我闖禍被斯塔克先生抓包的時候都沒這麼緊張過——可我甚至都還不認識他呢！噢我是說，單方面知道蝙蝠俠的名字、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應該不能算是認識吧？剛才我差點都不敢呼吸了！總覺得吃披薩打遊戲被他撞見好像特別心虛似的！」
「呃……B他其實人挺好的。」一向與人為善的閃電俠試圖為自己的戰友在心上人的小夥伴們面前挽回一點兒印象分，「他就是……真的是個好人。」
他一邊飛快地給蝙蝠俠發了一張好人卡，一邊還悄悄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鋼骨。
鋼骨配合地點了點頭：「他只是不太愛說話。」
巴里猛點腦袋。
「他是不是個好人我不知道，不過……」醫生姑娘下樓之後，在場僅剩的唯一一個姑娘繼續咬著吸管，托著下巴看向樓梯的方向，「剛才他看皮特羅的時候可不怎麼友好。」
「是嗎？」快銀有些茫然。
巴里和維克多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同樣的資訊：誰讓他上來的時候你正抱著人家喜歡的姑娘呢！
「巴里，維克多，」緋紅女巫伸手拍了拍的自己的弟弟，再看過來的視線裡充滿了懷疑，「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
和蝙蝠俠同屬於正義聯盟的兩位英雄猛搖腦袋。
「蝙蝠俠好像和醫生很熟似的。」穿著紅色皮衣的姑娘摸了摸下巴，又問，「彼得，你平時見過蝙蝠俠來嗎？」
蜘蛛俠忙不迭地搖頭。
旺達「哦」了一聲，若有所思：「看來他平時都來得挺晚的。」
閃電俠和鋼骨試圖轉移話題：「這局贏了，不如我們……」
話還沒有說完，復仇者聯盟的小夥伴們已經無視他們自顧自地繼續討論了下去：
「蝙蝠俠是個危險人物，我覺得我們應該在托尼那裡報備一下。大家都知道，西婭就愛黑暗騎士，不會防備的。」旺達分析得頭頭是道，「就算他沒有惡意，但是別忘了，他的敵人們都是瘋子。我們至少得有一點兒準備——畢竟西婭的能力可沒有任何攻擊性。」
「說得對！」蜘蛛俠第一個響應，「回去我就和斯塔克先生說！或許我們應該和隊長也報備一下？」
快銀點頭，想了想又問：「我們是不是應該和查理斯還有鐳射眼也提一下？」
閃電俠和鋼骨已經一起低下頭捂住了臉，徹底放棄了繼續為戰友說好話的念頭。
同一時間的診所樓下，氣氛倒是比二樓看起來要溫馨多了。
醫生姑娘給蝙蝠俠盛了一碗熱騰騰的粥——蝙蝠俠轉頭看向廚房，很容易就能看到粥是一早就準備好了的，一直放在保溫的爐子上煨到現在。
「我知道你不會吃那些垃圾食品。」她端著碗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蒸騰出的霧氣讓她的臉看起來有些朦朧，有一些……不真實。
蝙蝠俠沒有動，他只是看了對面的姑娘一眼，然後沉聲開了口：「你有事要對我說？」
醫生姑娘拉了張椅子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然後枕著自己的手臂趴在桌上，側著臉看他：「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你說。」
得到了一個幾乎可以算作是同意了的回答，醫生姑娘看起來反倒是顯得有些猶豫。
蝙蝠俠也沒有催她，耐心地等待著。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又終於開口：「可以幫我查幾個人嗎？莫伊拉•奎恩，沃爾特•斯蒂爾，瑪律科姆•梅林，還有……」
她說到這裡又停頓了一下，幾乎是有些艱難地才微啞著嗓音說出了最後一個名字：「西婭•奎恩。」
她請托尼幫忙查沃爾特被綁架的事，托尼不肯告訴她，顯然是在這其中查到了什麼和她有關的事。沃爾特一回來就要和媽媽離婚，也許是知道了……媽媽和這事也有什麼關係。至於瑪律科姆……她總覺得這些年來媽媽的每一次反常，都和這個人有關係。
蝙蝠俠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情緒波動——騎士的眼神忽然就銳利了起來，定定地看向眼前的姑娘。
「我想知道，這些人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繫，或者該說是……秘密。」醫生姑娘對上他的視線，聲音很輕，卻依然清晰可聞，「你能幫我嗎？」
蝙蝠俠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醫生姑娘終於又笑了。
她直起身子，似乎是想要像平時一樣走開、好留給他一個人獨處的空間，但站起來前卻又止住了動作，像是想要最後再確定些什麼似的，微微仰著臉定定地看著他：「如果你查到了，不管真相是什麼，都告訴我，可以嗎？我知道不應該找你來幫這種忙，但現在其他知道真相的人大概都不會願意告訴我了。剩下我所能想到的，」
「只有你了。」她說。
托尼當然可以查到，但他擺明瞭就是不會再告訴她任何資訊了。如果要再找一個能夠最快查出真相的人，那麼——只有眼前的黑暗騎士了。
「查到後我會告訴你。」騎士點了點頭，然後在醫生姑娘回應自己這句話的那個笑容裡，轉頭看了眼樓梯的方向，「現在，你們都應該去睡覺了。」
醫生姑娘眨了眨眼睛，既不說好也不反駁，只是沖他揮了揮手，轉身又上了二樓。
然後她一邊取下口罩，一邊狐疑地看了一圈自己的小夥伴們——蜘蛛俠和雙胞胎滿臉的若有所思，另一邊的鋼骨和閃電俠苦著臉挨在一起。
西婭略略歪了歪頭，拉長了聲音：「在我下樓的時候，你們又做了什麼？」
所有人猛搖腦袋。
「好吧。」西婭點點頭，很快就放過了這個話題，輕輕地拍了拍手，「蝙蝠俠說，我們都該回去睡覺了。」
二樓頓時傳來了少年英雄們不情不願的抱怨聲。
……
這一天晚上，蝙蝠俠在開車回到哥譚的路上，再一次聽到了正義聯盟通訊器裡傳來的熱鬧討論——不過這一次，至少不是當他不存在的偷偷討論，而是點名道姓地叫了他。
「布魯斯，今天的事，你得聽我們解釋。」巴里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兒心虛，「其實是因為，這幾天西……呃醫生……」
「我知道她是西婭。」蝙蝠俠冷冷地接了一句。
然後他聽見閃電俠那頭傳來了像是打翻了什麼東西的哐當聲，好一會兒才又傳來了年輕英雄的聲音：「好吧，你知道。這幾天西婭看起來總是好像心情不太好，所以蜘蛛俠提議今晚大家一起陪她玩點兒開心的。」
「所以你們說的『玩點開心的』，就是指大半夜一邊吃著垃圾食品喝著可樂，一邊一起打遊戲？」蝙蝠俠冷靜地反問著。
閃電俠明顯噎了一下，一下子沒能接上話——不過幸好，蝙蝠俠這次說完之後並沒有冷場。
「雖然這不太健康，不過據我所知，這確實是很多年輕人喜歡的娛樂方式。」小記者的聲音恰好就在這時候出現在了討論裡，與此同時還帶著一股濃濃的茫然和疑問，「發生什麼事了嗎？我是說，我剛才好像聽到了布魯斯女朋友的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
老爺：……克拉克你明天晚上自覺去瞭望塔值班吧。[冷漠.jpg]
【正文目前年齡設定大概是這樣的：西婭剛過18（研究生），小蟲18左右（剛上大學），紅銀19（沒上學），巴里23（剛剛大學畢業），鋼骨18左右（擁有能力前是高中生）……然後老爺30了。大家根據需要自行腦補吧。】
第三十二章 Chapte□□
Chapte□□
如果神奇女俠還能收到信號, 那麼此時此刻大概就會插話進來笑盈盈地說：「克拉克, 你說的沒錯, 年輕人都愛這個。不過我以為你知道, 我們的布魯西寶貝兒可是還沒有追上小公主呢？」
儘管，亞馬遜大公主的年齡比聯盟剩下的所有人加起來都還要大。
可惜大公主如今依然在毫無信號的天堂島上沒有回來, 於是現在通訊器裡的討論就只能面臨突然而至的冷場了。
不過，也幸好女俠暫時不在, 冷場倒也並不是一無是處, 至少眼下也沒有其他人再去給聯盟的軍師補上一刀、挑動他腦內那根緊繃的神經了。
巴里和維克多這時候才剛從診所出來、還沒有分頭各自回家，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屏住呼吸又小心翼翼地等了那麼小半分鐘，才聽到布魯斯低沉又略帶了幾分嘲諷的聲音從通訊器的那頭傳了過來：
「我不知道氪星人什麼時候這麼瞭解地球的年輕人了。」
只針對小記者的前半句話做出了回應，對後半句卻選擇了默認不提——閃電俠和鋼骨對視了一眼, 不約而同地都覺得這好像也並不是什麼很出人意料的結局。
氪星之子總是一如既往地好脾氣, 聽了這話後只是笑了笑並不反駁, 當然也更不會生氣——那是他們之間相處的慣例，聯盟的主席總是給予他的軍師最高的尊重和信任, 儘管軍師很多時候都並不能稱得上是一個好相處的人, 不過卻從來不會辜負任何隊友的期望。世界最佳拍檔——這個稱號總是屬於他們的。
原本才剛剛有些凝固的氣氛似乎就在小記者這個溫和的笑聲裡奇異地軟化了下來。
大佬們之間的「恩怨」解決了，「孩子們」這才終於又敢開口說話了。
「不過西婭這些天確實心情不太好。」雖然年齡不大, 不過向來穩重的鋼骨到底還是給出了自己衷心的建議，「布魯斯，我想你應該多關心她一些。」
翻譯一下，這話的意思就是——最近小公主的心情不太好, 你得好好抓住這個上位的機會。
那頭的蝙蝠俠並沒有回應，也不知道到底是聽進去了沒有，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冷靜地問了一句：「我記得你們以前和醫生並不認識。」
至少戴安娜臨走之前，他們表現出來的反應都是和醫生姑娘素不相識的。這才多久，就一起半夜聚眾打遊戲了？
「我在綠箭俠的基地恰好遇到了西婭，她告訴我了診所的事。」巴里這時候已經回到了中城，正坐在星際實驗室的椅子上吃著捎回來的最後幾片披薩，「後來我又在診所遇到了皮特羅他們——噢你知道，就是快銀。蜘蛛俠提議一起打遊戲，我就把維克也帶上了，呃……有他在，網速比較快。」
蝙蝠俠覺得自己現在終於有一點體會到神奇女俠平時說他們幼稚時的心情了。
所以打了幾次遊戲，醫生姑娘就連口罩都不戴了——她看起來，顯然真的是並不太過在意身份的暴露。
她似乎總是對英雄們有著一種超乎尋常的信任——這看起來實在是有些過於天真和單純，但他又不得不承認，她的信任，總是能輕易地就讓任何人都感到溫暖。
「她最近有一些困擾，我正在調查。」踏進蝙蝠洞的時候，蝙蝠俠決定結束今天晚上這場過於熱鬧和活躍的討論，在管家先生的注視下，完成了最後一句總結，「希望你們不會因為打遊戲忘了正事。」
「我猜這應該算是默許了吧？」巴里偷偷私聊維克多。
鋼骨的消息幾乎是同時而至：「這是讓我們陪西婭散散心？」
末了兩人齊齊點頭「哦」了一聲，毫不猶豫地回應著聯盟大腦提出的要求：「當然，你放心。」
說完之後，巴里安靜了一小會兒，忽然卻又提出了一個新問題：「對了，我有一個提案，你們覺得邀請綠箭俠加入聯盟怎麼樣？」
話題一下子就轉向了正題，身為聯盟主席的超人立時就態度端正地給出了相當認真的回應：「我想這確實是一個值得考慮的議題，等戴安娜回來之後，我們可以通過投票表決——我們好像也有很久沒有見過亞瑟了。」
他說著微微頓了頓，略帶些詢問地叫了一聲：「布魯斯？」
「我會儘量和哈爾取得聯繫。」韋恩老爺冷靜地應了一聲。
「既然這樣，」閃電俠興致勃勃地又提出了新的建議，「要同時考慮一下西婭嗎？我覺得我們可以有一個治療的名額。」
「西婭不會加入任何組織。」還沒等其他人做出回應，才剛脫下制服的蝙蝠俠已經開了口沉聲否決，「醫生只有完全屬於她自己，才能得到所有英雄的信任。」
一旦加入任何組織，勢力之間的牽扯和博弈將讓醫生的診所不再單純——無論這是否出於她自己的意願。和復仇者們認識這麼久以來，她也始終沒有加入聯盟，甚至連X戰警的成員都不是，顯然也正是出於這樣的考慮。
見同伴們不再有異議和新的提議，蝙蝠俠稍稍停頓了一下，一錘定音地徹底結束了今晚的聯絡：
「戴安娜回來之前我會查清楚綠箭俠的所有資訊。」
……
二月份的氣溫儘管已經開始有所回升，不過依然還是屬於厚重大衣的季節。相比起自然的氣溫，學校裡最近的溫度卻明顯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持續上升著，到處都開始出現了巧克力和玫瑰花的身影，充斥著曖昧而浪漫的粉紅泡泡。
這很正常——畢竟，今天就是情人節了。
西婭近來收到的約會邀請也開始明顯地增多了起來——尤其是到了今天的傍晚。
「你怎麼又拒絕了？」好友挽著她的胳膊，眼看著對面那個失落離開的英俊男生，臉上露出了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西婭，你明明說你還沒有男朋友的？」
西婭沒有抬頭，認真地收拾著自己的書包：「我確實沒有啊。」
「那你還拒絕了這些天所有邀請你的人？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男生。」金髮的姑娘睜大了眼睛，臉上就差寫著「為什麼」幾個字母了，「我以前以為你喜歡本科那個小男孩兒……叫什麼來著？噢，彼得•派克？我總是看見你們在一起。」
「亂猜什麼呀？」西婭頭疼，「彼得有喜歡的姑娘了。」
金髮的姑娘又想了想：「那……哈利•奧斯本？你們好像也挺熟的，還門當戶對。我記得這幾年你參加宴會的男伴通常不是鋼鐵俠就是奧斯本。」
西婭偏了偏頭：「哈利是好朋友——嗯，我們還是因為才彼得熟悉起來的呢。」
「那……托尼•斯塔克？噢好吧，我知道鋼鐵俠是爸爸。」溫蒂繼續摸著下巴苦思冥想，「還有誰來著？布魯西寶貝兒？」
西婭眨了眨眼睛，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好友已經毫不猶豫地搖著腦袋自己否決了這個提議：「我知道你討厭花花公子，他沒戲了。」
棕發的姑娘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不過好友顯然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自己把覺得有可能上位的男性們掰著手指頭挨個都數了一遍，也沒有發現任何一個有希望的，頓時就忍不住有些頭疼：「寶貝兒，你是十八歲，可不是八十歲！你需要愛情和約會——人家八十歲了都還在勇敢地追求真愛呢！」
西婭虛心受教，乖乖地點了點頭，但……從前的每一次她也是這樣乖乖點頭，然後毫無實際行動的。
於是這毫不意外地引來了好友懷疑的目光：「今天你至少得給我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吧？」
「要不姑娘也行。」溫蒂眨了眨眼睛，眼巴巴地看著她，「親愛的，你說我有希望嗎？」
「我真怕你男朋友來打我。」西婭忍不住笑著輕輕推了她的肩膀一下，最終還是抵不過好友過於熱烈的目光，想了想道，「唔，我喜歡……蝙蝠俠那樣的？」
「噢甜心，我知道你愛那個！」好友一臉的頭疼，「可是超級英雄我們在新聞上看看就行了，再不然就在紐約街頭抬頭看看天上——總之那不能當飯吃，對吧？更何況是哥譚的黑暗騎士，光是想想我都覺得有點兒發抖。」
西婭已經拉上了書包的拉鍊，把雙肩包背到肩上，聞言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過頭來想了想：「懷抱希望總是好的。也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實現了呢？」
「如果是那樣的話，」金髮的姑娘僵著一張臉面無表情，「我希望我能嫁給鋼鐵俠。」
西婭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嘿，甜心，你去哪？」見她要走，好友探著身子過來，「今天還早呢！」
西婭回過頭來眨了眨眼睛：「約會？」
好友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和誰？」
「誰知道呢？」西婭沖她揮了揮手，「說不定……是蝙蝠俠呢？」
金髮的姑娘睜大了眼睛站在原地，片刻後沒好氣地沖她也揮了揮手：「好吧好吧，祝你和蝙蝠俠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
雖然是早早地就回了診所，不過在這個到處都飄滿了玫瑰花瓣的日子裡，診所裡看起來卻並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除了……
醫生姑娘抱著書窩在柔軟的沙發裡，對面的銀髮少年頭頂著一副護目鏡，滿臉的義憤填膺：
「你一定不敢相信！旺達今天和幻視出去約會了！旺達居然答應了！」
「冷靜點，皮特羅，」西婭把腿都蜷縮在溫暖沙發裡，懶洋洋地翻了一頁書，「我覺得幻視挺好的。」
「我可看不出來，」少年的語氣充滿了嫌棄，「他從來都不敲門，會穿牆了不起嗎？」
「我覺得……」西婭想起幻視愛穿牆的「毛病」，點了點頭，「確實挺了不起的。」
「西婭！」少年氣得咬了一大口漢堡。
西婭終於從書裡抬起了頭，微笑著看他。
快銀咽下了嘴裡的東西，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會兒，「你什麼時候真的弄了個面具？還是個粉色的？我記得昨天晚上你明明還沒有這個？」
醫生姑娘平時的口罩早就已經摘下了，換上了一副輕巧的面具——款式倒是和綠箭俠的有些相似，只遮住了眼睛周圍的皮膚、露出了小半個光潔的額頭，倒是材質看起來似乎要比綠箭俠的更加精緻細膩一些。
當然，顏色也不是西婭強烈抗議過的綠色，而是一種淺淡而柔和的粉色——大概是那種小姑娘們都會喜歡的顏色。
醫生姑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新面具，在小夥伴的注視下慢吞吞地開了口：
「一個朋友送的禮物。」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麼都覺得老爺前路漫漫，你們不知道……西婭是有粉絲濾鏡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