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 《(死神)百年對話》作者：荊小洛川【完結】短篇。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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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中小發表於 2019-12-23 07:56 只看該作者

《(死神)百年對話》作者：荊小洛川【完結】短篇。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9849個瀏覽者

文案：

震驚！多年戀人竟在一夜之間成為殺兄仇人！
震驚！女子醒來覺全身疼痛，身邊醫護人員欲言又止……男默女淚。
震驚！多年後重逢曾經英俊瀟灑的青年竟……有圖有真相！
震驚！女子獨自一人在房中卻制造出上百個生命！
震驚！……作者編不下去了。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看似吊吊吊的女主和浦原喜助的相愛相殺。

在屍魂界是三番隊副隊長，一直到死都只是副隊長……ORZ。
在虛圈是破面突破實驗者，所有的破面都經她手出生，其實她就是個麻麻的形象對嗎？
在現世是一個路人，就是一個看到某個綠綠的店長就要沖上去打一頓的靈魂體而已……
So sad。

現實已沒有你。
那我便造一個夢。
去夢裏尋你。
等等！
以上其實就是作者不知道怎麽寫文案瞎騶的！
其實正文沒有這麽輕松脫線。
我也不知道我為啥寫出這樣的文案……
也罷。
有興趣就直接看吧【無力扶額】

內容標簽：死神陰差陽錯相愛相殺
搜索關鍵字：主角：藤原千茗，浦原喜助 ┃ 配角：虛圈一眾等等 ┃ 其它：男主遲遲不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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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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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中小發表於 2019-12-23 08:02 只看該作者

1

　　作者有話要說：

　　開坑開坑，本來打算寫小短篇的結果一下沒收住那就分章節吧~

　　喜歡的小寶貝記得收藏哦~

　　真央靈術院劍術訓練場中，近百個四回生圍坐在四周看台，一個個竊竊私語不時又向門口張望著。

　　「聽說今天是三番隊來指導我們劍術。」

　　「欸羅茲隊長和藤原副隊長都會來嗎？我好喜歡他們！」

　　「我也是我也是！啊來了！」

　　一身聲更穿死霸裝外披白色羽織的金發男子率先進入眾人視線之中，他一出現，訓練場中便發出如雷般的掌有此起彼伏的歡呼聲，他掃視四周，淡淡得笑著擺了擺手算是打招呼。

　　跟在他身後的女子緩步踏入訓練場，被高高挽起的長發有一縷滑下輕垂在耳邊，更為她填了一抹柔情溫婉，在聽到不知從何處傳來的類似自己名字之類的呼喊聲甚至還有口哨聲時，她與身前的男子對視一眼，不出意外得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無奈。

　　她笑容不變，擡起手指立於唇前。

　　頃刻間訓練場內鴉雀無聲。

　　環顧周圍，看著一張張稚嫩的臉龐，他們眼中的光芒讓人很是滿意。

　　在校長的帶領之下，他二人頂著上百道視線落座。

　　「下面由一班第一組的同學上場練習展示。」

　　「你們不覺得這兩位隊長特別配嗎！紳士的羅茲隊長和溫柔的藤原副隊長。」

　　「對對對！超配好嗎！」

　　正在認真看著場內練習的二人大概不會想到他們兩早已成為眾人議論的對象。藤原千茗坐在羅茲側後方，羅茲每每要與她說些什麽的時候她都會稍站起身子湊上前直至她能聽清自家隊長的吩咐。

　　「天哪快看快看！」

　　「我羅千黨頭頂青天！」

　　「得了吧，藤原副隊長和新上任的浦原隊長是一對。」

　　「你說什麽？！」

　　「我哥說的。他說前天新上任的十二番隊浦原喜助隊長和藤原副隊長是戀人關系。雖然我哥只是七番隊的一個普通隊員，但據說整個護庭十三隊都知道這件事。」

　　「我要挑戰藤原副隊長！」嘹亮的聲音響徹了整個訓練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場中央穿著真央校服的少女身上，然後很一致得，視線統一轉向到了目標人物，就連坐在她身前的羅茲都煞有興趣得回過頭看她。藤原千茗像是有些驚訝，回過神後，笑著站起身，下一刻便出現在那少女面前。

　　場內響起唏噓聲，隱約還有「好快」之類的字眼。

　　藤原千茗接過一旁遞過來的淺打，看著有些驚魂未定後退了兩步的少女笑著點了點頭。

　　「藤原千茗。」

　　「山、山口悠，請賜教！」

　　藤原千茗的動作如流水連貫得讓人賞心悅目，每一招都看似輕柔之極卻讓揮刀相抗的山口悠虎口作痛。當她手上沒了力氣淺打被挑飛出去，藤原千茗擡手淺打輕抵上她喉嚨的時候全場靜到仿佛時間靜止一般，然後有了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緊接著是不斷的掌聲和歡呼。

　　山口悠低著頭一言不發，藤原千茗收起淺打，帶著慣有的笑容上前摸了摸山口悠的頭，溫柔的聲音響起。

　　她說：「畢業之後來三番隊可好？」

　　山口悠完全沒想到對方會這麽說，猛地擡起頭驚訝得看著她，眼眶中還留有淚水強忍著遲遲不肯流出。「我……」

　　「換羅茲隊長肯定也會這麽說。」藤原千茗擡手為她理了理有些淩亂的衣物，用小到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如果下次還在打鬥中偷瞄別人，可是會死的哦。」一邊說著，藤原千茗一邊好似有意無意得看向遠處的自家隊長。

　　山口悠臉頰有些發紅，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再次低下頭，她說：「是。」

　　回到觀看席的藤原千茗對上羅茲的視線，她淡笑著點頭，後者挑了挑眉，了然得也不再問什麽。

　　大概算是一場鬧劇，那之後一直到練習結束也沒有再出現挑戰者。羅茲隊長直接用了剛才那二人的劍術較量作為例子指出了其中的不足以及各類技巧的問題。

　　藤原千茗看著少男少女們一個個滿臉崇拜得望著羅茲，更有坐在遠處睜著大眼睛全神貫註盯著羅茲的山口悠。

　　啊，真是致力於為三番隊招攬隊員的好隊長。

　　從跟著羅茲從真央靈術院出來，藤原千茗遠遠的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頓時黑眸一亮，那人耀眼的淺金色翹發以及墨綠色眼眸，不論哪一點都讓藤原千茗移不開眼。

　　「看來今天又是我自己回隊裡了。」羅茲停下腳步，八字眉微蹙瞥了眼站在身側笑得溫柔至極又飽含甜蜜的自家副隊長，默默得嘆了口氣。

　　「真是抱歉呢隊長。」藤原千茗欠了欠身神情中還真有幾分歉意的樣子。

　　「你啊……」羅茲抱怨的話也說不出來了，他看著已經走到他們面前之人。「巧啊，浦原隊長。」

　　「哈哈是啊羅茲隊長。」浦原喜助摸著後腦勺一邊幹笑著，視線不時看向站在一邊的藤原千茗。

　　「行了行了我先走了，真是受不了你倆眉來眼去。」

　　「隊長慢走。」

　　目送羅茲離開了的兩人相視一笑。

　　「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

　　「平子隊長和夜一小姐他們決定今晚聚餐，我沒來得及和你說，就直接來接你了。」

　　「這樣啊，那我們快走吧別讓隊長們等久了。」

　　來到居酒屋不用老板娘帶領就知道他們在哪個包廂——因為太吵了。拉開包廂門不出意料看到已經喝上了的一行人。

　　「太慢了你們！」二番隊隊長四楓院夜一拉住剛到的二人就往包廂裡頭拽。

　　好不容易坐下了的浦原喜助和藤原千茗還沒回過神來，手裡就被塞上了酒杯。「欸？！」留下面面相覷的二人。

　　「遲到了罰酒三杯，這可是夜一剛定的規矩。」八番隊隊長京樂春水晃著酒杯心情很好得喝著酒，身邊的莉莎副隊長時不時給他滿上。

　　「以往夜一小姐遲到可沒聽說有這樣的規矩。」浦原喜助抱怨了一句，看了看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他的酒量是酒友們都知道的，三杯下肚如飲白開。藤原千茗看著身邊之人喝完了三杯，有些為難得抿了抿唇。她酒量極差，可以說是一杯倒，這夜一是知道的。她看去發現罪魁禍首臉上滿是燦爛的笑容。他抿了抿唇，算了，先喝一杯大概沒事吧。她這麽想著便舉起了酒杯。

　　還未湊到唇邊，手中的杯子就被拿走了，她轉過頭，看到浦原喜助一口氣又幹了三杯酒。周圍以四楓院夜一和平子真子為首的家夥們就哄鬧了起來，眼看他們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浦原，被攬著脖子又狠灌了好幾杯才放他坐回原位。

　　被他們開玩笑以及是習以為常的事，但有些時候還是讓藤原千茗紅了臉。

　　酒都已上頭，他們劃拳拼酒，藤原千茗坐在一旁安靜得看著，和她一樣坐在一旁的還有一位，就是五番隊的副隊長藍染惣右介，他帶著溫和謙遜的笑容，一直坐在平子真子側後方的位置上。兩人對上視線，都笑著點頭示意。

　　藤原千茗對這位副隊長印象還是不錯的，不溫不火，不論什麽時候見到他都是一副與世無爭踏踏實實做好分內事的副隊長形象。

　　如果她沒記錯，這位藍染副隊長還被稱為「老好人」。這個詞還真是一點沒錯。

　　有一次她從三番隊去九番隊送材料的時候中途碰到了他，他見她東西多還好心得幫她一起送去了九番隊。

　　和他的交集不多，但都是不錯的印象。

　　想到這裡，她再次向他點了點頭。

　　聚餐一直到四楓院夜一喝得不省人事由京樂和莉莎先行送回隊裡結束，搖搖晃晃的平子真子也帶著自家副隊藍染向他們擺擺手告辭了。

　　藤原千茗拉著浦原喜助和老板娘打了個招呼也走出居酒屋。

　　這一晚上他被灌了多少酒她也是看在眼裡，雖然不忍，但畢竟是為了祝賀他榮升隊長大家才這麽高興，她不忍心去掃了他們的興致。

　　十指相扣，走在回瀞靈庭的路上，空曠的道路上只有她二人。皎潔的月光灑落下來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她仰起頭，流魂街的月色好像比瀞靈庭的好看得多。

　　身邊人有些步履蹣跚。

　　突然相扣的那頭傳來一絲拉力，是他停下了腳步在拽她。

　　她轉過身，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些什麽，就被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喜助？」她猶豫著叫喚他的名字，她甚至不確定他現在意識還是否清醒，但她喜歡他身上的味道，像是淡淡的香草味。她輕輕嗅上一口，即便他不清醒，這樣抱著也讓她很安心。

　　他沒有回應，只是慢慢松開了她，轉而手覆上她的臉頰。淺金色的碎發有些淩亂得擋在他眼前讓她看不清他的雙眸，只感覺臉上那只手熱得發燙。

　　他突然湊了上來，藤原千茗有些沒站穩向後退了兩步背貼在冰冷的墻上。唇上柔軟的觸感以及齒間縈繞而來的香濃酒氣讓她這個沒有飲酒的人都有了醉意。

　　原來，她酒量這麽差嗎……

　　
2

　　藤原千茗猛地坐起身來，稍有些喘息得環顧了一圈，看到周圍還是讓人心煩的白色，她松了一口氣。在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身影時她楞了一瞬。「隊長。」

　　那人一手搭在腰間的刀柄上，心情很好得走上前一直到她床邊很隨意得坐下：「呀嘞呀嘞，小千茗做噩夢了嗎？」

　　「不，沒事。」藤原千茗揉著太陽穴，擡頭看向那個總以笑臉示人的男子。「是實驗要開始了嗎？」

　　「真聰明。」說著，市丸銀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順手還將她有些淩亂的長發理了理。「小千茗夢到了什麽？」

　　「沒什麽。」她慢慢站起身理了理衣袍。見對方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她更是不著急，慢慢悠悠得走到梳妝台前。

　　「有我嗎？」

　　「沒有。」她彎下腰對著鏡子將長發挽起，一抓一扭，簪子一插，這是她數百年如一日亙古不變的發型，熟練得很。

　　「竟然沒有我，真是難過呢~」

　　他揚著嘴角，哪裡有半分他話中的難過之意，他很清楚對方不想繼續關於她夢到了誰這個話題，但他偏偏就咬住不放。「那我猜，一定有那個人……」

　　「市丸銀！」靈壓在頃刻間爆發出來充斥著整座寢宮。

　　藤原千茗向來是一個看什麽都風輕雲淡的女人，良好的貴族修養讓她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情緒，可唯獨有那麽一個人，那麽一個名字，會讓她心中那一道磚墻出現裂縫瞬間崩塌。

　　真是屢試不爽的有趣反應。

　　市丸銀三線式的笑容不斷加深。

　　「千茗。」不遠處一道溫柔的嗓音響起，那是不容抗拒的聲音。

　　她如同被一盆涼水從頭澆下，寢宮中的來自於她的靈壓瞬間消散。

　　「藍染隊長。」她收緊了隱藏在衣袍之下的雙手，屈身行禮。

　　「我在實驗室不見你過來，果然是銀又惹你生氣了。」摘掉了眼鏡的藍染惣右介比以往更多了上位者的傲氣。

　　「……」藤原千茗低著頭，沒有說話。

　　「崩玉已經到手，你該忙碌起來了，千茗。」

　　「是。」

　　虛破面化的實驗由藤原千茗全權負責，藍染每每來視察成果，總會很欣慰得對她的實驗進度表示滿意。

　　「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藤原千茗雖曾是三番隊副隊長，但她的實驗技術對於技術開發局的工作人員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百年前她就常閑著無事的時候去給浦原喜助打下手。有人曾問過為何她不去十二番隊任職，明明就種種方面考慮十二番隊都更適合她，她總是笑笑說，距離產生美，堵得提問者啞口無言。

　　浦原喜助做實驗的時候從不瞞她。他曾滿心歡喜得給她看那個黑色的珠子，向她介紹這個崩玉的作用，一言一行開心得像個孩子。

　　只是後來，一切都變了。

　　他被流放之後，她去查看崩玉所在的地方，已經空了。

　　也許是她寶刀未老的實驗技術讓藍染選擇了拉她入夥。

　　也許，是因為其他……

　　-----------

　　「隊長？」

　　正坐在隊長室替隊長處理隊務文件的藤原千茗看向突然拉開門的羅茲隊長，他凝重的神情讓她心中多了一些不好的預感，她放下毛筆，站起身。「怎麽了隊長？」

　　「去調查魂魄消失案件的拳西和白，他們靈壓消失了。」

　　「消失了？拳西隊長他們怎麽會……」擔任三番隊副隊長多年，雖不為同隊，但藤原千茗深知九番隊隊長與副隊長的實力，若不是隊長親口說出，她怎麽也不會相信。

　　「總隊長命我與幾位隊長去調查情況，隊裡就交給你了。」羅茲頓了頓，手覆上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會沒事的，別擔心。」

　　「是……」她低下頭。既然已有多名隊長出動，事情一定會圓滿解決的。

　　她屈身行禮，擡頭望去，背後寫著大大的「三」的羽織輕揚愈行愈遠。

　　當時的她怎會想到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羅茲隊長。

　　「藤原副隊長很擔心嗎？隊長他們。」

　　藤原千茗搖了搖頭，「要相信隊長他們，會沒事的。」大概。

　　她捧著茶杯，端莊得坐著，可無人知道她內心根本不像表面那般平靜。

　　坐在她對面的藍染惣右介也帶著他慣有的微笑，擡起茶杯輕抿一口。他微微側頭看向窗外，眼鏡的存在讓千茗看不清他究竟在看什麽，也許是天空？也許是隱隱不安的氣氛。

　　「平子隊長、羅茲隊長，都很強的，藍染副隊長不要擔心了。」藤原千茗全當他也是在擔心此刻情形。

　　「謝謝你藤原副隊長，願意花時間過來陪我喝茶。希望浦原隊長不要怪我。」藍染回過頭來，對上她有些不解的神情，「浦原隊長現在應該心情不是很好，畢竟猿柿副隊長也去了現場，他申請前往但總隊長沒有批準。」

　　「日世裡也去了？」藤原千茗這時有些驚訝，好看的細眉微微蹙起。「喜助怎麽會讓日世裡去那麽危險的地方。」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得摸索著茶杯杯壁，好似在思索著什麽。

　　「話說，千茗不回去看看嗎？」

　　「什麽？」突然變換的稱呼讓她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連帶他話中的意思也沒能理解。「回去？三番隊嗎？」

　　「不，我就是想起藤原家是不是在流魂街。」

　　這句話讓藤原千茗一怔，楞了足有三秒才又恢覆笑容。「家裡有兄長在，不會有事的。」

　　她指尖摩擦著杯壁，有些出神的拿起茶杯飲下一口。

　　「感謝藍染副隊長的茶，我突然想起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

　　那天她離開五番隊後徑直朝著十二番隊瞬步而去，派了自家副官去那個情況不明危險系數又極高的地方，憑她的了解，那個人，浦原喜助，肯定會自責不已。

　　十二番隊的隊員們對這位藤原副隊長再熟悉不過，所以她一來就有抱著實驗器材路過的阿近恭敬地告訴她，隊長半小時前出去了，但是無人知曉他去了哪裡。

　　藤原千茗嘆了口氣，想必是不放心日世裡，做一些他覺得該做的事情去了吧。

　　「哦對了，局長還說要是您來了就轉告您這兩天請務必留在隊裡哪兒也不要去。」阿近補上的這句話讓藤原千茗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她回過頭看到阿近認真堅定的眼神，不住伸手去揉了揉他柔軟的短發。

　　「謝謝你阿近。」

　　話雖如此，她並不可能乖乖留在三番隊。

　　臨近傍晚，她回隊裡向三席交待了一些事務之後便出了瀞靈庭，下午藍染的話觸動到了她，他說得沒錯，藤原家與事件發生的地方只有一區之隔。明知道藤原家作為沒落貴族向來安分守己低調行事，她的兄長藤原浩古也是真央所出的正牌死神有著絕不弱於她的實力，只不過為了繼承家業未留在瀞靈庭而已。

　　她不會刻意把事情往不好的方面想。

　　反正隊中無事，反正許久未回去了，那就當單純回去探望好了。

　　一直到抵達家門口前她都是這麽打算的。

　　已入夜，藤原家靜悄悄的，整個院子中只有一間房間還有些許微光，藤原千茗認得，那是她兄長的臥室。藤原浩古有夜裡看書的習慣甚至有看到廢寢的前例，不止一次。

　　與往常一樣，她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見兄長，並且做好了徹夜長談的準備。

　　她跪坐在門前長廊，剛啟唇準備開口，就聽到一門之隔的屋內傳出物品散落的聲音緊接著燭火光芒消退了。

　　「兄長？」莫不是摔倒了？

　　藤原千茗顧不得禮儀，起身拉開門——

　　她的手還停留在門框上。

　　陡然變得蒼白。

　　她瞪大雙眼。

　　窗外灑落的皎潔月光之下，穿透藤原浩古胸口的刀折射出晃眼的白光。

　　「兄、長……？」藤原浩古的頭低垂著已沒有了生氣，而那斬魄刀的另一頭、握住那把刀的人，淡金色的翹發，那一副眉目，深深刺入她眼中。

　　他抽出紅姬，濺出的熱血灼傷了她的雙眼。

　　藤原浩古如短了線般摔落在地。

　　他踏著木屐向她走來。

　　在她縮小的瞳孔中——

　　舉刀。

　　落下。

　　-----------

　　深棕色的眸子遽然睜開。

　　
3

　　深棕色的眸子遽然睜開，若是有離她稍近的人定能看清她醒來時眼中仍充滿著震驚與仇恨。松開拳頭擡起手，掌心間已是血肉模糊。她蹙眉，支撐著坐起身，一陣陣的頭疼讓她雙眉更為緊皺，她用力按著額頭企圖減緩一些疼痛感。

　　「千茗大人。」

　　清冷的聲音，她不用看便知道是誰。「怎麽了□□？」

　　「藍染大人讓您過去。」

　　一陣劇烈的刺痛襲來，她勉強應了一聲，卻沒有動作，她摁著太陽穴的手指已然發白。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才稍顯減緩。她動了動身子，對方一言不發向她走來。

　　□□奇奧拉伸手扶起她。

　　在她醒來前他已在此等候多時，他近距離得感受到了她在睡夢中爆發的靈壓和撲面而來的殺氣。

　　在他印象中，她是一個面對任何事任何人都溫柔如水能熄滅一切火光的女人，好似沒有什麽能夠惹怒她。自有意識起他一直獨自一人，是她找到他，大戰了幾天幾夜他不知道，虛圈沒有白天黑夜之分，一直到他精疲力竭渾身是傷倒在白沙之中，而她坐在他身邊對著星空發呆。是這個決鬥時招招柔軟卻暗含淩厲的女人將他帶入了虛夜宮，是她造就了現在的第四十刃□□奇奧拉，她溫婉的笑容以及清明透徹的眼睛讓他能一望到底，幹凈，澄澈。

　　此刻她眼中卻滿是他不懂的覆雜。

　　她曾說：「□□奇奧拉，你是我最成功的作品。」

　　可他代表的是虛無。

　　「……□□，你們會做夢嗎？」她有些疲乏，任由他扶著自己。剛才的夢足以讓她再度崩潰。

　　「不會。」

　　「真好啊。」她視線停留在他胸口的虛洞上，「沒有心，就不會想那麽多了吧。」

　　「……」□□奇奧拉綠色的雙眸緊盯著身前的女人，看著對方的手伸向自己，最終落在臉頰。她笑了，然後她說：「我一直想知道你臉上的淚痕從何而來。」

　　這個問題她早問過，他也早回答過。

　　他不知道。

　　諾大虛夜宮，從她的寢宮到大殿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一個人，只有她與□□奇奧拉一同慢慢走在空曠寬敞的長廊。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不論做什麽都變得不急不緩，一小步又一小步得走著，好似在細細觀賞周圍的景色，可周圍除了白得晃眼的建築，一無所有。

　　即便如此，她還是不願意用瞬步、亦或哪怕只是加快些速度，她是料準了□□奇奧拉不會催她。

　　就這麽悠然走著，晃到大殿的時候已是臨近中午飯點。

　　「你來了，千茗。」高高在上的藍染單手撐著半邊臉歪著頭好似心情很好得看著來者。

　　「抱歉藍染隊長讓您久等了。」藤原千茗屈身行禮，話是這麽說，但她下次也照樣不會加快步伐，這點，藍染惣右介是了解的也是放任的。

　　「無妨。千茗要不要來一杯紅茶？」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謝謝藍染隊長。」

　　「藍染隊長叫我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藤原千茗捧著紅茶看著上位者那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心中暗自掂量是不是她這兩天太過閑散惹他眼了？細細想來又覺不對，她昨天還在研究室泡了半天呢。總不會是單純叫她來喝茶吧？

　　「千茗想去現世嗎？」

　　明明正在愜意喝茶的藍染突然出聲，這出聲的內容讓藤原千茗手一抖幾乎將茶杯脫手好在她反應靈敏，即便如此紅茶還是潑了出來淋在手上燙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呀嘞呀嘞，小千茗真是不小心。」關西腔在一旁響起。

　　藤原千茗忙接過□□奇奧拉及時遞過來的紙巾擦手。聽到那個日常欠扁的聲音甚至懶得去瞥上一眼，「隊長您不用補上這一句。」她低頭看著身上原本潔白的衣服上無辜多了一片茶漬，細眉微微蹙起。

　　嘖，就連外套上都沾到了。

　　「誒我可是在關心小千茗呢，真是傷心。」

　　傷心就得表現得逼真一點啊，笑得那麽歡她信了才有鬼。

　　「千茗。」

　　「是藍染隊長。」

　　「你想去現世嗎？」

　　面對不厭其煩又問了一次得藍染，藤原千茗沈默了。

　　當年在四番隊醒來之後，藤原千茗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

　　「十二番隊隊長浦原喜助因觸犯研究以及行駛禁忌事項、欺瞞同僚導致重傷，殺害藤原家主、重傷副隊長級同僚的罪行，除了剝奪所有靈力，被永遠趕往現世。」

　　除了沈默還是沈默。

　　她知道，一切都變了。

　　拉開衣襟，病號服裡裡外外看得見和看不見的地方，通通纏滿了繃帶。

　　呵，為什麽不直接殺了她？

　　現世，有那個人在的現世。

　　她想不想去？

　　那年她答應藍染離開屍魂界來到虛圈，一大部分原因就是想逃避，逃離有那個人回憶的地方。

　　為什麽要逃？

　　明明她是受害者她為什麽要逃？

　　不是不想報仇。

　　他殺她兄長。

　　她恨他入骨。

　　若是他人，她必誅之。

　　只是那個人，是浦原喜助。

　　「千茗。」

　　具有威懾力的嗓音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遵從藍染隊長安排。」

　　她低下頭，臣服之相讓上位者頗為滿意。

　　「與□□奇奧拉和牙密同行，去跟現世的舊友們打個招呼吧。」

　　「……是。」

　　「千茗你的工作是統計數據。」

　　「是。」

　　「去吧。」

　　「是。」

　　踏出黑腔，現世的靈力稀薄得可憐。

　　藤原千茗深吸一口氣。

　　她不是沒有來過現世，以前為屍魂界賣力的時候有不止一次來現世做過任務。即便如此，不適應的感覺還是讓她松了松領口。

　　不遠處把地面砸出一個大坑的牙密已經開始將周圍人的靈魂通通吸食幹凈，一邊還抱怨著難吃。

　　廢話，那些低濃度的靈魂怎麽可能好吃。

　　藤原千茗暗自嘆了口氣對於改造了這麽個頭腦簡單的孩子她深表無奈，搖頭之時一旁的□□奇奧拉已經把她內心的話說了出來。她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在牙密的數據表格智力一欄扣掉了1分。

　　但她不會去阻止牙密吸食垃圾靈魂，她的觀念裡早就不存在什麽無辜性命了，既然遇上了就是他們運氣太差出門前沒有看看黃歷。

　　她站在□□奇奧拉身側，她的任務就是記錄數據以便回去之後擬定新的實驗計劃以及破面們的訓練計劃。

　　筆在她手指間無聊得轉動，就如主人一般無聊至極。

　　一直到她看到一個女人——橙色長發，女，長相出眾，大胸，能召喚出盾防禦性強，有類似於回歸時間空間的能力。她在筆記本上挑了一張紙寫下了以上32個字。

　　好像很有趣。

　　藤原千茗勾起了嘴角。

　　因為她看到了一個更有趣的人——橙發，男，身材勻稱，靈壓硬度高可砍破牙密的「銅皮」，靈敏度尚缺。

　　她一邊觀察一邊寫著一邊還和身側之人聊上兩句。

　　「你什麽看法？」筆記本往前快速翻動著，到牙密那一頁停下來。

　　「牙密的偵查力太差。」□□奇奧拉平淡的聲音響起。

　　「嗯，牙密的訓練誰負責的？你回去記得轉告他。」

　　「是。」

　　「那個人呢？」

　　「垃圾。」

　　「不過藍染隊長的眼光……」總不會錯。話還沒有說完卻被一道啼鳴聲硬生生打斷。

　　視線停留在不遠處煙霧之中的藤原千茗全身都在顫抖，這個叫聲和靈壓，她再熟悉不過了，熟悉到他出現在附近她都沒有知覺。

　　腰側的斬魄刀在嗡嗡作響，像是在回應那人。手覆上胸口，此前差點要了她命的那個傷口隱隱作痛。

　　不遠處煙霧散去，紅霞之盾碎裂露出除橘發少年外的一男一女。

　　真是什麽鬼打扮。

　　藤原千茗危險得瞇了瞇眼。拿出筆記本，在看到牙密被紮著單馬尾的小麥膚色的女人單手過肩摔的時候，在牙密那一頁寫下了「力量訓練」四個字。

　　故作鎮定是□□奇奧拉後來對她的評價。

　　看似在很認真得做記錄，其實她的視線不自覺得跟著那個綠色衣服打扮奇怪的男子。

　　這一切□□奇奧拉都看在眼裡。

　　她看著牙密被虐得很慘，沒有說話，看著那個男子去救橘色長發少女，沒有阻止，看著男子僅憑一刀擋住牙密虛閃，低頭做筆記。一直到男子揮刀向牙密甩出月牙形紅刃，她皺起眉輕吟了一聲「□□」。

　　□□奇奧拉瞬間出現在前，揮手斬斷紅刃。

　　站在最後的藤原千茗突覺耳邊風聲微變，她神情一淩，一個轉身踢腿對上小麥膚色女人的膝擊，震得四周樹葉作響，對方一躍回到男子身側。她拍拍衣服，輕哼一聲說：「夜一你在現世閑散慣了？」

　　「哦？我還以為是你變強了呢。」四楓院夜一咧嘴笑著，哪有一點對敵的樣子。

　　「千茗大人你別出手！我牙密可以……」解決二字被□□奇奧拉的一掌打回到肚子裡，「你……幹什麽……」

　　「牙密，我還不想另花時間重造一個十刃。」藤原千茗慢慢走上前，話對牙密說，視線卻停留在那個胡子拉碴的男子身上，聲音中卻憑空增添了些許冷意。

　　「……是。」牙密雖不滿，但還是對這個改造了自己的人選擇了妥協。

　　藤原千茗站定在□□奇奧拉與牙密身前，與那二人只有數米距離。她雙眸緊盯著那個男子，那是曾經最熟悉的人。對方低下頭按了按綠白相間的漁夫帽，雙眼隱藏在帽檐陰影之下，她看不清他的眼中世界，只能看到曾經時常因為傻笑而勾起的嘴角平平還隱有向下的弧度。

　　「千茗。」

　　
4

　　「千茗。」

　　沙啞的嗓音，是他在隱忍著什麽？

　　藤原千茗皺起眉。

　　「抱歉。」

　　「吭——」

　　迫不及待響起的刀劍相觸的金屬聲也沒能打斷那一聲道歉。

　　她藤原千茗最不需要的就是道歉。

　　對上他深邃的眼眸，即便震得虎口疼，她還是會繼續用力斬下去。

　　「千茗大人。」

　　也許，□□奇奧拉的聲音是讓人清醒的一劑猛藥。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靈壓在方才的一瞬間有了失控的趨勢。

　　「嗨嗨，我知道。」藤原千茗看著相距甚近的男子，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眸，她瞇起了眼，腳下微動退回到□□奇奧拉身邊。

　　她這次的任務只是記錄數據，不該有其余多余的動作。

　　這是□□奇奧拉要提醒她的。

　　她收起斬魄刀，視線不再停留。

　　「回去了。」

　　□□奇奧拉了然得揮手打開黑腔。

　　三人踏入其中後黑腔慢慢關閉。

　　她看到四楓院夜一有些著急得拽著另一人，像是在急切得說著什麽，而那男子一言不發。終於四楓院夜一擡起頭對著她喊：「千茗！當年的真相不是……」

　　後面的話她沒聽不到。

　　黑腔關閉了將剩下的話全都阻隔在外。

　　但是不重要。

　　她不想聽。

　　真相是什麽她在這百年來早已構想無數次，她藤原千茗不是傻子。

　　腦海中還是那人奇怪的打扮。

　　耳邊回蕩的是時隔百年終於又聽到的那一聲「千茗」。

　　手覆上胸口的傷痕處，這個動作仿佛已經成了一個習慣。

　　扯了扯嘴角。

　　還是會痛啊。

　　藍染曾問過她：「千茗，你相信什麽？」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早到那時她的隊長還是羅茲。

　　她望著遠處夕陽，回答道：「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藍染笑笑，有意無意得撫上自己的斬魄刀。「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她沈默了很久，回看他時她笑了，比晚霞燦爛。她說：「那就讓假的假到底吧。」

　　藤原千茗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這大概這是用鏡花水月最好對付的人了。

　　這是藍染惣右介下手的原因，也是他信任藤原千茗的原因。

　　但萬事皆有變數。

　　他不會想到，一旦扯上一個人，以上對話皆可作廢。

　　那個人，叫浦原喜助。

　　回到虛夜宮，藤原千茗沒有跟著□□奇奧拉他們直接去大殿向藍染報告工作，他完全可以通過□□奇奧拉的眼睛自己看，何必她多跑一趟。而她回了實驗室，將數據錄入數據庫並且重新擬定了之後的訓練計劃。

　　不斷訓練提高破面的實力來成為舊友的勁敵這種事大概也就只有她做的出來了。

　　坐在寢宮的房頂上，並不高，卻足以給她遠眺。

　　實驗的空暇休息時間她除去睡覺便是坐在這裡。

　　自從十刃完成之後她更是空閑。

　　常常在這裡，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

　　沒有人知道她在看什麽。

　　之前妮莉艾露還說過她這個發呆的壞習慣。

　　轉眼間妮莉艾露也不在了。

　　--------------

　　空曠的長廊，不時有打掃衛生的小破面路過。

　　揮動著掃帚的小破面正百無聊賴得把抹布丟棄來落下來接著玩，突然一陣風吹過直接將抹布刮落到了遠處。小破面眨巴著大眼睛，楞楞得往兩處望望。

　　欸……哪來的風？

　　藤原千茗猛地推開大門，稍有些淩亂的衣衫和有些散落下來的發絲無一不表明了她來得匆忙。剛才聽到□□奇奧拉說到葛力姆喬他們去現世被東仙要抓了回來正在藍染那裡審問，她甚至來不及猶豫。

　　去現世不重要，就算損失多少破面也不重要，但是東仙要那個腦子一根筋的家夥本來就看葛力姆喬不爽，這次正好借機公報私仇也不是不可能。

　　哼。她辛苦創造的破面豈能讓他肆意發泄。

　　推開門藤原千茗入眼的便是東仙要揮刀斬落葛力姆喬的左臂並用鬼道將落地的手臂燒毀。

　　「東仙要！」她的憤怒在一瞬間被激起。他東仙要憑什麽對她的實驗成果動手？他怎麽敢？！根本來不及思考什麽，甩手便是一個蒼火墜，緊接著瞬步過去一刀斬下。

　　「你要背叛嗎藤原千茗？！」東仙要沒有想到對方會突然出手，稍有些狼狽得躲開鬼道舉刀相迎。

　　藤原千茗冷笑一聲，「要背叛的是你吧，擅自削弱NO.6的實力，你居心何在？」

　　「葛力姆喬私自策動五名破面襲擊現世，違反了命令。」

　　「哼借口，你分明早就看他不爽。」

　　「我這是為了正義！」

　　正義？去你的鬼正義！

　　藤原千茗眼中閃過一抹殺意，手上揮刀的動作也不斷加快。

　　「千茗，夠了。」

　　稍有些慵懶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藍染依舊是那副單手撐臉，一切風輕雲淡的姿態。

　　藤原千茗內心的火氣還沒發泄完，但回頭對上他那雙她看不透的雙眸，她細眉微微皺起，甚至對著刀下之人不符形象得咂了咂舌。但她還是選擇收起刀退回到葛力姆喬身前。藍染的命令，她不得不從。

　　「藍染隊長，您命千茗制造破面千茗沒日沒夜才有如今成果，但若是有人因為心情不好或是因為什麽勞什子的大義便將十刃作為發泄物隨意砍掉一只手卸掉一條腿，那只怕等不到開戰破面就都被人發泄完了。」說完她不再停留，屈身行禮後就拉著一臉不情願的葛力姆喬走出了大門。

　　「你！藍染大人，我不是……」

　　「好了，要。」藍染惣右介直起身子，聲音微冷。

　　「此事到此為止。」

　　「呀嘞呀嘞，小千茗很生氣喲。」

　　「你都看見了？銀。」藍染惣右介瞥了一眼靠墻而立的修長身影，那是臉上始終帶著三線式笑容的市丸銀。

　　「其實你打從一開始就知道要會動手而小千茗不會坐視不理吧？」

　　「這個嘛……」

　　「真是可怕呢~他兩可是互看不爽很久了。」

　　「沒關系。」

　　這樣就足夠了。

　　月光之下，藍染的嘴角揚起。

　　「餵女人！」葛力姆喬被拽了一路，耐心早就消耗殆盡。但任他怎麽罵罵咧咧，對方都絲毫沒有理他，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松手！女人！」甩了幾次甩不開她的手，他幾乎想一個虛閃丟過去。

　　「閉嘴！」藤原千茗突然回過頭吼了這麽一句。

　　很好，很成功得讓葛力姆喬楞了一瞬。

　　這個一臉不耐煩還相當暴躁的女人真的是他認識的藤原千茗？

　　餵餵，他可從來沒見她生氣過。

　　就這麽一瞬，他已經被拖到了實驗室並且被強行摁到椅子上。

　　「餵，你……」

　　「我之前怎麽教你的？東仙要是什麽樣的人你不知道嗎？你怎麽挑釁嘲諷他我不管，以你的速度你躲不開他的刀嗎？去趟現世回來你的反應力呢？你未免太松懈了葛力姆喬！」

　　藤原千茗此刻快要氣炸了，一想到自己精心培養的破面被人隨手欺負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偏偏腦子裡還一直回放某一張一直喊著「正義」的嘴臉，氣得她一掌拍碎了一張實驗桌。

　　她抱怨了不少，但將試劑打入葛力姆喬斷臂的動作還是盡可能得放輕。

　　再怎麽生氣，終歸還是心疼的。

　　「女人就是啰嗦。」葛力姆喬喉間一聲哼哼，他沒有去掙紮，難得聽話得坐在那裡任由她註射這個註射那個。

　　纖細的手指撫上已經包紮好了的斷臂，她若有若無得嘆了口氣。

　　葛力姆喬見她這個狀態，沒來由得不耐煩。「切，不就一個胳膊。」

　　「是是是。」她扯了扯嘴角，無可奈何得看著對方，就像在安撫一個鬧脾氣的孩子，手卻突然轉移到了對方藍色的短發，手感好得讓她揉起來沒個停。

　　「餵！你要死嗎臭女人！」

　　「揉一揉而已別那麽小氣嘛。」

　　「再不松手本大爺宰了你！聽到沒有！！」

　　「嗨嗨~真可怕。」

　　「還不松手！！臭女人你……餵？」

　　藤原千茗輕輕抱住了他。一站一坐，他的頭貼著她的胸口。

　　他楞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說什麽，就聽到耳邊傳來的聲響，一下、一下，那是他們沒有的東西——心。

　　回過神來他正與掙脫，卻聽到她輕柔的嗓音。

　　她說：「小葛，你忍一忍，過兩天會好的……」

　　也許比鎮定劑有用。

　　至少他安靜了下來。

　　……這個女人。

　　明明自己氣成那樣還反過來安慰他。

　　他可是葛力姆喬大爺！

　　……

　　「切。」

　　明明只是個笨女人。

　　
5

　　藤原千茗百年生一次氣，來得快、去得可慢得很，時間已經過去一個月，可當她應藍染傳喚帶著崩玉前來，余光看到一旁角落裡的東仙要時瞬間心情就糟糕透了。

　　「千茗大人。」「千茗大人。」一路走來，實驗室內一個個恭敬得躬下身向她行禮的熟悉面孔，哪一個不是她一手打造出來的破面。平日裡他們雖有著各自的囂張和脾氣，但面對她時的尊敬還是讓她倍感欣慰的。她滿意得點點頭，剛才的不爽早就因為這些可愛的孩子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千茗大人~」

　　她停下了腳步側頭看去。

　　她要是不駐足一瞬都對不起對方這麽陰陽怪氣的叫聲。

　　「哦？是露比啊。」

　　露比·安特諾爾揚起嘴角，擺著看不到手的寬大袖子，動了動腰，而藤原千茗也配合著看了過去。

　　「當上NO.6了啊，恭喜哦。」藤原千茗擡手揉了揉他的黑色短發。

　　「嗯~」

　　即便為葛力姆喬不再是十刃難過甚至抱不平，但是這個說話偶爾陰陽怪氣的孩子她也是很喜歡的。

　　大概是母愛泛濫吧。

　　「千茗。」藍染含笑看著她徐徐走來。

　　她立馬換上謙卑的笑容，應了一聲，很是小心得將裝著崩玉的玻璃盒放到藍染身邊的架子上，然後恭敬得站在藍染的側後方。

　　「處於封印解除呈現睡眠狀態的崩玉，通過與具有隊長級一倍靈壓的人暫時融合，在那一瞬間，將可以發揮出和完全覺醒狀態下一樣的能力。」

　　藍染惣右介伸出手直接觸碰上崩玉的那一刻藤原千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些都是她分析研究出來的東西，誰驚訝都不該是她自己。但是那一刻崩玉「覺醒」時她內心浮現出的恐懼感不是說說而已，她真的在那一刻心顫抖了。

　　真是可怕的東西。

　　能制造出這種東西的無容置疑是個天才。

　　但是真實得制造出了，便是瘋子。

　　旺達懷斯·馬爾傑拉的出世意味著破面勢力基本完成，說是基本，不為其他——藤原千茗仰頭，看向陰影中的那抹獨臂身影。

　　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橘發少女。

　　藤原千茗抿起了唇。

　　馬上就可以恢覆了，小葛。

　　本是陽光明媚各自忙碌的一天，空座町的上空卻開啟了黑腔。

　　「哦？我們來的地方還真是好啊！這些人的靈壓好像很高，我們不如從這裡開始吧！」牙密的大嗓門。

　　「你說什麽呢？那些人都是死神！他們就是6號說的『從屍魂界來的援軍』吧？啊不對，應該是『前』6號才對。」露比彎下腰去看站在地上的身影。

　　「切，我想殺的家夥不在這裡！」葛力姆喬咬牙切齒，說著直接離開了。

　　「啊餵別走啊葛力姆喬！」

　　「我要殺的家夥也不在這裡！」牙密憤然。

　　「你是說砍斷你胳膊的還是擋掉你虛閃的？」露比回問道。

　　「都是！」

　　「好了好了，各自選擇了上吧。都別太松懈了。」藤原千茗不緊不慢得最後走出黑腔，黑腔也在她踏出的那一刻關上了。

　　「是，千茗大人。」

　　「旺達懷斯，你也是哦。」她拍了拍這個心智未全的孩子，收到了一聲「啊」的回應她就很開心。多可愛的孩子，可憐不能說話。

　　「千茗？！你不是……」

　　好聽的女聲讓藤原千茗回過了頭，順著視線，那一頭飄逸的金色波浪形長發以及大到讓藤原千茗低下頭然後又默默帶著禮貌的微笑擡頭的cup。

　　「松本副隊長，午安。」屈身，標準的貴族禮儀。這可是市丸隊長的青梅竹馬並且在感情方面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作為市丸隊長的副官自然是要有禮數的。

　　「當年的報告說你死了，原來你和銀他都去了虛圈？」松本亂菊手握上腰間的斬魄刀，神情嚴肅。

　　「是的。」藤原千茗柔聲回答，「市丸隊長很是掛念松本副隊長。」她藤原千茗對天發誓她敢說這句話完全是因為這句話不會傳入那個本人耳中，不然那個腹黑的狐貍不知道會對她的實驗室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

　　松本亂菊果不其然瞪大雙眼楞在原地。

　　「千茗大人，這些都交給我就好。」露比·安特諾爾擺擺袖子。

　　「嗯。」藤原千茗點點頭跪坐到一邊，安靜得看著身邊沈迷撲騰蝴蝶蜻蜓的旺達懷斯，臉上的笑容都比往常多了一分寵溺。

　　她不會對松本亂菊動手，萬一出手過重保不準自己的實驗室也會遭遇一些慘絕人寰的事情。更何況她再一次踏入現世，要殺的，是那個人。

　　浦原商店中——

　　訓練到滿身是傷的阿散井戀次和茶渡泰虎互相拉扯著。

　　「你的力氣消耗太多了！讓我去就行你在這裡休息！」

　　「可，可是……」

　　「阿散井說的很對。不過阿散井先生你也消耗了太多體力，你們兩位都在這裡休息吧。」靈壓旋起的風帶動墨綠色外袍輕揚，那人按住綠白相間的帽子，一切神情都埋入陰影之中。「這次，讓我來。」

　　也，只能是他。

　　隊長和副隊長的靈壓限定讓日番谷冬獅郎和松本亂菊在露比面前吃不了好，雖然是一對四，但露比解放斬魄刀之後情況就反轉為八對四了。

　　牙密百無聊賴得坐在一邊，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那家夥搶了他的獵物但是他有懶得去找其他獵物。

　　藤原千茗無言以對，最好他訓練的時候沒有這麽偷懶。

　　旺達懷斯抓到了蜻蜓正往嘴裡塞。

　　藤原千茗暗自嘆了口氣，正欲出聲阻止他這個動作，如風般撲面而來的強大靈壓讓她二人神情一淩都停下了動作。

　　切斷露比觸手的紅色刀刃。

　　「啊呀啊呀還好趕上了，真是危險啊。」

　　一點都沒有危機感的話語刺入耳中，旺達懷斯已率先沖了出去。

　　「還沒有自我介紹，浦原喜助，是浦原商店這家不起眼的雜貨店的老板，不嫌棄的話以後還請多多關照。」掩藏在帽子底下的視線停留在跪坐在遠處的那一抹身影，感受到身後突然襲來的陌生氣息他一個轉身揮刀對上。

　　藤原千茗跪坐在原地沒有動作，閉上雙眸不去看戰況如何。她感受到了身邊牙密也去參與了戰鬥，露比陷入了苦戰，甚至聽到了那個家夥被打落下去的聲音，她都始終沒有動作。

　　一直到——

　　完好無損的浦原喜助出現在牙密身後，一擊將牙密打到一旁，她睜開眼站起身。

　　「我剛剛已經分析了你的靈子構成，還有發起攻擊前的肌肉動作慣性，只要弄清了這兩點，無論是閃躲還是配合時機加以抵消都不成問題。那麽……」一旁響起的掌聲打斷了他後面的話，他勾起嘴角，「謝謝。」

　　牙密看到出現在自己身側的瘦小身軀突然產生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牙密，這一個月的訓練計劃被你吃了？」

　　「不、我……」

　　「滾。」

　　「可是……」

　　「這個人是我的。」

　　牙密切實感受到藤原千茗的聲音冷了下來，清風拂面揚起她額邊垂下的發絲。他不再說話退到一邊去幫露比。

　　「呀嘞呀嘞，千茗這麽直接我可是會不好意思的。」他按住帽子，露在帽檐外的金色發絲微微晃動。

　　藤原千茗露出笑容，眼中的冷意卻只增不減。「我可不知道還有你不好意思的事。」

　　「鏗——」斬魄刀相對上的那一刻，周圍旋起一陣強風。

　　藤原千茗揮刀間動作淩厲招招可置人於死地，在瞬步的配合下讓人眼花繚亂。但對方是浦原喜助，她的每一招都沒化解掉，這是她早就預料到的。

　　「變強了呢。」

　　「謝謝。」

　　兩個人如同說好了似的，沒有一個人解放斬魄刀，沒有一個人運用鬼道，單純的劍術一直砍到一人身影被擊飛出去，兩人再出現在眾人眼中。

　　浦原喜助站定，胸前多了一道長近一尺的傷口。

　　藤原千茗緊皺雙眉，瞬步到他跟前，不帶一絲猶豫再次揮刀斬下，他擡手擋下。

　　揮刀，躲開。

　　揮刀，擋下。

　　他身上再添傷痕，可他始終不主動揮刀。

　　「還手啊！」

　　「……」

　　「你只會躲嗎？」

　　「……」

　　「這麽耍我玩很有意思是嗎！」

　　「……」

　　「浦原喜助！」原本要斬下的刀離手，藤原千茗一拳切切實實落在他臉上。

　　帽子飛落，淡金色的翹發映入她眼中刺得生疼。從始至終他都沒有還手，她身上沒有一點傷痕，可是從內而外傳來的疼痛感讓她喘息。

　　他踉蹌兩步，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早足以讓他倒下，可他堅持著。

　　在怒視中擡起頭，四目相對，他扯起嘴角，一如當初陽光般溫暖，他說：

　　「我們約定好的，我浦原喜助永遠不會向藤原千茗出手。」

　　
6

　　反膜落下的那一刻，她的深色眸子中還是他的笑容。

　　她慢慢上升。

　　她腦海中一片空白。

　　她聽到一聲大喊，那是她最熟悉的聲音，是自己的名字。

　　越來越遠。

　　她看到了四楓院夜一，出現在那人身邊。

　　她無力得垂下手。

　　呵。

　　她看到他倒下了。

　　她突然心一慌。

　　黑腔關閉了。

　　手覆上面前的黑暗，胸口傳出無法呼吸的疼痛。

　　她只覺喉頭腥甜。

　　聽得耳邊傳來的呼喚，沒了意識。

　　------------

　　「今天碰到藍染副隊長了。」在三番隊下班後來十二番隊給浦原喜助幫忙打下手的藤原千茗清洗著實驗用具，突然開口說了這麽一句。

　　「嗯？怎麽了？」浦原喜助拿起試管的動作頓了頓，然後如同什麽都沒發生一般繼續調試著試劑。

　　「也沒什麽，就是想起來他問了我一個問題。」

　　「問題？」

　　「他說……」藤原千茗靠著試驗台，瞇起眼回憶，「如果有一天你最親的人與你刀劍相向，你會選擇被殺還是殺了他。」

　　「……」浦原喜助停下了動作，他轉過身，正對上對方稍有些不解的視線。

　　「千茗。」

　　「嗯？」她看著他原本三天不眠不休而憔悴的面容在此刻變得認真。楞神間她被攬入一個結實溫暖的懷抱中，聽到他說：

　　「我浦原喜助永遠不會向藤原千茗出手。」

　　她心中一顫，只覺臉上如火燒般發燙。

　　「笨蛋，誰要你做這種保證了。那只是一個假設問題……」

　　「嗨嗨。」浦原喜助埋下頭埋入她的頸脖中，細嗅著來自對方身上的清香。「約定好了哦。」

　　藤原千茗頸間傳來的酥麻感讓她臉上的紅暈越發褪不去了。「都說了不需要這樣的、嗯、約定……又、又不會有那麽一天……嗯……喜助別鬧了……」

　　「嗯也是。」夾雜在低低的嗓音中的笑聲讓藤原千茗紅透耳根。她被輕輕托起坐到身後的實驗台上，他的雙手撐在她兩側。對上他飽含笑意的雙眸，她嗔了他一眼，而後所有的話都被堵在口中了。

　　鼻翼間縈繞的是他身上好聞的香草氣息。

　　耳鬢廝磨，纏綿悱惻。

　　實驗室後是浦原喜助的休息室。

　　休息室中，藤原千茗跪坐在窗邊，皎潔明亮的圓月灑下光輝照亮了屋內，也照亮了稍有些淩亂的淡金色碎發。

　　她已經換上了幹凈的衣服——浦原喜助的——只是有些大顯得特別松。剛洗過澡還沒有幹的頭發貼在衣服上有些浸濕但她也沒去在意。

　　低頭去看身邊人，他睡得那麽安靜。

　　她伸出手輕輕得撥弄著他柔軟的碎發，露出幹凈清爽棱角分明的側顏，只是眼下的黑眼圈深得讓人心疼。

　　她嘆了口氣，這家夥什麽時候可以好好照顧自己。

　　擡眼望天，徐徐飄動的雲霧為姣好的月色蒙上了一層薄紗。

　　——

　　我浦原喜助永遠不會向藤原千茗出手。

　　——

　　腦海中再次響起這句話。

　　笑容浮上面容。

　　笨蛋喜助。

　　--------------

　　浦原商店。

　　「喜助該換藥了。發什麽呆呢！」

　　「啊啊~夜一桑~我自己來自己來~他們……？」

　　「放心，那些死神的話鐵齋一直在給他們包紮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這樣啊。」浦原喜助低下頭，看著自己滿身的繃帶。

　　四楓院夜一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出去……」

　　「那個時候，千茗被『浦原喜助』重傷的那次，她是什麽樣的心情。」他嗓音沙啞，夜一不知道他在問她，還是在問他自己。

　　她沈默，她深知這位多年的摯友久久無法釋懷的是什麽，卻始終不知道如何開口，最後她垂下眼眸，安慰道：「喜助，那不是你。」

　　他按上左胸口，輕笑一聲。

　　「真的很痛。」

　　虛圈。

　　藤原千茗被安置在她自己的寢宮昏迷的期間，井上織姬已經在虛夜宮大殿為葛力姆喬恢覆了左手並且恢覆了NO.6十刃的地位。

　　應藍染的安排井上織姬在虛圈期間由□□奇奧拉負責，而正準備帶著井上織姬離開□□奇奧拉被叫住了。

　　「聽說小千茗還沒醒，為什麽不讓這位小姐去看看呢？」關西腔在空曠的環境中響起。

　　藍染撐著半邊臉，瞥了一眼從陰影中走出來的市丸銀，神情不變。「說得也是。□□奇奧拉。」

　　「是。」被叫到者恭敬地低頭，領著井上織姬離開了大殿。

　　「銀，不要多事。」等到殿內只有他二人，藍染似笑非笑得看著市丸銀。

　　「嗨嗨~」市丸銀笑意不減。呀嘞，太關照那丫頭讓藍染隊長不滿了呢真可怕。

　　井上織姬站在床邊伸出雙手，橙色的溫暖光芒覆蓋住床上之人的全身。

　　不過片刻光芒散去。

　　她站起身，看向站在一旁的□□奇奧拉，有些猶豫得說道：「我……千茗小姐並沒有受傷，我的治療對她沒有用。」

　　「嗯。」□□奇奧拉頷首，丟下一句「跟上」之後轉身就走，井上織姬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昏迷不醒的人之後匆匆跟上。

　　他們沒有聽到水滴滴落的聲音。

　　那人身邊斬魄刀細微顫抖，好似泛起圈圈波瀾。

　　-----------------------

　　「千茗！」

　　「回神了千茗！」

　　「想什麽呢？」

　　「千茗！」

　　藤原千茗倏地睜開雙眼，入眼的是一張大臉，她下意識去推開不過對方先她一步縮了回去。

　　「你怎麽了，想什麽那麽入神？」那人大大咧咧得坐在她身邊。

　　「四楓院夜一？」她睜大雙眼，好似不能理解現在狀況。

　　被叫到的人一臉莫名其妙，「你沒發燒吧？」說著甚至伸手過來貼上她額頭。「也沒有啊。」

　　藤原千茗環顧四周，稚嫩的四楓院夜一，自己身後這顆櫻花樹，遠處的教學樓，以及不遠處穿著真央校服來來回回的學生……她低下頭，自己身上穿的，也是紅色的校服。

　　什麽情況？

　　藤原千茗只覺得自己大腦不夠用了。

　　「餵餵千茗，你要是不舒服下午的課就曠了吧。啊喜助！」夜一向千茗的身後揮著手。

　　喜助？藤原千茗回過頭，一個穿著校服，有著淡金色翹發的少年一步步走來。

　　「千茗，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喜助。」

　　「浦原喜助。」那人抓抓頭發，傻笑道。

　　「……」

　　「啊？啊抱歉，藤原千茗。」一直到夜一悄悄得戳了她一下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盯著那少年太久了。

　　她想起來了，這是她三回生的時候，認識浦原喜助的那一天。

　　那個時候她與四楓院夜一關系較好，藤原家雖不及四楓院家那般地位，但也算是一個貴族世家，所以早在很多年前她便與夜一相識。那時浦原喜助是四回生，比她大一級。其實在夜一口中她已經聽了無數次「喜助」這個名字，可是這一天他兩才算真正認識。

　　認識他兩之後，她藤原千茗，一個從來說一不二遵守規矩的貴族大小姐開始時不時曠課了——基本都是被夜一連哄帶騙拖走的。

　　有時被拽出來喝酒，她不會喝，屬於一杯倒體質，所以這種情況大多坐在一旁看著。

　　有時被拽去他兩在雙亟底下私下挖的訓練場地，在他兩的輪流訓練之下她的白打和瞬步突飛猛進。

　　有時被拽出來之後夜一突然又說臨時有事留得她和浦原喜助兩人氣氛稍有些尷尬得強行尬聊。

　　一來二去，他們三個關系好得如同鐵三角。

　　藤原千茗坐在曾經的教室裡，聽著曾經聽過了的內容，想著昨日浦原約她今晚一起看夏日祭的煙花，笑意便不住浮上眼角。

　　「後悔嗎？」一道清冷的聲音憑空響起。

　　那一刻，她周圍人與物全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黑暗，而她面前屹立著一面鏡子，鏡子中浮現的是一幕幕過往，有她，有夜一，更多的是浦原喜助。

　　「後悔什麽？」

　　「認識他們你覺得後悔嗎？」

　　「不後悔。」

　　「那你為什麽要難過？因為這個嗎？」鏡中的畫面變為浦原喜助殺死她兄長藤原浩古並重傷她的那一晚。「還是因為這個？」畫面一轉，是她砍傷浦原喜助的情景。

　　「你什麽時候這麽多管閑事了？是因為我太久沒有解放你？還是因為我用你與紅姬刀劍相向你心疼了？」藤原千茗輕笑一聲。「出來說話。」

　　那面高大的鏡子如煙般化為身著華麗衣裳的女子，她手中捧著一面圓鏡。「我只是不願看你沈迷夢境無法自拔。」

　　「有何不好？要不我說幾個情景你制造了放我夢中如何？」

　　那女子輕嘆一聲，「千茗，我叫你過來是想告訴你，方才鏡花水月對你意識的牢籠被打破了。」

　　「什麽？」

　　在藤原千茗震驚的視線中，那女子舉起鏡子，緩緩啟唇。

　　「你想看看那天晚上的真相嗎？」

　　
7

　　「你想看看那天晚上的真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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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原千茗坐在寢宮的屋頂上望著遠方，還是除了白沙一無所有。醒來後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只是獨自一人坐著，一坐就是一天。

　　遠處響起爆炸聲，好像是在打鬥。

　　藤原千茗呆滯的視線沒有一絲移動。

　　虛夜宮太大，大到每一個十刃都有一個空曠的寢宮，大到從這頭砸穿所有墻壁到達那頭也要好一會兒。打鬥的距離太遠了，遠到她懶得去感知那是誰的靈壓。無非，就是那幾個想把井上織姬帶回去的家夥。

　　哦，說起來還沒有去謝過那丫頭呢。

　　畢竟是她將她從鏡花水月中釋放出來的。

　　想到這裡，藤原千茗終於有了動作。她揉了揉有些發麻了的雙腿，保持同一個姿勢一天不帶動彈的腿不麻都說不過去。等到腿上知覺恢覆了，她拍拍衣服正正衣襟，腳下微動便到了地面上。

　　可這還沒站穩，身後突然傳來的一聲「小千茗~」差點沒讓她栽一跟頭，好在那人良心發現了抓了她一下才挽救了回來。

　　「呀嘞小千茗看見我有這麽大反應我還真是受寵若驚。」市丸銀笑得相當愉悅。

　　藤原千茗額頭上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十字圖形，好似在閃爍。

　　她深呼吸。

　　忍住，不能動手，他是我隊長，我不跟他計較。

　　藤原千茗自我催眠著。

　　「真是的小千茗醒了也不來找我玩，我可是會很無聊的呢。」

　　那十字閃爍得更歡了。

　　「隊長，我們都是很忙的。」

　　「欸？那是誰看了一天的風景？」市丸銀摸索著下巴，如同陷入思考的模樣。

　　「……」

　　好吧你贏了。

　　「嗯……我剛從現世帶了個蛋糕回來本來想給你的，既然小千茗這麽忙眼看是沒空吃的，那我就帶走了~」市丸銀不知從哪變出一個方方正正的紙盒子，提到她面前還特意輕輕晃了晃，還做出一副轉身要走的樣子。

　　「欸隊長留步！」

　　如願提著蛋糕走在虛夜宮中的藤原千茗一本滿足。

　　虛圈沒有甜品店，自從來了虛圈她多少年才能吃一次甜品，只有市丸銀偶爾無聊，哦不，據說是有任務來著，去個現世給她多少帶點東西回來，什麽蛋糕啊餅幹啊薯片啊速溶咖啡之類的，她都喜歡得很。唯獨就是藍染這裡的紅茶她已經喝得快要吐了，天曉得藍染怎麽那麽愛喝那玩意兒還不膩。

　　從市丸銀口中得知了井上織姬的位置之後她就理所當然得帶著蛋糕去找她一起分享了。

　　說巧不巧，她走到行宮附近的時候剛好聽到從行宮裡傳來的清脆聲響——幹凈利落的一個巴掌聲。

　　看來來得不是時候。

　　「一個小時之後我還會再來，到時你要還是不吃，我就把你綁起來硬塞到你肚子裡，你最好有這個心理準備。」

　　走到行宮門口的藤原千茗剛好聽到這麽一段話，對上迎面走來的□□奇奧拉，不等她隨意得揮手打招呼對方已經朝她點點頭站到一邊靜等她進屋。藤原千茗對上捂臉落淚的井上織姬倒是挑了挑眉，「這可不行哦，把人家弄哭了。」

　　□□奇奧拉沒有說話，但還是瞥了一眼屋內之人。

　　「下不為例，去吧。」

　　□□奇奧拉頷首離開，藤原千茗慢慢踏入房間打量了一圈這個空曠的地方，一點女孩子的房間的感覺都沒有。

　　「千茗小姐？」弱弱的聲音拉回了藤原千茗的視線。

　　對方拘束的姿態讓她有些好笑。「別那麽緊張，我就過來看看你順便道個謝。」

　　「謝？謝我什麽？」

　　「嗯……謝謝你在我昏迷的時候來為我治療。」

　　「欸？可是千茗小姐你……」並沒有受傷啊。

　　藤原千茗帶著完美的微笑，柔聲道：「叫我千茗就好。」繼而指了指井上織姬身後的長沙發，「別光站著，坐嘛。」

　　「啊是。」

　　「看~我給你帶了點小點心，這裡的食物你可能吃不慣，正好可以吃點這個。」她擡起手晃了晃手中包裝精美的方形紙盒，說著自顧自走到旁邊的空桌旁將蛋糕放在上面。

　　「千茗小……千茗，我……沒有胃口。」

　　「你是打算你那些朋友過來接你的時候你已經餓到走不了路嗎？」藤原千茗瞥了她一眼，手上已經把紙盒打開，露出了裡面精美的奶油蛋糕。

　　井上織姬霎時擡起頭，看著那個纖瘦的背影，眼中滿是不敢置信，「你是說，他們、他們能到這裡嗎？可是□□奇奧拉說他們……」

　　「你相信他們嗎？」藤原千茗打斷了她。

　　井上織姬頓了頓，點頭。「恩那當然。」

　　「那就別想那麽多，你只要在這裡照顧好自己等著他們就可以了不是嗎？」她回過頭，笑著與她四目相對，深色眸子中傳來的鼓勵和關心都讓井上織姬安心了許多。

　　她抹幹凈眼角的眼淚，笑了。

　　「恩我知道了。」

　　「吶，虛圈也有蛋糕店嗎？」井上織姬看著遞到面前的已經切好放到小碟子上的蛋糕，接過來。

　　「沒有啦，這是隊長剛去現世帶回來的。」

　　井上織姬看著千茗走到自己身邊坐下，突然想起了什麽：「千茗你們可以隨意來回現世嗎？」

　　「啊，只要不做過分的事情藍染是不會限制我們的自由的。」

　　「那……千茗你為什麽不去找浦原店長呢？」

　　藤原千茗戳蛋糕的動作猛地一頓，整個人如同僵住了一般。

　　「對、對不起我不該多問的，只是聽夜一先生提起過……你是不是生氣了？」

　　那小心翼翼的道歉聲也不知有沒有進她耳中。

　　許久之後，井上的耳畔才響起一聲嘆息。

　　那人又恢覆了她的動作，「不用道歉，我沒有生氣。」

　　她用小叉子戳起一塊蛋糕，放入口中，淡淡的甜味縈繞在唇齒間，甜品果然是女人改善心情最好的夥伴。再吃上一口，那奶油細膩絲滑一點也不膩。

　　藤原千茗沒有回答剛才的問題，井上織姬也不好再問下去，她好像也在安靜得吃著蛋糕，但就是她太過安靜讓藤原千茗不住轉過頭去看她，看到她一副緊皺眉頭糾結的樣子，叉子咬在嘴裡許久都沒動顯然是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了。

　　她再次嘆氣。

　　「想說什麽就說吧，憋壞了可不好。」

　　井上織姬瞬間的變化讓她忍俊不禁，織姬幹笑著摸摸頭，正準備開口，突然又有些為難得好似在想該不該問，八卦之心與理智在大腦中鬥爭，從別人視角來看井上織姬的臉都扭曲了。

　　當然，最終還是八卦之心占了上風。

　　她斟酌了數秒，這才開口道：「千茗你真的很恨浦原店長嗎？」

　　蛋糕的甜味再次在口腔中暈散開來。

　　藤原千茗放下手，指尖在叉子柄上有意無意得摸索，她垂下眸子，目光卻沒有一個匯聚的焦點。

　　恨嗎？

　　恨啊。

　　她恨了浦原喜助上百年。百年太長，長到她已經麻木，長到她不能在耳邊聽到浦原喜助這四個字。百年的空閑時光裡，她不是沒有懷疑過當初殺她兄長的那個男人，不是沒有懷疑過那個毅然決然將刀刺入她胸口的家夥。她懷疑過，真相是什麽？

　　她深知藍染的鏡花水月的能力，她甚至用自己斬魄刀的能力還原過無數次那天晚上的情景，可每每如此，她的腦海中就會出現一個聲音對她說，不要掙紮了，那就是浦原喜助。

　　她有著來自貴族血脈自身的驕傲，只認定自己看到的，如果那是假的，那就在自己的世界裡變成真的。

　　可偏偏是他。

　　在他面前她貴族的驕傲脆弱得不堪一擊。

　　她恨，恨的卻是他的不辭而別，恨的是與他一同離開夜一明明可以隨意進出屍魂界卻不曾給她帶來哪怕只是一句有關於他們的消息。

　　她重傷昏迷的那兩天所有的好友，所有的熟人都離開了她，除了藍染。

　　說來諷刺。

　　她扯扯嘴角。這麽多年她追尋的到底是什麽。

　　「千茗？」

　　「……該打也打了，該罵也早就在心裡罵遍了……」她聲音低低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是那人的笑容。「我不知道。」

　　「他一直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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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世。

　　在一個沒有人會註意的角落出現了裂痕，如同空間被撕開一般，一道身影從中走出。

　　也許是為了掩蓋些什麽，那人腳尖剛觸及地面便立刻揮了揮手，身後的黑色虛空悄然關閉，讓人會有那裡始終是一道墻壁不曾改變的錯覺。

　　藤原千茗環顧四周，不出所料是一個一般沒有人會路過的死胡同。

　　摸了摸手腕上的手環，那是很多年前她在實驗室閑暇的產物，也許是受某技術開發局大局長那個隔絕靈壓的披風的啟發，她這個手環一直作為做壞事專用而存在，在虛圈呆久了這個手環也壓了太久的箱底。

　　順了順衣袖，將手環掩入其中。

　　再踏入現世卻感覺已如隔世。

　　前兩次來到這裡都是有著讓那家夥趕緊出現到她面前讓她好好砍一頓砍死為止的那種念頭，還被無良的狐貍隊長調侃說她像怨婦導致虛夜宮再次出現兩人對飆靈壓，好些小破面暈厥的壯觀景象。

　　她腳下微動，霎時間翻飛於屋頂、圍墻之上。

　　早在來之前她來之前已經查詢設計過自己黑腔開啟的位置以及此行目的地的位置，中間的路線也已深深記在腦中。

　　她這次來現世不為任務，她甚至沒有跟虛圈的任何人提起。帶上隱藏靈壓的手鐲更是為了讓盡可能少人知道她這個屍魂界的叛徒再次心懷不軌得來到了現世。

　　只是往往你越擔心什麽就越容易發生什麽。

　　「呀，遇上不得了的人了呢。」

　　藤原千茗猛地停下腳步，甚至沒有出現所謂慣性的前傾感。她看著擋在身前的瘦高男子，白色襯衫外配一條條紋領帶，一頭亮金色斜劉海短發讓人頗為有興趣去多看上兩眼，他咧嘴的笑容一如百年前。

　　可不是嘛，遇上不得了的人了。

　　藤原千茗心中暗嘆，卻揚起笑容。

　　「好久不見，平子隊長。」

　　作者有話要說：

　　過來沒完結不能開坑，一開就卡文QAQ

　　有沒有小寶貝在看啊……收藏少得可憐評論也沒有……

　　果然我還是去寫短篇吧QAQ

　　這篇不會長的，本來打算就是短篇只不過一時沒收住而已ORZ。

　　
8

　　「好久不見，平子隊長。」

　　藤原千茗略微俯身以表自身禮儀，一聲好久不見是她內心中模擬過無數次與舊友相遇時的開口句。再自然不過的語氣就好像這百年只不過是眨眼間，如同僅一周未見般的輕描淡寫，沒有絲毫陌生感。

　　也許只有二人之間揚起的風能感受到百年帶來的隔閡。

　　金色亮眼的發絲輕揚，他的笑容還是那般不羈。

　　「我可不是什麽隊長，初戀小姐可不要亂說。」

　　深知對方性子的藤原千茗笑容不減。「平子隊長還是一點沒變。」

　　反倒是對方咧下了嘴角，「都說了不是什麽隊長，還不如叫我真子多親切。」

　　兩邊都有一句沒一句得說著沒什麽營養的話，沒有人想過要強行尬聊，甚至也沒人覺得有任何多年未見的尷尬，就是這麽自然隨意得聊了下去。

　　和諧友愛得就像是她去五番隊喝茶聊天。

　　「大戰在即藍染竟然敢放你出來。」

　　「不瞞你說我是自己跑出來的。」

　　藤原千茗捧著一杯奶茶跟著平子真子走在路邊，就在剛擦對方覺得兩人光站在半空中對話太無趣，還說到有一家據說女孩子都喜歡的奶茶店就在附近，於是就有了現在兩人人手各一杯奶茶邊走邊喝邊聊的場景。

　　「真的很好喝欸這個……」藤原千茗舉起奶茶在眼前好一番打量其實啥也沒看出來，但就是想對這個好喝的東西多看兩眼。

　　「那當然，不然也不會帶你來買。」

　　「謝謝你啊真子。」邊說著邊又喝了一大口，「在虛圈那個沒有美食的地方除了喝白開水就只有藍染最喜歡的紅茶，喝了那麽多年都快吐了。」

　　「留在現世不就好了，你看剛咱們路過多少家吃的喝的，哪一點不比虛圈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好。」平子真子瞥了一眼身邊人，一看就是被摧殘多年一杯奶茶就能心滿意足到這種地步，鬼曉得那種地方能有什麽吃的。

　　「嗯好像很有道理。」她點點頭，但其實一門心思註意力全在奶茶上還自顧自得嘀咕了一句「一會兒給織姬帶一杯回去好了」，平子真子聽到了哭笑不得。

　　「那麽千茗，你偷跑出來是要做什麽？」

　　感受到對方探究般的視線，她終於擡起了頭對上那一雙眸子，卻發現那雙眸子中沒有多少嚴肅，相比之下又有些玩味。她別開了視線，咬住吸管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嘛，那個人應該在等你了。」

　　藤原千茗微怔，停住腳步看著身邊之人，那人也停了下來，回過頭輕笑著說：「別用這無辜的眼神看我，我可不是什麽好人哦初戀小姐。」

　　「我……」藤原千茗楞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邁開步子與那人並行。「我就來看看他傷怎麽樣了，沒別的意思。」

　　「嗯猜到了。」

　　「真子，你……還有羅茲隊長、日世裡他們，都還好嗎？」

　　「你看我像過得不好嗎？」神情言語談話間，其實如當年無異，只是長絲已斷羽織不再，立場也都變了。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們為什麽都……」得知那晚真相後藤原千茗一直想知道同一時刻的他們到底經歷了什麽，當年明明說羅茲隊長他們都死了，她自然知道不可能，只是如今好不容易再見上一位舊友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問問當年之事。

　　不過被打斷了。

　　「嘛，你想知道的話不如讓他跟你說吧。」

　　「誰？」

　　正當疑惑間，熟悉的聲音已然響起。

　　「我估摸著也該到了。」

　　藤原千茗猛地擡起頭，一直在夢裡浮現的陽光般溫暖的笑容此刻真實得就在面前。

　　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跟著真子走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平子，要不也進來坐坐？」浦原喜助擺著小白紙扇笑得燦爛。

　　平子真子擺著手。「你們聊，我再不買醬油回去他們可能得沒飯吃了。」

　　「那還真是可惜呢~」

　　「要喝點什麽？」

　　「有奶茶。」

　　「那我去拿些吃的。」

　　藤原千茗跪坐在榻榻米上，環顧四周打量著這個不大但是又好似樣樣俱全的店鋪，大概是看習慣了虛圈寢宮那樣空曠到完全是浪費地面的設計，這裡看起來充實多了，與那純白的虛夜宮相比，這裡的布置她好像更看得順眼一些。

　　不遠處門板後頭是兩個孩子，都只探出一些好像是在悄咪咪得打量她，一副「快告訴我你是誰」的神情卻又都不敢上前。

　　「嘩——」

　　藤原千茗回過頭的時候發現面前的桌上比剛才多了不少東西，水果、蛋糕、薯片之類的，他大概是把所有吃的都拿了出來堆了滿滿一桌子。

　　「啊。」她張了張嘴只發出一個音節突然不知道說啥，這麽多東西都給她吃只怕會對不起她保持那麽多年的好身材。「那兩個孩子是你家的？」視線回到不遠處的那兩個小腦袋。

　　「你說小雨和甚太啊。」浦原喜助拿著幾乎不離身的小白紙扇遮住半張臉輕笑，「是在店裡打工的小店員。」

　　「哦我以為是你和夜一的。」

　　「天地良心我和夜一桑是清白的。」

　　「是嗎。」完全不是疑問句的語氣，但其實她也沒多想，純粹隨口一問不嫌事多罷了。轉過頭發現那兩個孩子還在那裡，她向他們招招手，「過來坐啊。」

　　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女孩子好像有些別扭，畏畏縮縮得慢慢從門板後挪了出來看上去是個比較羞澀的小女孩，男孩子一掌拍在女孩頭上，皺著眉頭裝作很兇的樣子，說：「笨蛋小雨！叫你過去你就過去嗎！」

　　女孩子捂著頭，「可是甚太……」

　　男孩子邁著大步走近了不少，他盯著藤原千茗。

　　「餵你就是那個傳聞中的店長夫人嗎？」

　　「哦？你聽誰說的？」藤原千茗細眉微挑，視線掃過坐在對面傻笑著的胡子拉碴的男人，最終落在那男孩子身上。

　　從她身上而來的些許壓迫感讓甚太不自覺得後退了一步，突然為自己沖出來說的話感到後悔，這個女人果然很可怕。

　　「前、前幾天店長一身重傷，夜一說、說是我們沒見過的店長夫人打的，你、你就是那個店長夫人吧。」

　　甚太哆哆嗦嗦但是終於□□得站著說完了一整句話，說完還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店長，卻發現對方只是在剝著橘子的同時一直對著那個很可怕的女人傻笑。

　　嘖，他果然猜得沒錯。

　　「哦，你叫甚太？」

　　「是、是又怎麽樣？」

　　「沒什麽，只是想告訴你，你店長的傷是我打的，不過那個什麽店長夫人，我不認識。」

　　「欸？」不光甚太呆住了，他回過頭去看他身後同樣也呆住了的小雨。「不是她嗎？」「我覺得是她啊。」「嗯，既然傷是她打的那她就是店長夫人。」「可是她說不認識……」「啪！」「笨蛋小雨！她都說不認識就不是了嗎？！」「甚太你……」

　　藤原千茗默默得看著兩個孩子一路嘀咕著走出店門越走越遠，雖然他們談論的內容都和她有關，但是她內心當中感慨的不過是這兩個孩子感情真好，與他們說什麽不重要，什麽店長夫人又與她何幹。

　　出神間，手中突然被塞了個什麽東西，藤原千茗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般得就要縮回去，只是沒來得及動作就被按住了。掌心中微涼的觸感和手腕處傳來溫熱的體溫，她擡眸，手中是一個剝好了的橘子。

　　「……謝謝。」她縮了縮手，從他的掌心中抽離出來。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屋內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店外傳來的兩個孩子的打鬧聲倒是清晰的很。

　　發絲還是那般淩亂，他的雙眸在漁夫帽的帽檐底下讓她看不真實，消瘦的臉頰和下顎處少許的胡渣都讓人感覺他重傷未愈憔悴的很。

　　「你……」藤原千茗輕聲打破了屋內的寂靜。

　　「嗯？」

　　「傷沒事吧？」

　　浦原喜助頓了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揚起笑臉還象征性得擺了擺胳膊。「放心吧，都好得差不多了。」

　　「嗯。」淡淡得點點頭應了一聲。沒事就好，免得她因為自己下手太重而心生愧疚。

　　「倒是你。」浦原喜助略微低下頭，原本就看不真實的雙眸完全掩入陰影之下，「沒關系嗎？虛圈那邊應該都在戰鬥你就這樣偷跑出來。」

　　藤原千茗微不可見得皺了皺眉，她不喜歡這種看不清人眼神的感覺，眼睛是展現一個人內心最清晰的窗口，如果看不到眼眸，她連對方說的話是真是假都無以判斷，這一種不安乃至危險的感覺她著實不喜歡。除了曾經掩藏在眼鏡之下的藍染以外，市丸銀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她從不敢輕信市丸銀的任何一句話，就算是作為他那麽多年的副官，她還是看不透市丸銀。

　　動作在她思索間已經進行——

　　她摘掉了對方的帽子。

　　「帶著醜死了。」淡金色的碎發入眼才是溫暖入心底的感覺。看清了對方深邃的眼瞳，她這才滿意得坐回原位一瓣瓣得吃著橘子。對方楞神間突然笑得燦爛，「那就不帶了。」

　　「你剛說戰鬥，是說那幾個毛頭小子？」

　　浦原喜助不置可否。

　　「你當我那些十刃是造著玩的嗎？那幾個小子不可能贏。」

　　「那可未必~」

　　他的自信一如當年，曾經她最喜歡看他做實驗的樣子，就是因為那種他知道實驗一定會成功的那種自信深深吸引著她讓她無法自拔。可如今立場截然不同了，她突然很想把他的這種沒來由的自信盡數摧毀，因為他在挑戰她的貴族尊嚴。

　　憑幾個小子就想勝過十刃，癡心妄想。

　　喉間響起一聲冷哼。

　　「僅烏爾一人足以。」

　　「這麽有信心。」

　　「我可是將你那個崩玉物盡其用了。」藤原千茗瞇起鳳眼。

　　「那還真是我的榮幸。」

　　作者有話要說：

　　剛才wps抽了一下瞬間以為要完了，還好系統自動恢覆了嚇得我心肝都顫了。

　　心有余悸……

　　我不管我需要小寶貝們的收藏和評論才能恢覆。

　　
9

　　如同尋常友人一般得談話，寥寥數語之後藤原千茗沒有再說話，桌上的小食也幾乎沒動，除了接過對方遞來的剝好了的橘子外也沒再拿東西吃。

　　無言片刻，她緩緩站起身。

　　「要走了嗎？」

　　「嗯。」本就是來看看他傷勢的，既然無礙她也就沒有留在這裡的理由了。

　　就在剛才腦海中突然傳來亞羅尼洛戰敗的消息，亞羅尼洛作為第九十刃，他的能力之一就是將與他作戰之人的所有情報及時地傳送給所有同胞，可浮現出那些畫面的時候她還是楞了的。當初因為那家夥頂著海燕的臉在她面前晃蕩了一下被她扔到太陽底下暴曬一下午作為訓練，除此以外她並不討厭他，本體是醜了一點可她也不是以貌取人之人。

　　就這麽死了，她多少還是沒有想到。

　　朽木露琪亞，朽木家那位家主的義妹是麽……

　　她與朽木白哉不熟，同為貴族但階層地位仍有懸殊，朽木家為四大貴族之首，而她藤原家並未入列四大貴族，100多年前浦原和夜一去朽木家偷櫻花釀的時候偶爾會拉上她，和少年時的朽木白哉打上照面是常有的事，那個時候她明白他們把她拐去就是拖延時間用的所以會有一些貴族式得聊天，他兩不在瀞靈廷之後她與當上隊長了的朽木白哉也就只有送文件之類的點頭之禮了。

　　他兩的交集只到她應邀去參加了朽木白哉和緋真的婚禮而已，因為沒兩年她就到虛圈來了。

　　如今亞羅尼洛戰敗了，就算是朽木白哉的義妹，就算是志波海燕曾經喜愛的下屬她也不會輕易放過，她可是很護短的。

　　「等一等。」浦原喜助也起身，站在她身後一伸手便抽去了她的發簪。

　　剎那間青絲如瀑散落。

　　「你！」方才她因為看不順眼把他帽子摘了，他難不成就要報覆她抽走她的發簪？

　　「別動，給我一分鐘。」他的雙手扶住她雙肩，熾熱的掌心溫度透過薄薄的衣物布料透到皮膚之內骨髓之間，她竟不再反抗。

　　「你要做什麽？」她只覺得自己的頭發被身後之人翻來覆去也不知道在弄些什麽，雖然看不到有些不放心，但料他不敢對她做些什麽奇怪的事情。

　　對方沒有回答，她能聽到身後男子細微的呼吸聲。

　　靜靜得閉上眼。

　　其實感覺有些微妙，她的心跳也在不自覺中加速，空氣中一絲曖昧的情愫是那之後多少年都不再有的。

　　如果可以，她希望時間長河就停在這一刻，不要再流淌。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不到一分鐘，也許不止。在她看來過得無比漫長卻又好像快的很。矛盾得就像現在的她。

　　「好了。」

　　再睜眼時面前多了一張笑臉，不知何時他已經站在面前笑嘻嘻得看著她了。

　　「你幹了什麽？」她手向後摸了摸頭發，都好好得挽在腦後，由一根發簪固定著，好似和之前自己弄的無異。

　　鏡子被舉到面前，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微微側頭，一節露出來的發簪刺入她眼中。

　　那是百余年前浦原喜助送給她的，只是那晚之後她再未見過，她甚至去藤原家找過，找遍了各個角落都沒有找到，原來在他這裡。

　　他漸漸掩去臉上的嬉笑之色，墨色的眸子認真得讓她移不開眼。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

　　101年前的那個晚上，他穿著隱藏靈壓的鬥篷來到平子真子他們假面化的現場，正面對上藍染時對方將一物扔到他面前，並留下一句「還真是舍不得她死呢」就離開了，定睛去看後是大腦的轟鳴聲，如一道雷直擊自己。藍染扔過來是他再熟不過的東西，那是藤原千茗從不離身的白玉發簪。

　　那一刻他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恐懼，攥著發簪的手竟是止不住得顫抖。

　　當他瘋也似的趕到藤原家時她的呼吸已微不可聞。

　　他顫抖著將她送去四番隊交到卯之花隊長手裡。

　　看著她被推入手術室，卻未看到她平安出來。

　　眾所周知，前十二番隊隊長浦原喜助被剝奪所有靈力，永遠趕往現世。

　　直到再見，已經百年。

　　他終於可以再一次親手為她插上發簪。

　　只是手法已有生疏。

　　鼻頭有些發酸，胸口前的傷疤隱隱作痛，四目相對，她轉身離開，不能再繼續停留下去，她怕自己不受控制。

　　「千茗。」帶有沙啞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她邁出的步子僵在原地。

　　「我一直在這裡。」

　　做你想做的一切，就算與我為敵也沒關系，只是如果你累了，我一直都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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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虛圈的黑腔開啟在藤原千茗自己的寢宮中，腳尖剛觸及雪白的地面一股靈壓已迫不及待襲來，藤原千茗蹙起細眉。什麽時候她的寢宮可以任一些亂七八糟的人進來了？

　　不帶猶豫，她條件反射般地擡手抽劍只聽「鏗——」一聲清脆刺耳的金屬碰撞聲，藤原千茗頓覺虎口隱隱發麻。

　　倒是她低估了對方的力道，若非她下意識抵擋，只怕她身上又要多一道深可見骨的疤痕，甚至性命不保。

　　哼，想來這個滿腦子正義的家夥怎麽可能對她留手。

　　人家早就想取她性命，奈何她也不是花瓶，論實力她並不弱於東仙要，更何況到不久前為止她還有用，藍染不會放任他動手。

　　現如今十刃集齊破面隊伍已足夠強大，崩玉也由井上織姬保管，她好像突然就成了個沒事人沒啥用了。

　　手上用力揮臂一刀挑開那人，自己也稍退兩步穩住身形。

　　「東仙要，你的正義這不允許那不允許，現在倒允許你進一個女人的房間了？」

　　「哼，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正義。而你，藤原千茗，剛才去了哪裡？」

　　「我去哪裡輪得到你來問？」

　　「你以為你的行蹤可以瞞天過海？不要太自大了。」

　　藤原千茗翻了個白眼走到桌邊坐下自顧自倒了杯白水喝了起來。她向來不樂意搭理東仙要，也許是所謂的八字不合，互看不爽，路上遇到了眼神都不分一抹的那種，開口就能吵起來，現在她心情不錯但和他說上兩句已經是極限。

　　「有事說事沒事就滾。」

　　來虛圈久了她有時候幾乎都忘了自己曾經是個貴族，一個溫婉賢惠從不說任何粗俗之言的大家閨秀。

　　「你！」

　　東仙要要是有眼睛肯定也會被藤原千茗氣得翻白眼，可惜做不到。大概這就是他歸刃後是那個鬼樣子的原因吧。不巧，那個鬼樣子藤原千茗見過，畢竟之前崩玉都歸她管，東仙要的歸刃改造也有她的參與。一想到那對大眼睛，她就會無力望天，都是執念啊。

　　「藍染大人叫你過去一趟。」東仙要終於壓下了一刀砍死她的沖動，回歸到之前冷靜的狀態。

　　「嗯知道了。」藤原千茗點點頭，朝著大門伸手擺了擺，一副「好走不送」的姿態。喝了口水突然又意識到什麽。「哦抱歉我忘了你看不到，辛苦了，不送。」

　　「別以為藍染大人不知道你去了現世，叛變的下場，哼，你就等著死吧。」

　　東仙要皺著眉頭撂下這句話之後一擺袖離開這個讓他不爽的寢宮，要不是藍染的命令他才不會踏入這個地方一步，更別說跟藤原千茗那個女人說話。

　　他一直不知道藍染在想什麽，從幾十年前藍染將她拉入夥的時候他就不理解，這個女人明明弱的可憐還一副貴族絕不低頭的姿態。

　　如今十刃聚齊，破面軍隊也極為龐大。

　　她已經沒用了。

　　藤原千茗一直到東仙要走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起身，習慣性得走到梳妝鏡前照了照理理發型，在看到那一節發簪時她停住了動作，原本平靜如水的墨色眸子泛起漣漪。

　　「藍染隊長。」

　　「你來了，坐。」

　　那個男人坐在會議桌的那頭，單手托腮，一臉風輕雲淡，藤原千茗絲毫看不出他的異常。

　　「藍染隊長叫我過來……」

　　藤原千茗的話未說完被藍染的擺手打斷了。

　　「喝點什麽？紅茶喝膩了，不如試試銀剛帶回來的速溶咖啡？」

　　他舉起的紅茶飄著白霧，藤原千茗聽著他的話心中「咯噔」了一下，擡起頭緊盯他的雙眼，想要從中看出些什麽，可是她做不到，看了那麽多年她從來看不透他在想什麽。她笑了笑說：「好啊。隊長這兩天又去現世了嗎？」

　　「嗯，說是有上次忘記買的東西，一小時前剛回來。」

　　一杯咖啡輕輕放到藤原千茗面前，濃郁的香氣刺激著她的神經，隱藏在桌下的指尖微微顫抖。她知道瞞不住藍染，所以去現世這件事她本就沒打算隱瞞，反正她在現世見了誰說了什麽他是不應該知道的，但她沒想到他會派市丸銀去監視她。

　　此時她只能祈禱市丸銀沒有在第一時間找到她，她可是帶了隱藏靈壓的手環的。

　　但轉念一想，如果市丸銀見她進了浦原商店，即便她沒有告訴浦原喜助虛圈的情況，他們都會以為她已經全盤托出。要說她去那裡只是隨意聊聊天坐了會兒，說出來誰信？換她自己也不信。

　　若是藍染認定了浦原喜助那裡已經得到很多虛圈機密的話，他現在只怕已經陷入苦戰。

　　「怎麽不喝？」藍染的聲音再次響起，藤原千茗倏地回過神，抓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啊燙！」一聲輕呼之後趕忙將杯子放回碟上，眼中一閃而過的不安也完全落入藍染眼中。

　　「這麽不小心，燙到了？來我看看。」

　　不知何時藍染已經站到了她身邊。

　　她捂著嘴，大腦第一時間響起警報，那聲音溫柔卻讓人毛骨悚然，不自覺得想要逃離。

　　當一只大手搭上她的肩膀，她就知道——

　　完了，逃不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

　　磨蹭著更了一張，其實我還沒想好結局ORZ

　　
10

　　「嗯，稍微有點腫。」

　　微涼的指尖劃過被燙得有些發疼的紅唇，引得她一陣顫抖。

　　她想離開這個地方，自己喜歡的速溶咖啡她也不想去喝，她只想離開這裡。

　　可是她做不到。

　　藍染的靈壓壓得她動彈不得。

　　「千茗，很怕我嗎？」藍染捏著對方的下巴，對上那雙鳳眼，那眼中不再是以往的平靜，反倒如同暴風雨襲來卷起了巨大風浪的汪洋大海，她獨自一人劃著小船，試圖乘風破浪可在頃刻間就被巨浪吞沒。

　　她太過弱小。

　　「……」她微啟雙唇，喉頭顫抖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

　　藍染依舊是那樣得笑著，好似溫文爾雅。「我對你已經很放縱了，千茗。」

　　「……」她汗如雨下，卻不得不挺直了腰肢與他直視。

　　大腦一片空白。

　　她聽到他說——

　　「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他的放縱從來不是任由她變本加厲的資本。

　　呵，他放縱了她太久。

　　現在該是她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浦原喜助站在店門外望著被夕陽映紅成血色的天空，墨色的雙眸也在映射下泛起流光。

　　他久久得站著沒有動作，如同一尊雕像。

　　夕陽已經下落得看不見。

　　終於，他垂下了眼眸，將手中的帽子戴回頭上，扯了扯嘴角這才轉身進屋。

　　？！

　　胸口疼痛得突然，如被針紮。沒有一點征兆，卻疼得他瞳孔驟然收縮，不得不伸手扶住了門框。喘息間他猛得回過頭，望向紅得駭人的天空。

　　千茗……

　　-----------------

　　藤原千茗睜開眼時周圍是一片黑暗。

　　沒有一絲亮光的那種，徹底的黑暗。

　　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摸不到。

　　耳邊只有自己呼喊後傳來一遍又一遍不停重覆著的回聲。

　　她突然慌了神。

　　她怕黑，從一百另一年前兄長死的晚上開始變得怕黑。

　　她怕，也許周圍會突然亮起而眼前又是一位至親之人倒在血泊之中。

　　也許不知從哪又會突然出現一把刀刃刺入自己的胸口。

　　也許自己會沒有一點知覺得在這裡死去無人知曉。

　　心跳在不可控得加速。

　　觸摸腰間，冰涼又熟悉的觸感，斬魄刀也好像失去了魂魄任由她怎麽呼喚都沒有回應。

　　她茫然得奔跑著卻始終沒有個盡頭，她開始喘息。

　　胸口處的劇痛如爆炸般快速而又強烈，不同於以往刀劍刺入那般，這是由內而外要將她撕裂的感覺。有東西呼之欲出，而她已經疼倒在地無法呼吸。

　　被劇烈疼痛感覆蓋了一切的藤原千茗根本無法分一絲一毫註意力來觀察自己處境的變化——她蜷縮躺著的地面開始液化，她正在下沈，正在被黑暗吞沒但她什麽也做不了。

　　『主人……千茗……』

　　有人在呼喚著誰。

　　聲音遠至天際。

　　『千茗……藤原千茗……』

　　好像在叫她。

　　叫她做什麽？

　　她感覺好困好累，拜托讓她好好睡一覺吧。

　　『藤原千茗……你快醒過來看看你現在這幅鬼樣子……』

　　什麽鬼樣子？聲音好像變近了，還很熟悉。

　　快別管她讓她睡吧，她睡姿如何與他人無關。

　　『該死的快醒醒！藤原千茗！』

　　「叫魂啊！」藤原千茗一個起身並成功回應了一嗓子，她知道那聲音，由遠及近的聲音是她的斬魄刀。

　　「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個什麽鬼樣子？」

　　依舊是一片虛無的空間，但終於藤原千茗能看到面前有一面巨大的鏡子。

　　知足了，總比剛才那什麽都看不到的好。

　　只是，等等，鏡子裡是什麽？

　　「阿夢，你是不是無聊又做出了什麽妖孽？會動的瓷娃娃？」

　　「你問我？你自己好好看清楚鏡子裡是什麽。」

　　那聲音好似多了一分嘲諷。藤原千茗面前的巨大鏡子突然變為無數等塊立於她周圍，各個鏡中之人瞪大了雙眼向不同方向轉動著身子。

　　藤原千茗楞住了，卻始終不停得看向不同的鏡子，那個鏡子中的人永遠與她對視。

　　「這是我？」

　　「嗯。」

　　「別、別開玩笑了，怎麽可能……」

　　藤原千茗幹笑著，鏡中人看不到神情只有雙眸透露出不敢置信。只是這鏡中人——長發披散，她的臉如同瓷娃娃那般白到可怕，臉上妖艷至極的妝容——就如那些紅燈巷子裡的女人那般。她擡起手覆上臉，不是光滑柔軟的皮膚，而是冰涼堅硬的面具觸感。

　　開什麽玩笑。

　　藤原千茗有些慌了，兩手並用去摳面具。

　　為什麽？

　　為什麽摘不下來？

　　「別試了，虛化的面具你這麽摘是摘不下來的。」

　　無數面鏡子在頃刻間破碎消散，如靈子匯聚一般最終化為一個女子。

　　她手捧圓鏡，清冷的嗓音讓對方停下了東西。

　　「虛化？」藤原千茗僵硬得擡起頭，仰視著那女子，她此刻大腦中一片空白。「你說虛化？」

　　「嗯。」

　　對方清冷而又肯定的回答讓她突然笑了出來。

　　「不可能。」

　　呵，她虛化？

　　這幾十年來虛化的實驗都是她在研究。

　　東仙要的虛化都是她負責的。

　　見多了那種醜陋的模樣，她怎麽可能會任由自己虛化而不自知。

　　太可笑了。

　　「這是不是夢？你又編了個無聊的夢來騙我。」她突然冷靜下來，拍拍衣服站了起來。這肯定是自家斬魄刀無聊的惡作劇。

　　「藤原千茗，我還沒無聊到這地步。」那女子冷面如霜。「如今崩玉覺醒，他就算想讓你完全虛化也輕而易舉。」

　　「他？崩玉？你是說藍染？我現在這樣是他做的？」

　　「別不信，要不是鏡花水月告訴我我才不會閑著沒事把你拉到夢中來。」女子翻了個白眼。就在剛才她得知自家主人被藍染強行用崩玉虛化後著急忙慌得從刀魂自己的世界趕來喚醒她的意識，在這喊了半天也就算了，結果這家夥醒了竟然還以為是她惡作劇，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鏡花水……」藤原千茗瞪大了雙眼，突然有了然得打量起對方，試圖從對方臉上看出點什麽。「……哦是了，你和他還有過一段戀……交情來著。」

　　在女子威脅般的視線和冷哼聲中藤原千茗還是選擇了改口。

　　「哼，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如果你完全虛化，你就直接把我折了吧，我不要一只虛當主人。醜死了。」說著，她將始終捧於手中的圓鏡湊到藤原千茗面前，鏡中那一副面具刺眼得讓她不願再去多看一眼。

　　「讓我變成虛還不如讓我去死。」藤原千茗皺起眉，一把推開鏡子。「別想了，就算我死我也不會折斷你的。」

　　「千茗你……」

　　「不過我死一定會拉上藍染。到時候……你和鏡花水月都得回去等新的主人了。」

　　「你在瞎說什麽？」

　　「還有你別因為我記恨鏡花水月了，他也是奉命行事。」藤原千茗垂下眼眸，她深知他兩之間的裂縫就是來源於一百零一年前那一晚，鏡花水月應藍染命令篡改了她的意識，並對她的刀魂『夢姬』下了禁制，讓她即便知道鏡花水月動了手腳也始終無法覆原當年的真相。

　　「你想做什麽？餵，別做傻事。」那女子冷漠的神情終於出現了一絲松動。

　　「放心，我有自己的打算。」藤原千茗好像是笑了笑，只是對方無法透過面具看到。「讓我再看一眼。」說著抓起夢姬的鏡子照了照。

　　「你……」

　　「嘖，比喜助的帽子還醜。」

　　----------------

　　藤原千茗終於知道她的命運是極差的了。

　　曾以為自己是幸運的，與一個合適的人有一段再合適不過的戀情，本打算談個幾十年然後找個好日子嫁了辭掉副隊長一職在浦原家安安靜靜得當家主夫人。

　　是她天真了。

　　一百零一年前她的生命就該到終點了，可惜好死不死得被留了一口氣。殺兄之仇與一身的傷疤讓她日日夜夜記恨浦原喜助。

　　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個男人可以報仇雪恨殺了他完成自己多年來的夙願，將他打成重傷卻又突然得知真相——自己恨錯了人。

　　她心疼了。

　　她去現世想看他一眼，他為她綰起青絲的那一刻她以為他們還能回到過去。

　　大概是可以的，如果她沒有回到虛圈。

　　只如今，他還在那裡等她，她卻知道不可能了。

　　她不會容忍這樣的自己去接受浦原喜助的愛。

　　她的尊嚴不允許。

　　--------------

　　她睜眼後第一個看到的是市丸銀。

　　那張狐貍臉一如既往得讓人差點忍不住想要揍上去。

　　「呀嘞啊嘞，小千茗醒了吶。」

　　「……」藤原千茗翻了個白眼。他這一副口氣就好像在說她不該醒一樣。

　　「真是冷淡啊小千茗，虧我還在這陪了你一整天呢。」

　　「那還真是謝謝您，隊長。」她才不是看那張一臉受傷模樣的狐貍臉，他裝委屈又不是第一次了。藤原千茗坐起身，躲閃開對方伸過來的手兀自下床徑直走向梳妝台。

　　與鏡中人四目相對，看上去她還是她，要不是胸口處呼之欲出那股違和的狂躁感，她真會以為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夢姬』的一個玩笑。

　　藤原千茗細眉微蹙，如做了什麽決定一般，她深吸一口氣。

　　剎時間寢宮內爆發出巨大靈壓。

　　那一刻處於虛夜宮內的每一個人，甚至是正在對敵的都停下了動作看向遠方。

　　看著那個放開自我肆意飆升靈壓的女人，靈壓在她身邊匯聚成型，市丸銀百年難遇得睜開了血紅色的眸子。

　　可惜只是一閃而過，藤原千茗沒有看到。

　　一塊有著妖孽般妝容的面具出現在她臉上。

　　「呀嘞，小千茗就連虛化都這麽好看。」市丸銀變回了以往的神情還配合得鼓起了掌。

　　「謬讚了。隊長，改造我不會是您的意見吧？」

　　「誒在小千茗心裡我是這樣的人嗎？」

　　「是。」

　　「真是傷心~」

　　「隊長。」

　　「嗯？」

　　「我們打一架……」回過身的藤原千茗話音未落，心中陡然浮現出的危險之感夾雜著撲面而來的淩厲寒光讓她下意識歪了歪頭。

　　一縷斷發飄落。

　　「別頂著面具說這種話哦小千茗，我可是會忍不住殺了你的。」不知何時神槍出鞘，無限伸長的刀鞘一頭握在市丸銀手中而另一頭已深深插入了藤原千茗身後的墻中。

　　藤原千茗瞥了一眼鋒利至極的刀鋒，虧得她躲避及時僅是險險得擦臉而過。

　　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

　　但只怕他剛才是真打算殺了她。

　　「隊長耍賴。」

　　「呀嘞小千茗不是也耍賴了嗎~」市丸銀一掃臉上陰霾，神刀也以視覺捕捉不到的速度縮了回去。

　　「我？」秀手在面前一揮，面具灰飛煙滅，露出一副帶著不解神情的面容。

　　她望著他等著下文。

　　市丸銀倒是不急著說，他嘴角越發上揚，笑意加深，慢慢走到藤原千茗身前。他本就比她高了一個頭，藤原千茗眼看著一片高大陰影遮蓋住她。

　　一個仰頭，一個低頭。

　　藤原千茗只覺兩人越發得近，漸漸的她有些僵硬，背脊骨發涼但始終堅持不後退，一雙黑眸固執得望著他。

　　她聽到對方喉間一聲輕笑。

　　冷汗滑下。

　　他說:「我告訴過你不要去招惹藍染。」

　　藤原千茗楞了許久，她反應過來後立馬回道:「若非隊長您的報告藍染怎麽會知道。」語氣中多了一絲抱怨。

　　若非他的監視，若非他的小報告，藍染怎麽會知道她去現世見了誰去了哪裡。

　　她對市丸銀一直保持著對待上級的尊敬和信任，即便在屍魂界時他常常會撂攤子走人把所有文件都甩給她自己去房頂睡覺，即便在虛圈他利用浦原喜助這個名字讓她一次次炸毛導致兩人互飈靈壓被一頓批。

　　她知道市丸銀與藍染的交情比跟她早，於情於理只要知道她有可能背叛都應該報告給他。

　　但還是很戳心。

　　感覺自己被出賣了。

　　「報告？誒……雖然不知道藍染和你說了什麽，但是，我那天真的只是去現世買咖啡哦。」市丸銀稍稍直起腰擡起頭，直到與對方的雙眸相對。他時常裝得一臉無辜，但她至少看得出來此時他的不明白是真的。

　　「你是說你沒有在現世看到我也沒有向藍染匯報我的行蹤？」藤原千茗有些驚訝。

　　「是啊，我買完就回來了沒碰上你。」市丸銀無辜攤手。

　　「那會是誰告訴他我的行蹤……」

　　「嘛，看在小千茗讓我第一個見識到你虛化的份上，我可以幫你查一查。」

　　「謝謝隊長。」

　　知道不是市丸銀告密後她突然覺得輕松了不少，甚至是真心想感謝他，謝謝他沒有辜負她多年的信任，畢竟——

　　她身邊可信的人太少了。

　　「差點忘了~」市丸銀突然向後一步拉開了二人距離，他露出為難的神情，「藍染隊長應該已經等急了，他可是千叮嚀萬囑咐只要你醒了就帶你去他那裡的。走吧走吧要是藍染隊長生氣了可就不好了。」

　　「……」

　　市丸銀你個惡趣味其實你是故意的吧！

　　只是，又要去見藍染嗎？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電腦壞了拿去修了好幾天好吧這是一個我偷懶的借口。

　　但是！這章的字數你們滿意嗎！我真的很努力在碼文QAQ

　　求評求收藏，方便的話麻煩動動小手點進我的專欄收藏我吧~~

　　愛你們喲！

　　
11

　　藤原千茗因為被崩玉強制虛化昏迷的那一天兩夜虛圈其實已經有不少外侵者。但藍染一點也不著急，氣定神閑得站在大廳中央等著她的到來。

　　站在他旁邊的還有東仙要。

　　喲，這不是四個叛逃死神都集齊了嗎？

　　她這麽想著，心裡暗暗嘲諷但不敢表露出來，萬一某人一個不爽把她徹底改成虛了，到時就算死都醜的很。

　　掃視一圈站在不遠處的十刃們，她挺直腰背，恭恭敬敬得走到藍染面前，看著他的笑容背後又是一涼。

　　「千茗，你恨我嗎？」

　　「怎麽會呢？藍染隊長。」藤原千茗扯了扯嘴角。

　　——呵，我恨不得一刀了結了你。

　　「我告訴過你，你的眼神從來不會說謊。」

　　「是嗎我好像記不太清了。」她眨巴著看似無辜的雙眼。

　　——我的眼神就是要殺了你的意思你看清楚了嗎？不夠清楚我再瞪大一點。

　　「不能接受嗎？自己變成虛這件事。」

　　——你丫重口味能接受變成虛我不能。

　　吞了口唾沫，掂量了一下還是乖乖回答說:「……千茗不敢。」

　　「走吧，你睡得夠久了，我們該去現世了。」

　　——去你丫的現世！

　　「……是。」

　　她堅信，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至少她得找一個能解決藍染的好時機。

　　踏入黑腔的時候藤原千茗是大部隊的最後一個，她下意識得回頭望了望——這是她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雖然白得亮眼、大得晃神、看哪哪不爽，但終歸是住習慣了。還有那幾個留守在虛圈的十刃，□□奇奧拉、葛力姆喬他們都沒有出現，大概是都在忙著對敵吧。

　　突然有些失落。

　　雖不說朝夕相處，但也都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乖孩子。她改造他們的時候就註定了她們之間的羈絆。

　　只是這一次一別就是永遠。

　　「千茗大人。」

　　「嗯來了。」

　　收回視線，跟上在前方等候的赫利貝爾，黑腔入口隨即關閉。

　　也好。

　　少了告別，免了她暗自神傷。

　　空座町——

　　空中，死霸裝和隊長羽織黑白相間。

　　地面上，原本熱鬧繁華的城市此刻一片死寂，空曠的道路上看不到一個行人。

　　眾目睽睽之下，碧藍的天空被撕裂開來。

　　為首男子帶著淡淡的笑意，周身纏繞的卻是君臨天下的霸氣。

　　藍染一出現，對面就有頓時怒目而視的死神，恨不得立刻沖上前將他一頓好揍。

　　藤原千茗跟在市丸銀身後，低頭看著空無一人的空座町，若有所思得摸了摸別在腰間的斬魄刀柄。

　　眾所周知藍染的目標是王鍵，而眼下空座町是創造王鍵的最佳地點。

　　既已知道這一點，屍魂界的眾人又怎會傻乎乎得放著空座町不管任由藍染下手。

　　那天她與浦原喜助見面之時也多少聊到了這一點。

　　她和浦原喜助都是科學達人，她雖沒有他那麽沈迷但她至少清楚哪些是目前的科學技術能做到的哪些是做不到的——尤其那個人是浦原喜助，那就沒有做不到的了。

　　她向各個方向望去，不出意外看到來四根高大的柱子。

　　哦是了，那應該就是能夠將真假空座町完全對調位置的轉界結柱。

　　呵，真有他的。

　　「小千茗心情不錯？」

　　市丸銀後退兩步站到千茗身邊，這麽問著倒像是他自己心情不錯。

　　藤原千茗收了收方才臉上不自覺浮現的笑容，仰頭看向那張湊近了的狐貍臉不帶猶豫一把推開。「別，你小情人在那邊看著呢，誤會了什麽就不好了。」她不動聲色得往不遠處的人群瞥了一眼，然後就跟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對上那張狐貍臉，勾起嘴角。

　　讓她頗為滿意的是對方也順著她的視線轉了轉頭，不遠處有著金色大波浪的性感女子好似一楞，神情覆雜。

　　「呀嘞~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呢~」

　　「那就當我沒說好了。」

　　藤原千茗不再去看站在身旁同樣無所事事的狐貍，而是將對面的眾死神都打量了一圈，認識的已經沒幾個了，只有老一輩的幾個比如自家隊長的老相好松本副隊長、浮竹隊長、京樂隊長還有就任來那麽多年還沒見要退休的山本總隊長。

　　別的大概都是她去虛圈之後上任的吧，或者就是曾經見過兩面但沒說過話的。

　　「欸那不是小千茗嗎？」一道有些慵懶又帶著友好語氣的男聲響起。

　　藤原千茗望去，是她剛視線劃過的八番隊隊長京樂春水。

　　「京樂隊長，好久不見。」她淡笑回應並微微欠身行禮。那可是當年夜一和喜助的酒友，一直以來與她關系也都不錯，只是他兩離開後她不再去居酒屋也就很少遇到京樂，再加上她後來去了虛圈……

　　不論如何，至少這句好久不見，她是真心的。

　　京樂春水的一句調侃將空氣中彌漫的戰火硝煙味沖淡來不少，有認識或是聽說過藤原千茗的都向她投去來視線。

　　她笑容不變，天生而來的貴族氣質讓人一覽無余。但沒人知道她直挺的背脊骨在大波視線中變得有些僵硬。她突然有一種自己是實驗室裡的某一號實驗品正在被人參觀打量的感覺。

　　她默默得後退一步縮到市丸銀身後，想借著他高大的身軀幫她擋一擋這些奇怪的視線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此刻只想琢磨琢磨找個什麽理由一會兒開打了可以觀戰劃水。

　　好在天隨人願，對面的老頑固大概是終於忍不了這個詭異八卦的氣氛了，一言不合解放斬魄刀。

　　只覺熱浪撲面而來。

　　好嘛，不用擔心什麽視線了，他們四個已經被山本總隊長斬魄刀的一招「城郭炎上」困在火墻之中。

　　「哇哦，很燙嘛。」市丸銀感慨著。「小千茗可以不用躲了哦~」

　　「咳。」藤原千茗咳嗽了一聲挪好像是為了緩解剛才自己一個沒兜住躲了起來的尷尬，果然是越活臉皮越薄了。「這麽大的火……看來我們不能出手了藍染隊長。」

　　「不需要。因為這場戰爭不需要我們出手，就會結束……僅此而已。」

　　……看來是她白擔心了，剛才觀察下來死神那邊的戰鬥值……說不定真不需要他們四個出手交給十刃足夠了。

　　「是。」藤原千茗環視一圈，火墻太高她什麽也看不到。

　　算了。

　　她跪地而坐。

　　四個人被困在火海中無所事事，這種時候多適合打麻將啊剛好四人湊一桌，隨便一個什麽紙牌類遊戲也好啊。

　　「呀嘞還真是無聊。」市丸銀感慨道。

　　「不知道外面打的怎麽樣了。」藤原千茗輕聲嘆了口氣，也是一副很無聊的樣子。

　　這裡沒吃的沒喝的還沒事幹只能感受熱浪，突然覺得人生失去了意義，在虛圈懶散了這麽多年，她早就沒有了當年貴族那種一聲不吭跪坐大半天的耐性。

　　即便她要向藍染報仇在此刻根本不可能，東仙要作為藍染第一追隨者怎麽可能讓她有動手的機會，她與東仙要實力相當對付他一個已經是難事，還有個市丸銀在這裡，雖然平日裡打打鬧鬧他也一直很袒護她，但是她不能冒這個險。

　　她不是一個只會往前沖一味送人頭的小孩子，時機太重要了。

　　現在她還需要忍耐，讓別人以為她還是那個不明當年真相、相信著追隨著藍染的藤原千茗。

　　「嗯？」市丸銀疑惑的聲音響起。

　　「市丸，怎麽了？」東仙要冷漠的聲音響起。

　　「沒什麽。」市丸銀仰頭望天。「我是在想……井鶴似乎很生氣呢。」

　　「你在擔心被你拋棄的部下？」

　　「沒有啦，知道他很好就足矣。」

　　悶騷狐貍突然說些莫名煽情的話讓藤原千茗都下意識得抖了抖。

　　「是哪個？」她試圖去感受火墻意外的靈壓碰撞，只是此刻爆發的靈壓太多她又都不熟悉根本分辨不出哪個是他們口中說的井鶴。

　　「啊就是跟那個誰打著的~叫什麽來著？」市丸銀笑得開心，就好像想不起來那小卒名字也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藤原千茗無奈道：「隊長您直接說是誰的從屬官吧。」自家隊長不記十刃以外的破面名字這點她是知道的。

　　「有道理，不過是誰的從屬官來著~」

　　藤原千茗：「……」

　　「呀嘞呀嘞這兩天記性真是不好。」

　　不，您是一直都不好。

　　「……阿比拉瑪，拜勒岡的從屬官。」東仙要看不下去了。

　　千茗和市丸銀都頓住了，沒過一秒又都回過神來對視一眼，不出意外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哇，那個從來不屑於參與他兩對話的東仙要大人竟然接話了欸。

　　今天是什麽大日子嗎？

　　哦，好像是。

　　火墻之外每一個人都在奮力對敵，十刃對戰屍魂界的各隊長，從屬官對戰副隊長級別死神，如果只是這樣的話屍魂界必敗無疑。

　　位列十刃前三的史塔克，拜勒岡和赫利貝爾都在這裡，據藤原千茗對外界的推測，赫利貝爾對上了一個據說是視藍染為死敵的小孩子，她不認識，但是感受下來那孩子靈壓挺強。冰系斬魄刀對上水系，赫利貝爾或多或少有些吃虧。

　　和拜勒岡對打的那個靈壓有些熟悉，應該是一直跟在夜一身邊的那個小丫頭吧，哦不對，她應該稱呼她為碎蜂隊長，畢竟在夜一離開屍魂界後二番隊的隊長就變成碎蜂了。碎蜂的實力她是知道的，體術超群，對上哪一個破面其實都不弱，可是對上拜勒岡她可討不著好，拜勒岡這個碰都碰不得的家夥她該怎麽動手。不過——老頭對幼女，光視覺上就已經充滿詭異感。

　　在藍染帶著史塔克回來之前，她一直以為拜勒岡是最強的破面。

　　一直到史塔克被藍染直接任命為NO.1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大概拜勒岡該排第一。

　　不是因為史塔克實力不如拜勒岡，其實恰恰相反，不論靈壓、智力甚至其他實力方面史塔克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是唯一一個自行破面的人，沒有經由她之手。

　　但是他不喜戰鬥，不論何時戰鬥都不願使出自己全部實力甚至對敵也會放水。也正是如此他究竟有多少實力就連藤原千茗也不清楚，她手裡史塔克的數據不過是他懶洋洋得隨手一測得來的。

　　也許這樣的史塔克遇上京樂春水再合適不過了。

　　京樂春水也不是一個容易認真起來的人，平日裡一件花袍子，輕浮慵懶得看著世間一切。

　　兩個討厭麻煩的家夥碰撞在一起——

　　啊嘞，史塔克歸刃了？

　　說不定還可以見見京樂隊長的卍解。

　　她不知道認真起來的二人誰勝誰負，每一個十刃的改造和後期訓練她都是依照了以往對屍魂界各隊長的了解。十刃的強無容置疑，當初是遵循藍染的命令造出一批最強的破面實現他制造王鍵的目標，而她也兢兢業業得完美完成任務。

　　此刻想想，她真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她也真是蠢得可以，硬生生給自己的覆仇之路加了無數絆腳石。

　　「小千茗可以站起來了哦~」市丸銀戲謔般的一句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微怔，只覺附近又出現了一道破面的靈壓，來不及想什麽剛站起身便有一股強風吹來，伴隨著一股腥臭味，困住他們的火墻被瞬間吹滅。

　　市丸銀：「這股味道還是那麽……讓人不悅。」

　　東仙要：「我也有同感。」

　　兩人難得這麽統一得說了句話，還都往藤原千茗這看了一眼。

　　藤原千茗好不容易從惡臭中忍住了作嘔的沖動，面對兩個人的視線她翻了個白眼以示回應：「別看我，我安排過人給他定時清洗的。」

　　毫無戰鬥危機感的談話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個環境下很是顯眼。

　　四人作為眾矢之的，本就接收著無數人怨恨的眼神，在藍染輕蔑的笑容和話語中更是要被眼神殺死千萬次。

　　他說：「我覺得挺好啊，死亡的味道，才適合眼前的情況吧。」

　　破面中掛了幾個從屬官對於大局來說無足輕重，本就是扮演小卒的炮灰，而對面的死神們都已傷痕累累。

　　這麽多年，屍魂界真的就沒有一點長進嗎？藤原千茗的視線掃蕩在對面穿著死霸裝的眾人，抿了抿唇，與外表的勝利者神態不同，她內心之中對這個戰況很是不滿意，即便十刃夠強，戰局也不應該如此一邊倒，更何況，藍染還未出手。

　　「該結束了啊。」

　　藍染的聲音如死神的宣判讓眾人心中皆是一淩，他高高在上得俯視著匍匐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重傷者，俯視著所有為了對敵無暇顧及其他卻依舊束手無策的死神們。

　　隱藏在寬大袖子下的手不自覺收緊，指甲刺入掌心她卻無自覺。

　　「等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的更新是不是來得很快！

　　不過很森氣電腦壓根沒好，碼文碼到一半電腦就直接藍屏……？？？WTF？？？我還沒存啊！！！

　　看在我這麽賣力得更新的份上你們就行行好點一點收藏，碼一碼評論好不好嘛！

　　國慶我不確定能不能更，看電腦給不給力了~

　　提前一天祝你們國慶快樂~愛你們喲麽麽噠~

　　
12

　　「等一下。」

　　輕佻又不屑的關西腔引得所有人側目，微風之中金色的齊發與領帶輕揚，他單手壓了壓頭上的鴨舌帽，一手提刀懶懶散散得站著。

　　除他笑得詭異以外他身邊的七個人都露出肅殺的神情。

　　「真是好久不見了啊，藍染。」

　　市丸銀笑得一臉懷念樣，依舊是唯恐天下不亂的語氣：「這下有意思了，都是些讓人熟悉的面孔呢~」視線掃過不遠處的金色大波浪他笑得更歡了：「還有你前.隊.長.哦小千茗~」

　　「前隊長」三個字的強調她要是聽不出來她就是傻子。

　　看著那些熟悉的面孔，她懸著的心突然放下了不少。

　　不遠處一抹視線傳來，她笑臉相迎。

　　「午安，羅茲隊長。」

　　「是千茗啊，好久不見。」招呼打得如同只是幾日未見那般隨意。

　　真是好久不見，一百零一年前他說會沒事的，她相信了，他說隊裡就交給她了，她就一直留在三番隊，拒絕了調去十二番隊當隊長的任命書，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一直沒有再出現，她去了虛圈。

　　都是騙子。

　　市丸銀站在藤原千茗身邊，只有他能清楚得看到這丫頭笑容中的隔閡。

　　他沒有點破，只是在一旁看戲。

　　對於藤原千茗而言，藍染是殺兄仇人，她不會任由他那麽輕易建成王鍵。平子真子、羅茲他們是一百零一年前藍染實驗的受害者這一點她很清楚，浦原喜助已經把那天晚上的真相都告訴了她，這一切她都能理解，但於私她很難過，對面幾乎每一個都可以稱得上是當年好友，但就是這群好友將她一個人留在了屍魂界。那麽多年沒有一點消息，即便告訴她他們在現實過的很好，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平安。

　　什麽都沒有。

　　如果當初有一點消息，有一點念想，也許她就不會去虛圈，更不會被改造成一個假面。

　　掌心被指甲攥得血肉模糊，她的臉上卻依舊帶著笑容。

　　沒錯，她是在甩鍋，她在遷怒。

　　其實所有發生的種種都與他們無關，一切只是她的小性子在作祟。

　　「千茗姐。」日柿裡皺著眉頭滿臉憤怒得望著那個笑顏如花的女人，很顯然她是強忍著沒有發作。

　　「嗨，日柿裡。」藤原千茗笑容不變，她很喜歡日柿裡這個孩子，早在浦原喜助去十二番隊任職的當天就認識的，後來一來二去的就和這個直爽的可愛孩子熟絡了。

　　她不確定平子真子有沒有對他們說些什麽，就他們現在的態度來看大概是沒有。

　　也許平子真子自己都不確定她藤原千茗會不會真的與藍染為敵，更不會去日柿裡他們面前為她澄清洗白……

　　呵，其實洗不白了。

　　這麽多年不斷進化到處為非作歹的虛是她改造的，犧牲的死神也不計其數。

　　就算知道她是受到了欺騙才跟隨藍染去虛圈做那些勾當，就算後來得知藍染是她的仇人她是受害者，和他們有了共同的敵人……可說到底不還是她自己的選擇嗎？

　　「嗚啊——」

　　汪達懷斯稚嫩的叫聲打破了仇敵酒友相見的尷尬氣氛，叫聲響亮刺耳，讓人聽著腦殼兒都疼。叫聲之後跟在汪達懷斯身後的身形巨大的弗勒張開了黑漆漆的大口，竟是硬生生吐出了一地的基利安。

　　基利安有多少，死神要怎麽對付藤原千茗一點也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自己該如何動手，難道真要等東仙要和市丸銀離開對敵？

　　思索間身旁不遠處的東仙要已經出手了，對方是試圖來一刀解決藍染的平子真子。

　　他好似視線掃過藤原千茗身上，卻又不動聲色得移開。

　　出乎她的意料，事情發展得簡直意外得順利，東仙要已經成功被狛村隊長和另一個藤原千茗好似不太認識的青年拖走。

　　「小千茗在想什麽？」市丸銀一回頭看到陷入沈思的藤原千茗覺得有趣便再次湊了過來。

　　「沒什麽。」藤原千茗回過神，瞥了他一眼就轉了視線，「話說，汪達懷斯會很生氣吧。」

　　很明顯的轉移話題，市丸銀也不戳穿她，順著她的視線，就著她的話說了下去：「哦？弗勒被解決了啊。那可是汪達懷斯最喜歡的呢，真可惜。」

　　也許是他接得太順，藤原千茗反倒是噎住了。許久後她才開口道：「隊長你不去活動活動筋骨嗎？」沒錯她在試圖說服市丸銀離開藍染身邊。

　　「我離開了小千茗豈不是會很無聊？」

　　「松本副隊長可是看上去受了很重的傷。」

　　「……」市丸銀嘴角揚得厲害，這丫頭是越發能耐了，敢用松本亂菊來激他了。他一巴掌按在藤原千茗頭上揉啊揉，相當惡趣味得把她發型全然弄亂。藤原千茗不滿得試圖抓住某只狐貍爪子，那狐貍卻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小千茗在想什麽，我可是很清楚呢。」

　　藤原千茗一怔，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市丸銀對她的反應很是滿意，沒有等她下一個動作，自己便一個閃身去對上了平子真子。

　　「千茗很無聊？」

　　呆楞的藤原千茗在藍染貌似關心的嗓音響起的第一時間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額、還好。」藤原千茗淡笑著回道，在藍染的視線中擡手默默得抽下發簪，用手指抓了抓頭發，感覺差不多順了便一抓一扭盤了起來。

　　整理好了頭發發現藍染還是在看她，她心中一抖別是他看出了什麽吧。她神情不變，上前兩步離藍染近了幾分。「藍染隊長有何吩咐？」

　　「既然千茗無聊……」藍染話說一半，轉頭看向打得火熱的眾人。「是該做個了結了。」

　　「你說什麽？」離他不遠的平子真子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然而不光他，就連藤原千茗都沒有理解藍染突然說的這句話的意思。

　　她看到藍染一刀重傷了前三刃中僅存了的赫利貝爾——史塔克和拜勒岡已經在數分鐘前戰死——赫利貝爾怨恨得看著藍染，試圖反擊卻於事無補。站在藍染身後滿臉震驚的藤原千茗卻也同樣感受到了怨恨的視線。

　　藍染這家夥，竟然用她來做借口嗎！

　　「開始吧，護廷十三隊，和幾個半吊子的破面。」

　　藍染一人叫囂所有人的時候藤原千茗已經跪坐在昏迷不醒的赫利貝爾身邊，檢查過確定她沒有性命危險後才松了一口氣。

　　赫利貝爾雖然沒有□□奇奧拉的超速再生，可是虛的自我恢覆能力是常人的很多倍。

　　藤原千茗站起身望著天空中的眾人。

　　那個男人看著對面的假面軍團輕笑道:「……在一百年前的那個夜晚，你們其實就已經死了。」

　　呵，激將法，藍染最擅長不過了。

　　而此刻最成功的體現便是日柿裡，她不再猶豫抓著刀就朝著藍染奔去。

　　「日柿裡！」

　　她看得清楚，日柿裡沖出去的那一刻她的心中頓時揚起一陣不安。她腳下運起瞬步就向他們沖去試圖去改變些什麽，但是那一刻，她看到了站在遠處沒有人註意到的白色身影——

　　「市丸銀！」

　　「日柿裡！！！」

　　那一刻有人喊得撕心裂肺。

　　細長的刀刃穿雲而來，持刀者笑得燦爛，這個笑容在他人眼中卻如修羅般可怕。

　　他們的呼喊沒能讓他手軟，刀刃直直將日柿裡攔腰斬斷。

　　「不……」藤原千茗腳下一軟幾乎跌落，她喃喃，雙眼卻似失了神。

　　不能這樣，不該這樣……

　　那個有點別扭卻又直率可愛的女孩，她大聲喊她「千茗姐」時候的笑容，突然如玻璃般碎落一地。

　　她沖到市丸銀身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市丸銀你！」她壓低了嗓音，隱忍著她的怒火，身上不自覺的顫抖通過她的手讓對方清楚得感知。

　　「怎麽？生氣了？」市丸銀手微動刀刃瞬間收回，他反手插刀回鞘，笑容不減回看藤原千茗。「藍染隊長可看著呢。」話雖這麽說著，他身形微動竟是擋住了藍染向藤原千茗投來的視線。

　　藤原千茗眼中浮現出的恨意市丸銀完全感受到了，他清楚得知道這個禮節不減的丫頭既然喊出了他的全名，定是真怒了。

　　他知道日柿裡是她舊時好友，就浦原喜助是當年十二番隊隊長，日柿裡是副隊長這一點，他就能猜到這丫頭和日柿裡的關系匪淺。

　　如今他一刀解決了日柿裡，直接導致藤原千茗心底對他的信任土崩瓦解。

　　這些他都知道。

　　但他不在意。

　　因為他是市丸銀。

　　市丸銀那句看似輕描淡寫一帶而過的話如同一桶冰水從頭澆下，給她來了個透心涼。

　　藍染看著呢。

　　火氣被強行壓住，藤原千茗楞楞得擡起頭看著比她高出了一個頭的男人。

　　她自認為看透一切，可她看不懂市丸銀。

　　既然對她的好友下了殺手，既然向藍染明確表明了他的忠心，既然已經看出她心中的小算盤，又為什麽要這樣提醒她？

　　讓她直接憤怒到失去理智一個沖動與他們為敵讓藍染看出她真實的打算豈不是更好？

　　血色的眸子印入她雙眼，紅得炙熱，卻讓人望得心寒。她喉頭微微顫抖，想說些什麽卻始終沒有說出來。

　　市丸銀的雙眼睜開的次數屈指可數。

　　這是警告？還是別的，她看不懂。

　　但是心裡浮現出的涼意讓她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與她對視許久，最終拍了拍她抓住他手腕的手，她猶豫著，稍一松開他就瞬步而去。只留一句淡淡的話語輕飄飄得入了她耳中。

　　他說:「還不是時候。」

　　她呆楞得站著，低頭望向遠處小小的身影，有人試圖在幫助日柿裡治療，但那樣的傷勢也只能撐住最後一口氣……是在等那個人嗎？突然她腦海中一個橘發女人一閃而過……

　　將她意識徹底拉回來的是東仙要瞬間爆發卻又湮滅的靈壓。

　　東仙要？！

　　她猛得回頭——那個曾經滿口正義的白衣男子如今躺在血泊中，掙紮著與身邊人說些什麽。那雙無神的眸子好似望向她這邊，他好似笑了。

　　藤原千茗張了張嘴，可惜話未出口就化為一聲低呼。

　　本就在彌留之際的東仙要竟是沒有一點征兆得被炸得血肉四濺。

　　她倒吸一口涼氣，心臟跳動得劇烈，望著那一地的血，她下意識去看藍染。

　　東仙要的虛化是她負責的但是她不曾做過任何傷及死神或是破面本體性命的改造……

　　是藍染……一定是他。

　　藤原千茗越想越覺得背脊骨發涼。東仙要對藍染忠心耿耿尚且不被他全然信任，竟然將他改造為一旦有叛變威脅直接爆炸的實驗品，那她呢？

　　她喘息著，手按向胸口。

　　耳邊縈繞的是她快速而劇烈的心跳。

　　所有人都圍上了藍染，甚至在他們心中的救世主黑崎一護出現之後他們所有人都一心提防著藍染的鏡花水月。

　　「夢姬。」

　　她輕喚一聲，閉上眼睛，平覆著心中狂躁的虛化沖動的同時看到了自己斬魄刀化出的鏡子中的畫面。

　　畫面就如同此刻她睜開眼就能看到的那樣，所有人都向著一個人攻擊甚至可以說他們配合得相當好。

　　耳邊仿佛響起了一絲歡呼。

　　成功了嗎？

　　就在藤原千茗想要睜眼一看究竟的時候，鏡中直接浮現出了那個銀發少年刀刺入對方的畫面。

　　藤原千茗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錯了，都錯了。

　　那個被隊長們圍攻的人根本不是藍染而是一個死神女孩，真正的藍染站在不遠處的地面上完好無損。

　　難道……

　　藍染從來沒有解開過始解嗎？

　　『還不是時候。』腦海中市丸銀的這五個字再次響起。

　　她望向遠處立於廢墟之上的身影。

　　你究竟想要做什麽？銀。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可能寫了個假男主……

　　戲份還沒男二三四五多。

　　P.S.下次更新在12號~

　　
13

　　隊長們盡數敗落，局勢完全一邊倒，山本總隊長甚至為了拯救所有人承受住了自己用盡全力使出的一擊。藤原千茗站在一旁看得清晰內心卻遠不如外表那般平靜，如果最強的山本總隊長都敗了那他們想守空座町就真的保不住了。

　　手覆上刀柄。

　　空座町……那個家夥的家當可都在那呢。

　　「破道九十六，一刀火葬！」

　　深坑之中雙手都已經焦黑的山本總隊長一把抓住了藍染的腳踝，剎那間火焰如刀刃般直沖天際，無人知曉火焰中的二人是何等情形。

　　倘若換了他人這一招足矣屍身不保，可那是藍染。

　　垂在臉側的發絲輕揚，屋頂上纖瘦身影一閃沒了蹤影，留下一地塵埃飛舞。

　　這是藍染今日受的第一個傷。

　　第二個和第三個也緊隨而來——他也許不會想到在他沖出火光的瞬間會有兩個身影同時襲來。

　　一黑一白。

　　原本立場截然不同的人此刻卻帶著相似的面具攻向了同一個人。

　　在看到有人出現在自己身邊也揮刀砍向藍染的時候黑崎一護揮出的「月牙天沖」倒是被驚得猶豫了一瞬。

　　肩上一刀——是黑崎一護大喊著揮出的黑色月牙正中，深刻入骨。

　　腰間一刀——藤原千茗冷漠揮刀，如同在報方才日柿裡被腰斬的仇。

　　鮮紅的血液噴湧而出。

　　深知那兩下遠遠不夠，以前從未有過配合的二人如同講好了一半都沒有停下動作而是再次向藍染砍去。

　　「卍解。」原本無時無刻不溫柔至極的聲音在此刻已經變得冷如冰霜。那一刻剛側身躲過黑崎一護攻擊的藍染突然停住了所有動作，如同靜止了一般——僅僅兩秒。而兩秒已經足夠讓藤原千茗按住鏡花水月刀身，夢姬徑直穿透他胸口，亦如當年他重傷她那般。

　　「結束了。」

　　藤原千茗握刀的手止不住得顫抖。這也許是藍染唯一的空隙，而她成功抓住這個時機，利用夢姬將藍染強制拉入夢境。可以說不愧是藍染，即便是卍解後的夢姬也只能讓他陷入其中兩秒……一刀解決藍染，也算是報了兄長的仇，也算是將當初胸口的一刀原原本本得還給了他。

　　臉上的面具化為粉末飄散在空氣中，她深深呼出一口氣。

　　「餵快閃開！」黑崎一護的喊聲突然打破沈寂。

　　「什……？！」

　　根本來不及反應。

　　一只冰冷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藤原千茗一怔。

　　「你說，結束了？」

　　熟悉的嗓音從頭頂響起，還是那般溫文爾雅的語氣，傳入藤原千茗耳中卻是冷入骨髓。

　　手腕處的劇烈疼痛刺激著她的大腦，根本來不及去想些什麽身體已經自己運起瞬步試圖逃離那個危險的男人，只是那人比她快——

　　擡手間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刀深可見骨的傷疤。

　　從右腰到左肩。

　　若非她閃得及時也許此刻她已是兩半。

　　怎麽可能……

　　藤原千茗堪堪得站到地上試圖喘息，可藍染的動作不止如此——他瞬間出現在藤原千茗身後。「不明白嗎？你的卍解對我沒有用。」他的速度快得出奇，完全輪不到她反應已經又是一刀落下，她硬生生被打飛出去直至撞毀數座建築才重重撞上墻咳出大口鮮血，摔落到地上。

　　身上的雪白衣袍已被染紅，紅得徹底。

　　她趴在地上，喘息著，視線開始變得有些模糊。

　　「餵藍染！你的對手是我！」聲音很遠，好像是那個黑崎一護。

　　遠處再次響起打鬥的聲音。

　　呵，她還以為藍染會先過來取她性命呢。

　　「小千茗不乖哦~」痞痞的關西腔響起。

　　視線中出現了一雙白色的鞋子，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藤原千茗沒有說話，她一身入骨的刀傷失血的速度可想而知，她已經沒有多的力氣去跟他吵鬧了。

　　「傷得這麽重我可是會心疼的。」

　　「……」她清楚得很，這只狐貍的心疼一點都不會走心。

　　「怎麽辦呢？你想要給你兄長報仇可是做不到了~」市丸銀永遠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亂一亂又與自己全全無關」的語氣，要是平常藤原千茗也許會爆個靈壓意思意思。

　　可是這次她沒有。

　　藤原千茗在許久的沈默後終於開口，道：「做得到。」

　　「哦？」市丸銀挑了挑眉。

　　「我的卍解……咳，隊長了解多少？」

　　「完~全~不了解。」

　　「我從來沒有展示過……可是藍染他怎麽會知道？」

　　「誒……」市丸銀蹲在她面前略微思索，道：「聽說你剛虛化的時候靈壓暴走和□□奇奧拉打了一架，也不排除你用過卍解的可能。」

　　「……。」□□奇奧拉？！藤原千茗心中一驚，那個時候的事情她一點也不記得。

　　夢姬卍解的能力應該只有藤原千茗一人知曉，就連當初教她五天練成卍解的浦原喜助也只知道一部分。她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一直也沒有用的機會。

　　夢姬其實是一把和鏡花水月很像的刀，比如二者都是都有發動的先決條件，鏡花水月能力的有效對象是見過鏡花水月始解的人，而夢姬的發動是必須刀上有那人的血；再比如鏡花水月是在現實中幻化出假象迷惑他人五感，假象任由藍染決定，而夢姬是將人拉入夢境中，夢境中的一切由她掌控。

　　一般情況下，夢姬始解後，一旦被拉入夢境之中，出來只有兩種方式，主人放，或是死。但是不包括藍染這種實力變態至極的。

　　她從未想過能用始解、用夢境困住他多久。

　　所以她直接選擇了卍解。

　　卍解的真正作用，是消耗刀主人的生命力將目標所處的現實變成了一種夢境，這個夢境中他有自己的動作、意識，但是他做的一切都是反的，因為是夢。

　　藍染對她造成的每一個傷害都應該落在藍染自己身上。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藍染竟然早有防備，利用始解鏡花水月將本該反彈到藍染身上的傷全部轉移為她來承受。

　　她突然明白了藍染為何要將她虛化，不是腦子抽風給自己埋雷——而是為了借機了解她的卍解。

　　所以他才會如此放心得將她帶在身邊……

　　呵，原來是這樣。

　　藤原千茗突然笑出聲。

　　藍染自認為聰明一世。

　　若是他以為她的卍解僅此而已，那豈不是被小看了？

　　還沒完呢……藍染……

　　市丸銀歪了歪頭，他不知道這個眼看虛得快要掛了的丫頭到底在想些什麽事到如今還能笑得出來。很久沒看到她傷得這麽重了，上一次……哦是了，是在藤原府中，月色之下，血如琥珀，她絕望的眼神他站在陰影中看得清晰。

　　這麽多年還是那麽沒有長進。

　　嘴角不知道何時變成了下彎，他伸出手去揉她的頭頂。只是他指尖尚未觸及發絲，一陣猛烈的疾風從背後襲來，只聽「吭——」清脆的刀劍碰撞聲，他神情一淩卻笑得燦爛。

　　「啊嘞，來了不得了的人呢~」

　　入眼的綠色條紋帽子，那人雙眼隱藏在帽檐陰影之下讓人看不清楚。

　　「我家千茗，承蒙照顧了。」

　　那人語氣輕佻，擡頭時陰影間露出的墨色眸子卻透露著不容人質疑的堅定。

　　市丸銀微微一楞，忽而笑意濃得厲害。「客氣客氣。」

　　火光彌漫的僵持間，那人瞥了一眼地上的藤原千茗，眉頭緊皺，而對方好似看透了他的想法，竟是同時收手。

　　市丸銀向後退了數步，揚起嘴角擺擺手隨便找了一個不靠譜的理由就閃開了。

　　就好像是特地留他兩在這裡。

　　似乎確定市丸銀不在附近後那人趕忙蹲下身子抱起那個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攬在懷裡。

　　「千茗！醒醒，千茗！」

　　誰？

　　恍惚間，藤原千茗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聲音很遠，但很熟悉。她想睜眼可眼皮重得厲害，她做不到。

　　抱住她的人一手發出淡色光芒試圖去為她治療，可他慢慢發現，他傳輸給她治療用的靈力竟然在頃刻間被消耗掉，不僅如此，甚至還有要來掠奪他的靈力的趨勢。他墨色的眸子掃過藤原千茗手中的斬魄刀，心中一絲不好的想法突然產生。

　　「你在做什麽？！快解除卍解！千茗！」

　　是啊，夢姬的卍解尚未解除，她的生命力也一直在被消耗著。

　　可是還不夠……還不能解除……

　　藤原千茗的身體在不斷變冷，她的意識也在一絲絲被抽離。

　　快了，只要等到她生命力耗盡的那一刻……

　　她勾了勾嘴角，卻已微不可見。

　　她的卍解，還有最重要的一招是藍染不知道的，就是當她在卍解過程中生命力耗盡死亡，中招者會永遠陷入夢境中無法醒來，換言之，這也就是同歸於盡的極端選擇。

　　她沒有感受到唇齒間傳來的炙熱，沒有感受到液體劃入喉中，更沒有聽到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呼喊。

　　纖細的手臂無力垂下，斬魄刀摔落到地上濺起塵土點點。

　　那個面無血色的女人落入了無際的黑暗。

　　這次真的結束了，藍染。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完！

　　……

　　好吧開玩笑的。

　　下次更新……

　　EMMM……應該是20號之前，我試圖周更讓男主同學上線一下。

　　男主掉線得讓我把本文題目都改了。

　　扶額。

　　
14

　　這次真的結束了，藍染。

　　------------

　　藤原千茗好像做了很長的夢。

　　從記事起在藤原家學習禮儀，跟著兄長學習劍道。長大一些跟著父親參加貴族宴會認識了位列瀞靈廷四大貴族之一四楓院家公主思楓院夜一，夜一大大咧咧的性子和藤原千茗在一起一動一靜倒也相處得好得很。

　　然後她進了真央靈術院，比夜一小一屆，身邊多了很多人但她溫柔禮貌友好得對待每一個人的同時都若有若無得與他們劃了一道界限。

　　後來她認識了一個夜一的同班同學，是個很溫暖很優秀的男人，不論性格還是實力都是佼佼者。他的一頭淺金色翹發以及臉上稍有些傻傻的笑容讓她有時移不開眼。

　　那之後她就又多了一個朋友，一個讓她無數次畫上界限卻都被輕柔得擦去的朋友，那個人叫浦原喜助。

　　有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朋友，藤原千茗的生活也豐富了起來，人也外向了很多。

　　三個人通常一起行動，有什麽事情他們兩都會拽上她，而更多的時候夜一都會在叫她出來之後找個借口開溜留下她和浦原喜助。

　　當她美好的學生時代結束，從真央畢業的時候夜一和浦原二人都已經進了二番隊，面對他兩的招手，她毅然決然得將入職申請投遞到了三番隊，理由是三番隊隊長看起來很好說話。這讓夜一好一段時間看三番隊隊長的眼神都不太友好，那個時候隊長還不是羅茲。

　　二番隊和三番隊離得很近，夜一愛喝酒，每次一得空就跟浦原喜助來抓藤原千茗去居酒屋喝酒。她自從真央期間被夜一忽悠著喝了一杯朽木家的櫻花釀直接倒地不省人事後就再不喝酒，不能喝，一杯倒。每次她被抓來其實也就是坐在旁邊吃點心喝茶，看著夜一和京樂隊長、平子真子他們喝得火熱。有時浦原會坐到她旁邊陪她讓她不至於太無聊。

　　後來夜一繼承了二番隊隊長兼隱秘機動總司令的職務，浦原喜助三天練出了卍解，擔任二番隊三席。在浦原喜助和夜一的幫助下，她也用相同的方法練出了卍解，耗時五天整。

　　某天三番隊副隊長在任務中犧牲，她被推薦擔任副隊長，而她也確實用實力在這個位置站穩了腳跟。

　　她和浦原喜助相識的第五十年，浦原喜助邀請她一起看夏夜祭的煙花。山坡上，少年認真得說著什麽，墨色眸子深邃得讓人深陷其中，少女臉頰微紅，笑著點頭。璀璨的煙花炸開的瞬間照亮了山坡之上相擁的身影。

　　那之後的很久，他們始終都是瀞靈廷讓人眼紅的模範情侶。

　　她下班走出隊舍就會看到有一個身影立於門前帶著陽光般溫暖的笑容向她招手。

　　她中午空閑時會做便當去送到二番隊，當然也會帶一份夜一的。

　　他們的愛情沒有一些小說書裡男女主那般轟轟烈烈，百年來都是平平淡淡，如小橋流水那般細水長流潺潺不斷，偶爾一些小漣漪增進一下感情，她也過得享受。

　　他們的愛情中穿插了一些小插曲，比如浦原喜助擔任十二番隊隊長。這對他們影響不大，不過是隊舍距離變遠了身為隊長工作變多了，而浦原喜助決定創造一個技術開發局，那之後他就變得更忙了。藤原千茗沒有什麽不滿，浦原喜助的選擇她都會支持，她只要在他不註意休息的時候提醒他，在他沒時間吃飯的時候送到手邊，別的他想做什麽，放手去做就是了。

　　那個時候死神女協還時不時派人來采訪她，想要了解她和浦原喜助的八卦作為專欄寫成報道以求大賣。

　　一切看起來都這麽美好。

　　但暴風雨來臨前總是寧靜的。

　　誰曾想轉折的那一天來得是那麽突然。

　　黑夜之中，紅姬的啼鳴，寒冷的刀刃刺入胸膛噴射出滾燙的鮮血。

　　那之後很久她才蘇醒，那時她才知道以前的好友全都從屍魂界消失，音訊全無。

　　三番隊的隊長變成了市丸銀，十二番隊和技術開發局交由涅繭利全權掌管。

　　她冷笑著、自嘲著入了藍染的夥。

　　市丸銀是一只明知道她大了他幾百年卻還樂此不疲故作老成叫她「小千茗」的腹黑狐貍，自從他當了隊長，隊裡上下所有的隊務乃至文件全部壓到藤原千茗肩上，而罪魁禍首就躺在隊舍房頂上吃著剛從流魂街買來的柿餅曬著太陽好不滋潤。

　　再後來為了方便她研究藍染自創的一個類似崩玉的崩玉二號，藍染提議直接用鏡花水月制造她死亡的畫面而她本人就先他們一步去虛夜宮呆著。

　　不用日日受市丸狐貍壓迫，心情好的時候泡在實驗室，不想工作的時候可以在房頂對著遠方發呆無時限，何樂而不為。只是可憐她的繼承人——新的三番隊副隊長要飽受摧殘了。

　　虛圈沒有時間概念，虛夜宮的白天與黑夜全是藍染制造出來的。

　　做實驗的時候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也許就是屍魂界時間的3天；發呆的時候時間過得很慢，她以為坐了很久可其實才5分鐘。那個時候虛夜宮沒有什麽人，虛都沒有幾只，不做實驗的時候只要呆在大到讓人抓狂的虛夜宮裡會無聊到讓人崩潰。後來她決定自尋樂趣，到虛夜宮外頭面對漫漫白沙玩一些諸如口袋妖怪的遊戲——閑著沒事走兩步，總會遇到一些小怪來給她練手。

　　在開辟新副本的時候她和一只藍色的豹子打了起來，雖然也不是很強，但這是頭一只讓她覺得有意思的虛。

　　那只虛囂張得很一次次得找她打架但其實又打不過她。每次都落一身重傷好在虛有超速再生恢覆能力超強。

　　為了方便他來找她打架，她連騙帶拐得就把那豹子弄進虛夜宮了。

　　一次次切磋讓藤原千茗的實力也增進了不少，她的瞬步和白打是「師承」夜一，跟著夜一混哪有瞬步差一說，夜一和浦原的白打一流曾經還在雙殛下的秘密訓練場輪流訓練她，而曾經只能算是普通中等級別的劍術在市丸銀的善【e】意【mo】指導下也硬生生得上了一個等級。和那只虛的打鬥倒是加深了她的鬼道造詣。

　　後來她還遇到過很多有意思的虛，藍染他們也會時不時來虛圈轉悠一圈，慢慢的虛夜宮就不如之前那麽死氣沈沈了，但還是白得礙眼。

　　她時常泡在實驗室裡但崩玉二號的研究始終無法繼續下去，好似是缺少了什麽，這個崩玉二號是不完整的。

　　再後來，藍染帶著浦原喜助做的崩玉來了，她也開始了沒日沒夜的破面實驗，以前被拐來虛夜宮的虛全都破面化了。

　　再之後的事情……

　　雙眼緩緩睜開露出一雙墨色眸子，但好似被亮光刺了一下，眨了好幾次都沒能將視線匯聚起來。

　　這是在哪裡？她死了嗎？

　　藍染死了嗎？空座町保住了？

　　大腦中泛起無數個問題，每一個都讓她想抓個人過來問問，可最大的問題是自己渾身都使不上一點力氣，張了張嘴也喉嚨幹涸得無法說話。

　　耳邊是輕微的機械聲響。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的雙眸適應了天花板上的燈光，身子多少也有了點力氣能慢慢支撐起來。

　　稍一使勁，身上突然疼得厲害，倒吸一口涼氣低頭看去，原本蓋在身上的米色薄毯已經滑落，而她自己上半身壓根沒有穿衣服，脖子以下都被雪白的繃帶纏得緊緊的。

　　藤原千茗盯著繃帶，喘息著——只是坐起身來已經是極不容易——周圍是各種實驗設備和儀器，她若有所思得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和自己此刻的新造型。

　　哦，感情她躺在一個實驗台上。

　　一道輕微的聲響，一邊的木門被拉開，藤原千茗回頭看去。

　　開門者好似沒想到開門後會是這麽個畫面，張著嘴一臉呆滯得楞了兩秒，揉揉眼睛確定是四目相對之後如風似得就跑開了，邊跑還在喊什麽「店長！夜一先生！她醒了！」

　　餵，別走啊……。

　　藤原千茗無奈嘆氣，挪動著下了地。她算是知道自己在哪了，那開門的小丫頭她之前可見過，還就在不久前。

　　腳觸地，她雙手攀著一邊的實驗慢慢挪動。

　　這才沒幾步，就被一陣席卷而來的妖風差點撞個滿懷。

　　「你終於醒了！」

　　爽朗的女聲震得千茗耳鼓膜都疼，她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容，扯了扯嘴角，突然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表情面對這個明明不久前還是敵人的舊友。

　　畢竟，她之前好像做得太過了……

　　藤原千茗閃爍的眼神無一不落在對方眼中，她了然得撇了撇嘴好似有些不滿，擡手就是一巴掌呼在藤原千茗腦袋上，可憐這後者疼得幾乎是齜牙咧嘴。

　　「夜一！」熟絡的名字脫口而出，她猛得擡起頭看向罪魁禍首。

　　「哦？還認識我啊，我還以為你睡傻了誰都不記得了。」四楓院夜一雙手抱胸斜眼接收著對方的怒視。

　　「……」藤原千茗被她孩子氣般的小情緒弄得哭笑不得，最後直接消了火氣，她緊了緊雙唇揚起一絲淺笑，帶著些許討好的語氣道:「說什麽呢，我忘了誰都不會忘了你啊是不是？」

　　夜一望著她，雖然還有些情緒但神情終究是松動了的。「哼，只怕你是忘了誰都不會忘了喜助那家夥吧，哪輪得到我。」

　　聽到這一句抱怨藤原千茗就知道夜一只是逞一時口快，她可是火氣來的快去的更快的人。帶著淺笑，她輕柔的聲音再次響起。

　　「好啦別生氣了，夜一。」

　　夜一自己心裡清楚她哪是生氣，那一巴掌不過是對她自說自話去虛圈全然不考慮自己安危的不滿。她知道當初和喜助他們自己來到現世沒有去聯系她是他們的不對，但他們也是考慮到了她的安全。她也從來沒有怪過千茗她跟隨藍染，這是她自己的決定，多少也受他們影響。

　　她去哪裡，做什麽，就算和他們去對立面他們都不會去生氣，更別說把她當做敵人看待。他們擔心的是她想不開去做偏激的事，比如犧牲自己解決藍染。

　　藤原千茗昏迷的這一周，她早從喜助那裡聽說了這丫頭的全部狀況——說實話這麽多年她都不知道她的斬魄刀卍解實力，藤原千茗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出於她也許是要隱藏實力這點考慮夜一也沒有去想太多，但她沒想到她真正知道是在三天前喜助蓬頭垢面從實驗室出來之後——差一點，差一點就無法挽回了。

　　當年浦原喜助幫助藤原千茗練成卍解的時候他們曾切磋過一場，基本是為了訓練她卍解的能力，他當初以為她卍解的能力是將對方所處的現實盡數變為夢境真假莫辨，當時他由於沒有防備一度陷入苦戰。但後來讓他產生質疑的是每一次藤原千茗明明占於上風卻極易體力不支。他猜測是被砍中者從夢境中脫離出來後他在現實的每一刻的所見所感都由藤原千茗控制，也就是她用自己的靈力和體力操控一切，如果不在體力透支之前解決掉對方那她就必輸無疑。

　　雙刃劍一般的卍解。

　　夜一沈默得看著面前臉色蒼白如紙的女人，要不是當時喜助猜測到了她卍解的最壞結果是與敵人同歸於盡，要不是他們趕到得及時，要是她晚一秒喝下崩點沒能失去意識解除卍解……

　　面對著那樣溫柔至極的笑容，夜一深深嘆了口氣：「以後別再做這種傻事了。」

　　「嗯。」藤原千茗點頭。「對了！藍染他……？」

　　「那家夥被喜助封印起來關在屍魂界了。」

　　藤原千茗一楞，垂下黑眸喃喃道：「是嗎……」

　　一直到最後她都沒做到什麽嗎……

　　「都結束了。」夜一的聲音響起。

　　也是，沒有那個人做不到的事情。

　　「啊，都結束了。」

　　一旁剛才跑出去的女孩這會兒捧著水杯一路小跑過來，剛擡眼，掩藏在長長劉海下的大眼睛與她對視一瞬就趕忙低下頭去，將水杯遞上前。

　　藤原千茗笑著接過來，摸了摸她頭頂，溫柔得說了聲：「謝謝。」

　　小雨臉紅紅得，聲音小小得：「不、不用謝的，店長說您剛醒應該會渴……」她說完就跑開了。

　　剛註意力還在小雨可愛的反應上，在聽到她的話之後藤原千茗舉杯喝水的動作突然頓了一下，發現夜一在意味深長得看著自己這才有些尷尬得反應過來，輕咳一聲將水杯湊到嘴邊抿了一小口潤了潤喉。

　　藤原千茗盯著手中的杯子，好一會兒終於開口：「咳，他……額、我是說……」

　　「喜助應該在屋頂。」

　　「我……」

　　夜一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有些話，你們也該說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活在回憶和對話中的店長……

　　其實本文壓根沒有男主吧餵！

　　感謝繁花飄落浮塵盡小可愛的地雷！！表示敲激動！原本打算19號發的一個開心就放到今天了

　　
15

　　換上一件稍有些寬松的衣袍後藤原千茗在夜一的攙扶下來到屋外，有些刺眼，但空氣格外得清新，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呼出，身上的不適都好像減少了些。

　　走到梯子下，她拒絕了夜一的幫助，揚起頭——梯子不高，以往她只要腳下隨便動一動就上去了，可是此刻她得強忍住身上的無力感，一步步爬上梯子，正如她所說，有些話必須他們當面說清。

　　爬上最上頭兩層的時候，她楞住了，夕陽的光輝灑落下來，罩在那人身上，好似在他淺金色的碎發和墨綠色的衣袍外鍍了一層耀眼的光膜，好看得讓她移不開眼。

　　只是，她原本堅定的內心在看到那抹熟悉的背影時動搖了。

　　心中好似抽了一下。

　　為什麽，看上去那麽寂寞？

　　最終爬上屋頂的時候她已經氣喘籲籲。理了理衣袍，她走到那人身邊。

　　腳踩上瓦片的細微聲響讓他轉過了頭。

　　夕陽下耀眼的發色，碎發下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略顯暗沈的薄唇，棱角分明的下巴。每一處都是她記憶中的那個模樣。

　　他勾起一絲嘴角，眼中的溫柔絲毫不加隱藏，□□裸得攤開在她眼前。

　　他說：「醒啦。」

　　「嗯。」

　　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對話。

　　他略顯沙啞的聲音如同極烈的佳釀，僅飲一杯便沈醉其中再無法自拔。

　　他眼下的黑眼圈又深了，胡渣也看上去很久沒刮過了。

　　聽夜一說，他在實驗室守了她整整一周。他花了三天時間不眠不休終於將她從死亡的邊緣拉回，那之後她一直反反覆覆高燒不斷也都是他陪在一旁悉心照料……直到她醒前不久，他才走出實驗室，和夜一說了一句「沒事了」。

　　這個對她無微不至溫柔至極的男人，她怎麽忍心恨他那麽多年？

　　一只大手伸來覆上了她前額，輕輕得揉亂了她的長發。

　　「為什麽要露出這麽自責的表情？」

　　「我……」她回過神，對上他的雙眸，一時間卻不知從何說起。額上傳來的溫暖，和他炙熱的視線都讓她別開了眼。「聽說，是你封印了藍染。」

　　額上的大手一頓，也只是一瞬。

　　「嗯。」

　　這家夥……即便是承認封印了和崩玉融合的藍染，也回答得跟是一件什麽不起眼的小事一樣。

　　他笑得無奈，「不用這麽崇拜得看我吧。」大手在她頭上又揉了兩下，他好像很享受這種觸感。「他在之前的戰鬥中消耗了不少，之後又被崩玉拋棄了，我才有機會的。」

　　「是嗎……」藤原千茗了然得點了點頭，卻突然註意到眼前垂下的不少碎發，下意識得嗔了對方一眼，「別摸了頭發都亂了。」

　　那人幹笑兩聲，終於還是把手收了回去。

　　不過在收回去之前他至少還算負責任得稍稍幫她理了理以至於不算太淩亂。

　　遠處夕陽大多已經躲到山後，只留了一小部分打算多看這世界兩眼。周圍被映紅的雲霞如火，卻意外得讓人舒服，心也沈靜下來。

　　「很久沒看了嗎？」溫柔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虛圈沒有夕陽。」不自覺得，她的語氣中多了一絲懷念。「上次看……好像是好幾十年前了。」

　　「在屍魂界？」

　　「嗯，雙殛。」

　　浦原喜助側眸，在夕陽余暉的映照下身旁的女子好看極了。

　　突然有一種回到了百年前的錯覺，雙殛之上，她看著夕陽，他看著她……

　　「喜助。」

　　「嗯？」

　　浦原喜助一楞，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她這樣叫他了。

　　「謝謝你。」

　　「謝我什麽？」

　　「所有。」

　　謝謝你一直一來對我的包容，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謝謝你讓我能有機會再和你一起看夕陽。

　　「呵，傻丫頭。」他喉間傳出的低笑聲也不知道是他心情好還是在笑她傻。

　　夕陽已經完全沒入山後不見蹤影，拂過的清風也比方才多了一絲涼意。

　　他脫下那件看似從不離身的墨綠色外袍，輕輕披到身旁人身上。

　　藤原千茗視線落在衣袍上，擡手拉了拉，而後擡眼禮貌得說了一句：「謝謝。」

　　話音剛落她只覺肩膀一緊不待她回過神下一秒她已經被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他動作很輕，甚至完全沒有扯到她的傷口。楞神間，頭頂隱約響起一聲嘆氣。

　　「喜……？」

　　「對我你也要這麽客氣嗎？」

　　藤原千茗貼在他胸口，耳邊是有力的心跳聲，他的衣袍本身就寬松單薄，貼得這麽緊，她都能清楚得感受到從布料內傳來的溫度。

　　一時無言。

　　她只是出於……大概是經歷太多事情之後的……生分？

　　她確實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浦原喜助，之前發生那麽多她不可能當是故事書那樣翻個頁就全盤翻篇過去，即便其中誤會再多，理由再多，也免不了添一道裂縫。

　　正當她胡思亂想暗自感傷的時候，頭頂的男聲又響起了：「我不需要你道謝，千茗。」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其實來現世之後我一直很矛盾，也想了很多。當初我覺得，只要知道你在屍魂界過得好我就滿足了，夜一可以進屍魂界但是我不讓她聯系你，和我們這些逃犯有聯系對你沒有好處……」

　　藤原千茗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後來想想，當初直接把你拐來現世就好了，雖然這裡住得一般吃得一般什麽條件都不是很好，至少把你留在我身邊我可以安心。」

　　「那你為什麽沒這麽做？」

　　「怪我這麽想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夜一再去屍魂界的時候，回來告訴我你……」他沒有說下去。

　　「死了是嗎？」藤原千茗完全沒有忌諱那個字，順著他的話就接了下去。本就是幾度踏上黃泉路的人，對這個字的感覺無非也就是傷口隱隱作痛罷了，更何況那次不過是假死，鏡花水月下的一個幻象而已。但對方好像在意得很，藤原千茗就覺得攬她肩的手突然間收緊。她擡了擡頭，問道：「連你都被騙過去了嗎？」

　　「夜一親眼見證了你的隊葬，你讓我怎麽不信。」浦原喜助的語氣中好似多了幾分無奈。

　　「但你看到我的時候好像沒有很驚訝。」藤原千茗回想起她與烏爾奇奧拉、牙密第一次來現世的情形。

　　「因為在那之前我猜到了你在虛圈。」

　　「猜到了？」

　　「嗯，閑來無事抓了兩只改造虛研究了一下。」

　　「？？！然後你就……」知道了？！

　　「嗯。」

　　他應得理所當然，藤原千茗卻突然無言以對，僅憑兩只虛就能推斷出那麽多，這家夥的智商果然無人能及。

　　夜幕在不知不覺間降臨，遠處高掛空中的亮月皎潔至極，還未到月中月亮缺了一小塊，就好像是一個乳白色圓形糕點被誰咬了一口。

　　仰頭看去，月光過於亮堂，周圍幾乎都看不到星星。

　　兩個人都好一會兒沒有說話，耳邊不時響起著細微的呼吸聲。

　　原本被浦原喜助攬在懷裡的藤原千茗索性也就把力氣全壓到他身上，懶懶的靠著舒服得很。

　　真好，她還可以這樣安心得在一人懷裡，吹著夜風看著夜景。

　　她動了動身子，臉也在對方胸口輕輕蹭了蹭，好似是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嗅著他身上淡淡的香草味氣味，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溫度，她竟然迷迷糊糊得有些困了。

　　奇怪，她明明才醒沒多久。

　　眼皮開始打架。

　　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想睡就能直接安心睡著的待遇了，百年前那一夜之後的很久她都無法好好睡覺，仿佛一閉上眼就有一把寒氣逼人的長劍刺入她的胸膛，一入眠眼前就浮現出那天晚上的情景，一次次得看著那個人殺掉了她的兄長。

　　隱約間她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衣袍被緊了緊，將她裹得更嚴實了點生怕有風漏進去。

　　她輕吟一聲也沒有睜眼就這麽安心得睡了。

　　浦原喜助垂眸看去，懷中之人睡得安穩，濃密的長睫毛偶爾不時顫動，好看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笑意——若說平日裡藤原千茗總是以大方得體的笑容待人的話，那麽此刻的笑意更多了一分像是小女生般的甜蜜——大概是做什麽好夢吧？

　　好似松了一口氣，他也笑了，低下頭，在懷中人的發絲間輕輕留下一吻。

　　「嘭——」

　　遠處如爆炸般的聲響將藤原千茗瞬間驚醒，她倏地睜開鳳眼，條件反射般地就要跳起來拔劍應敵，只是她忘了自己是窩在一人懷裡，外加上一身傷還未痊愈她壓根沒有那個力氣去做那個所謂的「條件反射」。

　　她眨巴著眼睛，一擡頭對上一雙滿含笑意的眸子。不用她問，對方已經回答了她。

　　他說：「有人在放煙花。」

　　如同印證他的說法一般有一道爆炸聲響起。

　　原本藤原千茗還覺得睡得好好的突然被驚醒眼睛有些發酸，但是聽到他這句話突然就沒了睡意，她稍稍掙紮著起來坐直了身子往遠處看去。

　　只有一輪明月孤零零高掛的黑夜霎時被五彩斑斕的煙花照亮——「嘭——」「嘭——」「嘭——」一聲接一聲，一個又一個煙花接連在空中炸裂開，一個剛炸開、絢爛、湮滅、消散為一縷白煙，下一個便緊隨其後立刻印入人眼簾。

　　「真好看。」藤原千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生怕眨一下眼就錯過。煙花在她的眼中化為萬千流光。

　　「千茗。」

　　「嗯？」

　　爆炸聲中，浦原喜助的聲音小地讓人有些聽不清，藤原千茗隱約聽到他喊了自己的名字，她應了一聲，好一會兒沒有聽到他後面的話，有些疑惑地回過頭，「怎麽了」三個字還未說出口——

　　唇上觸感溫暖柔軟。

　　「嘭——」煙花炸開最艷麗的一朵，雕謝後夜空恢覆了寧靜。

　　根本來不及反應，她只是楞了一瞬對方的舌尖已經小心翼翼地探了過來，掃過她唇齒間的時候她一陣酥麻。

　　她大概是傻了。

　　一直到對方輕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他笑著說：「傻丫頭，吸氣都不會了嗎？」她才回過神，滿臉通紅得喘著氣。

　　「要我重新教你嗎？」他笑意不減，難得看到她有些狼狽的樣子覺得有趣得很。

　　「哪要你教。是、是你太突然了。」在她全神貫註看煙花的時候他突然來這麽一下，她反應不過來也、也是正常的不是嗎？想到這裡她嗔了他一眼。

　　「嗨嗨~」浦原喜助輕笑一聲，心情好得很，反倒是藤原千茗，臉紅得恨不得直接瞬步逃走留他自己在這裡笑吧。

　　「那麽，千茗小姐。」

　　「……」什麽奇怪的稱呼。

　　藤原千茗挑眉擡眸對上那雙深色眸子，他倒像是正經了不少。

　　「我可以親你嗎？」

　　低沈的嗓音每一個字都刺激著她的小心臟，周圍很安靜，她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那個夏夜祭。

　　「笨蛋。」

　　這還用問嗎？

　　纖細的手臂環上對方頸脖。

　　閉上眼。

　　香草氣息縈繞鼻尖。

　　她好像無法自拔了。

　　算了，就這麽陷著吧。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彌補之前男主出場太少，這一整章都是男主是不是很霸屏！

　　對了，本文完結前標題應該會再改一次，叫啥我沒想好【emmmm取名廢啊真的】

　　關於更新時間還是那句話，最遲不過是周更嘛~

　　再次感謝繁花飄落浮塵盡小可愛的地雷！愛你筆芯！

　　
16

　　「啊！！！」甚太在哀嚎。

　　「好好吃飯別鬼叫！」鐵齋一把摁住了甚太的小腦袋。

　　「小雨吃掉了我的涮牛肉！」甚太抱怨道。

　　「我、我……QAQ」小雨委屈到想哭。

　　「青菜和萵筍都放進去了哦。」鐵齋拿起一簍洗幹凈的菜放進鍋裡。

　　「誒沒有肉了嗎？」夜一喝著酒抱怨。

　　「吃些蔬菜再放肉。」鐵齋一臉正經，不容反駁。「夜一閣下也請少喝些酒。」

　　「欸……」

　　藤原千茗捧著碗，坐在餐桌前，有些呆楞得看著一群圍繞著火鍋、鬧騰得恨不得把天花板掀掉的家夥，坐在旁邊的浦原喜助還在一個勁得往她碗裡夾菜——等等，要放不下了！

　　「是不是很吵？」註意到她的神情，浦原喜助笑了。

　　「不、嗯……只是有點不習慣。」藤原千茗鳳眼掃過眾人，要說沒見過這樣混亂的場面倒也不是，以前在居酒屋夜一、真子和京樂隊長三個人就夠把店掀翻，但是這樣子吃飯的真是頭一回。在藤原家學習的是「食不言」，規規矩矩得跪坐著一人一份安靜吃完，偶爾和兄長說上一兩句已經是極限了。在虛圈就更不用說了，一日三餐都是有小破面推著小餐車送到寢宮，偶爾市丸銀閑得慌會來找她一起吃飯聊天，偶爾會被這只狐貍氣得恨不得掀桌，但大多都不去理會他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

　　手中碗裡的菜已經多到快要放不下，她默默得夾起一個肉丸塞到嘴裡。

　　對了，隊長呢？這麽多天下來她多多少少也都了解了當時的情況，聽喜助說日柿裡也已經傷好大半，可是怎麽一直沒見到她那位無處不在隨時損她兩句的隊長？

　　「吶，喜助。」

　　「嗯？」被叫到者剛咬下一口白菜，一邊嚼著一邊轉頭看向她。

　　「隊……我是說，市丸銀呢？」意識到已經不適合再依著以前習慣喊他「隊長」就立馬改了口。「是也被關起來了嗎？我能不能去看看？」想著他應該免不了和藍染差不多罪行，不過可能沒那麽重如果能探視的話她想去見一面，這麽多年受他照顧，雖然有時候很氣人可是如果不是他，大概她也過不到現在。

　　這麽想著又自顧自說下去的藤原千茗沒有註意到浦原喜助夾菜的動作突然一僵，但很快又掩蓋過去。

　　他擡眸若有若無瞥了一眼坐在餐桌對面的四楓院夜一。

　　「喜助？你聽到我說的了……」嗎？終於註意到他沒有回答自己的藤原千茗有些疑惑得又問了一次，可是沒等她問完，一個大嗓門就在耳邊響起打斷了她，那人一胳膊勾住她脖子貼上來，頓時那人周身的酒氣頓時將她環繞了起來。

　　「誒千茗碗裡有這麽多肉！喜助你這家夥也太偏心了！」夜一扯著嗓子抱怨道，毫不客氣得伸筷子夾了一大筷子肉直接塞到自己嘴裡。「真好吃！」

　　「千茗傷剛好要補充營養！」浦原喜助一臉無奈，伸手去拯救藤原千茗的碗以及碗裡的肉。

　　「嘿～千茗我想吃肉。」夜一抓著藤原千茗的手——連帶著碗——一路躲過浦原喜助的襲擊，趁著空隙她粘著藤原千茗頗有撒嬌的意思。

　　那兩人鬧得可歡，反倒是當事人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大方得準備把碗裡所有的肉全部貢獻給夜一。「夜一要吃就給夜一好啦，我也吃不掉這麽多肉的。」

　　「哈哈哈小千茗最好了！」夜一滿心歡喜得一口吞了碗裡大塊大塊的肉類，最後還灌了碗酒長籲一聲好不舒坦。

　　「千茗你倒是自己多吃點啊……」

　　「好好好我自己夾。」藤原千茗不去看浦原喜助哀怨的神情，生怕他再給她夾滿滿一碗菜，趕忙從鍋裡舀了塊豆腐埋頭吃起來。

　　浦原喜助和四楓院夜一對視一眼，又迅速轉移開。

　　不出意外，他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抹覆雜。

　　飯桌上還是熱熱鬧鬧得，剛才她提起的話題好像就這麽被略過了。

　　她吃著青菜，想了想，嗯，一會兒再問吧。

　　飯後夜一滿意得摸了摸肚子化為貓型窩到一邊趴著去了，甚太和小雨端著碗筷進了廚房，藤原千茗也搭了把手準備去幫忙洗個碗什麽的，畢竟買菜洗菜煮菜什麽的都是鐵齋一手操辦了，要是都不去洗個碗她都有些過意不去。可是沒曾想她剛撩起袖子走到鐵齋身邊還沒拿起洗潔精呢就被一把推出了廚房。

　　鐵齋站在廚房內，留下一句：「這些小事交給在下就好了。」然後，「啪——」廚房門關上了。

　　留下一臉懵逼的藤原千茗眨巴著眼睛。

　　嗯？

　　這年頭想幫忙還會被趕出來？！

　　「沒關系，讓他做吧。」

　　她默默得回過頭，那個說話者坐在桌前笑得開懷，手裡還拿著個小扇子扇著。她無奈點頭道：「好吧。」說著走到浦原喜助身邊坐下。「我剛問你的……」

　　「啊對了，突然想起來平子他們說今天要過來。」

　　「真子？今天？」藤原千茗一楞。「他們都沒事了嘛？」

　　「嗯~他們說很想你，要過來看看。」

　　藤原千茗歪了歪頭，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太對，但是看浦原喜助的神情，怎麽看都正常得很，符合了之前聽說的其他人對他的稱呼——奸商。

　　大門被猛地一把拉開，屋外耀眼的光芒投射在門口的幾個身影上讓人根本看不清那幾個背光者的臉。

　　只是，她對他們都太熟悉了。

　　「真子，日柿裡，羅茲隊長。」她站起身，微微欠身行禮。

　　「千茗你……」羅茲抓了抓自己金色長卷發，有些別扭得說：「我早就不是隊長了啊。」

　　「喲~初戀小姐。」平子真子扯著大嗓門熟絡得擺手打招呼，他喊出「初戀小姐」四個字生怕浦原喜助聽不到。浦原喜助站在藤原千茗身邊擺著扇子還是笑嘻嘻的選擇直接忽視這個常年語氣欠揍的家夥。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忍——

　　「初戀小姐是什麽個鬼啊你個禿子！！！」日柿裡的一嗓子外加一腳直接把平子真子踹飛起來，藤原千茗二人看著飛來的金色物體，一點沒猶豫各自往兩邊一邁步子。

　　「哐——」

　　纖瘦的身影直接飛進屋裡，撞壞了房門，穿過了房間，嵌入了墻內。

　　「呀嘞，這個損壞費就算在平子頭上了哦。」浦原喜助的小紙扇子扇得歡得很，一副精明至極的樣子。

　　「為什麽記我頭上？！明明是日柿裡這個家夥害得！」

　　「禿子你說什麽？！」

　　平子真子捂著腰從墻裡爬出來指著日柿裡喊開了，日柿裡才不是什麽任憑對方罵的乖乖女，握著拳頭扯開嗓子直接就跟對方比一比音量。

　　這兩個活寶從百年前就開始吵，到現在還是一點沒變。

　　藤原千茗心裡想著，嘴角也不自覺得勾了起來。

　　關系真是好啊。

　　「好了好了你們兩就別吵了，鐵齋茶都泡好了快來坐吧。」眼看他兩就要打起來了，她趕緊上前打圓場。倒不是怕誰傷著誰，本來就是一對歡喜冤家，日柿裡脾氣爆了點不過真子任由她鬧就是了，被打那麽多年也沒真見他哪次當真。她怕的是再這麽下去浦原商店就要被拆了。

　　數人圍著桌子，茶水也都放到各自面前，桌上還擺著一堆水果和零食。這跟茶話會一樣的氣氛讓藤原千茗不禁感慨，終於可以和他們作為朋友友好的坐在一起聊上兩句了。

　　「日柿裡傷都好了嗎？」藤原千茗看向身邊的日柿裡，這孩子以前可粘她了，雖然日柿裡看喜助不是很順眼，可是以外得親近她。嗯，看上去好像長高了幾公分。藤原千茗就像看自家妹妹一樣，臉上都是滿滿的溫柔，語氣也輕柔得很。

　　「都是小傷。」相比之下日柿裡就有拘束了。她低著頭，臉有點紅紅得，好像在隱忍些什麽。

　　藤原千茗看得清晰，有些不解得望向一旁的真子和羅茲。

　　後者二人對視一眼，平子真子挑了挑眉輕笑一聲。「日柿裡，剛我們出來前你說得好好的，現在怎麽就不好意思了。」

　　「啰嗦！」日柿裡回瞪他一眼。

　　藤原千茗更疑惑了。

　　「對、對不起千茗姐！」如同做了什麽決定一般，日柿裡突然站起身，嚇了藤原千茗一跳。「我不該懷疑你的……我當時以為你是真追隨藍染了所以……對不起！」

　　日柿裡突然鞠躬讓楞住了的藤原千茗頓時哭笑不得，她趕忙起身把她扶起來。「不用道歉，日柿裡又沒錯，當時我確實跟著藍染，也幫他做了不少壞事，你那麽理解沒有問題啊。」扶起日柿裡後藤原千茗松了口氣，道：「我還以為你怎麽了，嚇我一跳。」

　　「可是……」

　　「好啦好啦，我又沒有怪你，只要日柿裡不怪我做的那麽多錯事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乖。」說著還順手拉住日柿裡的手輕輕拍了拍。

　　「千茗姐……」日柿裡臉紅撲撲的，眼角還有些濕潤。

　　也許在哄日柿裡方面，以前曳舟隊長是第一，藤原千茗可以排第二吧。

　　「千茗傷都好了嗎？」平子真子好像想到了什麽，突然開口。

　　藤原千茗一頓，「差不多了。怎麽？」

　　「啊怎麽說呢~就是聽說你會虛化。」平子真子端起茶杯一口喝了大半杯，他沒有說下去，他知道對方已經理解了他的意思。

　　「聽說？」聽誰說的？黑崎一護還是浦原喜助？黑崎一護是切實看到了她虛化的，浦原喜助應該是對自己那麽多天實驗研究發現的吧。不過到底是二者那一個好像不重要了，這也不是什麽不能說的秘密。藤原千茗抿唇輕笑，「真子的意思，想切磋一下？」

　　「千茗真了解我~」平子真子咧著嘴一排整齊的大白牙露出來，他的下垂眼有意無意得還撇了撇對方身邊之人。「就怕有人不同意。」

　　「……」浦原喜助搖著紙扇，笑容掩蓋在紙扇之後。

　　他確實不大想同意。

　　藤原千茗的傷是好得差不多了，在她脫離險境之後她虛化的能力加快了她傷口的愈合，這幾天下來她靈壓已完全恢覆甚至到了以往從未到達的高度。可是畢竟在他的觀念當中他還是不放心重傷初愈的藤原千茗這麽快出手，所以他將這個理由解釋為：「雖然千茗外傷好了但她身體機能各潛在方面還沒完全恢覆，偶爾會有靈壓不受控制的情況……」

　　藤原千茗抿了口茶沒有接話，而是直接轉頭看向他。

　　所以呢？

　　——這三個字明明白白得表露在她臉上，她一雙撩人的鳳眼平靜得看著浦原喜助。她不是逞強，只是她也想知道自己目前是什麽樣的程度，就目前看來精通虛化的平子真子是最佳的對手。

　　「嘛~既然這樣……點到為止的切磋是沒有問題的。」

　　「好。」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

　　
17

　　浦原商店地下室——

　　藤原千茗四處打量著，有一位名叫浦原喜助的孩子正在歡喜得跟她介紹這介紹那然後就粘著她一副等她表揚的樣子。藤原千茗心情不錯，踮起腳在浦原喜助耳邊說了句「我知道你最厲害了」，說完留下一抹笑容，瞬步就到平子真子跟前。

　　「咳。」浦原喜助難得得紅了耳根，他擺動著紙扇，視線卻始終無法從那個纖瘦的身影上移開。

　　平子真子揉了揉脖子，依舊是懶洋洋的站姿，站在他面前數米之距的藤原千茗靜靜地望著他，看上去也不急著動手。

　　「可不要放水哦。」

　　「你才是。」確定其他所有人都保持與他們的一定距離之後，藤原千茗一手輕輕搭上刀柄。「那麽……請賜教。」

　　話音剛落，她原本的位置已然沒了身影，只有點點沙粒被濺起。就在下一秒，平子真子所在之處一聲巨響，揚起塵土讓人看不清發生了什麽。

　　一抹金色從煙霧中竄出，他細長的手指覆在臉上，有白色的面具迅速在他臉上成型。尚未後撤出多遠，有一道人影已經迅速追了上來，刀劍碰撞的聲音接連不斷，其中夾雜著細碎的女聲——例如赤火炮、蒼火墜之類的，各類爆炸導致的「環境汙染」讓圍觀人們果斷後退。

　　「好強。」日柿裡瞪大了雙眼，一眨不眨得望著那兩人，生怕錯過什麽細節。

　　「……」羅茲沒有說話，在他印象當中藤原千茗的劍術向來是如流水般纏綿看似沒有任何殺傷力但絕不好對付，是任誰看感覺都是賞心悅目型的。但如今她和平子真子的交手即便是無意間的一次揮刀都充滿了壓迫力……這不會只是因為她帶上了那個面具。

　　是受誰指點了嗎？

　　「為什麽千茗戰鬥風格全變了？」他看向一旁的浦原喜助，要說在場最了解藤原千茗的就數他了。

　　「啊，畢竟那麽多年了。」

　　浦原喜助擺著扇子看得認真。

　　市丸銀擔任三番隊隊長之後沒少訓練藤原千茗的劍術，夜一告訴過他，他覺得沒什麽不好，就算對方是市丸銀，只要她能變強保護自己就好，畢竟他們不在她身邊了。但當他切身感受到她果斷決絕得揮刀時，心情突然變得很覆雜——她強了太多，多到不再依賴他們而是自己承擔一切。

　　那二人的戰鬥還在繼續。

　　他卻覺得爆炸聲好似變得遙遠。

　　說到底，他們不都變了嗎。

　　-------------

　　戰鬥的結束是一瞬間的事——

　　藤原千茗的面具突然碎裂消散，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平子真子被嚇了一跳，從夢境中脫離出來後揮刀的手猛得收住。

　　一手撐地喘息著的藤原千茗她自己都沒有想到虛化之後體力和靈壓消耗得那麽快，面具碎掉的那一刻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一點力氣。

　　「看來到極限了。」平子真子手一揮露出稍顯疲憊的臉上前服起她。

　　「嘿，小千茗的面具不錯。」四楓院夜一如一陣風突然出現到藤原千茗身邊，一邊調侃一邊一把搭上了她肩膀。

　　藤原千茗瞥了一眼肩膀上的小麥色手臂。

　　她現在光站著就已經是強撐了，這貓妖是還嫌她不夠累嗎？

　　「夜一桑快放開千茗，她現在可撐不住你。」浦原喜助一把將她從某「重壓」之下解救出來。

　　藤原千茗也沒別的動作，既然被浦原喜助拉到懷裡了就幹脆軟軟得靠著，她纖細的腰肢被有力得攬著，她能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托著她讓她站得不用太累。她喘息著，緩緩開口：「我虛化了多久？」

　　「20分鐘。」

　　藤原千茗皺著眉，「才20分鐘？」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是很滿意。

　　「很不錯了。」平子真子揉著自己發酸的胳膊，要說剛才那20分鐘他可是完全沒有放水，她的瞬步師承瞬神夜一已是極快，虛化後更是速度快了幾倍，他必須註意力全全投入戰鬥化解她的每一招，虎口還隱隱有些發麻，他甩了甩手。「你這是第幾次有意識虛化？」

　　藤原千茗想了想回答：「第二次。」

　　「所以已經很不錯了。你的始解還真是危險。」平子真子心有余悸得回想，為了不讓她砍到第一刀他已經加倍小心，他的斬魄刀『逆拂』可以顛倒一切，只是沒想到她利用速度和不計後果般的劍術還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細小傷口。

　　慶幸她還不能長時間虛化，他可不想在夢境中一次次看自己無法保護夥伴。

　　呵，真是可怕的始解。

　　「抱歉，那夢境……」她沒有說下去，語氣中已經多了不少歉意。平子真子被劃中那一刀的時候他內心最恐懼的事物全然暴露在她眼前，她為了盡數發揮斬魄刀的能力，創設了那樣的夢境。

　　她很殘忍，她知道。

　　「沒事沒事。」平子真子擺擺手。

　　「禿子你看到什麽了？」日柿裡湊上來。

　　平子真子突然一副賤賤的樣子，邊摳鼻孔邊說：「看到你禿了。」

　　「……死禿子要死嗎！」

　　「哐——」

　　恭喜，平子真子日常被踹飛任務【2/2】，完成。

　　送走他們三人之後藤原千茗還在回想著平子真子臨走時的那一句——

　　「如果你要訓練虛化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切磋哦！」

　　她清楚看到了在對敵藍染時他們虛化的能力，親身經歷了虛化戰鬥之後她根本難以想象這麽多年他們為了變強付出了多少。

　　手覆上面頰，周圍輕旋的風揚起了她的發絲。

　　不過片刻她又垂下了手。

　　蒼白的臉上除了增添了一抹疲憊外別無改變。

　　她輕輕嘆了口氣。

　　戰鬥之後就算休息了這麽久，體力還是沒有恢覆。

　　她軟軟得靠在墻上，不知不覺睡意襲來。

　　浦原喜助還沒有回來，他剛才讓她留在店裡好好休息自己去送三人出門，也不知道幹嘛去了這麽久沒回來，她還有話想問他。

　　眼皮變得沈重。

　　就睡一會兒，等他回來吧。

　　浦原喜助拉開移門的時候，入眼的就是她安靜的睡顏。

　　突然覺得好笑。

　　這丫頭這麽睡醒過來脖子還不得酸得很。

　　鋪出褥子被子，抱起她的時候她喉間一聲細微的呢喃讓他幾乎以為她醒了，好一會兒沒有動作。他低下頭，卻發現藤原千茗只是動了動身子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睡著呢。

　　原本打算把她放到床上的浦原喜助卻發現她不知道何時已經一手攥住了他的衣襟，死死得攥著，根本沒法將她放下。

　　他微楞，滿臉是笑得無奈。

　　那順便他也睡個午覺好了。

　　---------

　　九十年前三番隊——

　　「這樣可不行哦~如果還這麽揮刀可是會死的。」

　　「……」

　　偌大的訓練場中有一男一女兩個身影。

　　男子只是一揮刀就輕而易舉得將那女子擊飛。

　　「破綻太多了哦小千茗。」

　　「……」

　　藤原千茗抓著木劍支撐著站起身，一言不發繼續向那個笑得輕松的家夥沖去。

　　接著是一次又一次得被打飛。

　　她不甘心。

　　自己從小學習引以為傲的劍術在這個男人的刀下過不了十招。

　　「阿嘞，只能這樣了嗎？」市丸銀走到掙紮著試圖爬起來的藤原千茗面前蹲下。「就這樣小千茗還想報仇？」

　　藤原千茗猛地擡起頭，雙眼中的憤怒呼之欲出。

　　「眼神不錯，但如果不抱著殺死我的決心是會被殺死的哦~」

　　「……是，隊長。」

　　那些日日夜夜，訓練場總能看到兩個身影。

　　而藤原千茗的劍術在市丸銀的刀下突飛猛進。

　　八十年前三番隊——

　　「吶隊長，你為什麽選擇跟隨藍染隊長？」正在處理隊務文件的藤原千茗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擡頭看著一旁托腮百無聊賴吃著柿餅的銀發狐貍。

　　「小千茗是為什麽呢？」狐貍不答反問。

　　藤原千茗想了想，答道：「大概是因為……只有他還在吧。」

　　以往的舊友，都不在了。

　　「嘛，我也在啊。」市丸銀抓起一塊柿餅丟給她。

　　藤原千茗輕笑，她擡手一把接住小小的柿餅，咬上一口，甜入骨子裡。「是是是。隊長，現世有一種病叫糖尿病，您就別吃那麽多了吧。」

　　「啊嘞啊嘞那我可得小心點呢。」分明是一點也不在意的回答，不然他為什麽又拿了一個吃起來。

　　「所以隊長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嗯～什麽問題？」

　　「您為什麽跟隨藍染隊長啊。」

　　「哦~為什麽呢？」他笑得開懷，藤原千茗一度覺得他嘴角可以咧到耳後。

　　「……算了當我沒問。」藤原千茗嘆了口氣拿起毛筆低頭繼續在文件上簽著字。她早就該想到，她的狐貍隊長滿腦子都是偷懶、柿餅和十番隊副隊長，怎麽可能會提起興致好好回答這種問題。

　　「自家副隊長這麽怕被丟下，當隊長的當然要多費點心。」

　　藤原千茗手一頓。

　　切，她又不傻。

　　市丸銀追隨藍染的時間比她早了不知多少年。

　　不過聽起來還真是感人。

　　再擡頭時對方已經站起身。

　　「外面陽光真好。」市丸銀往窗外望了一眼，藤原千茗心中突然咯噔一下。果然，他的下一句話就是：「隊務就辛苦小千茗了哦~」

　　——餵餵，你要真知道我辛苦就多少工作一會兒啊！

　　她認命般得嘆了口氣，「是，隊長。」

　　「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藤原千茗忍住了一把毛筆丟過去的沖動，這種打發小孩的語氣是什麽個鬼！

　　市丸銀留下一個燦爛的笑容，揮手間，隊長辦公室的木門被果斷關上。

　　她沈默著，深呼吸，選擇了妥協。

　　--------

　　「銀！！！」撕心裂肺的叫聲劃破天際。

　　藤原千茗猛然驚醒。

　　環顧四周，這是空座町？

　　不遠處那個全身白色的家夥是……藍染？！

　　怎麽回事？藍染不是被關了嗎？

　　她剛才……明明在浦原商店睡覺怎麽醒來就成這樣了？

　　手習慣性得按向腰間的斬魄刀卻握了個空。

　　她一怔。

　　心一狠決定上前兩步探探情況。

　　那全白色身影面前還有兩人，一個躺在廢墟之中一襲白衣被鮮血染紅奄奄一息，一個身穿死霸裝有著一頭耀眼橘發的女人俯在他身上呼喊。

　　墨黑的瞳孔陡然收縮。

　　那是……

　　那是……

　　她覺得自己瘋了。

　　瘋也似的跑過去。

　　那個躺在血泊裡的是不久前才對她笑得燦爛的銀發狐貍隊長，他雙眼微睜，血紅色的眸子無神得望著她。

　　「隊……」她整個人都僵住了。她張著嘴，卻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他嘴唇微動。

　　她緊盯著生怕錯過什麽。

　　很簡單的兩個字。

　　卻幾乎讓她崩潰。

　　隊長……銀……

　　市丸銀！！！

　　--------

　　一身冷汗。

　　她支撐著坐起身，頭隱隱作痛，她擡手按住太陽穴輕揉。

　　房間裡沒別人。

　　她環視一圈，起身將放在墻角的斬魄刀握在掌心，盤腿而坐，閉上雙眼。

　　「夢姬。」

　　眼前黑暗的世界突然升起一縷青煙，一女子憑空出現在她眼前。

　　「是你做的？」

　　『不，是他自己的執念。』

　　「什麽？」

　　『人類死了還有魂魄，死神死了灰飛煙滅，他的執念只能通過夢來告訴你，僅此而已。』

　　藤原千茗身子一晃險些沒有站住。她盯著面前清冷的女子，恨不得盯出個洞來。「你、你閑得慌編個亂七八糟的夢來騙我？」

　　『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看到的就是事實。』

　　夢姬想要扶她一把卻被猛得揮開。

　　「不可能！隊長……市丸銀他……」她踉蹌著後退兩步。那個最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各種氣人的惡趣味還沒搗騰完，他怎麽甘心離開這個世界？！他怎麽忍心丟下松本副隊長一個人……

　　『千茗，所有人都知道。』

　　「……所有人？」她好像突然冷靜了下來，喃喃那三個字，好幾遍，好幾遍。

　　然後她笑了。

　　沒有一點預兆。

　　呵，難怪在她問銀去哪了他們是那樣的反應。

　　她永遠是最後知道真相的那一個。

　　夢姬手中的鏡子浮現的是那個永遠笑著的銀發狐貍。

　　他抓著柿餅朝她打招呼。

　　好像回想起了很多東西。

　　很多以前沒有註意過的東西。

　　耳邊響起的是他在她耳邊說的那句「還不是時候」。

　　他早知道她要叛變藍染卻從不曾告訴過別人，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得護著她。

　　就連她當初獨自先到虛圈無聊至極得時候他會時不時出現在她面前給她帶些她喜歡吃的糕點。

　　呵，他離開得就和很多年前他突然出現在她的世界一樣迅速？

　　「喲小千茗從現在起我是你隊長哦。」

　　——這是他們的第一句話。

　　「抱歉。」

　　——這是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世人常說的你好和再見。

　　從他口中說出來都好像不太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回看這章，還是比較亂的。

　　不知道有沒有銀粉。

　　從很多年前看死神就很喜歡銀……

　　這章下半部分想了很久，寫寫刪刪，還是決定以這樣的方式懷念銀。

　　這個表面壞得徹底卻其實內心善良到讓人心疼的家夥，也許以後我會後悔沒有在本文讓他活下去，但還是就這樣吧。

　　大概也是執念。

　　P.S.本文也快結束了。

　　本文題目還是沒想好，很難過。

　　
18

　　藤原千茗望著窗外黃葉飄落，呆呆得望著，久久沒有動作。

　　久到浦原喜助捧著水盆進來問她要不要洗把臉。

　　她轉起身，看向浦原喜助。

　　後者給她擰幹了毛巾，遞給她。

　　她卻沒有接過來。

　　向來溫柔如水的雙眸此刻卻不帶一絲情感。

　　她靜靜得看著他。

　　一直看到對方別開了視線。

　　「你沒有什麽要和我說的嗎？」她終於開口。

　　浦原喜助一直伸著的手好似有些僵硬，他呆楞了一瞬，終於還是收回了手將毛巾放回水盆中重擰了一遍。他扯了扯嘴角，笑容苦澀至極。他說：「先把臉擦一下吧。」

　　她不解，沈默著回頭望了望梳妝鏡。

　　哦，眼角兩道淚痕。

　　她伸出手去將毛巾接過來，溫熱的毛巾貼上臉頰卻好像在刺激著她每一根神經。

　　她用力得按著毛巾，將臉深深埋入那一層溫暖之中，用力到指尖發白。

　　很久——毛巾已經沒了熱度——她終於松開手，深吸一口氣，道：「你們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

　　對上那一張難掩蒼白的臉，浦原喜助垂下了頭，這是他這麽久以來第一次想要找個帽子戴上，此刻視線竟無處躲藏。

　　「隊長他死了是嗎？」藤原千茗不去管他的反應，雙眸始終死死得盯著眼前之人。

　　既然他不說，那她問到他說為止。

　　「是、嗎？」

　　兩個字如有千斤重砸在心口。

　　浦原喜助終於開口。

　　只有一個字。

　　「是。」

　　「呵。」藤原千茗突然笑出聲。

　　臉上的嘲諷之意卻是在笑自己。

　　果然他們都知道了。

　　果然她永遠是被瞞著的那一個。

　　浦原喜助擡眸眼中的覆雜清晰可見。

　　「千茗……」

　　「為什麽？」她打斷了他叫她名字。

　　她只想知道為什麽。

　　為什麽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偏偏瞞著她？

　　她就這麽不配知道真相嗎？

　　「……我們只是……不想看到你難過。」浦原喜助沈默了很久還是選擇了回答。

　　「……」藤原千茗衣袖下的手指緊緊攥著衣物。

　　他們所有人都以為瞞著她就是為她好，都想要保護她，不讓她難過。可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把她護在「溫柔鄉」什麽都不告訴她是多麽殘忍的事。

　　一百年前的事不告訴她。

　　市丸銀的死也不告訴她。

　　……

　　她甚至，沒能早些去送送他。

　　「他葬在哪裡？」藤原千茗松開了指尖，看向對方時她已恢覆了平靜。

　　「只有松本副隊長知道。」

　　藤原千茗果斷站起身，微晃的身形卻暴露了她的內心。她說：「我要去屍魂界。」

　　靜如止水的雙眸最為不容動搖。

　　浦原喜助沒有其他言語，只是點頭，說：「好。」

　　和從前一樣，只要是她的選擇，他都會尊重。

　　也許是對瞞著她的補償。

　　卻好像於事無補。

　　他沈默著，拉開門走了出去。

　　藤原千茗在他拉上門的那一刻閉上了雙眼。

　　這一切的真相壓得她幾乎崩潰。

　　明明感覺那個狐貍臉的家夥還在眼前晃蕩，如今竟是再也見不到了。

　　訓練場內巨大的方形穿界門空間隱隱開始扭曲。

　　藤原千茗一身極素的衣袍襯得她臉上更是沒有血色。

　　「千茗，我跟你一起去。」剛從外頭不知哪裡回來的四楓院夜一如風突然立於藤原千茗身邊。

　　不久前瀞靈廷高層審判叛逃虛圈的眾人時，眾隊長一致說藤原千茗是因為藍染鏡花水月的能力催眠才去虛圈，高層也因她曾向浦原喜助透露虛圈情況並且在最後站在屍魂界一邊決定從輕處理，命她傷好後留在現世駐守。

　　雖然他們不曾說她不可踏入屍魂界，但畢竟也是戴罪之身，就怕她獨自一人前往會生異端，夜一畢竟是隱秘機動前任上司，有她在可是免去不少麻煩。

　　藤原千茗搖搖頭。「不用。」她知道夜一擔心的是什麽，但她只是想去看看他，如果有人在暗中監視那就隨他們去吧。

　　夜一還想說什麽，被浦原喜助制止。

　　「沒有拘突，但還是一路小心。」他囑咐著。

　　「嗯。」藤原千茗點頭應道，頓了頓，她接著說:「這幾天我留在屍魂界。」

　　——吃飯不用等她了，晚上也不用給她留門。

　　「好。」浦原喜助了然。

　　「店、店長夫人什麽時候回來？」小雨畏畏縮縮得挪動到了藤原千茗身前，低著頭一副不敢看她的樣子。

　　「餵，早點回來啊，不然沒人管得了店長。」原本拽拽酷酷的甚太話音剛落就被鐵齋摁住了頭，慘叫聲隨即響起。「臭小子對店長夫人這麽沒禮貌。」「啊！放開我！」

　　「……」藤原千茗擡頭看向浦原喜助。

　　他目光灼灼。

　　她別開了眼。

　　「知道了。」留下這一句，她轉身踏入穿界門。

　　「千茗。」

　　身後好聽的男聲讓她止住了步子。

　　「等你回來。」

　　「好。」

　　果然如他們所料，藤原千茗剛踏入屍魂界就感覺到身後有兩股靈壓一直跟著。

　　以往不都是隱藏靈壓暗中觀察的嗎？這年頭變得這麽光明正大生怕人發現不了真的好嗎？

　　藤原千茗嘆了口氣。

　　穿界門的出口是流魂街。

　　第幾區她看不出來，但沖著這個治安來看數字應該不低。

　　剛從死胡同裡走出來的藤原千茗迎面就差點撞上一個孩子。她條件反射般的退了一步成功避開，孩子卻沒那麽靈敏，看到面前多了一個人急著避讓結果腳一扭摔在了地上。

　　「……」

　　別是碰瓷的吧。

　　藤原千茗腦海中出現這麽一行字。

　　理性和道德的戰爭在一秒內結束，她伸出手。

　　「沒事吧？」

　　「對、對不起。」

　　那孩子穿得破破爛爛的，驚恐的臉上也不少灰土，只有那一雙眼睛幹凈得好像玻璃珠。他想伸手，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縮了回去。

　　不遠處傳來哄鬧聲。

　　有好幾個成年人罵罵咧咧得跑來，那孩子頓時慌張了起來，手腳並用爬起來，又低低得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後撒腿就跑。

　　藤原千茗收回手，一臉懵，但在那群拿著棍棒的人跑過她身邊的時候她默默地伸出了只腳。

　　「哎呀！」為首之人應聲而倒。

　　「誰？！」

　　藤原千茗慢慢收回腳，生怕別人看不到是她絆的人。

　　「臭娘們你做什麽？」

　　「喲這小妞長得不錯。」

　　「要是閑著無聊哥哥們可以陪你玩玩。」

　　幾人原本都是兇神惡煞的模樣，在看清楚挑釁者之後都露出了一副痞相，晃著棍子就圍了上來。

　　藤原千茗挑了挑眉，露出絕美的笑容。

　　「好啊。」

　　五秒鐘後，藤原千茗拍了拍衣服，悠然走在流魂街上，不去看身後橫七豎八的「躺屍」。

　　「啊嘞，這不是小千茗嗎~」

　　「京樂隊長，浮竹隊長。」藤原千茗屈身行禮。

　　「千茗小姐不必客氣。」溫文爾雅的十三番隊隊長浮竹十四郎站在慵懶的京樂春水旁邊就更顯得平易近人。「很久沒有回屍魂界了吧？」

　　「是的，浮竹隊長。」藤原千茗淡笑著回答。

　　「真是懷念以前和小千茗一起喝酒的日子啊。」京樂春水45度角望著天，頗有懷念之意。

　　「京樂總隊長說笑了。」

　　——對一個不會喝酒的人說懷念一起喝酒的日子，你是來搞笑的嗎？京樂隊長。

　　「哎呀我可是很盡力想把小千茗留下來的，可惜有人不同意。」他做了個鬼臉，還悄咪咪指了指上頭。

　　「感謝京樂隊長。」藤原千茗低下頭，恭敬得說：「我在現世挺好的。」

　　「也是，畢竟那個人在現世。」京樂春水笑得開懷。

　　「……」藤原千茗沒有接話。

　　「哈哈，千茗小姐來屍魂界是有什麽事嗎？」眼看對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浮竹趕忙出來打圓場。

　　「是，我是來找松本副隊長的，有些……私事。」藤原千茗視線微暗，氣氛一時有些沈重。

　　京樂和浮竹對視一眼，好像都猜到了她所謂的私事。

　　「松本副隊長這幾天請假了不在瀞靈廷，應該是在流魂街，不過不知道是幾區。」

　　「是，多謝浮竹隊長、京樂隊長。」藤原千茗再次屈身行禮。

　　「千茗先行告辭。」

　　知道松本亂菊在流魂街之後藤原千茗大概掂量了一下就決定了路線。

　　市丸銀曾經無意間透露給她，他與松本亂菊曾住在北70多區的小木屋裡相依為命——雖然不記得具體是七十幾，不過也就那麽幾個區找一找也累不到哪去。

　　他說過，那裡有山坡，有樹林，沒什麽人，他很喜歡那裡。

　　那天虛圈依舊白沙滿天。他說，真想永遠住在那裡，種些柿子樹，做吃不完的柿餅，然後來送些給她吃。

　　那天她聽了這話笑了，那狐貍永遠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怎麽可能會有這種「種豆南山下」隱居流魂街的願望，所以她只是笑了笑，回了句「多謝隊長」。

　　現在才知道，這大概是他為數不多的真心話。

　　從艷陽高照到日落時分，她終於找到了那個山坡。

　　夕陽灑落卻沒有那不遠處女子的發色溫暖耀眼，她一襲百年不變的死霸裝，獨自面對著一塊孤零零的墓碑。

　　藤原千茗頓住了腳步。

　　她的內心在抗拒。

　　她怕去到那個橘發女子身邊。

　　怕看到那塊墓碑上寫著的三個字是她熟悉的名字。

　　現在回頭是不是還來得及？

　　如果她沒有親眼看到，是不是可以給自己留一個念想，告訴自己——市丸銀沒死，他們都是騙她的。

　　『抱歉。』

　　那個男人躺在血泊中的畫面依稀在眼前浮現。

　　動作先於思考。

　　她還在試圖自欺欺人的時候，腳已經邁了出去。

　　安靜的山坡上只有風吹過草地，和她踩上濕潤泥土的聲音。

　　「是你。」松本亂菊回過頭，看到她沒有驚訝。

　　「嗯。」藤原千茗點點頭。「我來、看看隊長。」

　　「他們說銀罪行過重不可葬在瀞靈廷內。」松本亂菊垂眸，聲音低低的。

　　「隊長一定更喜歡這裡。」

　　「這裡？銀他……我一直不了解他。」

　　「他一直想回到這裡，回到你們一起住在小木屋的時候。」

　　「是嗎……」松本亂菊扯了扯嘴角，也許想扯出一個笑容，卻讓人看得想哭。

　　藤原千茗的目光最終落在墓碑上。

　　抱歉，隊長，我好像不能在這裡放聲哭泣。

　　不是因為接受了這個事實。

　　而是身邊有一個更需要安慰的人。

　　清風微涼，拂過面容讓人清醒得很。

　　她本以為自己表現得足夠冷靜，卻因為一句話突然紅了眼眶。

　　她聽到她說：「銀，我們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EMMM都別激動，由於寫本文的時候一直沒有碼大綱所以一直都是一邊寫一邊想下文，所以到底還有一章還是兩章結束得看我寫的手感-。-

　　我覺得保持五天一更我已經很棒了對不對~

　　
19

　　夜幕來臨。

　　松本亂菊說，她想去喝酒。

　　藤原千茗說，她也去。

　　去酒館的路上，她們遇上了吉良井鶴——藤原千茗去虛圈後的三番隊副隊長，現應是任代理隊長。

　　在聽說她們去喝酒之後他也加入其中。

　　這是藤原千茗在這幾百年漫長生命中喝得最多的一次。

　　居酒屋她進了上百次可她從來不喝。

　　她不喜飲酒，更不喜歡一杯下肚後頭腦的眩暈感。

　　嗯，她酒量極差。

　　但是今天她看著桌上擺上一壺壺酒的時候就拿起一壺徑直往自己杯中倒滿，仰脖，下肚。

　　那一口辛辣從口腔一直流淌到腹中。

　　辣得她皺起了眉。

　　再看那二人喝酒如飲水，沒有一絲異樣。

　　「藤原前輩沒事吧？」坐在她對面的井鶴開口。

　　他依稀記得，很多年前，他有一次問起了關於藤原前副隊長的事情，那時候市丸銀隊長扯東扯西說了很多，有一句好像是——她不會喝酒，一杯倒。

　　她擡眼，對面的一個人突然虛晃成了兩個，她搖了搖頭揉了揉眼，看到了井鶴有些擔心的臉。勾了勾嘴角，隨口回了一句：「沒事。」

　　「松本副隊長什、麽時候開始喝酒、的？隊長、隊長他當初沒管你？」藤原千茗撐著腦袋，一手晃著一個酒杯，酒撒了一手她卻好像沒有一點知覺。

　　若是以往她早該醉倒不省人事，只是這次她卻能強撐著再說上一句話。

　　「他？他一直跑在最前頭從來不回頭看看。」

　　「你可是他心裡最重要的人。」藤原千茗沒有形象得打了個嗝，但是這種狀態下也不會有人去在意什麽形象、什麽禮儀了。「一直都是。」

　　「我追了這麽多年，從來趕不上……呵……好不容易以為自己趕上了，可是他……」松本亂菊酒也上頭抓著酒壺直接往嘴裡倒。

　　藤原千茗無力得笑出聲，似是在自嘲。「他可是市丸銀。」他在想什麽，他要做什麽，又有誰知道，但有一點是不會變的——「他只要你過得好。」

　　松本亂菊沒有說話，兀自喝著酒，眼淚悄無聲息得劃過臉頰，混入酒中，是苦澀的。

　　藤原千茗身子晃了晃，酒精讓她幾乎已經要去找夢姬幽會了。眼皮沈得厲害，她只覺閉著眼特別舒服。她低垂著眼眸，開口喃喃著什麽，一會兒又生怕人家聽不清，含含糊糊得放大了音量。「井鶴你……一直擔任著三番隊的……代理隊長吧？」

　　「是。」井鶴是三人中較為清醒的，但他也已經紅了臉，眼眸中比平日裡多了分混濁。

　　「辛苦了……」她支撐著擡起頭，盯著對面那人，仿佛做了天大的決定，她深吸一口氣。「三番隊……就靠你了。」神智也許已然不清晰，但她此刻的神情卻堅定得不容反駁。

　　三番隊，是她真央畢業後入的第一個番隊，也是唯一一個。羅茲當年將三番隊交給了她，要說屍魂界裡她最放不下的，就是三番隊——即便她早已不是那個肩負著所有隊務的副隊長了。

　　「是，我會努力。」同樣堅定到沒有一絲猶豫的回答。

　　「那就好。」

　　她笑了。

　　笑得失了神。

　　她猛得抓起酒杯一杯飲盡。

　　下一刻，她趴倒在桌上，沒了動作。

　　好像已經很晚，居酒屋中也只剩他們這一桌。松本亂菊與吉良井鶴二人還在聊著喝著，只有藤原千茗早早地趴在桌上——對於她來說，能喝那麽多已經是奇跡。

　　一陣風吹進屋內。

　　井鶴揚起手擋了擋，再擡眼時，那個趴倒的人身邊已然多了一個身影。

　　那人穿著黑色的鬥篷帽子拉的極低讓人看不清神情，他掃了一眼圍桌而坐的其他人，擡手把帽子往後攬下，淺金色翹發在暖黃色的燈泡光芒下顯得格外明亮耀眼。

　　井鶴揉了揉眼睛，如同在確認一般。

　　松本亂菊一點沒覺意外，反倒是笑著撩了撩頭發。

　　「浦原前隊長？」她喝酒後的嗓音低沈，眸子盯著對方。雖是疑問句，心理卻早已有了答案。

　　這個人在不久前見過。

　　是前十二番隊隊長，前技術開發局局長，前三番隊副隊長藤原千茗的戀人。

　　關於這個人的八卦消息早在屍魂界探測到他與藤原千茗這對昔日戀人刀刃相向時就加以無限得戲劇化。

　　愛恨情仇、恨由愛而生的戲碼讀者們總是會樂此不疲得回味商討甚至構思精彩續集。屍魂界大半的女人都為死神女協周刊中他兩的情感戲而瘋狂，又怎麽會不認識這個男主角？

　　「松本副隊長。」他禮貌得點頭回應，手上動作卻不停，把藤原千茗從冰冷的桌上扶起來。那個當事人早已沒了意識，軟軟得向後仰著靠到身邊人懷中，她臉頰泛紅雙眼並沒有睡著後的緊閉，而是露著一條縫，喉間不時隱隱發出低吟，讓人覺得她還醒著。

　　他扶住她胳膊的手輕拍了兩下。「千茗？」聲音輕輕的不確定她是否還醒著。

　　藤原千茗輕哼了一聲，頭歪了歪在他懷裡蹭了蹭，沒有別的反應。

　　面對滿是狗糧的畫面，亂菊與井鶴默默對視了一眼。

　　「她喝了不少。」

　　「嗯。」浦原喜助將那個沒了意識的人打橫抱起。「我先帶她回去了。」

　　「請便。」松本亂菊飲下一杯酒，擺了擺手，一副「你們走吧別在這裡秀恩愛」的樣子。

　　浦原喜助走到包廂門口，突然腳步頓了頓，留下的一句話讓那二人的神情都暗了幾分，他說：「二位節哀。」

　　松本亂菊與吉良井鶴同時僵住，苦笑著舉起酒杯無聲得喝著酒。在對方的眼中，他們都看到了堅定——

　　他們要為那個人努力。

　　不久前，就在藤原千茗踏入穿界門後，浦原喜助總是感覺不放心。思來想去，最終翻箱倒櫃找出了件隱藏靈壓的袍子偷溜來了屍魂界。

　　出發前夜一跟他說過四楓院家在流魂街建的別院常年有人打掃，平日裡只有幾個下人，晚上可以翻墻進去住。他了然得點頭，卻沒想到那女人後頭還笑瞇瞇得接了一句「建議去北邊的房間，在那邊動靜大一點也沒關系。」

　　「……」

　　這還真是讓她費心了。

　　起落間他已經掠過了幾十個區，懷中之人突然的動靜讓他停下了腳步。她拍了拍他胸口，鳳眼微睜眉頭緊皺，嘴裡還在喃喃著什麽。浦原喜助一楞，低下頭聽了兩遍好不容易聽清，而後幾乎來不及思索趕忙按著她要求將她放下來——

　　她說：「放我下來，想吐。」

　　幾乎是千鈞一發，藤原千茗雙腿剛著地在浦原喜助的攙扶下向前彎下腰身，胃裡、胸口頓時翻江倒海。

　　酒精夾雜著胃酸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浦原喜助一言不發輕輕地給她拍著背。

　　她吐了不少，大概是吧胃裡所有的東西都吐幹凈了，她支撐著直起身卻使不上力，她隱約感覺到有人在給她擦著臉，她軟軟的向後一靠，全身的重量都壓倒那人身上，自己不使力的感覺特別舒服，迷迷糊糊得，還聞到了一絲香草味。

　　她傻笑了一聲，歪了歪頭。「你怎麽來了？」

　　「來找你啊。」浦原喜助對上那雙無神到顯然已經神志不清的眼眸，就是因為怕她喝多屍魂界沒人照顧她他才趕來，現在一看，還真來對了。

　　「找我喝酒嗎？來我們幹一杯……我的酒呢？！」藤原千茗一擺手，沒抓到杯子以為是沒酒了扯開了嗓子就要喊老板娘。

　　「千茗你喝多了，我來接你……」

　　「我沒喝多！剛隊長還說、我、酒量變好了……老板娘！再來一壺！」

　　「是是是，你酒量特別好。來，我們先回家。」

　　「回家？」藤原千茗重覆了一遍這兩個字，緊接著輕哼了一聲，「回什麽家，我沒喝完呢。」

　　「這裡沒酒了，我們回去喝，家裡有。」浦原喜助耐著性子。

　　「沒酒了？那……你叫上隊長我、我們回家喝。」藤原千茗的意識不斷在被酒精抽離，眼睛瞇成一條縫眼看快要閉上。

　　浦原喜助笑著應道：「好好好你先睡會兒到家了叫你。」

　　「你要記得叫我。」

　　「好，記得。」

　　藤原千茗呼吸逐漸平穩，浦原喜助松一口氣，打橫抱起她。

　　「……還要叫上隊長。」

　　她無意識得喃喃，他聽得清楚，暗暗嘆了口氣，還是選擇讓她繼續這個夢。

　　藤原千茗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沒了意識，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這個不認識的地方……她只記得昨天和亂菊、井鶴他們喝酒，然後……就沒了後頭的記憶。

　　她從被子中伸出手按著額頭，只怕是昨天喝多了，頭疼得厲害。

　　「頭疼嗎？」一旁傳來好聽的男聲。

　　「嗯。」藤原千茗無力得應了一聲，頭疼得快要炸開，她摁著太陽穴的指尖越發用力已經隱隱發白。

　　「起來喝點醒酒湯吧。」

　　「嗯……」她只覺得身子軟軟得，一手撐著床差點沒有坐起來，好在有一雙大手幫著把她扶了起來，還好心得讓她靠在自己懷裡。腦子都不帶動的，下意識地就念出了兩個字：「喜助……」

　　「嗯？」

　　「……」聽到回應的藤原千茗如夢初醒般猛得回過頭。對上那張關切的臉，整個人都停頓住了。「喜、喜助？」她甚至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結結巴巴的。

　　「嗯，怎麽了？」他耐心得回應。

　　她眨巴著眼睛大腦飛速運轉卻還是一副迷茫的神態，她還用手覆上對方的臉頰，溫熱的體溫傳來，她才發覺這原來不是夢。「我、你……你怎麽在這？」問題太多一時之間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從哪問起。

　　「怕你喝多了沒人照顧。」他回答得理所當然。還順手端起一旁的湯碗，「不燙了，喝點吧。」

　　藤原千茗還是一腦袋漿糊，她蹙著眉看著眼前黑乎乎的湯，猶豫著要不要接過來。

　　「甜的。」看見她糾結的動作，浦原喜助只好無奈得補上一句。藤原千茗湊上去小小的抿上一口，確定是甜的，這才接過碗慢慢喝了起來。

　　「這是哪？」

　　「四楓院家的別院，平常沒什麽人，夜一說可以來住。」

　　「哦……對了，我昨晚……」她喝了一半，放下碗，浦原喜助接過來放到一邊。「你帶我過來的？我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她揉著腦袋，昨晚趴倒在桌子上之後的事情，哪怕一丁點的記憶也沒有。

　　「你喝多了。」他抓住她瞎使勁恨不得摁進腦袋裡的手放下，自己兩只手輕柔得在她太陽穴處輕輕按壓。

　　藤原千茗頗為享受閉上了眼，懶懶的靠在溫暖的懷裡，略有些粗糙的指肚按壓得卻恰到好處，頭疼也有緩解的趨勢。

　　「以後別喝酒了。」

　　耳邊溫柔低沈的聲音響起。

　　「嗯。」藤原千茗慵懶得應道。「吶喜助……」

　　「嗯？」

　　「我昨天，好像見到隊長了。」

　　「你們一起喝酒了？」

　　「誒你怎麽知道？」藤原千茗直起身子不敢置信得看著他。

　　「猜的~」他笑了笑，把她拉回懷裡，繼續給她按摩。「他說什麽了？」

　　「他說……我想想、嗯……」她揪著眉頭，宿醉後大腦就好像不是她的，不論回想什麽都是迷迷糊糊的就像所有記憶都被困在一團雲霧裡。

　　「他說讓你別老想他，說我會吃醋來著。」

　　「喜助……」聽著他輕佻得語氣，她嗔了他一眼，不過對方看不到就是了。

　　「哈哈。」他幹笑兩聲，指尖拂過她頭發。「想不起來就算了。」

　　「嗯……」她確實想不起來了，那張笑臉一直浮現在她腦海中，能記起他薄唇微動好似再說些什麽，畫面卻是無聲的。

　　「時辰還早，要不要再睡會兒？」浦原喜助問道。

　　藤原千茗搖了搖頭，把剩下的半碗醒酒湯端起來喝完，然後直起身理了理衣服。「我想出去走走。」

　　「好。」

　　作者有話要說：

　　重大消息。下一章大結局！

　　11.16你們醒來就能看到啦！

　　另外：正如你們所見，由於本人的取名廢，本文題目改了又改。不過放心！這次一定不改了！

　　不做解釋，看完下一章你們就懂了。

　　
20

　　走在不算寬闊的街上，兩邊有叫賣的小攤販。

　　「真是懷念啊。」浦原喜助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藤原千茗瞥了眼走在身旁一身墨綠色寬松衣袍的家夥，淡金色頭發亮晃晃得暴露在眾人視線中，自從藍染被抓之後他此前的罪名也被全盤撤銷。

　　說來也奇怪，今日出了四楓院別院，原本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兩道靈壓也沒了蹤跡。

　　也是不知道總隊長在想著什麽，難道覺得浦原喜助在旁邊就可以任由她在屍魂界走動了嗎？他難道忘了這家夥才是造出崩玉的危險份子嗎……

　　還有他手上的不是隱藏靈壓用的黑色鬥篷嗎？根本沒有帶著的必要啊。

　　大概是她的視線太過明顯，浦原喜助笑嘻嘻得就回答了她的疑惑。

　　他說：「穿著低調一點。」

　　「EMMMM……」

　　——話雖這麽說沒錯，那你為什麽又拿著不穿？

　　「和你散步不需要低調。」

　　「……哦。」

　　——她竟……無言以對。

　　「對了，我們去北43區一趟吧。」走得悠閑享受著陽光沐浴的藤原千茗突然想起了什麽。

　　「嗯？」

　　「不知道那家有一家柿餅店還開著嗎……以前幫隊長跑去買過幾次，喜助吃過嗎？味道還不錯的。」雖然很多年沒吃了，但那個味道她還記得。

　　那家店還是市丸銀帶她去的，後來她看透了，他帶她去那一次是為了讓她之後跑腿。

　　想著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她勾起嘴角。

　　視線停留，浦原喜助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好啊，那就去看看。」

　　兩人提起瞬步一秒就已掠過幾個區。

　　讓他們神情微變停下腳步的是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和虛的氣息。

　　他們對視一眼，立馬默契得向同一個方向奔去。

　　幾只最低等的虛對於隊長級死神來說不過是一兩個鬼道的事情，但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來說就是滅頂的災難。

　　當他們兩憑空出現在一瞬間解決掉那幾個恐怖醜陋的大東西之後，空氣中出現了片刻的沈寂。方才還在哭鬧的孩子安靜了下來，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立於廢墟之中的兩抹身影，有膽大的從遮蔽物中慢慢挪動出來。

　　「得救了！」

　　凝結的空氣被打破，歡呼聲此起彼伏。

　　即便房屋被損毀，只要還活著對他們來說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感謝救命恩人……誒？恩人呢？」

　　當有人回過神來去尋找那二人身影，才發現早已沒了蹤跡。

　　憑著藤原千茗的記憶，二人順利得找到了那家柿餅店，時隔多年，店已整改了不少，就連老板都換成了當年老板的曾孫女。

　　他們掂量著可以給真子日柿裡他們幾盒、黑崎家送幾盒、店裡留幾盒，於是……他兩空手進去，滿手離開。

　　老板還是個年輕小姑娘，她激動得臉都漲紅了。

　　這二位真是為他們這個小本生意做了大貢獻。

　　藤原千茗捏著一個柿餅，小小咬上一口，就覺得自己全身心都被著甜甜的味道包裹住了。不是甜的發膩的那種，是恰到好處，甜入心裡回味無窮。

　　她不自覺得瞇起了鳳眼，就連因為宿醉的一絲絲頭暈都煙消雲散。

　　嗯，還是當初的味道。

　　「喜助你吃了嗎好不好吃？」她迫不及待得想讓人誇一誇她的這波安利。

　　浦原喜助也不說話，湊上前直接往她手上的柿餅咬了一大口，之後才慢慢說:「嗯不錯。」

　　「你……手裡那麽多幹嘛吃我的。」她嗔了他一眼，抱怨著，臉上的笑意卻未減半分，就著他吃剩的小半個慢慢吃著。

　　「藤原……副隊長？！」一道驚訝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被叫到者被嚇了一跳好巧不巧一口口水沒咽下去……嗆到了。她咳得滿臉通紅浦原喜助趕忙給她拍著背。

　　「真是藤原副隊長！」那人帶著四五個死神快步走到二人身前，一時間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了。「抱、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藤原千茗擺了擺手，好不容易緩了過來，她長舒一口氣。擡眼去看那人——黑色及肩發的男子，然後又看看跟在他後頭面面相覷不明情況的幾位。

　　「你是……」

　　屍魂界她已經太久沒來，瀞靈廷中的死神還在的、認識的本就不多了，這個沒有佩戴羽織也沒有隊徽但能帶領其他死神看來是個席官。

　　這張臉清秀的臉看著有些眼熟，但，她好像記不起來了。

　　「報告藤原副隊長，我是現任三番隊六席片倉飛鳥。」他顯然有些激動。

　　「三番隊？片倉……飛鳥……」藤原千茗盯著對方，嘴裡喃喃著這個名字，努力回憶著她大腦中的每一位過客。

　　「當年我還是三番隊的一個小隊員，藤原副隊長想不起來也是正常的。」

　　「我好像想起來了。」藤原千茗歪著頭，好不容易從記憶深處搜尋出一個瘦小身影。「你是不是……我們當年從虛手裡救下來的那個孩子？」

　　「對是我。」他激動得點頭。「後來是藤原副隊長給了我錢讓我去真央我才能活到現在。」

　　「不錯啊都當上六席了。」藤原千茗笑得溫柔，一想到當初隨手救下的孩子現在在三番隊就職她打心底得開心。

　　「多虧藤原副隊長……」

　　「片倉六席。」藤原千茗淺笑著打斷了他。

　　「是。」

　　「別再那麽叫我哦，我早不是什麽副隊長了。」

　　片倉飛鳥一楞，這才醒悟過來一拍自己腦袋，「對不起、叫習慣了。那……藤原前輩？」

　　「嗯。」藤原千茗笑著點頭，「你帶他們來巡邏嗎？」

　　「是。雖然大戰剛過但吉良副隊長說不能松懈。」

　　「他說的沒錯。」即便改造虛和大量的基利安都被消滅，但平日裡偶爾有一兩只虛也是正常的，流魂街的平民面對虛手無縛雞之力，只能靠死神來守護。所以不論什麽時候都不能松懈，才是死神該有的信念。這麽想著，藤原千茗對吉良井鶴又滿意了不少。「你們快去忙你們的吧，我們只是隨意逛逛。」視線掃過每一個人，溫柔得讓人覺得完全沒有距離感。

　　「是。」大概是面對上司的習慣，他立馬挺直了腰板應了一聲。扶了扶刀柄，正準備離開突然想起了什麽。「藤原前輩，您還會回來嗎？我是說……三番隊。」片倉飛鳥猶豫著問了這個問題。

　　得到的是他內心中也猜到了的答案——「不回去了，現在這樣挺好的。」說著，她還與身旁人相視一笑。

　　「是嗎……那、藤原前輩保重，我們先告辭。」轉身帶著眾人離開。

　　藤原千茗一臉慈母笑容目送他們的身影消失。

　　「這麽多年，千茗的小迷弟還是那麽多。」一直沒有說話的浦原喜助悠悠得來了這麽一句。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浦原大少爺從在真央開始就有一群後援會吧？」藤原千茗笑容不變，硬是一句話將他懟了回去。

　　浦原喜助幹笑兩聲，沒有接話。

　　「其實，我一直覺得三番隊是傷亡最慘重的隊伍，只要一有大戰就元氣大傷，如今時隔多年還能遇上當年三番隊的舊人，真的挺開心的。」

　　「嗯我知道。」

　　「三番隊……真的就交給他們了。」

　　「你要是不放心我們偶爾再來看看不就好了。」

　　藤原千茗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她仰頭望著天空，正值萬裡無雲陽光明媚。她閉上眼，任由陽光照得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浦原喜助也不說話，靜靜地站在她身邊。

　　直到她再度睜開眼，輕柔得挽上他的胳膊，擡眸間笑得溫婉，說：「我們回去吧？店裡可不能一直沒有店長。」

　　霎時間如有春風拂過。

　　他深邃的墨色雙眸充滿寵溺。

　　「好。」

　　回到現世後很長一段日子都清閑得很，藤原千茗仿佛開始了一種休養生息般的健□□活模式，一早起來跟著鐵齋出去買菜，回來洗洗衣服打掃打掃衛生，中午幫著做菜洗碗——雖然鐵齋無數次試圖讓她忙別的事比如去找店長做實驗啥的但都被她拒絕，午後在院子裡沐浴著陽光喝著下午茶看著甚太和幾個小男孩打棒球，每天偶爾去訓練場活動活動手腳，晚飯後是雷打不動般的散步——和浦原喜助二人。

　　作為一個在虛圈對虛研究了幾十年的人，她對虛靈壓的靈敏度幾乎無人能及。自從她被瀞靈廷新任命為「現世駐守死神」後難得出現在空座町的虛大都活不過三秒，而那小部分、活過了三秒的那幾個，不過是藤原千茗覺得新奇遛了遛、了解了個大概再一招秒。

　　說實話，自從虛圈沒有她負責實驗改造、沒有藍染到處安放改造虛之後，這虛的level是又回到了最初階段。

　　也挺好，她落個輕松。

　　平子真子那裡她也去了幾次，每次都是精神抖擻得去，渾身無力得被浦原喜助接回來。

　　每一次切磋都將她靈壓全部耗盡。

　　每一次虛化後她都覺得那平日裡儲藏靈壓的漏鬥仿佛一下沒了塞子，流失速度之快讓人難以承受。

　　但也是這一次次的虛脫，她虛化的時常終於從之前的二十分鐘增加為一個小時。

　　這是極限了。

　　她倒到地上、秒表按停的時候，她喘息著，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有一絲力氣，甚至是擡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這就是成長。

　　這天，她剛處理掉虛回到浦原商店。

　　拉開門所有人都圍桌而坐，坐得端正，見她進來，所有人都轉向了她。

　　？？？

　　藤原千茗有些懵。

　　還沒到飯點呢這是要幹啥？

　　她的腦海中瞬間出現了——為什麽都這麽嚴肅？店裡出什麽事了？難不成要倒閉……——這一系列乃至更多的問題。

　　她猶豫著，挪上前，脫了鞋子，踏上有些微涼的木板。

　　「你們這是……？」她的視線從每個人臉上掃過，最後停留在浦原喜助的位置，四目相對。

　　浦原喜助也不急著解釋，緩緩站起身，走到她身前。

　　「千茗。」

　　「嗯？」

　　不等藤原千茗反應過來對方已經單膝跪地在她面前。寬大的衣袖中掏出了一個小盒子。

　　低沈的嗓音響起：「現世有用戒指求婚一說。」說著他打開了那小盒子，裡面是一個鉆戒。

　　「你願意嫁給我嗎？」

　　藤原千茗呆滯了足足有半分鐘，浦原喜助也不催她，只是跪著，捧起她的手，仰頭望著她。

　　墨色眸子中的認真讓她移不開眼。

　　一旁的夜一和甚太安靜坐了好一會兒已是不易，這會兒看她兩不動就鬧騰開了。

　　「答應他！答應他！」

　　不知為何，藤原千茗已經聽不到他人的起哄，她只是靜靜得看著他，眼眶隱隱有些發紅。她曾想要的就是和一個自己喜歡的又喜歡自己的人談一場不用多轟轟烈烈的戀愛，到時候了就辭去三番隊職務安心當一個妻子。

　　一百年以來她以為這只能是念想了……

　　原來。

　　原來她還是幸運的。

　　她笑了。

　　這句話她等了太多年。

　　眼淚劃過臉頰。

　　她說：

　　「我願意。」

　　---------------

　　四番隊——

　　身披白色羽織的金色齊發男子站在病房門口，透過玻璃窗向裡頭看去。

　　「她還是沒醒嗎？」

　　他身旁之人搖了搖頭。

　　「這麽多年……連你也沒辦法嗎？卯之花隊長？」

　　「藤原前副隊長用斬魄刀的能力將自己留在夢中不願醒來，我無能為力。」四番隊隊長卯之花烈望向屋內，眉眼中也是少有的無力。

　　這間病房日日有人來站崗監視，他們卻不想完全沒有這個必要——裡頭的人根本沒有想過要醒來。

　　羅茲站在一旁眉頭緊皺，「難道就這樣……」

　　「浦原前隊長的死對她來說打擊太大。」卯之花烈嘆了口氣。「也許對她來說，這樣更好。」

　　一時間無人再說話。

　　當年那致命一劍本該落在藍染身上，卻在刺入的那一刻一切都變了。

　　噴湧而出的血液燙傷了她雙眼。

　　不該是他。

　　不該是他的。

　　她要殺的明明是藍染。

　　怎麽會是他！

　　——別難過。

　　——好好照顧自己。

　　——抱歉，千茗。

　　他最後的三句話。

　　她的世界全部崩塌。

　　一刀刺入自己胸口。

　　那之後，她再也沒醒來。

　　平子真子與羅茲垂眸離開四番隊。

　　病房裡一只黑貓坐在床頭。

　　眼中流光微蕩。

　　爪子輕輕拂去床上之人眼角的淚珠。

　　睡吧。

　　做一個好夢。

　　至少醒來沒有的人，夢裡有。

　　——END——

　　作者有話要說：

　　小短文到此就是大結局啦！

　　我覺得這看到個結局有人會打我……

　　友情提醒：你們可以選擇看到分割線上頭，下頭那麽一兩百字就別看了。【我真的怕被打。】

　　那麽感謝寶貝們一直以來對本文的支持！

　　另外，下一篇是大概只有1w字左右的小短文，一章完結的那種男主鷹眼米霍克，將世界第一大劍豪和世界第一鑄劍師的故事。【如果我寫的完的話……】

　　好了你們先看文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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