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因果技能
所謂因果,簡單來說,就是由因而結的果。
人每做一件事,說一句話,甚至動一個念頭都是在種因,隨之都會有相對應的結果在後邊。身、口、意三業,時時造做,便時刻引發果報。
善因結善果,惡因結惡果。
果報在降臨時間上是有長有短的,分為三種:前世因現世報,現世因現世報,現世因來世報。
晏良是麒城晏家人。他們晏家男人都有天生感應因果的體質,看得見人身上種種業因,也預料得到其種種果報。晏家人只要擇人助其消除現世惡因,令其避免現世惡報,他們就可以憑此『善舉』來提高自身的官運或財運。
這些都是祖輩們總結出的經驗,晏良也不知道為什麼,只知道自己通過實踐的確印證這個事實。每當他幫人消除一個惡因的時候,他真的就會碰見一樁運氣很好的事,非官即財,十分實惠。
所以只要他們是麒城晏家人,從不會缺官、財這兩樣東西。
晏良也是如此,一輩子官運亨通,富貴榮華,過得很圓滿。
死後卻不知道為什麼,他沒去投胎,偏偏附在了一個道士的拂塵上。這一呆就是兩年,迫得他天天跟這個破道士煉丹,烏煙瘴氣地過日子。
這道士年紀不大,才三十多歲,白瞎他老祖宗給他的命,每天非好死不活地煉毒丹藥給自己吃。
晏良整日見這廝這麼不仔細命,倒恨不得替他活著了。這些年他白白被禁錮在拂塵之中,連書都沒機會看。每天除了聽道士碎碎念和一些道觀裡的人八卦,什麼事都不能做,實在是了無生趣。
咳咳……
煉丹爐又開始冒毒煙了。
晏良依舊受不了這味兒,被熏得直咳嗽。
「真人,您瞧今天練出來的丹,顏色正紅,可好看了呢。」只有七八歲大的粉嫩小道童將一橘色錦盒雙手奉給那道士。
晏良瞅一眼那紅藥丸子,顏色的確是好看,紅得跟沾過人血似得。
小道童笑嘻嘻地還說:「有股子特別的香味兒呢,一聞就知道是好藥,真人您聞聞。」
道士撚著著鬍子滿意的笑了笑,臉上綻放出異樣的神采。他打發那道童出去,自己拿著錦盒坐在了桌邊,斟了一杯水。
晏良見狀,冷笑兩聲,眯著眼睛看那道士。又尋死了!
道士將一顆拇指肚大小的藥丸塞進嘴裡,仰脖灌了一口水,似乎有些澀,又灌了一口水,硬吞。
嘶——嘶!
道士保持著仰頭的姿勢沒動,臉憋的通紅,抓撓著自己的嗓子,想來是噎住了。
晏良見那道士捨不得把丹藥吐出來,覺得好笑不已。
不一會兒,道士咳嗽了幾聲,氣兒喘勻了,便又拿起一丸丹藥塞進嘴裡。
晏良看得煩了,就躺下打了個哈欠,閉眼睡覺。
再睜眼,晏良看見架子床頂的白紗帳,便破口罵那道士無良,竟然摟著他睡覺。
不對,怎麼有男聲?
晏良愣了愣,剛才他好像聽見自己的心聲,從那道士嘴裡說出來的。
晏良忽覺得不對,他似乎能感覺到被窩裡的熱度,鬼對冷熱是沒有任何感知的。晏良動了動眼珠子,緩緩地抬起手,放下再抬起,再放下。
他驚厥起身,光腳跳下地,躥到銅鏡前看自己。
鏡子裡的男人三十出頭,鼻樑挺拔,眉目分明,跟道士長得一模一樣!
晏良用手指戳了戳鏡中的自己,試著在嘴角勾勒出一抹笑。
他竟然成為了道士。
晏良依舊對著鏡子看自己,本尊身上曾種下的種種惡因自然而然地在他腦中浮現。很好,他的能力沒有丟,只是這廝種下的惡因未免太多了,不忠君臣,不教子女,不守家業……
多少惡業,便會有多少果報。為得善終,看來他以後有得忙了。
***
今日逢賈敬生日,賈蓉奉父命到玄真觀請祖父回府。
其實誰都知道,自打兩年前老爺進了玄真觀後就再沒出來過,別說過生日,就是連過年祭祖他都不回。府裡說是給他過壽,實則是賈珍剛出孝期想熱鬧,便借名頭自個兒消遣罷了。
這回的壽宴對外雖說是小辦,只請幾個親朋好友,實則比以前更有樂頭。前後院雖一共只有六桌,卻弄出了全席一百零八道菜,還特意請了從宮裡出來的老禦廚出手。戲班子也請足了六家,個個名頭在京城響噹噹的,男賓那邊還有□□的姑娘們獻藝。
賈蓉想早點回去湊熱鬧去,這一路走得很急,就盼著早點到玄真觀,得個回話,就早早回府享樂。
玄真觀外,賈蓉等了半晌,不見回話的道童回來,有些焦急。想了想,便自己主動走了進去。
道觀有一個總管事兒的叫王石。此刻正慌慌張張跑出來,見是蓉哥兒,也不管不顧了,背著身上的行禮就跑。隨後,那廂就跑出來一群道童,喊著抓人。
賈蓉懵了,抓一道童問發生什麼事。道童急急道:「那廝貪財,竟用次等毒丹砂謀害真人!」
道童不及賈蓉再細問,舉起棍子就繼續追。
賈蓉緩了緩深入,繼續往裡去。路上又碰見兩個道童捧著什麼東西往賈敬的住處福壽宮跑,倆人都面色十分慘白,似乎發生了很大的事。賈蓉想想剛才那道童的話,再想他祖父日日煉丹早晨吃。該不會他已經吃了那有毒的丹藥,被毒死了?
賈蓉嚇得臉色大變,趕緊跟著跑到福壽宮門口,便碰見一道童正從裡面端著水盆出來。
「這……這是已經開始擦洗了?」賈蓉哇地一聲大哭,跪在地上大呼,「祖父,孫兒不孝,孫兒來晚了,未曾來得及見您最後一面。」
「哥兒這是做什麼!真人好好地,此刻剛用餐完畢,淨了手。」道童不解道。
賈蓉換了半刻,嗑巴問:「那剛才說丹砂有毒,又看你們慌亂往這邊跑。」
「才剛真人發火,說要穿常服,我們才著急來著。」道童說罷,就引賈蓉進廳等,他則進內間去回報。
廳內不大,抬首上看,壁上供奉的三清神畫像,其下有紅木長案上擺著各樣貢品,種類豐富。這之下才擺了普通桌椅,供人使用,賈蓉就在東邊第一個位置坐下了。
不大會兒,道童紅著眼出來,對賈蓉道:「老爺讓您進去。」
「老爺?才剛不還說是真人麼?」賈蓉奇怪。
道童眼睛更紅了,垂著腦袋道:「老爺說了,以後不許我們再喚他真人。」
賈蓉疑惑地要再問道童,那邊屋裡面已經傳出「怎麼還不進來」的話,便不好再細問,賈蓉急忙進屋。
晏良手裡正擺弄著他附身兩年的拂塵,一根根的揪,白毛落滿了他的腳邊。
賈蓉見狀,忙跪地給祖父請安。半晌他沒聽到回應,只感覺拂塵上的獸毛一根接著一根的落地,心就莫名的提起來。
晏良把手裡的拂塵拔禿了,隨手把手柄丟到一邊,才冷冷抬眼打量跟前這個他白撿來的孫子。
年紀在九歲上下,面目清秀,長得其實挺好,這會兒也本本分分地跟他行禮,看似是一副老實樣兒。只可惜不管什麼人,假戲做多少,其本性都瞞不過他。
晏良有點沒想到,賈蓉這樣年歲的孩子身上竟然會種下淫|色的惡因。
「抬起頭來。」
賈蓉聽話地抬起頭。
「你夢遺了麼?」晏良緊盯著他,目光有些迫人。
賈蓉腦子嗡的一下,半晌沒有思考能力,緩過神兒來得時候,從臉頰到耳後都變紅了。
「祖……祖父,您怎麼突然問這種問題。」賈蓉含羞撓頭,尷尬地不是如何是好。
晏良挑眉,一直盯著他,等待答案。
「還、還沒有吧。」賈蓉嗑巴道。
「沒有,你還敢動邪念!」晏良狠拍了一下賈蓉的腦袋。
賈蓉不明所以,呆呆傻傻地跪地賠罪。
晏良覺得,既然這孩子身子尚沒長成,已經生了淫念,可見其家中的盛行此類風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估摸這孩子的爹肯定不是什麼好貨色。
晏良這兩年呆在拂塵裡,多少聽過一些道士家裡的情況。叫什麼甯國府,兒子賈珍,孫子賈蓉……總歸這次好容易做回人了,本尊家裡什麼樣他都不會嫌棄。有問題改就是,總歸有他在,日子只會往高處走。
賈蓉跪了半天,抬首偷瞄祖父一眼,總覺得祖父雖一臉肅穆但心情似乎很好。
「祖父,您、您……」
晏良回神兒,問賈蓉:「你父親要給我過生日?」
賈蓉連連點頭,「嗯,他派孫子來,就是請您回去慶生的。」
「也好,反正我已經好久沒回去了。」晏良很不喜歡玄真觀裡的日子,最叫他煩得當屬那幾座烏煙瘴氣的煉丹爐,他特別討厭那股煙味,非常討厭。
賈蓉愣了愣,萬沒料到祖父這次並沒有開口拒絕,反而一口答應下來了。
這可如何是好,父親那邊還以為他不會回去,請了那麼多清樂坊的姑娘……
「怎麼,我要回去,你不高興?」晏良口氣陰測測地問。
「不不不,高興,高興,孫兒就是太高興了,一時沒反應過來。」賈蓉忙扯起喜悅的笑容。
那廂跑去追人的道童們都趕回來了,個個面色驚恐,領頭的抖著嗓子跟晏良道:「老爺,王石他死了!」
第2章 老爺歸來
京城,甯國府。
天氣涼爽,府內菊花開得正好,金燦燦地,在一碧如洗的晴空下,顯得愈發耀眼。
尤氏瞧著景致不錯,就叫人將戲臺子搭在菊花園附近。轉即她又打發人早早地把榮府的女眷們請來,大家一起打牌、話家常。
愛熱鬧的寶玉自然也跟著過來了,小孩子粉面雕琢,長得秀美通透,臉圓圓的,眼睛又大,特別是他那雙笑如春水蕩漾的桃花眼,瞧得婦人們的心都跟著化了。
尤氏直誇寶玉好,「縱然是十個蓉哥兒都比不過他。」
賈母被哄得樂哈哈地,「蓉哥兒也不錯,對了,他人呢,莫不是跟這他父親去了前院。」
「沒有,一大早受了他老子的指使,去玄真觀請老爺去了。」
「倒有出息,這般年紀就能辦事了。」賈母贊許地點點頭。
尤氏歡喜的把寶玉抱在懷裡,側身跟賈母小聲嘀咕,「口上說得好,叫他去歷練,可有什麼好歷練的,還不是他自己不想去,偷懶兒。」
賈母又笑,覺得賈珍這樣兒太正常不過,便略過不提他了,喚寶玉到她這邊來。
寶玉覺著尤氏懷裡香,賴著不肯走。尤氏就趁機抱住這孩子,笑說不許賈母搶人。不一會兒,寶玉就抓著尤氏的玉鐲子玩兒。王夫人忙斥寶玉,被尤氏給攔下了,便乾脆把鐲子脫了給他。
「也不值錢,前幾日剛得的玩意兒,只要他喜歡,就是要了這條胳膊我也使得。」
賈母也叫王夫人不要太管著寶玉,「好容易碰著他大伯生日,大家一起樂呵,你就別拘著孩子了。」
王夫人忙訕笑著稱是,老實地坐回去,再不說了,縱是和妯娌閒聊,眼睛也時不時的落在寶玉身上。
一會兒,奶媽抱著惜春來了。寶玉見了妹妹,斷然不肯在尤氏的懷裡呆了,急忙跳下去去看妹妹,摸摸小手,摸摸臉蛋,喜歡得緊。
賈母便禁不住歎:「這孩子真命苦啊,他娘去得早,他父親又不管她,難為你這個做大嫂的平日要多上心了。」
尤氏忙道沒什麼。
那廂寶玉聽了這話,就奶聲奶氣的跟賈母鬧,「何不把妹妹帶回去,和我們一塊住,姊妹們的同在一處,互相照應,小妹妹便不會覺得苦了。」
賈母眼睛一亮,望著尤氏。她那裡有地方,也不差一個孩子的飯吃,多樣一個也是養,正好還能陪寶玉玩耍。
「我覺得這孩子說的話對,你們若肯,就把這孩子送我那邊養著。兩府這般近,倒也便宜。」
尤氏心裡也願意的,她一個繼室,擔著養丈夫妹妹的活兒,很容易裡外不是人,倒不如把這孩子教給賈母教導。老太太出身高,性情又好,現在也不管家,整日閑著,可天天與這些孩子們作樂,定然不會虧待了惜春。
尤氏斟酌後,便道:「我是沒什麼意見,不過此時還要跟大爺商量後才能定。」
賈母點頭,覺得賈珍那裡根本不是事兒,她親自張口了,他沒道理不同意的。
賈母笑眯眯的拍拍寶玉的頭,哄他道:「且等兩天,你惜春妹妹一定來咱們家。」
寶玉樂得直拍手,歡喜的跳起來。
尤氏另準備了地方,打發這幾個孩子去那邊玩兒,忽想起賈璉的親事來,便順嘴問了問。
賈母和王夫人相視一笑,對尤氏道:「倒是有個中意的人家,等合了八字再說,不急這一時半刻的。」
「對對對,這可是長房長孫的親事呢,穩妥些最好。」尤氏心裡大概有了揣測,轉頭故意對王夫人道,「我聽說嬸子娘家有個十分厲害的侄女,不僅人長得漂亮,嘴兒也巧。我說你有這麼好的人兒,藏著做什麼?帶來給我們瞧瞧,我倒想看看,她是不是還能厲害過你去。」
王夫人一邊笑駡尤氏亂言,一邊倒是很高興地點頭應承了,說這兩日就讓她那位內侄女過來串門。
尤氏見王夫人十分歡喜,心料她這話說對了,正是時候。
王夫人也感激尤氏,「我娘家大哥送了好些貢茶給我,喝不完,趕明兒叫人給你送六盒過來。」
尤氏笑著應承。
這時,婆子來轉告尤氏,說那邊珍大爺傳話說可以開席了。
尤氏點頭,又問:「去傳話的蓉哥兒可回來了?」
婆子搖頭。
尤氏有些擔心,便起身叫人去找賈珍。賈珍正忙著招待幾位貴客,脫不開身。尤氏卻不依不饒,又叫人傳了一遍話過去。正巧大家都在同賈政作詩,賈珍不擅這個,便抽空過來見了尤氏,劈頭就一頓埋怨她。
尤氏委屈抹淚,「我嫁進這家子做媳婦兒,自該盡本分。若不是為了你那不爭氣的兒子,我何至於上趕著尋這份兒氣受!」
「又出什麼事兒了?」賈珍不耐煩地問。
「我問你,蓉哥兒一大早兒就替你去玄真觀傳話,怎麼這會子還沒回來,會不會有什麼事?」
賈珍蹙眉想了下,「可能是小孩子貪玩,路上耽擱了。」
尤氏搖頭,「他早就盼著今日的宴席,家裡有好吃好喝還有好戲看,外頭有什麼好玩?照理玄真觀也不遠,只傳個話早該回來了。我這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老爺快派人去找找吧,就是沒事兒,留個心總不會錯。」
「真麻煩!罷了,我打發人去,卻也不能為個孩子耽誤了宴客,前後院該開席就開席。」
賈珍打發了尤氏,忙興沖沖地去給客人們賠罪,三兩杯酒下肚,就把之前答應尤氏的事兒給忘了。
開席後,便有清樂坊姑娘們獻歌獻舞。賈珍瞧見那柔弱無骨的身段,頓然神魂顛倒,更興奮了。他喝到在興頭上,就忍不住鬧她們,逼她們唱露骨的歌兒,作勢還要樓上去親。
賈政見此狀,忙拉住賈珍,勸他收斂些。
「咱們家好歹是簪纓世族,而且你剛出孝期,就當著外人面兒這樣□□,就不怕被戳碎脊樑骨?要玩私下裡玩去,別忘了這是你父親的生辰,不是你的!」
賈政說罷,就帶自己的侄子跟在場的眾位賠錯,笑稱賈珍是醉了,這就帶他去醒酒。
賈珍雖心有不滿,卻也不好說什麼,畢竟賈政是他長輩,便悶悶不樂地跟著去了。
賈政看出賈珍有情緒,拉著他小聲道:「你不就喜歡那個領頭跳舞的麼?一會兒叫人帶去你房裡就是,何必在眾目睽睽之下失了身份。」
賈珍一聽這話眼睛頓時亮了,「真的?可……清樂坊是官家的,雖能使錢外借出來,可姑娘若是自個兒不願意,也不好強逼著她們賣身,這要出了事兒就不好辦了。」
「有我呢。」賈政給賈珍一個放心的眼神。
賈珍頓然樂開了花,忙對賈政千恩萬謝,這就要去房裡等著。
「噯,你急什麼!你是主,你走了那在座的賓客怎麼辦?」賈政問。
賈珍賊兮兮笑:「哎呦,我這酒一時半會兒醒不了了,還要勞煩二叔幫忙照應了。」
賈政看一眼那邊的理國公,擺手示意賈珍可以走。待賈珍一離開,賈政便整理衣襟去給理國公敬酒,跟其談了許多自己的政見,得到理國公的幾番誇讚之後。賈政這才邀請大家去遊園看戲,好似他就是甯府的主人一般。
……
福祿堂,東廂房內。
賈珍拽著美人兒的衣衫,就給她逼到床角。眼見那姑娘抱胸還想逃竄,賈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沖其啐了一口。
「今兒個你不從也得從!你若肯好生伺候老子,讓老子弄舒服了,什麼金銀財寶都捨得給你,幫你贖身也可。但你若不識好歹,就別怪老子下手狠,不會憐香惜玉。」
說罷,賈珍就朝她身上撲過去,三兩下就撕爛了這姑娘的衣裳。
咚!咚咚!咚咚咚!
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賈珍不去管,還要弄,就聽外頭有人不停地喊「大爺」。
賈珍興致頓然滅了一半,氣急敗壞地喊人進屋。他瞧見是管事俞祿,更氣不打一出來。
「敢攪老子興,我弄死你!」
賈珍褲子也不穿,跳下床抬腳就要踹他。
俞祿嚇得抱頭跪地,「大……大爺,老……老……老爺回來了!」
第3章 兒子賈珍
賈珍腳丫子停在半空,愣了愣,忽然反應過來。
「你說誰回來了?」
「老爺!」俞祿提高音量道。
賈珍臉色唰地就變了,慌張地而把腳放下,忽然伸手指著俞祿喊,「你再給我說一遍,誰回來了?」
俞祿跪地的角度剛好能看見珍大爺的某個特殊部分,他捂著眼睛,繼續高喊:「是老爺,老爺回來了!」
「老爺?」賈珍呵呵笑,一腳揣在俞祿的肚子上,「你開什麼玩笑!」
「大爺,真的是真的,絕對是真的,我拿命作保。」俞祿發誓道。
賈珍盯著俞祿,臉色越來越陰沉。
「老爺到了,快去通知大爺和大奶奶!」門外傳來小丫鬟的通傳聲。
賈珍眼珠子瞪得比牛眼大,反應過來後,他趕緊催俞祿快服侍他穿衣。
床上的姑娘聽說來了個做主的,用褥子遮擋住自己破碎的衣衫,大喊救命。賈珍褲子穿一半聽這丫頭叫,氣得罵爹,一個虎撲上去就要堵她的嘴。姑娘受驚,叫聲就更加慘烈了。
哐!
賈珍感覺一陣涼風掃過了他的屁股,賈珍整個人涼爽地一哆嗦,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褲子還沒穿完,慌張地提褲子。
賈珍穿好後,發現屋子裡一片寂靜,搞得他都不敢回頭了。半晌,他才慢慢地轉動脖子。
這他真的看見了他最害怕那張臉。
賈珍嚇得狼狽跪地,忙跟父親請安。他才剛都沒敢細看,只隱隱感覺父親似乎變得清瘦了,氣勢十分淩人,像是要把自己吃了一樣。
晏良打量兩眼賈珍,二十出頭的年紀,至於模樣,跟賈蓉長得差不多。只不過賈珍的五官長得更開一些,更有成年男人的俊朗。只是這的好色性子,還真如他預料中的一模一樣。
「父親大安,真沒想到您會出觀回府過生日。」賈珍說著看向賈蓉,眼睛裡有一股很大的威脅之意,「蓉兒,你早該知會我一聲,叫我親自去迎你祖父去!」
賈蓉嚇得低頭,縮脖子不敢說話。
賈珍見狀就氣,抬手便要打他。賈蓉就往晏良身後躲。
晏良反而側身讓開了,示意賈珍隨便打。
賈珍抬起的手緩緩放下,怎麼都不敢了。「父親,我……」
晏良斜眼瞧了下那榻上的姑娘,打發人弄走。
屋內的下人都有些躊躇,看向而今當家做主的賈珍,不知是該做還是不該做。
晏良閉上眼,蹙起眉頭。緩了緩,突然睜眼,犀利地目光射向其中一位衣著最體面的婆子。
「你,過來。」
「老爺。」苟婆子躬身上前。
「你貪了府裡不少東西吧,日子可過的舒爽?」
苟婆子大驚,忙跪地說自己冤枉。
「若叫人你去搜你的住處,恐怕會有驚喜吧?」晏良挑眉,笑問。
苟婆子身體開始微微顫抖。她想不明白,老爺剛回來,怎麼就是知道她身上有事兒?
晏良背踱步到下人們跟前,前前後後打量了一圈兒,才點了四個人出來,命他們一起去搜查苟婆子的屋子。
不大會兒,四人就回來了。果然搜出幾個物件,除了死去太太的一根玉簪,還有兩個玉墜子,幾顆金瓜子。
苟婆子當即被送官查辦、晏良一句求饒的話都沒讓她說。
接下來,他冷淡的瞥著這些下人們,突然吼一聲,「我做老爺的說話還不好使了,剛叫你們幹什麼!」
婆子們忙唯唯諾諾,跑去抓住那姑娘,帶了出去。
賈珍眼看著自己要吃到嘴的美味沒了,全身都不舒坦,然不住喊一聲父親,想要求情留住那姑娘。
「不要臉!」晏良回手就打賈珍一巴掌。
賈珍不敢相信的捂著自己的臉,瞪著晏良,「父親,您憑什麼打我嘴巴?」
「就憑我是你老子,打死你也不需要償命。」晏良一句話點醒所有人。
賈珍憋著嘴,不服氣,卻也不敢吱聲。父為子綱,父殺子的確無罪,不被律法所約束。
下人們見狀都跟著吸一口涼氣,個個垂首,再不敢去惹老爺。這個家到底誰說得算,不言而喻了。
晏良看著還杵在自己面前的賈珍,就犯噁心。這廝年紀輕輕地,竟然已經種下這麼多惡因。且不說別的,單好色這一條,就弄出十八個花樣來,什麼調戲、強搶、偷、亂|倫……
呵。
這廝滿身的孽債,偏偏是他的兒子,若不給他正過來,及時消除惡因,這將來他家破人亡的果報裡自然就涵蓋了自己。
晏良可不想被這麼個混帳兒子給拖後腿。即便治不了也得治,直到治死他為止!
「父親,兒子知錯了。」賈珍本來覺得沒什麼大事兒了,不過是玩個女人罷了。可這會兒他意識道了,今日是父親的生辰宴,而他親自去道觀邀請父親回來,還未確認消息的情況下擅自開席,自尋開心,實在是大不孝。
「滾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晏良背過身去,手撚著一塊玉。
賈珍當然不能就這麼走了,外面還有那麼多賓客,知道壽星回來了,定然都會要來見人的。如果這會兒在外人跟前他丟了人,以後他還有和顏面出門。
賈珍跪爬到晏良跟前,努力討好:「父親,兒子真的知錯了,您回頭怎麼罰我都認。可今日來了許多親朋好友給您賀壽,之前他們聽說您不在府中,都直道遺憾呢。您不給兒子面子,也該給他們面子,此刻他們若知道您回來了,肯定十分高興。他們現在就在園子裡看戲,我這就引您過去?」
「他們並非我請來的賓客,我因何要餓著肚子應酬他們!」晏良陰冷地掃一眼賈珍,發現這廝不僅無恥,臉皮也很厚。
賈珍垂著腦袋,羞臊,生氣。父親這回是鐵定不給他留面子了。
「你去將那些賓客都趕走!」晏良吩咐完畢,回身去了福祿堂,泰然坐在正堂上首之位。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賈珍最怕在外人跟前沒臉,父親偏偏叫他去趕人。他忙跟了過去,再次磕頭賠罪,希望父親能改主意,顧全大局。
「你的道歉一文不值,別磕了,也別廢話。趁早滾,否則休怪我下手狠。」晏良打量賈珍的表情越來越諷刺。
「您打吧!兒子做錯事,甘願受罰,只求您能早點消氣!」賈珍此刻別無他求,只求能在外人跟前留點臉面。反正剛才他已經被老爺打了一巴掌,便也不怕再被打幾巴掌。
晏良雙手交叉,很好笑的歪頭,斜睨賈珍,「你是在求我打你?」
「父親,我知錯了,您打!您使勁兒打我!只要您解氣了,讓兒子做什麼多甘願,只求您一件事,一會兒再賓客們面前給兒子留一點面子。」賈珍臉貼著地面,哭求道。
既然有人主動求虐,晏良自然要滿足他。
「來人,上家法,要最粗的木杖。」晏良勾唇淺笑。
賈珍一聽這話,懵了,傻傻地抬頭望著晏良。他怎麼都沒想到,老爺不打他巴掌了,竟要對他用杖刑?這怎麼行,他都多大了,已經是甯國府當家做主的大爺了,怎麼能受這樣重的家法。這要是真打起來,它不僅在賓客們跟前沒了臉面,就是以後在下人跟前也毫無顏面。
以後他在府中威信全無,誰會把他當大爺看!?
賈珍徹底慌了,特別害怕。老爺以前苛嚴是挺讓他畏懼的,但那時候的他對自己最多不過叱駡幾句就了事。可而今,他的親生父親竟然笑呵呵地要用最粗的木杖打他,那可是跟碗口一樣粗的木杖,幾杖拍下去,他屁股就得開花。
賈珍內心的恐懼感放到最大,腿都開始抖了。
這次下人們不敢怠慢,老爺一吩咐,他們就麻利的去去了木杖,準備好了了長凳。
「父親,萬萬不行啊,那種木杖打下去,兒子不似也得殘廢了啊,您就我這麼一個兒子,您打死了我不要緊,以後誰給您盡孝啊!」賈珍嚇得抓住賈敬的腳踝,猛勁兒的求饒。
「你這人好生有意思,既是主動求罰,便該有受苦的決心。真到要罰你的時候,你反倒不願了。可見你之前說那些認錯的話都是撒謊,不過是欺哄我罷了!」
「我——」賈珍無法辯解,哽噎的再發不出聲來。
片刻後,賈珍被架在了長凳上,因他反復掙扎,不得不讓四個人分別控制住他的四肢。長凳左右兩側已有兩命執棍的小廝,在晏良的一聲令下,隨即高高地舉起木杖,打了下去。
屋內頓然想起了鬼哭狼嚎般的叫聲,一面罵疼,一面求饒,聲音十分響亮。
被打發到門外的賈蓉,忽聽到這聲兒,嚇得慌了,哭了。片刻後,賈蓉被婆子們勸止住了淚,背過身去,又偷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