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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武俠)相公是天下第一美男》作者:畫中秋【完結+番外】

《(綜武俠)相公是天下第一美男》作者:畫中秋【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5579個瀏覽者
文案:
  
花明玉穿越武俠,意外失憶,成為活不過兩章,只存在回憶裡的炮灰花某人,恢復記憶時,懷揣著肚裡的兩個包子,瞧著外頭中看不中用的江湖第一美男子,她???我選擇原地去世。
某只豬:「小美人,你放心,等你好了,哈哈哈…」
花明玉:啊啊啊,zz系統你讓老娘這時候恢復記憶有個毛線用!!
某死鬼:「娘子!」
花明玉:死鬼你這個只有臉能看的!嗚嗚嗚!領便當等死吧!
系統:花明玉,穿越各世界完成任務讓你和你家死鬼復活^_^。
花明玉:為了我家的兩個包子,成交!
某死鬼:娘子救我,我又被綁走了(╯﹏╰)
花明玉:死鬼你快趕上唐僧了!!

閱讀須知:
1、cp萬千少女難抵一笑,卻倒了八輩子霉被對姐妹花看上的某美男子,不動搖。
2、第一個故事為前奏,結局見文案,杠精勿擾,這麼杠請去為國家建築事業發光發熱,這裡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3、謝絕考據黨,不喜點叉,勿人參攻擊,月石大禮包也勿擾,麼麼噠。

內容標簽: 武俠 江湖恩怨 情有獨鍾 天之驕子
搜索關鍵字:主角:花明玉 ┃ 配角:隨便,反正不能寫 ┃ 其它:

一句話簡介:開場就和相公領盒飯怎麼破∼

立意:相濡以沫、同甘共苦∼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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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公子如玉

  「月奴,以後江楓公子的飲食起居由你伺候。」冷冰冰卻又輕柔地拋下一句話後,發令之人就飄然離去。

  「是。」人雖遠去,花月奴仍畢恭畢敬地回答。

  過了良久,旁邊的侍女才湊過身來,左顧右盼見四周無人,悄悄與她搭話,「月奴,這江公子是何人,居然能讓大宮主和小宮主都悉心照料,你回來後可要跟我說說。」

  花月奴拍拍胸脯,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星奴,這我可不敢,大宮主這架勢,特別重視這人,你我還是乖乖當個吃瓜群眾吧。」

  「吃瓜群眾?」星奴疑惑。

  「這……我也不知道哪蹦出來的詞,大概是看熱鬧的意思吧。」花月奴撓撓頭,對自己偶然說出的詞也不甚了解。

  繡玉谷移花宮,一個百花齊放宛若世外仙境的地方,卻也為江湖人士人人提之膽寒的地方。移花宮雖全是女弟子,然無人趕輕視,大宮主邀月,小宮主憐星絕代風華,武功高深莫測,讓人聞之喪膽。

  花月奴自有記憶以來,已在這移花宮呆了3年了。三年前,她不知自己是誰,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渾渾噩噩地跟著星奴一起過日子,如今在移花宮也算是混開了。

  告別了對她做表情暗示自求多福的星奴,花月奴回了她一個鄙視的手勢後,來到被大小宮主厚愛的江公子的住所,咳嗽聲自屋內傳來。

  「奴婢月奴,奉命前來照顧江公子起居。」花月奴乖乖在屋外行了個禮,在這種被宮主森森厚愛的人的屋子周邊,保不住有上司的監視,小心為妙。

  「咳咳……進來吧。」如玉石撞擊的清脆聲音傳入花月奴的耳中。

  這人聲音真好聽。花月奴這樣想著,端著裝有藥汁的玉碗推門而入,合上門後,才去瞧聲音的主人。

  床上只披一件薄薄外衣的男子,臉色蒼白也掩不住的風華絕代,是花月奴見到他後腦海閃過的唯一印像。

  「江公子,這是藥。」將藥碗遞過去。

  花月奴心裡暗暗贊嘆,那些明星站在他面前,怕是都黯然失色,不過,明星是什麼?花月奴再一次陷入對莫名冒出的詞的糾結中。

  「多謝姑娘。」江楓彬彬有禮道謝。

  「不客氣。」陷入沉思的花月奴反射性大大咧咧揮揮手。

  江楓對眼前風格似乎與移花宮格格不入的女子略顯詫異。

  花月奴反應過來,正色直言:「江公子,剛剛您就當沒看到。」

  江楓:「……」

  花月奴:「…………」

  兩人大眼瞪小眼,陷入了詭異的寧靜中。

  花月奴簾下眼眸,眼咕嚕轉了一圈,靈機一動,板直身軀,轉移話題:「江公子,藥快涼了,您快喝。」喝完她就滾蛋,今天的餡露的夠多了,花月奴內心寬帶淚。

  兩人的目光轉向無辜的藥湯。

  江楓對手上這碗熱氣騰騰,略有燙手的藥碗陷入了沉思。

  好吧,她就不該圖早死早脫身,這麼早把藥端來,還不吹涼。花月奴再一次懊惱,她現在恨不得回到過去把藥先晾它個一炷香。

  「月奴姑娘,邀月宮主她……?」

  「宮主她閉關去了。」說起這個她就開心,頂頭喜怒無常的大上司閉關,剩下一個脾氣比較好的小上司,她有好長一段時間可以不用擔心自己小命了。

  江楓微不可見地松了口氣,情不自禁微微一笑。透過窗戶的日光朦朧照在他如玉的臉上,皮膚玲瓏剔透,傾城絕色不外如是。

  又是一個被大宮主禍害過的可憐蟲,花月奴深表同情,作為一條在霸氣十足的大宮主下瑟瑟發抖的鹹魚,花月奴比起被重點關注的江楓,還是好上許多的。

  「江公子,你是怎麼到這來的?」花月奴是個閑不住的,眼下大宮主閉關,二宮主正在大殿,暫時沒回來,她還得等江楓喝完藥再走,自發開啟了嘮嗑模式。

  「我嗎?」江楓憶起他淪落至此的緣由,苦笑道,「說來話長。」

  「那就挑重點講唄,我不介意的。」花月奴只知他是被大宮主撿回來的,她還是很好奇外面的風風雨雨的,她擺出一副專心致志聽戲的架勢。在這屋裡,可比在外面安全多了。

  江楓:「……」他有點跟不上這姑娘跳脫的話題了。

  「江某受人追殺,身受重傷,幸為邀月宮主所救,感激不盡。」

  「嗯嗯,咱們移花宮不收男子,江公子你是唯一一片綠葉了。」

  「綠葉?」

  「沒什麼,江公子繼續。」花月奴捂嘴。

  「江湖險惡……」

  「噓。」花月奴的第六感突然強烈報警,阻止了江楓的話,神色嚴肅,用嘴型無聲說道,「有人來了。」隨即垂頭低眉,火速遠離江楓走到門邊,恨不得奪門而去,渾身上下都擺明了我就是個木的感情的工具人。

  「咳咳…」江楓收到暗示,點點頭。

  憐星從大殿歸來,隱藏住溢滿心間的喜悅,略顯急促的腳步聲暴露了她的心思。她站在門前,平息下心情,故作鎮定後才進到屋內。

  「江公子,傷勢可有好些?」收斂住內心深處的情絲,憐星柔聲細語道。

  江楓斂眸瞧著手中澄澈的液體,平靜道:「多謝小宮主關心,江楓好多了。」

  憐星忍住失落感,「那就好,姐姐近日閉關,江公子若能行動,可在宮內自行走動恢復。」

  「有勞小宮主代江某向大宮主問一聲好。」江楓轉頭對憐星微微頷首。

  「好,藥快涼了,江公子盡早喝下吧,有事吩咐月奴就好。」

  江楓聽此,將藥碗一飲而盡,對憐星笑道:「江某知曉了,小宮主也請保重身體。」

  憐星心裡一顫,「憐星還有要事,先走了。」

  待憐星走後,江楓和花月奴齊齊松了一口氣,頗有同病相連心心相惜之感。

  花月奴:「原來你也覺得小宮主氣勢逼人啊。」小宮主脾氣雖好,可也好不到哪去,對著大小宮主,她可壓力山大。

  江楓一本正經道:「兩位宮主武藝高強,如星似月。」

  花月奴暗自白眼,你就裝吧,拿過已經喝盡的藥碗,「我先走啦,等會再來找你。對了,你可別出賣我哦!」臨走前,她鄭重其事囑托。


第2章 公子如玉

  入夜的移花宮,星星點點光亮閃爍其間,兩位宮主喜靜,故而全宮上下寂靜一片,唯有花香四溢。

  花月奴回到弟子房,弟子房兩人一間,說起來,她和星奴也在一起搭伙住了三年了。星奴輪班回來,收拾好衣物,這會兒正在整理床鋪。

  今日一見江楓,總覺得她似乎遺漏了什麼……但一深思,腦海裡又一片空白。

  花星奴鋪著被子,對著合上門站門邊發呆的花月奴說笑道:「月奴,這傳說中的江公子相貌如何啊,是不是一如傳聞中那般傾倒眾生啊?」

  花月奴從神游中回來,算了,那些遺忘的東西應該暫時無關緊要。

  「星奴,江公子嘛,能迷倒冰霜傲雪如大宮主,」說到頂頭上司時,花月奴特意沒出聲只微動了下嘴唇,「自然是傾國傾城,人比花嬌,溫文爾雅,翩翩君子咯。」

  「噫,那月奴你怎麼想?」星奴拉著月奴坐到床邊,說悄悄話。

  「我嘛,當他是個值班解悶的咯,順便還能欣賞欣賞美人兒。」人家明顯是被大宮主看上了,她就算是有賊心也沒賊膽啊,還是小命要緊。

  況且,三年前就一片空白的記憶,還有時不時會莫名冒出的新奇詞句,總覺得自己的來歷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這些謎題,壓在她心裡,蠢蠢欲動。

  「好吧,羨慕你還能見見外人,我在這日復一日對著姐妹們的臉,怪悶的,等我武功在高點,說不定能和大管家一樣去外面見見世面。」星奴托腮,目光投向窗外的虛空,臉上充滿了對外面世界的向往之情。

  「可別羨慕我了,以前我天天伺候大宮主,小命就跟懸在線上的螞蚱似的,好不容易能喘口氣,還好新來的公子是個脾氣好的。」

  自她在這裡安家,弄清楚處境後,拼命學習武藝為求自保,哪還顧得著外面的花花草草。在沒有足夠的自保之力前,她不會輕舉妄動。

  花月奴洗了把臉,擦了擦毛巾醒醒神,「星奴,待會我還要去給江公子打熱水送換洗的衣服,你記得給我留燈哦。」

  「放心啦,順便會給你留點我的洗腳水的,記得幫我倒了。」

  「你!壞星奴,我走啦!」花月奴抬手,做了個要打人的手勢。

  「慢走,不送。」花星奴揮揮手,目送這位看起來要一天九個時辰在江楓那裡待命的苦逼娃子。

  …………

  嘩啦啦,最後一桶水倒入木桶中,花月奴拎著水桶,對坐在床上燭光下看書的江楓說道:「江公子,洗澡水好啦,我去給你拿換洗的衣物。」

  「有勞月奴姑娘了。」江楓放下書,禮貌笑道,燭光下的他面目也柔和下來,笑容照亮了一室。

  又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罪過,罪過。

  花月奴君心似鐵,毫不遲疑踏出門,將一切男色擋於門後,去找適合男子穿的衣服。

  移花宮全是女子的地方,找件男裝也不容易,花月奴東翻翻西找找,眉頭一皺,沒有,難不成讓他穿舊衣服湊合,或者……讓他穿個女裝算了。不行,憋住,這裡是嚴肅端莊的移花宮。

  「月奴,這是宮主吩咐采買的男裝。」憐星的手下送來了幾套男裝。

  真是瞌睡送來了枕頭,懷著如釋重負又略帶惡趣味落空的心情,花月奴接過衣物,對她說道:「多謝,這就給江公子送去。」

  屋內傳來流水掉落的滴答聲,花月奴捧著折疊整齊的衣服,隔著屏風,面前男子身影朦朧,「江公子,衣服我放架子上了。洗完後公子喊我,我在門口。」

  「好。」

  花月奴合上門,靜立於屏風之後,燭影搖曳,屋內僅剩溫水流動的聲音。

  江楓聽到門合上的聲音,以為花月奴出去了,出水擋住重點部位,赤身去拿架子上的衣服,看到了等在屋內門邊的花月奴,凝滯了。

  好奇突然沒聲,抬頭張望於是欣賞到某人身材的花月奴:「……」

  似乎忘記跟他說,我會給他遞衣服了,所以說,移花宮的擺設果然有問題。= =|||

  江楓:「…………」

  兩人四目相對,花月奴欣賞完美男,吃完嫩豆腐後,若無其事道:「江公子,月奴這就轉過身去,以後月奴會事先備好,江公子就不用出來拿了。」扛住,花月奴,厚臉皮你行的。

  江楓:「………………………」

  求此時江楓公子心理陰影面積。

  一時之間似乎只剩下兩人微不可聞的呼吸聲,花月奴以為自己要站到天荒地老的時候,身後傳來略帶尷尬的聲音:「我換完了。」

  花月奴憋住笑意,沒想到還是個純情男。

  「月奴去收拾了,江公子自便。」

  「咳,好,多謝。」

  即使此刻他恨不得遺忘剛剛的事,但君子如他,依然秉持著良好的禮儀教養向花月奴致謝。

  「江公子,在和我說說外面的事情唄。」瞧著他臉紅耳熱快羞死了,花月奴轉移話題。

  她不想在移花宮枯過一輩子,面對喜怒無常的邀月,怕是連安度晚年都難,以後等她武功練成,勢必逃出去隱姓埋名,到時候天高任鳥飛,藏在市井裡,邀月還能追殺她一個武功低微的螞蟻一輩子不成。趁現在多套點八卦,省的出去就被人騙了。

  「月奴姑娘從未出過這裡嗎?」江楓坐在小幾邊,目光追隨著花月奴忙來走去的身影。

  「是啊。從我有記憶以來就在這裡了。」花月奴蹲下身擦拭著落在桶邊的水跡。

  「……」

  花月奴分了個眼神給他,好吧,他又沒話了。「所以還請公子你給我講講外面的花花世界啊。」花月奴笑嘻嘻道,「移花宮內不准說笑,公子心地善良,還請不要把我的事說出去。」

  江楓抿抿嘴,「嗯。在下不會說的。」

  「如今的江湖,昆侖山有惡人谷,谷內有惡人……」

  蟲鳴漸起,玉盤高懸,燭淚滴落。

  花月奴倒完水,拿好江楓換下的衣物,將要開門,想到了什麼,提醒道,「後天大宮主就要出關了。」

  「我知道了。」

  「更深露重,江公子早日歇息,明日月奴會繼續來伺候公子。」

  「好。」

  江楓坐在床上,俊俏的臉朝向微開的窗戶。

  「江公子,晚安。」不知何故,花月奴加了一句。

  「嗯,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可以算是正文開始的前傳吧,可能不太有意思。

  不過感情不是空穴來風,渣作者還是想寫寫男女主之間的日常:)筆力不足,望看官不要嫌棄。

  花明玉:老公負責貌美如花,我就負責征戰天下

  所以這是篇女主成長史啦∼


第3章 公子如玉

  清晨的露珠從移花宮柔美的花上滴落,天才蒙蒙亮,花月奴強忍住想要賴床的欲望,把自己從床上挖起來。

  打了盆冷水,手撩起冰冰涼涼的水撲到臉上,神志瞬間就清醒了。昨晚聽江楓講江湖八卦,耽擱得有點晚,再回來洗漱就遲了,果然熬夜傷不起。

  明天大宮主就要出關了,說起來,這回大宮主閉關的時間比以前短多了,甚至都不能稱之為閉關。還是江楓魅力十足啊。

  花月奴端著盆水走在去江楓所住處的路上,面上沉靜如水,心裡胡思亂想。

  江楓靠坐在床上沉思,明日邀月就要出關了,闖蕩江湖多年,他當然清楚自己的臉有多招女孩子喜歡。

  「江公子,月奴可以進來嗎?」

  花月奴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進來。」

  花月奴將水盆放下,看向江楓,他今日的面色比起昨日的蒼白如紙,好上了一些。

  「江公子,昨晚睡的可還習慣?」

  「多謝月奴姑娘關心,江楓好多了。」

  「不用客氣。江公子可要來洗漱?」花月奴拿著毛巾,在水盆邊等候。

  「好。」江楓站起身來,走向花月奴。

  跟溫文爾雅公子搭話,整天姑娘來公子去的,實在不是她的風格,偏偏眼前的江公子被大宮主重視,還不能跟他顯得過於親近。花月奴啊花月奴,你可真是太難了。

  江楓,邀月,憐星,這三個名字………

  「月奴姑娘?」

  「啊?」花月奴抬起頭,前方的江楓一臉疑惑地望著她,「江公子,毛巾。」

  花月奴,你不對勁啊,這幾天老是神思不寧,心飛天外,難不成跟遺失的記憶有關。

  「江公子,你今日有何安排,需要什麼嗎?」

  「…宮中可有琴?」

  「有的,我去拿來,公子稍待片刻。」

  這江公子倒是多才多藝,難不成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公子哥。

  「有勞。」

  「江公子盡管吩咐便是,不用這麼客氣。」花月奴招招手,她快被「有勞,多謝,麻煩」給酸死了,可饒了她吧。

  ………

  日光正耀,百花沐浴在暖陽下,開得嬌艷,一名風姿綽約如鮮花般年華的女子從大殿走來,女子正是憐星。她穿的如霞雲般的流雲袖衫,笑靨如花,此刻心情明媚。

  花月奴抱著玉琴,撞見了迎面而來的二宮主憐星,她連忙拘了一禮,「月奴拜見二宮主。」

  「月奴,你不是在照顧江公子嗎?」見到是花月奴,憐星笑容一斂。

  花月奴忙不迭回道:「稟二宮主,江公子今早想撫琴,月奴正給公子拿琴。」

  「帶路。」

  「是。」花月奴恭敬道。

  此時江楓正坐於小亭飲茶,落英繽紛,隨風飄散,而他的臉卻比這花還美,他遠遠瞧見月奴的身影,朝她一笑。

  憐星見了,似要沉醉在這光華四散的幻夢中。

  而花月奴心裡卻瘋狂吐槽,扛住,花月奴,小宮主還在這呢,理智,理智,江楓就是個好看點的大豬蹄子。沒錯,就是這樣,好的,今日份的自我催眠完畢。

  「江公子,玉琴奴婢帶來了。」把琴輕柔地放到亭中,退後一步,兩步,直到遠至亭外,僅能聽到江楓的聲音卻看不清臉才止步,垂眉順目,伺奉在旁。

  愛生活,愛小命,在兩位上司面前就要遠離美人。

  大豬蹄子江楓見到緊隨花月奴其後的憐星,笑容不減,面不改色道:「是小宮主你來了啊。」

  「江公子,今日身體可好些?」

  「好多了,多謝小宮主,小宮主是否願意聽江某撫琴一曲?」

  「自然可以,江公子,請。」憐星身上難得出現了一股小女兒般的嬌羞。

  暖陽,微風,花香,琴曲,美人,構建出一幅醉人的風景。

  及至憐星宮主離開時,已是日掛正空。

  花月奴松了口氣,當個人型木頭還是很費力的。憋了一上午的話,她需要找個聊天的。

  「江公子,你的琴彈的真好。」花月奴走進亭子,對著靜坐於亭心喝茶的江楓稱贊道。

  「多謝謬贊,月奴姑娘也擅音律?」江楓放下茶盞問道。

  「我?人家說我的音律是……」花月奴回憶了下她私下裡和星奴偷偷學彈琴奏樂的血淚史,誒,往事不堪回首。

  「什麼?」江楓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鬼哭狼嚎,群魔亂舞,非世俗所能有。」她大概天生跟琴啊笛啊有仇,星奴吹彈起來是悅耳的曲子,輪到她來就是彈棉花吹哨子。

  「……想不到月奴姑娘如此風趣幽默。」

  「才不是,我跟這些東西就是天生沒緣分,它們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它們,要是碰上了,那就是兩敗俱傷。」花月奴情不自禁白了白眼,她早被星奴拉入了樂器班黑名單,永遠不許出來的那種。

  「呵呵。」江楓輕笑。

  「江公子,打個商量怎麼樣?」花月奴湊近了點,聲音維持在只有他們兩個聽到的大小。

  「月奴姑娘有何事?」

  「江公子,私下裡可不可以別加姑娘兩個字了,直接叫我月奴就行了,不然我聽著怪別扭的,等兩位宮主來了,你在叫我月奴姑娘。」平日裡宮裡姐妹都直呼她的名字,突然來了個加姑娘兩字的,可別扭死她了。

  「月…奴……?」江楓遲疑道。

  「對的對的。」花月奴連連點頭,這樣就好多了。雖然她覺得月奴這名字也實在不好,不過命不是自己的,湊合用吧。等她一個人跑了,就立刻改了這破名字。

  「好。」江楓眉眼帶笑應道。

  「公子餓了吧,我去給你端飯。」亭外只留樹下一點的陰影,提醒了花月奴,如今已是正午。

  「月奴,下午可還要聽我撫琴嗎?」

  「好啊。移花宮難得有樂聲。除了大小宮主心情好時會撫琴吹簫,就是我私下裡聽星奴偷偷彈的了,總覺得,江公子你的樂聲和她們的都不一樣。」

  「是嗎……」

  「江公子,你在這裡等會,我這就去端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目送花月奴遠去的身影,江楓望向天際,似有所思。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是綜武俠,題目沒錯,大意就是花明玉帶著美男子江X的風雨江湖路:)


第4章 公子如玉

  「月奴,今日你只要過來給江公子送飯即可。」

  「是。」花月奴頷首低眉道,「月奴告退。」

  她面前的女子白衣勝雪,長發如雲,容貌遠勝憐星宮主,卻冷若冰霜,眼中似有萬古不化的積雪,她就是移花宮的主人,大宮主邀月,一如她的名字,高貴不可侵犯。

  緩步退出江楓的住所,花月奴心中長吁了一口氣,苦逼的一天從見到邀月開始。江楓,你保重。

  不過,今天一天她的時間多余許多,能得空練習練習移花接玉了。

  「星奴,今日你來的比我早啊。」穿著練功服的花月奴朝花星奴招呼道。

  「月奴,你今兒居然有空……對哦,大宮主出關了。」星奴在一邊自問自答道。

  「是啊,我好幾天沒練了,感覺生疏不少,不如我們二人來試試。」花月奴擺好架勢,朝星奴招招手。

  「來就來,你可別被我打哭了!」星奴笑道,突然發起一掌,擊向花月奴。

  花月奴以臂擋下這掌,反手回擊,「喂喂喂,有你這樣不打個招呼就來的嗎?」

  星奴輕松回閃,跳至花月奴身後,抬腳直踢花月奴膝蓋後側,「難不成你還指望別人偷襲你前,跟你問聲好不成∼」

  花月奴翻身一躍,讓花星奴的一腳落了空,兩人再次拉開距離,「星奴師傅教導的是,月奴受教了。」

  「再來!」

  「好啊!」

  兩人不再言語,這回認真起來,彼此僵持了近百招。

  「不行了不行了,停手。」花星奴比了個停手的手勢,找了個台階席地坐下,對著花月奴揮揮手,「沒想到幾日不練,你的武藝絲毫不減啊。」

  花月奴臉不紅氣不喘,站到花星奴面前,抱胸而立,居高臨下說道:「星奴,還不是你體力不支。」

  「我還體力不支,去你的吧,明明是你精力旺盛異於常人。」花星奴以手做扇,給自己扇風,驅散因練武產生的熱意,「月奴,你怕是把你的藝術天賦全貢獻給了武藝吧。」

  「為什麼這麼說?」花月奴沒了對練的對手,獨自在一旁練習基礎招式。

  「教你吹簫吹笛,你硬是能吹成一個調子,教你彈琴,棉花坊的棉棉都比你彈的好聽;教你畫畫,你硬是能把雄鷹化成蛾子。」天知道這兩樣完全不一樣的東西她是怎麼辦到畫成一起的。

  「我不是還能跳舞嗎,」花月奴不服,「你還誇我跳的不錯!」再說,這能怪她麼,墨水全一個色的,畫來畫去不都是黑的,她還覺得她畫的挺好,不都倆翅膀嘛。

  「你那是把跳舞當練武了吧。」花星奴無力道。

  「額……知道你還說出來。」花月奴一時語塞。

  「也不知道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花星奴托腮,面露失落。依憑她平庸的武學天賦,根本看不到能出去的希望。倒是月奴,天賦比她強多了。

  「也許將來我們能出去說不定。」花月奴鼓勵道。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一不留神就實現了呢。

  「大概吧。」花星奴勉強笑笑。

  「如果有可能,我一定帶你出去!」花月奴鄭重其事地做下承諾。

  「好呀,約定了。」花星奴伸出小拇指。

  「嗯,約定了!」花月奴停止練習,走過去勾住了它。

  「那麼,我去換衣服送飯了。」花月奴擦擦汗,向花星奴告別。

  「月奴……你可別……」陷進去了。花星奴咽下去了後面的話,以月奴的個性,應該不會吧。

  …………

  寂靜的屋內,熏香裊裊,唯余黑白玉質棋子落在棋盤發出的脆響。移花宮內,宮主所用之物皆為玉制,奢侈華貴。

  邀月落下一子,「江公子,輪到你了。」

  這聲音是多麼清柔,嬌美,攝人心魄,與命令花月奴時的冷如寒冰截然不同。

  江楓專心於棋盤,深思片刻後,將棋子放下,「邀月宮主,請。」

  邀月看著棋盤局勢,落下一步,將盤中大半白子收進,笑道:「江公子,你輸了。」

  明明是站在冰峰上的仙子,此刻卻能因區區一盤棋的勝出而喜悅,而自得。

  江楓也不惱,淡然一笑,「是在下棋差一招。」

  「江公子,不如一起用飯。」邀月起身。

  江楓放白子回棋盒,應道:「江某恭敬不如從命了。」

  「月奴,進來。」

  花月奴早已依據邀月的習慣備好了飯菜,只是未曾想,邀月今日並未按往日的時辰用餐,飯菜略有了涼意,而這原因竟僅僅是因為一盤棋。

  還好花月奴靈機一動,急催著廚房重新熱著,時刻准備邀月的傳喚。

  「是。」

  「將飯菜傳上來。」邀月吩咐。

  「是。」

  邀月站在江楓身邊,她朝江楓輕柔一笑,「江公子,跟我來。」

  即使江楓比她高,但任誰也不會忽視邀月,這是她與生俱來的驕傲氣質。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只有短小君了,隔壁文趕榜ing,更新時間大概是18,21,24,如果這幾段時間沒更新,那就是渣作者已經隔壁文打死了:)感謝在2020-02-04 23:32:56~2020-02-05 23:57: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樂天派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章 公子如玉

  夜涼如水,銀白色的月華傾灑下來,幽藍的天空繁星點綴其上。

  「江公子,我先走了,你好好養傷,明日我會來找你。」邀月放下棋子,朝對面的江楓說道。

  「好,大宮主慢走。」江楓將邀月送到門口,致意。

  「月奴,好好照顧江公子。」邀月冷冷道。

  「是。」站在門口值班的花月奴答道。

  邀月揮袖離開了。

  邀月與江楓一起相處了整整一天,花月奴是傍晚時分過來值勤的,就等著邀月離開,她去伺候江楓,然後回去睡覺,一天就此結束。

  花月奴進去時,江楓仍坐在棋盤邊,神思恍惚。

  花月奴走到他跟前,彎腰在他失去焦點的眼前揮了揮手,「江公子?」

  「啊?月奴?」江楓驚醒過來。

  「對啊,你在想什麼呢?居然連我進來都沒發現,是不是想家了?」花月奴干脆坐在他對面,以手托腮。她可不介意當個知心姐姐,聽聽對面迷途少年的憂思。

  「抑或是我們宮主對你太好,讓你受寵若驚了。」花月奴取笑。

  「……」江楓苦笑,「月奴可別笑我了。」

  「你下了一天棋,不悶嗎?要是我,半天棋就可以逼退我了。」要說這江楓也著實慘,不是陪二宮主彈琴,就是陪大宮主下棋。雖然她這個邀月的丫鬟也沒好到哪去就是了。

  「不過是解悶之法罷了。」

  「你也覺得呆在宮裡挺悶的啊,平日裡我就星奴一個要好的,宮內實在無趣。」花月奴揀起棋盤上的棋子,一顆顆放回棋盒。

  江楓幫著花月奴揀他那邊的棋子,「平日裡,月奴會做什麼?」

  「我嘛,被星奴拒絕彈琴吹曲之後,又被畫奴妹妹嫌棄畫畫不好,就只剩下自己跟自己下棋,或者聽他們彈琴吹笛,我在一邊伴伴舞。」

  「自己和自己下?」

  「是啊,不過不是你們下的那種,那種費腦子,是另一種,似乎整個移花宮就我一個這麼下的。」

  這句話引起了江楓的好奇心,手下一頓,「是怎麼樣的?」

  「你感興趣啊,我教你啊。」花月奴興奮了,星奴總嫌棄她的下法沒腦子,可憐她找不到伴,只能自個玩了。

  「好。」江楓含笑頷首。

  半個時辰後。

  「我又輸了,江公子,你掌握的太快了!」花月奴癟癟嘴,這是她輸的第三盤了,果然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除了第一把江楓不熟悉外,接下來就是她被殺的片甲不留了。

  「那在下讓你一步如何?」江楓嘴角彎了彎。

  「不要不要,今天就這麼結束吧,難得碰上一個不嫌棄我的。」花月奴收起棋子,笑吟吟道。

  「天色已晚,江公子休息吧,你的傷還沒好。我們改日再戰,在下下次一定一雪前恥。」花月奴特意站起來,裝作鄭重其事地朝他做了個抱拳禮,還沒做完,自己就憋不住笑了起來。

  「嗯,在下一定掃榻相迎。」江楓也笑著站起來回了一禮。

  「江公子,月奴告辭了。」花月奴拿著水盆,站在門前,朝江楓一笑。

  「晚安,月奴。」江楓回以一笑。

  「晚安,江公子。」花月奴輕輕合上了門。

  這是那天以後他們兩個的默契,不管是誰,總會有一人先道一聲晚安。

  …………

  一個月後……

  「月奴,聽人說,這一個多月以來,大宮主天天跟那位傾國傾城的江公子在一塊兒,這事是真的嗎?」一大早,花星奴從床上爬起來,湊到起床穿鞋的花月奴耳朵邊上,悄聲問道。

  「是啊,他們兩個日夜相伴,朝夕相處,如膠似漆。」花月奴漫不經心地朝花星奴回道。

  「噫,有這麼誇張嗎?」

  「你說呢。」花月奴撇撇嘴,一臉不感冒。其實如膠似漆什麼的是她瞎編的,不過前兩個她可沒胡扯,邀月她這段時間是天天到江楓那兒報道,比她這個照顧江楓的丫鬟還勤快。

  「大宮主這是愛……」花星奴遲疑道。

  「噓,你不要命了啊!」花月奴趕緊捂住她的嘴。說什麼不好說那個字。這種事情,現在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其余誰也不知就好了。

  她們兩個身為邀月憐星的丫鬟,知道的事情最多,但性命也最危險。在那層紙沒捅破之前,她們倆可不能泄露一個字。

  花星奴差點被捂斷了氣,推開花月奴的手,順了順氣,「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這個月也是夜夜晚歸,也是辛苦。」

  「誰讓咳咳,那啥呢。」主子呆的晚,她做丫頭的能怎麼辦呢,她都快習慣早出晚歸的生活了。

  倒是憐星宮主,自從邀月宮主出關以來,日日陪著江楓撫琴弄笛,下棋談笑,她就沒怎麼去過江楓那了。

  突然覺得江楓像是青樓……咳咳,花月奴你在想啥呢!

  「不過,這個月上午你日日有空練武,武藝精進不少,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誒,功夫在精進,小命也是捏在人家手裡,遲早……」她要逃走。後面的話她沒說出來。

  花月奴沉下臉來。

  要讓她呆著這個冷冰冰的地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重復無趣的生活,面對冷漠無情的邀月,休想。

  確實,邀月憐星給了她們衣食無憂的生活,她都銘記在心,若有機會,必會回報,但她並不想以被捆住一生,為奴為婢作為代價。

  她總覺得,自己並不是一開始就生活在這裡的,不論如何融入,她和這裡……都格格不入。不管是為了缺失的記憶,還是為了她的未來,她都要離開。

  「月奴?」

  「啊?」花月奴回過神來。

  「你又走神!」花星奴指著她,生氣道,「我剛剛說了什麼你肯定沒在聽!」

  「我錯了!我錯了!好星奴,原諒我吧!」花月奴包住指向她的手指,晃了晃。

  「哼!」

  「下次小人,肯定絕對一定,好好聽星奴大人的話,一個字都不敢錯過!」花月奴豎起三根手指,「我發誓!」

  「行吧,原諒你!」

  「憐星宮主吩咐我,讓我跟你說,江公子傷勢快好了,他的藥可以換一種了,記得去拿。」

  「遵命!星奴大人!」花月奴俏皮道。

  作者有話要說:

  渣作者的另一篇文要入V了,需要存稿,明天這篇文暫停更新一天,後天恢復更新,麼麼噠愛你們!

  說起來,這章有感受到男女主的心跡變化嗎:)

  總感覺寫不出來男女主平淡中的感情啊,撲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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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公子如玉

  桃花林中,晨霧繚繞,粉花翠葉,飛花漫天。

  男子一襲白衣,手執一柄長劍騰轉挪移,陽光下劍光閃閃。

  也許是這桃林過於美好,男子的劍勢平添幾分柔情,明明刀劍無眼,冰冷又殘酷,卻偏偏又夾雜著些許復雜的情緒。

  一劍過去,劍氣倏然凌厲起來,男子目光如炬,穿破花瓣,身形猛然躍起,劍如白虹,勢如破竹,刺向虛空。

  「江公子,該喝藥了。」花月奴朝江楓吆喝道,走至亭中石桌,將藥碗放下。

  男子的氣勢一瞬間收攏了起來,毫無痕跡,如方才的一切都是虛的。

  「月奴,你來了。」江楓收劍回鞘,回身笑道。

  「是呀,江公子,你的傷好了大半,今日開始這藥也就換了。」花月奴拿出帕子遞給他,今天的江公子依然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如沐春風啊。

  江楓在移花宮養傷已過了一個半月了,傷勢在精心調養下,幾近痊愈。如今天氣正好,遂這幾日天天來此練劍。

  江楓一口喝完比之前相比,更加苦澀的藥汁,就見一只修長的手伸到他面前來,手裡放了幾粒蜜餞。

  「月奴?」

  「這是我偷偷托出去采買的姐妹帶的,江公子你天天喝藥,眉頭皺地快起褶子了,來吃點甜的吧。」圓滾滾橙溜溜的蜜餞被放到了江楓的手心。

  每個月她都托出去的姐妹帶點吃的,上個月月初就被她吃完了。這個月的份剛拿回來,想了想苦逼的江楓,還是給他吧。除了茶就是飯菜,除了飯菜就是苦藥,要是她,膩歪死了。

  她天天端藥看他一口干下去,眉頭差不多能夾死蒼蠅了。她是見識過喝藥的滋味的,一輩子都不想體驗系列,深刻懷疑大夫是不是每碗藥裡都加了黃蓮。

  「對了,蜜餞要過半個時辰才能吃,以免影響藥效發揮。」

  花月奴又從袖子裡拿出一個迷你可愛的陶瓷小壇子,小壇子巴掌大小,放到桌上,「這一小壇子都是,就這麼點,你可得省著點吃,這次的藥還要喝上許久。」

  她去藥房打聽過了,這次還要喝上起碼半個月,滋補的藥可比養傷的藥要多多了。

  「還有,不要讓大宮主和小宮主知道我又做多余的事了,她會打死我的。」花月奴吐吐舌頭。

  「江楓知道。」江楓把手裡一半的果脯遞給花月奴,「分你一半,有福同享。」

  「我又沒喝要苦死人的藥,還是你吃吧。」花月奴把手推了回去。這玩意本來就不多,省著點吃吧。

  「月奴,你將來……打算在這裡過一輩子嗎?」江楓遲疑了下,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花月奴怔愣了下,眼眸顫了顫,斂起了笑意,「不,實不相瞞,江公子,以月奴的性子,絕不會甘心在這裡枯過一生。」

  「月奴雖然沒有過去,也看不到未來,但……月奴不想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渾渾噩噩,平淡如水,無情無愛,無親無恨的活著。」

  江楓沒有答話,兩人一時陷入沉悶之中。

  「不說這個了,江公子,傷好之後,你有何打算?」花月奴很快又恢復平日裡沒心沒肺的樣子。

  「江某會在移花宮內多打擾一段時日,還要月奴你多陪我一陣了。」江楓似乎如釋重負。

  「那好啊,月奴平日裡也無事,有個一起閑聊解悶的人也好。」花月奴驚喜道。

  還以為他馬上就要走了,又要只剩她一個人了。她和星奴雖住在一起,但二人值班時辰時常岔開,她一個人服侍邀月也不敢找人聊天,怪悶的。

  「月奴,邀月宮主這幾日……」江楓猶豫地問道。

  「大宮主,她又去閉關了,這次閉關,她似乎會持續格外之久,但是,據代替我的人說,這次起碼三個月以上。」

  「憐星宮主呢?」

  「小宮主的話,我也不清楚,不過說起來,我也許久未見到小宮主了。」花月奴搖搖頭。

  有大宮主在這兒,小宮主怎麼會來呢。從她來到移花宮的那一日起,小宮主就沒與大宮主爭搶過,從來都是,大宮主說什麼就是什麼的。繁星怎敢與明月爭輝?

  如今邀月有了江楓這個相貌堂堂的小甜甜,哪會讓憐星宮主過來染指,怕是連見上一面都不行吧。要不是邀月不把她放在眼裡,江楓又需要人照顧,估摸著江楓就只能日日夜夜對著邀月一人咯。

  不過小甜甜似乎對邀月宮主不感冒啊,相反還很忌諱她。一聽她說要閉關許久,整個人都鮮活了,跟灑過了水的桃花似的。看來跟邀月宮主相伴的一個月裡,小甜甜心裡頗為清苦啊。

  想到這裡,花月奴不由地再一次向江楓投去了深表同情的目光。

  江楓感受到不到花月奴復雜的心情,他只知道,邀月至少三個月內是不會過來了。邀月宮主雖是人間絕色,當得起世間第一美人這個名號,但與她相處的一個月以來,他早已看清了邀月,自我強勢,唯我獨尊。

  「江公子,待你傷勢一好,我們來比試比試啊。」

  「月奴會武?」

  「身為移花宮門下,雖然我只是一介丫頭,但武功還是會點三腳貓的,江公子可要指點指點我。」

  「江楓武功低微,如何談的上指教。移花接玉,江湖人士聽之可是聞風喪膽。」江楓無奈道。

  若不是武功低微,他也不會重傷躺在移花宮門前,然後被邀月憐星救回來。

  「看來,移花宮在江湖上名聲顯赫啊。」

  「不錯,江湖上有兩個地方不能去,一個是昆侖山惡人谷,剩下一個,就是繡玉谷移花宮了。」

  「那我到時候逃跑……」花月奴捂住嘴,「江公子,你當我什麼都沒說。」

  「月奴,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江楓凝視著花月奴的明亮的雙眼。

  花月奴放下手,「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不過嘛,在江公子離開之前,月奴不會走的。」她走了,就剩下江楓一個人了。

  「月奴,謝謝你。」

  花月奴此時的心境,紛繁雜亂,她總覺得,這段時間,和江楓太過親近了。可細想之下,又不算特別親近,她和星奴可親近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奉上,好奇這本有多少人看,點擊和收藏差的有點多233

  小天使們喜歡的話幫忙點個收藏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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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公子如玉

  「月奴,大宮主都閉關去了。這半個月來,你怎麼還早出晚歸的?」入夜,花星奴坐在鏡前梳頭,對著躺在床上呈死魚狀的花月奴說道。

  按花月奴以往能回來就不多待的性子,她早該在邀月閉關的那一天,就歡歡喜喜偷懶晚走早歸練武了。

  「有嗎?」花月奴有氣無力道。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當然有咯。」

  「大概是他也孤單單一個人,比我還慘,我至少還有你。反正我回來也沒事干,你還在值班,兩個人起碼還能做個伴解解悶吧。」花月奴閉目養神。

  「我還不了解你,哪有這麼爛好心。」花星奴不以為然,頓了頓,心裡產生了個不好的猜測,「月奴,你……」

  「怎麼啦?吞吞吐吐。」

  「月奴,你不會喜歡上江公子了吧?」花星奴心一橫,還是說了出來。與其讓月奴越陷越深,不如讓她做個惡人,中斷這場沒有結果的感情。

  這麼久以來,雖然她沒見過那位江公子的廬山真面目,但月奴這段時間越發開朗的表現,還有與平常與眾不同的行為,都指向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搶大宮主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即使是身為親妹妹的憐星宮主,也只能避其鋒芒,更遑論命如草芥的她們。這是她們的命,只怪她們命不好。

  「是挺喜歡的啊,風度翩翩少年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誰不喜歡,星奴,你是不是吃醋了?」花月奴呵呵笑道,「放心,我最喜歡的還是你。」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花星奴無力道。

  「那是什麼?」花月奴把頭墊在手上。

  花星奴從凳子上站起來,放下梳子,轉過身來,神情嚴肅,「月奴,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麼。」

  「……」花月奴拉起被子蓋住臉,「你想多了,星奴。」

  「月奴你……誒。」花星奴扒拉了下她的被子,沒拉下來,被子被花月奴在裡面緊緊抓住了。

  「……」

  「你好自為之。我知道你懂的。」花星奴無奈丟下一句話,吹滅了蠟燭。

  「……」

  黑暗下,花月奴的眼睛睜地大大的。她喜歡江楓嗎?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怕細想下去就沒有回頭路了,現在這樣,挺好。在江楓離開之前,就這樣吧。她只是移花宮的花奴,他是被邀月另眼相待的人,她和他,沒有可能的。

  更何況,即使她喜歡他,他怎麼可能喜歡一個丫頭呢,對她笑臉相迎,只不過是公子氣度作祟罷了。

  等江楓離開,她過陣子也就離開了,從此隱姓埋名,尋找她的過去。從此,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兩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在一起呢。別做夢了。

  就是不知道,到時候,星奴願不願意跟她離開,她們兩個,說不定還能搭個伙,湊湊合合,出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

  ……………

  天空如洗,日照當空,移花宮的花開的依舊燦爛,開到盛級的花瓣一片片落下,春風吹拂,四散而去,偶有幾點翠綠隱於其下。林中亭邊,一男一女正打的激烈。

  男子持劍,出招如雷霆萬鈞,勢如破竹,誤入的花瓣一觸即劍鋒,就四分五裂,飄然落地,化為花泥。

  女子用掌,慢慢悠悠,如春日出游般悠閑自得,但觸碰到男子的劍時,似沉睡之人突然睜眼,猛然精神抖擻,輕而易舉將凌厲的劍招悉數反擊回去。

  若有不明之人誤入此處,或許會以為這對男女產生了什麼誤解,竟然彼此下手毫不留情。可觀及二人神色,皆面帶笑意,互相凝視著對方,晶亮的眼眸中倒映出對方的身影,似再也裝不下其他。

  一掌一劍,你來我往,如此過了數十招。

  在花月奴又一次成功擊退了江楓後,兩人不約而同停止了這場切磋。

  「江公子,月奴承讓了。」花月奴抱拳,朝江楓嬌俏道。大大的眼睛裡滿是興奮,這場切磋她打的盡興多了,江楓的武藝比起最近一聽她來練招就避之不及的星奴,可勝出不少。

  自打她空閑下來苦練武功的那一個月過後,星奴就愈發不樂意與她對打了,用她的話來說就是,跟你對打,別了吧,單方面的揍人還差不多,她寧願去找別人過招。聽到這話的時候,花月奴郁悶了好一陣子。

  「月奴,沒想到你武藝精湛,遠勝過江某。」江楓持劍回禮,眼中盛滿了笑意,百花繚繞間,可謂人比花嬌。

  「哪裡哪裡,月奴不過是占了江公子重傷才痊愈的便宜罷了。」花月奴笑嘻嘻回道。

  兩人坐到亭中,花月奴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水,又拿出新一個月的蜜餞果脯零食。手捧著霧氣氤氳繚繞的茶盞,花月奴說道:「今日開始,江公子就不用喝藥啦。」

  在艱難的喝了大半個月補藥後,江楓在不久前終於脫離苦海,結束了每日喝藥跟吃飯一樣規律的生活。

  這大半個月來,花月奴和江楓的關系也在兩人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花月奴日日聽江楓彈琴吹笛,看江楓練劍,陪他下棋,時而江楓看她練武,興致一來,兩人一琴一舞,相得益彰。

  今日兩人對練,正是因江楓的傷勢徹底痊愈,趁著大好時光,來對招一次。

  「是嘛。」江楓看著茶盞中澄澈透明,仍有些許晃動的茶水。風拂著他的發,掩住了他的神色。

  「江公子,你不開心?」花月奴湊近了些,好奇地觀察江楓的神情。

  「不,開心。」江楓朝她笑了笑。

  「那你怎麼……」看起來怪怪的。花月奴拿了一個蜜餞扔進嘴裡。

  「月奴,」江楓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堅定道,「如果江楓走了,你願意……跟江楓一起走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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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公子如玉

  「若是江楓走了,你願意……跟江楓一起走嗎?」

  花月奴聽到這句話,驚得立馬站了起來,腳磕到了石凳上,嘶,強忍住疼意,「江公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江楓也站了起來,平日帶笑的眼中滿是認真和執著,還帶了絲微不可見的忐忑,他一字一句說道:「月奴,江楓心悅於你,不知月奴對江楓是何心意?」

  風漸漸大了起來,發出絲絲的微響,帶著落花和些許的涼意拂過兩人的發,兩人的手,兩人的衣,長長的衣擺糾纏在一塊,不分彼此。

  花月奴呼吸急促了起來,垂下頭,斂住眼眸,躲閃著江楓的眼,「月奴只是移花宮區區一個小花奴,怎麼可能得到江公子的青睞,江公子,莫要同我開玩笑了!」

  一定是她在做夢,這場夢太久了,呵呵呵呵呵,花月奴你丫的快醒啊!江楓可是邀月的囊中之物,邀月是啥性格,你懂的!果然是被臭星奴的話影響到了!

  「江公子,大宮主心悅於你,我……」話雖如此,花月奴心中卻有不甘,可她即使再不甘心又能如何,人在江湖,命不由己。

  「月奴,江楓很感激大宮主,但江楓只想問清楚,你的心意。」江楓走近一步,與花月奴只隔了半臂之距,彼此的一舉一動清晰可見。

  花月奴有點不適應這麼近的距離,想要逃脫,「江公子……讓月奴回去想想可好……」

  她現在思緒紊亂,一面是喜怒無常的邀月宮主,一面是對她表明心跡的江楓。若是踏出了這一步,待到以自我為中心的邀月出關了,勢必惱羞成怒,會找她和江楓來算賬,以他們兩人之力,根本抵擋不了功力高深的邀月。

  白玉石桌上的茶碗早已被吹涼了,天空飄來一抹白雲掩蓋住了驕陽,落下一片晦暗的陰影。

  「好,江楓等你。」語氣帶著點落寞,雖然江楓想要隱藏,卻仍被花月奴感受到了。

  「江公子,月奴……月奴先走了,晚上再來找你。」花月奴如今心思重重,魂不守舍。

  邀月如影隨形的身影如同一塊隨時能從懸崖塌落的巨石,沉沉地壓在她的心上,江楓的告白卻又帶給了她絲絲甜意。這些紛繁的情緒纏繞在一起,成了一團亂麻,偏偏剪不斷理還亂。花月奴連放在桌上的茶盞都忘了收拾,轉身就走。

  ……………

  「我說月奴,你已經在這練了一下午基礎招式了,不累嗎?休息一下嘛。」花星奴坐在台階上,托腮呆呆看著花月奴。

  她從正午烈陽高掛就來到這兒了,從看到花月奴那一刻起,她就不停歇地在空地上練武,如今太陽都落下了大半,只剩下天邊玫紅的晚霞了,她還在練。

  花月奴沒有回話,此刻只有不停的練習才能讓她的紛亂的心得到片刻的安寧。

  「你今個兒是受什麼刺激了?往常你不應該陪在那位傾國傾城花容月貌的江公子身邊嗎?」花星奴撇撇嘴。

  花月奴有個毛病,心裡有事就喜歡練武,非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盡,沒心思沒力氣想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才行。

  花月奴聞言,停了下來,失魂落魄地走到花星奴旁邊,耷拉著腦袋抱膝而坐。

  「你怎麼了?難道江公子把你怎麼了?」花星奴一臉茫然,花月奴今日的表現可真是太反常了。

  花月奴躊躇間,牙一咬,問道:「星奴,若是有一個人,暫且稱呼為甲吧,她與另一個人乙互相喜歡,但乙被甲的主人丙所喜歡,如果甲和乙跑了,丙肯定會報復甲和乙,但是乙義無反顧跟甲表白了,那麼此刻,甲應該怎麼辦?」

  「……………」花星奴表情僵住了,什麼玩意?

  「星奴,你怎麼了?」花月奴搖搖她的手臂。

  「………」別搖她,她並不想知道這狗血淋頭的三角戀。她現在已經後悔問她了。

  「星奴,你幫幫我嘛∼」

  「月奴,你說的那個甲…到底是不是你?」花星奴轉過頭來,探究著花月奴因辛勤練武而透著薄紅的臉,正色道。

  「……不是,絕對不是!只是個假設,假設!」花月奴頭搖成了鈴鐺。這種時候當然打死也不能承認了,誰承認誰就是大傻子。

  「………行吧。」花星奴一言難盡,臉色復雜,你開心就好。大家都是揣著糊塗,心裡可明白的很。

  「如果我是甲,不會冒著兩人的生命危險,答應乙,特別是在丙的實力遠超於兩人的情況下。但是,我的回答不重要,重要的是甲心裡是怎麼想的。」

  「………」花月奴默然不語。

  「我不是甲,也不會是甲,我只希望,甲此時做的決定,能在日後無怨無悔。」雖然她知道這是一段沒有未來的感情。但月奴是她的姐妹,相互扶持三年,她對月奴的想法了然執掌,她勸也勸過了,如今木已成舟,她只希望她能對得起自己。

  「………」

  花星奴雙手握住花月奴的肩膀,做下承諾,「月奴,若是……若是需要我幫忙,星奴不會拒絕的。我在這裡比你久,知道這裡有條密道能逃離移花宮。」

  「若是日後……星奴只希望你能快活些。」花星奴臉上閃過一絲難過。只是,若是這層窗戶紙捅破了,她們以後或許再難相見。

  「……星奴你……」花月奴喃喃道。

  「星奴先走了。」花星奴站起來,居高臨下道,「今天這件事星奴會當沒聽見,咱們今日只練習了移花接木,其余一概未談。」

  言罷,片刻也不停留地轉身離開了。現在大宮主正是閉關的緊要關頭,此刻正是出逃的最好時機。花月奴,花星奴人微言輕,只能幫你這麼多了,你……好自為之。

  「………」謝謝你,星奴。花月奴望著花星奴漸行漸遠的背影,直至消失。

  …………

  暮色四合,燭光燃起,窗前倒映出男子靜坐的身影。

  叩叩,寂靜的院落裡響起了敲門聲。

  「江公子,是我,月奴。」花月奴低眉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領便當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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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123

  就是空噠,不要質疑^_^,直接看後面一章就好,這張當不存在吧。


第10章 公子如玉

  「江公子,你對月奴的心意,月奴心領了,現在月奴唯一的心願是想找回三年前丟失的記憶。」猶豫再三,花月奴還是拒絕了江楓,她甚至不敢看江楓此刻的表情。她偏過頭,望向窗外高懸的彎月,天外幽深,無一點星子。

  「為什麼?你對我……」江楓情不自禁問道,平日一貫維持的微笑也在他臉上消失無蹤,僅剩下難以置信。

  「我們沒有可能的。」花月奴轉過身,強忍住眼淚,想要離開。

  她和江楓若是私奔,邀月不會放過他們的,一旦邀月出關,勢必第一時間找她們算賬,她和江楓若是被抓住,不會有好下場的。作為邀月的侍女,邀月的本性,她再清楚不過。拒絕江楓,不管是對她,還是對江楓,都是最好的選擇。她不希望江楓死。這是一段沒有活路的感情,就讓它,到此為止吧。

  怪只怪她出身貧寒,武力低下,注定和他有緣無分。

  「月奴,你是不是在意邀月宮主?」江楓追上去,抓住了她手臂。

  「……」花月奴強顏歡笑,「不,只是月奴配不上江公子。」

  「大宮主對江公子一往情深,作為她的丫頭,月奴理應祝福你和大宮主。」

  花月奴,三年來多少苦頭你都吃過了,這次只不過是比以往更難過一些而已,你能挺過去的。

  江楓走到花月奴面前,看著花月奴的眼睛,一臉認真道:「大宮主救了我,江楓很感激,但江楓不喜歡她。」

  「……江公子,月奴知道有條密道能離開移花宮,若是你想離開,月奴可以帶你離開。」花月奴轉移話題,「大宮主不會放你走的,若是你想走,就趁此機會遠走高飛吧。」邀月獨占欲太強了,她不敢奢望江楓能毫發無損從邀月面前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邀月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不得到江楓,她不會善罷甘休的。

  若是江楓走了,從此他們就橋歸橋,路歸路,莫要再相見了。她會在他之後離開,分開逃跑,至少能讓其中一個逃脫。對於一個叛逃的侍女,邀月大概率會去找她,取她性命,然後在去找江楓,這樣,至少能給江楓爭取逃跑的時間。

  她已經想好了,出宮之後,改頭換面,隱姓埋名,四海為家,去尋回她重要的記憶。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段記憶至關重要。

  三年以來,她的直覺已救了無數次她的小命,相信這回,也不會意外。

  「……江楓,暫時不會離開的。」江楓澀聲道,「月奴,若是你不走,江楓,也不會走的。」

  江楓,你這是何苦呢。他們沒有未來的。花月奴心道。「……江公子,時候不早,月奴告退了,你……早日歇息吧。」

  「月奴……」

  花月奴掙脫了江楓的手,跑出了房門,她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

  星奴的選擇是對的,這段感情注定只能無疾而終,趁現在斬斷它,還來得及。

  …………

  故作鎮定,面無表情地走回弟子房,關上房門,屋內空無一人,星奴今日還沒值班回來。

  挽起盆裡遺留的水,一下一下撲在臉上,感受著一滴滴的小水珠從臉上滑落下來。

  花月奴,與其在這裡傷感難以釋懷,不如多練幾套掌法,以便日後行走江湖得以自保。

  用帕子擦干淨臉,擤了擤鼻子,花月奴出了房門,走向她平時練功的地方。

  男人,影響她出掌的速度。男人都是大豬蹄子,花月奴你快醒醒,別沉溺進去了。

  溫柔的月光下,移花宮的練功房內,蠟燭徹夜未熄。

  透過模糊的窗紙,一個人影在不斷重復的練習著掌法。

  另一邊,江楓的住所,燈火通明,一道人影徹夜未眠。

  …………

  值班回來的星奴呆呆地望著漆黑一片,根本無人地弟子房,喃喃道:「應該不會吧。」

  這都寅時了,月奴她居然還沒回來,該不會是她猜的那樣吧。

  作者有話要說:

  花明玉:男人,影響我出劍的速度。

  江X:我和月奴真心相愛,孩子只是個意外。

  渣作:水群,影響我碼字的速度。但是水群真好玩,下次我還敢。(頂鍋蓋逃走)感謝在2020-02-10 19:40:45~2020-02-11 20:52: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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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公子如玉

  「啊啊啊啊啊啊!!!」聲音的主人似乎顧及什麼,又漸漸小了下去。

  晨光熹微,移花宮弟子房內卻一點也不平靜,一大早就雞飛狗跳。

  「星奴,你大早上大呼小叫干什麼啊?」花月奴睡眼惺忪道。

  「月、月奴,你怎麼在這?」花星奴抖著手指著躺在床上裹成一團的花月奴驚道。

  花月奴在床上翻了個身,拉起被子蓋住頭以阻擋刺眼的白光,嘟囔道:「我不在這裡,難不成還在江楓那裡嗎?」

  花星奴爬上床,扯開花月奴的被子,使勁搖她,「你昨天怎麼寅時還沒回來?從實招來!」

  花月奴朦朦朧朧,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半睜著眼找到眼前面目猙獰的花星奴,下意識地抖了抖,「我去練了一宿地移花接玉而已,方才才回來,現在什麼時辰了?」

  她回來還沒多久,剛陷入沉睡中,就被花星奴吵醒了。

  花星奴的眼睛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狐疑道:「大半夜去練武,你沒瘋吧?你和那位……」她下巴朝江楓所住的房間方向努了努,「到底啥情況啊?」

  花月奴怔愣了下,又毫無波動地說道:「我和他能有什麼?不就是他是客人,我是僕人嗎。」

  除此之外,他們莫要再有其他關系了,他是客,她是僕。日後,他們就是熟悉的路人罷了。

  「……」花星奴瞅了瞅她,悶聲不吭,他們倆的破事,她是弄不清楚了,「那你好自為之。」

  「……」花月奴這會也沒有睡意了,目光呆滯地盯著除了被子上淺淡的花紋,一想到馬上又要見到江楓,她就有再去練功房練一天武的衝動。想她花月奴三年以來一直沒心沒肺,如今不就遇上個容貌出眾的大豬蹄子嗎,怎麼就起不來了呢。

  花星奴掀起自己被子,打了個哈欠,又躺了回去,「月奴,我在睡會,晚上還要接著值夜班呢,晚上見。」

  這回輪到花月奴去扒她被子了,花月奴搖了搖蠶寶寶狀的花星奴,「要不,星奴你去替我給江公子送個飯吧。」

  花星奴模糊的聲音透過厚實的被子傳了出來,「月奴,別開玩笑了。除了你,沒大宮主的吩咐,誰敢去找江公子啊。你就乖乖起床去送飯吧,偷懶要不得。」

  「……」花月奴幽幽地嘆了口氣,人生啊,可真是太艱難了。傷春悲秋的事,這回怎麼就輪到了她呢。

  …………

  不管如何排斥,生活還是要繼續,該做的事還是要做的。花月奴從廚房墨跡墨跡,就是不肯踏出一步,直到被廚娘嫌礙眼,逐了出來。

  端著晨食,迎著清風,走到江楓的屋前。空出一只手來扣了扣門,努力維持住平常的聲音波動,「江公子,你起來了嗎?」

  等了半晌,屋內半天沒有傳出響聲。

  花月奴推門而入,屋內空無一人,顯而易見,江楓不在此處,她不禁松了口氣,轉眼卻又憂心忡忡。

  笛聲從花林中傳來,帶著絲絲傷情,以及不可名狀的其他情緒,鑽入到花月奴的耳中。

  花月奴頓了下,端著還熱乎乎的晨食出了房門。

  吹笛之人正是江楓,他迎著初升的旭日,天邊是紅橙的朝霞,微暖的陽光照下,染紅了兩人的衣服。

  花月奴在亭中放下盤子碟子,裡面的早點被倒覆的碗蓋起來,熱度保持得很好。

  走到他身後,沒有發出聲響,只靜靜等待他吹完。

  一曲畢,花月奴不知是被樂聲感懷還是其他,心中略有酸澀。

  誰知江楓並沒有停下來,而是接著又吹了一曲。

  花月奴忍不住出聲道:「江公子,用膳吧。」看江楓這樣,她也不好受。他明明知道,她已經來了。方才她放盤子的時候,特意發出了點聲音。

  笛聲終究還是停了,江楓回過身來,對花月奴展顏一笑,「月奴,你來了。」笑容一如往日,似乎並沒有因昨晚的事收到影響。可好不容易養回來的臉色卻比昨日要差上少許。

  花月奴明白,她還是多多少少傷了他的心。

  花月奴勉強笑道:「江公子,用膳吧,你傷勢剛好,要好好照顧自己。」保持住聲音的平靜,不想讓他看出什麼。不行,不能心軟,花月奴,你一心軟,會害了他們兩個性命的。

  「嗯,月奴,你昨夜……」江楓見到花月奴的臉愣了愣,只因花月奴此刻眼下帶著一抹青黑,往日珠光白的臉上略顯蒼白,顯然昨夜她與他一般並未睡好。

  「沒什麼,昨日星奴練功受了傷,我照顧了她一宿。」花月奴摸了摸自己略顯干澀的臉,笑著回答。

  弟子房內因「練功受傷而在養傷」的花星奴:啊嚏,誰在罵我?莫不是有人想我了?

  「是嘛……」江楓應道。太假了,練功受傷,早不傷晚不傷,偏偏是這個時候,你編也該編個像樣點的理由啊。

  兩人心照不宣,都知道這個理由蠢透了。

  「江公子,早點快涼了,用膳吧。」

  「嗯……」

  花月奴帶著江楓來到亭中,翻開倒覆的碗碟,裡面是還冒著絲絲白霧的粥飯和糕點。

  亭中兩人,一站一坐,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

  日子就在花月奴得過且過的鴕鳥心態下過去了,就在花月奴以為這樣一段你我心知肚明,卻彼此互不戳破的日子還有很長很長時,變卦卻隨之而來了。

  一個月後,無月無星的夜晚,花星奴疾步跑進屋內,啪的一下關上了房門。

  驚得房內的花月奴松了手,手中的水盆應聲落地,水灑了一地。

  「星奴!你怎麼了?」花月奴跺跺腳,她剛擦的地誒!現在全是水,白擦了!花月奴走向房門准備出去拿布擦一擦。

  花星奴拉住她的手,「別走,我剛聽到消息,大宮主快出關了!即使不在月內出關,也會在月初出關!」

  「什麼?不是說……」花月奴失了聲。

  這才兩個月不到,不是說邀月要閉關很長時間嘛,這離月末只有八天了。

  花星奴湊近身,手堵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是從現在守在大宮主門外的姐妹說的。」

  花月奴鎮定道:「我知道了,謝謝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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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公子如玉

  「江公子,月末大宮主就要出關了。」花月奴趁著夜色,闖入江楓屋內,破口而出,「你…有…何…打算……」

  聲音漸漸停滯,花月奴啪地一下重重合上門,背靠在門上,顯然受驚不小。

  她……怎麼又撞到江楓脫衣服了,以前他倆純純潔潔的,看了也就看了。可現在他倆雖說還是純純潔潔的,但是這次……必須避嫌!

  「月奴,你進來吧。」江楓溫潤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花月奴平復了下心情,再推門進去,江楓已經穿戴整齊了。

  「江公子,大宮主不久就要出關了,你有何打算?」花月奴走到江楓身邊,直奔主題。

  「月奴,你呢?」江楓反問道。

  「我……」花月奴猶豫,閉眼沉思片刻後,再睜眼時一片堅定,「江公子,若是你想走,月奴和你一起逃出去,各奔東西,宮主出關後,必會先來找放走了你的我算賬,然後再去找你,到時江公子你可以抓緊時間逃走。」

  「不用擔心我,我會改頭換面,不會讓大宮主找到的,只是江公子你……」不知是否願意。此番觸怒了大宮主,邀月在江湖上無人能敵,也不知江楓能否逃過這一劫。

  江楓輕笑了聲,「江楓好歹是男子漢大丈夫,怎能讓月奴只身涉險。」

  「那你……」花月奴眉心緊蹙。難不成江楓還想留下來,邀月閉關出來,他們可就走不了了。

  江楓突然握住花月奴的手腕,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堅決,他說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江楓願與你生死與共。」

  「你……」花月奴猛地抬頭正視江楓的眼眸,眸子裡印出了她震驚的容顏。

  氣氛一時凝滯起來。

  花月奴回過神來,躲閃過江楓的目光,「不行,我們……」

  靜心,吸氣,花月奴,別忘了,他們兩個的命還捏在邀月手裡,隨時能被掐死。她不能……

  「我大哥是名震江湖的燕南天,每年我們都會在固定時間相會一次,只要我們去找他,就不會有事的。」江楓安撫道。

  花月奴抿了抿干澀的嘴唇,「不行,遠水救不了近火,我拉開大宮主的注意力,你去找燕大俠。」

  「月奴,你在猶豫什麼,你我兩情相悅,為何不能在一起?」江楓終究還是忍不住了,「江楓是決不會離開你的。」

  花月奴掩藏多時的眼淚奪眶而出,「不行,若是我們兩個私奔,這樣對不起邀月宮主的救命之恩。」

  若是她不是移花宮的侍女,該多好。

  「大宮主的救命之恩,江楓自會記在心中,另外報答。但江楓並不想因此失去自己心愛之人。」江楓一把將花月奴擁入懷中,緊緊抱住。

  「江公子……」花月奴喃喃道。

  她該怎麼辦?她能怎麼辦?

  「哎呀,你們兩個別磨磨唧唧了,行不行?」花星奴啪的一下打開門,走了進來。

  花月奴趕緊從江楓的懷裡掙脫出來,走遠幾步,擦拭干淨眼淚,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

  「星奴,你怎麼?」花月奴震驚道。她不是對偷偷摸摸來這裡很抗拒嘛,

  「我怎麼來了?」花星奴翻了白眼,「還不是為了你。」

  她在花月奴疾跑過來時,就跟在後面了,看了半天的肉麻戲,我愛你你愛我但是我不能對不起愛你的她,再也坐不住了,這兩個再磨磨唧唧下去,她都想直接把他們送入洞房了。

  「這位是?」江楓警惕問道。

  「我是花星奴,花月奴的好姐妹。」花星奴對玉樹臨風的江楓緩和了語氣。

  「你們要走,就趕緊走。月奴,既然你和這位江公子真心相愛,就不要再三拒絕了。我們移花宮的弟子,一輩子都沒有愛情的,月奴你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不緊緊抓住,你是傻的啊!」花星奴恨鐵不成鋼。非得她一個外人來推一把,也是累得慌。

  這句話下來,對面的兩個人臉上齊齊染上了紅霞,不敢抬眼看對方。

  「你們兩個連夜趕緊走,走得越遠越好,莫要再回來了,我帶你們去密道,那條道是離開移花宮的近路。」

  「星奴你呢?」花月奴驚道。

  「我會幫你們遮掩一二,到時我自會離開。」花星奴滿不在乎道。

  「不行,要走一起走。星奴,你放我們走,大宮主不會放過你的。到時候你和我們分開,大宮主只會找我們兩個,不會來找你的。」

  「誒呀,別磨蹭了,再磨蹭下去,一個都別想走了。」花星奴推了推花月奴,「我冒死前來可不是為了和你們兩個同生共死的。」

  「快跟我來,月奴,江公子。越拖越不安全。」花星奴率先走到門口。

  「星奴姑娘救命之恩,江某日後必會答謝。」江楓抱拳道,然後拉起花月奴,緊緊跟在花星奴後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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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公子如玉

  陰暗潮濕的地道裡,微弱的風聲從耳邊穿過,帶走微暖的溫度,滴答滴答的水滴聲隔一陣子就透過嶙峋的怪石傳入耳中。

  花星奴執著一盞忽明忽暗的燈籠,燈苗被風吹得搖搖欲熄,走在前方開路,她的另一只手被花月奴緊緊抓著。

  「這條密道直通谷外,是我偶然發現的,連大小宮主可能都不知道。你們兩個出谷後,就快跑吧,別回來。」花星奴呼吸急促,心跳比平日裡快了許多,燭光照得她的臉明暗不定。

  「那星奴你呢?」花月奴問道。這是他們兩人的事,斷不可能讓花星奴一人承擔。

  「別管我了,我能自保的。」花星奴頭也不回道,加快了腳步。

  「星奴,不行,你也跑吧,有我們兩個在,大宮主管不著你的。」花月奴緊了緊握住花星奴的那只手。星奴和她渴望了那麼久的自由,這回終究可以實現了。

  「不錯,邀月宮主勢必會來抓我和月奴。星奴姑娘,你可以趁此機會遠走高飛。」江楓一路過來,都沒有放開花月奴的手。

  「你們放心吧,我會走的。」只不過不是現在,還要幫你們善善後。

  「嗯。」花月奴放下心來,和江楓對視一眼,心裡又酸澀又帶著一絲對未來的欣喜向往,五味雜陳。

  密道裡又陷入寂靜之中,只余下腳步踏在石地上的細碎聲。

  七拐八拐後,也不知走了多久,時間的流逝變得朦朧模糊,只知道緊隨在花星奴的身後,牢牢地跟緊。

  面前豁然開朗起來,三人快步走了出來,四下望去。還是一片漆黑的夜,沒有星星與明月,夜晚的寒風吹拂過他們的衣裳,帶給他們清爽的氣息。

  「我們這是出來了?」花月奴有點不敢置信,束縛了她三年的牢籠,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出來了。

  不管今後是生是死,她終究還是自由了。星奴她也自由了,雖然她們兩個此生可能再難相見了,但她不後悔脫離邀月,脫離移花宮。邀月宮主,憐星宮主,花月奴欠你的,若有機會,定會相報,即使兩位宮主可能並不需要她這個叛宮之人的回報。

  「沒錯。月奴,我們出來了。」江楓如玉的臉上綻放出一抹微笑,與花月奴四目相對。這一天,他期盼已久。

  花星奴朝左右看去,半夜裡,萬物寂靜,還在睡夢中,偶有孤狼的嚎叫從遠山傳來,伴有鸮鳥的鳴叫。

  「你們快走,邀月宮主她不知何時會出關,不過起碼半年內不會出……來了……」花星奴回過身來,無語地看到這兩個人又黏糊在一起了。

  「什麼?星奴你不是說……」花月奴結巴了。不是說這個月末就出來了嗎,難不成星奴這次居然是騙她的不成。

  「按你們倆糾結來糾結去,就是不走的速度,怕是給你們再多的時間,都能熬到大宮主出關咯。」花星奴翻了個白眼。她能不騙一騙試探下嘛,這一個月來花月奴難受,她也受罪啊。

  「……」所以你就順水推舟,推了他們一把嗎,花月奴無言以對。她要顧慮的太多,若不是此次,她根本不會同意和江楓一同逃跑。

  「……」江楓斂下眸子,頗為無奈。這下他欠花星奴的似乎更多了。

  「你們連夜快走吧,現在不會有移花宮的人出來的,等天亮了,說不定就會有人來了。」花星奴朝他們指了指遠處的路。

  「星奴你呢?不和我們一塊走?去山下的鎮子再分開。」花月奴關切道,眉心一皺。星奴這是不打算同他們一塊逃了嗎?

  花星奴搖搖頭,「不行。不過我會在這個月末離開,你們兩個離開的消息我要暫時瞞住,不能讓憐星宮主知道。」知道了就容易功虧一簣,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花星奴推了花月奴一把,把她推向江楓的懷抱,「別管我了,等出來後我會飛鴿傳書給你,你們兩個再不走,就遲了,我有自保之法。」

  「不行的,你武功都不如我,怎麼自保?」花月奴掙脫出來,試圖拉住花星奴。

  「你沒我待的久,我從懂事以來就生活在這裡了,能活到現在,你比不過我的。別擔心我了,下月末,飛鴿傳書所寫地方見,還你一個完完整整的花星奴。」花星奴朝他們揮揮手,頭也不回地轉身回了密道。

  「星奴…你等等…」花月奴想去追,被江楓攔住了。

  「江公子,讓開,我不能放著星奴一個人。」花月奴流著眼淚,她不能丟下星奴一個人,雖然星奴說有自保之法,但她還是止不住的擔心。

  「月奴,冷靜下來。星奴姑娘肯定有自保之法,你比我了解她。」江楓摟住想要追趕花星奴的花月奴,勸慰道。

  「星奴……」花月奴目無焦距,看著星奴遠去,隱沒在黑暗裡。

  ………………

  密道內。

  花星奴走在回程的路上,獨身一人,依然提著那站將滅未滅的燈籠。伴隨著呼呼的風聲和地下水流的滴答聲。

  「我已經把他們倆放走了,你我的約定是否可以兌現了?」

  「放心,八個月內邀月宮主不會出關的,她這次閉關格外的久。」

  「我不知道你到底什麼目的,但月奴陪了我三年,希望你不要傷害她。江楓對她真心實意,我才答應你的。」

  聲音漸行漸遠,花星奴的身影也漸漸消失。

  花月奴,保重,你我此生,就再也不要相見了。

  請原諒花星奴的私心,花星奴想要自由,祝你找回自己的記憶,還有,和江楓公子白頭偕老。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2-13 23:15:46~2020-02-15 18:50: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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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公子如玉

  平凡淳樸的小鎮上,干淨的石街,鎮裡唯一一家客棧裡,鎮子太小,客棧更小,小到連名字都是普普通通的客棧。

  春末夏初的陽光,不那麼熱烈,投射進客棧開著南窗的客房裡,落下一地燦金。

  簡陋的房間,陳舊的桌台,帶了潮的簾布,因坐在桌前的一對男女而變得柔和。

  男子玉樹臨風,正是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玉郎江楓。女子天香國色,五官秀美,正是隨江楓一起逃跑的移花宮花月奴。

  距花月奴和江楓逃出移花宮,已過去十余天了。

  「月奴,今日何事如此開心?」

  江楓與花月奴面對面而坐,花月奴一改當日從移花宮逃離時,未能帶離花星奴的沮喪之情,神色間滿是喜悅。

  她甩了甩一張小紙條,向江楓報喜。

  「江公子,我昨夜收到星奴的飛鴿傳信了,她很快就會離開移花宮,不過不會來見我們了,」說到此處時,花月奴有些黯然,但又很快打起精神來,「不過她說等她安頓下來,會給我們報平安。」

  星奴的選擇無疑是正確的,這樣對她,還是對他們,都好。她在離去那日,就有所感應了。

  這十幾天來,江楓帶著她日夜兼程趕路,走遍的各大小鎮城樓,無法激起她心中一點一滴的熟悉感。她有些不安,卻不知這不安從何而來。

  「既然是星奴姑娘的思量,我們尊重她便是,有緣自會相見,月奴不要過於憂心了。」

  「嗯,你說得對。江公子,接下來我們去哪?」花月奴回神問道。

  現在她漫無目的,索性完全跟著江楓走,他去哪,她就去哪,說不定真的能找回記憶。

  隨手將紙條燒去,吹散殘留的余燼,不留一絲一毫的痕跡。

  「我已經和我大哥燕南天飛鴿傳書,約定下月初見面,我想……帶你去見見大哥。」江楓說這句話的時候帶了點靦腆,說完後,白玉的臉上染了點點紅霞。

  對於父母雙亡的他來說,帶未過門的媳婦去見義兄,這無異於是帶未過門的媳婦去見家人了。他計劃在大哥的見證下,與心意相通之人成親。從此以後,他們就是同生共死的夫妻了。

  「好啊,聽你的。」花月奴仍沒意識到什麼,燕南天啊,她能見識一下當今武林第一大俠了,也不知是一個怎樣的人。不過能和玉郎江楓稱兄道弟,定是高風亮節,極為好相處的。

  「月奴,你可願意在大哥的見證下,嫁給江楓?」紅霞布滿了江楓的臉頰。

  雖然此刻此地不是說這話的時候,但他還是迫不及待說出口了,他亦想要得到一句承諾。

  花月奴猝不及防收到了江楓的求娶之言,平日裡的漫不經心早已丟到十萬八千裡外,哪有人求親不打個招呼就直接就上的,讓人連個心理准備都沒有。

  眼角余光瞥了下對面的江楓,撞上他直晃晃的目光,又隨即收了回來,瓷白的臉上迅速飛上暈色,小聲道:「我同你逃出移花宮,自然是跟定你了,此生與你,不再分離。」聲音越來越小,到後面更是輕如細蚊。

  天知道,有朝一日她居然也會同人說出這酸溜溜的話來。要擱三個月前,花月奴可打死也不會信的。

  「……」

  「……」

  窄小的客房裡一時陷入了無聲之境,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一觸即就分離開來,卻又不舍得不看對方。

  默不作聲地糾纏良久,連客棧小二路過門口時,踩踏木板產生的噠噠聲都影響不了他們。

  「我們先回家裡,離家許久,我還未回去看看呢。」江楓打破了沉默,並無師自通地掌握了轉移話題這一技能。

  「好,聽你的。」

  說起來,她也該開始縫嫁衣了。話本裡,女子出嫁都是要縫嫁衣的。只是她在移花宮就沒做過這檔子事,到時候找擅女紅的阿嬤來教,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等我們見過大哥,就趁邀月宮主未出關的時候,去游山玩水,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回你過去的記憶。」

  江楓已將他們往後的行程都計劃好了,眸子裡一片明亮。此次受傷,雖然得罪了移花宮,但他也因禍得福,遇上了願意守護一生的人。

  「好。」花月奴眼裡一片水潤,柔和如春日湖水。

  她越來越不後悔逃出移花宮了,星奴,希望她們能再次相遇,她還欠她一聲謝。

  「在邀月宮主出關前,我們在去投奔大哥,有大哥在,我們就不用怕了。」

  「好。」

  「等我們成親,我帶你去拜祭父母。」

  他要告訴爹和娘親,他們的兒子如今長大,成家立業了。

  「好。」

  那一日,沒有江湖的刀光劍影,只有小鎮的暖旭和陽。沒有未來移花宮的緊追不舍,只有那時兩人眼裡獨一無二的對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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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公子如玉

  江府,今日格外熱鬧,下人們進進出出的忙活,引得路人紛紛回頭張望。

  他們的主人江楓不久前歸來了,還帶了名嬌滴滴的姑娘回來,他們要給兩人接風洗塵。

  照看門的老江所見所聞來說,那日,他們風姿卓越的主人江楓,干淨利落地翻身下馬,親自挽著那位美貌的姑娘的手,滿心滿眼,寸目未移地將人一步步帶進府中。若這姑娘不是將來的江家主母,他老江啊,就把腦袋割下來給人當球踢。

  「不過還別說,這姑娘當真美貌,是我老江平生未見的。」老江撫著花白的胡子,感嘆道,「她和少爺真真天造地設一對啊。」就是這外面的姑娘怕是要芳心碎成一地咯。他可是看著江楓長大的,自少爺還沒成名,這媒婆就踏破了門檻,只是少爺一直沒搭理罷了,不是他吹,少爺有才有貌,家財萬貫,如今塵埃落地,她們可以死心咯。

  「江伯伯,你說少爺這次離家這麼久,該不會是因為這姑娘吧。」年輕的小僕大膽猜測道。

  「年輕人的事,說不好咯。」老江呵呵一笑,帶著長輩獨有的隨和。

  …………

  「嘶——」花月奴吮著被針扎破,流出殷紅血珠的手指。蒼天啊,她學武弄掌,也算是一流,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敗在一根有小又細的針之下。這已經是她今天第三次扎破自個兒的手指了,而距離她開始縫嫁衣,才過了不到一盞茶時間。

  「花小姐,還是讓老奴來縫制吧。」精通女工的阿嬤一臉糾結,一張老臉更是皺成了包子褶。她做了一輩子女紅,教導過無數良家閨女,可也從未見過如此無可救藥之人啊。

  這是她來江家的第二天,昨日她就被江家少主招來,被安排幫這位花小姐縫嫁衣,奈何花小姐執意要自己親手來。已經從昨日下午開始被針扎到現在了。進度嘛,幾乎沒有,可這手指頭哦,看得她都心疼。

  「江少爺。」阿嬤看到了靜悄悄進來的江楓,趕緊起身行禮。

  「江公子。」花月奴趕緊將無辜遭罪的手指頭藏起來,衝他一笑。卻忘了,她這麼做,跟此地無銀三百兩沒有任何區別。

  江楓眉心一皺,抓過她藏在身後的手,將手指輕柔地展開來,粉嫩的手指頭上一個個殘留的紅點暴露了出來。

  「月奴,我不希望你受傷!」江楓難得說了句重話。

  「江公子……」花月奴掙扎了一下,沒掙脫江楓緊緊握著她的手。她只是希望他們兩個有一場完美的婚禮,她想要穿著她親手做的嫁衣,嫁給他。

  花月奴不在掙扎,她抬頭,看向他含情的雙眼,「我只是想……跟普通人家的姑娘一樣,歡歡喜喜地嫁給你,跟你過一輩子。」

  跟他一起,她很開心,開心到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不管她有沒有過去都不重要了,她很期待,和他在一起的將來。那麼好的人,會喜歡她,總覺得,如夢一般。

  江楓擁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江楓不需要你像普通人家一樣繡嫁衣,江楓只想與你共游江湖,恩愛一生。」

  他不需要這些俗禮,也不需要她學習這些東西,她嫁給他,應當是他護她一生的。

  「楓郎……」花月奴閉眼,環住了他的腰。

  「你叫我什麼?」江楓道,言語中隱藏著難以掩飾的欣喜。

  「……你什麼都沒聽見。」原本是成親後才會改的稱呼,現在一不留神就喊了出來,噫,花月奴,你羞死人了!

  「我聽見了,月奴。」江楓輕撫著她的臉,俊逸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花月奴老臉一紅,虧她還是當初看某人大半裸著的身體臉不紅心不跳的人,怎麼現在這麼容易害羞,花月奴,拿出你厚臉皮得氣勢來。

  推著江楓的背,將他送到房門口,「我要繼續跟阿嬤學女紅了,放心,這次阿嬤主繡,我從旁輔助。我要抓緊時間了。」

  合上門,平息下狂跳的心髒,想去找被當隱形人半天的阿嬤,「咦,阿嬤人呢?」

  阿嬤早在兩人談情說愛之前就悄無聲息地出去了,她老婆子吃了那麼多年的鹽,還是有點眼力見識的。

  …………

  被關在門外的江楓放下了想要再次敲門的手,淺淺一笑,勾得路過的侍女紅了臉,失了魂,被同伴撞上了後背。

  江楓收起笑容,對著他們吩咐道:「好生照顧小姐。」

  侍女這才回過神來,屈膝回道:「奴婢知道了,謹遵少爺吩咐。」

  他也該去籌備籌備成親要用的東西了,還有大哥,月初他也要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是越寫越短小的渣作……


第16章 公子如玉

  月初,花月奴在阿嬤的幫助下,准確的說是,阿嬤艱難的在花月奴堅持不懈的搗亂並且拉低進度下,將成親的嫁衣繡了出來。

  花月奴的女紅手藝,也有了長進,起碼,不會一盞茶內就三次扎破自個兒的手指頭了。

  結束那天,阿嬤幾乎要喜極而泣,掩面而逃,她再也不想教這位花小姐了。奈何在東家江楓江公子的笑容下,她只得全程誇贊花小姐極有天賦,違背良心連聲贊許一番後,趕緊領著賞錢頭也不回地跑了。

  就在阿嬤離府後不久,一名身型高大的男子來到江府敞開的大門前。

  他有兩條潑墨般的濃眉,骨骼大於常人,身著一破舊衣裳。他面帶喜意,似毫不在意自己的裝扮與這富麗堂皇的江府格格不入。

  守門的老江人雖老了,一雙老眼卻尖得很。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自家少爺的好朋友,名滿江湖的燕南天。

  匆匆忙忙出去,將不拘小節的燕大俠迎進門來,領著去見江楓。

  「燕大俠,請隨老奴往這邊來。」

  穿過大堂,走過長廊,是秀麗的水,明媚的山,百花爭艷,奇花鬥勝。曲徑深處的白石亭子中,是江楓同花月奴相視一笑,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身影。

  老江在遠處停下腳步,對著燕南天說道,「燕大俠,我家少爺就在前方的亭中,老奴就不過去了。」

  「多謝。」燕南天威武的面上,露出喜色。

  他大步流星地快走過去,遙遙喊道,「二弟!」

  江楓一驚,隨即立馬大喜地起身,拉起花月奴的手,牽著她就往亭外走去。

  兄弟倆很快就在小道上相遇了,燕南天拍拍江楓的肩,笑道:「二弟,來信約我前來所為何事?」眼神余光瞥見緊隨在江楓身旁的花月奴,「這位是?」話雖如此,心下卻有幾分猜測。

  「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花月奴,此番小弟來信,就是想讓大哥前來參加小弟的婚禮。」

  花月奴小臉紅彤彤地朝燕南天行了一禮,「大哥。」

  燕南天聞言,不動聲色地掃過兩人緊緊握住,絲毫不放開的手,開懷一笑,「原來這是弟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大哥就等著喝你們的喜酒了。大喜之日定在何時?」

  「定在這個月的初六,我和月奴的長輩都不在了,」江楓與花月奴對視一眼,「就要大哥你喝我們敬的茶了。」

  他和月奴的成親日子訂的倉促了些,但該有的都有。只是他們兩人沒有什麼親朋好友,甚至月奴是跟著他逃出移花宮的,星奴姑娘也無法前來,這是唯一的遺憾了。

  「好好好!二弟,我等著你們兩個的喜酒!」

  ………………

  初六那天,天青如洗,一改前幾日的綿綿陰雨,暖日驅散了沉綿的陰雲,老天似乎也在為這對新人作美。

  江府在那天張燈結彩,滿府紅綢,宴請百姓,附近的人都知道了這江府即將迎來他們的女主人。

  不少對江楓痴心一片的少女芳心錯付,暗地裡不知扯壞了多少帕子,提起這素未蒙面,被江楓牢牢護住的新娘子就咬牙切齒,暗自嫉恨。

  「吉時已到——!」

  紅色的地毯鋪陳開來,江楓一身大紅婚服,腰間扎條同色紋帶,黑發束起,修長的身體挺得筆直,風神俊朗,勾得在場的女子魂不守舍。今日他終將得償所願。

  將頭蓋喜帕,身著霞帔的花月奴牽進江家的大門。她穿著流光溢彩的嫁衣,五彩斑斕的絲線,在光下耀出鮮艷的色澤,令人絲毫移不開視線,想要一窺這蓋頭下是如何傾城的容顏。

  一步步踏上台階,喜帕掩住了花月奴的紅若嬌桃的臉。

  「一拜天地——!」

  願這天地能護佑她和楓郎恩愛一生。

  「二拜高堂——!」

  她無父無母,沒有過去,但她仍衷心祈願那不知身處何處的爹娘此刻能為她喜悅。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禮成——!」

  從今以後,她和江楓就成了堂堂正正的夫妻了。

  「好!好!好!」耳邊傳來燕南天的大笑聲。

  花月奴一直以來不安的心似乎也隨著禮成的聲音而漸漸落下,喧囂聲逐漸遠去,她知道,她將走向他們的婚房。在那裡,她等著他,而他,也會來找她。

  ………………

  不知過了多久。

  「月奴。」

  耳邊傳來江楓溫柔到心醉的聲音,

  喜帕被挑開,房間裡只有江楓和花月奴兩個人了。

  緩緩抬起頭來,對上他亮的驚人的眼睛,花月奴淺淺一笑,「楓郎。」回憶起與江楓初相識,到相知,在到相愛的過去,當真是陰差陽錯。所幸,她沒有錯過,他也沒有。

  當時陌生客套的兩人,或許誰也不會想到,一個是暫居移花宮的貴公子,一個是微不足道的小丫鬟,這處境天差地別的兩個人,有一天居然會鼓起勇氣,幾經波折,結成夫妻。

  此刻,他是她一生的夫君;她是他一生的娘子,彼此再無他人。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幸福生活即將end  :)

  以及不要深究婚禮儀式QAQ,找了一晚上明代婚禮資料,頭禿,最後放棄治療學電視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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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公子如玉

  繡玉谷移花宮

  宮內弟子各個垂眸低首,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小命不保。

  偌大的移花宮,氣氛壓抑凝重,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就連二宮主憐星都沉著一張臉,不作聲。

  只因她們前方唯一坐著的女子,絕代風華,連江湖第一美人都比不上的傾城姿色,如明月一般,無人敢與其爭輝,她是移花宮的主人,邀月。

  此次出關,邀月已將明玉功練到了第八層,實力愈加深不可測。

  邀月臉上聚著濃濃的陰雲,不言不語,不喜不悲。

  不久前出關,她滿心歡喜地去找江楓,卻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房間,屋內已積了一層薄薄的灰。連帶著,她的侍女花月奴也不見了蹤影。

  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你們先下去吧。」憐星開口道,摒退幾乎要瑟瑟發抖的眾人。

  「是。」

  眾人如釋重負,卻不敢流露出絲毫懈怠,畢恭畢敬地行禮下去了。

  「姐姐……」憐星望向面無表情的邀月,猶豫道。

  「好,好一個江楓,好一個花月奴,好,簡直好極了,」邀月怒極反笑,「我是不是該佩服他們的勇氣?」

  他們兩個的私逃無疑是在她臉上狠狠地打了兩個巴掌。

  憐星不敢在言語,忍下心中酸澀。她萬萬沒想到,江楓居然對她們兩個視若無睹,反而看上了移花宮中一個小小的花奴,微不足道的婢子,她哪點不如她。

  尤其是在聽到他們兩個成親的消息後,心中的嫉恨更是壓抑不住的增長。

  可她不能說,也不敢說。她知道,此時她的姐姐邀月,驕傲如她,面對所愛之人竟然跟著她的丫頭私奔,心中的仇恨更遠勝於她,她甚至不敢想,她會對逃跑的兩人做什麼。

  「江楓,花月奴,你們等著吧……」邀月望向遠處,幽深的眼神似要將虛空撕碎。

  ………………

  移花宮密道盡頭,一如既往的半昏半明,此刻卻立了個人在那。

  那人一手抓著一只灰鴿子,嬌嫩的臉上沉著冷靜,將紙條塞進鴿子腳上的信筒,拋手擲飛。

  鴿子乖乖地撲閃著翅膀滑向昏黃的天空,成了一個小點。

  那人向外踏出幾步,顯露出真容來,此人正是至今還未離開移花宮的花星奴。

  「這是最後一步了,你的要求我已經全部達成,該輪到兌現你對我的承諾了。」

  隨著話音的消失,移花宮弟子冊上花星奴的名字漸漸消失殆盡,毫無痕跡。

  為了驗證某些東西,花星奴悄然回到移花宮,不敢讓人看見,躲在石柱後面。

  前方有一與她相交好的的女弟子,按照平常,這會兒,她應該來找她換班了。

  哪知那名女弟子走著走著,忽然愣了神,呆呆地立了一會,喃喃自語道:「奇怪,我方才要去找誰換班來著,怎麼想不起來了?」

  那名女弟子又駐足了會,「想起來了,我要去找秋和,該到她值班了。」

  星奴靠在柱後,淌下兩行清淚,神色卻是前所未有的激動,她又哭又笑,情難自制。

  她自由了,而且不用擔心性命之憂,因為移花宮全體上下已全然遺忘了這個人,似乎她從未存在過似的。

  ………………

  月奴:

  大宮主已然出關多日,務必小心躲好。不用惦念我,你和江公子的事我已聽說了,祝福你們,白頭偕老。

  見字安好!

  花星奴寄

  細如凝脂的手將字條置於火上,火舌舔舐著白紙黑字,化為黑灰隨風散去。

  這是她逃離移花宮以來,收到的第二封星奴的信。星奴她到底有沒有離開。她無從而知,但她既然能寄出信來,想必是平安的。

  挺著大如西瓜的肚子,花月奴神思不屬,雙眉緊鎖,一臉心事地急急向門外走去。

  「楓郎。」

  屋外的江楓一身粗布麻衣,令人難以想像這是當日光風霽月的玉郎江楓。他見到花月奴,趕緊迎上前去攙住,「月奴,何事如此著急?小心。」

  已經過去將近一年了,他們成親那日仍舊歷歷在目,恍如昨日。不久前,江楓便遣散眾僕,散盡家財,只獨留了個死也不走的書童江琴。

  如今花月奴也有了身孕,隨著日子過去,她的肚子吹了氣似的,比平常的孕婦大上許多,令兩個新晉父母小心翼翼。江楓更是不讓她做任何重事,生怕磕著碰著。

  「楓郎,我收到星奴來信,邀月宮主出關多日,怕是…要來找咱們了。」花月奴強裝鎮定,語氣裡卻帶了絲顫抖。

  想要喜怒無常,視人命如草芥的邀月,花月奴就心驚膽寒。她現在懷著孩子,不是孤身一人,無法想像若是被邀月找到,會有如何後果。

  江楓聞言,臉色變了一變,見到花月奴臉色略顯蒼白,安撫道,「我立即修書一封,讓江琴快馬加鞭去找大哥,有大哥在,我們就不必怕了。」

  「好。」花月奴按捺下心緒,自收到書信後就惴惴不安,危機感無時無刻不籠罩著她。總覺得,此行不會那麼簡單,「楓郎,你要快些,我有不太好的預感。」

  但願這次是她多慮了……

  「月奴,安心,不會有事的。」江楓輕撫她的臉龐,面露堅毅,他不會讓她和孩子受傷的。

  作者有話要說:

  開車是不可能開車的,連腳踏車都不行,請默念和諧、友愛。(╯﹏╰)


第18章 公子如玉(修)

  清晨,成群的山雀清脆的鳴啾聲喚醒了附近的生靈。

  可再明媚的天氣卻驅散不了花月奴的憂慮,一大早開始,她的眼皮子就跳的厲害。

  難道此行另有波折……不會是……

  「月奴,收拾好了嗎?」江楓溫柔似水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花月奴一下子被拉回了現實。

  他們兩個定居在這小山村裡也有段日子了,哪有什麼需要收拾的。

  花月奴扶著腰起身,面色如常,回道:「楓郎,我們走吧。快些去大哥那兒。」

  她這肚子也八個多月了,只盼望裡頭的小東西能在路上安靜些,讓她和楓郎省點心。

  花月奴走近木門,光粒落在花月奴的臉上,玉色的膚質越發柔和。

  江楓擔心地看了眼她的肚子,若不是萬不得已,他是不願讓她受這舟車勞頓之苦的。只是這些日子,他已在這裡發現了移花宮弟子活動的痕跡,他們不能再久住了。

  「我已經派江琴快馬加鞭去找大哥了,我們快走。」江楓握住花月奴的手。

  「好。」花月奴笑著點點頭。

  江楓一只手摟住她的腰,攙扶著將花月奴引出房門。

  籬笆圍成的院落裡,干干淨淨,籬笆上的藤葉因這幾日主人未能及時澆水,在這夏日垂頭喪氣,宛如老人奄奄一息。

  馬車早已備好,就停在院子外面,馬兒在不安分的原地踏著蹄子,打了個響鼻,嘶鳴了一聲,它比平時更焦躁不安。

  喔喔喔!一陣尖銳的公雞打鳴聲從他們不遠處響起。

  「什麼?」花月奴一驚,抬頭向前方望去。

  他們這幾天幾乎什麼東西都沒留,更別提公雞了,雖然他們在這裡暫居,但附近人家並不多,相距還遠,公雞的打鳴聲很少在他們這兒出現。

  院子外面,一只羽翼光亮,尾羽五彩繽紛的公雞走走停停,時不時啄啄地翻翻泥土。

  不知是否是錯覺,總覺得這只公雞對這他們的那只綠豆眼在冷冷得看著他們。

  江楓臉色一變,花月奴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她內心深處無可避免地產生了一種熟悉感,並著難以忽視的危機。

  她早已不是什麼都不懂的移花宮花奴,自然猜測到了,他們,怕是被盯上了。早先不好的預感應驗了。

  「月奴,我們從後面走。」

  「……好。」花月奴緊了緊雙手。

  哼唧哼唧,嗷嗚。

  還沒等他們走出幾步,一只肥頭大耳的豬就突兀地從樹後面走了出來,後面又跟著跑出來一條狗。

  江楓臉色更白了。

  花月奴握住江楓的手,定了定神,「楓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他們找上了咱們,我們自當開門迎客才對。」

  江楓擔憂地看著她。

  花月奴向他堅定的點了點頭,「無論如何,我們一起面對。」

  江楓釋然地笑了,「好,生死不離,永遠在一起。遇見你,是我一生最幸運的事。」笑容竟比初升的朝陽還耀眼,一如當初他們的初見。

  「嗯,不離不棄。」花月奴也笑了,放開他的手,退到牆邊。

  如今,是他一個人的戰場,她能做的,只有不給他添亂了。

  「楓郎,去吧。」

  江楓拔出劍,嚴陣以待,他大聲道:「敢問來者可是十二星像中的司晨客、黑面君和黑犬星?」

  「江公子好眼力。」一名紅衣人和一名黑衣人從側停的馬車後面走了出來,後面緊跟著走十二三個人來,看著衣服花色,應當是兩人的下屬。這一伙人是十二星像中的司晨客和黑犬星。

  一名肥如黑豬的大漢從天而降,落在地上,周圍一片塵土飛揚,此人應當正是黑面君了。

  江楓面色一凜,正色道:「江某如今身無分文,更與幾位無冤無仇,幾位何故來此?」

  「笑話,誰不知道你江楓江公子可是富可敵國,如今躲在這農家小屋裡,不過是為了把財產藏起來。」

  「……你們是從誰那裡得知我們在此的消息?」花月奴出聲。

  他們夫婦二人遣散僕人,隱居於此,除了江琴,還有燕南天,根本無人得知,難道……

  「哦喲,沒想到這裡還有個大肚婆啊!」黑面君走上前幾步,語氣輕佻,言辭裡帶著蔑視。

  「月奴,你快進屋,這裡有我!」江楓急道。

  「好……楓郎,小心些。」花月奴挺著肚子,肚裡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折騰起來,一點也不安分。

  孩子,安分點,別鬧了。花月奴蹙眉。

  屋外。

  江楓持劍而上,對上了手持利器的司晨客和迎客君一伙人。兵器相抵、刀劍相撞的刺耳聲不絕於耳,更有黑面君在一邊虎視眈眈。

  江楓飛起一踢,踹向黃衣人的下腹,將他連連逼退,反手一檔,格住黑犬星直擊命門的棍子,又借力將身後試圖偷襲的兩人擊退。腳踏過其中一人的肩上,衝出包圍圈,一劍指向黑面君。

  這幾招真是險之又險,若是棋慢一招,即使不傷性命,也必會掛點彩頭。

  花月奴緊抿著干澀的唇,眼睛都不敢眨,牢牢盯著江楓的身影,為她的楓郎捏了一把汗。

  他們逃出移花宮以後,江楓向燕南天請教了武學,武功日益精進,可對付這麼多人,仍有些吃力。

  黑面君擰身避過一招,卻也後怕,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萬萬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武功比傳言精進不少,「你們攔住這小子!」還擊幾招,待一伙人過來重新把江楓圍住後,他快步走向屋子。

  這屋裡的女人必是這小子的軟肋,抓住了她,這小子還不乖乖束手就擒,到時候,江楓那些堆成山的金銀財寶可就成了他們的了。

  「賊人!滾開!」江楓怒道,可那可惡的司晨客和黑犬星攔住了他的去路。

  本來江楓與他們十幾個人對打已落入下風,現在一見黑面君要傷害身懷六甲的花月奴,更是關心則亂。

  眼見江楓似乎要不顧向他要害襲來的鋼爪鐵棒,也要攔住黑面君,花月奴終究還是不得不出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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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公子如玉(修)

  黑面君一掌就要拍向門內靜立的花月奴。

  花月奴輕笑一聲,運起內力,迎掌而上,她掠出門來,朝黑面君就是重重的一掌,將他擊退,安然落地。

  黑面君吐出一口血來,沒想到這娘們也是個習武的。定睛仔細一瞧,花明玉因托著肚子略帶憔悴蒼白無力的模樣,反輕蔑道:「不過是個大肚婆,方才那掌是你爺爺讓你的!現在…納命來吧!」

  隨著話音,黑面君一拳重重的打了出去,這速度,快又狠,直擊她的肚子,與他肥腫的身體全然不符。

  花明玉面色不變,只輕輕一引,四兩撥千斤一般,將力道全部打了回去。

  黑面君自討苦吃,吃下了他這一拳的全部力道。傷上加傷,又吐出一口血來。

  司晨客和黑犬星幾人見狀,收斂了蠢蠢欲動的心思,連圍攻江楓的力道也緩了下來。

  「你是移花宮的人?!」黑面君驚道,甚至不顧傷勢,開始自顧自地,反手掄去巴掌來,移花宮的人不是他們這群人能惹得起的。

  「小人該死!小人罪該萬死!」

  一邊的司晨客和黑犬星也是一驚,彼此對視一眼,紛紛跪下來,直直求饒:「小人有眼不識泰山,竟驚擾了移花宮的兩位,實在是該死!求姑娘繞了我們吧!」頭也不敢抬起來,只一個勁兒地求饒。

  花月奴靠在門邊,正要說話,一陣錐心的疼痛傳來,她眩暈起來,腦袋疼痛難,恨不得現在就暈死過去,忍住想要呻/吟的欲望,用盡力氣握住拳頭,力大得指甲甚至刺破了手心,她保持住神態,維持住腳步,不行,這個時候不能讓他們發現。

  「給我滾!」花月奴厲聲喝道。

  「是,是!」

  話音剛落,他們逃的飛快,眨眼就消失無蹤。

  待到再也沒有瞧見他們的蹤影,花月奴放松下來,再也站不住身子,就要倒下。

  「月奴!」江楓大步流星,接住了她的身體,「你怎麼樣?」他捏住她的手,滿臉的憂色,眉頭直皺。

  「楓、楓郎!」花月奴疼地冷汗直流,她也弄不清到底是頭比較疼還是肚子比較疼,抑或是兩者都疼。

  她感受到了下身的濕意,她的孩子,迫不及待要出來了。

  她牢牢抓住江楓的手,顫抖地說:「我、我要生了。」

  「什麼!」江楓臉色大變。

  「快,快抱我去床上。」花月奴痛的渾身都顫抖,她的腦子裡似乎也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

  「好!」江楓把劍丟在一邊,雙手抱起花月奴,直往屋內走去。

  「啊!」花月奴慘叫一聲。

  「月奴!」江楓急的滿頭大汗,「你怎麼了?」

  埋藏以久塵封多年的記憶,在這種時候,破土而出了。

  「花……花明玉……」花月奴失了神,眼睛望向虛空,連還在疼痛不止的肚子都沒能引起她的注意。

  她叫…花明玉,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花明玉。

  江楓、花月奴、邀月、移花宮、司晨客、黑面君,還有那個意料之外的黑犬星,這些組在一起,傻子都想到是什麼了!!

  【恭喜編號10001:花明玉,順利恢復記憶,回歸正常。】

  腦海裡無情的機械聲音隨之響起。

  是他?!

  [你、你居然還在?]

  【宿主還在,系統自然就在。】

  她居然是花月奴,那個只在開頭兩章出現過曇花一現的杯具人物花月奴,而現在,她正和江楓一起到了即將領便當的路上。雖然和劇情不一樣,可結局沒差啊。

  必死之局怎麼解?無解!

  辣雞系統!!你居然為了逼我就範,把我送到了這裡?!

  【有用就行。】

  花明玉噎住了,的確,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它成功了,成功用江楓絆住了她。

  「什麼?」江楓六神無主,只得牢牢握著花明玉的手,「月奴,月奴!花明玉是誰?」

  很快,劇烈的陣痛喚回了花明玉的飄散的神志。

  肚子,對了,她和江楓的孩子就要出世了。

  「啊——」要出來了!

  花明玉貝齒緊緊咬著唇,似要將它咬出血來,江楓手足無措,只得抹著汗,將手臂遞過去,「月奴,別咬唇,咬我!」

  花明玉躺在床上,雙手摳住身下的被子,早已失了神志,見到一物伸到眼前,立刻抬頭狠狠咬住。

  嗚嗚嗚,江楓你個混蛋!老娘算是栽了!

  江楓悶哼一聲,抓著她的手勸慰道:「月奴,我在,我在……」

  作者有話要說: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這句是原文。


第20章 公子如玉(修)

  平凡無奇的偏僻小村莊裡,農戶們早已下田種地去了,而他們的妻子孩子也出去給他們送飯了,除了偶爾傳出的狗叫聲外,一片寂靜。

  一陣嬰兒稚嫩的啼哭聲打破了這片寧靜。

  「生了,是個男孩!」一道狂喜的聲音隨之響起。

  花明玉大汗淋漓,喘著粗氣,江楓的臂彎被她咬出了深深的兩道凹痕。

  「月奴,你怎麼樣?」江楓把新生的孩子用布擦淨,裹上早已備好的小孩衣裳,放到花明玉的身邊。

  「還……還有……一個。」一陣劇痛卷土重來,花明玉顧不上身邊的孩子,又陷入痛苦中。

  「什麼?!」江楓大驚失色。

  大約數盞茶時間過去,雙胞胎的第二個也在千呼萬喚中來到了這個世界。

  「月奴,也是個男孩。你辛苦了。」江楓興奮道,他把弟弟擦干淨,裹上衣服,放在他哥哥的身邊,「我們有兩個兒子了!」

  兩個孩子因早產,有些孱弱。一個握著小拳頭小手一擺一擺,片刻都安靜不下來。另一個倒是比他兄弟文靜多了,乖乖在一邊發呆。

  花明玉沒有任何力氣了,她滿臉的汗,頭發濕噠噠的粘在臉上,「楓……楓郎,雙……雙魚佩。」

  雙魚佩是她在懷上孩子後特意讓江楓買的,即使失去了記憶,但在看到那玉佩的瞬間,她的直覺告訴她,她需要。

  江楓急急將玉佩拿出,「月奴,怎麼了?」

  「分…分開它。」就當是做點無用的掙扎吧。

  「好。」江楓將脆弱的玉小心地分成兩半,遞交給她。

  花明玉半起身,把分成兩半的玉佩一個孩子一個塞進襁褓之中,藏起來。

  她生下他們花費太長時間了,司晨客他們都來了,想必邀月已經盯上她們了,現在只能做好最壞的打算,寄希望於邀月憐星在燕南天帶走魚兒之前,不要發現缺兒身上的玉佩。

  但願他們……能發現玉佩上隱藏的秘密。

  「楓郎,快……快走。」花明玉不顧身體虛弱,白著嘴唇說道「去找大哥。」

  「好。我去把車趕回來。」之前的打鬥驚擾了馬兒,把車子拉出去老遠,他要去把車子趕回來。

  【接受我的任務】

  [陰魂不散!]

  【…………】

  江楓一臉欣喜,初為人父的喜悅讓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花明玉卻心事重重,包住兩個懵懂無知的孩子握成拳的小手,終是做下了決定。

  系統,我答應你的要求,但是條件是必須帶上我和江楓。

  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

  答應我的條件,不然你另尋她人。

  花明玉壓下心中的慌亂,能活自然是好的,不知道她的籌碼能不能打動系統。

  過了半晌,花明玉沉住氣等著系統的回復。

  【……可以,但是任務加倍。】

  花明玉頓時松了口氣,她賭贏了。

  接下來,就是期望憐星宮主如原著一般,在邀月手裡保下兩個孩子了。或者是,她們還未發現他們在這兒,雖然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江楓剛踏出門半步,就愣在原地。他被一行人攔住了,正是方才鼠躥而逃的司晨客和黑面君還有黑犬星,他們眼神冰冷,目露輕蔑。

  黑面君更是深惡痛絕,不顧重傷,勢必要把屋裡那個狐假虎威的女人碎屍萬段以解心頭之恨。

  「你們還敢來?」江楓強作鎮定。

  司晨客譏諷道:「眼下該恐懼的怕不是江公子你們吧?」

  「裡面的女人根本不是移花宮之人,她不過是逃跑的花奴,叛宮之人,移花宮兩位宮主,想要的的是你們兩個的命,不是我們的!」

  江楓驟然變了臉色。

  「江公子,你還裝什麼蒜?莫非真以為屋子裡是什麼移花宮宮主不成?」司晨客接著說道。

  「居然敢騙我們,姓江的,你和你屋子裡的女人做好准備了嗎!」黑犬星冷冷道。

  「何必跟姓江的廢話,將死之人,不足掛齒!」黑面君上前幾步,肥肉在他身上晃蕩。

  江楓身體一震,想說什麼,卻又無話可說。

  花明玉臥躺在屋子內,聽到了方才的對話,毫無意外。想來,邀月已經找過他們了,不然一群東游西蕩的劫匪怎麼會連這等秘辛都能知道。

  可她現在連坐起來都有心無力,更遑論去幫什麼忙了。

  前方攔路的惡徒是堅決要取他們夫妻兩個的命了,還有他們剛出生的孩子。江楓目光堅定,不在猶疑,似下定了什麼決心。

  江楓身子箭一般竄了出去,直指重傷在身的黑面君,卻見刀光一閃,一把鑲著鋼刃的雞爪從邊上攻來,將他的攻擊打歪。

  江楓不避反迎,順水推舟,反而轉向那黑犬星的命脈,卻又被前來的花衣人用鋼爪纏住。

  江楓也不躲閃,擦著尖刀而過,砍向花衣人的手臂,將他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這小子是拼上命了!留心!」

  他們過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自然知道要財的怕要命的,要命的怕拼了命的。當下吃了苦頭,也不硬接了,本著纏死就贏了的心思,四下游移起來,一時竟生生纏住了江楓。

  黑面君陰著臉,死死盯著屋內,似要雙眼的冷箭能將牆壁射穿,好奪取屋內之人的性命。

  裡面有小孩啼哭的聲音,這女人剛生下孩子,毫無還手之力,他對付起來綽綽有余。得虧邀月宮主給的良藥啊。

  一掌劈向木質的牆面,黑面君迫不及待要找裡面的人算算總帳了。

  脆弱的木牆禁不住這力道,頃刻就破了個大洞。

  花明玉側身竭力護住孩子,蒼白的臉上顯露出憤怒。

  江楓眼睜睜地看著這頭又黑又肥的臭豬就要接近他的妻子和孩子,怒斥:「惡賊,休要碰她們!」

  他不顧身後斬向他的鋼刃,執劍一劈,就要衝向黑面君。

  「楓郎!小心!」花明玉喊道。

  利刃刺中了江楓,棍子敲在了他的後背,鋼索纏住了他的四肢,鮮血奔湧而出。此刻的江楓,哪還有當初那個翩翩公子的模樣,發髻已散,衣裳已亂,沾滿了鮮血。

  「你說女人啊,為什麼要生孩子呢?」黑面君嘲笑道。

  「與你何干!你也快死了吧?」花明玉擋在兩個啼哭不止的孩子前,冷眼以對。

  黑面君笑容一斂,「不過是個叛宮的奴僕,哪來的屁話,該死的是你們!好好感謝爺爺我,讓你們一家四口去地府團聚啊。」說罷,就要一掌劈下。

  花明玉用僅剩的力氣一掌迎擊而上,所幸那黑面君傷勢嚴重,用的力氣不算大。

  兩人一掌相擊,花明玉另一只手掏出藏起來的匕首,狠狠刺入他的胸口,可惜這肥豬肉太厚,功虧一簣,居然未沒入心髒。

  「臭娘們,給臉不要臉!」黑面君怒極,把匕首拔出,反手一掌將花明玉擊下床鋪。

  花明玉狠狠地摔倒在地,口中湧上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月奴!」江楓吼道,這風流公子已然成了一頭瘋獸,他不顧全身的傷口,死也要到他妻子的身邊去。

  「楓郎!」面對江楓血跡斑斑的樣子,花明玉痛恨萬分。

  就算她早知道了結果,但在親身經歷時,她依然不能接受。甚至痛恨起了自己,花明玉,你太弱小了。

  床上的孩子啼哭不止,他們在即將為破碎的家哭泣。

  黑面君故意一步一步慢慢地接近花明玉,如貓逗老鼠般,他要一點一點玩死這對讓他吃了大虧的夫妻,以泄他心頭之恨。

  系統,讓我恢復體力!我答應你的任何條件!

  【抱歉,系統不支持此類服務。】

  垃圾系統!

  【……系統已屏蔽你的消息】

  可恨,她現在根本沒有力氣了!若不是萬不得已,她本不想寄托於憐星宮主身上,但此刻,她巴不得憐星早點來。至少,這樣她的孩子就安全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說渣作短小的,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最後,感謝錦玉如霜的火箭炮和各位小天使們的地雷!鞠躬!

  渣作要更隔壁文,這篇文只能慢慢來了(╯﹏╰)

  放心,沒出意外的話都是日更的啦

  今天提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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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公子如玉(修)

  「月奴!」江楓全然不顧自己的傷勢,他即使不要這條命,也要到他的妻子身邊去。

  身後的司晨客等人可不會放過這大好機會,鋼爪、尖刀、粗棍齊齊上陣,毫不留情地劃開他身上的衣服,刺穿他的血肉。

  他已然力竭,倒在花明玉的身邊,相距咫尺之隔,卻宛如天塹。

  「楓郎。」花明玉流著淚,想要抓住他的手。

  「喲謔,方才高高在上的姿態到哪兒去了?你倒是在擺擺啊?」

  「你們……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方才她明明已將他重傷,為何如今他還能出手,邀月……邀月……

  「先把兩個小孽種殺了,這兩人的種留不得,斬草除根!」黑犬星口中冷冷道,「省的長大了找我們報仇。」

  「住手!」江楓怒吼,此刻他卻無能為力,唯有憤懣。

  快來啊,求求你了,憐星宮主。花明玉心中祈禱,她只有這個希望了。剛才黑面君的那一掌,已去了她大半條性命,她活不久了。

  黃衣人抬起手中的利爪,就要狠狠砍下。

  花明玉突然之間又有了力氣,飛撲向床,將兩個孩子護在身下,准備以身承受襲來的利刃。

  「月奴!不要啊!」江楓嘶吼。

  就在這時,黃衣人像是被什麼力量狠狠地拍在地上。

  「什麼人?!」

  花明玉意識到了什麼,又哭又笑,她等的人終究還是來了。

  他們的孩子終究還是保住了。

  「是誰??」黑面君臉色突變,帶了絲顫抖。

  「哼,你們這群狗東西,也配知道我的名字?」

  發話之人的語音如鳥啼,清脆悅耳。

  來人身著一套宮裝,左手畸形,卻掩蓋不了她的絕色和靈動。來人正是移花宮二宮主憐星。

  ……

  趁著憐星同他們幾人對話的功夫,江楓艱難地爬起,將虛弱不堪的花明玉扶起。

  花明玉抓住江楓的手,「楓郎,孩子。」語氣飄渺,氣若游絲。

  這是他們兩個能見到孩子的最後機會了,她甚至都不知道未來,他們能不能回來,再一次見到他們。

  「好。」江楓點頭,她的意思他明白。

  床上的兩個奶娃娃全然不知今日過後,他們的命運即將發生巨大的拐點,現在還咿咿呀呀地自娛自樂中,時不時去碰碰身邊的同胞兄弟。

  花明玉想再摸摸他們,這是她和江楓在這世界上相戀後唯二留存的痕跡,可惜她看不到他們長大了。

  她記憶恢復的太晚,太晚了,已經回天乏術。只能希望,她和江楓留給他們的雙魚佩,聰明的小魚兒能猜出點什麼。

  忽然間,一只手將嬰兒推開,讓她和江楓的手落了空。

  「給我……那是我們的孩子……」江楓啞聲道。他不能讓月奴和他的孩子有事。

  「二宮主……」花明玉不舍地看著兩個孩子,「求求你,饒了他們吧,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憐星已將雞和豬還有狗解決,轉回來找他們算賬了。

  她和江楓回天乏術,只能期望憐星如原著一般在邀月手中保住他們兩個的孩子了。

  「月奴,想不到你已為了江楓生了兩個孩子。」憐星雖然笑著,但她的心卻比針扎還疼,嫉妒怨恨,恨不得立刻拍死花月奴,甚至生出對姐姐派花月奴去照顧江楓的埋怨來。

  若沒有讓花月奴去照顧江楓,或者她能去親自照顧江楓,那結局是否會不一樣?憐星止不住的想像。

  出神地看著這一對眉清目秀,雖未長開卻不難令人想像日後風采的嬰兒,憐星喃喃道:「可愛的孩子,若是我的……該多好。」若這是她和江楓的孩子,該有多好。

  她飽含幽怨、憤恨、傷感的目光看向江楓,即使灰頭土臉,狼狽不堪,依然掩不住他絕世的容顏,此刻他的目光正落在兩個孩子身上,緊張萬分,生怕她對孩子做出什麼舉動。就連他的手,也緊緊護著身邊的花月奴,半點也不放開。

  這個男人,生生牽動著她和姐姐的心,將她們拉入凡塵,卻又棄她們不顧,反倒看上了她們身邊,樣樣不如她們的婢女,她想不通,這是為什麼!

  憐星幽幽道:「江楓,你為什麼要逃?為什麼要跟著她私奔?」為什麼要跟一個卑賤的婢女私奔,她長得不如她們,武功不如她們,身份地位也不如她們,什麼都不如她們,只不過是個移花宮微不足道的婢子而已。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何來私奔之說。」江楓反駁,他不容許任何人污蔑她,「她是我一生所愛,江楓的妻子是她,也只會是她。」

  花明玉聽了,心裡又酸又甜,或許,這是系統唯一做對的一件事了。

  憐星心中一痛,止不住的怨恨,「你愛她……那我姐姐呢?我姐姐把你救回來,對你那麼好,她一輩子都沒對人這麼好過,」甚至是她的妹妹,都沒這麼好過,她從未被邀月如此關心過,「而你,你……卻帶著她的丫頭偷偷跑了。」

  江楓道:「你姐姐待我很好,我很感激,但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我不會喜歡你姐姐,即使囚禁我,日夜只讓我看她一人,我也不會喜歡她的。」

  他的目光轉向花明玉,立刻柔和下來。

  「愛一個人,是不會在意她的身份地位的,哪怕她只是一個丫頭,我也是不在乎的。她也不會,無論我是窮是富,是醜是美的。」

  「你,你再說!」他說的每一句話,無疑都是在憐星身上插刀。

  「這是我心裡的話,我為何不能直說。」江楓直視著憐星的眼睛,帶著一往直前的堅決。

  「你……你只知她愛你,卻不知,即使你面目全非,我也……我也對你……」

  花明玉不出聲,她知道憐星也喜歡她的相公,這在移花宮時她有所察覺,只不過後來憐星很少再來。

  江楓詫異地看了憐星一眼。

  「我不能愛你嗎?我也是人,也有感情!即便我是個殘廢!」此刻的憐星像是剝離了全身的盔甲,露出了柔軟而脆弱的內心來。

  花明玉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埋藏多時的內傷還是復發了,她產後本就脆弱的很,而後跟黑面君以命相搏,受了黑面君重重的一掌,現在更是油盡燈枯,命不久矣。

  「月奴!你怎麼樣?」江楓急地環住她的腰,讓她靠在他身上。

  「我沒事,」花明玉想露出一個笑容,卻失敗了,轉向憐星,懇求道,「二宮主,我死不足惜,只求你饒了他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注:這節憐X的話很多引用原文。

  至於嬰兒其實剛出生的時候很醜的!羊水泡久了,水腫,要過幾天才會變得美美的,這點大家就無視吧!

  依然是提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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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公子如玉

  「二宮主,反正我也活不成了,欠你的恩情,月奴來生再報。」若她能回來,必會想法子救憐星的性命,這樣也算是成全了她當初的救命之恩,收留之情。

  憐星並沒有答話。面對花月奴,這個勾走了她和姐姐心上人的人,她是忍了多久才沒一巴掌扇過去。

  「二宮主,孩子們是無辜的,念在他們才剛出生,什麼都不知道的份上,只求你留下他們。」

  「我為什麼要讓他們活著?」憐星幽幽道。

  「……只因他們是江公子的孩子,若是你愛他,你就不會舍得殺了他的孩子,讓他恨你。更因為憐星宮主你最是仁慈。」花明玉道。

  她知道她這樣很卑鄙,利用憐星對江楓的情,還有她的仁慈之心,來保下她的孩子,可她沒有辦法。

  「不錯,我會放過他們……」憐星看了眼江楓,又看了眼孩子,天性善良的她確實不會。

  「你錯了,他們都活不了的。」

  一道飄渺無情,令人戰栗的聲音響起。

  江楓臉色煞白,就連憐星宮主,身形也為之一震。

  一道白衣人影自天際而來,她衣袂飄飄,身若輕燕,踏雲而來,高高在上,宛若神祗。她輕巧地落在院落裡,風華絕代,令萬物黯然失色。

  憐星宮主白了臉,低頭道:「姐姐,你…你什麼時候…?」

  「我來的不算早,但你不想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憐星瞬間面如白紙。

  江楓想到了方才司晨客和黑面君臨死前說的話,心念一動,大聲道:「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

  「你現在才明白,豈非太遲了。」邀月看著江楓,眼裡是恨,是愛,彙聚在一起,幽深如海。

  昔日兩人相處的日子還歷歷在目,可誰曾想,這面上溫雅,她愛至極深的男人,居然會趁著她閉關的日子,帶著她手下的丫頭逃走。

  沒有人能在傷害她之後,安然無恙地全身而退,沒有人。

  「我該早點……」江楓喃喃道。若是他早點帶走他的妻兒,這結局是否會有不同?

  「大宮主,我就要死了,請你……請你息怒吧……」花明玉跌坐著靠在床邊,又吐出一口血來,混著內髒的碎片,她的內髒均已破裂了,疼痛在不停地提醒她,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邀月凌厲的眼神像刀一樣割向她,語氣如凝結千年的寒冰,「你還敢在此說話?」

  「我對不起你,只有一死謝罪,只……只求你能息怒。」

  花明玉留戀地最後看了一眼兩個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啼哭不止的孩子,抱歉,娘親不能陪伴你們長大了。

  「月奴……」江楓的手不禁顫抖起來,「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我先走了,我會等你。」花明玉柔聲道。

  她現在無法跟他說明什麼,但置之死地而後生,她和他,很快就會重逢的。

  花明玉閡上眼簾,陷入了黑暗之中,意識也化為虛無,宛如沉睡一般,安詳靜謐。

  可他們都知道,她再也不會醒來了。

  江楓流著淚嘶聲喊道:「月奴,你等等我,我這就來陪你!」

  他顫著手想要撫摸這一生他最愛的女子的臉龐,即使面對冰冷的死亡,她都一片坦然,一如他們初見時的模樣。

  一道勁風襲來,將他卷離,他趴倒在地上,他和花明玉之間的距離更加遙遠了。

  「你還是靜靜躺著吧。」邀月收回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道,「你這輩子,都別想再碰她一根手指。」

  江楓瞪著她,突然狂笑道:「你們自以為了不起,想要阻攔我和她在一起,卻不知道,只要我死了,就能和她永遠在一起了!」

  江楓拿起劍,刺入到胸膛之中,他笑著側首,看了她最後一眼,倒了下來,終是慢慢閉上了眼。

  【恭喜編號10001:花明玉,順利完成劇情,系統能量充值完畢,即將進行跳躍。】

  花明玉如透明人一般站在車邊,愣愣地見證著這一切,她的眼淚早已流盡。

  此刻誰也看不見她,感受不到她。

  憐星和邀月抱走了她的一個孩子,留下了被劃傷的另一個,他一抽一抽地啜泣著,花明玉想碰碰他,透明的手指卻從中穿過。

  很快,燕南天就會來到這裡,帶走他。

  [喂,你會讓他來找我的吧。]

  【系統從不說謊,作為代價,系統會抽取你的部分記憶。】

  [那就好,這樣也算是……]

  作者有話要說:

  對話部分引用原著,其實好想把這章刪了讓你們自行腦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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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番外·星與月之影

  我叫花星奴,從小被移花宮收養,從八歲到十六歲,八年來,我從未踏出過移花宮一步,見到的永遠是熟悉的面孔,熟悉的人。至於更早的事,我不記得了,只有模糊地不能再模糊的印子。

  原以為日子就會這麼平淡無奇的一天天過去。

  直到有一天,她們從門口撿回來一個人,一個明明身上沒有傷口,卻無故昏倒在移花宮宮門口的人。她們把她交給了我來照顧。

  她第二天就醒來了,可是不幸的是卻忘記了一切,什麼都不記得了,甚至包括她的名字。

  我把她帶到了大宮主和二宮主面前,由兩位宮主決定她的未來。

  二宮主看了眼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的她,對大宮主說道:「姐姐,既然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就留下來當個丫頭吧。」

  大宮主坐在上首,連看都沒看一眼她們,只冷冷地說道:「那就取名叫花月奴。」

  於是她就這麼留了下來,和我居住在了一起,成了室友,我開始教導她怎麼在移花宮做事。

  她初時懵懂不安,卻也明白,在這裡,不做事是不行的,移花宮不養閑人。

  她很爭氣,也很聰慧,很快就融入了我們,甚至表現出了遠高於我們的武學天賦。

  我有時會大膽的想像,若是她有資格學移花宮的內功心法,是否會如二宮主一樣,可惜,沒有如果。

  漸漸地,三年很快就過去了,她在這裡如魚得水,成了大宮主邀月的貼身丫鬟,名副其實的月奴。遺憾的是,她的記憶始終沒有回來。

  我與她也在三年的朝夕相處中情同姐妹,這裡要再一次感謝三年前那位撿到她的姐妹。

  她有時會蹦出不一樣的詞來,我在想,她一定來自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不然這些詞我怎麼會一個也沒聽說過呢。

  我們甚至拉勾相約,若有一日能走出移花宮,我們兩個就踏遍千山萬水,說不定還能順道找回她丟失的記憶。

  直到那一天,大宮主在外面救回來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容顏絕世,一笑傾城的男人,就連高傲冷漠的大宮主都無可避免的淪陷了。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是我們兩個命運的拐點,當初我們兩個誰也沒有想到,在未知的將來,我們會再難相見。

  不久後,月奴便被安排去照顧重傷未愈的江公子。

  剛開始,月奴還興匆匆地跟我吐槽江公子和大宮主的二三事,一副圍觀群眾的樣子。

  慢慢的,她變了,或許她自己未察覺出來,可與她同處了三年,我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漸漸的早出晚歸,回來時,會跟我說江公子的如何如何文采斐然,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說不盡的好,她說話時,眼裡閃著光,那是我與她相處三年來,從未見過的。

  她甚至有了煩惱,會拼了命的習武,來忘記些什麼。

  她……怕是動心了。可那位江公子,是被邀月宮主所喜歡的人,跟邀月宮主爭,無疑是死路一條,我要把她拉回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這是一場無望的愛戀。

  再後來,我在執勤中遇到了一個不露面的神秘人,他教我撮合她和江楓,作為交換,他會放我自由,讓我平安離開移花宮。

  可他們兩個若是在一起,無論逃到天涯海角,邀月宮主都不會放過他們的。我該怎麼辦?

  那天,她講了個甲乙丙的故事,原來那位江公子也喜歡她。懷著復雜的情緒,我跟她說出了我的感受,卻又懷了點私心,告訴了她移花宮裡有條密道。

  花星奴啊花星奴,你終歸還是對自由動了心,若是月奴知道,她會原諒你還是背棄你?

  就這麼相安無事,或者說是懷著某種鴕鳥心理的過了一段日子,在又一次聽到能離宮的同門在偷偷暢談外面的生活後,我做下了決定。

  我騙她大宮主馬上就要出關了,其實大宮主正在突破的重要關口,怎麼會輕易出關呢。這一切不過是我騙她的罷了。

  她很信任我,聽到我的話,二話不說就去找他了。

  我默默跟蹤她,來到了那個……被邀月宮主牢牢「鎖住」的地方,透過微敞的窗戶,我看到了那個讓邀月宮主動心,讓月奴深愛的男人。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不外如是,若是換做了我,或許也很難不喜歡這個人吧。

  她已經泥足深陷,而我……卻上去再推了她一把。

  帶著他們兩個從密道離開後,我明白,此生我和她,再無相見之日了。

  寂靜的深夜裡,我站在密道口,提著那盞飄忽不定的燈,看著他們兩個攜手遠去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盡頭。

  花月奴,以後,我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但願……你不會後悔。

  他們走後,我又在移花宮呆了許久,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甚至隱瞞了一段時間她和江楓逃走的消息。

  紙包不住火,這件事,還是被邀月宮主和憐星宮主知道了。

  那天過後,移花宮連笑容都不存在了,成了一座更加堅實更加牢固更加名副其實的……牢籠。

  而我的使命也完成了,我想要的也到手了,在通過神秘人提供的位置,將消息傳給她後。

  他或者說是它,神通廣大,竟然能將移花宮人的記憶抹去,我想起來就瑟瑟發抖,內心的恐懼奔湧而出。它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偏偏是花月奴?

  但是想這些又有何用呢?自從那天以後,它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就仿佛它從來沒存在過一般。

  我逃出了移花宮,所有人都忘記了我。改名換姓,找了個普通的小鎮住了下來,跟普通人一般過日子。

  茶館熱鬧處,江楓夫婦遇害身亡的消息傳了開來,甚至還有江楓寶藏的小道消息。月奴她還是……

  江楓的寶藏,當真可笑,他為了月奴散盡家財,又哪來的寶藏呢?

  再之後,就是大俠燕南天只身帶著一個嬰兒身陷惡人谷的消息。我想,那個孩子,想必就是月奴和江楓的吧,也不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只希望月奴在天之靈,能保佑他活下來,哪怕希望渺茫……

  「掌櫃的,結賬了!」

  「來了!」我起身,向那江湖人士打扮的食客走去。

  月奴,若知今日,你是否會後悔……我想,你是不會的吧,你這個人,做下的決定,是斷然無悔的,你的一生,注定不甘平凡,注定轟轟烈烈地來,轟轟烈烈地去。

  只是遺憾,你我之約,再也不復踐言了……

  作者有話要說:

  想了想,還是寫了這篇,交代一些正文沒有交代清楚的事,以及從旁人的角度來看他們兩個啦╮(╯▽╰)╭。

  讓我們跟星奴說再見吧,她最終還是得到了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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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番外·雙魚

  昆侖山惡人谷唯一的藥房內,常年草木藥汁熬煮的氣味混雜在一起,使它彌漫著一股獨特的濃郁氣息。

  萬春流攪動著藥汁,水霧氤氳,扭曲了空氣,他突然出聲:「小魚兒,你來了啊。」

  「我來尋找能治李大嘴叔叔饞人肉的毛病。」小魚兒嬉皮笑臉道。

  「就在老地方,你去拿吧。」萬春流紋絲不動,繼續凝神觀察著正在煎熬的藥汁。

  「今日干了些什麼?」

  「還不是那些個事兒,整他們太沒意思了。」小魚兒笑道。

  藥汁逐漸沸騰起來。

  「拿著你手邊的藥湯,跟我來。」萬春流站了起來,帶上了他手邊的熬好的藥水。

  萬春流的大茅草屋後面是三個連著的小茅草屋,那是他的藥房,惡人谷中,無人敢打擾在藥房內醫治病人的他。只因,沒人想自己受傷治病的時候,被人打擾。

  只有在這裡,他和小魚兒才能說些不該在惡人谷中說的小魚兒不能知道的話。

  一合上門,小魚兒立馬變了個臉,他急急走到角落的小床上,看望端坐在其上的燕南天。

  「萬叔叔,燕伯伯的傷勢還沒有起色麼?」

  「不行,五年來,我試了無數種藥材,可惜……都沒有什麼效果,我也是毫無它法啊。」萬春流把手搭在燕南天的脈上,搖搖頭,神情沮喪,似有放棄之意。

  「萬叔叔,請您千萬不要放棄啊,燕伯伯至今還活著,不也意味著,他也沒有放棄嗎?」小魚兒焦急地抓住萬春流的手,說道。

  「想不到你在惡人谷長大,居然沒有學壞,不愧是名門之後。」萬春流欣慰道。

  小魚兒看著十幾年如一日昏迷不醒的燕南天,他紅了眼眶。

  「如今你也長大了,有了自保之力,有些東西是該交給你了。」萬春流起身,從秘密之所拿出了一樣東西,交給了他。

  那是一枚只有一半的雙魚佩,在窗台下閃著細膩柔和的光,不用他人說明,都知道這是一枚價值連城的玉佩,可如今這枚玉佩,卻只有一半。

  「這是什麼?」小魚兒盯著手裡這枚玉佩,問道。心裡卻已然有了猜測。

  「這是在你襁褓的夾縫中發現的,我想,這半枚玉佩應該是你父母留給你的東西。」

  「我爹娘……」小魚兒喃喃道,「為什麼只有半枚?」

  「個中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但你爹娘的仇人,除了那日擄走你的神秘人告訴你的移花宮以外,應該還有個叫江琴的人。那天,燕大俠帶著你,闖進惡人谷,就是為了找他報仇。」

  「這半枚雙魚佩,我想……是你的雙親有什麼想要告訴你的。」

  「如今,你需要知道這些東西了,在你離開之前,我把這枚玉佩物歸原主,好好保存它吧。」

  小魚兒緊緊握住它,他不會讓它丟了的。

  「這些事情,切不可讓他們知道,不然我們三個……性命不保。」萬春流指了指外頭。

  「我知道的。」

  「萬神醫,小魚兒可在你那裡∼」屠嬌嬌柔媚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去吧,萬事小心。」萬春流變回往常油鹽不進的冷漠無情萬神醫。

  「我明白。」小魚兒變回沒心沒肺古靈精怪的頑劣樣。

  ***

  繡玉谷移花宮

  憐星在房內怔愣地看著一個打開的盒子,神思恍惚,面上充滿了矛盾。

  盒中只孤零零的躺著半枚玉佩,玉佩被棉布細細護著,若是小魚兒在這,定會驚訝的發現,這半枚若和他的合起來,恰好能拼成一個完整的雙魚佩。

  她已望著這枚玉佩半個時辰了,每一次見到它,她既想毀去,又不舍得毀去。只因它是那人留下來的最後一件東西了,盡管不是留給她的。

  那日聽從姐姐的命令,抱走花無缺,她在襁褓中發現了它,她不敢讓姐姐知道,只因一旦姐姐知道了,她就保不了了它了。

  這枚玉佩,除她之外,整個移花宮無人知曉。

  她想,她該恨的,她該毀掉它的,可每次在下定決心之後,卻又反悔了。

  這麼多年來,她和姐姐的明玉功一直停在八層,毫無寸進。

  她和姐姐的心從那天起,就再也靜不下來了。

  信鴿伴隨著咕咕聲從天際飛來,憐星閡上盒子,藏了起來,恢復成移花宮高高在上的二宮主模樣。

  江小魚,出惡人谷了。

  憐星踏出宮門,步向遠方,那裡有她冷若冰霜的姐姐。

  這十幾年來的恩怨,或許終究迎來了一個結局,也許慘烈,也許圓滿。

  姐姐她,是否會在此事之後放下呢?

  ***

  「無缺,江小魚出谷了,也是你該下山的時候了。」

  「是,無缺必不負兩位師父的苦心,手刃仇人江小魚。」花無缺喜道。

  對於兩位從小撫養他長大的兩位師父,他既崇敬又感激,卻也有一絲敬畏。

  「下去吧。」邀月揮揮手,甚至沒看他一眼。

  花無缺和江楓長得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

  「是!無缺告退。」

  憐星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沒有出聲。

  「我等了這麼多年,終於快等到那一天了!」

  「江楓,花月奴,你們欠我的,終於到了償還之日了!」

  「若是你們看到你們的兩個孩子,手足相殘,該是何種令人喜悅的神情啊!不過可惜啊,可惜,你們看不到了。」

  「我要讓你們死了,也不得安寧!」

  作者有話要說:

  絕代雙驕徹底結束,下一個世界明天見( ̄▽ ̄)

  堅決不劇透,打死也不劇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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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落筆驚風

  一只翼翅斑斕的蝴蝶輕巧落在盛開的紅花上,翅膀微微顫動,細又短的小腳努力攀著嬌嫩的花瓣,狹長的觸須時不時擺動,它在吮吸花裡的蜜。

  一名十余歲的小童,頭發梳成了兩個小丸子,圓乎乎帶著紅暈的小臉,兩只烏溜溜的眼珠子正盯著那只渾然不覺的蝴蝶,他躡手躡腳,企圖對它發出進攻。

  他雙手蓄勢待發,正要將那只可憐又無辜的蝴蝶攏在手裡時,一塊小石頭凌空飛來,正中花枝,整朵花都被震得搖晃起來。

  這下連那只專心吸蜜的蝴蝶也受了驚擾,忙不迭地振翅逃躥,轉眼就混入到它的同伴蝶群中,不知所蹤。

  小童呆了一瞬,立馬反應過來,跺腳抓狂道:「啊——花!明!玉!你又壞我好事!!陰魂不散啊啊啊!」

  而小童口中的花明玉則翻了個白眼,從小童身邊,一棵枝繁葉茂的樹背後走了出來。

  「白英,這蝴蝶自個兒好好呆著,招你惹你了,你要去玩弄它。」

  同樣是十余歲的她頭頂上方的頭發以編盤方式梳起,後面扎了個低馬尾,鬢角有一小撮調皮的碎發跑了出來。她即使穿著與小童同材質的麻衣粗布,也掩不了未長開的精致容顏。

  「啊啊啊!一只蝴蝶而已,你還盯上我了不成!」名為白英的小童踩著重重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來,本就圓圓的眼睛瞪得更圓了。

  「哎,」花明玉長嘆了一口氣,無奈道,「這不是無聊嘛,在諾大的蝴蝶谷裡頭,不管怎麼數人頭,加起來就只有你、我、胡青牛大叔三個人,青牛大叔不好玩,不就只剩下了你?」

  言下之意,去掉沉迷醫術的胡青牛,她就只能玩你了。

  白英顯然聽出了她的心聲,抬起小胖手指著她,你你你你了半天,最後對著她這張臉,還是說不出話來,只得憋足了氣,氣紅了臉,二話不說拔腿就跑。他惹不起還躲不起嘛,大丈夫不和小女子一般見識,哼!

  花明玉也不追趕,只笑眯眯地看著他絕塵而去的背影。

  等白英走得不見人影後,花明玉斂了笑意,面無表情,對系統進行每日例行問候。

  [辣雞系統!]

  【您的消息系統已屏蔽。】

  [哼!]

  花明玉怎麼也想不通,她到底是為了什麼,竟然會答應系統,肯定是當時鬼迷心竅了!

  戳了戳一直在她眼前晃悠,生怕她看不見的任務面板。

  【編號10001:花明玉,當前任務:奪取倚天劍屠龍刀殘片(0/2),任務狀態:未完成。】

  倚天劍屠龍刀,這到底什麼玩意?她怎麼知道!

  花明玉冷冷一笑,爾有張良計,吾有過牆梯。咋的,你發布任務我就要去做?做夢呢!白打工?不存在的!

  能拖一天就拖一天,大不了她就在這養老了!她花明玉無父無母,了無牽掛,單槍匹馬還怕了你這狗逼系統不成。

  [哎呀,毫無樂趣的一天又開始了。]

  【完成我布置的任務,可以達成你的心願。】

  [哎呀,我無欲無求,哪來的心願啊∼]

  【可以送你回原來的世界。】

  花明玉心念一動,轉眼卻又恢復成漫不經心的樣子。

  [哎呀,我手無縛雞之力,愛莫能助,還是在這裡安心養老吧。]

  【………】

  辣雞系統,想要她乖乖做任務,想得倒美。起碼得從這辣雞系統裡掏出點值錢的來才行。

  「花明玉!」去而復返的白英滿臉的不情願。

  花明玉一驚,轉眼笑道:「白英,難得啊,你居然會回來找我。」

  這小子平日裡可躲她躲得緊,唉,小孩玩多了,對她都有心理陰影了。

  所幸他根本沒注意到花明玉的異樣,白英急著遠離花明玉,哪會觀察得那麼仔細,恨不得說完話就遠離,生怕這位小祖宗又想吃什麼法子來折騰他。

  「先生找你!我走了!」說完,白英也不等她回話,跟個兔子似的蹦噠遠了。

  花明玉也不著急走,而是仍留在原地。

  她初到這個世界,一臉懵逼地被不知是誰的人托孤交給胡青牛,在這蝴蝶谷安營扎寨,也度過五個春秋了。

  這蝴蝶谷四季如春,百花繚繞,彩蝶紛飛,著實是個風景勝地,可惜裡面住了個不解風情的胡青牛,人跡罕至,除了他們三,無人欣賞。

  晃晃悠悠地行至胡青牛所在的茅草屋,花明玉敲了敲緊閉的房門,「先生,明玉來了。」

  「明玉,進來吧。」胡青牛在屋內翻著醫書,時不時拿筆寫著什麼。

  「先生,您找我何事?」花明玉雖在白英面前表現得放蕩不羈,但面對庇佑了自己五年的胡青牛,該有的尊敬和感激她都有。

  胡青牛抬眼看了一眼恭敬站於他面前的花明玉,不由感慨萬分,誰能想到五年前被帶到他面前,灰頭土臉的女娃娃,如今變成了這副模樣,日後長大了出去,可不得迷死大批青年才俊。

  「明玉,我要你去谷外不遠處的懸崖上采一株石斛,此藥不日就要成熟,你替我去取來,不可耽誤。」

  「好的,先生。」花明玉轉身就要離去,想起什麼又回過神來,「先生,我能帶上白英嗎?」

  「這種事情就不要來問我了,愛帶不帶。」胡青牛擺擺手做驅逐狀,「去吧去吧,莫錯過時辰,記得帶上東西,我可不想壞了藥材,還多了個傷患。」

  花明玉眉眼彎彎,接受了胡青牛別扭式的關懷,回道:「我會很快回來的!」

  朝胡青牛拘了一禮,花明玉出去禍害白英去了。

  胡青牛看著屋外陽光明媚,豆蔻年華的少女步履搖曳,黑亮的長發在腰後一甩一甩。

  此女天資聰慧,武功穴道醫書一點就通,怎麼偏偏就對針灸一道一竅不通呢。胡青牛再次嘆氣,一個醫者,怎麼能不用針呢,當真是可惜了。

  偏偏他胡青牛醫術高超,武這一道卻是不盡人意的,也沒有什麼武功能傳給她,只粗粗教了點基礎,生怕把她給教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絕代雙驕會在結局出現,畢竟女主欠了憐星。

  不是在失憶就是在失憶的路上———by花明玉

  刪記憶刪過頭了———by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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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落筆驚風

  「你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白英手攏成喇叭狀,趴在崖頂,面朝整個人伏在山崖上的花明玉喊道。

  碎石不斷的滑落下來,混著泥沙,峭壁上能充當著力點的地方不是很多。

  白英緊張地低頭望著已降到中段的花明玉,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掉下來,這個高度,足夠她摔下來後直接吊唁守靈上墳一條龍了。

  日光照射下來,有些晃人眼睛,花明玉背著小藥框,攀著繩索,眯著眼抬頭仰望,回道:「你功夫還不如我,老實待在上面,幫我看繩子吧!別老咒我。」

  那株石斛就在她下頭幾丈遠的地方,鮮嫩翠綠的葉片在崖風吹拂下輕輕晃動。

  花明玉又小心翼翼地下去,繞過它,腳踩在它附近,拿出隨身攜帶的小藥鋤,刨它抓在崖石上的根系。

  不遠處一條淺褐色,背上兩行深棕圓斑的黑尾巴蛇吐著紅星子,歪歪扭扭的身軀悄無聲息地游弋而來。

  它的獵物還在毫無所覺的刨泥巴,它弓起身軀,它准備好了,它要給這個擅闖它領地的生物一個有來無回的教訓。

  花明玉沒注意到即將到來的危險嗎?不,她注意到了。

  跟著胡青牛住在蝴蝶谷這麼多年,雖然沒怎麼去過外頭,但在懸崖深山采藥遇到的危險,都是她看過的,吃過的。經驗,都是她一次次的危險學來的,教訓,她受得夠多了。

  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刀,在這條白眉蝮蛇竄起來前,把小刀飛擲出去。它尖尖的頭被刀身一穿而過,牢牢地釘在石頭縫上,它再也離不開那裡了。

  花明玉沒去管那條出來覓食卻倒霉遇上她的蛇,繼續拿著小藥鋤仔細地挖根,先生守了這株石斛這麼久,可不能傷了。

  等把整株石斛挖出來放進藥框後,她挪動幾步,將買一送一,送上門來死得透透的那條白眉取下來,也放了進去,拽拽繩子,示意上頭的白英可以拉她上去了。

  一陣忽如其來的怪風掠過,花明玉還沒反應過來什麼,就被強行脫離了繩索,擄到了半空中。

  ?!

  花明玉被風刮的差點睜不開眼,可她知道,來者不善,死前好歹也要做個明白鬼啊。

  她睜眼一瞧。

  擄走她的人削腮尖嘴,臉上灰撲撲沒有半分血色,像個活著的死人。

  花明玉見到這幅模樣,又想到那來無影去無蹤的輕功,心中已然有了猜測,「你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青翼蝠王韋一笑?」

  「小丫頭見識倒廣,可惜落到我手上,命不久矣咯。」說完就要找花明玉的脖子下嘴。

  花明玉也不慌,只道:「您不能殺我,我師父是蝶谷醫仙胡青牛。」

  胡青牛號稱只醫明教中人,這些年來從未違背過此言,勢必與明教中人頗有淵源。

  她未出谷,卻也將明教中出名的幾位給記住了,可惜胡青牛隱居在此,多余的信息她也得不到,至於江湖中來求醫的,都被他扔出去了,她想知道點啥也沒得問。

  雖然她拖著辣雞系統消極怠工,試圖從這摳門系統中扒拉點東西出來好傍身,但關乎小命的事兒她從不耽擱。

  她一直都清楚,這個世界,從未安全過,現在是有胡青牛庇佑,但她總有種不祥之感,且這幾年來預感一年比一年強烈,這次回去,她要是不從這破系統裡扣點什麼出來,她就拖著它一起老死在這裡了!真心的!

  韋一笑一驚,「小丫頭你是明教弟子?」

  花明玉心裡一愣,隨即又釋然了,先生既然號稱非明教弟子不醫,卻又收養了她,並傳授了她藥理,可見不管她願不願意,她就已經是所謂的明教弟子了。

  「胡先生是明教弟子,我自然也是。」花明玉見到他這副反應,心下一松,自己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

  「小丫頭,你可有證據?」韋一笑也不是輕易信人的。

  「蝠王若是不信,您將我帶到胡先生面前便是,胡先生就在距離這裡不遠處的蝴蝶谷內隱居。」

  「此番我和另一名叫白英的少年來谷外為先生采藥,藥框裡的石斛便是先生要的。」

  「我觀蝠王臉色發青,全身冰冷,乃是寒毒侵身之兆,或許我家先生能為您緩解這寒毒之苦。」

  花明玉又想起來還在等她的白英,這傻孩子該不會先她一步被吃了吧。

  「晚輩鬥膽問一句,跟我一起的少年……他沒事吧……」

  韋一笑冷哼一聲,「你這小娃娃自己的生死還沒落定,倒關心起別人來了。」

  「在下相信,韋蝠王您身為明教中人,勢必不會傷害同教門人的。」

  若是他連同門都殘害了,那就不會是四大法王之一了。別說其他江湖人,同教的人都容不下他。

  「小娃娃,你倒是聰明得很。」

  ***

  武當山

  一名風姿綽約的少年渾身是傷出現在名震天下的武當派門前,他無知無覺,不知生死。

  幾名武當派弟子涉階而下,他們在進行日常巡邏。

  「師兄,快看,那裡有個小孩!」

  「啊!你快去叫師叔,我去和平松先把他抬進去。」

  「哦!」

  作者有話要說:

  男女主出現在同一章了,四舍五入等於他倆見面了,再四舍五入就是他倆已經在一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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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落筆驚風

  蝴蝶谷

  「老蝙蝠,你這病倒是幾十年如一日啊。」胡青牛持針重重地插入韋一笑的穴道中,攆了攆。

  「老臭牛,你也是幾十年如一日在這裡當烏龜啊!」韋一笑毫不客氣地反駁,「倒是你,怎麼收了個年輕貌美的女徒弟啊?」

  「你說明玉?故人之托。」胡青牛又拔了根銀針,在火上烤了烤,一扎。

  「故人?」韋一笑身上扎滿了針,像個刺蝟似的。

  「她爹娘為本教而死,如今就剩她一個了,誒,別動!死了可別怪我!」胡青牛制止了他,「你這是陰脈受損,我沒辦法根治,只能做到暫時緩解。」

  「這小姑娘根骨不錯,是個學武的料子,而且聰慧過人,長大了可了不得,了不得啊。老臭牛,我看啊,她跟著你,真是暴殄天物啊。」韋一笑嘆氣,一副老臭牛你不行的神情。

  「老蝙蝠,你可閉上你的臭嘴吧。遲早有一天你要吸人血吸死。」胡青牛臭著一張臉。

  茅草屋外,夕陽染紅了半壁江山,也染紅了白英的半邊臉。

  「花明玉,這次我可不是故意棄你而去的哦,我是找先生來救你了,就是慌不擇路走偏了。」白英別別扭扭道。

  當時,他一看懸崖上勒著的繩子松了,心懸得很,先是一喜,這花明玉終於陰溝裡翻船了,讓她整天欺負他。

  隨後立即一慌,這麼高,不死也殘啊,他可不想她有事,好歹也算一起長大的,她要有事,不說先生饒不了他,他自己也過不去這道坎啊。

  一想到這裡,他趕緊去拉了拉繩子,確定人真不見了後,立刻去找先生救命了。

  哪曾想,一慌,路就偏了那麼一點點兒。

  花明玉在清理她辛苦采摘的那株石斛上的泥土,聞言,回道:「是啊,也就偏了那麼點兒,只不過是跟先生在的方向反一反而已。」

  「得虧我還擔心你是不是被人家吃了,一頓好找!」說起來就氣,最後還是她把這個不知要跑哪去的人給揪回來的。

  「……額,這不是我沒看清方向嘛。」白英心虛地撓了撓發髻,心一橫,眼一閉,「我隨你處置一天!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

  只求她可別提什麼過分要求了。各方神明,可要保佑您忠實的信徒白英啊!

  「嗯——」花明玉停了手上的活,拍拍手上沾染的塵泥,繞著白英走了幾圈。

  這可把白英搞得心驚膽戰的,生怕姑奶奶一個不高興把他發配了。

  他打也打不過她,捉弄也永遠被她識破,也就剛來一個月那會兒,他能欺負欺負她,雖說風水輪流轉,可這風水就眷顧了他一個月,就一個月啊!然後頭也不回地跟著他對面的那個姑奶奶跑了,始亂終棄!

  花明玉也欣賞夠了白英這傻子一秒多變的神奇表情,手一揮放過了他,「你把我這七天的活承包了,我就原諒你。」

  她要趁閑著的這段日子,從這摳門又坑人的系統那邊扣出點什麼,不然,呵呵……同歸於盡吧!

  想到此,花明玉又向系統提出了親切的慰問。

  [摳門辣雞坑爹系統!]

  【您的發言有違和諧,已被系統屏蔽!】

  白英一呆,這麼簡單,「就這樣嗎?」

  「那你是要承包之後一個月的咯?」

  「不了不了!七天足矣!我去了!」說完,白英跟腿上安了輪子似的,飛一般的跑了。

  「小屁孩。」花明玉稚嫩的臉上擺出了與她年紀極不相負的老成,還沒多久臉就垮了下來。

  花明玉啊花明玉,在這裡呆久了,你的心態也越來越幼稚了。

  走到谷內的小溪邊上,洗了洗風干的泥手,環顧周邊,連蝴蝶都少了許多,大概是都躲起來准備過夜了。

  四周無人,胡青牛在幫韋一笑驅寒毒,白英現在躲她跟老鼠見了貓似的,逃還來不及。

  [辣雞系統,我知道你聽得見!]

  【……】

  [有什麼好東西快拿出來,好歹支持一下你的合伙人啊!再不濟,也給個新手大禮包啊。]

  【……】

  [不然咱們兩個同歸於盡吧!反正我死了你也涼,據我猜測,你可沒能量再找其他的宿主了吧。]

  不然,怎麼會看上她這種動不動就消極怠工的鹹魚本魚呢。

  【……】

  [說句話啊!]

  【……系統只有交換,沒有禮包。】

  [你是說……交換?]

  花明玉手托下巴,柔嫩雪白的小腳丫子浸在潺潺的溪水中泡著,傍晚的溪水,還留有被太陽曬溫的熱度,腳一下一下地撥著水,時不時蕩起一波漣漪,偶有小魚順流而下,過來親一下就跑。

  蝴蝶谷中人少,連帶著這些小動物都不怕人。

  [系統,我丟失的記憶是不是和你有關系?]

  【無可奉告。】

  [果然是有關系的吧!]

  【……】

  花明玉眼神一凜,這段記憶說不定還真就被她拿去交換什麼東西了。難不成是縮小身體?不可能吧……她應該不會這麼傻……

  花明玉陷入沉思,連腳丫子也不晃了。

  一條膽肥的大魚游上來,猝不及防地用寬厚的尾巴重重地拍了她一下,把花明玉驚醒過來。

  啊啊啊,腦子一片空白,想不起來,不想了。

  [喂,系統,接受預支貸款不?]

  【??】

  系統面板上出現兩個又黑又大的問號。

  [虧你還是比我那個時代更超前的發明,連預支交換物都不知,提前消費懂不?]

  【……】

  [你先給我點武功秘籍什麼的,好歹讓我能自保吧!這算你預支給我的貨物,到時候你發布任務也不遲啊。]

  花明玉開始了進一步討價還價,想要提前拿到一些好處。

  [你也看到了,今天要不是我機靈,你我可就一起涼涼了啊,到時候我掛了不要緊,可你沒能量了,也找不到我這種優秀的合作伙伴,多虧啊!]

  【……】

  [算了,我今天就跳進這條河裡,也省的日後因為武功太低,死在別人手裡。]

  花明玉說完,就手撐起身子要往小溪裡跳。

  【……可以。】

  系統松了口。

  【編號10001:花明玉,未接任務:?/?任務狀態:未完成,獎勵:《萬花岐黃術》、《萬花花間游心法》、《萬花離經易道心法》。】

  花明玉感到一陣暈眩,差點倒下去。

  【武功秘籍已錄入你腦中,除你之外無人可學。】

  [謝啦,辣雞系統!]

  花明玉撐住身體,面露微笑,她想要的拿到了,也不需要再跟系統胡攪蠻纏了。

  腳丫子又重新撩撥起了溪水,至於那條公然挑釁的大魚,念在她今日心情好的份上,就不抓它燉魚湯了。

  【這條溪水只有半米深,你淹不死。】

  [我知道啊,隨便說說而已。你現在沒用了,可以閉嘴了。]

  【……】

  「筆類攻擊,點穴截脈,有意思,實在有意思……」還好不是針這玩意,她天生跟它有仇,有她沒它。

  「浮花浪蕊…吸收對手內力,這招式……真是深得我心啊!」這是什麼神仙招式,打人先吸內力,讓你空有招式而無內力,她喜歡!

  [系統,這武學可以!今天我就暫時不叫你辣雞了!]

  【……】

  她要趁這悠閑悠哉的七日,把這些東西先記下來,招式一招一招慢慢練習,欲速則不達。

  希望,給她的時間,能多些,再多些。

  茅草屋門口,白英任苦任勞地洗干淨石斛,收起白日晾曬的藥材,他等會還要去先生的藥田裡,給那些嬌生慣養的藥材澆水施肥。

  他嘴裡念叨著:「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一個人干兩人的活,哎,當初,我就不該認識這古靈精怪花明玉!」

  ***

  「師父,這孩子,他的傷怎麼樣了?」一名溫和謙虛,外表隨和的瘦長青年人恭敬地問道。

  此人正是赫赫有名的武當七俠之首,宋遠橋。

  不久前,武當弟子在山下發現這位奄奄一息,傷痕累累,不知來歷的孩子。若不及時施救,恐怕危在旦夕。他只得求助於師父他老人家保他性命。

  「這孩子……」須發皆白,仙風道骨的張三豐皺了眉頭,「全身上下都為利器所傷,最致命的就是胸口那處,也不知是何等高人,護住了他心脈,所以才讓他能撐到這時。」

  「那他……」宋遠橋頓了頓。

  孩子只比他的孩子青書大上那麼一點兒,本該無憂無慮,卻經歷了這等生死之境,他也頗為感慨。

  「有救,有救,心脈未斷,你下山去抓些藥來,再讓他每日泡半個時辰藥浴,連續七日,他便可脫離生命危險。」

  「遠橋這就去辦。」宋遠橋拿過藥材清淡,抱拳拘禮告退。

  隨著房門再次合上。

  張三豐眼光再次投向毫無知覺的孩子,即使昏迷不醒,他的眉目間依然凝重,似沉浸在什麼痛苦之事當中,無法醒來。

  此子容貌,當世所絕,此子經歷,卻又屬世間難有,也不知這次救了你,是福是禍。

  還有翠山那孩子,這幾年來,你到底去了哪兒呢?是否也如這個孩子一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才無法回家來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月末,各位的營養液即將過期,於是……瘋狂暗示( ̄▽ ̄)

  沒錯,我饞死你們的營養液了。

  評論區的你們個個都是人才,渣作甘拜下風。

  感謝在2020-02-28 17:57:09~2020-02-29 17:54: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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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落筆驚風

  「月奴!」

  在一個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的日子裡,武當派中,那個被救回來後依然不省人世的少年醒了過來。

  而他重回於人世的第一句話,就是喊了一個人的名字。

  負責臨時看護他的武當派弟子在他醒了後,徑直就去找師叔祖們稟告了,哪還顧得上他嘴上說的是誰。

  安靜了兩三天的客房裡,又圍了人。

  江楓還沒從這陡然一變的環境中緩過神來,就被張三豐拿起了手,搭了脈。

  「不錯不錯,你已性命無虞,接下來好些靜養便可。」

  江楓被這溫和的聲音拉回現實,他面前塌上坐著位慈眉善目,看似普通卻又深藏不露的老者。邊上圍著幾個身著同樣服飾,一身正氣的壯年男子。

  他這是被人所救,可這門派服飾卻又非屬他所見過的任何門派,難不成是隱世高門。

  江楓掀被起身,向他們拘禮道謝。

  「晚輩江楓,多謝諸位前輩救命之恩。」

  話一出口,就意識到了聲音不對,這是他少年時的聲音。

  一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連同他的聲音一般,縮小了至少八歲,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那月奴,月奴她會不會也……

  醒來的少年手足無措,眉目溫潤,又帶著絲絲迫切。

  張三豐道:「孩子,這裡是武當,你就在這好好休養吧。」

  武當……可是這裡,並不是他所見過的武當。

  江楓急急道:「敢問前輩,您是否見過與我一道的女子,她名喚花月奴,是晚輩至關重要之人,還有……還有兩個嬰兒……」

  「我們是在山下發現你的,發現你時,你身邊並沒有其他人。」宋遠橋說道。

  江楓聽到這話,心裡一沉,若是月奴她……不,不會的。月奴她,一定也會在這世上的。他能死而復生,她也能。他要去找她。

  「也許她也被人救走了。」

  「江小俠,你是得罪了誰,才遭此大難?」宋遠橋問道。

  他們派人下山搜查過,卻一無所獲,這孩子的來歷,姓名,他們一無所知,江楓這個名字,更是與江湖上有名的人物無任何聯系。

  可這孩子,手有薄繭,肌腱強健,是習武之人,觀其風度禮儀,非尋常百姓所能生養。可他卻又籍籍無名,就跟憑空冒出來似的,著實讓人匪夷所思。

  江楓苦笑一聲,「遭移花宮所害,晚輩本以為九死無生,卻不想峰回路轉,僥幸撿回一命。」只是,為何他平白無故時光倒回,這……著實非人力所能及。

  「移花宮?」

  「我和師弟們,並未聽過移花宮的名號。」宋遠橋與幾位師弟面面相覷,均是搖了搖頭,「師父,您可曾?」

  興許是江湖上的不出世的門派。

  張三豐沉思片刻,「貧道也未曾聽聞。」

  江楓詫異,移花宮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在這裡,卻聞所未聞……難不成……

  「孩子,你今後有何打算,可還有其他親人?」

  「晚輩……只有月奴一個親人了。」

  月奴她,如今可否安好……

  「孩子,你……」

  ***

  「花明玉!!!」蝴蝶谷中傳出一聲尖叫,驚起谷中一片飛鳥向外逃去。

  白英像個木頭人似的,以一種奇葩的姿勢,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眼咕嚕卻隨著花明玉的身影轉過來轉過去,他生怕這魔鬼又在想什麼鬼主意整他。

  「你這是什麼邪門功夫!我要告訴先生去!」

  幾天不見,她從哪兒學來的功夫,怎麼就能把他定住了呢!

  「非也非也,這是醫經上所說的點穴功夫,我說白英啊,你平日偷懶也就罷了,怎麼先生讓你看的醫書也忘了呢?」

  花明玉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擺了擺,臉上一片對他失望透頂的神色。

  她右手拿著一支平平無奇的小狼毫筆,此物正是她拿來攻擊的武器。

  「額……」白英心虛,他看醫書一向是三天打魚 兩天曬網的,這會兒聽花明玉說起,好像似乎也許大概,醫書上可能有提到過的吧……

  「所以,為了懲罰你,你要在這站上一個時辰。」順便讓她練練新學的幾招,當他的小白鼠。

  還別說,萬花的芙蓉並蒂忒好用了,可惜只能對付白英這種菜的可以的鹹魚,遇上學過武功的,大概頂多只能制止一瞬吧。

  「啊——不是吧。」白英哀嚎。

  這小屁孩真好忽悠,花明玉笑眯眯地想。

  剛好讓她拿來試招,可惜那些攻擊招式不能對他用。她怕白英這小身板,受不住啊。

  「你定著也是定著,我來幫你補補課吧。」

  這樣也可算作她拿白英試招的報酬好了,省的白英日後出去了,連自保之力都沒有。

  她花明玉生平不願欠人,有進有出。白英你這傻小子,可得好好學。

  「聽好了,這是百會穴,若是別人點了你這穴道,你便會無法自控地倒地,不省人事。」花明玉指著白英在頭頂正中線與兩耳尖聯線的交點處,輕輕一點。

  「哎呀!」白英應聲倒地,半張臉埋在土裡,痛卻動不得,「明玉姑奶奶!你放了我吧!」

  「我還沒用力呢,不會有事的,這是人體要害之一,若以後有人要害你,你可擊他此穴自保。」

  「這是……」

  一個時辰後……

  芙蓉並蒂的技能效果過去了,白英齜牙咧嘴,卻沒有起來。

  花明玉坐在一塊岩石上,托著下巴,懶洋洋說道:「白英,穴道已解,你可以起來了,別躺著了。」

  「明玉,我全身都麻了…」白英涕泗橫流,嗚咽道,「起不來。」

  他再也不想體驗這種感覺了,這麼多穴道的效果,他怕是畢生,都不能忘懷了,刻骨銘心。

  「………」花明玉感到一陣無力,白英啊白英,你到底是不是男子漢啊。

  「好明玉,你饒了我吧。」白英吸了一口鼻涕。

  花明玉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花明玉跳下石頭,拍拍身上沾染的泥塵,「你就好好歇息會吧,別忘了今天,你還要幫我把我的活給干了。」

  「啊——」白英哭喪著臉,他還有一堆活要干,也不知他什麼時候能爬得起來,「明玉,你別走啊!」他看著花明玉漸行漸遠的腳步,試圖挽留一下她。

  「放心,再過一柱香時間,你就生龍活虎了。」她點穴的時候給他套過春泥護花了,別看他要死要活,其實沒什麼大礙的。

  「明玉………!」

  「別鬼哭狼嚎了,我還有事,你就躺著吧。」花明玉頭也不回,只晃了晃手臂。

  作者有話要說:

  午覺睡過頭了……頂鍋蓋走

  江楓:我家娘子一定很想我!急著找我!

  花明玉:這日子太瀟灑了,哈哈哈!

  系統:沉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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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落筆驚風

  一年後……

  「看玄關,調真息,知斯二要修行畢。以元神,入氣海,神氣交融默默時,便得一玄真主宰……(注:來自《張三豐金丹訣》)」

  江楓一身武當弟子服,與武當派的眾弟子們一般無二,同他們在太極廣場練劍。

  可世上總有些人,即使混入人群,也是無法掩飾住他的光彩的。

  宋遠橋和余蓮舟漫步走來,一眼就看到了江楓,姿勢端正,劍鋒有力。又看向弟子們凝神苦心練劍的姿態,連連點頭。

  待一套完整的劍招練下來,宋遠橋揮退了眾弟子。

  「大師伯,師父,弟子向兩位請安了。」江楓走上前,鞠躬向二人問候。

  「楓兒,你的劍術又精進不少。」余蓮舟贊許道。

  「楓兒,你所說的那位花月奴姑娘,我們派人下山查過,但是…一無所獲。」

  「也許她被民家所救,或是另有奇遇也說不定,楓兒莫要失去希望。」

  江楓略低下頭,失落了一瞬。

  他怕她沒有像他一樣,過來這個世界,若是她不在,他一個人該當如何。可他不敢賭,他怕她在世上的某個地方等著他。等他有了自保之力,自當拜別恩師,下山尋她。

  待下山尋到她之後,再回來為師父、諸位師伯還有師祖報答救命之恩。

  「師父,師伯,弟子沒事,不用擔心弟子。我相信她一定在某個地方,安然無恙。」抬起頭,揚起慣例的笑容,他不想要兩位擔心。

  「楓兒有如此心境,我們也當是放心了。」

  一名武當弟子急急奔來,帶著喜意,喘著粗氣。

  「毛毛躁躁,是何要事?」

  「大師、師叔祖,二師叔祖,喜事,大喜事!五師叔祖回來了!」

  「你…你是說翠山他……他回來了?!」宋遠橋顫聲問道,「蓮舟,我…我沒聽差吧。」

  「師兄,沒錯!五弟他回來了!」

  「楓兒,隨我去見你五師伯!」

  ***

  「嘖嘖嘖,老臭牛,前陣子武當派的張翠山,連帶著鷹王的女兒,被那些個名門正派逼死了,就留下個叫張無忌的孩子,可憐喲,可憐喲。」

  韋一笑翹著二郎腿,悠閑得很,若不看他扎成刺蝟的上身,還當他在什麼好地方自得其樂呢。

  「老蝙蝠,這又干你何事呢。」胡青牛重重一扎,頭都不帶抬的。

  「這些個自詡名門正派的人哦,為了一把屠龍刀,就原形畢露咯。」二郎腿抖啊抖。

  「你谷裡那小姑娘倒是越發水靈了,老臭牛,你不會打算一直拘著她吧……」話題逐漸歪曲。

  「你再動下去,我可以直接送你上路了。」

  「哎,別啊,老臭牛,你可別公報私仇啊。」話雖如此,韋一笑還是乖乖靜止不動了。

  胡青牛茅草屋外,花明玉放緩了切藥的速度,悄無聲息地偷聽著韋一笑和胡青牛之間的對話。

  張翠山,鷹王……白眉鷹王殷天正的女兒,還有他們的兒子張無忌。

  不過能做出逼死別人的門派,還稱得上是所謂的名門正派嗎?

  聽韋一笑對他們的嘲諷之意,胡先生他們所在的陣營,大概率就是他們的反面,也就是所謂的邪魔歪道咯。

  這個世界的名門正派,邪門歪道,可真有意思,正不一定是真的正,邪也不一定是真的邪。

  也不知道明教在這裡是什麼位置。

  「明玉,小姑娘家的,乖乖干活,別想些有的沒的。」屋內胡青牛的聲音傳了出來。

  「是,先生。」糟糕,被他發現了,「明玉去藥田了。」

  不過,最重要的她也聽到了,目的達成,也算是有所收獲。

  「去吧。」

  「你的這個小姑娘,心眼兒多著呢。」韋一笑眯著一只眼,另一只眼瞅著胡青牛。

  「一個小孩子罷了,不要跟她一般見識。」胡青牛冷漠道。

  「我倒不見得,這小姑娘,可不得了哦。」

  「你還跟她一般見識不成。」

  「算了算了。」

  ***

  跑遠了的花明玉拍拍胸,遙遙地回頭看了茅草屋一眼,她功夫還是進展太慢了,快快長大吧,花明玉,你還是太小了。

  胡青牛的藥田,遍布整個蝴蝶谷,東一塊,西一塊,隨草藥習性而植,不同草藥的成熟時間還不一致,因此收藥的時候最是麻煩,需要東收一點西收一塊。

  這個時段,兩邊各有一部分草藥正當成熟,需要她和白英分別去采。

  不過說起來,白英這個憨憨,她今天似乎還沒見過他,難不成他學聰明了?學會偷懶了?還是她這些日子欺負他欺負地太狠了,他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躲她了?

  不太可能啊,這個榆木腦袋,讓他學聰明還不如指望他多看些醫書。

  扛著藥鋤子背著藥框,花明玉低著頭胡思亂想中。

  眼前不經意間閃過一道白影。

  「?」什麼東西。

  花明玉抬起頭望去,早已沒了蹤影。

  這影子似乎朝東邊去了,剛剛也沒看過,但是可以肯定很小,不太可能是人影。

  追追看,她倒要看看是什麼玩意。

  草藥田裡,黃黃白白的小花開得正盛,成雙成對,它名忍冬,一蒂雙花,形影不離,又名鴛鴦藤。

  可現在,它的花枝零落,雌雄分離,枝殘葉碎,經受了頗為嚴重的摧殘。

  花明玉目瞪口呆,手上的藥鋤哢噠一聲掉了下來,這……這是什麼情況,要是胡先生知道了,非,非得暴跳如雷不可。

  花明玉四處搜尋,她得找出罪魁禍首,不然這鍋,可就得她來背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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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落筆驚風

  小白兔,白又白,兩只耳朵豎起來,啃完忍冬,啃遠志,麻辣兔頭燒起來。

  「究竟……是誰放進來的兔子!!!」花明玉指著藥園子裡成群結伙的兔子,怒火中燒。

  四五只白白軟軟,雪絨球似的兔子動著三瓣嘴,見人來了也不跑,就在草藥叢裡東跑西蹦,進行肆意破壞的進食活動,嘴裡還銜著罪證,不一會兒就吞吃入腹,准備再來一個。

  不怕人,明顯是飼養的,可蝴蝶谷裡還有周邊根本就沒兔子這玩意,這些兔子只能是外來的,總不可能是天上掉下來的。要是讓她知道誰干的,非教訓一頓不可!

  這些藥田一向都是她和白英收拾的,胡先生可不管!

  花明玉越看這群兔子越不順眼,把一二三四五,這伙犯罪分子全部兔贓俱獲,扔進藥框,框子封起來。

  至於被摧殘的七零八落的草藥,她現在沒心情整理,一肚子的火氣。

  走在回去的路上,背著一大筐子在裡頭瞎蹦跶的新晉預備糧,花明玉也冷靜了下來。

  這山谷裡除了常客韋一笑,就剩下她們三個,還有偶爾會來求醫,卻永遠被胡青牛打出去的江湖人士,或是不常來的明教弟子。

  還有……那個跟胡先生是死對頭的,神龍見尾不見首的神秘人。

  但是這麼幼稚的報復,甚至只能說是惡作劇的行為,不太可能是江湖人士,思來想去,還是青翼蝠王韋一笑最為可疑。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遇,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該怎麼不動聲色地報復回去呢?

  還是先去找先生告狀再說。

  花明玉加快了腳步,耽誤她修習加大她工作量的人,她可不輕饒。

  「先生!」花明玉故作慌亂,步履匆匆地闖入胡青牛的草屋內。

  白英也在,還戰戰兢兢地跪在胡青牛面前,頭都不敢抬起來。

  ……這傻小子,該不會自己背鍋了吧。

  「明玉,什麼事啊?」胡青牛靠在躺椅上,拿著把扇子扇啊扇的。

  「先生,不知是哪個歹人,在咱們藥園子放了一窩兔子,現在您的藥園子被這窩兔子毀了一半。」

  「那你們可有的忙活了。」胡青牛眯著眼睛,望向天際,遠方的白雲被染的通紅。

  「特別是您等了許久的那株首烏,差點兒就被這窩兔子給啃完了。」

  花明玉把藥框掀了起來,露出裡面撲騰不停,你疊我我疊你的兔子來。

  「什麼?!我的何首烏?!」胡青牛扇子也不扇了,蹭的站了起來,抖著手,不敢置信地問,「是那株年份最大的?」

  「正是您平日裡珍而重之,日日去看,生怕少了片葉子的那株。」

  「它……它還好嗎?!」胡青牛就差捂著心髒暈過去了。

  「先生莫急,我發現的早,那株首烏還留著一半的葉子。」花明玉一臉慶幸,心道,都搬出這等殺手锏了,就不信先生你不爆炸。

  不管是誰放的兔子,准備好承受先生的怒火吧。

  「我的首烏,我給難姑的生辰之禮!」果不其然,胡青牛暴怒,衝著門外谷口吼道,「老蝙蝠,你以後別想再來我這裡了!!」

  聲音驚起一片已歸了巢的鳥兒,鳥群在空中盤桓了許久,才慢慢散開,各自歸去。

  難姑?聽名字像個女人,這是誰,從沒聽先生說起過啊。而且,這株首烏居然是送給她的,肯定有問題,難不成先生鐵樹開花,大把年紀有了心上人?奇也怪也。

  「怪不得他今天溜得這麼快,原來、原來是做了虧心事,溜之大吉!」

  胡青牛緩了老久的氣兒,努力平心靜氣,對他們說道:「明玉,白英,你們去整理藥田,我、我去看看那株首烏怎麼樣了。」

  「老蝙蝠,你給我等著!」胡青牛說這句話的時候,猶如是把字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

  ***

  「明玉,你那邊的藥田有兔子啊?」白英湊近問道,「我都沒注意。」

  她們正一株一株的,把遭了殃的草藥扶正,灑上清水。

  「……你沒看到?」

  「沒有。」白英眨巴著眼睛,「我看到藥田被破壞了,就去找先生了。」

  所以你就啥也不看,老老實實去當背鍋俠了?花明玉無力。

  「話本裡都說了,好奇心害死人,那些個因為好奇,孤身去查探異狀的人,最後都被藏在裡面的人給殺死了。」白英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這話倒是也有幾分道理。」花明玉一時之間,竟找不出反駁的話來。若她不是確定那影子沒什麼危險,換作是她,也不會冒險去找的。

  「明玉,那棵先生當寶貝的首烏,真被兔子啃了啊?」

  「廢話,藥園子都被啃了,他那棵在院子li最重視最突兀的,怎麼能逃脫呢?」花明玉沒抬頭,把一株被兔子咬斷了莖的可憐紫蘇拔了出來,「這株,沒救了,收起來。等明日天晴了,曬干。」

  她才不會告訴別人,在回來的路上,她特意繞了幾步,抓著幾只兔子找那棵首烏的葉子啃了幾口,務必要讓先生深刻地知道,放兔子的人的可惡之處。

  「那些兔子逃的逃抓的抓,去掉我抓的那幾只,怕是還有許多藏起來的,若是不抓完的話,先生的藥園子怕是不得安寧咯。」

  「那我們接下來豈不是要每天抓兔子?」白英□□一張臉,從頭到腳都在拒絕。

  「不過,也許是運氣也說不定?」花明玉突然起身一跳,躍過藥田,逮住了一只出來覓食的漏網之兔。

  花明玉一手提著這只被抓住耳朵,死命掙扎四腳亂彈的兔子,一手拿著竹筐,把兔子扔進筐裡,蓋住,「第六只了。」

  「最近我們的伙食可以改善改善了。」

  「什麼?你說兔子嗎?」

  「韋蝠王送了這麼多兔子給我們,不嘗嘗豈不是辜負了他的一片美意?這樣也算是苦中作樂吧。」一想到兔子可以做成各種美味,花明玉就口水直流。

  「可是……」白英欲言又止。

  「怎麼了?難不成你不舍得?」

  「那倒不是……」白英撓撓頭。

  「那是什麼?」

  「明玉,你……會做兔子嗎?」平時他們都草草了事的,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做飯,他從沒做過跟兔子有關的菜。

  「這…倒是個好問題……」花明玉陷入了沉思,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似乎真的幾乎…沒有碰過廚房誒………

  平時給她和胡青牛做飯的,似乎都是白英。一想到這裡,花明玉震驚了,頓時心生愧疚,鄭重其事道:「白英,原來你這麼重要,我以前看輕你了,真是抱歉!過往的事,就讓它跟沙子一樣,風吹就散吧!」

  所以,你千萬別在我的飯裡放料,千萬別在我飯裡加料,不能輕易得罪做飯大廚!花明玉心中默念。至於以前的,就當它無事發生吧。

  白英直愣愣地瞧著花明玉,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顯然被花明玉陡然扭轉的態度給嚇到了。

  「啊哈……?」

  「所以,接下來的兔子大餐,白英大廚,這個重任……」花明玉神情凝重,宛如托付了什麼至關重要之事,「白大廚,這個事關蝴蝶谷全員伙食的緊要任務,就交給你了,請不要推辭!」

  趁他還傻,就要使勁忽悠。

  「……………」白英徹底呆住了。

  ***

  武當派

  一個九歲左右的孩子臉色青白,身子顫抖不已,雙目緊閉地坐在床上,他背上印著一個青綠的掌印,五指清晰,看的人心裡發涼。那是聞名江湖的玄冥二老的成名絕技,玄冥神掌。

  「師父,無忌、他怎麼樣?」宋遠橋憂心忡忡問道。

  「不行,玄冥神掌太過陰毒,已侵入無忌五髒六腑,以為師之力,不能祛除,只能壓制。」張三豐剛輸完內力,一陣力竭,此傷就連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無忌,無忌豈不是……!」宋遠橋幾乎都站不穩了。

  「大哥!」余蓮舟等人走上前扶住他。

  他五弟才含冤而死,屍骨未寒,可他卻護不住他五弟唯一留下的孩子,無忌他還這麼小,怎麼能!

  「為今之計,為師只有去少林寺……」

  略微敞開的門縫後,一個比房中孩子年齡略大些的孩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踮著腳歪著頭正往裡面偷瞧。

  孩子眉清目秀,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

  「青書師弟,偷窺偷聽,可非正人君子所為。」碎玉般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宋青書一驚,嚇得連忙轉過身來,見到面前站著的是光風霽月、衣冠端莊的江楓,松了一口氣,「江楓師兄,你嚇死我了。」

  又瞅了瞅房門,見裡面似乎沒有什麼其他動靜,挪遠了幾步,生怕驚動房內之人。

  「江師兄,你知道他怎麼了嗎?」那個他,自然指的是如今性命垂危的張無忌。

  「我並不清楚,但依師父師伯們的神色,恐怕凶大於吉。」

  「那他不是很可憐嗎?」宋青書小臉一皺,他很同情這個年歲比他小的弟弟。

  「是,但是我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會轉危為安的。而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不給他們添亂。」

  「哦……」宋青書似懂非懂。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的腦洞在下甘拜下風233333

  感謝在2020-03-02 20:58:42~2020-03-03 17:59: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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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落筆驚風

  「明玉,今日谷裡來了兩個陌生人,居然沒被先生趕出去!」白英破天荒地主動來找花明玉,說了這麼一個消息。

  蝴蝶谷裡花開得正艷,蝴蝶也是一簇一簇地翩然舞在花間,花明玉悠悠然地在花田裡賞花吹風。

  「那肯定是明教中人啊,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花明玉懷裡抱著一只軟乎乎白綿綿的小兔子,順毛摸。

  手掌大的小兔子嘴巴不停,長耳朵一顫一顫,任由花明玉動手動腳,溫順得很。

  兩年前,自從韋一笑放了一堆兔子到谷裡搞破壞後,這些兔子就被花明玉圈養了起來,等爆籠了就賣給山下。

  雖說兔子名義上是花明玉在養,實際上白英是逃不了的,也被她逮著去照顧兔子,還要在兔子過多時拿去賣,誰叫胡青牛不讓他們吃葷呢。

  為了這事,花明玉暗地裡可沒少念叨明教的奇葩規定,跟和尚似的。等先生不拘著她了,她一定要出谷大吃一頓。

  「可是有一個不是啊。」白英反駁,「而且先生居然在治那個不屬於明教的人,那個明教的人反倒被先生扔外頭的牛棚裡自生自滅了。」

  花明玉這才新奇地轉過身來,說道:「居然有這種事情?」

  十四歲的花明玉已出落得婷婷玉立了,臉也長開了不少,已初具當初在移花宮時那個天姿國色的妙齡少女模樣。

  一只不畏生的蝴蝶扇著翅膀過來,停留在她頭頂的辮子上,翅膀微微搖擺,給花明玉當了一枝天然的發飾。

  白英這兩年來,每次看久了她,都會不由自主的臉紅,這次也不例外。只見他的臉和脖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燒了起來。

  他漲紅了臉,支支吾吾道:「明、明玉,你要不要去看看熱鬧?」

  「這個嘛,谷中日子也忒無趣,去見見也無妨。」

  蝴蝶一驚,又重新飛了起來,在她身邊轉悠。

  花明玉把兔子扔給白英,兔子不偏不倚地正巧落入白英懷中,「這只小兔子就麻煩你幫我放回兔籠吧,我先走了。」

  話音剛落,花明玉便用起輕功,整個人飄然而去,眨眼就不見了人影。

  只留下一個呆愣愣的白英,他悵然若失,「啊……好、好吧。」

  其實他想跟她一起去來著……

  ***

  草屋內,一名嘴唇發紫,面如白紙的少年裸著上身,把後背的青紫掌印給露了出來,身上不同穴位貼上了銅片。

  他眉頭緊促,明顯承受了非人的痛楚,卻為了不在胡青牛面前示弱,反而若無其事,與胡青牛談笑風生。

  花明玉來時,見到的就是這番景像。

  她敲敲門,提醒胡青牛她來了,「先生。」

  「明玉,你怎麼來了?」胡青牛一頓,看了她一眼。

  花明玉笑嘻嘻道:「來看看先生,順便問問先生你缺不缺個打下手的。」

  胡青牛一言難盡,無奈地搖搖頭。

  花明玉見胡青牛也沒反對,就踏進了屋子,狀似無意地問道:「先生,他是誰?」

  「他啊?一個無關緊要的將死之人。」

  「這麼說來,胡先生,你是救不了我了?」張無忌道。

  「胡說!我既然決定救你,就沒有我胡青牛救不活的人。」胡青牛冷冷道。

  「先生,你認識他?他受了什麼傷?很奇特嗎?」

  要知道,胡青牛可從不醫治非明教之人的,要讓他破例,除非……除非是有恩於他,亦或是他遇到疑難雜症,一時心癢難耐,再或者是外面那個躺著的明教弟子要求用他的一命換這小孩一命。

  不過以胡青牛吃軟不吃硬的脾氣,還是前兩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這小子中了江湖中失傳已久的玄冥神掌,若非有武當派掌門張三豐以內力續命,早已一命嗚呼。」胡青牛冷笑道。

  「哦∼所以……先生你就見獵心喜,一時……」花明玉恍然大悟。

  「去去,今日的任務可完成了?」胡青牛輕咳一聲。

  「先生!我可是早早完成了!」

  花明玉可不吃這套,她看向剛才起就盯著她和胡青牛瞧的那個小孩,問道:「你是什麼來歷?居然會受這種稀罕的傷?」

  張無忌聽到眼前只比他大一些的漂亮女孩子突然朝他發問,不禁有些發怔。

  「……怎麼不回話?」花明玉見他一時沒了反應,不禁有些郁悶。

  張無忌反應過來,「我叫張無忌,你又是誰?」

  「你就是那個……張無忌啊。」花明玉了然,原來他就是韋一笑口中,那個被名門正派逼死父母的孩子,「你可以叫我……花姐姐。」

  如今花明玉正值青春年少,身高比張無忌高了一截,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張無忌一時沉默下來。

  「你的傷是怎麼回事?」

  「我被玄冥二老打傷,花……花姑娘,你能否救救外面的常遇春常大哥,他…他是明教弟子,為了救我才……!」張無忌開始病急亂投醫,這位姑娘一看就是蝴蝶谷裡的弟子,說不定、說不定能治常大哥的傷。

  「你這小子,我可告訴你,求她沒用!」胡青牛呵呵一笑。

  花明玉不擅針灸,而常遇春的傷卻恰恰要用針,她可救不了他。而這方圓兩百裡地,可沒有一個正經大夫,全是只會看些頭疼腦熱小毛病的庸醫。

  「先生,你小瞧我!」花明玉這下可不服氣了。

  「你大可以一試。」他就不信向來不碰針的花明玉能為了個陌生人去拿針,針在她手頭上就沒聽話的日子過。

  「我先去看看再說。」花明玉道。

  反正她熱鬧是瞧過了,張無忌的傷她也就只能看看,治不了,眼下也就去看看另一個,順便打聽下江湖近況了。

  「啊,我也去!」張無忌急急道,他要去看看,常大哥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小子,你命不要了?」胡青牛瞅著他身上的銅片,這裡還沒結束呢。難得一見的奇症,他可不能讓他輕易死了。

  「你就不必跟來了,放心,我不會把你的常大哥怎麼樣的。」花明玉手搭在門上,轉過頭說道。

  花明玉也不等裡面的人回答,就閃身離開了,難得的機會,她不能錯過。

  ***

  荒亂破舊、雜草叢生的牛棚裡,一卷破席子在角落裡鋪開,上面躺著一個捂著胸口咳嗽不止的重傷大漢。

  花明玉緩步走進牛棚,站到他面前,「你就是常遇春?」

  常遇春一驚,抬頭一看,問:「請問姑娘你是?」

  「我的名字是花明玉。你告訴我一些江湖上發生的大事,還有裡面那小孩的事,我就幫你看看你的傷勢,不過不保證治好哦,這筆交易你意下如何?」

  常遇春先是一喜,但又搖了搖頭表示拒絕,「多謝姑娘好意,江湖上的大事我可以告訴你,但事關無忌小兄弟的事,常某並無權力告知給姑娘。還請姑娘自己去問他吧。」

  「……還真是奇怪的堅持。」花明玉點點腳,「那你先告訴我,江湖上的勢力分布以及名人,還有現在的朝代……」

  「姑娘從未出過蝴蝶谷?」

  「這不是廢話嘛!」

  「……既然姑娘想知道,常某也不隱藏。如今蒙古人霸占中原,殘暴無性,弄得天下紛亂,百姓妻離子散,苦不堪言………」說道這裡時,常遇春雙手握拳,一臉痛恨。

  他一路走來,蒙古人把中原百姓當成畜生一般對待,甚至殺伐暴虐,他恨不得喝蒙古兵的血吃蒙古兵的肉。

  花明玉右手托腮,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臂上,陷入沉思。

  蒙古人霸占中原,非漢人執政。原來這裡是元朝,那下一個朝代便是明朝了,聽常遇春說的話,天下已亂,也是該改朝換代了。

  「那江湖中的勢力呢?」花明玉再問。

  「江湖門派眾多,武當七子聞名天下,只可惜張翠山……」常遇春頓了頓,又轉向別的話題,「峨眉派的滅絕師太………」

  「那明教呢?是什麼處境?」

  這話可扎了常遇春的心了,明教光明磊落,只因是從異域流傳而來,卻被那些個所謂的名門正派視作邪教,群起而攻之,就差跟過街人人喊打的老鼠一個待遇了。

  「花姑娘……」常遇春一臉憤懣不平。

  「好了,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了。」花明玉制止了他,這表情,什麼話都別說,都寫在臉上了。

  這個邪教,意外的有點與眾不同啊。

  「我想知道的你已經告訴我了,接下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勢。」花明玉蹲下來,把手搭在他的脈上。

  她眉心微蹙,有一股外來的陰寒之氣在破壞他的五髒六腑,若不及時診治,則會危及性命。

  據先生所著的醫書記載,需要施針,這傷,她還真下不去手。

  花明玉收回手,立起身來,說道:「你這傷需要施針,若你能找來懂穴位懂針灸的人,我可以指導他下針為你療傷。」

  常遇春一喜,還沒來得及道謝。

  花明玉又出聲,「不過,我要問張無忌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若他不告訴我,我也不告訴你一些後續療法。」

  昔日在韋一笑那裡偷聽來的消息,她一直耿耿於懷,總覺得這跟她的任務有點關系。現在張翠山夫婦的孩子送上門來,她可不得抓著人好好盤問。

  雖然有點趁火打劫、戳人傷疤的嫌疑,但眼下,顧不得那麼多了。大不了,大不了就當她欠他個人情算了。

  「這……」常遇春收斂起了喜意,若是他能活是最好,但他也不願為了自身而勉強張無忌啊。

  「你要問什麼?只要你能救常大哥,我願意告訴你!」張無忌突然現身,衝著她說道。

  「無忌小兄弟,你怎麼來了?」常遇春又驚又喜,「你的傷勢如何了?胡師伯可有救你?」

  「常大哥,我好多了。」張無忌朝他笑道,「花姐姐,你說你能救常大哥,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

  張無忌抿抿干澀起皮的嘴唇,「那好,你問吧。」

  「你是武當派張翠山的兒子?」

  張無忌點點頭,垂下了眸子,眼裡是對當日慘劇的悲痛。

  「你父母為何而死?那些名門正派為什麼要逼死你爹?」究竟是什麼秘密,能讓這些名門正派連外表的光鮮都維持不住了?為財,為武功還是其他什麼?

  「無忌兄弟,若是你不願,大可不必說出,我常遇春不會拖累兄弟你的!」

  「常大哥,我沒事。」

  花明玉悄悄翻了個白眼。這兩人兄弟來兄弟去,搞的她好像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讓他們兩人選擇其中一個去死一樣。

  張無忌顫了顫身子,似回到了昔日父母慘死的那一日,他晦澀道:「當初,我爹娘帶著我從冰火島回到武當,在太師父的壽誕上,那些人為了我義父謝遜的下落,逼死了我爹娘。」他眼裡閃過無數情緒,有痛恨有懊惱。

  若是他當初沒說義父未死,他爹娘是否不會就這樣慘死,他也不會落到如今這幅將死不死的局面。

  「你義父謝遜?他可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的金毛獅王謝遜?」花明玉抓住了重點。

  金毛獅王謝遜已失蹤多年,沒想到居然是和張翠山夫婦一道去了,還認了他們的兒子作義子。

  「……沒錯。」

  可若是單單只有一個謝遜,那些個名門正派必不會如此簡單就與武當撕破臉皮,公然在武當派掌門的壽誕釀成如此慘劇。這個謝遜身上,又有什麼他們想要的呢?

  「你可知,他們為什麼如此急於知道你義父的行蹤?」花明玉探究地看向他。

  「只因……我義父他拿到了屠龍刀。若是你……你也想要知道我義父的下落,就算死,我也不會告訴你的!」張無忌語氣強烈起來,像只豎起了全身尖刺的刺蝟。

  原來任務要的屠龍刀在他義父身上,這下可真麻煩了。這娃子受了太多刺激了,還是別再刺激他了。不過,好歹也算起了個頭。但是系統要的是殘片,這是什麼?

  「問問而已,別那麼大驚小怪。」花明玉皺了皺眉頭,「我對你義父的行蹤沒興趣。」暫時沒興趣。

  她練了系統給的萬花武功也有三年多了,可惜平日裡谷中根本沒有跟她對練切磋的,練得再多也是紙上談兵。

  她無法得知自己的功夫在這個世界的水准,這種情況下,還是別暴露自己的目標為妙。畢竟,這個世界,可不是她所在的那個和平安穩的年代。

  「……」張無忌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他低下頭去,「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沒了,多謝你告訴我這麼多。我可以救你的常大哥了。」

  張無忌猛的抬頭,眼眶泛紅,喃喃道:「多謝。常大哥,你有救了!」

  「無忌兄弟,常遇春欠你一條命。」常遇春躺在席子上,勉強抬手對張無忌抱了下拳。

  「先別謝我,要想救他,還要靠你。」花明玉後退一步,擺擺手。

  「我?」張無忌疑惑。

  「不錯,你在七天內去先生的藥房內把穴位背熟,到時我教你下針。你認得越快,你常大哥就好得越早。」讓她下針,這輩子都別想了,她有種永遠能扎歪針的天賦技能,看到針就頭疼。

  「好!」張無忌下定了決心,「常大哥,你等著我,無忌一定早日來替你療傷。」

  「好兄弟,我等你!」

  ***

  三日後,張無忌在花田裡找到了在打坐練習養心訣的花明玉。

  長長的莖葉托著各色的花。碩大的花朵高度到了花明玉的下頷,隨著清風微微搖曳。有幾朵花挨的近了些,幾乎能貼上她白皙無暇的臉。

  「花姐姐,」張無忌等了一會,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我已經記熟人體穴道,請你幫忙救助常大哥吧。」

  花明玉睜開眼睛,對著他笑了笑,「可記熟了?」

  張無忌點點頭,「記熟了。」

  「那走吧。」花明玉起身拍了拍衣服。

  花明玉也不用輕功,而是遷就張無忌的速度,一步步走過去。

  一靠近牛棚,張無忌腳步都加快了幾分。

  「常大哥!我來替你療傷了!」

  「無忌,好,好!」

  這幾日張無忌與常遇春夜夜一同宿在牛棚裡,感情更是日益倍增。

  花明玉姍姍來遲,比之剛才,手裡多了一套鋼針。

  「這是鋼針,比普通金針銀針要硬上許多,張無忌,到時聽我命令下針,記住,一步都不可出錯,錯一步你的常大哥就沒了。」

  常遇春拍拍張無忌的肩,「無忌,不要怕,無論如何,我常遇春都不會怪你的,快下針吧。」

  張無忌低頭看著這套針,緊了緊拳頭,下定決心道:「常大哥,我不會讓你死的。花姐姐,我准備好了。」

  「好,你分別在他紫宮、中庭、關元、天池四穴下針,此乃人體要害,不可用力過猛,需刺入半分,留半分在外。」

  「好。」張無忌聽後,一一拔出鋼針刺入穴道。

  張無忌下針後,眼巴巴地看著常遇春,生怕他有何不測。

  不久後,常遇春咳出幾道黑血。

  花明玉幫其診脈,靜默片刻後,「這傷勉強算是治了個半好,我給你一張方子,你按方子上的去抓藥。」

  不過,針灸一道,果然博大精深,力道難以捉摸,常遇春的傷與她預估的還是有所偏差,她還是有些托大了,只能希望,後續的影響不大吧。

  傍晚時分,斜陽夕照。

  花明玉來到胡青牛房門外,敲了敲門。

  「先生,您在嗎?」

  「明玉,何事找我?」胡青牛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先生,我未經您同意,擅自救治常遇春,您罰我吧。」能套出這麼多消息,被罰一場也是值得的。

  胡青牛輕哼一聲,「你要治是你的事,關我什麼事!不要因為這種無關緊要的事來找我。我要睡覺了,你走吧。」

  話雖如此,胡青牛房中的燈依然亮著。

  看來先生今日是不會見她了,不過,他也沒生她的氣,可喜可賀。

  只是她這幾天總是心神不寧,這是為何……

  ***

  武當派

  江楓立於崖峰之上,衣衫隨風揚起,遠處是滾滾的雲海,印著晚霞,紅透了半邊天。

  他拔出了手中的劍,低頭注視許久後,抬頭看下遠方,握劍的力道逐漸加強,他下定了決心。

  他等不及了,他要下山去,尋找那個,他三年以來念念不忘,一直刻在心裡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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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落筆驚風

  「你們是說,你們被這朵金花的主人所傷?而且她特意讓你們特來蝴蝶谷求醫?」

  花明玉雙手交叉,背在身後,在牛棚外面悠悠哉哉走來走去。

  牛棚內,一群病狀千奇百怪的江湖人士或坐或站,傷勢凄慘,呻/吟聲不絕於耳。

  目標這麼明確,明顯是針對先生啊。

  這人的目的是什麼?

  「沒錯,姑娘能否求你家先生救救我們,在下感激不盡!」說話之人雙耳流血不止,他捂著耳朵懇求,就差雙腿跪在地上了。

  「不用我家先生,我也能救你們,不過,我們非親非故,你們有什麼理由非要讓我救你們?」

  鬼知道救了這群人後,那位吃飽了撐著的金花主人是不是給她們下套。

  「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娘親吧!」傷患中,一個小女孩跑了出來,衝到花明玉面前跪了下來。

  「不悔妹妹,你怎麼在這裡,紀姑姑呢!」張無忌的聲音從她身後的屋裡傳來,帶著驚喜。

  「無忌哥哥!」

  兩人久別重逢,喜不自勝,甚至連張無忌的一貫蒼白的臉上,都帶了抹紅暈。

  「無忌哥哥,你快幫我求求這個姐姐救救我娘親吧!我娘也被那個老妖婆打傷了。」小女孩扯了扯張無忌的袖子,另一只手指向在牛棚裡面色泛著青綠的紀曉芙。

  「原來,你們三個認識啊。」花明玉看了半天狗血認親記,冷不丁出聲道。

  「花姐姐,請你救救他們吧!」

  「是啊,姑娘行行好,救救我們吧!」牛棚後面的人跟找到主心骨似的,跟著張無忌求了起來。

  「你們不用求我,事關我家先生的事兒,我沒有權利做主。」花明玉伸出手掌擋在前面,「至於你們,可以先安置在這兒。你們也別想求白英,他就是個半吊子,醫死人不償命。」

  花明玉走進茅屋前,回頭說道:「張無忌,我家先生心善,你不要去求他,若能救他們,我自然會救。但若是危及我家先生性命,即使我家先生救了他們,我也會讓他們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

  這幾天相處下來,她家先生對張無忌可是另眼相待,連他親自撰寫的書都給了張無忌。雖然這裡的書她從小就看遍了,但是,這幾日她家先生可是對這小子態度好了不少。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金花的主人,沒安好心。

  她可不是張無忌這個鐵憨憨,隨隨便便就發善心,沒有足夠的能力前,亂發善心只會惹來殺身之禍。

  「……」張無忌閉了嘴,攔住了還想上前一步的楊不悔,搖搖頭,「不悔妹妹,我會想辦法的。」

  他這幾天也看清了花明玉的脾氣,說一不二,惹了她可討不到好處,他會想辦法救紀姑姑還有那些人的。

  茅草屋內,胡青牛哼著小曲,他裝病也有兩三天了。這幾天啊,明玉那丫頭日日來噓寒問暖,端茶送水,可美得他喲,恨不得再多裝幾天。

  叩叩叩。

  「先生,我進來了。」花明玉在門外敲門。

  「明玉,別進來,我這病是會傳染的!」胡青牛趕緊蒙頭蓋面,躺到床上,對門外吼道。

  「先生,您可別倒騰了,明玉知道你沒病。」花明玉忍不住在屋外翻了個白眼。

  「瞎說八道,我是你先生,有病沒病我能不知道!」

  花明玉忍不住劈開了鎖,破門而入。

  「先生,明玉跟您說正事呢,您老人家和那朵金花的主人是否有什麼過節?」

  「……沒有的事。」

  花明玉眯起眼睛,威脅道:「先生你要是不說的話,我就把你院子裡那株栽培了五年多的首烏拔了,去喂兔子!反正你現在也追不上我,奈何不了我。」

  花明玉說完,裝作要離開去拔草藥的樣子。

  胡青牛一聽,那還得了,哪還管的上莫須有的病,連忙起身攔在門外,急急道:「哎,你這丫頭,怎麼回事!懂不懂尊師重道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韋一笑那家伙指點了這丫頭幾招,還是她天賦異稟,這幾年她的輕功倒是越來越好了,他都趕不上她了。

  「那先生你還不說實話嗎?」花明玉正色道。

  若是這不速之客是友還好,就怕是敵,她這幾年根本沒人練招,也不知系統給的武學功夫如何,心裡沒底極了。

  「……其實吧,我跟金花婆婆,也就是這金花的主人………」

  胡青牛把他和金花婆婆的那點破事,竹筒倒豆子似的,倒了個干淨。

  真是筆爛賬。花明玉心中無語。

  「……先生,這金花婆婆是想殺了你?她功夫如何?」

  「明教四大法王之一,武功高深,詭譎莫測啊。」胡青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花明玉陷入沉思。

  這金花婆婆來著不善,不管先生救不救外面那些人,不論結果如何,她勢必會來尋仇,現在人估計在蝴蝶谷外盯著他的小命,為今之計,只有……

  「先生,你可能聯系上韋蝠王?你助他壓制寒毒多年,他不會見死不救的。」

  「……有倒是有,但是就怕鞭長莫及啊。」胡青牛愁眉苦臉。

  「先拖著吧,先生你去聯系他,他輕功絕頂,打不過還能跑,現在是能拖一天是一天。」花明玉下了定論,她不能賭她的武功勝不勝得過金花婆婆,但也不能放任胡青牛被殺。

  「至於外面那群江湖人,我不會讓他們死的,武功差了點,好歹是群沙包,不是嗎?」

  有人拖著,總比單打獨鬥來的好。

  「先生,我出去了,您盡快。」花明玉鄭重其事道。

  「唉。去吧去吧。」胡青牛嘆了口氣,揮手示意他明白的。

  ***

  牛棚中,這些被重傷的人還躺在地上哀嚎。

  花明玉走到木屋外的木質長廊上,陽光明媚,晃得人有些眼花。

  凝視著張無忌在眾人之間忙裡忙外的身影,花明玉心想,希望你們這些個人有點用,別白費了她的藥材。

  花明玉走到眾人之間,看到這些人的目光全都轉向了她,似又要說什麼。

  「要我救命,也不是不可以。」花明玉出聲。

  「謝謝姑娘!謝謝姑娘!」

  「無忌哥哥,太好了!」楊不悔激動地說。

  花明玉退後幾步,「你們先別急著謝我,我可是有要求的。」

  「只要姑娘能救我等性命,我等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基友送的新封面,可是為什麼我看不見………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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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落筆驚風

  「第一,一條人命50兩銀子,這是買藥錢;第二,你們傷好後,各自找人拼盡全力對打,我要看你們切磋;第三,傷好後不許離開,既然金花婆婆來了,那你們就負責幫我阻擋一陣;第四,告訴我你們的來歷。」

  「若是你們在場的有一個人說了謊話抑或是言而無信,我會讓你們嘗嘗,什麼叫追悔莫及,條件就這四個,答應就留,不答應……給我滾。」

  冷冰冰的一句話落地,在場的人不約而同地顫了一顫,連連答應:「在下答應姑娘,感謝姑娘救命之恩!」

  花明玉冷眼看著他們,這些人是善是惡,她無從所知。只是此事過後,她也該出谷了,蝴蝶谷終究還是不能呆了。

  「張無忌,這是藥方,這些人的症狀療法都在上面,他們交給你了。」

  「好,那花姐姐你……」

  「我自有要事,每日喝完藥後,讓他們來蝴蝶谷門口找我。」

  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萬花秘籍附送的機關術,也不知能阻擋那個金花婆婆多久。

  「啊,哦……花姐姐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不必,你治好他們便是。」花明玉不在多言,轉身去往蝴蝶谷出口方向。

  遠處依稀傳來張無忌和楊不悔的談話聲。

  「無忌哥哥,這位姐姐好冷……好凶哦。」

  「不悔妹妹,噓,她人挺好的。」

  花明玉站在崖邊上,手裡拿著炭筆描描畫畫。

  蝴蝶谷的出口不寬,相反,還很窄。就像一個大葫蘆的腰頸。

  花明玉把蝴蝶谷入口的地勢畫了下來,逐步分析,這是她設置機關的地圖,可惜本子裡對五行八卦提及甚少,只略微涉及,不然,她還可以放些陣法來阻擋她。

  「明玉,你在干什麼啊!」崖下,白英手做喇叭狀,朝花明玉大喊。

  「……」花明玉向下望去,「你來找我何事?」

  崖頂的風大,掀起花明玉的烏發和衣擺,隨風向而四處擺動。

  「沒—什—麼,先生—讓—我—告—訴—你—半—月—內—!」

  「知道了。」花明玉朝他招招手。

  半月內,這金花婆婆不是什麼時候來,時間很緊啊。

  ***

  牛棚前一群傷勢半好的武林人士在切磋技藝。

  「停了吧,一群花架子。」花明玉搖頭嘆息,出手無力,下盤不穩,軟趴趴的。果然不能對這群人抱有什麼希望。也就張無忌的紀姑姑武功高點,可惜……

  「這……花姑娘,咱們雖武功低微,但好歹混跡江湖多年!」他們不服氣道。

  花明玉利眼一掃,就這樣還能混江湖,還不如她禍害了多年的白英呢!

  「今日的機關造完了?」

  「沒……」

  「還不快去!」花明玉沒好氣地說。

  「是……」一群人灰溜溜地走了。

  也不知為什麼,明明這位花姑娘年紀小的很,可這幫子武林人士個個的偏偏對她畏懼有加。

  「還有你,張無忌,愣著干嘛,去看藥,又想煎錯藥嘛!」

  「……啊。」

  「明玉,你進來下。」胡青牛在屋內喊道。

  「來了,先生。」

  花明玉走進屋內,胡青牛的身邊坐著一個中年婦人,而胡青牛在她旁邊噓寒問暖,就連那棵養了七八年的首烏也被他拔了來,放在桌上。

  花明玉見此情景,心下已有了猜測,想必這婦人便是先生的紅顏知己。

  「先生,這位是?」

  「這位是我拙荊,姓王,閨名難姑。也難怪你在谷中這麼多年都沒見過……」胡青牛把他和王難姑的相愛相殺史講了出來。

  「見過師娘!」花明玉朝她拘了一禮。

  「師哥,你倒教出個好徒弟,竟然連我的迷藥都奈何不了她。」王難姑黯然道。

  「原來這幾日下迷藥的師娘。」花明玉恍然大悟,她就說這幾日為什麼這群武林人士晚上睡的跟豬似的,還有張無忌的藥連連煎錯,挨了她好一頓訓。

  至於她為什麼沒被迷暈,自然是她每晚都會給自己一個驅散啊,谷裡出了那些個外人,她不得不防。

  「師娘,眼下金花婆婆找上門了,無論先生治還是不治,她都不會饒過先生的。眼下只能寄希於韋蝠王了。」

  「師娘,你擅毒,可否拿些藥給我。」剛好可以放在機關上。

  ***

  蝴蝶谷外的小鎮客棧內。

  「小二,麻煩來壺茶水。」

  一名少年人身著武當道袍,腰佩長劍,在客棧落座。他雖然處在少年尷尬的變聲期,聲音卻依然饒人心弦。

  面如白玉的臉龐更是惹得少女們紛紛回頭,久久不能自拔。

  少年似無所覺,仍淡然自若地喝著茶。

  他告別師門,尋人之旅才剛剛開始。

  貝錦儀就坐在那少年的對面桌上,她直晃晃地盯著他,眼睛眨也不眨。

  「貝師妹,貝師妹?」丁敏君坐在她對面,朝她晃了晃手。

  貝錦儀一驚,連忙低頭,「沒什麼,丁師姐。」

  丁敏君狐疑,想要扭頭去看。

  「敏君,走了,繼續去找曉芙。」

  「是,師父!」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就是想要甜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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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落筆驚風

  「蛛兒,這兒就是蝴蝶谷入口了吧,咳咳。」一名又老又醜的老婦拄著長杖,伴著時不時的咳嗽聲,身邊一個小丫頭攙扶著她。

  那小丫頭神清骨秀、清秀絕俗,可臉頰上卻偏偏長了一塊醜陋的印記,若是去了這塊印記,那就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任看過的人,都會嘆息一句可惜了。

  「是,婆婆。」那名被叫做蛛兒的女孩回答她。

  「走吧,這麼多年,是該來取我要的東西了。」那名老婦面朝山谷,遙望著谷內,眼中神秘莫測。

  「花姑娘,金花婆婆到谷門口了!」簡捷手裡拿著被叫做千裡眼的東西,他是當日被傷了頭的人。

  千裡眼是花明玉靠以前所學用瑩石做的粗糙版,僅能比尋常人眼看的多上那麼幾百米,不過也勉強夠用了。

  蝴蝶谷內,花明玉布下最後一個機關,她雙手緊握成拳,看向蝴蝶谷出口的方向,來的可真是快,韋一笑還沒趕回來,金花婆婆倒是找上門來了。

  「該布置的已經布置好了,按計劃行事,另外,把這些給他們,讓他們放在機關上。還有這些,你們抹在外衣上,另外這幾瓶,是解藥,讓他們事先吞了。」花明玉拿出幾個小瓷瓶,交到他手上。

  「想辦法讓金花婆婆碰到你們衣服,碰到了你們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是,多謝救命之恩。」

  該做的她都做了,只能希望金花婆婆的武功……不那麼高了。

  ***

  谷外,利箭飛鏢密如急雨,夾雜著淡淡的不易察覺的藥粉,散布在薄薄的霧氣中,無色無味。

  若是武功平常之人,怕是根本進不到谷中,可金花婆婆是何人,這一切根本奈何不了她,她拎著蛛兒的手,一身快速絕倫的輕功,在這刀風箭雨中如履平地,頃刻間就進入了谷中。

  「出來吧,一群雜碎。」柱著長杖,金花婆婆略微偏了偏頭,對這隱在暗處的人說道。

  「……」沒人吭聲。

  只見金花婆婆身形一閃,幾個起落,就把躲藏起來的人悉數捉了起來,重重扔在地上。

  「哎喲。」「饒命啊!」

  「就你們幾個,還想搞什麼花樣。」金花婆婆視若無睹,「走吧,蛛兒。」她還不把這群雜碎放在眼裡,報仇要緊。

  一雙潔白如玉的手點燃了熏香,白煙裊裊。

  花明玉拿著一支玉笛,緩步走向門口。

  「明玉……先生連累你了。」胡青牛深深嘆了口氣,「你趕緊走吧,我和你師娘不能躲在後面,讓你來承受。」

  他沒有問花明玉從哪兒學來的機關術和武功,也沒有問她為什麼小小年紀,知道的卻不少。

  「師兄,要死一起死。」王難姑說道。她挨著胡青牛,她和胡青牛鬥了這麼多年,萬萬沒想到會是如今這番結局。

  「明玉,你、你自己要小心啊!」白英抱著兔子,縮在角落。

  「不必,先生,你和師娘還有白英待在這裡,算算日子,韋蝠王也差不多能到了,我們再拖延一會兒便是。」

  「花姑娘,我和你一起去。」紀曉芙拿起劍,「無忌,你和不悔躲起來。」

  「你們都不用走了,咳咳。」不知什麼時候,金花婆婆已經現身在了屋外。

  「你就是金花婆婆?」花明玉一驚,沒想到這麼快。

  「小丫頭,外面的機關是你布置的?」金花婆婆捂著嘴,彎著腰,若不是她能輕而易舉地闖入谷中,沒有人會把這位七十老嫗放在眼中。

  「不錯,敢問婆婆有何指教?」

  「可惜了。」

  「可惜什麼?」

  「蛛兒,去替婆婆殺了她。」

  「是。」蛛兒抬手五指做爪,指尖泛著幽幽紫光,攻向花明玉。

  花明玉以玉笛做盾,只擋不攻,「好毒的功夫。」

  金花婆婆就要邁步向屋裡走去,花明玉一見,一個芙蓉並蒂將她定住。還好這小妹妹武功尚淺,不然她可制不住她。

  「慢著!」花明玉閃身擋在金花婆婆面前。

  金花婆婆腳步一頓,「丫頭,你的武功跟誰學的。」這路數,竟跟她以往見過的武功完全不一樣,雖然她也擅點穴,但眼前這小姑娘的技法同她與眾不同,這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無可奉告。」花明玉悄悄運起浮花浪蕊。

  金花婆婆猝不及防一杖擊向花明玉,花明玉運起內力注入玉笛擋住。兩者甫一交手,花明玉便按察不妙,這金花婆婆內力高深,不是她能阻攔的。

  花明玉一個太陰指後退幾步,胸口一口血就要湧上來,她硬咽了下去。

  「花姑娘,小心,我來助你。」紀曉芙拔出劍來,擋在花明玉身前。

  「不必,你打不過她。」

  花明玉這幾天與紀曉芙交過手,紀曉芙修為尚淺,還不如她,上去也是送菜。而且,時間也差不多了。

  「婆婆,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內力不足,全身略感無力?」花明玉笑道,她站直身體。

  「……丫頭你!」金花婆婆一怔。

  「婆婆,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你明明解了谷門口還有他們身上的毒粉,卻依然中了招。」

  「婆婆可知,為什麼我明知這些毒奈何你不得,卻依然下了這些珍稀的毒藥。」

  「沒想到你這丫頭倒是心思縝密,那你也該知道……」

  這些毒的解藥,混合起來再加上花明玉點的熏香,就是萬花谷秘制的軟筋散,花明玉不過是欺負金花婆婆不了解這個世界沒有的藥。

  「不錯,我知道這藥奈何不了婆婆多久,但是,死馬當活馬醫。」

  她只練了四年的功夫,內力根本比不上這些人,雖然萬花武功精妙絕倫,但差距終究無法彌補。

  「丫頭你硬吃我一杖,深受內傷。」金花婆婆淡然自若。她也察覺到了,這藥她不久就能恢復。她長期隱居靈蛇島,身上也有抗性,藥性削弱了很多。

  「我知道。」

  若不是為了試探這個世界絕頂高手的深淺,她何故犯險,內傷雖難治了些,但也不是不能治,還好事前給自己施放了春泥護花這個保命技能。

  「花姐姐,你沒事吧。」張無忌忍不住跑了出來。

  「金花婆婆,你要找的是我胡青牛,放了我徒弟!」

  「嘿,我韋一笑來也!」

  作者有話要說:

  ( ̄▽ ̄)

  依然是冷藏江某人的快樂一天,別急,很快就見面啦∼


第35章 落筆驚風

  「韋一笑!」金花婆婆臉一沉。

  花明玉神色一松,韋蝠王趕上了,她們差不多也逃過一劫了。

  不知什麼時候,韋一笑就悄無聲息地停在茅草屋屋頂上,也不下來,站在松松垮垮的茅廬頂,一臉輕松自如,他幸災樂禍道:「老臭牛,你惹上什麼事兒啦?」

  「韋蝠王,這位金花婆婆,」花明玉按下傷勢,「你可知她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嘿,明玉你個小丫頭,許久不見倒是越發水靈了啊。」韋一笑驚訝道。

  「……老蝙蝠,現在是講這話的時候嗎?」胡青牛氣極。

  「蝠王,這位金花婆婆要殺害先生,只因先生不救明教以外的人,此番先生遭此打劫,明玉懇請蝠王助先生一臂之力,以求渡此劫難。」花明玉朝屋頂拜了一拜。

  「老蝙蝠,她可把明玉打成了重傷。」胡青牛添了一句。

  「哦謔,為何傷我明教中人?」韋一笑看向金花婆婆,面上雖猶含笑意,眼裡卻冰冷一片。

  「……韋蝠王,你我素來井水不犯河水,莫要擋路,胡青牛破了非明教弟子不救的誓言,老身自當取其命來。」金花婆婆拄著龍頭杖,表面紋絲不動,暗裡卻已升起防備。

  花明玉上前一步,笑道:「金花婆婆,這你可就錯了。先生並沒有治他們,治好他們的是我,婆婆,你的消息怕是過時太久了。」說到此處,花明玉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平日裡她總埋頭練功,幾乎不出門。蝴蝶谷又鮮少有外人前來,即使來了,花明玉偶有救治也不讓他們說出去。這也就造成了如今外界根本不知道有她這個人。

  「好你個小丫頭,伶牙俐齒得很,今日放你們一馬。」金花婆婆冷笑一聲,說完就要點開蛛兒的穴道帶她離去。

  今日的復仇之機算是錯過了,等她改日再登門拜訪。

  可萬花谷的獨門點穴術哪是能輕而易舉解除的。

  「婆婆,不用白費力氣了,你解不開的。」花明玉說道,她轉了一圈手中的玉笛,「況且,婆婆你莫不是忘了,你身上的藥性還未解呢?」

  這笛子是她用收診金攢的錢臨時買的,玉的材質不算好,不過她要求不高,買這玉笛不過是因為它比竹笛毛筆這些硬上些許罷了。

  「小丫頭,你使得什麼功夫,怪奇特的。」韋一笑一躍而下,頗有興致地繞著蛛兒轉了一圈,順道又踩了一次胡青牛,「老臭牛,你這徒弟學的什麼功夫,比你這個師父有出息多了。」

  他韋一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奇特的手法。

  想到這裡,他也去點了點蛛兒的穴位,不過同金花婆婆一樣,做了無用功,蛛兒仍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個嘛,」花明玉看了一眼靜立不動、陰測測瞧著她的金花婆婆,腳步挪動幾步靠近韋一笑,柳眉一彎說道,「若是金花婆婆能立下毒誓,不傷害我師父師母,我就告訴您,也會解了這個小妹妹的穴道。」

  韋一笑來了興致,問道:「你想要她立下什麼毒誓?」

  「若是金花婆婆有傷我家先生胡青牛和師母王難姑一根毫毛,那麼……她九泉之下的丈夫永世不得安寧,若她還有親人在世的話,她的親人,不得好死,而她,也將死於萬蛇之口,體無完膚。」花明玉一字一頓地說道,臉上笑盈盈的,嘴上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在暖日裡也如墜冰窖,不寒而栗。

  不是住在靈蛇島嗎,既然喜歡遷怒他人,不如自食其果吧。若是敢傷有恩於她的胡青牛,她會讓這個誓言成真。

  此話一出,一片靜寂。

  金花婆婆攥緊了手中的長杖,相信若不是有韋一笑在前頭震懾於她,此刻她早已一杖擊向花明玉,將這個不知好歹的小丫頭杖斃。

  「嘶,好狠的丫頭。」韋一笑嘖嘖稱奇,「老臭牛,你倒是收了個好徒弟。」

  「明玉,你……」胡青牛搖頭嘆息,他想說些什麼,卻又無話可說。

  「婆婆,你我無冤無仇,晚輩本不想得罪前輩,但事關恩師性命,不得不說一句。銀葉先生非我先生所害,你不去找罪魁禍首報仇,反倒來殺害我家武功不如你的胡先生,好生無理取鬧。」花明玉冷笑一聲。

  「醫不醫人我家先生早已有言在先,非明教弟子不救,他對明教忠心耿耿,明教弟子來求醫自是盡心盡力,分文不取,且這麼多年來從未破過誓言。銀葉先生憑什麼能夠讓我家先生破除自己立下的重誓?」

  這話,既是給金花婆婆聽的,也是給韋一笑聽的。

  「明玉這個小丫頭了不得啊,我喜歡。」韋一笑呵呵一笑,在旁邊贊道。

  這話一出,似乎在表明他要保住花明玉,讓金花婆婆不要輕舉妄動。

  他轉向從剛才起就沉默不語、但眼神冷的恨不得把花明玉凍死的金花婆婆,說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花明玉緊了緊藏在衣袖下的手,她在等金花表態,她沒資格讓韋蝠王殺了金花,金花婆婆雖然中了她的毒藥,但武功未失,她現在還打不過金花,只能從中周旋,以求萬全之策。

  「……只要他們兩個不出蝴蝶谷,胡青牛不破誓言,我就不來殺你們,若是他們出了,別怪我不客氣。」金花婆婆迫於韋蝠王的壓力退讓了一步。

  「金花婆婆,我不相信你,我需要你發毒誓。」花明玉搖搖頭。

  「……」

  金花婆婆一雙烏黑的眸子狠狠地看著花明玉,像一條毒蛇盯著獵物。

  ***

  金花婆婆拎著蛛兒心不甘情不願地運起輕功離開了蝴蝶谷。

  花明玉看著她們遠去的身影,松了口氣,拿出王難姑悄悄塞給她的毒經,這趟不虧。

  「丫頭,你還沒說你這是什麼武功呢?」韋蝠王掛在樹上,突然冒了出來。

  「啊!蝠王你嚇死我了。」她的內傷還沒好,差點被韋一笑嚇的氣血上湧。

  「你這丫頭有意思,我帶你出谷溜溜,順便告訴我你這什麼武功!」韋一笑沒等她回答,就一把抓起她飛身就走。

  「……什麼!」花明玉一驚。

  「此番我回明教要事在身,你這丫頭不如陪我一程!這可是你答應的。」

  「……啊!」坑貨韋一笑,他是要害死她嘛!現在她深受內傷,根本動不了武功啊,萬一她手無縛雞之力,被人害了怎麼辦!

  ***

  蝴蝶谷屋內。

  紀曉芙帶著楊不悔向胡青牛夫婦告辭,她身上劇毒已解,而胡青牛夫婦危難也渡過了,是該辭行了。

  「紀姑姑,我送你和不悔一程吧!」張無忌拉著楊不悔。兩人在危機解除後就出來了。

  「不用了,無忌,你還需要在谷中治病。」紀曉芙推辭。

  「此去不知何時才能相見,紀姑姑,就讓無忌送你們一段路吧,我的傷好多了。」張無忌說道。

  「娘親,讓無忌哥哥送送我們吧。」楊不悔向紀曉芙撒嬌。

  「……這樣,就麻煩無忌你了。」紀曉芙點了點頭。

  「太好了!無忌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出谷啦!下一章是你們期待已久的見面。XD

  另外,明日入V,更新6000+,別問為啥不是日萬,因為我短小!(放棄掙扎,理直氣壯.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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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落筆驚風

  「嘿,諸位英雄可知最近江湖中發什麼了什麼大事?」驚堂木一拍, 坐在客棧中最中間的那位說書人的話勾起了在場江湖人的好奇心。

  「什麼大事啊?說書的, 別賣關子, 賞錢不會少你一個銅板的!」

  「對啊,廢話少說,有X快放!」

  「哎哎哎,諸位大俠莫急莫急,且聽在下慢慢道來。」說書人擺擺手, 連忙安撫下一群躁動不安暴脾氣的「英雄豪傑」。

  這家客棧多聚集的是江湖人士,尋常百姓是極少的,也不是沒有,只是大多數情況都誤入後縮在角落。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 這幫子江湖人士就達成了默契, 想要聽最新江湖消息就來這裡坐坐。

  「這回峨眉派的掌門滅絕師太可是親自下山, 現身於此地,也不知所為何事。據在下猜測, 恐怕是又出了什麼窮凶極惡之徒, 才引得師太出山。」

  「還有近日裡,金花婆婆現身於蝴蝶谷,她老人家可傷了一大伙名門正派的弟子。若是這兩人對上……」說書人點到為止, 也不再說下去。

  客棧東北角,一身白衣長衫的清秀少年默默坐在長凳上,桌上僅有一壺茶。說是清秀少年,可未眠也太柔了些, 倒不如說是穿了一身男裝的小娘子。

  她正是當日被韋一笑帶出蝴蝶谷的花明玉。

  換了男裝的花明玉就縮在客棧的最角落,孤身一人點了一壺茶在那淺淺嘗著,她長吁了一口氣,小聲默念,「太慘了,萬萬沒想到,還沒開始闖蕩江湖就要死於沒錢,淪落到把笛子給當了。當真是一分錢難死英雄漢。那些門派也不知怎麼維持生活的。」

  韋一笑把她帶出谷後,來到這座蝴蝶谷外的小鎮子。她真假參半地說出武功出處後,就把他打發走了。

  既然這回陰差陽錯地出來了,她也就不回去了,反正一時半會金花婆婆也找不到她。內傷嘛,慢慢治。

  唯一令人頭疼的就是她身上根本沒帶銀子,沒錢寸步難行啊,若是讓她一路當大夫收診金,這也不是不可不可以……

  花明玉一手托住下巴,眼睛盯著小巧瓷杯裡,微微晃動的淡黃色液體上浮起的茶葉沫子。

  這客棧的茶真難喝!

  「啪」一聲,驚堂木又是一擊。

  把意盡闌珊的聽眾們的心思又拍了回來。

  「諸位可知,咱們鎮上來了位武當派的年輕道長,長得那是一個豐神俊朗、玉樹臨風,那風骨氣質是我當世從未見過的,鎮子上的不少姑娘可丟了心啊。」

  另一邊的說書人已經從江湖傳聞轉到了八卦周刊。

  「真的嗎?那這位道長現在人在何處?」一名貌美的江湖女子出聲問。

  「就在咱們鎮子上,不過這位道長似乎在找什麼人?」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花明玉感嘆。居然還在同一個鎮上,她倒是也很好奇那位玉樹臨風的道長生的什麼模樣。

  【任務要緊。】

  很久不吭聲的系統這時候出來發話了。

  [知道,別催。]

  你催任你催,我急算我輸。花明玉心道。就她現在這個樣子,無傷的時候連金花婆婆也打不過,還去搶屠龍刀倚天劍?送命還差不多,還是多練幾年再說吧,萬花的招式她還需勤加練習。

  「這些龜兒子元軍又來收稅了,前些日子我剛殺了四五個欺我漢族兒女的賊寇元兵,你看這傷,就是那元兵砍的!」坐花明玉身邊的一個粗大漢子撩起袖子,臂腕被白布條扎起來,還滲著血跡。

  「王兄大義!」坐在大汗旁邊的瘦弱漢子敬佩道。

  「唉!殺再多的元兵有什麼用,還不是被那賊人欺到頭上!」

  「世道不公,我看吶,」瘦弱漢子支起手,湊到大漢耳邊悄聲說道,「這蒙古人的好日子過不久了,四處都有起義的苗頭了……」

  若不是花明玉就在附近,且耳朵尖,怕是根本聽不到。

  花明玉一愣,原來這裡已是元末了嘛。

  【不可直接干擾歷史進程。】

  系統又冒出來吱聲。

  [……我明白。]

  切,狡猾的系統。需要的一部分消息她已經聽到了,再留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站起身來,扔下幾枚銅板,花明玉朝門口走去。

  當務之急,還是去賺點外快把她的笛子贖回來吧,這當的錢還沒她買它花的錢的一半,肉疼。

  不久後,有兩個人也扔下銅板,交頭接耳後,鬼鬼祟祟地跟著她走了出去,遠遠墜在後面。

  「就是她。」「咱們跟著去看看。」

  ***

  蝴蝶谷屬偏僻之地,臨近的小鎮人的日子,比起生活在水深火熱的大都周邊的百姓自然要好上許多。

  不大的散集上零零散散分布著幾個小攤,也沒有元兵來管。

  花明玉用身上的錢買了一些干糧,走在道上,計劃出發去附近的山上,她要采些藥材賣錢贖笛子。

  幾個衣衫襤褸、蓬頭污垢的難民蹲坐在牆角,畏畏縮縮。其中還有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縮在大人懷裡。

  花明玉見了,不由停了下來。雖然不能干擾歷史,但她還是能做點什麼的。

  一道身影出現在她面前,搶先了一步。

  「這些你們拿著,世道紛亂,在下只能幫你們這麼多了。」音若玉石,帶著少年特有的清冽。

  站在她面前的人身著黑白道袍,一頭烏發被工工整整地以發簪束起,發尾隨主人的起身而滑落到半腰。

  待你長發及腰,當可嫁了。不知為何,花明玉腦海裡冒出這麼一句話。

  這人該不會就是客棧裡說書人說的那個貌美道長吧。

  【任務。】

  [……哦,催什麼催!自從出谷以來,你很不對啊。]

  【你的笛子。】

  [……怪你!]

  走了走了,先去采藥賺錢要緊。花明玉回過神來,轉身向鎮門口走去。

  江楓把一些銀子交給可憐的難民後,回過身,偶然瞥見花明玉離去的背影,逐漸淹沒在人群中,那是出鎮子的方向,他怔了一怔,走上前幾步,又停了下來。

  大概是他的錯覺吧……月奴,你到底在哪兒?

  ***

  霞光映日,山裡野獸的嘶吼嚎叫此起彼伏,到日落西山的時辰了。

  「想不到這座山這麼深,幸虧換的男裝。」花明玉擦擦額頭的汗珠,背上背著鎮子上買來的小竹筐,竹筐還泛著一絲絲的翠色。

  小鋤子被拿在手裡,三四株不太常見的草藥連根帶土分開安置在了筐裡。

  花明玉的衣服下擺和袖子上沾染了點點黃黑的泥土,臉上也無可避免的有了黃泥印子。

  她撥開濃密的灌木叢,前方不遠處正是一方斷崖絕壁,從斷崖上望去,能遙遙看到一個個小如手掌、密密麻麻的屋子,一縷縷歪歪扭扭的白煙從那裡升起,到半空中又被風吹散開來。那裡是她早上呆過的鎮子。

  更遠處,是一群小如螞蟻的人走在路上,看他們的行進方向,是要往鎮子裡去。可惜太遠了,瞧不清楚。

  身後的樹叢忽然一陣窸窣,跳出兩個人來,手裡握著尖刀尖槍,尖刃指著花明玉道:「可被我們找著了,小妖女,你羞辱我等的時候,可曾想過今天!!」

  花明玉心裡一驚,什麼時候……

  「大哥,今日我們就替天行道,宰了這魔教妖女,殺殺他們的威風!」

  「你們是什麼人?」花明玉不動聲色地將手背在身後,拿出藏在腰帶裡的針,針上抹了麻藥。她不用針治人,不代表她不會用針傷人,畢竟,傷人可比救人容易得多。

  「我們是什麼人?還記得你在蝴蝶谷裡頭洋洋得意那樣了嗎?現在落到我們手裡頭,哼哼!」

  花明玉冥思苦想,終於從旮旯地方找出那麼點印像來,「你們……是那群被金花婆婆傷得死去活來的那群人中的?你們恩將仇報,還敢自詡名門正派,怕是名門正派的臉都要被你們丟光了。」

  「你!妖女……」

  「大哥,別跟她廢話,這妖女詭計多端,說不定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話還沒落地,那賊眉鼠眼的人掄槍直上,銳利的槍尖就要直面命門。

  花明玉一手持針,用力將銀針射出。

  只聽「啊!」地一聲慘叫,針尖刺入那人的眉心。

  花明玉摸摸鼻子,誒,又刺歪了。

  「你怎麼樣?」拿刀那人扶住他。

  「大哥,我沒事。」中了銀針的那人憤憤地拔出銀針,望地上狠狠一丟,「這妖女沒有武功,咱們宰了那妖女,替被明教所害的武林同道報仇雪恨!」

  「好,說不定這妖女會毒,咱們小心點。」

  花明玉退後幾步,這麻藥見效沒那麼快。

  她又扔出剩余的幾枚銀針,心裡懊惱,江湖閱歷還是太淺,高估了這些人的下限。

  軟綿無力的銀針被刀輕描淡寫地擋下。

  「還想使這招?晚了!」

  「我這針上可是抹了毒的。此毒無色無味,若是你們殺了我,可就無藥可解了!」花明玉嚇唬他們。

  「大哥,怎麼辦?」中了針的那個暫停了腳步,猶豫道。這妖女要是說的是真的,若是他們殺了她,他可就完了。

  「小弟,不怕,這妖女的師父胡青牛只用藥不用毒,她在嚇唬你。何況,若是真有毒藥,她肯定帶在身上,到時候我們搜她的身……」

  「這……」

  花明玉又退後幾步,被逼至崖尖,石子被她踢了下去,滾落直下。

  「我……」花明玉話還沒出來。

  前面兩人便被人擊昏,應身而倒。

  來人背對著她,正是她上午街上看到的那個道士。

  「姑娘,你沒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

  文名應編輯的要求改噠。晚上還有一更^_^感謝在2020-03-09 22:12:51~2020-03-10 18:01: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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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落筆驚風

  「姑娘,你沒事吧?」江楓收劍入鞘, 轉過身來, 問到。

  花明玉在他轉身的剎那, 彎腰以江湖之禮向他道謝,「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不客氣,姑娘你……」江楓往後走了幾步,留給雙方足夠的距離,他看著花明玉緩緩抬起的臉, 臉色驟變,既驚又喜,「月奴!」

  花明玉正驚於眼前公子的相貌驚人,卻也有一絲迥異的熟悉感包含其中, 她甚至沒有注意到他口中喊了什麼。

  可如此出彩之人, 她不會忘記的啊, 難道是錯覺,可她心裡五味雜陳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

  [系統, 你是不是把我記憶刪了!?還是有關眼前這位道長的!!]

  【系統只做交易,不會擅自拿取。】

  [辣雞系統!翻來覆去就這幾句話!]

  這到底是刪了還是沒刪,系統說話滴水不漏, 可惡。

  【……您的發言已被系統屏蔽!】

  [!!!]

  江楓快步上前,將花明玉緊緊擁入懷中,「月奴,這些年來, 你過得可好?」

  這麼多年來,他日夜思念著她,如今他們夫妻二人得以相見,得償所願,他們不會再分開了。

  「???」花明玉一臉懵逼地被眼前俊俏的道長抱在懷裡,什麼情況!

  花明玉一把推開他,撫了撫胸,喘了喘氣,他抱得也太緊了,窒息,「這位道長,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月奴?」江楓看到花明玉臉上的陌生和疑惑,他倒退幾步,身體搖搖欲墜,一張俏臉上布滿了難以置信,眼裡的悲傷似要溢出來。

  花明玉搖搖頭,「我叫花明玉,並不是道長口中的月奴,道長你怕是認錯了人。」

  「花、明、玉……」江楓艱難地說道。

  「是啊。」

  「那你可有兄弟姐妹?」江楓澀聲問道。

  「……家中並無姐妹。」這位道長好生奇怪,居然還打聽起她的家世來,難不成他認為,他口中的月奴會是我的姐妹?

  「花、明、玉……」江楓垂下頭,出神地看著地面,似乎陷入了回憶中。

  「道長?」

  花明玉從懸崖上退了下來,見他仍舊無反應,不由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明玉姑娘,你是否有失去過記憶?」江楓回神,鄭重其事道,眼裡藏著希冀,他烏黑的眸子直視著花明玉的雙眼,這讓花明玉不得不認真回想起來,甚至想撫摸他的臉。

  「道長,你讓我想想,好好想想……」花明玉垂下眼簾,將手收了回來,方才她竟然不忍讓他傷心,為什麼。

  可她的記憶一片流暢,根本沒有眼前人的影子,半點也無。難不成是這具身體以前的記憶?她長得跟她一模一樣……

  [系統,是不是你在搞鬼?!回答我!]

  【系統只有交換,不會拿多余的東西。】

  [……含糊其辭!有鬼!]

  【系統光明正大,請宿主自重。】

  [……該自重的是你,我一定會搞清楚是怎麼回事的!]

  花明玉收回游離的意識,看向溫柔望著她的男子,偏過頭,「抱歉,我十一歲以前的記憶含糊不清,公子相貌如此出眾,可我並無有關公子的記憶。」

  「……」江楓沉默片刻,很快又恢復過來,「沒關系,許是在下認錯了人,在下觀姑娘毫無武功,不如讓我送你下山。」

  他面前長得與月奴如此相似的女子,如今看上去也有十五歲左右了,失憶的時間與他來此世界的時間也差不多能對上。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驗證,若她真的是月奴,那麼她的小習慣是改不了的。若她不是……那他再找便是,即使找一輩子,他也要找到她。

  花明玉低頭揪了揪手,又抬眼悄悄瞄了眼他,「好吧,麻煩這位……」

  「在下江楓。」

  「麻煩江公子了。」

  她不能動用內力,這裡像這兩個「正派人士」一樣的人不會少的,先跟著他。還有她的記憶,他和她到底有沒有關系,她一定會搞清楚的。

  山路崎嶇坎坷,能容兩人並排走的路並不多見。於是江楓走在前頭開路,花明玉落後幾步,走在後頭。

  「江公子是武當弟子嗎?」花明玉跟著江楓,腳踩過他走過的路。

  「正是,花姑娘的門派?」

  「我無門無派。方才那兩個惡人恩將仇報,我救了他們的性命,他們反倒要來謀害我……」花明玉隱下她歸屬於明教弟子的身份,用那兩個昏死過去的人作為擋箭牌,轉移江楓的視線。

  雖然這位道長對她沒有惡意,是個善心之人,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世上總有些事是不盡人意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要過於憂心。」江楓說道,也不知對花明玉說的,還是對他自己說的。

  「方才在下看姑娘從地上撿起幾枚針,姑娘擅長用針?」

  「也不算是。」花明玉遲疑了一會兒,答道。

  就她那想扎人眼睛,結果針能飛到人額頭的絕世神技………擅針這話說的她都心虛。

  「姑娘學醫嗎?」

  「嗯,只是不擅針灸一道,若江公子……」生病或者受傷,可以來找我。

  剩余的話花明玉咽了回去,總覺得是在咒人家。

  「姑娘若是覺得累了,可告知在下一聲。」江楓點到即止。

  月奴她對針這一物,也很頭疼呢……

  「好,多謝江公子。」

  兩人陷入了沉默,江楓緩步走在前頭,微微低頭注視著地面。

  他回想起了,當初他和月奴在移花宮的那段時光。當初,她奉命來照顧他時,他也是這麼道謝的。現在倒是反過來,輪到他來照顧這位神似月奴的姑娘,她來向他道謝了。

  紅日已將大半個身子沉入到海平面下,只留有幾段昏黃的光線,透過濃密樹葉縫隙投射下來,在兩人的身上落下一片斑駁。

  花明玉看著前頭江楓筆直修長的背影,眼底一片幽深,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我對你是如此的熟悉卻又那麼的陌生。

  ***

  江楓帶著花明玉趕回鎮上時,夕陽收起了最後一抹余暉,整片大地進入沉睡,小巧的彎月顯現在半空中,星辰相伴在其左右,散發出點點光芒。

  花明玉停下了腳步,她抬起頭,仰望這一片天空,天懸星河,明月高掛,繁星燦爛。

  這景色是她生活在這裡的幾年來,星星最多的時刻,這裡的天空似乎比蝴蝶谷裡看過的天空,還要寬闊。

  「江公子,今日的夜空,格外好看訥。」

  「是啊。」江楓朝她粲然一笑,「明玉姑娘,晚上可願同江某一起賞月?」

  他和月奴曾無數次坐於房頂,只為欣賞這一片星河,那時她倚靠在他懷中,猶如世上只余下他們兩人。若是……若是……

  「好呀。」花明玉被他的突然一笑晃了神,不由自主答應了他。

  「那江某就在房中等姑娘收拾好東西了。」

  回神時,花明玉瞬間開啟自我檢討模式,她這是中了邪了吧。她有罪,她懺悔,這江公子肯定是哪來的邪魔歪道,或者練了什麼邪術,不然怎麼一晃神,她就答應了呢!

  以後一定要增強免疫,抵擋邪魔。

  不過,已經答應了人家的事,還是要履行的,食言而肥可不是她的風格。

  華燈初上,客棧裡的燈籠一盞盞依次亮起,石板路上已沒人行人的蹤跡。

  花明玉回房間換了一身衣服,洗了個澡,把今日新采的藥材整理收拾起來,等明日藥房開門,她就去換銀子去。她還記得她可憐的笛子還在當鋪存著呢。

  還有她要買點常見的藥材治治她的內傷,嘖,不能動內力什麼的,太討厭了。

  花明玉收拾好後,就提著一疊食盒去敲了江楓的房門,「江公子,你在嗎?」

  「月奴,進來便是,何須敲門。」

  「……江公子,我是明玉。」花明玉無語。

  江楓打開了房門,「抱歉,明玉姑娘,我……」

  「你又想起那位月奴姑娘了是不是?」花明玉了然於心。

  不過,這位江道長看起來年歲不大啊,這麼小就有心上人了,古人就是早熟啊。

  「……只是想起了些許往事。」江楓垂眸斂目,「明玉姑娘不必在意。」

  「那江公子,我見月明星繁,客棧屋頂正是賞景的最佳去處,」花明玉抬高手裡的食盒,示意她自帶飯菜了,「不如一起去用餐賞月啊。」

  「楓郎,今日月亮好大好圓,我們兩個去屋頂賞月啊。」圓如玉盤的明月下,花月奴牽著他的手,微微側首對他笑道,眸中盛滿了星光。

  「好,明玉姑娘,我帶你上去。」江楓回了一句,跟他當時回花月奴的話一般無二。

  「那就麻煩江公子啦。」花明玉笑眯眯道謝。

  她還在煩惱是不是要找掌櫃的借把梯子爬上去,這江公子太善解人意了。

  ***

  同一家客棧內,花明玉隔壁的房間裡。

  「師父,您別氣壞了身子。」丁敏君倒了一杯茶奉上,「紀師妹冥頑不靈,您……」

  丁敏君的話被滅絕師太的瞪視堵在了口中。

  「師父,天色不早,弟子先告退了,您早些休息。」丁敏君唯唯諾諾道。

  「哼,若是讓我碰到明教的人,我定誅殺之!敏君,還有你們,下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喜歡的( ̄▽ ̄)

  而我:感覺身體被掏空.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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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落筆驚風

  「江公子,你怎麼會出現在哪裡?」花明玉雙手抱膝坐在客棧的屋頂上, 夜風拂來絲絲寒意, 鬢角散落下來的發絲在空中飄動。

  她沒有看江楓, 而是仰高了頭,望著頭上那一條橫跨星空的乳白色亮帶,細碎如白沙的明星分布在那條絲帶邊上。

  在她那個世界,這樣澄澈的天空早就看不到了。

  小鎮不大,在屋頂上也能聽到四周傳來的蟲鳴, 夾雜著更夫巡游時的喊話。

  隔著攤開的食盒,江楓手搭在膝上,聽到這話,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她。

  江楓頓了一頓, 說道:「……在下偶然路過罷了。」

  江楓略微低下了頭, 他當時只不過是懷著一股渺茫的希望, 想去看看罷了。

  花明玉沉默了,這理由, 大概是在騙傻子吧。有誰專往深山老林去路過的。

  既然他不想說, 她也不好意思過問。

  兩人各懷心思,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花明玉捻起一塊桂花糕,咬了一口, 慢慢嘗著。

  那輪月牙已從海平線的角落移到了上空。

  「明玉姑娘,你近日有何打算?」

  「也沒什麼事,不過是治好傷後到處去游歷一番罷了。江公子,你呢?」

  這位江道長雖然品行端正, 但你我二人畢竟分屬陣營不同,將來定有兵戎相見之時。只不過那時,你若是知道我是魔教中人,也不知會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

  「在下也是出來游歷的。明玉姑娘你……」

  花明玉打斷了他,側首問道:「江公子是在尋那位月奴姑娘?」她細細觀察著江楓的表情。

  江楓低著頭,落下一片陰影,眉目間柔情無限,「是。」

  「那現在可有眉目?」

  這神態,還有在山裡的表現,看來那位神秘的跟她模樣相似的月奴是他的心上人無疑了。

  「或許有,或許沒有。」江楓諱莫如深,將情緒掩藏起來。

  這是什麼回答……怪怪的。

  「那江公子……」花明玉想說些什麼。

  「你是覺得紀曉芙做得沒錯嘛?!」

  突如其來的一陣吵鬧引起了她的注意。

  紀曉芙,那不是不久前在蝴蝶谷裡求醫的那名峨眉弟子嘛。這麼多人中,就她留給她的印像最是深刻,是一個溫婉的女子啊。

  花明玉放輕腳步,走到聲音最響的那處屋頂,回頭豎起食指放在嘴前,示意驚詫中的江楓噤聲。悄悄揭開一小片瓦片,露出手掌大的縫隙。花明玉朝裡面望去。

  「丁師姐。」背對著他們的女子低著頭喚了聲。

  「貝師妹,今兒你居然為那個離經叛道的叛徒紀曉芙說話,你是覺得師父這麼做是錯了?」被叫做丁師姐的女子步步緊逼。她生得一副俊俏楚楚之姿,可吐出來的話卻尖酸伶俐,直逼得那位貝師妹連連退後。

  「師姐,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紀師妹……」

  「我告訴你,她紀曉芙身為峨眉弟子,卻與魔教之人無媒苟合,還生下了孽種,壞了峨眉的名聲,萬死都不能彌補她的罪過!如今師父只是殺了她,沒殺她的女兒,已是師父仁慈了!」

  「可……」

  花明玉還想看下去,卻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攔住了視線。她疑惑的目光投向江楓,只見江楓不贊同地搖了搖頭,把瓦片蓋了回去。隨後抓住花明玉的手臂,把她從屋頂上悄無聲息地帶了下去。

  花明玉站在自己的房門前,下了屋頂後,江楓直接把她帶到這裡了。

  她還沉浸在剛才在屋頂上聽到的消息中,紀曉芙居然被她的師父殺了。紀曉芙不久前還在蝴蝶谷中,遭了,該不會她那個便宜師父被順道收拾了吧!

  不行,明日一早她要回蝴蝶谷去看看。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人,可別就這麼被殃及而死啊,這也太憋屈了。

  只能希望那位紀姑娘是在離開蝴蝶谷後,才被她師父找上門來的了。

  「明玉姑娘,夜色已晚,早日歇息吧。明日江某再來找你。」

  江楓寸字不提方才的事。

  花明玉沒理他,她有些心緒不寧。

  「明玉姑娘……?」

  「那江公子,你也早些休息,晚安。」花明玉胡亂道了一句就合上了房門,沒有注意到江楓聽到這句話後,怔在原地半天不動的反應。

  吹滅蠟燭,客房內再次一片黑暗,只有月光透過窗紙泄入房中,連蟲鳴都變輕了不少。

  花明玉躺在客棧的床上輾轉反側,床鋪有點潮,還硬硬的,她睜著眼睛盯著上頭布簾的素色花紋,沒有半分睡意。

  紀曉芙的師父一聽就不是好相與的,還有她的那個丁師姐,顯然對紀曉芙沒什麼好感。

  被稱為魔教的,這個世界似乎只有明教了。那個小姑娘的爹居然是和她同一個門派的。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先生你上輩子怕是做了太多惡,不然怎麼會這麼倒霉呢。

  至於她自己,自小從未出過蝴蝶谷,不會有人知道她是明教的。

  另一邊。

  江楓也沒有入睡,他對花明玉回房前的最後一句話耿耿於懷。

  月奴,是你嗎……

  ***

  第二天,花明玉起了個大早,走下樓時就看到了已經靜坐在客棧大堂上,衣冠端莊的江道長。

  花明玉腳步一頓,對注意到她的江楓打了聲招呼,「江公子,你起的真早。」

  「明玉姑娘,可要用些茶點?」江楓笑意盈盈。

  「好啊。」花明玉坐上他對面的位置,她從桌上的竹桶內拿了雙筷子,「江公子,我是來向你告辭的。」

  聽言,江楓一愣,「明玉姑娘,你要去哪裡?」

  「這個嘛……」花明玉猶豫,「恕明玉不便相告,江公子,你我就此分別吧。救命之恩,明玉日後自當回報!」

  她要回去蝴蝶谷,而先生蝴蝶谷醫仙的大名,還有見死不救的綽號人人都知道,她要是說了,不就是在自曝她昨天撒謊了嘛。

  「……」江楓無言,他要想想,如何找機會跟著她。

  「敏君,跟你的師妹們說去,我們回門派。」一道冷冷的女聲從樓上傳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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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落筆驚風

  「師父,馬匹一大早就備好了, 師妹們在後院了。」

  這聲音, 是昨晚上她在屋頂上偷看的那位丁師姐。

  「走。」

  緊接著是腳踏在劣質木梯上產生的輕微吱呀聲, 屬於那道聲音的主人。

  下來了。

  花明玉沒敢回頭看,微微低著頭,幾縷碎發落了下來,襯得她的肌膚格外白皙。

  花明玉此時的位置背對著樓梯,側對著門口, 她不知不覺地放慢了喝粥的速度。

  「明玉姑娘,可是不合胃口?」江楓問道。

  「……不,都是我喜歡的。」花明玉笑了笑,「江公子, 你也吃啊。」

  不對, 他怎麼知道她喜歡這些的?花明玉突然想到。

  江楓嘴角一揚, 「好。」

  貝錦儀出現在門口,其他女弟子牽著馬兒在門口, 她對著她的師父行了一禮, 說道:「師父,師妹們已在門口等候。」

  「嗯。」

  花明玉若無其事地拿了個包子啃著,目不斜視, 實則心裡默念,快走吧,快走吧,不就出個門嘛, 還在墨跡什麼呢。

  有時候,越不期望發生的事,往往就越容易發生。

  「明教的妖女,你害的我們好苦!」

  昨日恩將仇報跟蹤偷襲花明玉的那兩個人又躥了出來,眼睛一只大一只小,顯然是眼皮都腫了。一身的蚊子包紅印子,衣服上一片片的黑黃泥巴混著綠色植物的汁液,還掛了幾片葉子,只比無家可歸的流民好上一點,若是那個碗去充當丐幫弟子,也是完美無缺的。

  那二人被江楓打暈後,直到月上中天才清醒過來。爬起來時飢腸轆轆,山林裡的野狼正綠著眼虎視眈眈,卻不知何故沒有接近。

  哥倆運氣好,沒被山裡的野獸咬傷,可渾身上下,只要是暴露在外面的皮膚,就都布滿了山野毒蚊蟲子咬出來的大膿包,止不住的癢,如今身上好幾處被撓破了皮,流出殷紅的鮮血來,沾染到了衣服上。

  更糟糕的是,熬過寒夜趕到鎮子上,還被鎮裡的平民嫌棄,見了他們捂住臉就快步走開,可把這兩人氣得。想買新衣服換上,一摸錢袋,沒了!

  沒錯,花明玉跟著江楓離開的時候,臨走前順道帶走了他們本來就沒多少的銀子。當作是她沒有在他們兩個昏迷時下死手的買命錢,還附帶撒了點吸引蚊蟲的,這部分是免費的。

  一想到是蝴蝶谷出來的小妖女害得他們哥倆落到此種境地,新仇加上舊恨,更是恨上加恨。

  得虧他們鞋底還藏了點錢,想找個客棧修整修整,萬萬沒想到,不是冤家不聚頭,得來不費功夫,就在鎮上唯一一家客棧裡碰上了!

  這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花明玉此時只想說,先生你是不是把你倒了八輩子的霉運傳染給她了。不然為什麼,她這出谷還沒兩天呢,倒霉事怎麼就一個一個迫不及待找上門來了?!

  一邊的滅絕師太聽到這話,腳步瞬間就停了下來,尖刀一樣的眼神向那兩個衣衫襤褸的人射去,「你們說,這裡誰是明教的妖女?」

  花明玉暗自叫苦不迭,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對面江楓的表情。

  這下子可好了,眼看隊友都要投敵了,前有狼後有虎,水下還有鱷魚。果然她就不該心軟!

  花明玉偷偷瞄了眼對面的江楓,果不其然,臉色變了一變。

  她心裡湧現出一股失望之情。

  兄弟倆混跡江湖,也是多少見過世面的。他們見擋在門口的那個四十余歲的老婦人,面如寒霜,眉毛斜垂,手握一柄利器,氣勢驚人,而她身邊的年輕女子又對她畢恭畢敬,那女子身上穿的又是標志性的峨眉弟子服,當下心裡就有了較量。

  二人中的弟弟抱拳行禮道:「前輩可是峨眉派的掌門滅絕師太?晚輩鬥膽,此人正是明教出來的妖女。」他抬手,手指直指坐在大堂口不遠的花明玉。

  他咬牙切齒地又接著說道:「不敢欺瞞前輩,就是這妖女把我二人害到如此地步,她把我二人迷暈,要不是我們兄弟二人命大,保不准就命喪狼口,讓那妖女逍遙法外了!」

  滅絕師太眼冒寒光,當即看向花明玉,一雙利眼似要把花明玉的背脊射穿。

  糟了。

  花明玉干脆利落站了起來,「你們二人空口無憑,說我是明教妖女,我就是了嗎?我倒還說你們兩個是包藏禍心的魔教妖人!」

  「好你個謠言惑眾的妖女,當日在蝴蝶谷你以性命脅迫我們二人對招,就是為了偷學功夫,真當我二人是傻子嗎?若不是我們兄弟二人藏了一手,保不准要被你偷去門派絕學!要是真被你學了去,我們兄弟倆還怎麼面對九泉之下的師父!」

  「我救了你們,你們卻反倒要害我性命!」花明玉柳眉倒豎,怒道。

  「師太,莫要聽那妖女胡言,當日你們峨眉弟子紀曉芙也在場,還有其他幾個名門子弟,都可以作證!」

  這人只道出了當日花明玉救他們時提的要求,卻一字不提當初他們是如何向她跪地求救的,可謂是卑鄙至極。

  聽到紀曉芙也被要求對招時,滅絕師太眼神一厲,不再聽花明玉多言,當即就要抽出手中寶劍刺向花明玉。

  江楓衝上前,將花明玉護在身後,急道:「師太且慢!」

  花明玉驚詫萬分,她沒想到江楓知道她是明教門人後居然還能挺身而出。

  滅絕師太看到江楓身上的武當弟子袍,劍鋒一頓,「你是武當門下?」

  「正是,晚輩江楓,師承武當七俠之一俞蓮舟。」

  「既是武當門下,為何要與魔教妖女為伍?莫非…!」似乎是想到了她那個不肖弟子,滅絕的臉色越發陰翳了,滿是風雨欲來之意。

  「師太,且聽晚輩一言,這位花姑娘身無武功,只懂藥理,昨日晚輩見其被這兩人堵在懸崖,以強欺弱,分明是這兩人起了歹心,有意污蔑。」江楓盡量平息語氣,務必讓滅絕師太知道他絕無包庇之意。

  兄弟倆急了,怒道:「分明是你這個道士暗算我們!我看你怕不是被這妖女迷上了,想要誣陷我們,別忘了你們武當張翠山…!」

  江楓厲色道:「住嘴,我張師伯的名字豈是你們兩個宵小之輩可提的?」

  江楓轉而看向滅絕,說道:「晚輩昨日只是教訓下這兩個鼠輩罷了,此二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名門正派,干的卻是跟蹤偷襲乘虛而入的苟且之事。誰是誰非,還望師太明鑒。」

  「師父,江道長曾救過我,弟子覺得江道長為人可信……」貝錦儀出聲替江楓辯解。

  此言一出,滅絕師太神色一緩,把劍收回鞘中,「既如此,我就暫且相信你一回。」

  「師太!」這兩人還想說些什麼。

  滅絕師太道:「你們二人還不快滾!」

  「是。」「晚輩告辭,告辭,師太息怒。」

  兩人迫於形勢,只得離開,走前還陰狠地看了江楓和花明玉一眼。

  「江少俠,代我向貴派張真人問好。敏君,錦儀,我們走。」滅絕師太說完,徑直走了出去。

  丁敏君看了眼江楓,走了。

  貝錦儀朝江楓點了點頭,柔聲道:「江公子,告辭。」而後也走了出去,她不能久留。

  江楓這才松了口氣。

  花明玉定定地看著江楓的側臉,心道,想不到他居然為我說話……他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我歸屬於明教的事?

  等滅絕師太一行人走出老遠,沒了蹤跡,花明玉問道:「你不怕我就是明教中人,此番只是假裝受傷,暗地裡卻是伺機暗害你嗎?」

  江楓怔住,隨即綻開了笑顏,「不,你不會的。」

  跟月奴這麼相像的人,月奴不會做的事,她同樣不會。更何況,他越來越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子,就是月奴,只是失了記憶罷了。

  「真搞不懂你……」花明玉喃喃道。

  作者有話要說:

  試圖粗長的我,失敗了哭唧唧。對了,明天更新在11點,因為明天上夾子,大家早點睡呀。

  花明玉:究竟是誰?把霉運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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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落筆驚風

  春雨貴如油,可這春末的油似乎過多了些, 順著屋檐上的瓦片細細密密地滴落, 織成一片透明的帷幕, 也攔住了想要出門的人。

  花明玉借了客棧的廚房,草藥的清香取代了廚房的油膩,彌漫開來。

  這藥,煎好了。

  將藥汁盡數倒在青瓷碗中,及至最後一滴藥液墜落, 烏黑黑的藥汁似乎在沉默地訴說自己的苦意。

  倒吸一口氣,花明玉閉著眼,捏著鼻子把這碗加了黃蓮的藥干了下去。

  忍住想要狂吐的感覺,花明玉整張臉都皺成了包子, 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條縫。

  手上似乎被放了什麼東西, 摸起來圓圓的有點膠質。

  只聽到耳邊響起聲來, 「太苦的話,吃點甜的吧, 不過, 記得要等藥性過後再吃。」

  花明玉怔住,這句話,似乎在哪兒聽過, 有些熟悉,可細細回想,卻又空無其事……

  睜眼一瞧,是橙黃色裹著白霜的蜜餞, 安安穩穩地呆在手心裡。

  抬眸看向面前的人,依然溫潤如玉、豐神俊朗,湛湛雙眸映春雨,手裡端著一壇小小的罐子,裡面躺著滿滿的蜜餞,跟她手上這顆一模一樣,看來是系出同根了。

  「江公子,多謝你的好意啊!這一罐……」花明玉彎起嘴角。

  「這一罐都送予你。」江楓順水推舟,把整盒都遞給了她。

  花明玉從善如流,笑得更燦爛了。

  「江公子,我也不貪你便宜,今日送你……」花明玉回想了一下,突然發現:自己似乎什麼都不會做來著,難不成幫他診脈?可是看他年輕力壯的樣子,貌似沒什麼必要啊。

  又回憶了一番自己都有些什麼,有了,就送他這個了。

  「這小包茯苓給你,拿來泡茶可以養心安神。」

  這是她今早賣藥時順道買的,夏天要到了,錯過了一年一補的日子,就用這包茯苓湊合吧。

  江楓接過那包包的極其馬虎湊數的茯苓,問道:「明玉姑娘,你是否想要動身前往不遠處的蝴蝶谷?」

  「………」花明玉的笑僵在了臉上。

  花明玉幽幽想到,也許,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樂極生悲了吧。雖說瞞還是瞞不住的,自己遲早要掉馬,可這馬甲也太不爭氣了,掉的著實有點兒快啊。

  「你不必瞞我了,我絕無半點傷你之心。」

  江楓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早上那兩個賊人說的她是明教中人這件事,多半是真的,只是其他事情,他是一概不信的。

  如今他直截了當問出來,也只不過是希望這位很可能是月奴的女子,能對他放下戒心罷了。

  花明玉重重一嘆,「既然江公子你已經知道了,就不應該再和我一道了。要是讓旁人知道你跟個明教妖女在一塊兒,怕是不好,有損你武當弟子的名聲。」

  她可是遲早要離開這個世界的人,雖說這江公子著實令人眼熟,但應該是她想差了吧。她絕不承認這只是她不願深想而已。

  「…在下相信,明玉姑娘不是這種人。」所以,可不可以不要拒人於千裡之外。

  花明玉正想再說些什麼。

  外頭的一陣騷動打斷了她的思緒。

  「什麼事?」花明玉想跑出去看看。

  江楓攔住了她,說道:「你身體尚虛,待在這裡,我去看看,你在這兒等我回來。」

  花明玉心下一揣,剛好趁這個機會走人,反正藥材已經從藥材鋪那裡買齊了,她的笛子也贖回來了,雖然是借了江楓的銀子。不過這一個人情,待她日後再還也不遲。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想到這裡,花明玉深覺有理,遂聽從了江楓的安排,乖乖待在這裡,還對他說道:「你去吧。我會見機行事。」至於見什麼機行什麼事,這只有她自己心裡頭知道了。

  江楓凝視了她一眼,看得花明玉心裡虛虛的,沒有說什麼,徑直跑了過去。

  花明玉目送他遠去後,就想直接離開,走出幾步後,又想到了什麼。拿出紙筆,寫了張字條留在廚房。

  「江公子,你我本是萍水相逢,人生本就有聚有散,今朝聚明朝散,我有要事,就此別過,後會有期。若有機會,花明玉必定厚報!」

  把紙條壓在青花瓷碗下,花明玉懷著復雜的心思,頭也不回地踏出了後院。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卡文,所以特別短小(╯﹏╰)

  於是她們兩個究竟如何呢?且聽明日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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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落筆驚風

  「咳咳,咳咳。」

  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一地的積水, 石板上倒映出晦暗不明的天色。

  熟悉的咳嗽聲在花明玉耳畔回蕩。

  一支龍頭長杖出現在她跟前, 緊接著就是聲音的主人,金花婆婆。

  花明玉神色一凜,「金花婆婆。」

  她這幾日是倒了什麼霉運,前有忘恩負義江湖人士並滅絕師太,後有金花婆婆黃雀在後。

  「丫頭, 別來無恙啊。」

  金花婆婆嘴上說著客套話,可盯著她的眼神卻是陰鷙的,讓人不寒而栗,像是在說你的命她收下了。

  金花婆婆一向有仇報仇, 干的是損人不利己的勾當。前日花明玉在眾人面前折辱於她, 還壞了她的復仇大計, 她早就記在心裡,就等韋一笑出谷, 來奪取她性命。

  她那日被逼立下重誓, 懷恨在心,胡青牛夫婦她是不能殺,但殺一個小丫頭卻是不在話下的。哪曾想韋一笑居然帶著她出了谷, 讓她一頓好找。

  她身邊的那個小女孩,一雙極富神采的眸子瞧瞧金花婆婆,又瞧瞧花明玉,觸及花明玉的目光時, 又流露出一絲憤懣和羨慕之情。

  不曉得是不是花明玉的錯覺,她總覺得這丫頭的臉較之上次更黑了,肌膚也更腫了。花明玉心中奇怪,她練了什麼劇毒古怪功夫,毒素居然全聚在臉上了。

  「阿離,去殺了她。」

  殷離驟不及防聽到她的名字,還是要她去殺一個只比她大些的姐姐,她生性善良,是不願傷一個與她無冤無仇的人的。

  「婆婆……」

  話還沒出口,就接到金花婆婆眼中含著的陰測無情的命令,又低下頭去,不敢多話了。

  「金花婆婆,你明知她打不過我,又何必讓她上來送死呢?」

  「咳咳,丫頭,你的傷勢瞞不過我,又何必逞強。阿離,還不快去!」

  「……是!」

  殷離被逼無奈,左手五指作爪,向花明玉臉上抓去。她指甲尖銳,若是刺入肉中,怕是花明玉這張嬌嫩嫩的臉就要花了。

  花明玉左躲右閃,以招式對敵,一時之間竟也能和殷離對個上下。

  金花婆婆就在旁邊看著,猶如一頭蟒蛇在暗處盯著獵物垂死掙扎一般,她突然射出一朵金花,花明玉用笛一擋,玉笛就這麼被打碎了,一地的殘渣碎片。

  她的五百兩銀子………

  金花婆婆又射出兩朵金花,直擊花明玉的手,花明玉的手臂瞬間爆出兩朵血花來,鮮血直流,染紅了月白的衣袖。

  花明玉捂住受傷的右手,血隨著指縫一滴一滴地流淌下來,落在石板地上迸裂開來,變成一個個碩大的圓點,與地面罅隙中的水混了起來,流向四方稀釋開來,逐漸變淺,消逝無蹤。

  殷離正被這連番變故弄的止了手,呆楞中。

  「阿離,動手。」

  「明玉!」江楓趕到了,見此情形,目眥欲裂,一掌將殷離擊退後,一手擁住花明玉的腰肢,另一只手持劍警惕的看著金花婆婆。

  他從前頭回來時,就發現了壓在碗下的留書,這字跡竟然與花月奴的一模一樣,就連她平日裡書寫時沒注意的小習慣都相差無幾。

  一個人再怎麼變,字跡總是不會變的,尤其是……在匆忙奔走之前留下的字。但若不是一個人,再怎麼容貌相似,她的字跡也不會是一樣的。

  再加上這幾日她不經意間的喜好,她是不是花月奴,已經水落石頭、毋庸置疑了。

  他甚至顧不上她下文寫了些什麼,就急急拿著字條出來了,他們好不容易才重聚,他不能就這麼放她離開。

  「江公子!?」花明玉驚訝於江楓如此出格的行徑。

  「明玉,你沒事吧。」江楓凝重地問道,眼睛緊盯著金花婆婆,生怕她再做出什麼來傷害人的事來。

  「我還好。」花明玉瞅了瞅她腰間的手,現在大敵當前……還是不計較這些了。

  「你是武當的小道士?」金花婆婆偏過頭來。

  「正是。閣下為何要趁人之危,取她性命?」

  「勸你一句,莫要擋路。」

  武當之名天下皆知,不是萬不得已,金花婆婆是不願意得罪武當的。

  「江公子,你小心,金花婆婆武功高強,身法詭異。」花明玉抓住江楓的手,把一枚針悄悄放在兩人交疊的手上,用眼神示意他。

  這是她從藥鋪回來後加急做的,針暫時只有一根,能激化金花婆婆肺病的毒藥,金花婆婆此人睚眥必報,勢必會來找她報仇,她本是用來以備不時之需的,沒想到這麼快就這麼用上了。

  「明玉,你退後。」江楓放開了她,轉而將她護在身後。

  「咳咳,小道士,你是要鐵了心阻止我了?」金花婆婆冷哼,似乎就要拿起拐杖攻去。

  「婆婆!」殷離大喊,她看了眼面前玉冠束發,道袍加身,眉目間卻帶著世家公子貴氣風雅的男子,他像是高翔於雲端的仙鶴,觸不可及,頓時心跳如擂鼓,見金花婆婆要動手,不由出聲阻攔,「若是我們殺了他,我、我怕武當派會對您不利。」

  金花婆婆一頓,「小道士,你是何人門下?」

  「武當七俠之一俞蓮舟。」

  「最近武當聲名鵲起的三代弟子江楓是你?」

  「……不敢當,還望前輩手下留情。」

  金花婆婆冷笑一聲,突然奮起,龍頭拐杖直襲江楓身後的花明玉。

  江楓臉色一變,上前揮劍硬生生地扛住,悶哼一聲,足下竟陷入地裡足足一寸。

  「江公子,你……!」

  你為什麼如此護我,花明玉白著臉,這是一路順風順水的她步入江湖受到的第一個磨難,難不成要把命搭上。若是他受她的事拖累,這份人情她還不起啊。

  「不必多言。」

  「好小子,竟能吃我一杖。」這邊的金花婆婆也大為吃驚。

  江楓運用起武當梯雲縱,與金花婆婆糾纏起來,武當的輕功精妙絕倫,與金花婆婆的西域身法比起來,不遑多讓,且更略勝一籌,一時金花婆婆竟奈何他不得。

  但江楓也並不好受,他只是在硬撐,占了身法的便宜罷了,他在找機會將銀針打入金花婆婆體內,以便他們兩個逃走。

  花明玉拔出金花,服了一顆止血藥,躲在一邊緊張地看著,並且警惕著這個名叫阿離的女孩。

  眼看江楓落入下風,挨了金花婆婆一掌,花明玉忍不住了,不顧傷勢運起內力,將那幾朵金花奉還給金花婆婆,直指她的死穴,唇色愈加蒼白,隱有血氣上湧,按下不適,她大呼道:「金花婆婆,拿好你的東西!」

  這麼做不求能讓金花婆婆中招,只求江楓能夠抓住機會。

  金花婆婆料想不到花明玉居然還能動武,一時失察側身閃避,卻被江楓抓住機會,將毒針射入她的手中。

  毒針見效很快,不愧是花明玉犧牲數量保證質量,彙聚精華而成的唯一一枚,金花婆婆一時氣虛,喘不過氣來。

  「咳咳咳,咳咳,小子,你給我使的什麼毒,咳咳,咳咳。」金花婆婆厲色說,伴著不停的咳嗽。

  「婆婆,您沒事吧,這是藥。」殷離上前攙住她,拿出她常用的藥來,趁著這功夫,又不自覺地瞄了眼江楓,見他只顧著擋在花明玉身前,心裡不禁失落萬分。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花明玉拉住江楓,忙道:「江公子,我們快走。」

  「好。」江楓抱住她的腰,雙腳用力,騰空而起,運起梯雲縱,跳上房頂,幾個縱躍,把因肺病加重顧不上他們的金花婆婆遠遠落在後面。

  金花婆婆平息了下呼吸,咳嗽暫緩,開始秋後算賬。

  「阿離,方才為何替那小子說話?」這吃人似的目光落到了殷離的身上,她在觀察殷離的表情。

  殷離跪了下來,「婆婆,我、我沒有,只是武當派名震武林,我怕……」

  「回去靈蛇島接受懲戒。」

  殷離身體一顫,抖聲道:「是,阿離知錯了。」

  ***

  江楓帶著花明玉逃出了鎮子,一落地,便噴出一口血來,身形輕搖,似倒非倒。金花婆婆著實難纏,他這回著實是受了不輕的傷。

  花明玉趕緊攙住他,摸上他的手脈,「江公子,你受傷了,我們要趕緊去下一個鎮子安置。」

  這裡荒山野嶺,不是他們兩個傷患適合呆的地方。

  江楓反握住她的手,「別、別走,就算你忘了,可我還記得。」

  「什麼?」花明玉呆了一下。

  「答應我,不要不辭而別。」江楓緊抿雙唇,眉心緊皺,滿目憂色。

  好看的人連皺眉都秀色可餐。

  「……」花明玉垂首,躲避著他的眼睛,她居然不忍看他這般模樣,終是軟了心,「好,若我要走,一定會跟你辭行。」

  「那就好。」江楓笑了起來,「我們走吧。」

  花明玉與江楓並排走著,黃土地面凹凸不平,並不好走,尤其是下過雨後,泥濘不堪。

  花明玉小心地避過水坑,一路上左躲右閃。江楓在一邊含笑看著她。

  「剛才你為何舍命相救?」花明玉忍不住問了出來。

  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究竟經歷了什麼,對她的態度驟然大變,還對他如此親昵。

  「因為……」江楓黯然道,「有個人走丟了,我要把她尋回來。」

  「……什麼?」這個人難不成說的是她,她和他難不成有一段過去?可他們兩個還沒成年吧……

  「沒事,你可知方才前頭發生了什麼?」江楓不想再多說,轉移了話題。

  既然她已失了記憶,就應該讓她慢慢想起來,大不了他們重新開始,那段記憶,還有他們倆的孩子……忘了,也好。痛失愛子的心情,就讓他一個人承受吧,他的月奴,或者說是明玉,不需要知道。

  「客棧裡發生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努力粗長了OTZ


第42章 落筆驚風

  「有一大一小兩個孩子餓暈在客棧門口了,我讓掌櫃的收留他們一段時日, 如今元兵當道, 紛亂四起, 也不知道想他們將來如何。」

  江楓說到這裡,黯然神傷,他生活的地方不說百姓富足,那也是盛世繁華,雖有紛亂, 但也是江湖上的糾紛,禍不及百姓。

  「高樓將傾,所有人都逃不過的。江公子,不必傷懷, 人都是很堅強的, 古往今來, 江山更替,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我們能做的, 也只有略進綿薄之力了。」

  就像這條泥巴路,大雨傾覆之時,沒有一顆沙粒可以置身事外, 就連她也是,只不過有些人站得高些離地遠些,牽連得少些罷了。

  「……也是。明玉你說的對。」江楓在短暫的失落後,釋然了。

  「江公子有何打算?」

  「明玉, 你呢?」

  花明玉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看向江楓,「江公子,你是聰明人,想必你也知道我是明教之人,蝶谷醫仙是我師父,恩師對我有養育之恩,若無意外,我是不會叛教的。」

  花明玉的眼睛鎖住他,不放過一絲一毫的動靜,她此時提出來,不過是因為他們兩個現在都是傷患,江楓後繼無力,她沒有生命之危而已。

  「我早就猜到了,這一點你不必擔心。我不會傷你。」江楓琉璃般的眸子倒印出她的影子,再無他物。

  「我想回一趟蝴蝶谷,你的傷我會醫好你,你好之後……」花明玉偏過頭,躲閃著他的眼睛。

  「我同你一起去。」

  「……我不是花月奴,所以你不必對我這麼好。」花明玉下定決心,把這句傷人的話說了出來,「江公子,希望你能明白,不要做下錯事。」

  聞言,江楓漾起令人炫目的笑容,「不,我不會把你當成另一個人。」因為你本就是她,即使失去了記憶,你依然是他熟悉的那個人。

  「這樣最好。」花明玉小聲說道,雖然他的態度還是很奇怪。

  兩人又上路了。泥濘總是讓人厭惡的,地方又偏僻,這會兒附近的路上人影都沒一個,靜得很,就只有他們兩個。

  「江公子,你現在最好不要動武,金花婆婆出掌時的寒潮之氣還在你體內,動用內力會導致寒氣擴散。你要小心。」花明玉叮囑道,「等到了下一個鎮子,我找大夫為你施針。」

  「明玉,你為何不親自動手?」江楓抓住了重點。

  花明玉耳尖一紅,「說來慚愧,醫之一道,我獨獨不擅針灸,針到了我手上,從未聽話過。」以至於她根本沒碰過離經易道這個一看就是要用針的心法,不然迎戰時,她還能自我療傷。

  江楓忍住笑意,這點倒是一直沒變啊,無論是當初的花月奴,還是現在喪失過去的花明玉,都對針這一物沒轍。

  「那江楓等著花大夫為在下療傷了。」

  「好,你為了我被金花婆婆所傷,我會負責將你醫治好,保管你生龍活虎。」

  「明玉,金花婆婆為何要殺你?」江楓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她。

  「說來話長,我的恩師胡青牛號稱『見死不救』,………,如今我壞了她的好事,金花婆婆這是找我報仇來了。」花明玉嘆了又嘆,先生你怎麼就惹上這麼個無理取鬧的患者家屬呢。

  醫鬧太可怕,尤其是碰到這種自私自利的人,尤其可怕。

  「……原來如此。」江楓一震。

  「她這種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我擔心先生,若是她不信守承諾,返回去害他們夫婦怎麼辦。」花明玉憂心道。特別是白英那小子,武功誰都打不過,習武時偷懶卻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

  「此地與蝴蝶谷方向相反,我們兩個如今也不能反回,不如修書一封,向胡先生問平安吧。」江楓提議。

  「說的也是,江公子好主意,我怎麼沒想到。」花明玉驚喜道。

  「明玉你只是關心則亂罷了。」江楓笑著搖搖頭。

  ***

  「大夫,麻煩給我抓紙上這些藥材,還有請幫忙為這位公子看看。」

  「好嘞。姑娘稍等。」

  ……

  「姑娘,您要的藥材,收好。」

  「嗯。」

  花明玉一摸口袋,空空如也,糟了,贖回笛子買了藥材後她幾乎又沒錢了。關鍵是現在連笛子都成了碎渣,一文不值,難不成上天要她花明玉要當次無賴?她的一世英名!

  江楓輕笑一聲,拿出一點銀子,放到櫃台上。

  「掌櫃的,這些夠嗎?」

  「夠了夠了。可是這位公子需要看大夫?」

  「正是在下。」

  「江公子,不好意思,還要你來結賬。」

  這江公子也太有錢了吧,每天給這給那的,身上的銀子也不見少,怪哉怪哉。

  「不必言謝。」

  胡子花白的大夫摸著江楓的脈像,半天說不出個結論。

  「公子你這脈像頗為奇異啊,似乎是某種外力入侵影響了體內五行平衡。」老大夫最終得出這麼個結論來,「只是老夫一時半刻,辨認不出這是何種外力。」

  花明玉長大了嘴,「………」

  這是個什麼庸醫!忽悠人的吧,這麼簡單的寒氣侵身都診不出來!

  江楓倒是個好脾氣的,「那依您所言,我這傷……」

  「這…讓老夫想想……」

  花明玉蹭的一下站起來,「大夫能否聽我一句?江公子是寒氣入體,需要下針驅寒!」

  「姑娘你不擅醫術說話可要慎重些。」

  「大夫,我會醫術,請您為他施針!」花明玉拘禮道。

  這小地方只有這麼一個大夫,她只能讓他來了。

  「明玉……」江楓無奈。

  「這……」

  「大夫!」

  「大夫,請您聽她一眼,我相信她。」江楓堅決道。

  「……好吧,只是這樣一來,公子你的生死就交給這位姑娘了。」

  「放心,在下知道。」

  江楓和花明玉對視一眼,默契地點了點頭。

  「大夫,請在他……等穴位下針,不可出血。」

  老大夫動作一停,「姑娘,這幾處是人體上身的關鍵穴位,錯一次可就萬劫不復,藥石無救了。」

  「大夫,下針吧。」江楓道。

  「行。」

  老大夫抽出自帶的細針,將長針一根一根的扎入對應穴位。

  半個時辰後,老大夫收拾好針,花明玉也將自己受傷的手臂包扎好了,還修書一封,委托人送去了蝴蝶谷。

  江楓白中帶青的臉色果然好上許多,他還未來得及穿上上衣,花明玉連忙背過身去,看向收拾藥箱的老大夫。

  「大夫,麻煩您明日再為他依照此法施針。」花明玉柔和了語氣,這老大夫看著不靠譜,下針的手段卻是高明的。

  「行,只是姑娘你年紀輕輕,醫術既然如此高明,為何還要老夫來為這位公子下針?」此番下來,老大夫對花明玉的醫術也是心服口服,敬佩不已。

  「男女有別,還是大夫您來比較合適。」花明玉說道。

  「這倒也是。」捋了捋胡子,老大夫勉強認同了此種說法,提起藥箱,「老夫還要出診,明日你們再過來。」

  「好,麻煩大夫了。」

  老大夫很快就又一次出門去問診了,小鎮裡就他一個大夫,頭疼腦熱的都找他,一天到晚忙個不停。

  花明玉轉身對已起身的江楓說道:「江公子,我們也走吧。」

  「好。」

  兩人寄宿到一家客棧內,花明玉照例向客棧掌櫃借了廚房,用來煎煮他們兩個傷患的藥。

  捏著鼻子把自己的那份喝下去後,把江楓的那份裝進碗裡,給他端了上去。

  花明玉端著煎煮好的藥走到江楓門前,敲了敲門,「江公子,是我,花明玉。」

  「明玉,進來吧,門沒有合上。」

  花明玉忽然腦中浮現出一幅模糊不清的畫面,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某個百花齊放,宛如仙境的地方,她也端著藥對某個人這樣說過話,可那個人是誰,說了什麼,她完全不記得了,甚至連他的聲音都是含糊飄渺的。

  花明玉呆愣愣地站著,這、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明明她沒有去過的啊,一點印像都沒有。

  花明玉想要繼續深究下去。

  腦子裡出現鑽心的疼,似乎在警告她,不要再細想下去了,否則,後果可能會不堪設想。

  嘶,好痛。

  花明玉一手端著藥,一手捂住了頭,努力維持住平衡,不讓自己倒下。

  「明玉!?」

  江楓見花明玉遲遲不進來,放下手中的東西,打開了門,就見到了花明玉眉頭緊鎖,緊捂著頭站在門口,似乎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明玉,你怎麼了?是否有哪裡不適。」江楓又喚了一聲,踏出房門,接過藥順便扶住了她。

  「啊?」花明玉被打斷了思路,疼痛也隨之消減,直至消失。

  「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花明玉有點魂不守舍。

  [系統,你是不是把我記憶刪了?]

  【……】

  [系統,你說話啊!]

  【這是交換。】

  [這麼說來,我確實失去了一段重要的記憶,你告訴我,我到底用它交換了什麼?]

  【無可奉告。】

  [……那麼,我究竟認不認識江楓?!]

  【無可奉告。】

  [……]

  不想說,那麼我只能……

  「江公子,我是不是以前見過你?」花明玉抬頭,直直看向江楓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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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落筆驚風

  江楓定在了原地,顫抖起來, 他竭力保持鎮定, 可他的語氣卻出賣了他, 「明玉,你、你記起了多少?!」

  「不多,只是……」花明玉猶存顧慮,那處地方明明那麼美,為什麼她會想起來反而心有余悸。那裡有什麼她敬畏的東西或是人?

  「什麼?」

  「我以前是否也像這樣為你端過藥?」

  「是。」

  江楓笑了起來, 燦金的陽光也失了顏色。那一瞬間,花明玉覺得,周幽王烽火戲諸侯時,大抵就是為了這樣的笑吧, 無關男女, 已超越了性別。

  「那個地方……」

  【警告!警告!宿主不得主動尋求記憶, 違背合約!】

  同時,江楓身形晃了晃, 好不容易紅潤的氣色也肉眼可見的白了回去, 像是受到了什麼重創,又像是時光回溯到受傷之時。

  「……!!」

  江楓捂住胸口,強忍住突如其來的疼痛, 「明玉,你想說什麼?」

  「不,沒事,我知道了, 謝謝你。」

  「…好。」江楓眼裡閃過失落,但他沒問什麼,體貼地揭過此事。

  「讓一讓,讓一讓,你們兩個杵這兒談情說愛擋道老半天了,到底知不知道啊!」一個身寬體胖足足有三個花明玉寬的赤膊大漢大剌剌地站在客房邊上,以一種碾壓他們兩個身高的高度俯視著他們。

  「……」花明玉嘴巴張了張,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抱歉,我們兩個這就進去。」江楓拉著花明玉避了開來。

  「哼!」大漢大搖大擺地走了,走動時似乎能聽到地板悲哀的呻/吟。

  花明玉抬頭看向江楓,撞上了他望過來的視線,兩人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裡飽含笑意,忍不住捂嘴輕笑。

  「……噗。」

  「那麼,江公子,以後的日子還請多多指教了。」花明玉故作正經,抱拳行了一禮。

  「好。也請花姑娘多多指教。」江楓十分配合,也抱拳回了一禮。

  「糖葫蘆,好吃的糖葫蘆!」

  「包子饅頭,還熱乎著!」

  街上的叫賣聲透過窗台,在房內回響。

  花明玉手搭在窗欄上,朝著窗外,她問道:「江公子,傷好之後,有何打算?若是跟我一道,難免會被金花婆婆追殺。」

  這是給他的選擇,也是給她自己的,她究竟要不要那段記憶的選擇。

  「明玉有何打算?」

  「我嘛,自然是去找人打架,啊不,切磋武藝。」

  她現在還太弱了,實戰經驗差,內力不夠身後,敵人可不會等她長大才來找她算賬。她還差得遠呢。

  江楓的笑凝滯了一會,「原來如此,在下自然奉陪。」

  「你不回武當嗎?」花明玉回頭問。

  江楓手拿絹布擦拭著劍身,修長的手指穿梭其間,這把劍被他愛護地很好。

  「武當最近並無要事,我可以不必回去。」

  他已與師伯們傳書,會在江湖歷練一番。

  花明玉哦了一聲,「這幾天我會出門采藥,你呢?」

  還是要靠賣藥糊口啊,混江湖混到她這種地步,也是沒誰了。可憐她還沒拿幾天就成渣的笛子,太慘了。金花婆婆,等著瞧。

  「我自是陪你一塊的。」

  「也好,到時候就要麻煩江公子你幫我背點藥材了。」花明玉點點頭。

  「嗯。」

  ***

  最近平平常常的太平鎮上突然流傳出了一個消息,鎮上來了一對年輕貌美的男女,男子英俊瀟灑,女子溫柔善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不過總有人覺得他們兩個是兄妹,目前他們兩人到底是何種關系,還沒有人知道。

  不過令人高興的是女大夫天天上午在藥堂坐診,這下街裡鄉鄰的疑難雜症啊,都被秒手回春的花大夫給治好了。

  「你這病是肝火過旺,又恰被井邊的毒蟲蜇了所致,這是藥方,每日一次,七日便可痊愈。」

  「謝謝花大夫,我這就去抓藥。」老婆婆感謝著起身離開。

  「下一個。」

  面前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二八年華的女孩子文文雅雅地落座,姿勢優雅,緩緩伸出一截玉臂。

  她輕聲細語問道:「花大夫,近日我茶不思飯不想,身體稍有不適,你可知我得了什麼病?」

  話雖如此,那雙明眸一個勁兒的往花明玉身後望去,眼睛眨啊眨的,媚眼含羞,眉目帶春。

  她可是鎮子上最漂亮的姑娘,平日裡媒婆都踏破門檻了,十裡八鄉的適齡郎君哪個不想將她娶回家。

  姑娘你這是害了相思病啊,沒得治,只能自愈。

  「……」花明玉無語凝噎,又來一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花明玉兩指搭在脈上,瞅了瞅打著看病的幌子,卻從頭到尾就沒看過自己一眼的「女病患」,輕咳兩聲,引起對方的注意。

  她眉頭一皺,正襟危坐,嚴肅道:「敢問姑娘近日可是胸悶氣短,腹下偶有疼痛,卻又很快消失?」

  對方一驚,心道難不成真診出病來了?

  於是急問:「是的,請問花大夫此病嚴重嗎,是否、是否……?」

  花明玉恐嚇道:「此病啊,說嚴重也不嚴重,但姑娘若不好好調理,不尊醫囑,以後可有苦頭吃了!嚴重起來或許會臥病不起呢!」

  她這可是大實話,不騙人,痛經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

  對方果然被嚇住了,慌地快哭出來了,哪還顧得上擺姿弄態,「大夫,我這病該怎麼醫治,快救救我,我該怎麼辦?」

  花明玉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下一系列藥,搖頭晃腦道:「姑娘莫急,這是藥方,五日內每日一帖,記得這幾日要在家靜坐修養,勿要胡思亂想,以後切記不可吃冷吃寒,此病便可痊愈。」

  「謝、謝謝花大夫了。」

  「姑娘這病可耽擱不得,趕緊拿著藥回家煎煮,記得我說過的注意點。」

  「……好。」

  即使滿臉不情願,那姑娘還是聽話地拿起方子,又留戀地看了眼就沒正眼瞧過她的那人,一步一頓,一臉失意夾雜著傷心地走了。

  花明玉等那姑娘走遠了,拍桌捂嘴偷笑,哈哈哈哈,這個傻姑娘,葵水提前了也不知道,讓她沒病跑來找事。

  「落花有意,流水、流水真是無情啊!」花明玉感嘆道,分了個眼神給江楓,瘋狂暗示。

  「嗯?明玉今日這麼早結束了?」江楓從書中回神。

  「沒有,你繼續看書吧。」花明玉撇撇嘴。

  「下一個。」

  ……

  「呼,今天的結束了。」花明玉松了口氣,又對在一旁靜坐的江楓笑道,「你天天陪我來此坐診,豈不是很悶?」

  「無事。」江楓放下手中的典籍,答道,「不悶。」

  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怎麼說的上是悶呢。

  「你日日在此,鎮上的那些姑娘們這幾天可天天在門外路過,就盼著你能出來呢。」花明玉接著調侃道。

  她來這裡坐鎮了幾天,這些個姑娘,無論美醜,都或多或少來她這裡問過診,嘴裡答著她的問話,這心和眼啊,恨不得飛到她身後江楓的那邊去。

  偏偏這個人倒是始終無知無覺,無動於衷,自顧自的看他的書下他的棋,可憐她啊,還得時不時受到她們的特別關注。

  「明玉可知,這幾日來找你的男子也不少。」江楓說道,只不過被他一個個冷眼瞪回去了而已,剩下的那些沒被嚇退的,都被他以君子之禮勸退了。

  「……有嗎?」花明玉沉思,真的有嗎?她完全沒遇到啊,她問診的女病人居多,偶有男子也是七老八十的老漢,哪有什麼青年漢子。

  「自是有的。」

  好吧,就當互相扯平了。

  「這樣啊,那我們明日就上路吧,你我的傷靜養的差不多了,我家先生也回信來報安然無恙,是該做些正事了,如何?」

  「好,依你。」江楓接過藥箱,同花明玉一塊告別藥鋪掌櫃後,雙雙離開了。

  藥鋪掌櫃不舍地朝他們兩個揮手,對著一邊磨藥的伙計說道:「可惜這兩位不能常駐,不然這鋪子生意還能繼續好上不少,這段時間藥材賣的特別好。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再回來。」

  伙計默默翻了個白眼,掌櫃的你這段時間也從那些姑娘小伙手裡頭賺了不少了,知足吧,也不給他漲點月錢,他這段時間可是忙壞了,什麼時候這藥材都成了好買賣熱賣貨了。

  ***

  客棧內。

  「明玉,這支笛子給你。」江楓把手裡的竹笛遞了過去。

  「笛子?」花明玉疑惑,「怎麼突然想給我笛子了?」雖然她確實想要一支筆類武器來代替她之前的白玉笛很久了。

  江楓臉一紅,「你那支白玉笛毀了,我就做了這支竹笛給你,等以後再給你更好的。」

  這支竹笛他去問了鎮上資深的做笛人,廢棄了好幾根竹子練習,最後選了根最好的竹子,一點一點雕出來,正好趕在他們離開前完成。他身上銀子並不夠買一支上好的笛子,只能先做一支了。

  花明玉雙手接過笛子,竹上的毛糙都被細心地磨去了,竹管平滑,上面還刻了一個玉字。

  「謝謝,我會珍惜的,不過,我可不會吹笛子啊。」

  「我知道,這是我給你做的武器。」江楓說道,「你若想聽,我吹給你聽。」

  他在移花宮養傷時,其實是領教過花明玉吹笛子的造詣的,笛聲一響,百鳥齊飛,片刻之間就沒了蹤跡。

  那天,他們兩個都陷入了很久的沉默。

  從此以後,他們就默契的再也沒提起過吹笛子這件事了。

  「好。」花明玉拿著新到手的笛子晃悠,這笛子的尺寸太合她心意了,簡直讓她愛不釋手。

  「江公子,為了表示明玉的謝意,不如我們來切磋一番吧。」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試試新武器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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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落筆驚風

  五年後……

  老李蹲在樹叢後,窺伺著遙遠處毫無特色的小屋, 他愁著一張老臉, 在為以後的日子發愁。

  他們這伙寨子裡的匪盜最近的日子不太好過, 只因為附近來了對年輕男女暫居,若是他們立馬就走還好,可他們這都暫居了半月了,還不走!

  他們的無本買賣都入不敷出了,這可咋活啊!

  不是沒想過打劫他們, 只是自從見過有伙不長眼的外地匪盜想上去劫財劫色,一眨眼功夫,他還沒看清呢,就反被打得半死不活。他就帶著兄弟們歇了這些個心思。決定在這兩個雌雄雙煞逗留此地期間, 夾著尾巴做人, 啃啃老本。

  沒法子, 誰讓這兩個煞星見不得附近有人作亂呢,君不見隔壁寨子打劫殺人, 結果就被這兩人捅了老窩, 老大的項上人頭至今還掛在寨門口吹風淋雨呢!

  事後,無數個同行用血肉之軀證明了老李這個決定是無比正確的,於是無形之中, 在老李不知道的時候,老李在寨子裡的地位又提升了。

  誒,怎麼辦哦!在這樣下去他們這伙兄弟真的要在山上啃土了!

  今天已經榮升為寨子二把手的老李依然在為生計發愁,愁眉苦臉, 臉皺成了一個失了水的干癟包子,還是不帶餡的。

  得虧他們只劫財不害命,不然哪還有他們的活路。

  而老李口中的雌雄雙煞在干什麼呢?

  一只灰鴿子咕咕叫著落入那座屋中美貌女子的懷裡,喂了幾顆玉米粒後,又撲騰著翅膀離去。

  明玉,近日六大門派意圖圍剿明教光明頂總舵,為師無法親身前往,若你遇到明教中人,希望你能救他性命,但務必以自身安危為重。

  ——胡青牛寄

  花明玉碾碎紙片,碎渣從她掌中落下,風一吹,就散了。

  「楓哥,我要回明教一趟了。」花明玉說。

  五年過去,花明玉已和昔日的花月奴一般無二了,不過比起花月奴來,武功更為精深,眼眸更加明媚。

  只是自五年前那日模糊的記憶後,那段記憶似被上了重重鎖鏈,直到今天,竟半點也未泄漏出來了。

  初入江湖的前幾年,她見過不少明教弟子驅除元兵,她甚至見到了朱元璋,日後開創洪武之治的開國皇帝。雖然此時他僅是明教的一個弟子。

  況且,倚天劍就在圍攻明教的峨眉派掌門,滅絕師太手裡。

  有了這一點,她就不能不回明教。

  還有最後一點,江楓已經告訴她了,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麼她有理由懷疑,她與系統做的交換,與江楓有關。

  又一只白鴿飛來,落到江楓面前,同樣吃了玉米粒後,又感激地蹭了蹭他的臉後,滿足離去。

  江楓卷開手中的紙條。

  楓兒,你已離開武當五年,為師甚是想念,寄來的膏藥你三師叔用的甚好,如今雖不能走動,卻也大好,相信不久以後你岱岩師叔即可行走自如,替為師還有師伯師叔們好好謝謝這位花姑娘。

  武當此次受峨眉滅絕師太之邀圍攻明教,於一線峽會合,為師希望你也能來看看當今世上頂尖高手之間的對決。

  ——俞蓮舟寄

  江楓把紙條遞給花明玉,神色難辨,他澀聲道:「明玉,我師父他們即將攻打光明頂。」

  花明玉接過,粗略一掃,說道:「既如此,楓哥,你去找你的師父,若能說服他們不攻打明教最好,不能也無事,我自去光明頂。」

  江楓急道:「不行,我知你武藝超群,但這……」

  「楓哥,放心,我已有自保之力,金花婆婆這樣的絕頂高手如今都奈何我不得,打不過就逃罷了,我對明教沒有歸屬感,不會同他們共存亡的。」花明玉柔聲安慰。

  一年前,金花婆婆是來找過他們報仇的,當年他們的一記毒針,讓她的肺病雪上加霜,若不是她內功深厚,說不得就為此喪命。對此金花婆婆更是恨他們入骨。

  彼時花明玉受制於內力不足和身體太小,如今今非昔比,哪還能讓這老婆子的手,她甚至還能差點殺了她,要不是、要不是系統阻止,哼,則破系統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此次回去,不過是還當日托孤那人的恩情罷了。」

  「我同你一道去。」江楓忍不住握住她的手。

  「不行,我不知道楊逍還有白眉鷹王是什麼脾氣,你回武當勸你師父,我去明教,說不定…」花明玉頓了頓,想到她的任務,笑道,「說不定此行有意外之喜。」

  「……」

  花明玉反握住江楓的手,「不必擔心我,只是有些事我必須去驗證。」

  「……好。」江楓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

  三日後。

  金烏破曉,晨露漸消。

  白眉鷹王殷天正率領天鷹教教眾共同奔赴光明頂,他此番前往,已下決心誓死守衛光明頂。

  與此同時,韋一笑也在趕往光明頂的路上,他身後緊跟著一個人,正是與江楓告別後孤身一人的花明玉。

  韋一笑踩著樹枝,縱躍在林中,如魚得水,他扭頭見到未落後他多少的花明玉,納悶道:「明玉丫頭,你這輕功什麼來頭,與我的草上飛相比,居然毫不遜色?」

  「韋蝠王,此言差矣,您這是全憑絕技,我也只是托了武功心法特殊的福罷了。」花明玉稍稍平息了下呼吸,論輕功,還是韋一笑略勝那麼一丟丟。她和韋一笑同時出發,如今卻被他搶先一步。

  「明玉丫頭,是你說的啊,趕不上的話可不能哭鼻子。」韋一笑嘿嘿一笑,眨眼就飛到百米之外。

  他的樣子,看起來與以前沒有什麼不同啊。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春游呢。

  花明玉暗想,莫不是先生在驢我。

  花明玉追了上去,高聲喊道:「當心你寒毒復發,這裡可沒人給你扎針!」

  「嘿,你看這滿山的人,我隨便抓一個都能解!」話音剛落,韋一笑就落地抓了一個活的過來。

  「你來抓我啊!」韋一笑輕巧一跳,東躲西閃。

  「韋一笑,站住!放開我徒弟!」滅絕師太一驚,立即追去。

  「………」花明玉停在原地,回過神來趕緊躲了起來。

  剛剛那是峨眉的滅絕師太,她手裡有倚天劍!

  該怎麼拿到這玩意呢,這把劍據說是峨眉祖傳的,系統你怕不是搞強盜生意的!

  還有那把不知道落在哪裡的屠龍刀,頭疼。

  [喂,系統,你不會真讓我掘地三尺遠飄海外給你挖把刀出來吧!好歹給個提示啊!]

  【叮!系統已外出旅游,歸期不定,宿主可以語音留言哦!】

  […………]

  [吃X去吧!臭系統!]

  【叮!系統已外出旅游,歸期不定,宿主可以語音留言哦!】

  算了,先趕去明教要緊。

  ***

  江楓與花明玉依依不舍地告別後,騎馬迅速趕往一線峽,與多年未見的諸位師伯師叔師弟會面。

  適逢明峨眉門派走在路上,峨眉門人其間還混雜著幾個武當門人,仔細一瞧,正是他的六師叔殷梨亭和師弟宋青書。

  江楓勒住馬兒,喜道:「六師叔,別來無恙。」

  眾人不由往聲源處瞧去,只見來人豐神俊逸,面如冠玉,雪白長袍隨風飄逸,說不出的灑脫,勾得幾個年輕的峨眉女弟子羞紅了臉。

  滅絕師太一瞧門內女弟子那不爭氣的模樣,重重咳了一聲,當場把她們驚回了神思,低頭不在看他。

  「可是楓兒?」殷梨亭激動地說,當場就迎了上去,按住他的肩膀,「三年不見,師叔們可都想死你了,你也不曉得回來看看你師父和太師父。」

  「此戰過後,江楓就回武當去看望太師父他老人家。」

  殷梨亭朝他身後張望了幾下,「對了,怎麼沒見過你信裡提到的花明玉姑娘,她未跟你前來?我還想謝謝她的良藥。」

  「明玉她有事未能前來。」江楓不經意間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峨眉滅絕師太。

  此次滅光明頂由她發起,不能在她當面提起。

  「師叔,這位是青書吧?」江楓轉向從剛才起就看著他的宋青書。

  「師兄,是我。」宋青書答道。

  「多年不見,青書也是越發俊朗了。」

  「比不上師兄你。」宋青書耳朵一紅。

  宋青書忽然想到峨眉派的周芷若還在,又想到他師兄那妖孽的模樣,擔心的看向走神中的周芷若,生怕她對江楓一見鐘情。

  周芷若此時心亂如麻,哪裡注意到宋青書的擔憂。

  殷梨亭帶著江楓向滅絕師太介紹道:「師太,這是我二哥的親傳弟子江楓,楓兒,快拜見師太和各位師伯、師叔。」

  「師太,晚輩以前多有冒犯,還望見諒。」

  「江少俠少年出英雄。」

  「玉郎江楓名動江湖,今日所見,名不虛傳。」靜玄道,眼睛飛速略過他後,斂下眸子專心看地。她可不能給師妹們丟臉。

  五年來,江楓隨同花明玉走南闖北,這上輩子的稱號也無意外地又落到了他頭上,委實令他哭笑不得。

  「六師叔,我師父在哪?」江楓問道。

  「他就在此前不遠處,你大師伯四師叔七師叔都在。等到了營地,你就能見到他們了。」

  「回去好好跟我們說說你的事。」

  「好。」

  作者有話要說:

  稱呼已修。by永遠搞不清輩分稱呼的鹹魚渣作


第45章 落筆驚風

  花明玉足尖輕點從一棵針葉樹上躍起,下一刻便落在與之相隔數十米的另一棵樹上。

  「郡主, 各路兵馬已埋伏好了。」

  郡主?這個稱呼……似乎不像是江湖人士, 難道是元兵?

  這句與如今情況格格不入的話讓花明玉停了下來, 隱藏在樹叢中,噤聲窺視。

  一名矮個嬌小的「男子」站在最前頭,紙扇輕搖,端的是風度翩翩,與其說是男子的俊秀不如說是女子的英氣。

  「萬事俱備, 只欠東風。你下去吧,聽我信號。」

  半跪在他面前,江湖人士扮相的人繼續說道:「是,郡主, 屬下告退。」

  「敏敏, 干嘛要這麼麻煩, 直接一炮轟了將他們一網打盡不好嗎?!」

  「我自有計劃,你聽我的就是。」趙敏不耐煩地說。

  「哦……」

  這又是郎有情妾無意的一對了。

  不過, 他們蒙古人是想打什麼壞主意?難不成是想把那些人一網打盡?但這個蒙古郡主卻又不用大炮, 是想活捉嗎?目的何在?

  得趕緊告訴武當和明教。

  花明玉剛想離開,卻又停了下來,不, 現在這些人都聚在一起,通知武當就等於全都知道了。

  不如按兵不動,這樣可以趁此機會奪取倚天劍,到時候偷偷通知江楓好了, 先把劍拿到手再說。至於元大計,還是交給英名神武的朱元璋吧,反正明教不能被滅。

  還是先回明教再說,這韋一笑也不知跑哪兒去了,還好她有先生給的證明,不然她可進不去。

  花明玉再回頭看了一眼聚扎在一起混著蒙古和漢人的那群人,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嘲諷,垂死掙扎罷了,連自家事都理不清的皇室,呵!

  「明玉丫頭,你在看什麼?」韋一笑悶不作聲地一下子就竄了出來。

  「……!蝠王,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啊,那伙人是什麼來頭?」韋一笑眯著一雙眼看向那邊可以的人群。

  「來為這把火,添點柴的。」

  「嗯?什麼意思?」韋一笑狐疑道。

  「興許我們能從他們這群人那裡脫險也說不定。」

  「明玉丫頭,別賣關子了,這伙鬼鬼祟祟的是什麼人?」

  「我……也不知!大概是想來喝口湯的蝦米吧!」花明玉含糊其辭地回了一句。

  至於信不信,這可不關她的事了。對於她來說,越亂越好,越亂,越能助於她搶倚天劍。

  「蝠王,六大門派就要會合了吧,您不去總壇?」

  「這丫頭古靈精怪的,肯定有鬼。」韋一笑小聲嘀咕。

  ***

  入夜,武當七俠中的幾位聚在帳篷中,燈火通明,映出幾道或站或坐的人影。

  「你說什麼?!」宋遠橋一掌拍在桌子上,「花姑娘是明教弟子?此次還回來相助明教?」

  「大哥!」俞蓮舟制止了他,「隔牆有耳,況且那姑娘與我們有恩。」

  光是這幾年來楓兒月復一月給他們寄來的靈藥,都讓他們說不出要江楓與那位花姑娘立即斷絕關系的話來,更何況楓兒明顯鐘情於她,還有三弟的傷,這樁樁件件,更不能讓他們這幾個做長輩的因為人家姑娘的派別說出忘恩負義的話來。

  宋遠橋平息了下情緒,「楓兒,你、你從未和我們提起過這事,你跟她在一起游歷了五年江湖?」

  「大師伯,她並非心狠手辣之人。」

  「我知道,只是……哎!」宋遠橋嘆息道,他不過是不希望這個年少有為的弟子再一次步了他五弟的後塵,當年他五弟張翠山之死還歷歷在目,成了他們心中的一個結。

  「楓兒,你先下去吧。我和你師伯師叔另有要事相商。」

  「……是,師伯,師父,還有各位師叔,江楓告退。」

  江楓走到外面,半圓的明月被烏雲遮住了大半,晦暗不明。

  修長的身影惹來不少附近女弟子的偷偷圍觀。

  不遠處宋青書在峨眉派的營地,他特意給周芷若打的水被毫不遲疑的拒絕了,正低頭失落呢。

  「青書,你……喜歡那位峨眉派的小師妹?」

  閑來無事的江楓瞥見了他,還一臉悵然若失,決定與這位許久不見的師弟談談心。

  宋青書漲紅了臉,結巴道:「師、師兄,你怎麼在這?」

  「青書此言差矣,你在這我自然也可以在這。」江楓調笑道。

  「師兄,你的那位花姑娘呢?」宋青書無師自通了轉移話題這個技能。

  「她有事要辦。」說到這裡,江楓眼神一暗,「你和那位周姑娘?」

  「芷若、芷若她……師兄你……」宋青書擔心地看了眼江楓。

  師兄長得比他好看多了。

  「……這位周姑娘她並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她。」江楓無奈道。

  宋青書一喜。

  「青書,恕師兄直言,她對你無意啊。」

  白日裡,周芷若對宋青書的態度只有客套哪有親昵,顯然是不稀罕的。

  江楓的這句話宛如潑了宋青書一盆刺骨的冷水,將他凍的全身發冷。

  江楓本以為宋青書聽到這句話後,會知難而退,沒想到反倒激發了他的鬥志。

  「我、我一定會讓芷若喜歡上我的,我不會放棄的!」宋青書激動地撂下話後,立刻跑走了。

  「……」還是他的明玉好。

  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已到了那光明頂,好想快點見到她啊,不過,他們還是別在光明頂遇到了,他寧願她還沒來。

  ***

  「你是胡青牛的弟子?」

  明教總壇大殿中,數一數二的高手正圍著花明玉打轉,跟看猴似的,全是不敢置信的。

  「怎麼,不像?」花明玉笑著反問,她身著一身淺色綠衣,背著手,腰佩一支千年寒玉笛,笛子末端還綁了一根淺綠的穗子,穗子的款式和江楓劍柄上的是一致的。

  「胡青牛居然有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女徒弟?還是他日子過得舒坦。」布袋和尚說道。

  「不是他的徒弟,總不能是你這和尚收的吧。」

  說話之人面目醜陋,臉上兩道刀疤,正是五散人之一的周顛。

  「小丫頭,胡青牛收了你這麼一個徒弟,不怕他夫人吃醋?」

  「……師娘將毒經給了我,你們說呢?」花明玉任他們打量了一會兒,「你們確定要這麼看著我到六大門派打上來?」

  「這小丫頭倒是狂妄的很!」

  「近年來江湖上出現的醫聖是你?」冷面先生冷謙問道,說話一針見血。

  「這個嘛,不過是道上虛稱罷了。」花明玉摸摸鼻子,鬼知道哪來的稱呼,她明明是上門干架,阿不是,是友好切磋,共同進步,沒想到一不留神把人打壞了。打了人總得賠償吧,她就把平日裡練手的藥當賠償金給人家了。於是這個

  不過,萬花的制藥水平真是絕佳啊。

  「玉郎江楓呢?」冷謙又問道。

  江湖人人皆知,醫聖出現,身邊必有玉郎江楓。

  「他,他又不是明教的,來這兒做甚,游玩嗎?」花明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群人是查戶口呢,還打破沙鍋問到底了不成。

  「好了,既然花姑娘受恩師之令前來,又有蝠王你來擔保,我們自當信任。」楊逍打斷了無休止的猜疑。

  「明玉多謝楊左使信任。」

  「為表誠意,」花明玉拿出幾個小瓷瓶,「這些青花瓷的裡面是上好的傷藥,專治內傷,另外這幾瓶紅色的是藥粉,外敷可治刀傷,最後這幾瓶……」

  花明玉頓了頓,「也不能算是毒藥,能讓人在最短時間內麻痹,不過使用條件苛刻了些,得讓人服下去。」

  毒藥這種東西,自己用好了,給別人才是犯傻。

  「幾位可以若不信,可以試試這傷藥。」

  ……

  成昆一路追著密道裡偷聽的小昭進入光明頂明教總壇後院。

  小昭溜的飛快,眨眼就不見蹤影。

  成昆就在院裡東晃西轉,不經意間就走到了大殿,大殿此時並沒有發出聲響。

  成昆靠在牆後,往內一看,幾個大名鼎鼎的人物正拿著瓷瓶驗別真偽,楊逍幾人正好背對著他。

  成昆趕緊把頭縮了回去,正想逃跑。

  「慢著!」花明玉喝道,她早就發現這禿驢在偷窺了。

  她凌空一跳,躍至成昆身前,笛尖直指成昆命門,制住了他前方的路。

  得虧她生怕這群人出其不意,沒放松警惕。沒想到有意外之喜。

  成昆一招幻音指突然攻向花明玉,誰知花明玉早有防備,太陰指反將起鎖足。

  為了防止這人逃脫,花明玉又用了一招芙蓉並蒂,未曾想成昆內力高深,居然並沒有困住他多久,兩人又在數秒之間過了十幾招,勢均力敵,誰也制不住誰。

  花明玉暗驚,這和尚好深的武功套路,肯定不是一般人。

  不過這一瞬間也足夠明教的幾位趕來將他團團圍住。

  「僧衣,你是少林寺的?為什麼會在這裡?」

  韋蝠王緊隨其後,封住他左路,「你不是明教中人,楊逍,他怎麼進來的?」

  楊逍眉頭深鎖,光明頂高達萬丈,後院出去更是深不可測懸崖峭壁,除非、除非……

  「此人從後院出現,大門他是進不來的,除非他是從光明頂密道!」

  「什麼?!這不是只有教主才能進去的?」

  「楊逍,陽頂天教主早已逝世,不會是你告訴他的吧!」

  「哼,我楊逍光明磊落!」

  氣氛劍拔弩張,花明玉看著這群疑似要自己人打起自己人的明教高層,深深為明教的未來發展擔憂。

  就這種關頭都能起內訌的這群人,朱元璋你居然能管理起來他們中的幾個,真是太牛了。

  花明玉牢牢盯著神情莫測的成昆,說道:「幾位前輩,六大門派就要打上門來了,你們真的要放著眼前的和尚不管嗎?要是這和尚把密道的事情告訴了六大門派……」

  「明玉丫頭說的是,你們幾個緊要關頭就別針尖對麥芒,計較往日過節了!咱們明教都到了這種緊要關頭了,還鬧呢!」韋蝠王第一個站出來。

  「這和尚怎麼處置?」

  「自然是殺了!這和尚知道了明教密道,若是他逃了出去,廣而告之,這密道不成了他們的捷徑了嘛!」韋蝠王眼裡暗光一閃。

  「不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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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落筆驚風

  「他是少林寺的,若是殺了他……」

  「咱們都被欺負上門來了, 他們要趕盡殺絕, 我們還要手下留情?!」

  「以我之見, 殺了省事!」

  「說來也是!」

  這群人這次並沒有多少爭論,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達成了共識,緊接著陰冷的目光射向成昆。

  「阿彌陀佛,各位施主,可否聽老衲一言?」

  「貧僧法號圓真, 此次少林寺方有我師兄帶隊,各位施主,若你們放貧僧下山,貧僧可勸服師兄放棄攻打光明頂。」

  場面靜了下來, 成昆的話多多少少擾亂了他們的心。

  「不可, 誰知是不是放虎歸山!」

  「哼, 放了他?讓他回去幫敵人嗎?」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成昆臨危不亂, 「相信各位施主也不願明教部眾損失慘重, 貧僧願以項上人頭擔保,少林寺必會退出。」

  好一個成昆,借用少林寺的威名來謀求自己的性命。

  不, 不對勁。

  花明玉握緊手中的玉笛,此人出手陰毒,內力深厚,暗含陰寒之氣, 可少林寺的功法明明以極陽之力著稱,事有蹊蹺。

  花明玉道:「大師,你既然是少林寺出身,為何出指暗含寒氣,招招歹毒?莫非…」

  莫非是個假和尚?

  在場的都是混跡江湖已久的,多多少少心思深沉,內心已拐了九曲十八彎。

  她頓了一頓,「各位前輩剛才也是見過他出招的,可知此人使得什麼功夫?」

  楊逍想到了什麼,「幻陰指。」

  「他是混元霹靂手成昆!」

  「此人不能留!」

  成昆見他真面目已經敗露,也不假裝什麼仁義道德、得道高僧了。運起殺招就朝防守最薄弱處攻去,意圖逃跑。他之前在花明玉那裡碰了釘子,現在就朝功力稍差些的五散人之一打去。

  五散人戮力齊心,與他對抗。

  幾人打的石裂樹倒,上屋下地,一時之間難舍難分,一片狼籍。

  花明玉沒有參與這場鬥爭,她比較在意金毛獅王謝遜,她可沒忘記屠龍刀還在謝遜手上,而知道下落的只有當年蝴蝶谷的張無忌了,就是不知道張無忌現在在哪裡。

  「別讓他跑了,別忘了金毛獅王就是為他所害!」

  成昆一面與眾人對峙,一面狂笑道:「你們可知明教陽頂天是怎麼死的嗎?我死了你們可就永遠不知道了!」

  「還有乾坤大挪移的心法,我死了,你們永遠別想拿到了!」

  楊逍沉聲道:「眾所周知,本派陽頂天教主沒有人知道是因何而死。」

  「莫非教主之死與你有關?」

  「陽教主不會是你害死的吧!」

  「不論如何,與此人必有干系,不能讓他跑了!」

  成昆本就是深藏不露、成名已久的當世絕頂高手。五散人合力攻他只打了個半斤八兩,還略占下風。

  楊不悔正在後院找失蹤的婢女小昭,她床鋪被翻的一團亂。只聽前院有聲響,就心生奇怪,循著聲音去往了發源地,看到了幾人打鬥,而她爹在旁觀的場景,或者說是防備著中心那和尚。

  「爹?」

  幾人鬥得正烈,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正是楊逍之女,昔日花明玉在蝴蝶谷所見的楊不悔,如今她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圓圓的臉蛋,白皙的皮膚,眉目如畫,頗像昔日的紀曉芙。

  眾人齊齊看向她。

  糟了。

  成昆頓覺有機可逃,毅然放棄了與他糾纏多時的五散人,突然轉道飛向武功低微的楊不悔。

  「不悔!」楊逍前去阻擋。

  花明玉一驚,將袖中鋼針悉數射向成昆。

  成昆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順勢閃開,鋼針飛向擋在前的楊逍。

  「小心!」

  楊逍運起乾坤大挪移,將鋼針轉向成昆,鋼針又長又細,帶著花明玉的勁力,如願地扎入了成昆的手臂。

  這些皆在一瞬之間發生,形勢變得明朗起來。

  成昆運氣內力,將針逼出,他捂住手臂,手臂剎那就變得青紫,乃中毒之兆,立刻封住穴位。

  「這是什麼毒?」他如毒蛇一般盯著花明玉。

  花明玉輕吁一口氣,還好還好,這回沒扎錯人,她巧笑道:「不會死人的毒。」就是不解除的話,武功盡廢而已。

  她一向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原則,故而針上淬的毒都是不害人性命的。

  「此人禍害無窮,傷天害理!不可留!」楊逍道。

  一頓你來我往之後,幾人決定先把成昆囚禁起來,陽頂天的死因尚是個謎,還有失落已久的乾坤大挪移秘籍。

  「楊逍,剛剛那招是乾坤大挪移?」

  「不錯,幸得教主傳授,我習得了大挪移心法第二層。」

  「習得乾坤大挪移,自當擔任明教教主。」

  「誒,不可不可。」

  「報!六大門派已在不遠處。」明教一名弟子急速奔來,傳來了不好的消息。

  「爹,你們……」楊不悔從懵神中醒來,她有點搞不清如今的狀況。

  「不悔,你回去,我和幾個叔叔伯伯前去迎敵,至於花姑娘……」楊逍躊躇了下。

  「明玉自當與眾位一起迎敵,只是我武功低微,尚不及各位,只在醫藥一道勝過各位,還望莫要嫌棄。」

  這話說的在場的幾人眼角直抽抽,他們可沒忘記,與成昆打的不相上下的可是眼前這位「武功低微」的花神醫。

  「諸位莫不信,明玉方才只是討了巧勁,攻其不意罷了,若是正兒八緊打起來,我可遠不及各位。」

  情況危急,已顧不得誰強誰弱,楊逍打斷了這個話題,「還請諸位隨我一起迎敵。」

  「是。」花明玉應道。

  她望向前方,那裡彙聚著六大門派,楓哥也在裡頭吧,今後她們的安穩日子怕是沒了,山雨欲來,也不知道他後不後悔。

  江楓心事重重,神思不屬,只木然地跟著隊伍行進。

  前方不遠就是明教總壇了。

  雖然明玉她保證不會有事,但如今大戰一觸即發,刀劍無眼,也不知她如今在哪,就不該答應她分開行動。

  滅絕師太抓過一個明教弟子高高扔起,拋在地上,發出了巨大聲響,那名明教弟子吐了一口血後,再也沒有動靜。

  她大聲喊道:「魔教妖人,還不速速出來送死!」

  「滅絕師太率領江湖眾門派來明教,有何貴干!」

  「哼,自然是來滅了你這魔教。」楊逍率領明教部眾緩緩前來。

  「明教有難,天鷹教怎敢不來!」一聲高呼自身後傳來,原來是白眉鷹王殷天正。

  江楓看到跟在韋蝠王身後的花明玉,神色乍變,明玉,你不是說……

  眨眼他就要走上前,被牢盯他一舉一動的俞蓮舟攔住,警告道:「楓兒!」

  「師父。」江楓急道,他看向花明玉。

  俞蓮舟斷然拒絕,一臉肅色。

  花明玉在對面,她緊張地看著江楓,這時候他可別犯傻,見他看過來,輕輕搖頭。

  江楓隱下心急,緊握劍身,明玉,你到底在打算什麼。

  趁前方幾個武林高手還在激烈辯論,花明玉把手背過去,不著聲色地打開隨身攜帶的錦囊,將藥粉擴散。

  今日天色正好,掛著微風,將花明玉的鬢發吹到身前,東風助我。

  蒙汗藥加強版,散入空氣無色無味,半個時辰內必全身無力,藥效能維持半個時辰,看你們還怎麼辦。

  花明玉輕輕問道:「蝠王,裡面可有華山掌門鮮於通?」

  韋一笑眯眼細瞧,回道:「有,看到那個賊眉鼠眼不安好心的人沒?那個就是。」

  「這樣也好。」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把這賊子送到先生那裡去處置。

  【當當當,系統光榮回歸,宿主還不速來接駕!】

  [………吃X吧,你中病毒了吧。]

  【系統更新完畢,已加載賣萌/X寶體/高冷……供宿主選擇。】

  [返回出廠設置。]

  【……】

  【請宿主當吃瓜群眾,順利讓張無忌當上明教教主。】

  [?張無忌那小子在這?]

  太好了,可以通過他打聽屠龍刀下落了。以及……

  [返回出廠設置。]

  【………】

  【系統已切回冷漠無情型,冷漠.jpg。】

  [我懷疑你是假裝的,真正的系統不會發表情包。]

  另一邊,滅絕師太早已注意到武當隊伍裡的江楓和混跡在明教裡的花明玉。

  若非顧及武當助峨眉良多,她早已找江楓算賬了,眼下不是個好地方。

  花明玉不在看江楓,她垂眸,既然明教死不了,她也不必留在這兒了,那個女扮男裝的小郡主,她始終耿耿於懷。

  「蝠王,我去後面配些藥來,方才我見到好些個蒙古蠻子,在附近謀劃著什麼,試圖圖謀不軌,我要備些以防不時之需。」

  至於那個鮮於通,等他們這些門派分開後,她自然會秋後算賬。

  韋蝠王點點頭,說道:「明玉丫頭,你去,這裡交給我們。」

  再看了一眼始終悄悄看著她的江楓,朝他頷首,花明玉轉身離去。

  江楓緊握佩劍的手松了下來,明玉離開就好了,他們人多,明教那邊比較危險。他雖然說服師伯師叔們不傷明玉,甚至保下明玉,但他怕其他門派傷了她。

  「哎。」俞蓮舟無奈地嘆了口氣。

  宋遠橋拍了拍俞蓮舟的肩。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即使劇情跑偏、最終boss也快狗帶,依然倔強地要維護劇情。


第47章 落筆驚風

  等花明玉偷偷做完一堆雜七雜八或是健康氣強身或是陰死人不償命的藥,磨磨唧唧出來後, 見證了一場感天動地的認親場面。

  呵呵, 冷漠。

  把傷藥分給受傷的明教之人, 裝作不經意間抬頭望向站在邊上的江楓,果不其然發現,若不是俞蓮舟時時刻刻不忘記攔著他,他幾乎都要過來了。

  「花姑娘,你這什麼靈丹妙藥, 我吃了就覺得一陣耳清目明,疼痛驟減,連傷勢都感覺好了大半!」

  「對啊,對啊, 這傷藥效果也太好了!」

  花明玉笑道:「只不過是尋常傷藥加了些特質的藥粉, 混合起來, 有助於內傷和外傷的痊愈,不過它對內傷的治愈效果更好些。」

  「我待會去多給蝠王幾瓶, 若你們傷勢過重, 可問他要去。」

  「好,多謝花姑娘!」

  在場圍觀的其他門派吃瓜群眾已經一個接一個紛紛離開了,包括她先生的仇家, 鮮於通。

  「蝠王,我去追殺鮮於通,您不要攔我,這幾瓶迷藥, 吸入就倒,若有人想要偷襲,你就把這東西撒給他們。」

  又朝江楓搖了搖頭,安撫他不要過來。他武功已不如她,可惜萬花心法並不適合他練,就目前來說,他還是待在武當安全。

  不等他有所反應,花明玉就施展其大輕功悄無聲息地從人群中消失,她朝鮮於通的方向追去了。

  山腳,華山門人步行其間,隊伍密密的,卻又蜿蜒出一長條來,隊伍為首的是華山派掌門,他被一名弟子半攙著。

  「掌門,這次你被那小子傷得頗重,咱們要不要脫離明教地界後,休息會?」

  「不必,趕緊回門派,免得夜長夢多。」鮮於通捂著胸口,他被乾坤大挪移傷得不輕,仇家也不少,還是回門派要緊。

  花明玉立於山口巨石之上,山風颯沓,將笛上的流蘇吹得時起時落。

  華山派除了掌門的陰詭絕招需要防備外,其他人不足為懼,門下弟子良莠不齊,從根子上就歪了,整個門派若不是還有祖上留下的良好名聲,怕是早被歸為邪魔歪道一類了。

  花明玉正要出手,一陣地動山搖,好幾個巨石從山崖上滾落,而底下正是華山派一行人,她心裡驚詫,怎麼會,難道是地震?

  很快,迎面而來的官兵就打破了她的猜想,蒙古人。

  是蒙古郡主搞的鬼。

  花明玉按耐住性子,側身閃入岩石後,打算靜觀其變。

  她一回頭,發現幾個蒙古兵朝她走來,為首的江湖人士裝扮。

  「……」該說這個蒙古郡主是看得起她還是看不起她呢?

  「蒙古人?」花明玉拿著笛子敲擊手心,閑暇以待。

  「姑娘你孤身一人,是否需要我們的保護啊?」為首之人在她十米遠之處停了下來,暗暗戒備。

  「那就不必了,」花明玉呵呵一笑,「廢話連篇,要打直接上就是。」

  「那就得罪了。」

  花明玉先發制人,直接把後面的蒙古小兵定在原地,繼而攻向那人。

  這招式,不像是中原打法,「你是哪兒來的?你並非中原人士,也對,蒙古人請的也是他們那邊的。」

  「姑娘武功不凡,關鍵時刻出神可不美了。」那人偷襲,擲出暗鏢。

  花明玉向上一避,輕蔑道:「跟我玩暗器,當真可笑。」反手一針刺去,緊接著一個玉石俱焚將她埋在那人體內多時的暗毒全部觸發。

  「你!」那人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就瞬間昏迷過去。

  花明玉在回去看華山派時,已經全軍覆沒,一個個被鎖住,跟糖葫蘆串似的。

  花明玉暗笑,你們之前還威風的很,以多欺少,沒想到轉眼就被別人以多勝少,成了蒙古人的階下囚。

  「糟糕。」華山派遭了殃,那江楓所在的武當派不可能幸免,也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光明頂。

  想到這裡,她急急趕了回去,至於那幾個擄人不成反被傷的蒙古人,自生自滅去吧。

  等等,倚天劍,峨眉派估計也好不到哪去,先去拿倚天劍還是先去救人……

  花明玉陷入糾葛中。

  【江楓不會有事。】

  系統默默出來說了一句。

  那就倚天劍了。

  「蒙古韃子,放開我徒兒!」滅絕師太怒道。

  峨眉派才剛下山不久,就被蒙古人圍攻,趙敏派了高手帶著大隊大隊的蒙古兵,蟻多還咬死像,更遑論峨眉除了滅絕師太以外,其余皆是平凡之輩,更敵不過趙敏派來的精銳部隊了。

  被強喂了軟筋散,封了內力,倚天劍也被奪去,推到囚車裡,被馬車拉去不知何處。

  倚天劍自然落入趙敏之手,她抽出劍,劍身錚亮,吹毫斷發。

  花明玉隱在樹上,捂住鼻子,將迷藥倒出,吹向遠方,這裡太空曠,迷藥效力大減。只能迷倒內力不深的,不過,也足夠用了。

  駐守的官兵一個一個倒地。

  「誰?」

  她身邊的幾個高手紛紛把她護住,包圍在裡面。

  花明玉沒動。

  她要的是敵人自亂陣腳。

  她的實力,還沒到可以目中無人的地步。

  「敢問是哪位高人?何必藏頭露尾?」

  作者有話要說:

  別問為何如何短小,因為母上大人!!


第48章 落筆驚風

  「噗,蒙古郡主的身邊果然高手環伺, 很久沒有吃過這種苦頭了。」花明玉嘔出一口血來, 捂著胸口停了一下。

  抹去唇邊的血跡, 花明玉緊握住倚天劍,繼續跑路。

  她同蒙古郡主身邊的幾個高手過了招,兩敗俱傷,若不是危機時刻她扯過蒙古小郡主當人質,她此次可就翻車了。

  想到被她用厥陰指封了內力的玄冥二老, 哼,作惡多端,該死。

  當務之急,先把這把劍藏起來, 再去找江楓。

  [系統, 有收劍的空間嗎?這玩意拿著硌手!]

  若不是這沙雕系統要這破劍, 送她她都不要!

  【………】

  [不回答,就是有咯, 快放進去。]

  【……已暫時回收道具倚天劍。】

  也不知楓哥他們如何了, 花明玉看向前方,落葉紛紛,鋪滿了地。

  「青書, 你沒事吧。」江楓拄著劍,半跪在地上,扶住他。

  他們一行人被蒙古兵團團圍住,層層包起來, 密不透風。

  「江楓師兄,我沒事。」

  宋遠橋、俞蓮舟、張松溪、莫聲谷將兩人保護在裡面,神色嚴峻。

  「他們人太多了,我們怕是……」

  「也不知道六師叔他們如何了。」

  他們前方,蒙古兵突然放開一條道來,趙敏帶著阿大阿二阿三他們緩緩走來。

  「勸你們放下兵刃,乖乖服下這十香軟筋散,還可保全性命,不然你們門下的兩個俊俏弟子,是生是死我可就不保證了,尤其是這位……如花似玉的臉毀了可就可惜了。」趙敏特意看了一眼江楓,揮著扇子,風度翩翩,絲毫沒有受不久前倚天劍被躲,自己被挾持的影響。

  旁邊的扎木合嫉恨地也看了一眼江楓,他得找個機會殺了這個小白臉,不能讓敏敏看上他。

  江楓:………

  「對了,殷六俠還在我們手裡,若是你們不想他有事的話,就聽我的。」

  「大哥,怎麼辦?」

  「……為了梨亭,只能聽她的。」

  江楓跟著他們屈辱地吞下,藥一入肚,頓感內力全失,希望明玉不要被他們抓住。

  ***

  「你是……殷六俠?」花明玉跳下樹,樹下躺著呻/吟的人,手搭在脈上。

  「骨骼盡斷,脈像紊亂,何人傷你?難不成是蒙古那個郡主?」

  「被僧人所傷。你是花姑娘?咳咳,楓兒那孩子的……?」殷梨亭全身癱瘓,臉如白紙。

  在光明頂楓兒就恨不得跑到對面這女子的身邊去,只是她怎麼出現在這裡?

  「沒錯,殷六俠放心,此傷無礙。只是……」

  怎麼把他扛回去,這是個問題。

  花明玉蹲在地上陷入了沉思。

  她現在也算是個半病患,又增加了個新病患,不過他們不是玩的活捉嗎?這殷六俠又算是什麼?

  張無忌帶著明教眾人走在路上,就看到了這幅影像。

  「明玉丫頭怎麼會在這?」韋蝠王指了指前頭。

  張無忌停下腳步,他問道:「蝠王你認識她?」

  「教主當年你在蝴蝶谷遇上的小姑娘就是她啊。胡青牛的親傳弟子,我們之前教中所有的丹藥都是她做的。」

  張無忌一愣。

  是她,當年那個嘴硬心軟的美貌女子。

  「明玉丫頭,你怎麼在這?」韋蝠王已經過去了,落在她身邊。

  「蝠王,太好了,這是張教主的六叔,你幫我把殷六俠帶去附近,武當派恐怕被蒙古郡主抓走了,還有其他門派估計也不能幸免於難。」花明玉喜道。

  「你說什麼?」張無忌插話,他一手把在殷梨亭脈上,「六叔你怎麼樣,這、這和三叔的症狀一模一樣!」

  「無忌,快去救你叔伯們!」

  「先帶殷六俠去客棧再說,他們無事,蒙古小郡主目的不明,打的是活捉他們的主意,暫時不會有事。」花明玉提了一句。

  「嗯。」

  小蟲輕鳴,已是夜來。

  花明玉寫下一系列藥材,將藥方遞給張無忌,「這是療傷之法,輔以高手能力疏導,能好的更快,只是日後殷六俠還需自行恢復行走。」

  「多謝花姑娘,那我三叔,也就是俞三俠的傷是否也可以用此方治療?」張無忌接過藥方,問道。

  「俞三俠的傷按日子算,應該差不多痊愈了。」花明玉滿不在乎道。

  張無忌一喜,「小昭,你快去按這方子抓藥。」

  當年在蝴蝶谷她的醫術已是驚人,沒想到時至今日,已到了能治療斷骨絕脈之疾的地步。

  「是,公子。」小昭膽怯地看了一眼花明玉,她可聽說過花明玉的大名,多次致她娘於死地,卻又莫名放了她娘,是她娘親金花婆婆的死對頭。

  「那麼張公子,後會有期。」

  「花姑娘,你要去哪?」張無忌問道。

  「自然是去救人。」花明玉回道,她開門走了出去。

  江楓還落在蒙古小郡主手裡,她怎麼可能心安。

  張無忌追了出去。

  「不如跟我們一起從長計議?」張無忌提議,「你還有傷在身,他們人多勢眾……」

  花明玉的腳步停了下來。

  她靜謐地立於桂花樹下,淡淡的花香縈繞,金黃的碎花和她身上的淺黃色衣衫相得益彰。夜風拂去,裙帶飄揚,腰間的白玉笛流蘇飄曳期間,柔和了她的神色。

  張無忌心念一動。

  「花姑娘,當年胡先生救命之恩,還請代為轉達。」

  「夜色已深,明日從長計議才是。」

  「不必言謝,不過我自有法子,張教主費心了。」

  「花姑娘怎會與武當交好?」張無忌好奇問道。

  依她的性子,若不是有熟人,不大可能會大發慈悲啊,即使當年救治他們,也是因為金花婆婆要追殺胡先生所致。

  但若是她答應了,必會全心救治。也不知道她是善良還是冷漠。

  「張公子,你是以教主的身份問我,還是以陌生人的身份問我?」花明玉反問。

  張無忌尷尬一笑,「我只當花姑娘是朋友,這教主身份並非我本意。」

  「既然當了教主,張教主也該擔起責任才是,何必推辭。」

  「……花姑娘說的是。」張無忌低了下頭。

  楊逍和韋一笑躲在屋後,韋一笑嘿嘿一笑,「教主好生福氣,前有花丫頭,後有昭丫頭,連峨眉派那個周芷若都與他交情匪淺。」

  「莫要胡說。我看她對教主並非有意。不說這個了,我走了,不悔對殷六俠似乎不對勁。」

  作為父親,他很擔心女兒如今的狀態。

  這邊,花明玉還在和張無忌說話。

  「不過有句話你說對了,天色已晚,正是守衛松懈時。」

  此時不溜進去,更待何時。

  不過,先去找他們被抓去哪裡要緊。

  乘著月色,花明玉在屋頂上縱躍,淺黃色的身影漸漸隱入到夜色中。

  張無忌在院裡徘徊了片刻,終究還是待不住了,他召來楊逍,說道:「我擔心花姑娘,去看看,她似乎受了傷。」

  「教主,屬下跟你一塊去。」

  「怎麼能少了我呢!」韋一笑說道。

  「我已安排好,教主可即可出發。」楊逍說道。


第49章 落筆驚風

  「這蒙古郡主想干什麼?她把我們關在這裡做什麼?還有楓兒,他被帶去了哪裡?」俞蓮舟在萬安寺塔內高層來回踱步, 塔內燈火通明, 燭火閃爍, 壁上陰影時隱時現,如他的心一般無法安定。

  「大哥,怎麼辦,若是他們要對楓兒不利!」俞蓮舟停在宋遠橋跟前。

  「事到如今,只能聽天由命, 六弟下落不明,楓兒也被帶去,安危未定。都是我們連累了他,哎!」宋遠橋嘆氣。

  江楓被蒙古兵綁著, 帶到札牙篤面前。

  「小王爺, 您要的可是此人?」

  札牙篤狠狠地盯著江楓, 面貌確實是遠超過他,今日敏敏她提這人的次數遠超過其他人, 好不容易他偷偷瞞著敏敏把這人帶出來, 一定要做了他。

  「沒錯,把他帶下去,剁了喂狗!」

  「蒙古人果然殘暴不堪。」江楓怒道。

  「慢著。」萬一敏敏問起來, 發現了,討厭他怎麼辦。

  扎牙篤一想,又把還沒踏出房門的官兵召了回來。

  「先把他關起來,不要關在萬安寺, 關到牢裡去,最髒的那間!」

  把他藏起來,不要讓敏敏找到就行了。

  看他怎麼折騰這個勾引敏敏的賊人。

  ***

  花明玉遙望著萬安寺那座直衝雲霄的高塔,「你是說,他們被關在這裡?」

  「不錯,我收到無名之人的信息,他們都被關在這裡。」

  張無忌站在花明玉身後,「花姑娘,你打算怎麼辦?」

  他們立於屋頂之上,高處的夜風格外的大,刮的衣衫颯颯作響,帶來陣陣寒意。

  月亮也圓的驚人,籠住他們,沒有星星,沒有白雲。

  花明玉眼神幽暗,這蒙古郡主倒是詭計多端,安了這麼多兵守在塔內。

  「他們中了十香軟筋散,若不拿出解藥,我們無法救人。」張無忌又說了句。

  「那張公子可有此藥?我可否拿來看看。」花明玉總算有了反應。

  張無忌給了否定的答案,不過他告訴花明玉潛藏在郡主身邊的苦頭坨是明教的人,或許他有辦法。

  「明日一早,我就帶你去找範右使,花姑娘,莫要擔心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在開外掛般的情況下,花明玉一路跟著張無忌找範遙拿到了十香軟筋散。

  「可能研制出解藥?」

  花明玉手指捏搓著藥粉,「西域之毒,果真奇奇怪怪的,有機會定要出去見見世面。」

  她拍落手中沾染的粉末,將剩余的藥粉包了起來,「給我半日時間,在此期間,希望張教主還有幾位前輩幫我看看那郡主在打什麼主意了,以及……莫要讓她傷害武當江楓一根手指頭,拜托了。」

  說這句話時,花明玉格外認真。

  原以為讓他在師長身邊是最安全的,沒想到反倒最危險的地方成了最安全的了。

  「你認識江楓?」

  「自是認識的,他與我一同游歷多年。」花明玉微微頷首。

  「原來如此,他是我二師伯的弟子,我自當盡力。」

  「也不知這小郡主打的什麼鬼主意。」

  另一頭,趙敏好不容易把六大門派一網打盡,除了沒有成功滅掉明教讓他們兩敗俱傷有點失望,還被半路出來的程咬金奪走了倚天劍外,其余好歹還是達成了的。

  趙敏又一招打敗某門派後,對下屬吩咐道:「你去把武當最好看的那小子帶出來,我要跟他比武。」

  「是。」

  宋青書就被這麼拉了下來,站到了擂台前。

  「妖女,你要干什麼!」宋青書直衝衝罵道。

  趙敏愣了一下,向那人問責:「本郡主不是說了嘛,要最俊的!人呢?」

  那人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說:「稟告郡主,這、這就是武當派裡最、最年輕的了!」

  「不可能,喂,你師兄呢!」趙敏放棄了不爭氣的屬下,轉而責問宋青書。

  宋青書冷笑一聲,「妖女,你倒是會裝模作樣,我師兄不是被你抓起了嘛,你究竟把他帶到哪去了!」

  江楓一夜未歸,至今消息全無,武當門人現在心裡都不好受。

  「我把他帶走了…」趙敏揣摩著這句話的意思,府裡的下屬沒有敢違背她的意思的,她哥也對她做的事情沒什麼意見,更不要說她爹了,抓一個武當小道士肯定不會是他們干的。

  最大的嫌疑就是每天跟在她後頭像個跟屁蟲似的扎牙篤,每天瞎拿主意,這會更過分,胡思亂想起來了!

  想到這裡,趙敏心裡通透了,笑道:「你師兄現在性命握在我手裡,你這個小道士就乖乖跟我手下比試,不然他隨時可能性命不保。」

  「你!」

  「若是被我發現你有半點私藏,我就把你師兄的手砍了送給你,若是你還覺得不夠,我可以把峨眉派那小妮子的手砍了湊做一對。」

  「當然若是你輸了,就像他一樣。」趙敏伸手指向擂台下捂著手血流不止的華山派門人,「被剁去一根手指。」

  「你這妖女,好歹毒的心腸。」宋青書目眥欲裂,這跟讓他教這妖女武當招數有何區別,可師兄和芷若的命,就握在他手中。

  趙敏紙扇一揮,風度翩翩,優雅笑道:「過獎過獎。」

  回頭再去找扎牙篤算帳,居然敢在她手底下搞小動作!還有那些背叛她的人。

  趙敏眯著眼,專注看著擂台上的比武,心思卻又跑到了天外。

  【警告,任務時限剩余:359:59:59】

  [?!什麼玩意,系統你中病毒了?]

  花明玉被嚇得手一抖,差點把藥一股腦兒全倒進藥盅裡,倒了可就廢了。

  【警告,任務時限剩余:359:59:55】

  [要是超時會有什麼後果?]

  花明玉好奇。

  【隨機奪取一件宿主目前獲得的物品(包括不限於活物。】

  [……?]

  活物?

  作者有話要說:

  失蹤人口回歸,帶著熟悉的短小。


第50章 落筆驚風

  「這藥粉就是十香軟筋散的解藥,時間有限, 數量不夠多, 這張是藥方, 若有懂藥理之人,可按此藥方調配。」

  花明玉左手一小紙包藥粉,右手一張筆跡工整的藥方,把這兩件東西交到張無忌手上。

  紙包被輕輕打了開來,與十香軟筋散一般無二。

  「這……?」

  花明玉沒漏過他們臉上一閃而過的遲疑。

  「放心, 這十香軟筋散和這解藥我都找人試過了,」花明玉抬抬下巴,朝後院裡被綁得嚴實的蒙古人示意,「這家伙鬼鬼祟祟, 欺壓百姓, 還想搜查最近的可疑人士, 被我綁起來了,現在他的作用沒了, 隨你們處置。」

  院裡的倒霉鬼面如菜色, 顯然被折磨地不輕,一臉的生無可戀,口中不斷默念:「放過我吧, 放過我吧。」

  「辛、辛苦花姑娘了。」張無忌澀聲道。

  「……」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花明玉絲毫不受影響,她問道:「你們去看過他們了吧?情況如何?」

  「趙敏,就是那個蒙古小郡主,她周圍高手如林, 我和教主只能遠遠觀望,聽不清話語,只知道她找人和各大門派對招來學習各大門派招式,不過依稀聽到了他們似乎有提到江楓。」

  「武當的是誰?」

  「宋青書。」

  花明玉微不可見地松了口氣。

  「今日下午解藥就能做出來了,晚上正是動手好時機,到時候範右使會想法子潛入進去,給各大門派送解藥。」張無忌說道。

  「……好。」花明玉回道。

  雖然沒收到江楓有危險的消息,但她心裡卻有不安,從正午起她的眼皮就直跳,趙敏為什麼會提到他,最近她的輕功也大有提升,要不要潛入塔中去問問……

  不過,目前還是等到解藥配出來以後再說。

  日傍西山,一片金燦的昏黃,一包包白色的粉末散在厚皮紙上,攤滿了桌子,粉末也不可避免被染上了色。

  藥房後院,幾個人在聚精會神地研磨藥材,時不時捏著藥方確認步驟是否無誤。

  花明玉徘徊於桌邊,時不時捻上藥粉確認下。

  「這些與我制作的那份沒差別,可以用了,還請範右使多加小心。」

  「教主,花姑娘,範遙必不負所托。」

  張無忌聞言,面露喜色,「那就有勞範右使了,我和楊左使,韋蝠王他們會在外頭接應。」

  範遙離開後,張無忌猶豫了會,還是問道:「花姑娘,你有何打算?」

  花明玉避而不談,轉而說:「明玉自有打算,不會破壞救人大計,還請教主多擔待些了。」

  「……好吧。」張無忌無可奈何。

  夕陽落下最後一抹余暉,悄無聲息地沉入海底,萬安寺內燈火通明,守衛森嚴,隱約可見塔內人活動的痕跡。

  花明玉潛在遠處,看著範遙順利進到了塔內。

  兩盞茶後……

  籠著夜色,花明玉一身黑衣,如一只夜蛾,輕巧地落在塔頂,腳下的瓦片紋絲不動。

  稍稍平息了紊亂的氣息,花明玉跳下塔尖,貼在土黃的牆上,透過朦朧的紙窗看下內裡。

  沒有守衛,似乎也沒什麼人,這個時段,範遙應該已經給大部分解藥了。

  花明玉正要破窗而入。

  「芷若,為師要你繼承掌門人之位,奪回倚天劍和屠龍刀,拿取裡面的九陰真經和武穆遺書,光大峨眉!」

  「屆時,你刀劍相碰,一刀一劍必會折斷,寶刀寶劍雖廢,但裡面的內功心法和兵書才是關鍵,你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個秘密。」滅絕師太語重心長道。

  「……是,師父,弟子必不負師父所托。」周芷若跪在地上,眸裡充斥著痛苦與掙扎,一面是恩重如山的師父,一面是自小相識有情有義的張無忌,為什麼,為什麼都要逼她。

  花明玉心道,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得來全不費功夫,沒想到這個殘片居然是這麼來的。

  不過這滅絕師太也是有魄力,居然在這種地方這麼快就定下下任掌門之位,不怕周芷若的師姐們不服嗎?表面上不會說什麼,私下裡可說不定了。

  先不管他們,去找武當派的要緊。

  花明玉屏住呼吸又往下跳了一層。

  貼在牆上,就著燈光往裡張望。

  一個個锃亮的腦袋,反射出耀眼刺目的光芒,誦經聲不絕於耳,無喜無悲,似乎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花明玉嘴角一抽,毋庸置疑,這一層是少林派的那群和尚了。

  翻身再下一層,熟悉的黑白兩色校服,這回總是沒錯了。

  牢房外幾名守衛駐守,宋遠橋在窗邊打坐,江楓的一去不返讓他憂心不已,他忽然瞥見了窗外的陰影,「!!!」

  「噓。」花明玉出現在微開的窗外,手指豎在嘴前,讓他噤聲。

  宋遠橋認出了她,是楓兒喜歡的人,那日江楓的一舉一動,他作為師伯,也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的。

  不遠處的俞蓮舟等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不動聲色地圍聚在一起,擋住守衛的視線,不時談論什麼,讓花明玉能和宋遠橋交流。

  宋遠橋湊到窗邊,小聲問:「你是花明玉姑娘?」

  「不錯,想必範右使已經把解藥給過你們了。」花明玉也壓低聲線。

  「範右使?」

  「就是蒙古郡主身邊那個毀容大師。他是明教的範遙範右使,為了大局自毀容貌,潛入蒙古郡主身邊。」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他剛剛給我們吃的是十香軟筋散的解藥了?」

  「嗯,各大門派應該都服用了,臨時做的,藥效可能並沒有真的解藥生效的快,待到時機成熟,你們可聯合起來衝出重圍。」

  「那就多謝告知了。」宋遠橋懸了許久的心落下來一半。

  花明玉掃了一圈,沒見到熟悉的身影,她心一沉,臉色陰了下來。

  「宋大俠,你、你可知江楓在哪?」

  「楓兒他自從昨日被帶走後,就再無音訊。」宋遠橋說。

  「……」花明玉猶帶笑意的臉徹底沉了下去,連意外獲得的通關攻略都不能讓她開心起來,「幾位可有額外消息?」

  宋遠橋沉思片刻,猜測道:「或許並非那個蒙古郡主所為,也許是跟在她身邊的那個小王爺,那日我們被捕,蒙古小郡主多說了幾句關於楓兒的話,那個小王爺就臉色大變了。」

  「蒙古郡主白日裡把青書帶走,如今青書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她應該是為了偷招,犯不著把楓兒捉走。」他接著又說。

  「萬一是蒙古郡主垂涎我江師兄美色,才把他擄了去呢?」不知誰插了一句。

  「……」

  「……」

  突然一片沉寂,連宋遠橋都無話可說,或者說他被驚得還沒huan

  「……」紅顏禍水!

  俞蓮舟走近一步,說道:「花姑娘,楓兒他如今安危未知,不要顧及我們,救楓兒要緊,你快去!」

  「嗯,張無忌他們會在外面接應,保重,告辭。」

  「小心。」

  花明玉拿到想要的信息後,輕踏紅磚,立刻飛身離開。

  宋遠橋目送花明玉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沒想著花姑娘的輕功如此高深,堪稱踏雪無痕。

  還有她和楓兒的關系……

  「師兄,你說她能否找到楓兒?」俞蓮舟憂心忡忡,江楓是他的徒兒,如今他卻無能為力,反倒被困於此。

  「但願吧……」宋遠橋背著手,遙望著窗縫中絲毫不顯狹小的月盤,「不過依我猜測,花姑娘會全力以赴找到他的,你就暫且放寬心吧。」

  「誒!我就不該讓他過來!」俞蓮舟一甩袖子。

  「不怪你,誰也沒想到這蒙古人詭計如此多端,所幸……」宋遠橋沒在說下去。

  塔內又迎來了平靜,任誰也不知道,不久前有人來過這裡,並悄然離去。

  王府,一列官兵步伐整齊,巡□□過。

  在最後一名官兵踏進花園,背影被門牆擋住後,花明玉落地在此。

  這王府藏人之處在哪裡?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一個人干兩人份的活,真的不是特意咕咕咕的OTZ,渣作也想日萬,奈何抱著時速700的手哭暈在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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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落筆驚風

  花明玉躲躲藏藏,小心避過巡邏的侍衛, 輾轉來到王府客廳, 躲在門柱後, 偷聽裡面的人談話。

  「扎牙篤,誰讓你自作主張把武當派的人給帶走的?」趙敏正找扎牙篤算帳,秀麗的臉龐帶著火氣,她背對著他,她就是不想看到扎牙篤那張臉。

  扎牙篤小媳婦狀, 微低著頭,「我是想幫你,有人質在手,你不是能更好的實施計劃嗎?」

  他走到左邊, 趙敏就轉到右邊, 他走到右邊, 趙敏就轉到左邊,就是不和扎牙篤面對面。

  扎牙篤見趙敏這回是真生氣了, 亂了陣腳, 說:「敏敏,我錯了,我、我這就把他放了, 你別生氣,不要不理我。」

  「來人!」他朝門外招呼,擺出小王爺的架子來。

  外面的守衛立馬就要進來,這條路徑能看到躲藏的花明玉。

  花明玉閃身藏入屋後, 等守衛進去後,她才繼續偷聽。

  「屬下拜見小王爺,拜見郡主。」

  「你,」扎牙篤又瞧了一眼趙敏,見她沒什麼反應,才繼續說,「去把那個武當派的人送回萬安寺。」

  「慢著,」趙敏轉過身,制止了他,「先把他關著,按兵不動,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守衛看看郡主,又看向扎牙篤,以眼神詢問。

  「還不快下去,愣著干嘛!」扎牙篤說。

  「…是,屬下告退。」

  等守衛退下後,扎牙篤拿了杯茶,遞向趙敏。

  「敏敏,你不生氣了?」

  「你以後不要在給我自作主張了好不好!」趙敏沒好氣說,也不接扎牙篤的茶。

  「……哦,只要你別討厭我。」

  「他人呢?你沒把他弄死吧?」

  「沒死,不過……」

  不過?不過什麼?花明玉左手硬生生把粗壯的木柱抓出幾道痕跡來。

  「不過?」

  扎牙篤小心地觀察了一遍趙敏的神色,沒有特別生氣,「不過,也只是死不了,敏敏你、不會怪我……的吧?」

  花明玉再也忍不下去了,飛身上前,直逼扎牙篤的命脈,這一連番的動作把守衛都引了過來,將她團團圍住。

  花明玉輕而易舉就把三腳貓功夫的扎牙篤擒住,她一手抓著他的衣服,一手掐住他脖子,對趙敏和長矛指向她,想要攻打她卻又不敢行動的侍衛說道:「把被你帶走的武當派的人交出來,不然……」

  花明玉收緊手,扎牙篤痛哼一聲,臉一片蒼白,「敏敏……」

  「你是那天奪倚天劍重傷阿大阿二他們的人?我還沒找你算帳,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不怕他父親替他收屍後,找不到我,你猜,他會不會找你們問罪的話,你們大可以繼續耽擱,拖延時間這一招,趙敏郡主,你可以試試看。」花明玉嗤笑道,手指繼續用力。

  花明玉蔥白的手指和扎牙篤因缺氧而漲紅的脖子臉對比明顯,若她再用力下去,扎牙篤恐怕性命不保。

  「去,把人帶過來。」趙敏的手捏的死緊,從小到大,嬌生慣養的她到了哪不是被捧著,她還沒受過此等侮辱。

  府邸的守衛居然松懈到了這種地步,玄冥二老呢,苦大師呢,還有那些西域請來的高手呢!

  一個侍衛急匆匆衝了進來,湊到趙敏耳邊說了什麼。

  趙敏詫異了一瞬,又很快恢復,「沒想到你們居然能拿到解藥,是我低估了。」

  「你心思細膩,不得不防。我要的人呢?若他有個萬一,我不介意郡主全府和這個小王爺一起陪葬。」

  趙敏氣極,「人呢,把他帶上來。」

  兩個蒙古兵架著個血跡斑斑的人,走到了趙敏的身邊。

  「你怎麼、怎麼來了,這裡危險…」江楓的衣服上沾滿了血跡,臉色蒼白,竟然虛弱到需要人扶著。

  「我很好,你現在不要說話,節省力氣。」花明玉蹙著眉。

  頭部一陣刺痛,腦海裡閃過幾幅模糊的畫面,花明玉用力眨了眨眼睛,現在不是追究這玩意的時候,還有敵人在側。

  她轉向一邊氣定閑暇的趙敏,「郡主倒是鎮定的很。」

  「不知道這小王爺……」花明玉慢慢地掐緊手,把扎木篤勒得雙目翻白,似要暈死過去。

  「敏、敏,救、救我。」

  她把完好無損的人送到武當,轉眼居然被蒙古人折磨成這樣,若不是她傷勢未愈,她早上去砍了這個蒙古郡主了。現在,這個仇,她記下了。

  「住手,你忘了他還在我們手裡,你難不成有自信能在失去人質的情況下,從我們手裡搶人還安然逃脫嗎?」趙敏說。

  花明玉氣極反笑,「確實,把人放了,把這些人還有外面埋伏的弓箭手屏退,送我們去萬安寺,不然,我可不介意弄個魚死網破。」

  「就是不知道郡主你的父親會作何想了?」

  趙敏手一擺,「帶他們去門口。」

  挾持著扎牙篤到門口,花明玉點其穴道,把他往裡一推,拉起傷痕累累的江楓就走。

  「若你們敢來偷襲,你們小王爺這輩子都別想走路了。」

  「郡主,追不追?」

  「追什麼,去萬安寺!」趙敏氣道,「照顧好小王爺,其余人跟我走。」

  「得罪本郡主,走著瞧。」

  花明玉半扶住江楓,「楓哥,你受苦了,我帶你去療傷。」

  江楓笑了笑,「我沒事……」他的神志快模糊不清了,他挨著她的耳朵,「明玉…月奴…」

  「………」花明玉望著一片漆黑的前方,黑眸幽深,黑褐色的長發在半空劃過一道弧度。

  她和他之間,還有系統,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玄機。

  ***

  江楓臥在客棧的床上,雙目緊閉,面無血色,月光照在他臉上,更是蒼白,滿是血的外衣早被剝了下來,身上換了身干淨的衣物。

  花明玉擰了擰毛巾,目無焦距,她方才為江楓診治過了,受的都是皮外傷,並沒有傷及筋骨,還好那蒙古小王爺不敢下重手,修養幾天就無礙了。

  可是這坑爹系統的倒計時,真是礙眼。

  花明玉拉了把椅子放在床邊,托腮發呆,瞧著那張俊臉感嘆道:「誒,沒想到真有人昏迷的樣子都是幅畫啊。」

  等他醒後,問他願不願意以後跟她居無定所,漂泊無定好了。

  叩叩叩。

  門外一陣敲門聲。

  「進來。」

  來人是剛從萬安寺獲救的武當一行人,宋遠橋位居首位,他問道:「花姑娘,楓兒怎麼樣?」

  「沒事了。」

  「那就好。」

  「宋大俠,俞二俠,莫七俠,江楓就交給我吧,我和他還有些事情……」

  宋遠橋了然,總不過是那些兒女情長的事,「那楓兒就交給你了,蓮舟,且放寬心吧。」

  有張無忌當明教教主在先,門下弟子喜歡的人是明教的人也就沒有什麼了,武當派和楊逍的恩怨犯不著累及他人。

  「這蒙古蠻子真是欺人太甚!汝陽王府趙敏,還有那個小王爺扎木篤是吧,我定要他們萬死不能謝罪!」莫聲谷一掌拍在方桌上,桌子還沒來得及發出點聲音,就已四分五裂。

  「師弟,莫衝動,此事還要從長計議,不可魯莽行動。」

  俞蓮舟坐在床邊,「花姑娘,你可知為何他們偏偏要抓楓兒?」

  聽到這句問話,花明玉嘴角抽抽,為什麼,無緣無故,還是那個不中看也不中用,成天圍著趙敏轉的小王爺,不外乎男人的嫉妒心咯。

  可她能明說你徒弟長得太好,花容月貌,被人看不過去了嗎!

  「我也不清楚。不過,那個小王爺被我點了傷穴,短時間內不會來找我們麻煩了,要防的,是那個趙敏。」

  以及倚天劍和屠龍刀,她是去找周芷若合作呢還是去找張無忌合作呢?

  「也罷,我們去看梨亭的傷勢,等楓兒醒來我們再來探望。」

  「花姑娘,告辭。」

  「前輩,慢走不送。」

  俞蓮舟看了一眼沉睡中的江楓,跟在後面走了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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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落筆驚風

  江楓這一覺睡的並不安穩,他又夢見了他和花明玉夫妻雙雙赴死的那一日, 孩童的啼哭、邀月和憐星的冷眼和痛恨, 花明玉蒼白臉頰上的淚水, 都讓他痛苦不堪。

  花明玉一點一點抹去他額頭上的冷汗,出神地看著他的眉眼,「快點好起來吧,最後一步了,時間也不多了, 楓哥。」

  還有,那日出現在她腦海裡的,他和她分開倒在兩地,雙目緊閉, 不同卻又滿是鮮血的衣服, 躺在冷冰冰的地上一動不動, 無知無覺,冷風吹過, 掀起他們的衣物, 荒涼一片,這是他們的過去?她要去向他要個答案,因為, 這未免看起來太過慘烈了。

  可惜系統的限制,她只能靠自己一點點想起來。

  江楓的雙眼一下子睜了開來,直愣愣地看著客棧的天花板,一時之間沒有任何反應。

  花明玉站了起來, 「楓哥,你醒來了,太好了。」

  「明玉……」江楓掙扎著想坐起來。

  花明玉扶起他靠在床上,「楓哥,你的傷還沒好,需要休養兩天,這兩天我會在這裡陪你。」

  「……嗯。」江楓勉強笑了笑,「明玉,只身夜闖那蒙古王府,可有受傷?」

  花明玉搖了搖頭,不太高興,猶豫再三,還是把昨晚想起來的那個畫面告訴了江楓,「楓哥,那是我們死時候的畫面嗎?」

  江楓的笑容隨著花明玉的訴說收斂起來,閃過一絲傷感,「是,只不過我們兩個現在都活過來了,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明玉,你莫要深究了。」

  「……」察覺到江楓不願深談,花明玉沒再說下去,「你很久沒吃飯了吧,我去樓下幫你叫碗粥,楓哥,等著我,不可下床,不可亂動,謹遵醫囑。」

  「嗯,江楓必定聽從明玉神醫的安排。」江楓又恢復了她熟悉的笑容。

  花明玉從小二手裡接過熱乎乎的粥,端上樓,碰上了正要下樓的張無忌。

  花明玉攔住了他,對他說道:「教主,我有要事相商,等下能否借一步說話?」

  張無忌訝異了一瞬,畢竟花明玉姑娘對待不熟悉的人可是冷淡如水,這次找他有要事,實在是令他驚訝。

  「這是當然。」

  「稍等,我去送粥,馬上出來。」

  「好。」

  花明玉端著粥,後背頂開微閡的房門,把粥遞給江楓,說道:「楓哥,小心燙,我去找張無忌有點事,去去就回。」

  話畢,花明玉出了門。

  江楓話還沒來及的說出口,垂下頭,看著捧在手中冒著白煙的粥,不知作何感想。

  「不要多想,我馬上回來。」花明玉從門口探出個頭來,又加了句。

  江楓笑著搖搖頭,舀起粥來送入口中。

  出門後的花明玉與張無忌會合,嚴肅地說:「教主可否尋一處隱秘之地,此事不能讓更多人知道。」

  張無忌見她如此鄭重其事,不自覺地點了點頭,帶她去了自己的臥房。

  小昭還留在裡面收拾。

  花明玉看了看小昭,又看向張無忌,暗示他讓人回避。

  「小昭,我和花姑娘有事相商,你……」

  小昭忙不迭回道:「公子,我先下去了。」話語間是難以隱藏的失落。

  公子他遇到這麼多貌美如花國色天香的女子,怎麼會在意她一個小小的俾子。

  鎖鏈碰撞的聲音逐漸遠去,消失在盡頭。

  房內只剩下她們兩人。

  「張無忌,你可知倚天劍和屠龍刀的秘密?」花明玉開門見山。

  張無忌神色一凝,「什麼?明玉你是何意?」

  太多的人要他說出金毛獅王謝遜的蹤跡,陰招更是層出不窮。

  花明玉見他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些亂七八糟的了,「看來你並不知道,屠龍刀和倚天劍的價值並不在他本身。」

  「什麼意思?難不成另有隱情?」張無忌正色道。

  「不錯,屠龍刀的刀身,倚天劍的劍身,裡頭其實是空心的,裡面藏有武穆遺書和九陰真經,我觀教主是正人君子,所以希望教主能帶我和江楓去見你的義夫,金毛獅王謝遜。」

  「裡面的武穆遺書是大宋抗金名將岳飛所著,若能獲得此兵書,必能擊退蒙古人,而倚天劍原為峨眉所有,我會把九陰真經還給峨眉,我只要取出這兩樣至寶後倚天劍和屠龍刀的殘骸。」

  「張教主是否願意帶我去找謝遜?」

  花明玉在周芷若和張無忌之間選擇了她更為了解的張無忌,比起不知性格的周芷若,還是跟比較講義氣的張無忌合作來的好些。

  「明玉姑娘,你哪裡得來的消息?」張無忌十分震驚,這等秘密她竟然絲毫沒有猶豫就告訴了他。

  「偷聽來的。」

  「……」張無忌一時無言,「那倚天劍?」

  「在一個只有我知道的地方。」花明玉回答,「對了,小昭姑娘的鐵鏈不是也需要倚天劍嗎?」

  若是想偷偷摸摸帶著倚天劍去找屠龍刀,別想了,倚天劍在系統空間臨時暫存著呢。

  「教主,能否帶我去找你的義夫謝遜,此事刻不容緩,多拖一天,黎明百姓就多受一天苦。」其實是系統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不然她才不著急。

  張無忌想了想。

  「……等我告別各位師叔伯,我就帶你和江師兄出海去尋我義父。」

  花明玉笑了,「爽快,我只要一刀一劍的殘片,張公子放心,出海之日,我會帶著倚天劍去找你,助小昭姑娘掙脫鎖鏈的。」

  「我信得過姑娘。」

  「那麼,告辭,張公子兩日後見,楓哥他還需要養兩天傷。」其實她也需要,之前搶倚天劍的內傷還沒好,她也需要緩緩。

  「告辭。」

  花明玉踏出門,心道希望此行順利,順便去問問系統,確認他所說的她攜帶的是什麼。


第53章 落筆驚風

  [系統,走的時候, 帶上江楓。]

  花明玉試探了一下, 帶了股她自己也不清楚的意味。

  【……一切等任務完成後才有定論。】

  系統沉默許久, 給了這麼一句似有似無的回復。

  [我是否用記憶換了什麼?]

  【一切等任務完成。】

  花明玉張了張嘴,沒再問下去,再問下去也沒什麼意義。

  花明玉心事重重,回到江楓那裡。

  「明玉?」

  江楓閃過一絲擔憂。

  「…楓哥,你、我……」花明玉遲疑。

  「什麼?」

  「你粥喝了嗎?」花明玉憋出一句話來。

  江楓怔了一怔, 嘴角微微上揚,「嗯。謹遵明玉神醫的醫囑,喝了。」

  「那就好。」花明玉從桌邊搬來一把圓凳,放在床邊, 坐下, 「你……」

  「我?」

  「你傷口還疼嗎?」花明玉又憋出來一句, 沒敢抬頭看他。

  「……不疼了,你的藥很好, 明玉, 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這般躊躇不決,瞻前顧後,江楓再是遲鈍也察覺到花明玉心裡頭藏著事兒了, 還是大概率和他有關的事。

  「明玉,我知你有要事想和我說,何必吞吞吐吐,這不像你的性子。」江楓不贊同地搖搖頭。

  花明玉猛地抬頭, 她看著他的眼眸,輕聲道:「我很快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江楓笑意全失,一片慌亂,甚至掀開被褥要下床。

  花明玉攔住了他,繼續說道:「你說過、你和過去的我關系匪淺,你也說過你不屬於這個世界,我知你對我的情意,我願以相同情意報之。」

  花明玉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盛滿了溫柔,似盈盈水光,如山澗雲霧。

  「我不知道以我的能力是否能帶你離開,我怕到時候不能與你詳說,具體情況我暫時不能明說。在此之前,我想問你一句,人人都說夫唱婦隨,我如今身不由己,那你可願反其道而行之?」話剛一說完,花明玉復低了頭去。

  強勢如花明玉,如今也是個焦急等待心上人答復的羞怯女子罷了。

  花明玉等了許久,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她禁不住去偷看他的神情,是死是活,也該給個反應才是。

  她迎上了一雙眼睛,一雙她記事以來從未見過如此柔情的眼睛,像是將世上的情,世上的好都納了進去。

  江楓慢慢牽起她的手,緊緊抓住,「你去哪,我去哪,我們再也不分開。」

  花明玉看著江楓。

  玉帶束發,分了幾縷發絲垂在額角,面如白玉,正值熱夏,他只罩了一件外衫,裡衣也不厚,隱隱能看出結實的肌理,寬肩窄腰,他是習武之人,看似文弱,卻是堅實有力的。

  花明玉倏地漲紅了臉,秀耳也紅地像是熟透了,她迅速抽了抽手,沒抽回來,「我會想辦法帶你走,待我、待我………」

  花明玉「待我」待了半天,沒好意思說下去,再抽,這回江楓主動放了手,她起身就跑。

  「哎,明玉。」

  花明玉停在門口,側首看著他,「二天後,我們去跟張無忌找謝遜,你要快點好起來,要記得謹遵醫囑。」

  江楓說:「好。」

  ***

  兩日後,水波瀲灩,風拂翠葉,給炎熱的夏日增添難得的清爽。

  花明玉帶著江楓候在與張無忌約好的地方,海岸碼頭,海水一波接一波地拍打著礁石。

  「奇怪,張無忌說好在此等候,離約定之時已過了半盞茶時間,該不會爽約吧?」花明玉在碼頭長木板上踱步。

  「明玉,不要心急。」

  江楓立在盡頭,海上風大,碼頭的旗子颯颯作響。

  一條船自更遠處漂泊而來。

  「明玉,有條船過來。」

  花明玉走到他身邊,手做涼棚,眯著眼向遠處眺望,一條尋常的船,可是……這船不是漁船啊,反倒像是條客船。

  一邊的漁夫戴著竹笠,坐著矮腳小凳,拿著根細長半黃不黃的竹竿,魚線在水中蕩起層層波紋,一圈又一圈。

  花明玉走到那頭,她笑問:「敢問老伯,這遠處的船是打哪兒來的?」

  「姑娘是在問老漢?」老漢胡子花白,頭發花白,臉上是曬久了的黑和糙,但眼睛卻是明亮的。

  「沒錯。老伯知道嗎?」花明玉笑眯眯。

  江楓也走上前,往他手裡塞了點銀子,「老伯,你可知道?」

  老漢不著聲色地掂了掂銀子,光速收起,「既然公子如此迫切,老漢也不拖著,這是去靈蛇島的船,老伯告誡你們一聲,靈蛇島全是毒物,不要去,去了會送命的。」

  江楓和花明玉對視一眼,靈蛇島,這不是他們的死對頭金花婆婆的地盤嘛。

  金花婆婆倒是很久沒見了,當真不是冤家不聚首。

  「張無忌來了。」

  只見那張無忌左手邊是周芷若,右手邊是小昭,半跑著衝到碼頭。

  「抱歉,明玉姑娘,在下來晚了。」張無忌抱拳道歉。

  他身後的兩位紅顏知己,都打量了眼花明玉,又迅速低下頭去。

  周芷若還好,小昭手腳帶著沉重的鐐銬,又奔了一大段路,不免氣喘吁吁。

  花明玉往他們身後張望了下,果不其然看到了緊隨他們三個其後的金花婆婆,還有又回到她身邊的阿離。

  「咳咳,咳咳咳。」

  讓人熟悉的咳嗽聲從他們身後傳來。

  這張教主自以為帶著兩個武功低微的紅顏擺脫了金花婆婆,卻不知這本是金花婆婆放他們貓抓老鼠罷了,還一路趕著他們來碼頭。

  「金花婆婆,好久不見。」花明玉手一揮,玉笛入手。

  「是你!」阿離欣喜道,她看到了花明玉身邊的江楓,撞見金花婆婆的冷眼一瞥,她意識到這次是陪著金花婆婆來的,一下子就噤了聲。

  「是你。」金花婆婆喑啞的嗓音響起,像是條陰冷的毒蛇在花明玉耳邊發出嘶嘶聲。

  「是我,金花婆婆,昔日我對你的招待可還滿意?」

  兩人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張無忌幾人驚訝地看著這一幕,小昭更是面露憂色,看看花明玉又看看金花婆婆,恨不得這兩人完全沒碰上。

  「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果然跟著你有驚喜。」

  一道熟悉的聲音自他們七人身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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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落筆驚風

  「趙敏!」花明玉柳眉一擰,「你跟蹤誰來的?」

  趙敏一身男裝, 白衣公子模樣, 折扇輕揮, 玄冥二老環伺左右,蒙古官兵持槍拿刀分列兩側,將他們圍在棧道上。

  折扇收攏發出「啪」的一響,趙敏英姿勃發,「自然是跟著你們來的, 你們兩人倒是情深意重啊。」她臉上掛著標志性的笑,對於此次行動勢在必得。

  「張教主,別來無恙啊。」她又朝張無忌調笑道。

  張無忌躲過她的視線,避而不答。

  「你這妖女, 還我師父命來!」周芷若怒極。

  「你是誰?你師父的死與我何干, 你無理取鬧。」

  「你!」

  「芷若, 不可輕舉妄動。」張無忌阻止了她。

  阿離隱在一邊,看了看花容月貌的花明玉, 又瞧了瞧清風明月的江楓, 郎才女貌,天生一對。抬起手輕撫自己的臉,心裡又酸又澀, 他們兩個才是一對,時隔多年,如今她又重新見到了他,她還要奢求什麼呢。

  「阿離?」

  金花婆婆的警告如雷貫耳, 止住了殷離的哀思,她垂眉斂目,「婆婆。」

  方才還在安靜垂釣的老漁夫早就兩股戰戰,恨不得今兒個他就沒來過這裡。他悄悄地躲進小漁船裡,就等著這兩波惹不起的人物趕緊走,不然他小命不保矣。

  另一頭,趙敏和幾人針鋒相對,並沒有在意這些小細節。

  「郡主聰慧過人,倒是我大意了。」花明玉唇邊掛著笑,卻透著點寒意。

  「昔日你對我多加『照顧』,我怎麼能不回報一二呢?」趙敏不為所動。

  「趙敏郡主,你對漢人的『招待』也很讓人刻骨銘心啊。」

  「咳咳,看來你的仇家並不少啊。」金花婆婆看著兩個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她打不過花明玉,但如今她被韃子纏上,幸災樂禍的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比起婆婆,我們真是小巫見大巫罷了。」花明玉回敬。

  江楓上前一步,「張師弟,如今大家處境不容樂觀,該當合作才是。」

  蒙古郡主身後黑壓壓一片的卒子,還有弓箭手舉箭拉弓,蓄勢待發,更有西域高手環伺左右,而他們只有寥寥幾人,兩方若是硬拼,無疑是螳臂當車,自尋死路。

  這時候也別管熟悉不熟悉了,聯合起來共同退敵才是要緊事。明玉為了救他,傷了蒙古小王爺,已與他們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敵,不能讓明玉落到他們手裡。

  昨日大街小巷就有兵卒張羅,貼滿了懸賞花明玉的通緝畫像,王爺痛恨傷他愛子的賊人,若是抓到了,定要斬首示眾。

  張無忌對這位一直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江師兄抱有好感,他在江湖上一直頗負盛名,是個大善人,不光江湖人士對他佩服萬分,甚至尋常百姓都喜歡他。

  「本該如此,江師兄。今日不甚拖累你們,只是此時不是細談之時,改日無忌定向兩位賠罪。」

  賠什麼罪,自是賠把金花婆婆帶過來的罪。

  「小昭,你退後些。」張無忌說,側首與看著他的周芷若對視,「芷若,你……」

  他既想說讓她跟小昭一塊躲在後面,可她會武,此時對方帶了這麼多人,其中不乏武林高手,他沒有把握以一勝百,護得她們周全,況且,也沒資格吩咐她。

  「我沒事,張公子。」周芷若柔柔地笑了笑,拔出劍來迎敵。

  師父死了,師姐們為了掌門之位與她反目成仇,她早已失去逃避懦弱的權利。

  「金花婆婆,您意下如何?」張無忌走到她身前,懇切地說。

  金花婆婆不著痕跡地看了下小昭,還有其他幾人的神色。

  小昭以哀求的目光看著金花婆婆。

  她點了點頭,卻不動彈,大有坐看雙方打鬥,自己坐收漁利之意,只道:「阿離,去吧。」

  她雇的船還在更遠的地方,得拖些時間。

  張無忌松了口氣。

  「給我活捉。」趙敏一聲令下,幾個西域高手傾巢而出,她也知道她的兵並不能打過這幾個人,與其一味的做無用的消耗,不如讓會武功的削減他們的體力,再高明的武功也經不住無止境的消耗。

  她對花明玉這身點穴截脈的迥異功夫可感興趣的緊。那日扎牙篤受了她一指,竟足足一日不能動彈,任憑她身邊的高手如何解穴,都無法解開,這種罕見的武學,不為她所用,就可惜了。

  「楓哥,小心。」花明玉叮囑道。

  江楓抽出劍,劍上的穗子與玉笛上的,被風刮著,連飄起的弧度都是一樣的,遙遙相對,他說:「明玉,你也是。」

  這代表著什麼,生了情思的她們自然明白。

  這一發現,讓周邊各懷心事的女子眼裡都閃過一絲艷羨,她們多想也有個對自己一心一意的情郎啊。可惜,喜歡她們的,她們並不歡喜,她們喜歡的,卻不一定喜歡她們。

  玉笛擋住迎面砍來的鋼刀,花明玉一章逼退後,飛身躍起,衝向馬上的趙敏,又想故技重施。

  擒賊先擒王,挾人質逃脫才是正道。

  趙敏容色不變,胸有成竹,依舊扇著她繪有山水的折扇,似早已料到。

  玄冥二老早就喬裝改扮,分列在她兩側,只等花明玉上鉤,兩人奮起,出掌擊向花明玉,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花明玉迫不得已退回原地。

  「同樣的招,對付我,可就不靈了。」趙敏揮了揮手中的折扇,笑容愈發燦爛。

  「這次,是你贏了,不過,想抓住我們,也沒那麼容易。」花明玉也不氣餒。

  「芷若,你沒事吧。」張無忌扶住周芷若,用空出的那只手退敵。

  周芷若捂住被砍傷的右手,搖了搖頭,沒看他,反而緊盯著趙敏。

  她淪落到如今地步,都是拜她所賜,可她卻奈何不了她。

  「小心,江公子。」殷離一指甲抓傷正要偷襲江楓的人。

  「多謝阿離姑娘。」江楓謝道,又轉頭關注起花明玉來,慢慢朝她接近。

  他時時關注著花明玉,從她襲向趙敏就緊緊勒著,見她沒事,心下一松,認真應起敵來。

  花明玉一個闕陰指暫時封了與她對招之人的內力,她面沉如水,心緒百轉千回。不能再這樣下去,人海戰術對她們不利,還有這些弓箭,她不會懷疑,若是她們想要逃跑,這些箭會立刻射向她們的去路。

  海水拍打礁石,浪花飛濺起來,嘩啦嘩啦的拍岸響聲傳出老遠。

  那條從靈蛇島駛來的船輪廓細節也顯現出來,幾乎能看到上面的人在干些什麼,船離她們僅數百米了。

  花明玉邊打邊朝江楓接近,等到兩人會合後,他們背靠著背,她壓低聲息說:「楓哥,等到船再近些,我們去船上。」

  至於上了船,去靈蛇島還是去哪裡,就是誰武力高誰說了算了。

  趙敏顯然也注意到了這條意料之外的船,小臉一黑,笑意也隨之無蹤,她吩咐道:「你們不可讓他們上船,要是這條船靠近了,就用弓箭射它。不,把弓換成弩來。我要讓這條船,有來無回。」

  她明明命人查清了這條港口近日並無船只出行,連她唯一放過的小船都是因其根本走不遠,為了請君入甕才留的,怎麼會有一條莫名其妙的船出來。

  弓兵們分出兩列,靠近岸邊,彎弓瞄准,隨時准備射箭。

  又有一隊弓兵換成弩箭,半蹲在最近點。

  趙敏得意地看了一眼怒視著她的幾人,「勸你們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別白費力氣了。」

  此時船只離她們僅有三十幾丈的距離,船夫也注意到了棧橋上的異動,遠遠地停了船只,船上的爭執起來,不久後,似乎達成了共識。不在靠近,反而調頭要跑。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楓哥,你先走,我幫你攔住弩箭。」花明玉說道。

  「不行,明玉,你走。」

  「不要耽誤時間,相信我。」花明玉堅持道,看著他的雙眼,「你知道我的。」

  「……嗯。」

  江楓艱難地點了點頭,「我等著你。」

  話畢,江楓朝棧道終點衝去,花明玉在一邊開路。

  「我們也走。」張無忌見了,對周芷若說道。

  「嗯。」

  「咳咳,走。」金花婆婆一把抓起離她不遠處的阿離,朝漁船飛奔而去。

  趙敏急了,「給我射箭攔住她們,還有你們,愣著干嘛,還不快去。」

  目送江楓遠去,安然落在那條船上,花明玉攔住射過來的箭矢,猶有余力。

  金花婆婆也要到那條船上,她信不過這人,得快去與他會合。

  附近的張無忌陷入了兩難,周芷若武功低微,輕功也不足以無支點地越過這三十丈的距離,而小昭更是不用提。

  「明玉姑娘,可否捎帶我們一程?張無忌必定感激不盡。」他見到花明玉就跟見到了救星似的,忙不迭說道。

  花明玉一陣無語,心道,讓你隨身攜帶兩個紅顏知之,拖不死你。不過念在你要帶她去找屠龍刀的份上,她就幫上一把。

  「你帶哪個?」花明玉問。

  張無忌一怔,隨即說:「在下、在下帶小昭,芷若就托你照顧了。」

  聞言,小昭和周芷若一人喜,一人不喜不悲。

  「好。」花明玉對周芷若說,「周姑娘,抱緊我。」

  她隨手一擲,細密的銀針射向最靠近他們的一圈,她笑著對趙敏說道:「小郡主,告辭,你送的臨別之禮,我收下了。」

  話音剛落,人已經穿過箭雨急風翩然離去。

  張無忌帶著小昭,緊隨其後。

  花明玉快落到甲板上時,一邊的船夫躲在一邊,熟悉的咳嗽聲在身邊響起。她立刻心生警惕,金花婆婆,她又搞什麼鬼,還有楓哥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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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落筆驚風

  近晚時分,薄薄水霧似一層輕紗攏著海面。海的盡頭是金烏沉墜, 紅蛋黃一般, 將附近的雲彩染成了楓葉般的紅, 海水波光粼粼,閃閃發亮。

  余暉映照著如玉人兒的臉,抹上了紅胭脂,可惜它的主人並不欣悅,反而愁眉不展, 苦大仇深。

  「楓哥,還有多久才到啊。」花明玉懨懨地倚靠在江楓懷裡,透過窗台望著無際無邊的大海,生無可戀。

  她花明玉武功在這個世界好歹已躋身高手行列, 卻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敗給暈船這個殘酷的現實。

  不行, 惡心的感覺湧了上來, 又想吐一波了,這破船能再晃點嘛!

  「為什麼會這樣……」

  「快了, 明玉, 你再忍耐一會。」江楓哭笑不得,他輕撫著花明玉的背脊,試圖緩解她的不適。

  這倒是讓他回憶起過去她懷著孩子的那段時光, 也是每日吐啊吐啊,心疼死他了。

  「誒,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花明玉唉聲嘆氣。

  江楓但笑不語,這樣的花明玉他還是很少見到的。

  「誒, 楓哥,你還笑。」花明玉不滿地看著他。

  敲門聲打斷了他們。

  門輕輕來了條縫。

  是小昭,她端著飯菜,「花姑娘,江公子,小昭來給你們送飯菜。」

  「小昭,進來吧。」江楓略微調整了下姿勢,讓花明玉躺的更舒服點。

  「江公子,我奉我家公子之命,給你們送飯。花姑娘可有好些?」小昭把飯菜放到桌上,悄悄抬頭看了眼花明玉。

  「等上岸了她就好了,不必擔心,謝謝你了,小昭。」

  「這樣啊。」小昭站了會兒,手腳不知往哪放,被兩人無法插足的氛圍逼退了,「江公子,花姑娘,小昭先走了,過會再來拿盤子。」

  「麻煩你了。」

  「不用客氣,小昭還要多謝你們,不久後就能上島了,花姑娘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她擺擺手,走到門前,她停了下來,說道,「若是花姑娘沒有食欲,也可不吃的。」說完,也沒解釋什麼,只體貼地合上門。

  花明玉一怔,最後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哪有安慰病患是這樣安慰的?

  小昭後背貼在門上,臉上閃過掙扎猶豫還有愧疚。

  那天她被公子帶到船上,就看到了花明玉、江楓和金花婆婆對峙的場面,殷離在後面魂不守舍。

  若不是公子及時阻攔,她的娘親和江楓、花明玉三人恐怕要在這條船上刀劍相向。

  結果,等她娘親走後,花姑娘才把暈船的毛病給暴露出來,真是好忍功。

  可如今馬上就要上島了……小昭想到娘親對她說的話,心裡愈加沉悶。

  「這是去靈蛇島的船,你們好自為之。」金花婆婆走時的話還響徹在花明玉耳邊,透著股子陰寒。

  靈蛇島是金花婆婆的地盤,她陰險狡詐,到了島上,她們兩個要小心才是,至少讓她緩緩再動身。

  「明玉,我去給你端飯。」江楓把她挪到床柱邊,讓她靠著床柱。

  「楓哥,慢著。」花明玉隨身拿出一枚銀針,「你再去用它試試毒,萬事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這幾天飯菜偶爾是小昭端來,大多是江楓自己去拿的。雖然前幾次都試過,沒有問題,但越接近島,越不安全。

  「嗯,我明白。」

  銀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

  「這是下了毒,但是、為什麼……?小昭不是張師弟的丫鬟嗎?」江楓想不通。

  花明玉從床上爬了起來,晃晃悠悠地下床穿鞋。

  江楓趕去扶住她,撩起她額頭調皮的碎發,「怎麼下來了?」

  「不會是張無忌,小昭,其實已經給我們提示了,只是她這樣多此一舉是為了什麼?」這是花明玉疑惑的地方,「她又是誰的人?」

  「你先去休息,這些事上島再說。」江楓不贊同,把銀針放在一邊,橫抱起唇色蒼白的花明玉,不容辯駁地再次抱她回床上歇著。

  江楓又倒了杯水遞給她,「喝點水會好點,下次我們再也不坐船了。」

  花明玉捏著茶杯,茶水氤氳,模糊了視線,「楓哥,你不明白。」

  這傻乎乎系統這幾天都在裝死,就一個倒計時面板在提醒她,這一切都不是夢,她們的時間不多了。

  這謝遜還沒個著落,也不知道時間夠不夠。

  「靈蛇島到了!」外頭的船夫大喊。

  兩人紛紛側首朝窗外看去。

  江楓眉眼一展,「明玉,我們上岸,我扶你。」

  「楓哥,等等。」花明玉嗅了嗅那盤菜,又用筷子拔了撥,「這是……」

  她拿出兩顆藥丸,「楓哥,這是解蛇毒的,你快吃一顆,我們去找張無忌。」

  敲門聲又響起了。

  張無忌在門外喊道:「明玉姑娘,江師兄,到岸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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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落筆驚風

  靈蛇島上樹木蒼翠挺拔,奇峰峻嶺無數。

  花明玉踏上島後, 沒了海船的東搖西晃, 臉色要好上不少, 「這島雖叫靈蛇島,名字怪嚇人的,沒想到景致卻是不錯的。」

  這條路無人修葺,卻被踩出一條直達的硬泥路來,還有不顯眼的腳步印子。

  花明玉掃了眼, 記在心裡,沒說什麼。

  「你若是喜歡,以後我們也可以找個這樣的地方隱居。」江楓說。

  「……好。」好個鬼,也要問辣雞系統同不同意。

  她和江楓慢吞吞地跟著張無忌後面, 畢竟找謝遜還得靠他。

  看了下還剩八天不到的倒計時, 花明玉有點焦灼。

  「張無忌, 你知道……」花明玉沒說下去,她看到最前方的金花婆婆回了頭。

  「什麼?」張無忌回頭。

  「沒事。」鬼知道金花又在耍什麼陰謀詭計, 讓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船上她是忌憚人多勢眾,如今到了她的地盤。

  幾人各懷心思,不約而同地聚集到一塊兒, 卻又分作三隊,各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走了一段路,金花婆婆突然停了下來, 背過身來,「你們跟著我這個老婆子作何?咳咳。」

  張無忌兩手抱拳,行了一禮,「婆婆,我們到了你的地界,自是客隨主便,明玉姑娘身體不適,芷若有傷,可否容許我們暫歇幾日?」

  「婆婆你如此排斥我們跟著你,你是要去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這靈蛇島可是你的地盤,你是怕我們對你不利?」花明玉緩過神來了,她可沒工夫跟她客氣,這會又開始懟上來。

  「……」金花冷冷地看了她,卻又礙於花明玉的武功,無能對她如何,只好又走了,「你們還是趕緊離開的好,婆婆我可不會好心招待你們。」

  幾人到了一處山洞,江楓尋了處干淨些的,扶住花明玉坐下。

  張無忌也帶著兩個女子在一旁落座,金花婆婆不知在打什麼主意,也在隔她們老遠處歇腳,阿離在一邊伺候著。

  花明玉憂心地數著日子,這謝遜還在不知哪個鬼地方,她來得及嗎?要不她去威脅張無忌立刻帶她去找謝遜?

  【。】

  [……你這破東西居然詐屍?!]

  【……】

  [延期!不然這破任務你愛誰誰!]

  【當真陰差陽錯。宿主順其自然即可。】

  [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花明玉被嗆了一下,什麼意思。

  張無忌走了過來,對江楓笑說:「江師兄,先前情況緊急,不能與你閑話家常,無忌想問一句,師叔祖他老人家可好?」

  江楓差異了一瞬,又轉眼笑起來,他回答:「他老人家身體康健,只不過很掛念你,你若有空,可去看看他老人家。」

  「這樣便好,等回去後,我必去武當拜訪。」

  江楓點頭,「這是應當的,無忌師弟你在萬安寺救了師父他們,我還未來得及跟你好好道謝。」

  「江師兄,不必客氣,這是應當的。」

  花明玉見他們聊得正歡,也不去理睬,狐疑地看了眼金花婆婆。系統這是暗示她,要盯緊金花嗎?

  她又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語的周芷若,這人的心思,可真讓人猜不透。

  小昭在一邊理了理茅草,鋪得平平的,袖上不可避免地沾了些毛草,「公子,今晚你就將就下吧。」

  「辛苦小昭了,你和芷若先睡吧,我坐一夜就好。」

  江楓起身也想找處地方理一理,方便花明玉過夜。

  怪了,這是金花的家,理應有房子啊,她卻在這裡跟她們為伍,有鬼,絕對有鬼。

  花明玉站起來,「楓哥,我們去外頭去找點吃的。」她倒要看看金花婆婆在搞什麼名堂。

  江楓體貼地點了點頭,陪著她出去了。

  洞外已是浪花深處玉沉鉤,黑燈瞎火的。

  「楓哥,我們去找找,這島上金花藏了什麼東西?」她可沒忘記金花婆婆在他們上島時,那滿眼的不樂意啊。

  「明玉,已是夜深,島上蛇蟲出沒頻繁之時,這……」江楓遲疑。

  「放心,這是驅蟲的,你我各一顆,楓哥,走嘛∼」花明玉說這話時帶了點小女兒的嬌,還幼稚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江楓臉一紅,「明玉,你……」

  「嘻嘻,咱們走吧。」花明玉笑嘻嘻的,拉上江楓,她回頭望了望山洞,看誰熬得過誰。

  洞內,兩人走後,洞內就靜了一片。

  張無忌一邊要防備金花婆婆,一邊又想出去看看。

  金花婆婆咳嗽了幾次,終是忍不下去了,讓阿離攙起她,出了洞,離開前,她撂下一句話來:「張姓小子,勸你還是不要好奇心太強,不然你身邊的兩個姑娘,可沒人保證她們能安然無恙。」

  張無忌走來走去,靜不下心來,「不行,我還是要出去看看。」

  小昭咬了咬唇,纏著手打圈,「公子,這半夜三更的,還是別出去的好,小昭有點害怕。」

  周芷若愁雲慘淡,她出聲:「張公子,不若出去看看,金花婆婆抓我是要上這島,不知是為了什麼,況且我還服用了她的毒藥。」

  滅絕師太臨終托命於她,繼任掌門人選,前有師姐阻撓,後有師尊仇敵金花婆婆威逼,她本是一武功平平的弱女子,為何總要遭這些劫難,若是她有高深的武功秘籍,何苦淪落至此。

  張無忌聽言,這心早已偏向了周芷若,「芷若說的不錯。小昭,芷若,你們兩個……」他失了聲,又細細一想,留兩個弱女子孤零零在這裡未免也有不妥,但小昭帶著鏈子,若是跟著金花婆婆,小昭的鎖鏈發出聲響,又是個麻煩。

  「你們兩個留在這裡,我去去就回,芷若,若是有人來此,你們就躲起來。」

  「好。」周芷若白著唇,一縷秀發落在腮邊,她垂著頭,楚楚動人。

  「公子。」小昭拉住他的手,「你要小心。」

  「你們也是。」張無忌慢慢把小昭的手拉開,又與周芷若遙遙相望,無言之語盡在其中。

  小昭見狀,心裡又是一片暗淡。

  ***

  「金花婆婆是要去哪,看起來就是鬼鬼祟祟,不安好心。」花明玉帶著江楓左躲右閃,在金花婆婆又一次似有所覺得停下來時,閃入岩後。

  她和江楓蹲山門口守株待兔,吹了半天冷風,這金花可別讓她失望。

  「明玉姑娘,江師兄,你也在這?」張無忌冷不丁從後面冒出來。

  花明玉嚇了一跳,她壓低聲線,「張無忌,你怎麼也出來了?!金花婆婆知道你出來沒?」

  「我是在她出來後出來的。」張無忌也壓低了聲音。

  花明玉又看向金花婆婆時,一怔,阿離已不見蹤影。

  「不對,阿離人呢?」

  「……先跟上去看看。」張無忌提議。

  也好,反正江楓也跟著她,金花婆婆算計不到她。

  金花婆婆還在前頭無知無覺地走著,一路上並沒有其他動靜。

  花明玉三人跟蹤她走了約莫半個時辰,仍沒什麼動靜。

  金花婆婆又停了下來,「你們幾個跟著我這麼久,也該出來了吧。」

  花明玉繼續窩著,阻攔了想要出來的張無忌,江楓是一貫懂她的,不必她攔著。

  「還不出來嗎?你的幾個紅顏知己可在婆婆我手裡。」金花婆婆拄著拐杖,敲了敲地,頭往邊上側了側,「阿離,帶兩位出來吧。」

  阿離輕推著周芷若和小昭出來了,張無忌顧不得了,迅速落到金花婆婆面前,「放開她們,金花婆婆,你有什麼事衝著我來。」

  「公子,都是我不好。」小昭低著頭,一雙藏著寶石般藍意的湛湛眼眸裡,此時泛著盈盈的淚光。

  「張公子,抱歉。」周芷若聲音清朗,是江南女子特有的柔,端的是我見猶憐,眉心一點朱紅,帶著峨眉派特有的堅韌。

  這兩個女子都是張無忌珍而重之的,此番落入金花婆婆手裡,成了她威脅的把柄。

  張無忌捏緊了拳頭,是他失策了,「金花婆婆,你想要怎麼樣?」

  「只有你小子一個人嗎?」金花婆婆又往他出來的那處地方看了看。

  張無忌順著她的目光投向那裡,「自是只有我一人。」

  金花婆婆杖子一揮,朝那頭一擲,瞬間石碎泥飛,後頭空無一人。

  張無忌心懸起又速速落下。

  金花婆婆冷笑一聲。

  「是嗎?張姓小子,我要你殺了那姓花的丫頭,還有喜歡跟她一塊的江姓小子。否則,你這兩個紅顏知己,婆婆可保不准她們的命。」

  花明玉隱在暗處,在張無忌出來的時候,她就帶著江楓換了處地方窩著。

  多年不見,這金花婆婆歹毒的心思不減當年啊。

  感受到江楓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她安撫地朝江楓搖搖頭,示意沒事。

  這張無忌雖然感情上扭捏極了,但做他的朋友,卻是不錯的。

  「婆婆,恕無忌、難以從命。」

  金花婆婆一聽,「小子,老身就給你最後一個選擇,讓謝遜交出屠龍刀,我便不傷害你的兩位紅顏知己。」

  「什麼?!」張無忌驚道,「你知道義夫的下落?」

  「跟我來,若是你小子耍什麼花招,別管我翻臉。」金花婆婆瞥了眼阿離,「阿離,咱們走。」

  等幾人身影埋在黑暗裡,花明玉才跟著江楓走了出來。

  「原來如此,謝遜在這裡。」花明玉喃喃細語,「楓哥,我想、我們很快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楓哥,准備好跟書信,跟你的師父們告別吧。」

  江楓愣住,「明玉,這麼快?」

  「你可後悔?」若是悔了,還來得及。

  「若是悔了,我就不會來了,只是未曾想如此突然,我們快跟上去,別丟了。」


第57章 落筆驚風

  「謝三哥,你的無忌孩兒來了, 現在是不是該履行你諾言的時候, 把屠龍刀交給我了?」金花婆婆故作蒼老的聲音響蕩在蘆葦叢中。

  「你說什麼?無忌、我的無忌孩兒他來了?」謝遜滿臉的激動, 情難自已,連牢抓屠龍刀的手都顫抖起來,「無忌,你在哪兒?」他開始漫無目標地四處轉悠。

  張無忌也是情難自持,他忙衝上前去, 扶住謝遜的雙臂,「義夫,我是無忌,您怎麼在這兒?這些年來, 您過的可好?無忌十分想念你啊!」

  「謝三哥, 我沒騙你吧。」金花婆婆對眼前感人至深的認親場面毫無所動。

  花明玉和江楓隱在暗處, 她見到了屠龍刀。

  [系統,倚天劍拿來。]

  倏然間, 花明玉空著的手中就多了一物, 正是她從趙敏手中奪來的倚天劍。

  「楓哥,你去對付阿離,我去對付金花婆婆, 省的張無忌因為他兩個紅顏知己反悔,倚天劍你先用著,小心她的毒。」花明玉把倚天劍交到江楓手裡,「現在正是好時機, 還有,小心小昭。」

  「嗯。」江楓捏了捏花明玉的手,隨她飛身而上。

  花明玉手握白玉笛攻向金花婆婆,喊道:「張無忌,此時不救人,更待何時?」

  她與金花婆婆打得難舍難分。

  另一邊江楓手持倚天劍對上阿離,「殷姑娘,請恕江某多有得罪。」

  劍身反射著月光,投射到她愈加浮腫的臉上,慘白一片。

  殷離猛然搖頭,「你、我不和你打。」她退後幾步,失魂落魄。

  「倚天劍!」

  「無忌,現在是個什麼情況?韓夫人她怎麼了?」謝遜牢抓住張無忌。

  「義父,事出緊急,容無忌稍後再與您詳說。」張無忌急忙拉著謝遜去找小昭和周芷若。

  「芷若,小昭,你們沒事吧?」

  「我沒事。」周芷若掃了江楓手裡的倚天劍一眼,回道。

  「公子,我沒事,你怎麼樣?」

  「我很好,這回要多謝江師兄了。」張無忌舒了一口氣。

  花明玉見江楓已成功得手,也不與金花多有糾纏,一招太陰指遠離她數十尺,順道把她定在原地,「金花婆婆,你在船上指使小昭,想要毒殺我二人的事,念在你帶謝大俠到這裡還有小昭的面上,我不與你計較,但我勸你莫要貪心不屬於你自己的東西。」

  張無忌臉上的喜意消失無蹤,他驚愕道:「什麼,你說小昭?」

  小昭眼神閃躲,埋著頭,「公子,我…沒……」

  看到小昭這副樣子,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張無忌,快與你義父說明你我的約定。」花明玉說,笛子指著金花婆婆。

  江楓劍指小昭,惹得張無忌想要攔住。

  「張師弟,你不要誤會,小昭的鎖鏈。」江楓也不氣,解釋道,「張師弟莫要怪罪小昭,她在船上提醒過我們,我想,小昭是有難言之隱。」

  張無忌歉聲道:「是我錯意了。」

  啪啪兩聲,鎖鏈應聲而斷,小昭既開心又難過,她喃喃道:「公子,我……」

  花明玉耳朵微動,眼睛望向漆黑的夜空,「有人來了,楓哥,小心。」

  她閃身至江楓身邊,全身戒備。

  「什麼?」

  「無忌孩兒?」

  蔚藍至黑的天際,三個人突然出現在那裡,高呼:「聖火令在此,金毛獅王謝遜還不速速接駕?」

  三人落地無聲,貌非中原之人,反倒像是個西域來的。

  這三人一來,金花婆婆仿若驚弓之鳥,噤若寒蟬。

  當風雲三使要謝遜殺掉金花婆婆戴綺絲後,小昭跪了下來,留著淚嗚咽道:「公子,救救我娘吧!!」

  「小昭,你快起來。」張無忌心軟了,「明玉姑娘,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花明玉說:「只要張公子能把屠龍刀交給我,我自然可以助你逼退這三人。」

  「這位姑娘,明教四大法王情同姐妹,若是你能救韓夫人,我謝遜自會把這屠龍刀乖乖奉上。」謝遜摸著屠龍刀,這把屠龍刀跟了他這麼久,如今已經不重要了。

  花明玉輕笑一聲,「金花婆婆,你這人自私自利,算計一生,卻是生了個好女兒,結了個好兄弟。不知你內心,是否有悔過?」

  老天當真不公,此人作惡多端,卻處處有人維護。

  金花婆婆默然不語。

  「楓哥,我不信她,你護好自己。」花明玉直言,冷冷地看了眼金花婆婆,「張無忌,動手吧。」

  ………

  天光乍破,海上迷蒙一片。

  花明玉和張無忌聯手暫時逼退了風雲三使,回到了暫居的洞中,洞內堆起了柴火,一片沉寂。

  「張無忌,屠龍刀。」花明玉直奔主題,「楓哥,倚天劍。」

  「義父。」張無忌望向謝遜。

  「無忌,這把屠龍刀,你拿去吧。」

  周芷若見刀與劍就要相撞,以身相攔,「住手!」峨眉最大秘密,不能讓他們知道。

  張無忌和江楓迫不得已收回來刀劍,「芷若,你?!」

  「倚天劍是峨眉至寶,你們不能……」

  花明玉怒了,她當然知道周芷若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她直言道:「周芷若,你犯不著多此一舉,你想要倚天劍屠龍刀中的九陰真經,我還看不上,再敢阻攔,休怪我刀劍無眼。」

  周芷若大驚,連一慣柔弱的表情都維持不住了,「你、你怎麼知道?」

  [系統,完成任務後,記得帶上江楓。]

  【。】

  [不說話當你默認,不然咱倆一塊兒涼涼。]

  【……你好自為之。】

  [切,這句話反送回你。]

  她終有一天會找回丟失的所有記憶的。

  花明玉不答,「楓哥,快動手。」

  她再也不想摻和他們之間的破事了,恩師之情已還,這個世界她不欠誰了。至於之後的事,她才不管呢!讓張無忌自己頭疼去吧。

  「明玉,等會。」江楓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遞給張無忌,「張師弟,這封信請幫我交給我的師父,此番過後,我和明玉會離開這裡,請他老人家不要過多擔心我們。」

  張無忌一驚,「江師兄?」

  「還有這些藥,是明玉給我的,希望日後對你有所幫助。明玉的師父是蝴蝶谷醫仙胡青牛還有他的妻子王難姑,若他們日後有難,師弟你武功高強,也希望你能扶持一把。」

  「楓哥!」花明玉憋嘴。

  江楓寵溺地笑笑,「明玉,不急於一時。」你說不出口的,他來說便是。

  江楓又走到從方才起就一直沉默的殷離身邊,「殷姑娘,這是明玉為你配置的藥,或許能解你臉上的毒。」

  殷離緩緩抬起頭來,「你可知道我喜歡你?」

  江楓退後幾步,「江楓祝殷姑娘能找到真正心悅之人。」

  江湖上因他容貌喜歡他的人何其多,此番他對殷離的感謝也不過是殷離助他們兩個良多罷了。

  刀劍殘骸散落一地,峨眉口口相傳,隱瞞多年的秘密終究大白於天下。

  花明玉拿起九陰真經,將它扔給周芷若,說道:「周芷若,峨眉派的東西,物歸原主,望你好自為之。」

  周芷若無言,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張無忌的手裡是武穆遺書,他看著花明玉。

  「張無忌,若是你無意爭奪天下,請把它交給、交給朱元璋,他能給中原百姓一個未來,至少……比如今的日子好。」

  「朱元璋,我記得他是明教內…」

  花明玉點頭,肅穆道:「具體我不能多言,但希望你能給他,你的性格不適合坐上那個位置。」

  「楓哥給你的藥,你拿著吧,這些也許能給你一點幫助。」

  花明玉不顧眾人已然目瞪口呆的神色,慢慢從地上撿起這些殘骸,「張無忌,若是有空,幫我跟蝴蝶谷的他們問個好。」

  【編號10001:花明玉,當前任務:奪取倚天劍屠龍刀殘片(2/2),任務狀態:已完成。任務獎勵:落鳳*1(暫抵押);雪名*1(暫抵押)。】

  【本次新手任務完成,即將在一刻鐘後進行時間跳躍,請編號10001做好准備。】

  花明玉愣了愣,沒想到還有任務獎勵,不過暫時抵押了是什麼意思……

  「明玉?」

  花明玉反應過來,「楓哥,我們該走了。」

  臨出山洞前,花明玉回頭,對張無忌說:「張教主,雖然有點多事,但明玉還是奉勸你一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你對每個喜歡你的女子都好,卻不知這樣反倒會傷了他們,請你看清你自己的心。」

  張無忌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麼卻又無話可說,只眼睜睜地看著兩人離去。

  洞外已是陽光明媚,晴空萬裡。

  【即將脫離,倒計時:3秒。】

  花明玉突然上前幾步,緊緊抱住了江楓,「楓哥,別擔心,我們下個世界見。」

  終有一天,她能找回記憶,脫離系統的擺控。

  【倒計時:2秒。】

  江楓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明玉,你去哪我去哪,下個世界見。」

  【倒計時:1秒。】

  一滴淚珠忍不住落了地,花明玉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

  【倒計時:0】

  「江師兄,花姑娘。」

  張無忌追了出來,他左右張望,洞外早已空無一人。

  作者有話要說:

  於是結束新手歷練了…明天會有一章後記交代一下沒交代清楚的,然後開啟新的世界啦,至於為什麼是這兩把武器,純粹是因為這兩把漂亮呀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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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後記

  蝴蝶谷內的兔子生了一窩又一窩,滿谷都是白絨絨的團團, 被竹籬圈起來, 一簇一簇的雪。

  小火煎煮的藥壺裡冒出大口大口蒸騰的白霧, 旁邊扎著馬尾的男子腦袋搭在手上,眼睛牢牢閉著,頭一點一點的。

  「白英誒,你小子又在這偷懶!」

  「沒有沒有!先生你看錯了!」白英兀地一驚,趕緊站起來, 連連擺手。

  胡青牛拿著把蒲扇在那追著白英打,嘴裡說著:「臭小子,讓你偷懶還狡辯,讓你偷懶還狡辯, 我的醫書你背了嗎?還有你師娘的毒經!成天、成天就想著偷懶!」蒲扇招呼著前頭人的屁股, 一點也沒留情。

  兩人繞著張桌子一追一逃沒個結果。

  王難姑在旁邊翻了個白眼, 「師哥,你藥糊了。」

  「誒喲, 我的藥誒!」胡青牛顧不上追白英了, 拿起一邊的厚棉布,去端藥壺,他痛惜不已。

  「略略略, 先生追不上我,追不上我。」

  韋一笑掛在鄰近的樹上,「老臭牛啊,花丫頭不在, 你們日子過得是更熱鬧了啊。」

  胡青牛彎起的嘴角吧唧一下就掉了,不理他,自顧自倒著藥汁。

  白英停下來腳步,「……」

  王難姑的神色也僵了一瞬,「……是蝠王你啊,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吧。」

  「不了不了,我是受人之托,來送樣東西的。」韋一笑把手中的盒子啪地一下扔到了桌上。

  「什麼東西?」王難姑走近幾步,打開一瞧,瞬間驚得退後幾步。

  「難姑,你沒事吧!」胡青牛藥也不管了,快走幾步扶住她,「老蝙蝠,你帶了什麼嚇人玩意給……我……鮮、於、通!」

  他的雙臂微微顫抖,說這三個字的時候,胡青牛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似乎恨不得將此人挫骨揚灰,「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青羊,你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老蝙蝠,這人頭是誰給你的?」胡青牛扭頭走到韋一笑棲身的那棵樹下。

  「老臭牛,你著什麼急啊!」韋一笑輕輕落地,取笑道。

  他的寒毒已好,如今也不用勞煩胡青牛每月施診了,想到這是他就一臉輕松。

  「老蝙蝠,我今日沒空跟你開玩笑,你告訴我,這人頭是誰給你的?」

  「還不是你家的花丫頭,小小年紀不知到哪學了一身高深功夫。」

  「那她人呢?」胡青牛急急追問。

  「不知道啊,跟教主在一塊兒吧。」韋一笑又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喏,你家花丫頭給你的。」

  胡青牛接過書信,拆開來看。

  ……

  「明玉啊明玉,哎……」胡青牛重重嘆了口氣,又追問韋一笑,「老蝙蝠,那姓江的小子習性如何?可配得上她?」

  韋一笑半眯著眼,似醒未醒,就是不答。

  「師兄,讓我看看。」王難姑接過那張薄薄的信紙,一目十行,看完後,嘆道,「明玉這丫頭居然不跟我們大聲招呼,就遠渡海外去了。」

  韋一笑聽了,笑容收了起來,跳腳責怪,「花丫頭居然不告而別!等教主回來我定要好好問問他。」

  韋一笑話剛說完,就運起草上飛朝蝴蝶谷外凌空而去。

  胡青牛大喊:「老蝙蝠,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氣死我了,這個老蝙蝠!」

  「郎才女貌、天造地設。」韋一笑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師兄,這樣你也可以放心了吧。」王難姑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

  「哎,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再見到那丫頭了。」

  白英抱起一只兔子,長耳朵顫動著,摸了摸它雪白的毛,眼神幽暗,喃喃道:「祝你好運吧,花明玉。」

  這蝴蝶谷中,那位明眸皓齒、伶牙俐齒的姑娘終究還是不會回來了。

  ***

  武當派

  俞蓮舟捏著同樣一封信,筆跡工整嚴謹,龍飛鳳舞。

  一張信紙眨眼被他捏成了一團。

  「無忌,楓兒他當真跟著花明玉走了?」俞蓮舟不敢置信,再次求證道。

  張無忌環視了一圈,師叔祖,還有他的師叔師伯們,都急切地看著他,眼裡含著些許希冀,似乎想要他說出另一個答復。

  張無忌垂下眼,「是,此信正是江師兄交給我的。明玉姑娘還托我把這本岐黃術交給師叔祖,她說,人她帶走了,亂世將至,此書或能有所幫助。」

  「這、楓兒這孩子,哎!」俞蓮舟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茶盞一響。

  張三豐撫了撫又長長幾分的雪白胡子,「有情人終成眷屬,楓兒他有自己的想法,我們該做的就是放他們去走。」

  宋遠橋閉上眼睛,緩緩道:「……也罷,二弟,楓兒也長大了,就讓他們去吧。」

  江楓也是他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們對花明玉也沒有什麼不滿的,也不知道他們兩個為何要走。

  俞蓮舟還是氣憤,氣憤江楓的不辭而別,「三弟,陪我去廣場練練劍吧,你如今身體已全部恢復,也該練練手了!」

  「咳咳。」莫聲谷發出悶笑聲,豈料被盛怒的俞蓮舟抓了個正著。

  「七弟,你也來!」

  「……是,二哥。」莫聲谷樂極生悲。

  三人浩浩蕩蕩走了出去。

  「無忌,此番你從海外歸來,可有其他收獲?」張三豐問道。

  張無忌想到花明玉臨走前的話,在客棧裡死裡逃生卻衰老許多的金花婆婆和他義父還有照顧他們的小昭,在客房休息的周芷若,還有對他態度奇奇怪怪的趙敏,內心也是一團亂麻。

  『張無忌,你對感情優柔寡斷,傷己傷人,望好自為之。』

  花明玉的話語還在耳邊縈繞,久久不能消失。

  「無忌?師父在問你話呢,你怎麼了?是有難言之隱?」宋遠橋問。

  張無忌回了魂,勉強笑了笑。

  「有,且聽無忌慢慢道來。」

  這位花姑娘,當真是善惡分明,他們雖然靠她的假死藥救了金花婆婆,卻沒想到這假死藥的副作用居然使她醒來後外表衰老了十歲。金花婆婆作惡多端,也算是嘗了惡果。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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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刀光劍影

  「金兵又來了,快跑啊!」又驚又恐的尖叫打破了平靜, 隨後, 一陣手足錯亂, 雞飛蛋打,身著粗布粗麻的人們顧不得收拾自己的東西,四處奔逃,想逃回家躲起來。

  金兵大搖大擺地破除幾乎沒有防御的村口

  「我的孩子!」農婦趴倒在地上,牢牢抱住金兵的腿, 她滿臉的淚,「官爺,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吧!我給你當牛做馬!」

  裹在襁褓之中,嬰兒哇哇大哭, 它被拎緊的襁褓勒得不舒服。

  金兵哈哈大笑, 一腳踹開婦人, 把嬰孩往上一拋,大刀就要迎上孩子。

  「不要啊!」婦人不知哪來的力氣, 迅速爬起, 撲向孩子,以肉身擋住了這宛若地獄的一刀。

  婦人的背噴出血來,轉眼她就奄奄一息, 卻依然抱緊了懷裡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孩子、孩子……」虛弱且絕望的話語明明小得跟蚊蟲嗡嗡似的,卻又響徹在周圍屋內人的心中。

  「臭女表子,敢阻攔你大爺我!」金兵的大刀高高舉起, 刀尖反射著光,眼看又要一刀下去。

  一枚石子劃空襲來,打在金人的手腕上,痛得他松了手,刀子「哐啷」一下掉在地上。

  在一邊冷眼旁觀的幾個金兵一下子都拔出刀來,舉目四望,叫嚷道:「哪個不要命的,給爺滾出來!」

  「是你姑奶奶我。」

  音如翠鳥,好聽極了。

  這話落地的同時,幾個金兵也步了前輩的後塵,手腕被石子啪啪啪的打中,刀槍稀裡嘩啦掉了一地。

  「哎喲!疼死了!」「我的手!」「到底是哪個狗東西!」

  哀叫怒罵此起彼伏。

  又幾粒石子打在他們身上,有的地方甚至染紅了外衣。

  「姑奶奶饒命,小人再也不敢了!繞了小人這一回吧!」

  膽子小些的趕緊跪地求饒,這人他們惹不起,服軟才是正途。

  也有的破口大罵,什麼肮髒話都罵了出來,還威脅道:「敢於我們大金為敵,爺爺明兒就帶人來滅了你們全村,狗東西……」

  話未說完,悶哼一下,人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旁人湊近一看,一粒石頭卡在那人的喉嚨裡有,留下個深深的血洞,死的那人就是方才要殺孩子的人。

  這下子,別管是膽小的還是膽大的,只要是惜命的,就都安靜如雞,又突然反應過來,跪地求饒,頭嗑在地上哐哐直響。

  「英雄饒命!英雄饒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這人是俺們的頭,他的話我們不得不從啊!」

  「小的再也不敢來這村子裡了,只求好漢留咱們一條賤命!」

  更有機靈些的趕緊拿出全身家當,堆在那垂死的婦人身前,只求能保全性命。

  金兵走後,右側的屋後走出一女子來,白衣為襟,淺紫外衫,一支白玉笛掛在腰間,墜著流蘇。烏發如雲,以一碧玉簪簡單挽起。明眸皓齒,露在外頭的肌膚白似珍珠,端的是一位絕代佳人。

  看來方才救人殺金兵的就是她了。

  婦人絕望的眼睛裡突然閃現了一絲光亮。

  不過,此刻在這些金兵眼裡,怕不是地獄來的女魔叉,他們連頭都不敢抬,生怕惹她不快,像他們死去的長官一樣。

  「還不快滾,若在讓我看到你們欺壓良民,你們的命也就別想要了。」女子頓了頓,又接著說,「若是你們想帶人找我算賬,我在這裡等著你們。」

  「是,小人不敢,小的們這就滾,再也不來此了!」

  金兵落荒而逃,半路被不知道誰丟出來的大石頭絆了一下,也顧不得找誰算賬,只匆匆爬起,連臉都不擦一把,生怕晚了一步,性命不保。

  她走到那婦人身邊,半蹲下來,也不嫌婦人一身灰,執起婦人的手,搭在脈上。

  婦人的血淌了一地,形成了一股小水窪,濃稠得發黑。

  「……」她閉上眼睛,輕輕搖了搖頭,「大姐,你怕是……」

  婦人反手抓住她,滿是塵埃地臉上是不舍也是哀求,她說:「姑娘,我知道…我要死了,只求姑娘…行行好,給這孩子…一口飯吃,或是賣給能養活他……的人也好,只要他能活著,活……」

  婦人的聲音低了下去,剩下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了,張得大大的眼睛直晃晃地看著她,已然沒了光彩,一只手還牢牢抱著孩子。

  孩子哭累了,一抽一抽嗚咽著睡著了,臉哭得通紅通紅。

  「……」

  女子看著死不瞑目的婦人,神色不明,直到躲起來的百姓再次出來,她才回過神來。

  一個老嫗拄著拐杖走了過來,「恩人,她是個命苦的,夫君去年從了軍就再也沒回來,全家就剩下她了,她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如今她去了,孩子還沒斷奶,我們幾個想收養她的孩子也有心無力,城裡有戶富貴人家至今無子,我這把老骨頭懇請恩人幫幫她。」

  「恩人,老朽也求求你,夏娘她平日裡多番照顧我們這些老骨頭,這些米是老朽家唯一拿得出手的了,您收著。」一位老伯捧著半袋米,混著殼和泥,說是半袋,其實只不過堪堪兩碗罷了,他把這袋米放在女子面前。

  像是打開了什麼機關,幾個年紀稍小些的婦人也拿了菜、蘿蔔出來,擱在籃裡,放在地上。

  戰亂、敵人的入侵和騷擾,讓這在宋和金交界處的百姓貧苦萬分,夾縫裡苦苦生存。

  女子白玉般的手輕輕拂過婦人的臉,將婦人的眼睛閡上,不過二十的人,臉卻滄桑的像已是三四十歲。

  她單手抱起孩子,轉過身來,說道:「不必了,都拿回去吧。只是金人睚眥必報,你們還是早些搬離這裡吧。」

  「恩人,這是我們的家,我們能搬到哪兒去,年輕力壯的都走了,就剩下我們這些老骨頭,我們年紀大,活得夠久了,恩人你快帶著孩子走吧!」

  「……罷了。此間可有客棧?」她問,「這伙金兵哪兒來的?」

  不過,看著方圓幾裡,光禿禿一片,就連僅存的十幾家屋子都是破破爛爛,漏風漏雨,有客棧的可能性是極小的。

  「此去二十裡,就是大城,恩人可在那裡尋回。至於這金兵,在反方向十五裡的金人城池內,恩人切記不要去。」

  「多謝。」女子向她微微頷首,而後出發前往最近的城市。

  剛邁出幾步,想起來什麼,她回首道:「勞煩大伙把她葬了,那些金兵的錢大家分了吧。」

  「哎,姑娘,錯了,你走反了!」

  那是金人的方向……

  那老嫗招著手,想讓她回來。

  女子沒有理睬,輕輕一躍,跳上屋頂,反復幾下,已過了老遠。

  [辣雞系統,我的人呢?!]

  【。】

  [說話啊,不准裝死!!]

  【帶了,就在此界。】

  [所以是你業務不熟,把人給我弄丟了?!]

  【………】

  [我要給你差評!!人呢!!!]

  【……不知。】

  [那要你何用!?]

  【發布任務。】

  [??]

  【編號10001:花明玉,當前任務:參與華山論劍,奪得天下第一(0/1);任務狀態:未完成。】

  [……啥?]

  【10001,此次任務難度較大,請努力!已知競爭者*1,姓名未知,性別未知,武功未知。】

  [……呵呵!辣雞系統!]

  【您的消息系統已屏蔽。】

  花明玉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手上的小東西動了動。

  顧及到手上哭累了睡過去的孩子,她順了順氣。

  [本君子不與辣雞系統計較!]

  這名救個人結果意外獲得拖油瓶一只的人正是花明玉,這一身還是她在靈蛇島上時的裝扮,隨身的東西倒是都在,只不過最重要的那個……人丟了!

  若不是系統保證江楓就在這裡,花明玉保證當場炒它魷魚,這破活誰愛干誰干去。

  還有這競爭者是什麼?華山論劍?難不成她要改行去學劍了?

  ***

  一日後,入夜。

  「老、老爺!有、有刺客!老爺,老爺他被害死了!」凄厲地慘叫傳遍了整個府衙。

  在死去多時、已經涼透的屍體邊上,一枚銀鏢插入書房的櫃子上,入木三分,上面訂著一張字條,上書「狗官之命,現已取走」八個狂傲的大字。

  府衙內兵荒馬亂,天翻地覆,像瞬間沒了蜂後的馬蜂窩似的,哭聲喊聲哀嚎聲,成了這一夜的主旋律。

  花明玉懷抱雙臂,立在遠處的屋頂,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一幕,她一襲黑衣,烏發用黑色帶子捆扎起來,長長的飄帶迎風搖曳。

  死了老大,你們應該沒工夫來管那些個小事了吧。

  「哇哇哇……哇哇!」不合時宜的哭聲突然響起,方才的氣氛蕩然無存。

  花明玉的表情瞬間僵在了臉上,排斥了一會,哭聲還是沒有消失,她下面的房子亮了起來。意識到再這樣下去非得把人全吵醒,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客棧,一路上自帶背景音。

  到了客棧,任命地解開系帶,把孩子從身後拿過來,抱著搖了搖。

  「乖哦,乖哦,不哭……」

  孩子哭得更大聲了,撕心裂肺,恨不得把全城的人都吵醒。

  門外傳來問責聲。

  「大半夜的誰家娃子還在哭啊,讓不讓也睡覺了!」

  「誰啊,這是!」

  花明玉一臉生無可戀,來個人把這熊孩子帶走吧,她要受不了了!

  她換下這身可疑的衣服,朝門外喊道:「小二,小二!」

  「來了來了!這位客官,有什麼吩咐?」

  她招來小二,吩咐道:「去拿點羊奶來。」

  店小二遲疑了下,「客官,我們這兒……沒有羊奶。」

  「……那馬奶有嗎?」這會兒最多的可就是馬了,她就不信沒一頭是下過崽的!

  「客官,真真不巧,我們店裡頭的母馬……還小,沒奶……」

  「…………那你們這兒到底有什麼?」

  「哦,不哭不哭,你是乖寶寶。」

  「實不相瞞,我們店裡頭什麼奶都沒,客官,米糊糊行不?這孩子是餓了吧。」店小二探頭探腦地看著花明玉懷裡的孩子。

  「快去快去!」花明玉聽了,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趕緊讓小二去弄。

  「好的,小的這就下去。廚房做完立馬給您端上來嘿。」

  「哇哇哇哇……」

  「哎,你別哭了,你哭我也想哭啊……」得趕緊找戶願意收養他的人家,「這麼會哭,怕不是個女娃娃。」

  花明玉掀了他的襁褓,又默默求證了一下,確實是男孩啊……

  「哇哇……哇哇哇哇!」

  不動他還好,動了他哭得更凄厲了,小手也不安靜,東擺西擺動個不停。

  花明玉深深吸了口氣,莫生氣,莫生氣,生氣容易變老,變老了可就不好看了。

  要是楓哥在好了,說不定他有辦法。

  「小二,還沒好嗎?」花明玉扒在欄杆上朝樓下喊去。

  「來了來了,客官來了!」

  小二端著碗煮爛了的小米糊往上走。

  拿一碗小米糊總算打發掉了這個以哭滅敵的小祖宗,花明玉感天動地,天知道之前他不怎麼哭,她以為是個乖寶寶,感情是還沒緩過來啊!

  「小二,你明早去請個奶娘過來。」

  小二支支吾吾了半天,憋出一句話來:「實不相瞞,王夫人待產,城裡的奶奶都被王大人請去了府上,說是等孩子生下來後,選個孩子最喜歡喝的奶娘。所以客官,咱們城裡頭現在沒奶娘了。」

  ???

  花明玉一口氣悶在胸口,要出不出,她扔了碎銀給店小二,「知道了,你下去吧!以後都幫我備好米糊。」

  這銀子還是之前江楓給她的,還好改朝換代後銀子還是硬通貨。

  「誒,好嘞,客官您有事吩咐。」

  花明玉單手托腮,看著吃飽了就滿足地睡著了的噪音源,「要是你一直就這麼安靜就好咯,醒了後就是個小惡魔。」

  她算是打聽清楚了,繼元末之後,時間又往前推了,現在是南宋時期,蒙古尚未崛起,金人還在跟南宋叫囂。

  南宋和金人時有摩擦,卻也暫時相安無事。

  江湖上倒是有名之士甚多啊,鐵掌幫,全真派,丐幫……這門派倒是與後事大為不同,不過丐幫卻是生生不息啊。

  華山論劍倒是根本無人聽說,難不成是秘密進行的?

  看來,還得在打聽打聽,要想要知道這筆試,可能還需要在江湖上闖出個名號來?

  總之,一邊找人一邊打架……

  旁邊響起嬰兒吧咂嘴,無意識發出的聲音。

  嗯……還得給他找個奶娘,希望這幾天他能安分點。

  ***

  「這位兄台,請問這是哪裡?」江楓略帶著無措,蹙眉向身邊的路人問道。

  路人愣了一愣,見他衣著打扮均不似尋常人,一看就是習武之人,又長得豐神俊逸,行為舉止更非常人。

  江楓還穿著武當派的道服,路人躲遠了幾步,「這位、這位道長,這裡是牛家村啊,您有何事啊?」

  江楓沉吟片刻,這裡的人衣著又與之前不同,也不知是何年何代,還有明玉,他們又一次失散了。

  「那敢問兄台,這裡是何朝何代?」江楓問。

  路人見他確實無傷人之意,便回道:「是宋國啊。」

  「宋國。我知道了,多謝兄台。」

  「告辭。」江楓行了一禮,告別路人,朝村中走去。

  路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喃喃道:「奇了怪了,居然還有人不知道年頭,模樣看著周正,也不曉得這人前面那十幾年怎麼過的,全真教的道長也沒避世避成這樣的啊。」

  江楓一路走到村口。

  臨走前,明玉也未和他說明具體,如今又分了開,如何找人也是個問題,不過依明玉的性格,是斷斷不會默默無聞的。

  楊鐵心和他的結義兄弟郭嘯天正在一塊喝酒,金兵入侵,他們被迫離開,一同搬到了牛家村,隱居在此,為求一個契機能報效國家。

  可惜天不遂人願,奸臣當道,好官無門,兄弟倆不得志。

  正當舉杯,他見到了遠遠而來的江楓。

  「郭大哥,你看,那是不是全真教的道長?」他伸手指了指。

  郭嘯天也沒見過全真教的人,只是觀來人一身整潔道袍,又背負長劍,猜測道:「也許是,全真教的道長們素來是正義之士,不若我們請他喝杯酒?」

  「正是,大哥,你等著,我去叫道長。」楊鐵心起身,跑了過去。

  「道長,這位道長!」

  江楓正想著如何與花明玉會合,突然就聽到了陌生人近在耳邊的呼喊。他抬起頭來。

  面前一壯碩男子,身著粗布短衣,呼吸間帶著淡淡的酒氣,只對著他爽朗的笑。

  江楓站定,拱手問:「請問這位兄台有何事?江某並不識得你。」

  楊鐵心一聽,也只自己似乎有些莽撞,不好意思道:「我和我的大哥,」他指了指在酒攤上端著酒碗的男子,「想請道長喝杯酒,還望道長莫要嫌棄。」

  江楓一怔,隨即笑道:「多謝兄台好意,在下……」

  「道長可莫要嫌棄我們哥倆啊。」楊鐵心又說了一遍。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江楓隨著他走到了酒桌邊。

  「在下江楓,請問兩位?」

  「我叫楊鐵心,祖上是抗金名將楊再興,這位是我的結義大哥郭嘯天,乃是梁山泊好漢郭盛的後代,我們兩個仰慕全真教道長們的高義,所以特來請道長喝杯酒小敘。」

  聞言,江楓咳嗽了幾聲,「實不相瞞,在下並非師承全真教,兩位可能要失望了。」

  郭嘯天和楊鐵心尷尬地對視一眼。

  郭嘯天忙道:「不要緊不要緊,無論道長你師承何派,我們兩個今兒就是想請你喝一杯薄酒,江道長莫要介意,還是我們二人莽撞了些。」

  「對對對,道長請坐,道長請坐。我們哥倆今天就是要請道長你喝杯酒水。」

  「在下願與兩位好漢共飲。」江楓坐了下來,舉起酒碗,與兩人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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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刀光劍影

  「快去看看,聽說知府被害, 現在官府張貼了告示, 捉拿凶手歸案, 這凶手居然是個腰間佩笛的美貌女子。」

  「聽說那凶犯長得漂亮的很!可惜了!」

  「是嗎?那快去看看!」

  三三兩兩的人小跑著去湊熱鬧。

  花明玉止住了步伐,轉道走向源頭,背上小竹筐裡的孩子不明所以地咬著手指,說著咿咿呀呀的話,笑得歡, 也不知在樂些什麼,無憂無慮。

  張貼官府懸賞通告的地方,貼著一幅畫。

  粗糙的紙上圖像卻是精致的,與花明玉足足有七分像, 再加上特意畫上了腰上掛著的笛子, 更是把特征描摹了八成像。若非她今日出門換了衣服戴了面紗, 怕是要被認出來不可。

  花明玉見狀,心底一沉, 是那幾個她放走的金兵?不然還會有誰與她有仇。

  「讓開, 讓開!」

  就在這時,官府又有人過來,人群從中間避開一條道來。

  他們重新張貼了一幅畫像, 上面的美貌女子手上多了一個孩子。

  花明玉瞳孔一縮。不,不對,不只是那些金兵,是有人跟蹤她並且還在時時刻刻監視她, 究竟是誰?居然能藏在她身邊,還不被她察覺。

  「誒?居然有孩子?」

  「帶著孩子的女人刺殺縣官?」

  圍觀的人發出一陣難以置信的討論。

  已有人把帶著疑惑和猜測的目光投向了角落裡的花明玉。

  花明玉低下頭,心思紊亂,她慢慢離開了這裡。

  此地不宜久留。

  不管如何,先走為上。

  她是被什麼人盯上了。

  不過,還是先去踢館吧,反正別去金人的地界就是了。

  先去茶館打聽打聽當世的武林高手去。

  另一邊,江楓與郭嘯天和楊鐵心兩兄弟相談正歡,打聽清了此地此時所處的地方,在牛家村暫宿了一宿,正要道別離去。

  「今日與二位相談甚歡,只是時候不早,江某還要尋人,就此告別吧。」江楓拿起桌邊的劍,起身就要離去。

  「且慢,那我們二人就送送江道長吧,此去不遠處,有一處城鎮,道長可在那裡住宿。」

  「只是不知道長是要尋何人?」

  江楓臉微微一紅,「是在下的妻子,我們失散了。」

  兩人略顯詫異,全真教的道長可沒有人娶親的。郭嘯天仔細一想,也許有別於全真教的教規也說不定,又詢問他:「不知江夫人有何特征?若我們見到尊夫人,也可認出她來,為她指路。」

  「她擅點穴截脈的武功,隨身攜帶一支白玉笛,玉笛上的墜飾與我這柄劍上的原是一對。她長得好看,有一雙……」

  三人已走到了村口,楊鐵心眼尖,見到遠處一女子正快步走來,背上還背著一個孩子,後面追了十幾個金兵。

  隔得太遠,只能見到她時不時反手回擊,手裡拿著一物,似乎就是一支白色的笛子。

  而她的特征,似乎……跟江楓描繪的有些相似啊。

  江楓朝郭嘯天和楊鐵心道別,拘了一禮。

  「郭兄弟,楊兄弟,我們就此告……」

  楊鐵心迫不及待打斷了他的話,直道:「江道長,那位帶著孩子的是不是你的妻子?」手直指向路口。

  江楓望去,也見到了花明玉被官兵追趕,隨時反擊的模樣,驚道:「明玉!」

  他拔劍衝了過去。

  郭嘯天和楊鐵心驚愕了,沒想到天底下居然還真有這麼湊巧的事兒。

  花明玉被身後死死粘著她的官兵緊緊咬住,她一開始並沒有暴露身份,可不知道是人群中的誰喊了一句「官爺快看,那個人是不是朝廷欽犯!」,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她的輕功所到之處,就有官兵出現在那裡,像是給她裝了定位似的。這絕不是尋常人所為。

  這都跑出城了,居然還有這麼多人追她,還好沒有再增加,要是讓她知道誰在暗處搞她,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憤懣中,她聽到了江楓的呼喚,朝前一看,果然她的楓哥在前頭,朝她這裡趕來。

  花明玉一喜,原來他們散開的不算遠。

  既然已經成功出了城,這群小尾巴,留著也沒什麼用了。

  花明玉足下一撇,把路邊的石子盡數踢向他們,力道之大,把前排的幾個全部擊倒在地。

  「是誰讓你們來追我的?」

  「殺了朝廷命官,還想逃?快快束手就擒,隨我們回去問審!」

  花明玉輕蔑一笑,「就憑你們,想多了。讓你們身後的『大人』出來。」

  「明玉,可有受傷?」江楓趕到,關切道,看也不看面前的官兵一眼。

  「沒事。」花明玉語氣柔和了下來,「這孩子你先拿著,我去解決這些玩意。」

  ……

  郭嘯天和楊鐵心追上來時,只見到金兵落荒而逃的背影。

  「江道長,這位可是江夫人?」郭嘯天笑問。

  「正是。」江楓調整了下抱孩子的姿勢。

  他眼角望著花明玉,想看她的反應。

  「誒?」花明玉又驚又羞,怎麼穿個世界,她就變成已婚了?!

  也不知這孩子是遲鈍還是乖巧,之前被追時不動如山,這會兒安全了,倒開始哇哇大哭了。

  「呀,他又餓了。我走的急,沒帶上他的伙食。」花明玉懊惱。

  「那這孩子必是兩位的麟兒了。」

  「誒?」這回輪到江楓和花明玉一起驚訝了。

  花明玉擺手,「這孩子不是我的,他的父母雙亡,是我在路上撿的。兩位是?」

  「既然城裡不能去了,不若我們邊走邊說。」郭嘯天提議,「也不能餓著孩子。」

  花明玉看向江楓,征求他的意見,見到他點頭,於是說道:「也好,有勞了。」

  四人去而復回,伴著夕陽的余暉,回到了牛家村。

  在郭嘯天的家中,除去他們四人,還有郭嘯天和楊鐵心新過門的妻子,六人圍桌而坐,暖酒微醺,燭光微曳。

  娃娃喂過米湯後,就在一邊的塌上沉沉睡去。

  「原來如此,這孩子也是苦命的。」楊鐵心一章拍在桌上,氣道,「金狗欺我大宋兒女,不得好死!」

  「江夫人武藝高強,殺狗官護百姓,我等佩服。」郭嘯天舉起酒杯,敬了花明玉一杯,「孩子這麼小,可有取名?」

  花明玉走到塌邊,掖好孩子的襁褓,「未曾,只知他爹似乎姓穆,他娘為了保護他,慘死在金兵刀下了。幾位可有提議?」

  江楓沉吟片刻,「明玉,不若喚他念慈吧,希望他不要忘記他的母親。」說完,他臉色一黯,他又想起了他和明玉生的雙胞胎,這麼多年,也不知他們如今是否還在人世,過的好是不好。

  「這名字不錯,雖說女氣了些,但我家鄉素來有起個女名給孩子,孩子就少病少災好養活的說法。」郭嘯天贊許道。

  「既然如此,那你從今以後就叫穆念慈了吧。」花明玉笑了笑,點了點他小巧秀氣的鼻尖。


第61章 刀光劍影

  告別郭嘯天和楊鐵心一家後,江楓花明玉帶著陷入沉睡的穆念慈一起上了路。

  花明玉盤算著如何名揚天下, 若是跟上次一樣找人踢館似乎有點慢啊, 這次找天下聞名的高手切磋, 來取得華山論劍的資格。

  江楓是一貫寵著她,隨她行動的。

  於是未滿一歲的穆念慈在咿咿呀呀中,開始了顛沛流離、隨著師父師公四海為家的生涯。

  師父在一邊對招,他在師公懷裡抱著師父做的自制奶瓶大吃大喝。

  師父師公趕路,他在墊滿棉絮布帛的竹籃裡酣睡。

  在聽聞鐵掌幫裘千仞打敗衡山派揚名的事跡後, 吸取經驗,以及為避免麻煩,花明玉化名花明玨,化身男裝, 躲, 獨自一人上鐵掌幫打敗了裘千仞。經此一役, 花明玉聞名於世。

  從鐵掌幫脫身後,花明玉帶著江楓隱居山林, 養傷順便繼續參透萬花武功。

  半年後, 穆念慈已經能開口蹦字了,他最常說的詞就是師公了。花明玉忙於干架提升武藝,照顧人的活計就落到了江楓手裡。因此, 相比起沉迷切磋的師父,溫雅的師公才是他最喜歡的人。

  他如今已能搖搖晃晃地走路了,咬著手指扒在圍欄上,好奇地觀察院子中小水池裡那幾條搖動尾巴的小魚。一只小黑貓躬身趴在地上, 對著水裡的魚虎視耽耽。

  又是半年。

  「《九陰真經》現世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

  這部《九陰真經》的現世,平靜已久的江湖即將為爭奪它迎來腥風血雨。

  王重陽為避免無謂的爭執向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幾個人發布了英雄帖,他在帖上邀請了歐陽鋒、洪七公、段智興、黃藥師、裘千仞後,筆尖一停,猶豫三番後,終究還是添上了另外兩人的名字。

  信鴿振翅而飛,信使騎著馬兒上路。

  山如眉黛,山路蜿蜒,彎曲折入到一間半山腰的屋中。

  蔥白的手指接過信帖,書信字數很少,但內容卻重中之重。她的目標,華山論劍來了。

  花明玉去找院裡的江楓,江楓正在外頭吹笛,笛聲悠揚,衣袂飄飄。

  穆念慈趴在桌上,紅紅的臉紅紅的衣服紅紅的小靴子,山裡冷,他被裹成了一個球,小小的手握住圓圓大大的茶杯,杯中白煙氤氳,他一小口一小口喝著水。

  身邊的黑貓踏雪趴在水池邊垂涎三尺,圓溜溜的金色眼眸隨水裡悠然自得的大魚游動而緩慢移動。都大半年了,魚都肥了一大圈,是不是可以下嘴了。

  「楓哥,半月後,華山論劍,我們要把念慈托付給其他人了,不能再留著他了。」花明玉摸摸穆念慈的小腦袋瓜子。

  當初,江楓不知何故,暫時收養了他。可如今,華山論劍已經來了,她若是完成任務,這個世界就不能多留了,他還這麼小,無法自己生活,得早日幫他找個靠譜的人家才是。

  笛聲停滯了,江楓回首,訝異道:「這麼快?」

  花明玉點頭,「我也沒想到這麼快,只是全真派的王重陽真人已下了邀戰帖,華山論劍二十年一次,若是錯過,下一次,就是二十年後了,此次萬萬不可錯過。」

  江楓垂首注視了下懵懂的穆念慈,釋然道:「也好,這人生終究是他的,把他托付給郭兄弟和楊兄弟吧,我們也一年多未見了,此番也算是道個別。」

  穆念慈還小,聽不懂他師父師公的話是什麼意思,但字裡行間的意味卻讓他十分不安,他緊緊抱住了江楓的腿不放手,以表明自己的決心。

  花明玉見狀,半彎下腰忽悠,「小念慈,放開師公,我們下山帶你去買糖好不好啊?」

  穆念慈眨眨烏溜溜的眼睛,在放開師公下山吃糖和不放開就沒糖吃之間,毫不猶豫選擇了下山吃糖。

  小孩子就是好騙,可得拜托他們多看護他,別被拐子摸去了。

  花明玉一把抱起已有了些許分量的他,與江楓對視一眼,伸手握住他的。

  「楓哥,咱們下山。」

  「走吧。踏雪,好好看家。」

  踏雪側臥在石板上,燦金的眸子一眨不眨,目送他們離去,漸漸消失在林中,「喵嗚∼」

  這水裡的魚可以下嘴了。

  ***

  經過幾天的車程,不顧穆念慈的哭鬧不止,把孩子托付給郭嘯天後,花明玉與江楓動身前往華山。

  離華山論劍還差幾天,兩人在華山山腳的客棧住下,點了幾道菜小酌。

  已是隆冬,華山山頂是皚皚的白雪,山腳下也不可避免落了雪。來往的行人穿著棉衣還要搓著手才能暖和些。

  「楓哥,華山論劍那日,你在這裡等我,比完我就回來。」花明玉給江楓倒了杯熱茶,天寒地凍的,讓楓哥冒著嚴寒等在山頂,她舍不得。

  「明玉,此去艱險,說好的不分離,可還記得當日我應了你,不隨你去鐵掌幫後你怎麼回來的嗎,我還是隨你同去吧。」江楓一臉的不贊同。

  當日她女扮男裝,只身獨闖鐵掌幫,硬是不讓他跟著,結果她回來時,一句話沒說就倒在他懷裡沉睡過去,可知他當時有多擔心。

  花明玉吐吐舌,一時竟找不出話來反駁。有前科這種事也很無奈啊,特別是被抓住小辮子後,就更沒話語權了。

  「我錯了。」

  花明玉有錯在先,積極認錯。

  她抿了一口茶,說道:「楓哥,這茶滋味甘甜,入口回味悠長,你快嘗嘗。」

  江楓無奈一笑,隨她的話淺嘗了一口,細細品味,「雖遠比不上當日你我在家之時,但亦是好茶。」

  在家?花明玉單手托腮。

  可在她記憶之中,並沒有喝過遠比這好的茶啊,頂多是半斤八兩罷了,難道又是她不記得的那部分?

  先不管這個,花明玉思緒又跑到另一處。

  這金兵不知是跟她杠上了還是什麼,一年了,對她的通緝至今沒有撤銷,進出城還拿著她當年的畫像一個個比對,可以說是百折不撓的典範了,連她都要被感動哭了。

  弄得她現在出個門還得變個裝,連白玉笛都換成了其他的東西,說起來,她上個世界的任務獎勵還沒發呢!

  [系統,我的獎勵!你莫不是貪了!]

  【因上個世界宿主提前預支獎勵,故此世界此任務完成前,獎勵扣押,請宿主加油完成任務,早日晉級。】

  花明玉眼睛一眯,晉級?

  [晉級是什麼意思?]

  【宿主已脫離新手期,提示功能取消,系統無可奉告,請宿主盡快完成任務,你的迷惑都將迎刃而解。】

  [……辣雞系統!]

  晉級,顧名思義是升級,難不成它們還有一整條鏈子?

  嘖,老實說,這華山論劍她心裡可沒底。她來這個世界沒多久,明顯感覺這個世界的武學體系遠高於上一個世界,江湖習武之輩更是多如過江之鯽,內裡臥虎藏龍。

  這些她都不能告訴他。

  「明玉,你怎麼了?」

  江楓的呼喊喚回了她的神思。

  「沒事,只是在想……收到這帖子的都有些什麼人。」花明玉夾了一筷子菜放到江楓碗裡,「楓哥,你喜歡的菜。」

  「你也吃。」江楓體貼地沒有深究,也夾了她喜歡的菜要放在花明玉碗裡,卻被她半路截胡,一口咬住了筷子,奪了菜去。

  江楓輕咳一聲,眉眼是笑,薄唇微啟,寵溺道:「你啊。」

  ***

  如此又過了幾日,華山論劍的約定之日來臨了。

  花明玉瞞著江楓,偷偷上路,她昨晚下了助眠的藥,保准他一覺睡到大天亮。

  華山下的冬格外的冷,純白的雪花鵝毛似的,北風驅趕下,歪斜著鑽入行人的衣縫裡,帶走本就不多的溫度。

  華山山路崎嶇,覆蓋上了厚厚的白被,一腳踩下,能深陷到膝蓋,又到了大雪封山的時候了。

  此時本該了無人跡的半山腰上,卻站著兩個人,兩人相對而立,隔了數十米。

  其中一人卻是本該已到達山上等候決戰的花明玉,她秀眉緊蹙,一雙明目緊盯對面一人,全身緊繃,「你是誰?」

  而另一個男人,一身藍衣突出勁瘦強健的身材,戴一面銀質面具遮住半臉,露出一對星眸,一把弩拿在手上,弩上的箭乖巧地放在弩上不動,花明玉毫不懷疑若是他們若是打起來,那把弩箭會在呼吸之間就射向她命門。

  男人出聲說:「我們目的一樣,你的人現在在我手上,若不想失去他……」說到這裡,男子嘴角彎了起來,「那你就放棄得勝機會,助我對付其他人,完成任務,事成後,還你一個完整無缺的江楓。」

  他聲音清脆,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活力,可說的內容,卻一點也不動聽。

  花明玉裝傻,「你在說些什麼,我不明白。」

  男子撫摸著手上的弩,孩子氣地歪了歪頭,身後的馬尾隨他的動作也偏了過來,被北風挽在半空,忽上忽下。

  「不明白啊?那可真讓人苦惱,既然無人認領,那這位江湖第一美男子的命,我可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說完話後,朝她招招手,似乎就要離開。

  聽到這話的花明玉再也裝不下去了,她變了臉色,「慢著!你就是系統提示的那個,我的競爭對手?」

  他停了下來,噙著一抹放蕩不羈的笑,「明人不說暗話,不錯。只是我沒想到,居然有人會拖家帶口,拖兒帶女做任務呢。上一個這麼做的,墳頭草似乎有——」他比了比胸口,「這麼高了呢。」

  「系統居然沒暗自阻止你,看來帶你的系統很年輕啊。」

  花明玉反刺道:「我也沒想到有人的身高——」她比了比脖子,「居然還沒到我這個弱女子的脖子,該說他長高的潛力還很大還是什麼呢?」

  對方有所求的話,就說明楓哥暫無性命之憂了。

  「你什麼意思!」他瞬間失了笑意,語氣間皆是惱意。

  「我可沒特指誰,某些人可別對號入座。」花明玉悠悠道。

  話說到這頭,他反倒不氣了,「我的條件就扔這裡了,若我不能完成任務,那你的相好也就沒啦。」

  花明玉目光一凜,隨手掰了一截身邊的樹枝飛身攻去。

  他翻身一跳,轉眼雙方又隔了數十米。

  「嘿,可別輕舉妄動,我們兩個旗鼓相當,你的樹杈殺不了我,我的弩也射不死你。」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你跟蹤我?」

  否則怎麼會對她的武功路數這麼了解,還知道江楓。

  「嘖,跟蹤多難聽啊,應該說是適時的調查研究。」他踢了踢腳邊又積累起來的雪,「本來想抓你兒子的,不過你似乎不養他了,那只能抓你更在乎的了。」

  花明玉嘴唇一抽,兒子?她哪來的兒子?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蹤我的?」

  「是情報調查,從你殺了那個狗官開始咯。」他嘿嘿一笑。

  狗官……花明玉睜大了眼,「你小子不會跟了我一年吧?!跟蹤狂啊!是你害我被官兵追的!?我說這群人怎麼這麼執著!」

  新仇舊恨,這事可不能善了。

  他被驚得嗆了氣,直咳嗽,「咳咳咳咳,你說誰是跟蹤狂啊!」

  「……」懷疑的眼光。

  「我可只跟到城門,其余的事我只是助他們一臂之力而已,至於這裡嘛,有個成語叫做守株待兔。」

  花明玉反省了自己的不謹慎,又想到,對方能在她落地沒多久就找到她還確認身份這一點,實在疑點重重。

  [系統,你們發布同一個任務信息給的會不一樣不成?]

  【不會。公平競爭,不光明正大干預,這是系統的行為准則。】

  [一個系統還有准則了……那是否能殺競爭對手?]

  花明玉又是一問。

  【在無明令下,不可主動殺害。】

  看來她暫時是安全的。

  [這一點在我剛剛襲擊他的時候,你怎麼沒說!?]

  【系統並未收到對面有生命危險的警示。】

  [那若是我失手殺了他,會如何?]

  【系統會及時警告。】

  [若是警告不及時呢?]

  【系統會使用自帶的防護罩,僅此一次,無用的東西系統不會過多保護。】

  [那殺了人的人會有什麼懲罰?]

  【下一次任務難度提高三倍,生死勿論。】

  意思是不可濫殺,但被殺了的垃圾系統也不需要咯,果然是無情的機器啊。

  [那任務失敗會如何?]

  【觸發隨機懲罰。】

  [什麼樣的隨機懲罰?]

  【隨機。】

  [我死了的話,你會如何?]

  【……無可奉告。】

  觸及底線了啊。

  弄清楚了系統的一部分目的後,花明玉又回去理睬了無所事事中的她的同事。

  「……這下是無心落了有心的網了,這回是我栽了,不過我有一問,你什麼時候碰上我的?」她問。

  「你真想知道?」

  「廢話。」花明玉翻了個白眼。

  「答應我的條件,我就告訴你。」他臉色笑容綻了開來,跟朵向日葵似的,絲毫未受天氣寒冷的影響。

  「那我換一個問題,任務失敗會有什麼懲罰?」

  他摸了摸頭,無辜道:「不知道,我還沒失敗過呢。」

  花明玉暗裡銀牙一咬,瞧這得瑟的,「那你經歷過幾個世界了?」

  「這個嘛,還是要你答應我的條件。」

  花明玉輕哼一聲,隨手扔了樹枝,雙手抱臂,冷冷說:「既然如此,大不了我們同歸於盡,我和江楓活不了,你也別想活,你我武功相當,但別忘了,這上頭華山論劍的可不止我們兩個。臨死拉上你這個墊背的也是不錯的事兒。」

  「誒誒誒,別啊,我說我說就是了,我還真遇到像你這樣難搞的。」他無奈撓頭。

  「懲罰嘛,隨機,反正不會死。至於我怎麼一開始就注意到你的,這個嘛,要歸功於偉大的老天,是命運讓我們連降落地點都一致,也是命運讓你搶先我一步出頭打了那隊士兵。至於最後一個問題,秘密。」他走近幾步,笑嘻嘻地繼續說了下去。

  「我倆這麼投緣,你要不要舍棄那個拖油瓶,考慮考慮我啊,你看這麼多地方,系統就隨機把我倆扔一塊兒了,以後還能搭檔做任務呢,男女合作,干活不累啊!」他又走近幾步。

  花明玉緊閉著眼,早在他說江楓是個拖油瓶開始就捏緊了拳頭。

  「我越想越覺得我倆合拍啊,你看你可以兼職當個奶媽,奶媽知道不,就是治療,到時候我一個輸出帶著你這個奶媽,1+1大於2啊!考慮一下嘛……」他還在滔滔不絕。

  不知不覺他來到了花明玉的身前。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她花明玉平生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還啰裡八嗦堪比唐僧轉世的人。

  於是,趁他沉醉於美好的幻想中,花明玉一拳悶了過去,目標是他礙眼的眼睛。

  「唔…………」

  一聲悶哼訴說了他的委屈。

  他一連退了十幾步,捂住左眼,「你干嘛!不要你相公的命了啊!」雖然在她出手的那一瞬他早有准備,並沒有打到,但樣子還是裝裝看,以博取同情啊。

  花明玉呵呵一笑,「小子,我勸你多做事,少做夢,我不許你隨意污蔑他。」

  他憋屈道:「算了,不好玩,我不叫小子,你可以叫我林程。鑒於以後說不定大家都是同事,我就不計較你了。」

  他調了調嗓子,「花明玉,答應我的條件,助我取得華山論劍第一名,我就放了你相公。」

  想要的她都打聽到了,這小子也沒了用處。

  「可以,走吧。」花明玉假意應承,至於到時候如何,她可就不知道了。

  「慢著,簽下這份契約,給雙方一個保障,我透露了這麼多新手不知道的消息給你,你也該有所回報才是。」林程晃了晃手裡頭的契約,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拿來的。

  花明玉瞥了他一眼,伸手接過來,細細地瀏覽,不放過任何一字,「這東西是你早就擬好的?」

  契約左下角已簽好了林程的大名,就等她在右下角簽名了。

  「不錯,親兄弟還明算帳呢,這是給雙方一個保障。」

  「哪弄來的?」

  「這個嘛,你以後就會知道了。」林程依舊笑嘻嘻的。

  「……」

  這人說話表面上顛三倒四,實際上警惕性卻不輸於她,說了那麼多,卻只透露了他想告訴她的,其余的一概不提。若不是名字是契約的必要條件,說不定他連名字都不會告訴她。

  找系統確認過契約並無其他隱藏條件後,花明玉簽下了她的名字。

  「這下可以告訴我,江楓被你藏到哪裡了吧?」

  「等交易達成後,自會還你一個完好無損的江楓。」

  花明玉把簽好名的契約遞還給他,趁他接過契約的時候,手襲向他臉上的面具。

  林程這回早有准備,一個下腰,手臂一擋,後跳了幾步,再一次與她拉開了距離。嘴上調戲不止,「花美人,何必如此著急,等我們確認了情侶關系,我自然會把真面目展示給你看。還是說你已經迫不及待要拋棄江楓,投入我的懷抱了?」

  「切,帶路,希望你別搞鬼,不然……我花明玉誓死也要殺了你。」

  這系統的秘密,可真是越來越多了。

  不過這樣也好,知道的越多,對她越有利。只是,但願楓哥他沒事。


第62章 刀光劍影

  華山論劍一戰,七天七夜, 七絕在上面究竟怎麼比的, 比的什麼, 除了他們,沒人知道。

  江湖上的人所能得知的,就是此一役結束,奪得第一的林程大笑三聲後,不知所蹤, 九陰真經落入醫仙花明玨之手。傳聞,暗器高手林程能取得勝利,花明玨功不可沒。

  而花明玨在拿到九陰真經後,翩然離去, 從此在江湖中消失, 沒有人知道他去哪了。

  得知後事的王重陽不由放下了一塊心事, 至少九陰真經沒落入歐陽鋒之手,而他也即將壽終就寢, 沒過幾年就駕鶴西去了。

  時間轉會到華山論劍之後, 林程留下安置江楓地方的地址後,就交任務去往下一個世界了。

  他離去後留下的腳印,逐漸被蒼茫的大雪掩埋, 再沒有一點痕跡。

  「那我們有緣再見啦∼」

  空曠無人的雪山還回蕩著他的話。

  花明玉捏著九陰真經,眼底閃過迷茫,難道她以後要像他一樣在無止盡的世界當過客嗎?

  【編號10001:花明玉,當前任務:參與華山論劍, 奪得天下第一(0/1);任務狀態:失敗。現抽取懲罰。】

  【抽取完畢,10001獲得深受內傷效果,時限:20年。備注:內傷效果,10001只能施展七成內功,並且每次運用內力後,吐血垂死,但就是不死。該效果不可驅散。】

  【系統抽取新任務中……】

  【編號10001:花明玉,當前任務:輔助穆念慈參與20年後的華山論劍,奪得天下第一(0/1);任務狀態:未完成;任務獎勵:未知。】

  一連串消息出現在她面前,花明玉頓覺身體不適,有些無力,紅潤的嘴唇也蒼白了,不久後就是一副身受重傷的虛弱病人姿態。

  [………呵呵。]

  這是什麼鬼懲罰。不過缺錢了去釣魚倒是挺方便。花明玉苦中作樂地想。

  還有這個新任務,看來養孩子大任是甩不掉了。

  追尋地圖上的標記,花明玉很快就找到了雪山山洞中又一次被當作人質的江楓,還算林程有點良心,找了個年輕力壯的獵人在山洞裡照顧他。

  罪不及無辜,罪魁禍首已經跑了,給了些錢後,獵戶走了。

  花明玉深刻檢討了自我,在簽訂下一系列不平等條約後,取得了親親相公的原諒,兩人下了山。

  雪停了,風也小了,綠松的枝條因積雪墜落重量減輕而抖動。

  白日綴空。

  下山的路上,一個傷患一個體弱緩緩踱步。傷患——處於懲罰階段的花明玉,體弱——被點穴點了七日的江楓,兩人渾身上下都標寫著「我弱快來打劫我」。

  可惜荒山野嶺連兔子都沒一只,更遑論人了。

  夫妻倆回客棧歇息兩天後,回牛家村去了。

  既然任務已經失敗,花明玨這個身份也可以消失了。

  兩人又一次聚在郭嘯天的小屋中。

  近一個月沒見到師父師公,穆念慈一看到人,就啪唧一下粘了上去,撕都撕不下來。

  「這麼說,郭夫人是有喜了?」花明玉摸了摸穆念慈短而蓬松的黑發,得到小可愛的回蹭。

  「是啊。」提起在隔間休息的李萍,郭嘯天的臉上就溢滿了笑容,注意到花明玉臉上不同尋常的蒼白,他又問:「江夫人此次遭遇了什麼,居然如此虛弱?」

  「若有需要,我和大哥自當盡心竭力。」楊鐵心說。就衝花明玉不怕金兵誅殺狗官這一點,他們兄弟倆能幫的也會幫。

  「不必,念慈沒給你們添麻煩吧。」

  穆念慈紅撲撲肉呼呼的小臉,惹得花明玉忍不住輕輕掐了一把。

  「他很乖,我在忙的時候,他都在一邊自己管自己。」包惜弱坐在楊鐵心邊上,柔聲細語道。

  「哈哈,希望我和惜弱的孩子也像念慈這麼乖巧,這樣我們可就省心多了。」

  「鐵哥……」包惜弱眉目含羞。

  「江道長,若是無事,不若在牛家村住一段時日,我和二弟與你不醉不歸!」郭嘯天盛情邀請。

  江楓推拒了,且不說他們有傷在身多有不便,明玉還有《九陰真經》在手,雖說她如今恢復女子之身,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們不能拖累他人。

  郭嘯天可惜了一句,但也沒有過多挽留。

  「我和明玉會盡早帶著念慈回去,來日方長,有機會必當把酒言歡。」

  「也好。」

  「不知郭夫人已有身孕,我和楓哥也沒有准備什麼,這對穗子是我親手編的,給郭大哥和楊二哥未來的孩子,還請不要嫌棄,日後若有難處,可去洞庭湖中的君山上尋我們。」

  花明玉解下腰間裝飾用的金穗,「我略懂些醫術,稍後我給郭大嫂把把脈。」

  「這……怎麼好意思。」

  「日後念慈長大,總不能一直留在我們身邊,日後也好有個照應。」

  在告知李萍腹中胎兒很健康,花明玉開了一副安胎藥後,帶著掛件穆念慈離開了牛家村。

  回到君山的三年後,穆念慈的童年噩夢也拉開了序幕。

  隨著年齡的增長,一覺睡到太陽曬屁股的福利也逐漸消失,只有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雞早的日日夜夜,若是有人問他,是否見過子時的月亮。穆念慈一定會用深沉的眼神告訴他,他太了解了,因為他天天見!!!

  白天師父授武,晚上師爹教書,還有踏雪趴在旁邊冷眼旁觀,時不時舔舔小魚干,這一對比,更襯得穆念慈的凄慘。

  小念慈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僅僅只是分開半個月,一切都變了。

  他跑去問溫雅如君子的師爹,「為什麼我要這麼辛苦?」穆念慈試圖用他年齡小萌炸天的小臉讓師爹心軟。

  師爹摸摸他的頭,用連師父都抵擋不住的笑容忽悠他,「江湖凶險,現在多吃點苦頭,以後就少流點血。」

  穆念慈似懂非懂,不過比起師父,他果然更喜歡師爹。他摸了摸屁股上的淤青如是想到。

  ***

  一日,君山的桃花開了滿山遍野,今天是八歲的穆念慈的生辰,也是他難得的不用習武讀書可以滿山撒歡的日子。

  「喵嗚∼」漆黑一團的貓咪靈活地在山林中奔跳。

  「踏雪,踏雪,你要帶我去哪?等等我啊!」穆念慈跟隨黑貓踏雪穿過叢叢桃林。

  「喵!!」黑貓感覺到了什麼,小小的身軀彎成一張弓,這是它警惕到極點的姿勢。

  「嘶、嘶嘶嘶……」蛇類特有的叫聲由遠及近。

  穆念慈跟著豎起了耳朵,「踏雪你怎麼了?蛇而已。」

  山野裡哪有沒蛇的。

  「喵!」黑貓抬起爪子,燦金的眸子緊盯著與它間隔半米的蛇,蛇吐著紅星子,它長大了嘴,銳利的獠牙顯露出來,身上五彩的花紋昭示著它的毒性,它也在觀察這只黑貓。

  突然,黑貓啪得一下按住了毒蛇的七寸。

  「喵!」

  穆念慈蹲下身,納悶道:「奇怪,君山上從來沒有毒蛇啊。」

  一雙黑靴子踏足在他身前。

  穆念慈抬頭,是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手握蛇形長仗的男人。

  「……叔叔你是誰?」穆念慈歪頭。

  「喵!」

  旁邊的踏雪背又拱成了一座橋,直對著男人哈氣。

  踏雪這反常的反應,穆念慈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

  「叔、叔叔,我只是路過!」他抱起踏雪就跑。

  跑著跑著,他發現自己腳下堅實的土地似乎消失了,衣服反而緊繃繃的。

  任命的回頭,果然看到放大了的中年男人大臉。

  「叔叔,你有事嗎?」穆念慈下意識抱緊了踏雪,現在他倆就是弱小無辜相依為命的一對小可憐。

  男人笑了笑,「小友,帶我去見你父親如何?」

  穆念慈一愣,隨即癟癟嘴,說道:「可、可我爹娘早就過世了。」

  「別耍滑頭,你知道我要找的是誰。不然叔叔讓你嘗嘗被蛇咬的滋味。」男人眯眯眼,蛇杖壓到他臉上。

  「………」穆念慈抽了抽鼻子,眼淚刷的一下就充滿了眼眶,努力忍住不讓它掉下來。師父師爹,救命啊!


第63章 刀光劍影

  「喵!!!」踏雪爪子伸了出來,勾住穆念慈的衣物, 拼命掙扎想要出去給歐陽鋒一爪子。

  穆念慈抱得更緊, 踏雪背上柔軟的毛都立起來了, 他撫了撫,惹怒了這個人踏雪的小命可就沒著落了。

  「小子,帶路。」歐陽鋒拎著穆念慈,跟拎麻袋似的,還晃了晃, 而後手一松,穆念慈就連人帶貓摔到了地上。

  穆念慈怯生生地偷瞄了一眼,跟歐陽鋒貓逗老鼠般的目光對上後,立馬低下頭, 一只手抱貓, 一只手拍拍了新衣上的泥巴。一步磨一步地走在前面。

  「歐陽兄, 今日光臨寒舍所謂何事?」飄渺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雌雄莫辨。

  「鋒某聽人說起, 你隱居在此, 特來拜訪,明玨弟,還不快快出來迎客。」

  「今日小弟有所不便, 還請歐陽兄改日再來,花某必將掃榻相迎。」

  「誒,此言差矣,明玨弟若是身體抱恙, 不若讓鋒某來瞧瞧,說不定能助你一臂之力。」歐陽鋒擒住想要偷跑的穆念慈,牢抓住他的小肩膀,衝著半空說道。

  「既然如此,小弟恭敬不如從命了。」伴隨著無奈的話語,一陣勁風吹過,開得極盛的桃花簌簌飄落,一道人影踏花而來。

  「師父!」穆念慈想過去,奈何被抓住了命運的後脊梁。

  雖然奇怪師父怎麼今天換了身師爹的衣服,不過陌生人在此,穆念慈什麼都沒說。

  花明玉看了一眼穆念慈,除了小臉髒了些,衣服被受驚的踏雪撓破了,並未收到其他傷害。

  她隨意挽了一禮,「歐陽兄,請隨小弟一起去喝杯薄酒吧,至於小孩子,就讓他自己玩去。念慈自小頑劣,若是惹得歐陽兄不快就不好了。」

  歐陽鋒早在花明玉出現就盯住了她,他此番一是來探花明玨受傷虛實,二是來奪九陰真經。

  當日華山論劍,他回去後聽到這姓花的小子自從那以後就受傷頗重的風聲,再結合這小子失蹤的情況,多番打聽,才找到了這裡,若非九成把握,他也不會上門來搶九陰真經。

  不過,他還是要在確定下方能安心,畢竟兩人勢均力敵,誰也壓不過誰。

  歐陽鋒想到這裡,手一松,放開了穆念慈,大笑道:「我跟這位小友開個玩笑,賢弟不要誤會。」

  穆念慈一獲得自由,腳步飛快,哧溜一下就躲到花明玉身後,抱住她的小腿,探出腦袋敵視歐陽鋒。

  花明玉摸了摸穆念慈的頭,微微一笑,「歐陽兄哪裡的話,小弟自然是不會怪罪的。」她又對穆念慈嚴肅道,「念慈,還不快叫叔叔,如此待客,教你的詩書禮儀,你都學到哪去了?「

  穆念慈鼓起嘴想說什麼,接收到花明玉厲色的目光後,什麼也說不出來了,懷揣著滿腹的委屈,「叔叔好。」

  嗚嗚嗚,他要去找師爹告狀。

  手上感到濕漉漉的,穆念慈低頭。

  踏雪伸出舌頭舔他的手。

  穆念慈頓感欣慰,還是踏雪關心他,不枉費他小時候每天陪它看魚發呆的情誼。穆念慈忍不住用臉去蹭了蹭踏雪柔軟的毛毛。

  踏雪躲閃著喵了一聲,從穆念慈手上後腿一蹬,跳了下去,頭也不回跑進了叢林,十分絕情。

  穆念慈:………

  「念慈,愣著做什麼,給叔叔去沏茶。」

  穆念慈:……………

  師父無情的話讓穆念慈更受打擊,明明以前他生辰的時候,師父可是難得一見的溫柔,什麼都准備好,不讓他動手的,也只有這一天他能盡情地玩。

  都怪這個怪人,穆念慈心裡憤憤地想。

  小橋流水,落英繽紛。

  打發走了穆念慈,讓他去找江楓後,花明玉和歐陽鋒對桌而坐,雙方明面上客客氣氣,實則暗潮洶湧。

  「歐陽兄,今年新采的金鑲玉,請。」

  茶葉在杯中沉浮,形如銀針。

  花明玉指尖輕彈,被內力推動的青瓷茶杯凌空射向歐陽鋒的面門。

  歐陽鋒抬手一擋,反手以更快的速度推回。

  「花賢弟,這是你的杯子,我的還在這裡,可別看錯了。」

  花明玉隨手化去力道,杯子落在桌上,一滴未灑。

  掀開茶蓋,花明玉輕抿了一口,開口道:「多年未見,歐陽兄武功更為精進了。」

  歐陽鋒沒有動他面前的茶,只探究道:「賢弟的武功倒是並無寸進啊。」

  花明玉心裡咯噔一下,莫不是他看出了什麼?剛才的主動出擊,她自認為毫無破綻,這幾年她功力進展不說天下第一,也當是不輸他人的。這樣算下來,即使無法施展全部內力,也當能逼退歐陽鋒。

  想到那兩本被她用來墊桌腳的九陰真經,花明玉一陣頭疼,當初她果然接了個燙手山芋吧。

  「歐陽兄說笑了。」花明玉笑道。

  歐陽鋒站了起來,「明玨賢弟,你我二人許久未切磋了,不如今日就來一場?」也不待花明玉回話,他持杖蹬地,靈蛇杖直直襲向她。

  花明玉足尖點地,急退而去。

  可憐的石桌被一杖四分五裂,茶水迸濺四濺,濕了一地。

  「歐陽兄,若是你不喜歡這茶也無妨,大可也不必如此,只可惜了這好茶。」花明玉嘆息。

  「花賢弟,我來此的目的你很清楚,讓我借閱一番九陰真經,某自會離去。」歐陽鋒不再客套,露出來了原來面目。

  連綿的高山峻嶺似被巨人劈了一刀,一分為二,兩山之間是平滑的山崖。花明玉和歐陽鋒臨近崖邊,手邊就是懸崖,山風刮的衣服凜凜作響。

  一人執杖一人握扇,間隔甚遠,一左一右立於山崖兩邊。

  「歐陽兄,當日華山論劍你可未奪得魁首,想要九陰真經,等十二年後的華山論劍,我們一決高下,若是你勝了,這九陰真經自然歸屬於你。歐陽兄,今日你過於心急了。」

  花明玉本想打開扇子扇扇風,瀟灑一番,不過崖風偏大,吹得她頭發起伏不定,也就遺憾作罷。

  這扇子的扇骨是她之前從深山尋來的玄鐵打造而成,扇面是天蠶絲混著多種金屬制成,刀槍不入,而紙面上的字畫乃江楓親筆所題,她可喜歡的緊。

  歐陽鋒搖頭,「此言差矣,為兄只是翻閱翻閱罷了,等看完後,自然物歸原主,賢弟何故斤斤計較。」

  被你看了,整個江湖怕是要不得安寧了,花明玉心道。

  「歐陽兄還是等十二年,華山論劍後再來參閱吧。」

  「既然賢弟有傷在身,卻還是如此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花明玉斂了笑意,「歐陽兄好大的口氣。」

  鐵扇、蛇杖同時出手,擊撞在一起,又瞬間分了開來,花明玉開扇將蛇杖中偷襲的兩條蛇和暗器擋了回去。

  看似輕飄飄地一抵,兩者內力比拼產生的勁力卻瞬間炸裂開來,摧得崖邊大樹新長的綠葉落如雨下。

  如此,雙方又過了十幾招,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

  歐陽鋒見靈蛇杖法不成,棄了蛇杖,直接施展他的絕學,□□功。

  花明玉執扇立於崖頂,警惕地看著他。

  亙古不斷的崖風卷起了漫天的綠葉花瓣,清冷又肅殺。

  歐陽鋒趴在地上,窺探著花明玉,突然跳起,直奔她而去。

  花明玉退無可退,沿著石牆飛身直上,下一秒,歐陽鋒就落在她原先站的那處,身下的那處石地竟深陷下去。

  歐陽鋒咯咯一聲大叫,衝天飛起,整個人都化作一道利劍,直壓向花明玉。

  花明玉不再躲閃,鐵扇收攏,迎上了歐陽鋒。

  飛舞的綠葉緩緩飄入崖底,落到清澈的水上,隨水漂逐,平靜離去。

  崖上仿若和與那片綠葉一般,也在那一瞬恢復了安寧,狂風呼嘯消失殆盡,歐陽鋒和花明玉雙雙落地。

  花明玉的鐵扇抵住歐陽鋒的命脈,歐陽鋒的手抓向花明玉的脖頸。

  兩人靜靜立著,面上毫無表情,又在片刻之後默契地分了開來。

  花明玉身挺如松,鐵扇輕扇,「歐陽兄,承讓。」

  她硬咽下湧上喉頭的血,微微一笑。

  歐陽鋒猛的吐出一口血,他訝異道:「沒想到賢弟藏的如此之深,這次算是你贏了,我還會再來的!」

  他說話陰森森的,猶如毒蛇的嘶鳴。

  放下話後,歐陽鋒拿起蛇杖,從懸崖上飛身而下,身形隱入山間的雲霧中。

  待歐陽鋒離去後,花明玉跪倒在地,血從捂住嘴的手中不斷的流淌而出,眼前白影重重。

  還是太勉強了,她受的傷比歐陽鋒更重。不過,今日讓楓哥下山去采買果然是對的,否則又要讓他擔心了。

  花明玉隨手折了根長樹枝,一拐一拐地走了回去。這傷,怕是又要養上一陣子了。

  嘖,果然不該接這燙手山芋的。不過,九陰真經倒是給了她不少靈感。倒也不知是福是禍了。

  千萬別暈啊,她可不想被楓哥抓個正著。

  ***

  江楓牽著穆念慈的手,手裡拿了幾包點心,都是花明玉和穆念慈愛吃的。

  周圍是年輕女子們流連忘返的目光,目光的終點無一例外,全是江楓,可惜正主並不在意這些目光。

  等她們看到江楓身邊的穆念慈時,眼裡又是一片可惜和懊惱。

  穆念慈舔著糖葫蘆,一蹦一跳。

  這麼多年,每次他下山都能「享受」到這種待遇,他都產生抵抗力了,比起這些,他更喜歡師爹買東西時,那些大媽大姐恨不得把紙袋塞爆的樣子,誒嘿嘿,這樣他就有很多點心吃了。

  能在飽受驚嚇之後,下山玩,還能吃到平時師父不讓多吃的糖葫蘆,這實在是太好了。

  至於踏雪?那是啥,不好意思,他已經將它完全遺忘了。

  江楓走在路上,停了下來,他突然覺得莫名的心神不寧。

  「師爹?」

  「念慈,我們今日快些回去好不好?」江楓問道。

  穆念慈本想撒嬌在賴一會兒,可觸及江楓凝重的神色,他不由自主地點了點。其實他也有點擔心師父,但師父讓他拖住師爹,這麼長時間應該夠了吧?

  那個怪叔叔古裡古怪凶巴巴的,師父這麼厲害,肯定能打過他的。

  江楓抱起穆念慈,輕輕一躍,跳上房頂。

  他們回到君山時,天色尚早。

  江楓放下孩子,急匆匆地跑進屋裡,一切如常,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可疑的藥味。

  江楓臉色一沉,「明玉,明玉,你在哪?」

  他四處找了找,並沒有花明玉的身影,瞥到躡手躡腳想要偷跑的穆念慈,「站住!」

  穆念慈全身一僵,乖乖正立在門口,隨時准備接受師爹的檢閱。

  ……

  穆念慈低著頭,不敢抬頭,兩只小爪子揪住衣服。江楓站在他面前,平日的笑都沒了蹤影。

  「到底發生了何事?念慈,告訴我,不許有絲毫隱瞞。」語氣雖如平常一樣,但任誰都能察覺出裡面隱藏的狂風暴雨。

  穆念慈欲哭無淚,沒想到這麼溫柔的師爹生氣起來這麼可怕。他竹筒倒豆子,一股腦兒把自己知道的全說了出來。

  「那個怪叔叔手裡拿著一支蛇一樣的拐杖,笑起來都好可怕。」

  江楓想到了什麼,接著問道:「那你知道你師父怎麼稱呼他的嗎?」

  穆念慈回想了下,回道:「似乎是……歐陽鋒。」

  「西毒歐陽鋒。」江楓震然,「不好,明玉有傷在身,你呆在這裡,我去找她。」

  「……嗯,師爹,你早點回來。」

  「……乖。」

  江楓衝了出去。

  「喵喵喵∼」

  踏雪在門口衝他直叫,又竄遠幾步,見他沒跟上來,又回來衝他大叫,尖銳的小牙咬住他的衣擺。

  「……你是要我跟著你?」江楓遲疑。

  「喵∼」

  踏雪一路不停,江楓追著它,就這麼到了君山上開得正艷的桃林。

  江楓尋到花明玉時,花明玉正躺在桃林深處生死不知,散落的花瓣淺淺地在她身上鋪了一層,旁邊散落了幾顆草藥,踏雪舔舐著她臉頰上的血跡,喵喵喵叫個不停。

  他跑過去抱了起來,踏雪幾步就爬到了花明玉的懷裡,衝江楓喵了一聲。

  ***

  金烏沉海,燭火漸起。

  花明玉再次醒來時,睜開眼第一個見到的就是江楓緊皺的眉頭,憶起不就之前的事,在思及自己累累的前科,一陣心虛。

  想起身,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江楓攔住了。

  「大夫說你現在身體虛弱,不可輕易下床。」

  他只字不提白天發生的事,轉身要去端藥。

  花明玉拉住他的手,「咳咳,楓哥,有念慈我不得不讓你們遠離,放心,沒有十全的准備,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冒險的。」

  「我明白。」江楓回頭。

  「不,」花明玉抬手摸著他的臉,將他眉上的褶皺一一撫平,「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孩子,我不會死的。」

  這次垂死,她倒是因禍得福了,這麼多年了,他沒變,她倒是變了很多。

  「你說什麼?!」江楓睜大了眼睛,全身顫抖起來。

  「我想起來了,想起了,」花明玉坐了起來,貼近他,「我們在移花宮、在江府的……」

  剩下的字句,淹沒在了她和江楓緊貼的唇間。

  窗外的穆念慈捂住了嘴,瘋狂退後,逃躥而去。天吶!千萬不能讓師父知道我偷看!!他要死啦!!!


第64章 刀光劍影

  清早,水霧繚繞, 露重天陰, 一葉竹舟漂在水上, 隨波緩緩流動。

  「師父,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穆念慈小臉上一片仿徨,一只小手拉著花明玉的下衣擺,背上背著小包袱,裡頭裝了他喜歡的玩具和幾件衣裳。這個包袱是大清早上師父給他的, 這一看就是要出遠門啊。

  長這麼大,從他有意識和記憶以來,似乎沒出過遠門,這個認知讓他不安。

  「喵∼」

  踏雪打了個哈欠, 整只貓繞過後頸, 把他脖子圈了起來, 在他肩上睡的正舒坦。

  穆念慈摸摸踏雪,羨慕極了。

  花明玉靠在江楓懷裡, 時不時咳嗽幾下, 面色慘白,一副命不久矣模樣,惹得江楓直念:「何不再歇幾日, 你這身子,怎能如此顛簸。」

  「不,我怕歐陽鋒卷土重來,這回我們要上終南山去, 聽王重陽前輩所說,山後古墓內有他從極北之地帶來的寒玉,有療傷之效,我用這九陰真經去做交換,興許對我的傷勢能有所幫助。」

  花明玉頓了頓,又補充一句,「二來,我想去找其余幾人交換武學,閉門造車,終究不是正途。」

  好歹是全真派的鄰居,應當不會拿著這玩意危害武林。

  江楓還沒做出反應,人小身矮的穆念慈已經樂瘋了。

  出遠門,意味著什麼?好吃的?好玩的?

  都不是!意味著不用每日辛苦練武了!!

  「太好了!」穆念慈驚呼。

  這引起了兩人的注意力,花明玉低下頭,見到穆念慈歡欣鼓舞恨不得來兩個後滾翻的樣子,挑了挑眉,「每日的武學任務照常布置,因為還要趕路,為師會調整部分任務讓你一邊趕路一邊練習,不用太感謝為師。」

  穆念慈的笑僵在了臉上,他弱弱地問:「那晚上的練字……」

  花明玉笑容更大了,「這倒是提醒為師了,這幾日你師爹晚上會考教你前陣子的收獲,念慈莫要忘了。」

  「……」穆念慈把頭埋到了踏雪柔軟的身軀裡。

  「喵!」

  踏雪無情一撓,跳到地上,另尋了一處躺倒,舔了舔被某人碰到的地方。

  「踏雪……」穆念慈大受打擊,他有這麼遭人嫌嘛。

  花明玉咯咯直笑,手懷抱上江楓的腰,頭倚靠在他肩上,悄聲說道:「楓哥,不知道我們的孩子是否也是這樣有趣。」

  想到她那兩個出生就沒了爹娘的孩子,花明玉心裡一陣難受,若有可能,真希望他們還活在這世上。

  江楓低頭看她,「放心,他們……會好好的。」

  「但願吧。」花明玉轉向遠處,水上霧氣迷蒙,讓人看不真切。

  ***

  終南山活死人墓

  李莫愁又在古墓外頭偷瞧外面,她在此地已有一年之余了,古墓人少凄涼,了無生趣,哪比得上人間花花世界的繁華熱鬧。

  她今年七歲,出生後就流浪乞討,被師父收養後,再沒下過山。她是耐不住寂寞的,等她長大了,有了自保之力,就一定要下山去。

  常年沒有訪客的古墓今日居然來了人,李莫愁遠遠就看到一個小孩子跟猴子似的,在高聳的樹上縱躍飛躥,她的輕功跟他一比,簡直被壓到了泥裡。

  那孩子眼尖,見到了躲在樹後偷窺的李莫愁,直呼,「師父,這山林裡居然有小孩誒!」

  李莫愁來不及躲了,只好往樹後面又縮了縮。

  「小娃,你是誰,怎麼在這裡?」那小孩倒掛在樹上,向她問話,一臉新奇,像是發現了稀罕的事。

  李莫愁聽了,心道,這是什麼話,山裡就不能有小孩了嗎。不對,這人自己就是個小孩子,怎地還說起別人小來,也不看看自己。

  李莫愁哼了一聲,不答話。

  小孩翻身下了樹,烏溜溜的眼睛盯著她瞧,腳邊不知道何時多了只黑貓,也用烏黑的眼睛看著她。

  小孩自言自語道:「不說話,難不成是個啞女?」

  「念慈,不得無禮。」一道女聲訓斥了他。

  那小孩瞬間成了蔫了的鵪鶉。

  李莫愁好奇地往聲源地看去。

  見到來人的那剎,李莫愁呆住了。她出生以來,可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人,特別是其中的男子。

  早熟的她,見到難得一見的美人兒,笑得還如此醉人,小臉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連聲音都都不自覺地柔和了。

  「你、你們是誰?這裡是活死人墓。」

  「敢問小友,此間主人何在?」江楓含笑問道。

  「你們找她什麼事?」李莫愁警惕。

  「治病療傷。」花明玉言簡意賅。

  「這裡又沒大夫,若是想尋醫,下山找大夫。」李莫愁不信。

  她住這裡這麼久以來,可從沒聽過師父會醫術。

  「師父,她就是個小孩子,懂什麼,說不定前面就是了,我們別去管她,直接去找人就是了。」穆念慈衝她做了個鬼臉。

  「你!」李莫愁氣急。

  「你什麼你!略略略。」

  穆念慈見李莫愁要打過來,連忙躥上樹去,好男不跟女鬥。

  花明玉看在眼裡,心裡搖了搖頭,念慈太過頑劣,像個刺兒頭,還是要楓哥好好教導一番,不求有他的氣性,也好歹做個溫和待人的正人君子,若是長大後也是如此,可不是好事。

  而還不知道未來要遭殃的穆念慈正朝李莫愁擠眉弄眼,火上澆油。

  不再理睬他們兩個孩子,花明玉和江楓默契地對視一眼,徑直朝古墓門口走去。

  密林後,活死人墓前是一大片空地,寸草不生。

  「江楓、花明玉有事相求,請問墓主可否出來相見?」

  不久,從墓中出來一人,是一名看起來年逾五十的婦人,面貌醜陋。

  她高聲說道:「你們回去吧,林姑娘是不會見你們的!」

  江楓上前一步,抱拳問道:「能否請前輩聽江某一句,說明來意。」

  她猶豫了一會,拒絕了,轉身就要離去。

  「師父,這丫頭片子居然想要暗算我,被我抓住了。」穆念慈用衣服當繩子,把李莫愁雙手捆了,拉著她走來。

  李莫愁臉鼓成了青蛙,惡狠狠地盯著穆念慈,恨不得咬死他。

  注意到對面的怒視,花明玉一陣沉默。

  徒弟啊,為師正有事要求人家,你把人家孩子綁了算個什麼事兒。

  心裡盤算後,花明玉再一次加重了穆念慈的文學輔導。面上笑的更加溫柔,惹得穆念慈背後涼颼颼的。

  李莫愁掙扎了下,發現自己跑不了,忙告狀道:「孫婆婆,救我!這臭小子欺負我!」

  孫婆婆轉了回來,長杖重重敲地,「你們二人說是求見,倒是縱容弟子欺負人!」

  花明玉委實冤枉,解釋道:「婆婆勿惱,一切都是誤會。小孩子鬧著玩的,我夫妻二人誠心來此,以九陰真經作為交換,借貴派寒玉床一用。」

  「九陰真經。」孫婆婆一震,「兩位稍待片刻,我去問過我家主人。」

  她又轉向李莫愁,「莫愁,還不快過來。」

  穆念慈看向花明玉和江楓。

  「念慈,放了這位小姑娘吧。」江楓說。

  穆念慈秀眉皺起,又很快鋪開來,「……好吧。」

  「略!」李莫愁左手拉眼皮,舌頭朝他一吐,然後飛一般地跑回孫婆婆身邊,跟在她後頭進了古墓。

  「你,哼!」穆念慈氣急。

  孫婆婆警告了李莫愁一眼,讓她安分點,她方才可聽的明明白白,是自家孩子先出的手。

  「咳咳……咳咳。」花明玉捂著帕子,雪白的帕子被染出血色。

  這破系統的懲罰怕是沒完了。

  「明玉,這裡太潮,若她們不願,我們還是盡早回去吧。」江楓緊緊握住她的手。

  「嗯,不必擔心,放心好了,那股力量不會輕易讓我死的。」

  那股力量,自然指的是系統。

  穆念慈蹲在角落,被師父師爹每日必有的互動弄的一陣牙酸。他們記不記得這裡還有個大活人了。

  孫婆婆很快就又出來了,她擋在墓門口外,衝花明玉喊道:「我家姑娘說了,你可以進去,但那倆位……」她指了指江楓和穆念慈,「不可。」

  這個回答出乎花明玉的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這古墓裡頭料想全是姑娘家,讓一個大男人進去確實有所不便,即使那個男人帶著妻子。

  既然如此……

  花明玉湊到江楓耳邊輕聲細語道:「楓哥,我去古墓,你去全真教拜訪,莫要擔心我,我來之前答聽過了,古墓派的人非惡徒,你且放心,等出來我自會找你去。」

  「還有念慈的功課,切不可落下。」

  江楓雖不願,但為了花明玉的傷,也只得把人交給孫婆婆。

  臨走前,江楓特意囑咐孫婆婆,「婆婆,在此在此請求,內子傷重,還望婆婆多照看些,江楓先在此謝過。」

  「你倒是情深意重。」孫婆婆冷冷說了一句,「就是不知她容顏老去,大難臨頭時,你是否還是如此!」

  「……」江楓掩在長袖下的手緊了又緊,「婆婆放心,江楓對她的心意從未變過。」

  「楓哥,你且去吧。」花明玉眼睛柔情似水,她與他,她相信他的心。

  「你小心。」江楓告別了她。

  他站在門口,一直看著她進入古墓,消失在洞內。

  穆念慈等了許久,沒見江楓有其他打算,扯了扯他的袖子。

  「師爹……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了。。。


第65章 刀光劍影

  「師爹,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穆念慈有一頁沒一頁翻著書, 無數次懊悔自己那日為什麼要問出這句話, 不然他也淪落不到直接從三字經直接跨步到四書了。

  他們托師娘在江湖上的名聲, 拜訪過全真派的周真人後,暫居於全真派邊無人居住的小茅屋裡,略微收拾了下,下山采買了點東西,再到古墓前守了會, 問過孫婆婆師父的安危無恙,回來已是天黑。

  屋內豆苗大的燈火,閃爍跳躍,時而爆出火花。

  黑貓踏雪蜷在櫃子頂部, 居高臨下俯視他們。

  似乎感受到江楓投射到他身後的目光, 穆念慈戰戰兢兢地埋頭苦讀,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

  過了一會兒, 他一邊小聲讀著, 一邊用余光偷偷瞄向師爹。

  江楓魂不守舍,坐立難安,連拿在手裡的那本書都好半天不見翻頁。

  穆念慈輕手輕腳地放下書, 湊到他身邊,「師爹!!」

  江楓身一震,手一顫,書卷應聲而落, 貼地的紙張被壓起了褶皺。

  「念慈,不可一驚一乍,你有何事?」江楓拾起書,拍了拍,將書頁折平。

  穆念慈兩手一撐,一屁股坐上椅子,眼珠子咕嚕嚕地轉悠,「師爹,你說師父多久才能回來?那裡面烏漆麻黑的,師父她會不會害怕啊。」

  這山裡還有狼嚎,師父她一人在陌生詭異的地方,古墓派,聽起來就陰森森的嚇人。

  「少則七天,多則半月,放心吧,你師父不會有事的。」江楓眼底閃過一絲憂慮,「念慈,這幾日武學功夫不可落下。」

  「知道了。」穆念慈失望地應到,他還以為不用習武了呢。

  不過,師父沒事可就太好了。

  這年齡的孩子,大多是是玩鬧勝過其他的。所幸穆念慈雖嘴上說著不想練武不想讀書,但他和明玉布置的任務,穆念慈都有好好的完成。

  江楓揉了揉穆念慈的圓腦袋,欣慰地想到。

  三日後。

  「小念慈,出來玩啊!」

  「喵——」踏雪發出被打擾的叫聲。

  大清晨的,天色未亮,周伯通就在外頭大聲呼喊。

  穆念慈心一動,用哀求地眼神再次看向他的師爹江楓,師父不在,師爹心軟好說話啊,只要搞定師爹,他就能出去玩了!

  周伯通嫌全真派上下整日見了他師叔長師叔短,太過煩悶,好不容易有個鬼靈精怪的小朋友來此做客,性情與他頗為合拍,這不,就日日一早來找他玩,啊不,對他的師爹要宣稱是教學武功。

  「師爹∼讓我去嘛!」穆念慈晃晃江楓的長袖,撒嬌道。

  外頭的周伯通還在高聲呼喚。

  江楓頭疼,揮揮袖子,「去吧,不可落下武藝,若是你師父回來,你考教不過,可怨不得別人。」

  穆念慈點頭如搗蒜,「知道,弟子不會落下的。謝謝師爹。」說完,就往門外蹦跳著跑去,活像一只是難得出去放風的狗子。

  「周前輩,我來啦!今天玩什麼?!」微小的聲音從遠處跟著風聲傳了回來。

  江楓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長嘆了一口氣,明玉不在,他可管不住這小子。

  金烏已升,他也該練劍了。過會還要去古墓派看一眼。

  江楓收回視線,拿起劍也出了門。

  「喵∼」踏雪長大了嘴打了個哈欠,繼續趴下來睡覺。日頭如此好,正是睡覺好時候。

  ***

  活死人墓內。

  白玉床上,森森寒氣,氤氳繚繞。

  花明玉在此寒玉床上閉目調息打坐,一女子坐於門邊石凳,探究地觀察她。

  那女子一身白衣,發如懸瀑,傾泄到腰間,雖已逾四十,但仍能從她的眉眼間看出昔日的芳華。

  片刻後,花明玉睜開了雙眼,查詢內息後,笑著對那女子說:「林前輩,今日你在此守候晚輩,可有要事?」

  那女子就是古墓派的現任掌門,古墓派弟子廖了,沒人知道她叫什麼,她也未說,只知她是首任掌門林朝英的侍女,跟著她姓了林。故而,花明玉只得管她叫做林前輩。

  「並無。」她微微搖了搖頭,「九陰真經絕妙非常,你不可再為一己之欲而隨意交予他人。」

  花明玉眨了眨眼,「晚輩知曉,此番所為不過是下下之策,也是知曉前輩你是正人君子,心懷天下,才鬥膽一試。」

  「還有七日,你內傷大好後,就速速離去吧,你非我古墓中人,留你在此已是孫婆婆求情,這裡終究非你可久留之地。」林侍女起身,緩緩走出了潮濕的石室。

  「多謝。」花明玉頷首致意。

  這位林前輩雖看似冷若冰霜,實則外冷內熱,她對她的掛名弟子李莫愁著實算得上是不錯。

  「不必,只是這幾日你的徒弟日日在古墓外與全真教的周伯通玩鬧,甚至惱人,若能讓他們離遠些更好。」她走了一小段,想起了些事情,補充了一句。

  特別是孫婆婆發現,李莫愁最近總老外跑,貌似跟他們玩到一塊去了。

  「……」花明玉一時無言。

  她思量了一會,進到古墓也有幾天了,也是時候出去看一眼。

  無法抑制的咳嗽又湧了上來,入目一片猩紅。

  [……系統,我這傷真要熬上二十年?!]

  花明玉難以置信。

  【正確,系統出品,童叟無欺,還望宿主下次吸取教訓,不要故意放棄任務。】

  這是警告,也是懲罰。

  [呵呵。]

  花明玉無話可說,唯以冷笑作答。來啊,互相傷害啊。

  花明玉在孫婆婆的帶領下,穿過寂靜得只能聽到積水滴落聲音的墓道,到了古墓門口,與孫婆婆約好回來的時辰後,她向外望去,日頭正好,風色如蜜,陽光籠到臉上,也不覺得刺目。

  不過很快,她的好心情終結在了某個不看路飛馳而來的人手上。

  周伯通嘴上銜抓著一塊蜂巢,兩只手各掛著一個孩子,身後是烏壓壓的蜂群,嗡嗡嗡的怒氣似要衝上雲霄。

  不必多說,一准是偷了蜂蜜結果被蜜蜂群發現,來找人算賬了。至於他手上的兩個,就不知道是同伙還是被殃及的池魚了。

  他顧不上看路,直晃晃地朝剛出來不久的花明玉撞了上去。

  「不要!你快停下!」李莫愁臉色一變,大喊。

  「大哥,前面!我師父!」被夾在周伯通手上的穆念慈臉都扭曲了。那前面女子的背影不就是他的師父嘛,這下被抓個正著,糟糕透了。

  一著不慎,被人從背後偷襲的花明玉:「……?」

  被撞的後一刻,花明玉只想問,為什麼今日翻的黃歷沒有寫不宜出行。

  頃刻之間,四人倒在了一塊,周伯通顧不得撞的生疼的胸,隨手抓起兩個就跑,這裡離水不遠了,還不忘對被漏下的人說道:「風緊,扯呼!」

  又飛了幾十米,周伯通念叨著:「怎麼覺得重量多了不少?我抓了誰?算了算了,不管了!」說完,帶著人噗通一聲跳進了水中。

  被留下來,面前已圍滿了蜂群的穆念慈:「??」沒有最糟,只有更糟?

  被抓走後,又被迫入水,猝不及防嗆了水的花明玉閉著眼,拳頭緊握:「呵……呵!」

  蜂群在水上徘徊了一會,不甘心地離去了。

  黑沉沉的小雲逐漸散去,周伯通從水裡探出頭來,小聲說:「念慈,莫愁,快出來快出來,蜜蜂走了。」生怕那些被偷了蜜的蜜蜂再回來找他。

  後面有破水之聲,他剛想回頭,被突如其來的一掌再次摁到了水裡。

  「唔唔唔?!」什麼時候他倆力氣這麼大了?!

  花明玉趁此機會破水而出,水花飛濺,落到岸上時,內力已將濕衣烘干。

  李莫愁離得遠了些,也慢慢游到了岸上,水珠自濕發滴落,濕衣貼身,她趕緊躲到樹後。幸虧她還小,還是根豆芽菜,跟穆念慈身材差不了多少。

  李莫愁攀著樹干,羨慕得看著花明玉,這人武功修為好高,與她師父相比,約莫是差不了多少的,什麼時候她才能和她一樣厲害,明明她比師父年輕了這麼多。

  花明玉理了理散亂的衣物,利眼一掃,對再次從水裡冒頭的周伯通說道:「閣下可是全真教周伯通?」

  周伯通撓撓頭,「正是,你是……?」

  「你師兄認得我,我姓花。」

  周伯通一愣,從上到下確認了一遍,「難不成你是花明玨?!你怎麼是個女的?」

  「方便罷了,我徒弟呢?」

  「你徒弟……?」

  「穆念慈。」

  「他啊,他………」周伯通顧左右而言他,不好了,剛才他抓錯了人,小念慈好像被他留在了後頭。糟了糟了,偷吃蜂蜜也有他的一份。

  周伯通觸及花明玉的冷眼,背後冷汗直流,「小念慈啊,他似乎……被我留在撞到你的那塊地方,我抓錯人了。」

  「……」花明玉一聽,深呼吸了好幾口以平息情緒。

  「快去救他。」

  「我這就去,這就去,今兒個可真是倒霉。」周伯通嘀咕,他爬上了岸。

  「師父……」身後穆念慈委屈的帶著哭腔的喊聲傳來。

  花明玉松了口氣,轉過身去,一看到小徒弟,差點背過氣去。

  「………………………饅頭臉,你誰?!」

  作者有話要說:

  想看姑姑的失望了,按年齡差,這會兒她還沒出生2333


第66章 刀光劍影

  「嘶,師父, 我好疼。」穆念慈手舉到臉邊, 要碰又不敢碰, 眼淚含在眼眶裡,使勁抽鼻子憋了回去。要是淚水流到傷口上更疼。

  花明玉瞅著她那蠢徒弟臉上一個接一個的紅疙瘩,一臉不忍直視,她怎麼就認了這麼個倒霉孩子做徒弟呢。

  手握小藥搗,將采摘洗淨的藥草搗碎, 一點點敷在穆念慈臉上。

  「嘶……」穆念慈直抽氣。

  「這回知道錯了吧,活該。」花明玉沒好氣道。

  周伯通鼻青臉腫地坐在牆角,偷瞄著被他坑慘了的穆念慈和幫他敷藥的花明玉,努力縮小存在感。

  這女人太可怕了, 一見到他徒弟被連累成這樣, 立刻找了他算賬, 看看都把他揍成啥樣了,誒喲。

  一想到這裡, 他拍了拍坐在一邊腰直身正, 唇角含笑的江楓,「江小弟,你真有勇氣。」

  「?」換來江楓疑惑一眼。

  「……沒事, 沒事。」周伯通轉頭,自言自語說,「這倆個倒是樂在其中啊。」

  「周伯通周前輩——」花明玉拉長了話,「您有什麼話想說的嗎?」

  「沒有, 沒有!」周伯通狂搖頭。

  花明玉轉回來,對穆念慈警告道:「你師爹心軟,放著你玩,我可不會,若是你再敢偷懶,有你好果子吃。這幾日落下的,你就算頂著饅頭臉也得給我補上,我會讓你師爹盯著你的!」

  「嗯……」

  穆念慈頂著滿臉包,不敢說多余的話。

  他冤枉啊,他努力過不讓周伯通去偷這些蜜,沒想到勸阻失敗還被抓包,這下賠了夫人又折兵。

  李莫愁回古墓換了一身干淨的衣服後,又偷摸著出來了。

  她從門外探出一個小腦門,頭發還濕,因此披散了,她張嘴問道:「念慈他好點了嗎?」

  「是莫愁啊,他在。」

  古墓派連衣服都是白的,穆念慈見狀,說了一句,「莫愁妹妹,你們古墓派是不是全是白衣啊?就跟周大哥他們全是道袍一樣。」

  「應該是吧,不過我們古墓派就兩個人。」

  「孫婆婆不是嗎?」

  「不是的。」

  穆念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扭頭問花明玉,「師父,我們是什麼派的?」

  連莫愁妹妹都有師門派別,他有師父,應當也是有派別的。

  這一問,花明玉倒陷入了沉思,她似乎真的是無門無派,移花宮的兩位根本沒把她當弟子,如今她在那裡已是身死魂消,就更談不上了。系統給的秘籍是萬花的,不過萬花是個門派嗎?

  花明玉掐了掐他臉上完好的地方,小孩子臉就是滑,「無門無派,逍遙自在。你就不必困擾了。」

  「師糊(父)……」穆念慈有苦說不出。

  「明玉,放過他吧。」江楓在一旁笑著說道。

  花明玉放開手,「楓哥,你就寵著他吧,看他長大了不吃苦頭。」

  「怎麼會。」

  穆念慈揉著腮,「師爹你最好了。」又偷瞄了下花明玉,「師父更好!」

  李莫愁眨著大眼睛,羨慕道:「念慈哥哥,你和你師父師爹感情真好,我師父從來不跟我這麼親近。我一個人好無趣哦。」

  古墓冷清清的,師父也冷清清的,讓已經習慣世俗繁華的她很不舒服。

  「那你可以常來找我玩啊。」穆念慈說。

  「念慈哥哥,你真好。」

  「這有什麼。」穆念慈撇嘴。

  「還有我,還有我!」周伯通說。

  花明玉坐到江楓身邊,直晃晃地看向周伯通,眼裡全是「你快走,你怎麼還不走,你為什麼還賴在這裡,你不知道你就是個放大加亮的燈泡嘛」。

  周伯通不動如山,該喝茶喝茶,該吃點心就吃點心,還抽空取笑穆念慈,「小念慈,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像什麼?」

  「像綠王八的殼子!」

  「……」

  「…………」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周伯通笑得躺倒在塌上打滾,「誒,你們怎麼不笑?不好笑嗎?」

  花明玉眼神一厲,「時候也不早了,念慈,送客,回來前順便把這幾天偷的懶全給補上!」

  「您也快回全真教吧,想必你的徒子徒孫們也很擔心你!」

  外頭日光正盛,人影只剩下一個腳邊那個小點。

  「這不是還早嘛……」

  「前輩,不送,念慈,出去記得把門帶上。」

  「好的,師父,徒兒去了。」

  「念慈哥哥,等等我,我也去。」

  再此遭殃的穆念慈面對完全不打算再多說的花明玉,也只得屈從的份。

  等到無關人等退場後,花明玉坐到了江楓懷裡,臉靠在他胸膛上,「楓哥,七日後,我就能回來了,到時候我們去一趟極北之地,也去挖一塊寒玉來練武,你說如何?」

  「好,都聽你的,你沒事就好。」江楓挽住她的肩,「有事一起承擔,我的武功並不差。」

  「嗯,還有十二年,十二年……」若是下一個世界,能再遇到同她一樣有系統的人,她要去問點東西。

  她不會甘於受系統擺布的。

  「咳咳……」

  ***

  十年後,洞庭湖君山,桃花又一次漫了山谷,粉瓣鋪了滿地。

  一座竹屋立於山間,炊煙升起。

  長大成人,英姿颯爽的穆念慈站在門口,他十八歲了。

  結合了生父的俊和生母的柔,他容貌俊逸,世間少有,一紙折扇風度翩翩。

  穆念慈面朝竹門,跪倒在地,拜了三拜。

  「師父,師爹,徒兒在此拜別兩位。」穆念慈清朗的聲音響徹在林間。

  「踏雪,幫我好好照顧師父師爹,我回來前你可要活的好好的。」

  「喵∼」踏雪依舊躺在水潭變的石板上,對著水裡的大胖魚虎視耽耽。它已經是只老貓了,折騰不動了,現在是養老的時候了。

  「喵喵喵∼」幾只黑一塊白一塊的奶牛貓崽子在一邊翻滾玩鬧著。

  「我走啦,踏雪,白白,黑黑,黑白……」

  感嘆了下師爹和師父截然相反的取名風格,穆念慈再一次慶幸自己的大名是師爹取的。

  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靜立在晨霧中的屋子,穆念慈踏出了他勇闖江湖的第一步。

  竹屋內,似被時光遺忘,容顏未改的花明玉依在竹窗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目送穆念慈離去。

  「既然擔心,為何不跟去?」身後的人輕輕環住了她。

  花明玉轉身回抱他,「多吃點苦頭,搓搓他的銳氣,省的天天在這裡當山大王,打擾我們。」

  「你啊……」江楓寵溺一笑。

  「放他出去禍害別人,我們樂的清淨。說起來,這幾年我們就在養孩子了,還沒顧得上看看這繁華世間,過幾天,我們也下山吧。」花明玉臉蹭了蹭江楓的衣襟。

  「都依你。」


第67章 刀光劍影

  嘉興飄著綿綿的細雨,煙雨蒙蒙, 最是江南好景。

  花花綠綠的傘面之下, 是神態各異的人。

  江楓執傘為他的妻子遮住偏斜的雨, 微偏著頭笑得寵溺,月白的衣袂隨風拂起,清朗而又俊逸。路過的姑娘誰不嫉妒得偷偷瞪被寵之人一眼。

  而當事人渾然不覺,手拿著糖葫蘆,嘴裡塞了一粒, 酸酸甜甜,甚至好吃,還不忘遞給江楓,示意他也來一口。

  要說被系統看上的唯一好處, 大概是容顏不老了, 連帶著江楓也未變過。

  「窩在山上這麼多年, 果然還是城市裡熱鬧。」花明玉東張西望,上翹的嘴角意味著她心情不錯。

  「你若喜歡, 以後我們搬來此地居住即可。」

  「那倒不必, 繁華確是不錯,但未免太鬧了,你不喜歡, 我也不喜歡。」花明玉頭一轉,又瞥見了好吃的,拉著江楓直往那兒趕。

  「也不知道念慈那孩子如何了。」

  「不用管他,那小子都在山頭當山大王了, 外人來時裝樣子還一流,別人吃虧都輪不到他吃虧。」

  「更何況,多吃點苦頭,也好漲點江湖閱歷。」

  雨漸漸密集,本是陰沉的天彙集了烏黑的雲,天空開始閃起霹靂。

  江楓和花明玉跑到一家客棧躲雨,在他們後腳踏進門檻的那一刻,豆大的雨點應聲落下,一片雨幕,水沿著瓦片不間斷流下。

  「客官,是要打尖還是住店啊?」店小二把抹布甩到肩上,朝他們問道。

  「都要,先吃飯。」

  天色不早,先在這裡過夜吧。

  「好嘞,客官請隨我來。」

  花明玉叫了一桌小二吹噓的客棧拿手好菜,拿起筷子每樣嘗了嘗。

  「如何?」江楓好奇問道,淺淺嘗了一口茶水。

  「一般般,差強人意。」

  「出門在外,有所不便。你啊,嘴太挑。」

  「哪有……」花明玉雙手托腮,望著滿桌的菜發呆。

  客棧又來了六位客人,手上的東西各不同,持棍的,拿劍的,拿扇的……五男一女,江湖人士打扮,各自以兄妹相稱,他們就在花明玉身邊的桌子落座,這六人正是江南七怪。

  「大哥,讓靖兒一個姑娘家獨自一人趕來嘉興,是不是有所不妥。」越女劍韓小瑩一臉憂心,「靖兒為人忠厚,初涉江湖,會不會被人騙啊。」

  被喚作大哥的柯鎮惡鐵杖一拄,「哼,靖兒好歹身負我們七個的武功,若是連到嘉興還要我們幾個老家伙陪著,干脆別比武了!」

  老二妙手書生朱聰以扇為屏,側過身對韓小瑩小聲說:「七妹莫急,大哥特意讓靖兒扮成男裝,不會有事的。」

  「靖兒憨厚,可不要被那些不安好心之徒所騙。」

  「不會的。」

  ………

  花明玉托腮有吃沒吃,一邊聽著江湖八卦。

  說起來,郭嘯天和楊鐵心這對兄弟也不知去哪裡了,他們此次下山去牛家村,誰知已是人去樓空。也不知道這倆兄弟會到哪去,楓哥還想去找他們喝一杯呢。

  那一頭已經講到了他們徒弟和全真教的道士徒弟相約嘉興比武的事了。

  說到全真教,她就想起周伯通,想到周伯通,她就頭疼,往事不堪回首。

  也不知道穆念慈那臭小子怎麼樣了,該不會換個地方作小霸王了吧。

  ***

  話分兩頭,下山後的穆念慈到了張家口,紙扇輕搖,公子淺笑,美人薄羞。

  他遇到了一位毀容的中年人士,此人正是妻離子散遭受苦難的楊鐵心。

  當他說出自己的名字叫穆念慈時,楊鐵心全身一震,「你可認識江楓、花明玉夫婦?」

  穆念慈給他倒了一杯水,「正是恩師,楊大叔你認識他們?」

  「實不相瞞,我和江道長喝過一杯水酒,你小時候還在我們家住過一段時間。」

  「可我沒有印像。」

  「你那時候這麼小,怎麼會有這樣印像呢?」楊鐵心笑道。

  他將過去的事一一說了出來。

  「那楊大叔你即然已有了楊嬸的消息,不如我陪你去找她。」穆念慈將信將疑,最後還是選擇相信他。

  「就在此地,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穆念慈俊臉一僵,張家口這地方說大不大,說小卻不小,要找個失散多年的人,也跟河裡撈針差不多了。

  他有點後悔一時心軟,答應這位大叔幫他找他妻子了。

  這時候師父在這裡的話,會怎麼辦呢?

  穆念慈陷入了沉思。

  什麼事情能聚一大波人起來圍觀,這樣才好找。

  「楊大叔,我有一個主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什麼?」

  「你看我們當街表演胸口碎大石如何?」


第68章 刀光劍影

  「我們表演個胸口碎大石吧!」穆念慈覺得這主意甚好,大有楊鐵心一點頭, 他就去找道具, 順便找幾個托, 然後轟轟烈烈辦起來。

  楊鐵心闖蕩江湖多年,也不免被穆念慈跳脫的思維弄的一僵。

  且不說他失散的妻子會不會對胸口碎大石有興趣,單從賣藝後圍得密密麻麻的人來說,這都不利於他找人。

  再加上,一想到眼前這麼一個文質彬彬、錦衣華服的少年人, 拿塊大石頭在街邊表演胸口碎大石,他就止不住的尷尬。

  理智告訴他,這不是一個好主意。

  楊鐵心勸說道:「這有些不妥,還是換一個吧。」

  「那……鐵頭劈磚?」穆念慈試探問, 企圖做垂死掙扎。

  楊鐵心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想必他此時心裡一定有個大大的疑問, 為什麼這個家教甚好的少年人腦子裡全是江湖雜藝?當初江楓夫婦也沒這樣啊。

  若是花明玉在這裡, 會告訴他,有個詞叫物極必反。

  氣氛一時凝滯起來。

  穆念慈瞅著楊鐵心那模樣, 就知道他的想法破滅了……

  穆念慈失落了一瞬, 他從小就對這玩意十分感興趣,僅次於街口噴火頂碗,後者噴火他不會, 頂碗這招他已經看到街邊有小姑娘表演了,總不能搶人家的生意。

  他蔫蔫地說:「那您有什麼好主意?」

  「……這,我暫時也想不出其他的。」

  楊鐵心一時語塞。

  穆念慈眼咕嚕一轉,轉眼就又有了新想法。

  「那我們……這樣如何?」

  楊鐵心還是猶豫。

  穆念慈心一橫, 「要是您想不出其他的,就用這一招,時不待人啊!」

  「……試、試試吧。」

  「既然已定,那我們即刻啟程!」

  穆念慈紙扇輕敲手心,透過窗台望向無雲的天,眼底是一抹促狹的笑。

  ***

  雲銷雨霽,碧空萬裡。

  屋檐上的片瓦尤殘留著水珠,滴落下來摔個粉碎,融入石板中。

  花明玉手伸出窗外,水從縫隙裡流下。

  桌上擺的是一壺開封了的桃花釀,一盤桃花糕,酒香四溢,飄到巷外,她在守株待兔,釣某條大魚。

  「娘子,你找洪七公所謂何事?」江楓拉回她的手,不讓她再淋水,洗刷過屋檐的水沾了灰,髒。

  江楓拿帕子細細拭去殘留的水珠。

  「楓哥,我們現在在哪兒?」

  「嘉興。」

  「是也,嘉興是丐幫的聚集地,既然來了,豈有不訪之禮?」

  話語間,屋檐上有瓦片輕響,窗外閃過一抹翠色。

  花明玉一喜,「七公,還不出來飲上一杯,君山的桃花釀、桃花糕,過時可就沒有了。」

  話音剛落,來人現身在了窗口,他粗手大腳,衣衫破舊卻洗得干干淨淨,手裡一根璧玉竹杖,背上一個大紅葫蘆,手指卻少了一根。

  正是洪七公的標志打扮。

  「你是……?」他臉上有所遲疑。

  花明玉一笑,壓低放粗了聲線,「晚輩花明玨,特來參加華山論劍,武功不及各位,還請幾位前輩多多指教。」

  洪七公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是你小子,女扮男裝,我說怎麼和他這麼像。不過你居然容貌未變,實屬世間少有。」

  「十七年的桃花釀,七公可要嘗嘗?」花明玉往杯盞裡倒了一杯,遞了過去。

  那時候為了變成男兒身,她可花了不少心思,連假喉結都特意去訂做了,還好沒掉鏈子,雖然有那家伙幫忙掩飾。

  洪七公接過,一飲而盡,贊嘆道:「好酒!」

  「這是我徒弟一歲那年,我親手埋下的酒,如今開封,正是好時候。」

  花明玉給三人各倒了一杯。

  「十八年未見,七公還是一如當年。」

  「這位是?」洪七公看向一邊容貌絕佳的江楓。

  「這位是我相公,江楓。」花明玉兩頰泛紅。

  「七公。」江楓頷首。

  「實不相瞞,七公,我此次來訪,實為九陰真經之事。」客套過後,花明玉提及了正事。

  十幾年前,她上終南山借寒玉床療傷之時,穆念慈將九陰真經心法當作小兒經給了周伯通,等她和江楓知道時,早已回了君山。周伯通也因全真教太過煩悶早已下山,不知去向。

  等他們下山尋找,並沒有九陰真經散落的消息。

  這才有了他們隱居君山的十年。

  就是不知道這周伯通跑哪兒去了,十年了,也沒個人影。

  此次下山,一是為了防止九陰真經落入歐陽鋒之手,二來,是離華山論劍還有兩年,她也要為穆念慈做打算了。

  也不知道穆念慈這鬼靈精跑哪兒去了,希望別出什麼么蛾子。

  洪七公臉上嚴肅起來,「老毒物來搶過九陰真經?」

  「不錯,當初我和他兩敗俱傷,如今他怕是要卷土重來。若是七公見了他,請多加注意,還有我的徒兒穆念慈,他知道念慈的名字,就怕他抓念慈相要挾。」

  嘖,這幾年托歐陽鋒的福,她過的還算「不錯」。十年未見,不知道他如今武功如何了。

  「若是七公見到一個裝模作樣的臭小子,帶著一支寒玉笛,表面溫和有禮,實則放蕩不羈,就好好殺殺他的銳氣。」

  坑起親徒弟來,花明玉毫不心慈手軟,這臭小子,欠敲打。

  洪七公有點愣,這……這是徒弟還是欠她錢的?

  江楓但笑不語,喜聞樂見。

  ***

  金國中都。

  今日的街市似乎與往常不同,從近日起百姓間開始流傳起了一個凄慘的故事。

  有關遭金兵迫害,妻離子散的故事。

  這事的源頭自然來自穆念慈。

  「既然已知楊嬸有在中都出現,那麼縮小了範圍。」

  「楊大叔,尋楊嬸有兩個方法,雙管齊下,一散播類似的故事,傳的越遠越好,若是她能聽見,自然會來找你,二來,擺擂,贏者賞金百金,楊叔你有楊家槍,若是可以,傳授晚輩一二招式,若是她見了,必能認出。」

  「若是真有人贏了你,這……哪來的金子?」

  「放心,不會有人贏我的,晚輩有信心。」

  穆念慈出門就一支師父給的笛子,哪來的錢,做夢比較快。

  那日的話語在楊鐵心耳邊回蕩,楊鐵心望向擂台前英姿颯爽的穆念慈。

  若是惜弱的孩子還在,應該也像他這麼大了,也不知道是何種風采。

  穆念慈一杆楊家槍,耍著臨時抱佛腳學的楊家槍法,再次將台上的一位踹下擂台,一臉傲氣,「還有哪位江湖俠士敢來上台賜教,在下的百兩黃金可還沒有歸處呢!」

  這臉上,就差再說,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雞!

  「閣下好大的口氣,我願來賜教。」台下跳上來一個清秀文弱的男人,面如玉唇似塗丹,像個俊秀書生。

  兩人對立站在擂台兩側,那文弱男子比穆念慈矮了兩個頭。

  「這位……小書生,你確定?」穆念慈問。

  就這小身板,還不夠他隨手耍的一槍。打壞了可不好。

  「廢話少說,來便是。」這小書生抬手就上,驕傲得很。

  穆念慈一挑眉,這麼直白啊,這性子他喜歡。既然對方沒拿兵器,他也不拿好了。

  轉眼間兩人交手起來,小書生文文弱弱,可武功造詣卻是不若。

  穆念慈用上了師父教給他的手法,點穴截脈,高下立判。

  他點上小書生胸前的穴道,剛一觸上。

  穆念慈:怎麼摁起來軟的?這觸感不對啊?!

  這家伙該不會是個女的吧!!糟了,讓師父知道非打死他不可,師爹來了也不頂用的那種!!

  目光觸及對面小書生要殺人的眼神,穆念慈猶如被開水燙了手,趕緊縮了回去,解開她的穴道,瞬間退到擂台邊角,要不是為了一百金,他能跑更遠。

  穆念慈看向一片晴的天,天氣不錯啊,「咳咳,這位……這位大俠,你輸了,穆念慈承讓。」

  雖然是個姑娘,還意外占了人家便宜,但為了一百兩黃金,為了不賣身,必須不能輸。

  「穆——念——慈!!!」人群中傳來一道尖叫的女聲,「你居然背著我!!」

  穆念慈僵直了身,這聲音,略耳熟啊,他從腦海裡挖出回憶,是李莫愁………

  她看起來很生氣,雖然不明白,但一想到師父生氣時折騰他,還有師爹無奈的樣子,還是先跑再說!

  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還有這一副抓奸在床的語調是什麼鬼!他們明明就是童年玩伴的關系啊!

  「楊大叔,今日看來不宜擺擂,我們先撤!」

  「鄉親們,這擂台賽今日就比到這兒了,謝謝大家捧場。」

  穆念慈話一說完,在圍觀群眾的驚呼中,抓起楊鐵心的胳膊,還不忘帶上楊家祖傳的槍,就縱躍而去,轉眼就消失不見。

  一臉茫然的楊鐵心:發生了何事?

  怒火中燒的小書生楊康:敢輕薄本姑娘,穆念慈,是吧,本郡主記住了!

  剛下山就意外找到要找的人的李莫愁:跑了?!

  人群中圍觀的郭靖:這中原內,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可真是亂啊……難怪師父們讓我小心點,這話真有道理。


第69章 刀光劍影

  火速跳窗回到客棧的穆念慈在落地後,安置好一臉懵逼和疑問的楊鐵心。身子伸出窗外再次確認沒有任何人追來, 閡上門窗松了一口氣。

  這一天可真是太累人了, 就是可惜了他花重金買的金箔紙, 貼在糖元寶外頭冒充真元寶忘記拿回來了。說起來,這糖還挺好吃的,趕明兒再找大叔買點。

  楊鐵心咳嗽兩聲,驚醒了穆念慈。

  穆念慈不好意思地給他倒了杯茶,「楊大叔, 抱歉啊,本來想找楊大嬸的,沒想到反倒引來了意外的人。」

  「無礙,我還要謝謝你為我尋找妻子。那個人群中喊你的姑娘, 是你的……」

  「做過一陣子童年玩伴, 我們差不多十年沒見了, 沒想到她下山了,變化還挺大的。」

  沒想到這麼多年不見, 脾氣也越發暴躁了, 真嚇人。

  穆念慈一想到他下山就只有這麼點銀兩,這下子全部貢獻給了撿漏的,流年不利, 強顏歡笑。

  楊鐵心神情復雜,長江後浪推前浪,倒是少年風流啊,是他老了嗎, 真搞不懂這些小年輕。

  楊鐵心思量再三,做下了決定。

  「念慈,若是不便,我們暫時就先歇一段時日吧。」

  穆念慈想起李莫愁,外加那個女扮男裝衣著光鮮的小書生,看起來非富即貴,招惹不起,心有余悸。

  這段時間還是躲躲……躲躲吧。

  穆念慈見楊鐵心一直以來臉色蒼白,偶有無力,伴有輕微咳嗽,是舊傷復發之像。

  「大叔,你舊傷久治不愈,這段時間我去幫你抓點藥,興許能有用。」

  「你還會醫術?」楊鐵心大為驚奇。

  「略懂,略懂……」穆念慈摸摸鼻子,「並不精於此道,比治頭疼腦熱的水平高稍微那麼一點點。」他手指比了個一個豆子大的寬度。

  「也好。」楊鐵心伸手往懷裡掏銀子,抓了一空,「……念慈,我們沒銀兩了。剩下的錢只夠住店了。」

  穆念慈笑臉一僵,眉一緊。

  得想個法子弄點銀子,拋頭露面就算了,怎麼辦,總不至於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吧。

  「沒事,這裡正巧是大金王府,金人欺壓大宋百姓多年,我這回啊,去當次俠盜,劫富濟貧!」

  穆念慈說話時一臉大義凜然,毫無私心,心裡卻是虛的很。說實話,這事他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沒經驗啊。

  楊鐵心頭一次聽人把偷東西說得這麼光明正大、清新脫俗的,劫的還是敵人的富,濟的還是自個兒的貧。

  他長開了口,幾番想說些什麼,卻又無話可說,最終只道:「念慈,你小心點。」

  「楊叔你自己也小心,不多說了,我去王府看看。」

  穆念慈見夜幕已臨,正是動身好時機,打開窗戶,一只腳跨上了窗欄,整個人都要出去。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回身朝楊鐵心說:「大叔,小二等會兒會送飯菜上來,不用等我了。」

  「……你小心。」

  楊鐵心手搭在窗台上,目送穆念慈翻越過層層疊疊的房頂。

  趙王府。

  「啪!」

  一群丫頭瑟縮在門腳,身邊堆滿了被砸壞了的瓷器碎片。

  完顏康黑著張臉,使勁砸房裡的東西,像是在砸某個人。

  完顏洪烈走到門口,屋裡一片狼藉映入他眼簾,他抬起手握拳放在嘴邊,咳嗽兩聲示意房中人他來了。

  「王爺。」「王爺。」丫頭齊齊跪下。

  完顏洪烈招招手,「你們先下去。」

  完顏康放下手中的花瓶,扔在一邊,「爹。」

  完顏洪烈邁進門檻,避過一地的碎瓷,笑問:「是誰惹了我的康兒這麼生氣啊?爹去把他抓來給你出氣。」

  「您別管我。」完顏康強忍怨氣。

  她回府後,越想越氣,越氣越想,衣服都沒換就砸起了東西,恨不得這些東西就是那個混蛋,這口氣她咽不下,非得找那輕薄她的臭小子算賬!

  可偏偏那個人跑的比兔子還快,她遲早要找到他。

  「呵呵,你是爹的掌上明珠,我怎麼能不管你呢。」完顏洪烈拍拍完顏康的肩,「對了,爹給你找了幾位幫手,武穆遺書也有了消息,快換上衣服戴上面紗,就在前廳,爹帶你去見見。」

  「嗯,爹你先去,我稍後就到。」

  另一頭,穆念慈與夜探王府的郭靖、黃蓉撞到了一塊。

  「誒喲。」「嘶……」

  誰的腦殼,這麼硬,撞的他胸疼。

  穆念慈揉揉胸,苦著臉爬了起來,從早倒霉到晚上,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門啊。

  「靖妹妹,你沒事吧!」對面一男子連忙扶起被撞的七葷八素的女子。

  女子雖容貌不及與他白日所見的小書生,但自有一番淳樸自然之風。

  「我沒事,你別急。」女子安撫道。

  而男子眉眼精致,雙目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個不吃虧的主。

  「你是什麼人?這裡是大金王爺的府邸,夜探王府,你什麼目的?」男子把人護在身後,警惕問。

  穆念慈挺直腰板,反問:「那你又在這裡干什麼?!」

  「不告訴你,總而言之,你,」他下巴指了指穆念慈,「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你的,我們找我們的,知、道、嗎?」

  「蓉哥哥。」他身後的女子扯了扯他的袖子。

  「……這位姑娘剛才在下實在抱歉,兩位告辭。」

  穆念慈抱拳行了一禮,快速閃身告退了。

  真是一個鍋配一個蓋……

  郭靖出神地看著穆念慈消失的暗處,惹得旁邊的黃蓉一陣不高興,「靖妹妹,你在看什麼?你認識他?」

  靖妹妹怎麼對這個莫名其妙的人這麼關心,熟識?不可能,看他們兩個也不像是認識的樣子。

  「哦,他就是白天擺擂台,結果被一個看起來特別凌厲的女孩子嚇跑了的人。」

  ***

  「老毒物,別來無恙啊。」洪七公哈哈大笑,拿起大葫蘆隨手灌了一口酒。

  「老乞丐,你倒是自在。」歐陽鋒手持蛇杖,白衣披身,多年閉關,越發陰森。

  當日一戰,閉關十年,空手而歸。如今他武藝精進,就不信拿不到九陰真經。

  他現在已拿到了消息,君山的花明玨人去樓空,就剩幾只貓。她有九陰真經,肯定會教給她的徒弟穆念慈,而他拿到了消息,穆念慈已經下了山,只要抓到她的徒弟,取得九陰真經還不易如反掌。還能報了當日之仇。

  「老毒物,你不好好在你那山頭呆著,跑我老叫花子的地盤來干什麼?」

  澄澈的酒水逃出幾滴,流入洪七公胡須中。他不在意地抹了抹。

  「我的事,你胡子一大把,年紀一大把,還是少管閑事的好。」歐陽鋒嘲諷。

  「嘿,這說的好像你比我年輕一樣,也不看看你眼角那些褶子!」

  不巧聽了一耳朵的路人:倆老頭互罵?溜了溜了。


第70章 刀光劍影

  江楓和花明玉一路游玩,乘船到了中都。

  「這金國的王都倒是繁華, 不知有什麼好吃好玩的。」花明玉站在中都的城門口, 面前人來人往, 挑擔架車,她抓起身邊人的手,「楓哥,走,去看看。」

  「慢點, 明玉……」江楓一臉無可奈何,「不必著急。」

  花明玉拉著江楓在街上的小攤四處走動觀望,兩人臉上帶著笑意。

  前方走來一行白衣女子牽著馬匹,為首的人白緞金紗, 腰肢如蛇, 風情萬種千嬌百媚, 路人眼睛都直了,她微眯著眼, 享受著眾人的矚目。

  花明玉不免也望了過去, 連帶著江楓也順著她們的目光轉去。

  花明玉在一邊,扯了扯江楓的袖子,感嘆:「楓哥, 這姑娘真是與眾不同,你們會不會就喜歡這一款的?」

  江楓臉僵了,「……不,我只喜歡你。」

  話語間, 那位女子已經朝這邊過來了。

  她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江楓,柔聲細語道:「這位公子,萍水相逢,一見如故,可願意與我們幾位去附近的茶樓喝一杯?」

  她身後的人驅散了周圍看熱鬧的百姓,分成兩列等在身後。

  花明玉微張了嘴,這是……當街表露心意?

  江楓一陣啞然,「不必了。」

  「別客氣啊,公子相貌堂堂,我們一介女流之輩,難不成公子還怕我們動粗不成?」她身後的人把他們半圍了起來。

  花明玉用帕子遮住嘴,忍住笑意,當街強搶民男啊,不行,忍住。

  江楓嘆了口氣,身邊人微微顫抖的手透過他的手傳了過來,她根本就是在看熱鬧,「承蒙姑娘美意,只是在下尚有要事,還請姑娘見諒。」

  女子瞪了一眼花明玉,一看就是這個女人的錯,軟的不行來硬的,這般相貌的人世間難有,還儒雅有禮,錯過就是可惜了。女追男隔層紗,她一定能把人搶過來。

  無辜吃瓜群眾花明玉:???

  「公子,我是白駝山少主歐陽克,真的不隨我喝一杯茶嗎?」

  她周圍的侍女紛紛拔劍而出,以劍相逼。

  江楓斂了笑意,「歐陽姑娘,你過分了。」

  「那公子從……還是不從?」歐陽克不喜。

  大街上的人都散了,歐陽克仗著人多,對面的兩個,一個臉帶病色,時常捂著巾帕咳嗽,一看就是病秧子;另一個不顯山不露水,布袍難掩周身氣質,配上個病秧子,顯然是浪費了。

  想她在白駝山,叔父對她寵溺萬分,何人敢忤逆她,就連大金王爺都禮讓她三分。

  王爺府的郡主倒有幾分美色,與她不相上下,不過還是她更美上幾分。

  「給我把他綁回去。」歐陽克下巴一抬,手指一揮,猶如一只高傲的天鵝。

  江楓:……

  花明玉瓜掉了一地,霸王硬上弓。

  白駝山?那不是歐陽鋒的地盤嗎?這姑娘是歐陽鋒的子輩,那就更有趣了。

  表演欲瞬間上頭。

  她咳嗽幾聲,臉色更加蒼白,歐陽克見了,更加得意。

  花明玉躲在江楓身後,輕輕拉了拉江楓的袖子,故作柔弱,瑟縮地問道:「楓哥,我們該怎麼辦?」

  江楓默默無言地看了眼花明玉,她臉上全是興奮,默默地配合了她的表演,對歐陽克厲色道:「歐陽姑娘,我已有妻兒,勸你不要糾纏了。」

  歐陽克全然不信,「先帶公子去茶館做客。」

  江楓摸上劍柄,就要拔劍而出,花明玉以袖子做擋,湊近他耳邊吹耳邊風,「相公,陪她玩會唄,多有意思啊。」

  「……你不怕歐陽鋒來找咱們嗎?」江楓同樣小聲回道,他收回劍,順從了歐陽克的侍女,面無表情走著。

  「放心,我聽聞嘉興有高人在我們走後比武,一個是洪七公,另一個就是歐陽鋒,他暫時過不來。說起來,這歐陽克嬌生慣養,我們去玩玩她。」

  注意到旁邊的侍女有所戒備,花明玉抖了一抖,大聲哭訴,「楓哥,我們在這裡無依無靠,怎麼辦?」

  「……放心,不會有事,我會保護你的。」

  「楓哥,你真好。」

  江楓:……唉!

  那日穆念慈夜探王府,又一次偶遇到女扮男裝小書生的女裝版後,這倆如何雞飛狗跳,針尖對麥芒不提,結果就是他刺探到了王爺府在尋找武穆遺書,他自小受孔孟之道,大宋危在旦夕,豈能讓金賊拿到岳飛將軍的遺物,銀子也不劫了,自然義不容辭地要阻止他們咯。

  不過他們人多勢眾,他試探一番後,就暫且……咳咳,回避了。

  穆念慈在街上晃悠,那晚不虧,雖然銀子一文錢也沒拿到,但是他收獲了武穆遺書的消息,順帶結實了兩位志同道合的好友,黃蓉與郭靖,還受到了好朋友的資助。

  這銀子是暫時借他們的,等他有錢了再還。他想到還在客棧裡的楊大叔,正寫了方子去藥房抓藥。

  大老遠就有一堆白衣女子列隊過來,被圍在中間的一男一女緊靠在一起,看不清臉,但他們不時瞄向周圍女子,對這群白衣女子十分戒備,女子還在發抖。

  第一個女的,很眼熟啊。

  穆念慈眯起眼睛,這不是昨晚王爺府裡的那個……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居然敢挾持無辜平民,果然是跟完顏洪烈狼狽為奸的一群人。

  穆念慈擋在路上,攔住了他們。

  「站住,放了他們兩個。」穆念慈指向被白衣女擋住的兩人。

  花明玉拉江楓躲到侍女身後,「楓哥,是念慈這個傻孩子誒。」

  「是啊,我想,念慈根本想不到我們兩個在此吧。你玩開心了嗎?」

  「再看看。」花明玉一臉看好戲的眼神,「養個徒弟如果不是用來玩,那就不好玩了。」

  「……你啊。」江楓伸手拂起了花明玉她額角落下的碎發。

  花明玉嘻嘻笑,靠到江楓懷裡。

  穆念慈幾招就把歐陽克的侍女撂倒在地,伸手朝歐陽克勾了勾,「就憑她們,可不行,識相點,放了他們,不然有你們好果子吃。」

  花明玉嘴角抽了抽,「楓哥,念慈在外面學了什麼,居然一副炮灰樣子。」

  「……唉。」

  跟你學的。


第71章 刀光劍影

  穆念慈毫無憐香惜玉之心,擒住歐陽克要她放人。

  歐陽克被挾持了也不忘放出自個兒的身份, 讓這閑著沒事干的人趕緊放了她, 否則讓她叔父找穆念慈算賬。

  穆念慈呵呵冷笑, 說:「就許你有後台,我沒有嗎?正巧我師父和你叔父是死對頭,給你點教訓也是應該的,武功這麼差,虧你還師承歐陽鋒, 丟人!」

  歐陽克怒了,張嘴就咬他。

  「……你屬狗的啊!」穆念慈退避三舍,摸了摸差點被咬的手,心有余悸。

  「本小姐的事, 還輪不到你來管!」歐陽克瞥了身邊躺地上起不來的侍女幾眼, 「起來, 別丟了我叔父的臉!」

  穆念慈一雙白眼丟給她,也不跟她客氣了, 直接點穴將她定在原地。

  花明玉見事情已明朗起來, 哀嘆一口可惜了,她好戲還沒看夠,這歐陽鋒的侄女啊, 可真有意思。

  這件事到此為止,她暫時不想讓這倒霉孩子見到她倆下山了,就拽著江楓偷偷溜了,隱藏在暗處看蠢徒弟表演。

  穆念慈:「歐陽克, 還不趕緊放人!」他目光轉向被挾持的兩人,那裡空無一人。

  「……人呢?」穆念慈懵逼地撓了撓頭。

  被點穴動彈不得的歐陽克輕蔑一笑,「你以為人人像你這麼傻?該跑的早跑了。」

  「……要你多嘴!穴道半個時辰後自動就解開了,姑且算是給你個教訓,免得你日後在搶強……咳咳,」穆念慈後面的話說不下去了,「免得你日後在欺壓良民。」

  他拿起之前放在一邊的藥包,喃喃自語道:「先去找鐵心大叔吧,估計他要等著急了。」

  目送穆念慈遠去,花明玉出聲,「楓哥,念慈這是認識了位鐵心大叔,你說他會不會是……」

  會不會是當年在牛家村裡,認識的那位忠義之後?

  江楓對她點了點頭,認同了她的猜測。

  夫婦兩個決定跟隨穆念慈去看一眼,是否是他們當初遇見的故人。

  蠢徒弟進客棧後,沒多久就拿著一張畫像出來了。

  趁人不在的功夫,兩人側身開門閃入,把屋裡喝藥的楊鐵心嚇了一跳。

  雲過雨清,斜陽入窗。

  三人坐在茶館靠窗的位上,談論著這些年來楊鐵心的遭遇。

  「沒想到發生這麼多事,這麼說來,念慈他是為了找惜弱姐姐了。」

  「沒錯。」

  「誒喲!」「什麼情況?!」「金兵來了!」

  樓下突然狀況百出,金兵騎馬小跑追捕著人,路上的行人被衝撞得七零八落,人仰馬翻。

  花明玉偏頭看去,看到了金兵的目標,三人行,其中一個就是她每天惹是生非的便宜徒弟,頓時覺得手上的茶格外的香醇啊,尤其是配上他們三個被金兵攆的畫面,她能吃下三塊茶館粉干又一般的茶點。

  她輕抿了一口水,贊嘆道:「你們快看,幾日不見,念慈的輕功倒是日益見長啊。」

  「他交了兩個新朋友,似乎相處得不錯,我也就放心了。」

  楊鐵心嘴張了又張,不過看到江楓也只是欣慰於他交了朋友,也就一起沉默了。他搞不懂這對師徒的想法了。

  「小心,郭姑娘。」穆念慈一掌擊退偷襲的金兵,「快走。」

  穆念慈心裡第一百零一次哀嘆自己的霉運,似乎從下山後就沒消失過,改日一定要去寺廟找大師驅驅邪。

  他不就想再去看看那個大金王府的王妃嘛,她長得很像畫像上的女人,結果又碰上這倆,還被金兵追殺了,誒。

  茶館樓上,素手輕彈,幾枚銅板射向對樓上瞄准了穆念慈的弓箭手。

  弓箭手接連掉落,摔暈死在地上。

  花明玉舉起茶杯與江楓相視而笑,繼續看向雞飛狗跳的三人組,「楓哥,楊二哥,這三個小娃娃很可愛,不是嘛?」

  「呵呵。」

  「弟妹說的是。」楊鐵心干巴巴地回道。

  花明玉那張雙十年華的臉說起老氣橫秋的話,讓人深感濃濃的違和感。

  「楊二哥,念慈回去後,可別和他提起我們到過此地,見過你。」

  「好。」

  「小二,上紙筆。」花明玉大聲喊小二。

  「來嘞,客官,紙、筆、墨。」

  白紙平鋪,凌亂無序的草書書寫其上,字跡及其繚亂,讓人懷疑是不是根本不想讓人看清。

  楊鐵心心生好奇,大膽猜測,「這是詩詞?可惜我一介武夫,並不懂此道。」

  茶樓裡吟詩作對的舉子文人是最多的,難不成弟妹也想來一首?

  江楓臉上一言難盡,「楊兄誤會了,明玉寫的是藥方。」

  這些年明玉的藥方寫的是越來越隨心所欲了,堪比資深老中醫的字,若不是他與她日夜相處,了解坡深,也並不一定能認出她的字。

  不過明玉說,藥鋪的老伙計肯定能認出來,他原本將信將疑的疑惑,也隨著老伙計居然真的只字不差的復述消失了。只能說,大夫這個職業,是常人不能理解的。

  「這張藥方,也許對你的陳年舊傷和咳嗽難止有所幫助,念慈的那張方子我見過,只能說臭小子閱歷尚淺,只治標不治本。」

  花明玉說這話的時候,雖然嘴裡全是輕蔑,不過表情卻是截然相反的,看得楊鐵心嘴角直抽抽。

  「時候不早,聽說這裡有夜市,我和楓哥想去看看,楊二哥,不知你有何打算?」

  二人世界,楊兄弟,客套話可莫信哦。

  楊鐵心也識趣,接過藥方,「我先回客棧等念慈,就不打擾了。」

  ***

  郊外,湖水瀲灩,綠柳成蔭,金兵逐漸減少,不見。

  「黃兄弟,郭姑娘,你們怎麼被金兵追殺?」穆念慈擦了一把汗,氣喘吁吁。

  這幫人也太執著了,從內城追到郊外,還好沒繼續追,不然他懷疑要被追著躲到深山老林裡去了。

  「說、說來話長,穆公子,你怎麼也去王府了?」

  「受人之托,為了找一個畫像上的人。若是你們見過的話,記得告訴我。」

  穆念慈攤開畫像,把畫中人展現到他們面前。

  「咦,這不是……」郭靖遲疑道,「蓉哥哥,是不是她?」

  「沒錯。」

  「你見過?!」穆念慈既驚又喜。

  「嗯,長得很像那個王妃。」

  「那快帶我去看看。」

  「可我們還在被通緝。」郭靖潑了一盆冷水。

  「………」太難了。


第72章 刀光劍影

  湖邊小樹林,三個青年男女在商議著什麼。

  「事到如今, 只有一個方法了。」黃蓉看向穆念慈, 眼裡閃過戲謔。

  「什麼辦法, 蓉哥哥?」郭靖問。

  「這個嘛,就要看穆念慈願不願意了。」

  穆念慈心生不安,連退三步,警惕地望向黃蓉。這人古裡古怪,沒打好主意。

  「穆公子?」郭靖一臉疑惑, 「蓉哥哥,快說出來啊。」

  「穆念慈,據我觀察,那個小郡主似乎對你——另眼相看啊, 不如從她著手, 只要她喜歡你, 也許會有額外收獲。」

  「再者,穆兄, 我們三個之中, 屬你武功最高,能安然無恙與完顏洪烈府裡的那幾個打成平手,我相信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也省的靖妹妹提起他, 就是一連串的翩翩君子,有禮有貌。

  穆念慈瞪大了眼,顯得難以置信,「你要我用美男計?」

  「怎麼會呢, 這是權宜之計,說不定能打聽出武穆遺書的下落,破壞完顏洪烈的詭計,一箭雙雕。」黃蓉說得正氣凜然,「靖妹妹,你說這是不是個好計謀。」

  「……蓉哥哥說的,總是沒錯的。」

  穆念慈:「…………」

  出賣我的色相,既能防住潛在情敵,還能吸引敵人目光,高,實在是高。

  在兩人的殷殷期盼下,穆念慈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他心裡自我安慰道,他們人多勢眾,他這是權宜之計,為了楊大叔,他也算是拼了。

  說不定那個小郡主跟楊大叔也有莫大的關系呢。

  「穆兄放心,我們兩個會守在外面,時刻准備協助你。」黃蓉抱拳說道。

  穆念慈默默翻譯了下,你們兩個與其說是掩護他,還不如直說是在外頭看戲。

  「穆公子,你放心,我和蓉哥哥不會讓你有事的。」郭靖認真地承諾。

  穆念慈幫了他們兩個逃脫金兵,還幫他們逃離王府,這份恩情她會一直記著的。

  穆念慈完全不想提及此事,轉移話題,「對了,你們認識梅超風?那天我看到她似乎對你們頗為熟稔。」

  「她是我爹的徒弟,偷了東西被我爹逐出師門。你找她?」是尋仇還是為了……九陰真經?

  「我觀她使用的邪門功夫,看起來很像是九陰白骨爪。」還是九陰真經裡的速成法,威力不及正版也就算了,副作用還極大。

  「你也知道九陰真經?」黃蓉試探一句。

  他們家流傳出來的東西,很少有人知道的。

  「是啊。」不光如此,他還倒背如流呢,不過奉師命不得隨意泄漏,使用九陰真經裡的武功就是了。

  「不過我是聽說,聽說。」穆念慈補充道。

  黃蓉壓下心頭的疑惑,現在穆念慈身上還沒有什麼奇怪的疑點,他要再觀察一番,於是他笑起來,故作豪爽地拍拍穆念慈的肩膀,「既然如此,穆兄,跟我來,我一定保證把你打扮的儀表堂堂,迷死那個郡主。」

  穆念慈:???

  他穿衣品味差嗎?差嗎?差嗎??!!師爹親傳的啊!他敢說,江湖上沒人能比得上師爹!

  三人遮遮掩掩,偷偷回到了中都城內。

  成衣店內,掌櫃撥算盤撥得極其利索,人影遮住陽光,隨著人的行動,逐漸拉長。

  掌櫃頭也不抬,「歡迎客官,柱子,過來伺候客人。」

  一個伙計撩起布簾,朝門口走去。

  「來咧,三、三位………」小廝沒了下文,石化在原地,反應過來,哆哆嗦嗦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這三位不是今天城中挨家挨戶開始搜查的通緝犯嗎,聽說是犯了滔天大罪,窮凶極惡,殺人如麻。

  他柱子是犯了太歲還是本命年犯煞啊,難道他年紀輕輕就要命喪黃泉了嗎?

  黃蓉拿出一錠銀子,狠狠拍在桌上,驚得掌櫃抬起了頭,待看清了來人面貌,冷汗直流,「三位大俠啊,有何貴干?」

  「老板,聽我吩咐的,提供我說的幾樣東西,保准你們性命無憂,還能發一筆大財。反之呢,若是你不聽我的,還要去報官,我讓你……」黃蓉一匕首插穿了桌子,嚇得掌櫃心髒一陣亂跳,滿頭大汗。

  掌櫃點頭如搗蒜。

  「行行行,客官說的我們一定照辦。」

  ……

  一炷香後。

  簾門被輕輕撩開,穆念慈緩步走了出來。

  郭靖睜大了眼,「啊……你是穆、穆公子?」

  掌櫃和伙計都抖了抖手,想說又不敢說。

  穆念慈滿頭疑惑,「郭姑娘,在下怎麼了?」

  「掌櫃的,有鏡子嗎?」

  「有,有……柱子,帶這位客官去找鏡子。」

  「……是,是。大爺跟我來!」

  ……

  「哈哈,哈哈哈哈,楓哥,你看他那蠢樣,哈哈哈哈哈哈。」花明玉笑著仰倒在江楓懷裡。

  連江楓的笑都比平時燦爛了些。

  穆念慈身上穿紅戴綠,頭戴金冠,還簪了一朵大紅鮮花,山茶花,開得正嬌艷,腰間斜插一把山水扇取代了原本的寒玉笛,像一只花枝招展,恨不得吸引母雞所有注意力的大公雞。

  沒辦法,這支寒玉笛太醒目了,通緝畫像上都特意注明了。

  「楓哥,繼續看他們三個在耍什麼花招。」花明玉夜市也不去了,這三個人啊,可比一月就有一次的夜市有趣多了。

  穆念慈把那朵有損他光輝形像的花摘了下來,扔到一邊,然後使勁拍了拍黃蓉前面的桌子,「你什麼意思,這身什麼情況!?你別是想我死的不夠快!」

  虧他還這麼信任他。

  就這?就這身?!這金國郡主怕是不用看人,直接把他轟出來就是了。

  黃蓉忍住笑,反而一本正經道:「穆兄,不要誤會,可不要辜負了我的一番苦心,這可是咱們大宋最流行的款式了,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問掌櫃啊。」話裡話外,透著滿腔的委屈。

  掌櫃連連點頭,「沒錯沒錯,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賣的最好,大家都說自從有了這身裝扮,連姑娘回頭的次數都多了。」

  「蓉哥哥,我怎麼……」怎麼沒見過這種的。

  「靖妹妹,你剛從蒙古回來,不懂這兒的風土人情,這可是王公貴族最喜歡的打扮啊。」

  「哦……」郭靖直愣愣的,直接被唬住了。

  「……」穆念慈一口氣悶在胸口。

  「請問幾位,你們有見過一個叫穆念慈的人嗎?」李莫愁踏進了店裡,還舉了張畫像,跟查罪犯的衙差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人……」黃蓉拖長了音,「似乎有點眼熟啊,姑娘能夠讓在下自己看看。」

  他摁住了郭靖想要說的話,默默示意他噤聲。

  目前來講,他們兩個和穆念慈還是同盟關系,不能撕破臉皮。這女人不知是敵是友,還是讓穆念慈自己隨機應變吧。

  穆念慈見了,趕緊隨手拿過方才塗抹用的亂七八糟,轉頭把自己化成了個大花臉。

  拿過鏡子,再三確認好連自己師父都認不出後。他轉過身,搶過畫像,特意掐尖了聲,裝作結巴,「這、位、姑、娘,讓、我、看、看,或許、我、見、過。」

  郭靖歪頭,滿目疑惑。黃蓉背過身去,肩膀聳動。

  李莫愁見一戴花弄簪的大花臉娘娘腔,避了開來,一臉嫌棄。但一想到也許此人見過她想找的人,就又忍不住一臉期待地望著他。

  「這、人、啊,他、往、南、去、了,我在、南門、見過。」

  「太好了,告辭。」李莫愁奪過畫像就跑,跑了幾步,又找回了理智,又折了回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騙我,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不、敢,小人、說的、全、是、真、的。」穆念慈一臉慫樣,及其入戲。

  「量你也不敢。」

  穆念慈探頭確認過李莫愁真的走了,拍拍胸,又逃過一劫,回過頭,迎來了同伴一臉的促狹。

  「…………」算了,遲早有一天他會從黃蓉那找回場子的。

  ***

  「噗,難得見到念慈吃癟的樣子。」花明玉格外欣慰,「讓這小子整天不著調。」

  「呵呵。」

  「九陰真經的半冊被黃藥師的徒弟黑風雙煞偷走了,不過還好他們兩個沒隨意散播,聽說這裡有他們的活動痕跡,要去找回來。」

  「不錯,若是落入歐陽鋒之手,我想後果不堪設想。」江楓贊同。

  當初意外失落,沒想到最後被黃藥師拿了去,現在又被他徒弟偷了去,波折甚多。

  無論如何,她多多少少也有點責任,把這玩意給個還沒滿十歲的小屁孩玩,還是失策了。

  「誰?!」

  花明玉將桌上的筷子撒向包廂外,翻身躍起,推門而去。

  「明玉。」

  江楓緊隨其後。

  門外,幾個過招後,花明玉鐵山抵住不速之客的脖子,逼問道:「你是誰?」

  她和江楓如此低調行事,居然還有人居心叵測。

  梅超風披頭散發,一乞丐婆子樣,瞎了眼睛,被抵在門上。她震驚於此人聲音明明如此年輕,武功卻高於她,或許可以與她師父相比。不,師父他老人家肯定比她厲害。

  這人武功比她厲害,還打著九陰真經的主意,必須殺了她們。

  梅超風抵在門板上的手逐漸擰起,變指成爪,就等著出其不意的一擊,直取其命脈。

  一只手掐住她的手臂,手指狠狠摁住她的經脈,把她的手提了起來,「明玉,這是。」

  這手勢花明玉自然是見到了,「九陰白骨爪?你是黑風雙煞之一?」

  「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交出九陰真經,饒你不死。」鐵扇的扇尖將她的脖子刺出了血痕。

  梅超風悶哼一聲,「你永遠別想得到九陰真經,你以為我會把它帶在身上嗎?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把他交給你的。」

  「……哈哈哈哈,這是我今天聽到的第二個笑話了,楓哥,你說好不好笑。」花明玉忍不住笑出了眼淚。

  「你笑什麼?」這笑聽在梅超風耳中自然是諷刺的。

  「你可知,這九陰真經本就是你師父從全真教手上騙去的,如今被你偷了,而你也瞎了,還人不人鬼不鬼,也算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你說謊。九陰真經我是不會給你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花明玉笑容一斂,「敬酒不吃吃罰酒,楓哥,幫我看住她,我要搜身。」

  「你!」

  花明玉突然扯過江楓,閃身一邊。

  一枚石子嵌入到了牆柱上。

  梅超風趁機偷襲江楓,花明玉擋在前方,掐住她的手一折,換來對方的痛呼。她臉色一沉,用力擊向梅超風的要害。

  敢傷她的人,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准備。

  未料又有人阻擋,又襲來幾塊碎石頭。

  梅超風見自己根本不敵,趁此機會遁逃了。

  這個指力,天底下除了她、段智興、黃藥師,已故的王重陽,除非有不出世的高人,再無他人。

  段智興是大理的皇帝,不會輕易來此。難道是黃藥師?

  「黃藥師,出來。」花明玉咬牙切齒。

  一曲笛聲悠悠,妙音遠揚。

  不是那首碧海潮生曲,想是顧忌了此間的無辜百姓。

  花明玉走到欄杆前,偶然偏見遠處走進王爺府的歐陽鋒。

  而穆念慈隨後不久也在王爺府後門,東張西望一番後,道別了黃蓉郭靖,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折騰成自己勉勉強強能接受的樣子,一副英勇就義、舍我其誰的傻乎乎模樣,他深吸了一口氣,也進去了。

  不好,歐陽鋒,倒霉徒弟打不過他,若是被認出來了,勢必會逼他說出九陰真經的。

  「黃藥師,今日有事,改日再會。」

  沒想到歐陽鋒來得這麼快,這個時段不宜和黃藥師為敵。不然他們兩個一個邪一個毒,聯合起來可就麻煩了。

  ***

  穆念慈膽戰心驚,左躲右閃,他肯定是信了黃蓉的邪,居然相信他的提議,現在還被趕鴨子上架了。

  說起來,上次撞見的小郡主房間在哪兒來著?

  與此同時,完顏洪烈領著歐陽鋒在穆念慈對面的走廊前來。


第73章 刀光劍影

  「歐陽先生能協助我搶奪武穆遺書,真是再好不過了。請隨我來, 我已安排好了客房給先生。」完顏洪烈略上前一步, 親自接引歐陽鋒入住。

  「王爺帶路吧。」

  相比於完顏洪烈的貴客之禮, 歐陽鋒反而並不在意。

  這禮儀這待遇,讓最早追隨他的彭連虎、沙通天等人心裡不是滋味,但又無可奈何。沒辦法,誰讓他們武功遠低於歐陽鋒呢,技不如人, 只能避其鋒芒。

  一行人徑直走過一道緊閉的門前,沒有停留。

  等到腳步聲消失後,穆念慈肩膀一松,擦了擦額角不存在的冷汗。

  剛才實在是太驚險了, 要不是有高人相助, 以石子引他注意拐道另一端的完顏洪烈和童年陰影歐陽鋒, 恐怕他就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微微打開縫隙版的大小,透過縫隙看去, 外頭暫時沒人。穆念慈踮手踮腳, 一路溜達到後院。

  小郡主是女子,應該是住後院的吧。

  臨近王爺府外的樓上,花明玉瞅著穆念慈那鬼鬼祟祟、東晃西閃的身影, 一臉嫌棄。

  「楓哥,他下山以後,倒是越來越野了。連偷偷摸摸溜進人家後院的事都干出來了。欠教訓。」她還以為這小子想干嘛,沒想到居然干這事。她都有些後悔提醒這臭小子躲開歐陽鋒了。

  「回去後, 讓他站在木樁上頂盆水,罰抄十遍論語就算了吧。」江楓說得輕巧,可內容卻一點也不留情。

  這懲罰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難。水不能滴落一滴,需要足夠的平衡和定力。而抄寫的論語,卻逼得他不得不動。此訓練光榮位列穆念慈最討厭的訓練方式榜首,十幾年來,名次穩如泰山。

  「既能練武也能練字,楓哥,還是你能治他。」花明玉聽了,頗為滿意。

  穆念慈脊背發涼,陰森森的,搓了搓手,自語道:「難道是倒春寒?有點遲了啊。」

  他扒在後院的門邊上,心裡奇怪這裡為什麼會有座茅草屋,太突兀了點。

  「哐啷」一聲,木盆掉在地上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後院格外醒目。

  「你、你是什麼人?」聲音裡帶著驚恐。

  畢竟一個陌生的大男人出現在多是女子的後院,這本身就不對勁,肯定帶著圖謀。

  穆念慈厚著臉皮,若無其事道:「小姐……」他閉了嘴,這個稱呼對面前的人不太合適。

  他見面前是一個扎了婦人頭髻,樣貌看上去見過三十卻因保養得當而顯得年輕的女人,正是完顏康的王妃,包惜弱。

  之前他也只是遠遠望見過,看不真切,如今近距離看見了,這與畫像上的人就更像了。

  「夫人,你有沒有見過楊鐵心?」

  ……

  「那不是。」花明玉難以置信,「楓哥,她……」

  習武之人,視力也是遠超過一般人的,更何況是站在武學巔峰的人,百步穿楊也是不在話下。

  熟悉的眉眼,還有那棟當年在牛家村的草房。

  「事關重大,我們走近些。若真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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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刀光劍影

  花明玉見歐陽鋒進了屋子,與江楓一起湊近了些, 看穆念慈和這個與昔日包惜弱長得無二的女子在聊些什麼。

  趁著無人, 穆念慈把楊鐵心的遭遇一一告知了她。包惜弱淚流滿面, 牢抓住他的手,情難自己道:「你說的是真的?鐵哥他真的還在人世?」

  「是死是活你跟我去看看便知。」穆念慈回答,並把楊鐵心給他的畫拿了出來,交給包惜弱。

  包惜弱敞開畫,全身微顫, 十八年了,他們整整分開了十八年。

  花明玉看清了包惜弱,自然也見到了她的反應。她就是楊鐵心失散多年的妻子這一點,毋庸置疑了。

  包惜弱還有些猶豫, 因為這陌生少年突然來此, 說她的夫君找了她很多年, 讓她跟著他走。她冷靜下來後,也有點不安, 她還有康兒在這裡, 她不能離她而去。

  她想了個方法,讓穆念慈帶人約去此地的客棧會面,若真是鐵哥, 就帶著康兒一起走,雖然這樣對不住完顏洪烈的多年照顧,但她和夫君還有康兒會報答他的恩情的。

  約好和穆念慈的會面時間,包惜弱當無事發生一樣回去了。等到了約定之日, 她會叫康兒一起去。

  花明玉見穆念慈已經搞定了這件事,也就放手不管了。目前她的任務是要小心歐陽鋒,這人為了九陰真經,執著的要命。

  不過,這個江湖的人都默契地遵循著一種無言的規則,若非萬不得已,老一輩的人不會輕易對付輕一代的人。

  暫時不必擔心穆念慈的性命。她還有另一個問題要去找另外兩個人解答呢。

  她朝某處屋頂彎了彎眼角。

  黃蓉和郭靖趴在屋頂上,放輕呼吸,半天沒動靜。

  「奇怪,那邊的兩個人呢?」黃蓉一臉凝重。

  他和郭靖一早就潛伏在這裡了,也看到了那兩個人從府外跑到府裡,觀察穆念慈的畫面。

  「你們是在找我們嗎?」花明玉站在他們身後,朝他們揮了揮手。

  「……」

  花明玉晃了晃手裡的東西,「姑娘,這東西是你的?」

  郭靖反射性摸了摸原本應系在腰間的縛絲劍穗,那劍穗和一把匕首是娘從小就交給她,讓她不能丟了的。

  「是我的,這位姑娘,能否把東西還給我。」郭靖緊張地看著花明玉手裡的劍穗,生怕她不還。

  「哎呀,一大把年紀,被人叫姑娘還是很開心的啊。」花明玉隨手一拋,劍穗落入郭靖的懷中,心情愉悅。

  「一大把年紀……?」郭靖小聲重復了遍。

  天,她是有多老,為什麼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想到這裡,郭靖傻愣愣扭頭,向無所不能的黃蓉求助。

  「兩位前輩,晚輩多有得罪,還望海涵。」黃蓉可不像郭靖那樣不諳世事,他微微上前一步,不著聲色地把郭靖擋在側後方。

  「好說好說,小姑娘,你姓什麼?郭嘯天是你什麼人?」

  「你認識我爹?」

  「你娘是李萍?」江楓問。

  郭靖點點頭。

  花明玉一愣,隨即感嘆道:「這還真是緣分。」

  沒想到昔日的故人,會陰差陽錯彙聚到了這裡。

  ***

  三日後。

  「惜弱,快走。」楊鐵心半扶著包惜弱,在夜色籠罩下狂奔。

  穆念慈背上是昏迷不醒的楊康,黃蓉、郭靖緊隨其後,時刻准備對抗前來的金兵。

  「楊大叔,我們要盡快出城,完顏洪烈很快就會派兵追殺我們的。」這麼多年來,如暗處窺伺的髭狗一般,伺機而動,為了得到包惜弱機關算盡。

  楊康既然是楊大叔的女兒,不管她願不願意,先打暈帶走再說。

  「快到城門了,伯母堅持住啊。」郭靖幫著楊鐵心扶住力竭的包惜弱。

  「不好,他們追上來了。」

  沒想到這麼快就察覺到了,完顏洪烈果然不簡單,他們的計劃被識破了。

  火光照亮了整個中都城,人影憧憧,將他們六人團團圍住。

  金兵讓開一條道來,完顏洪烈騎著馬緩緩前來,苦口婆心道:「惜弱,跟我回去,楊鐵心早就死了,你不要被騙了。」

  穆念慈咬牙,把楊康交給黃蓉,將許久未用的寒玉笛捏在手上,笛尖對准完顏洪烈,「你們先走,我斷後,這裡我武功最高,這群小嘍嘍,我還不放在眼裡,放心吧,我不會丟了我師父的臉。」

  「你這小子多年不見,膽量見漲啊。」歐陽鋒鼓著掌現身,身後是他的侄女歐陽克。

  歐陽克記恨道:「叔父,就是這個人把我看上的人放跑的,而且還硬生生讓我被別人看了半個時辰的笑話。」她歐陽克平生哪受過這種委屈,走到哪兒不是被奉為上賓,就這混蛋,膽敢對她無禮,她記下了。

  「穆小子,交出九陰真經,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歐陽鋒冷笑一聲。

  「歐陽先生,你……」完顏洪烈顯然十分錯愕。

  「王爺,我來這裡本就是助你拿取武穆遺書的,其余的事我一概不理。」

  「歐陽鋒,我爹是黃藥師,你就不怕惹我爹生氣,到時候聯合其他幾個一起來打你嗎?」黃蓉見狀,警告道。

  昔日華山論劍那幾個,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但歐陽鋒與醫聖花明玨卻是有仇的,若是他爹和他聯合起來,不怕歐陽鋒不投鼠忌器。

  歐陽鋒並沒有理睬,他出手就要把穆念慈劫過來,他的目標只有一個。

  有了九陰真經,他還會怕他們不成。

  兩人對了幾招。

  穆念慈連退三步,避無可避,再退就是楊鐵心他們了。俊俏的臉上盡是汗水,他喘著粗氣。

  「念慈/穆兄/穆大哥,你沒事吧。」幾人急切道,就要上前。

  穆念慈伸出手臂攔住他們,搖頭,「不行,他的目標是我,怪我不該用真名讓他認出來,歐陽鋒和我師父是仇家,這次是我連累你們了。」

  歐陽鋒毫無波動,「你很有勇氣,可惜功力太淺,自不量力。」說罷,抬手成爪就要抓向穆念慈。

  一道包含內力的尖銳笛聲襲擊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

  「啊!」「好難聽!」「什麼人!」

  「是誰?」歐陽鋒停住了行動。

  這麼不好聽的音樂,肯定不是那個黃老邪,但這內力深度,又不似平常人所有。

  穆念慈一臉興奮,蒼白的臉上都帶了抹紅暈,憑他被折磨了至少十年的深刻經驗,這一定是……

  「師父!你老人家來了!」

  太好了,他們有救了。

  花明玉嘴角一抽,油然而生一種讓死孩子自生自滅的衝動。

  徒弟再坑爹,人還是要救的,大不了日後再揍幾頓就是了。

  「歐陽鋒,好久不見,別來無恙?」花明玉把臨時拿來湊數的竹笛扔到一邊,與歐陽鋒立於城門頂上的兩端,周圍遍布著手持火把的金兵,夜風刮的衣服颯颯得響。

  穆念慈激動地望著城牆上,師父居然下山了。

  不對,師爹呢?他和師父一向是形影不離的。

  黃蓉有點意外卻又帶了點意料之中,早就猜到穆念慈的師父是昔日華山論劍的天驕之一,只是沒想到居然是那天見到的前輩。

  一想到剛剛穆念慈叫的老人家,黃蓉都想為他默哀三息,敢把一個女人叫老,命怕是不想要了。

  「我們快走。」江楓降落到人群中,一劍將最前排的金兵掃平。

  「師爹,你也來了。」

  「我帶你們先走,你師父自有辦法脫身。」江楓頭也不回,徑直朝城門攻去。

  金兵不敢上前又不得不上前,江楓的劍冰似冬雪,刀光映在他臉上,寒霜滿面,冷酷無情,絲毫不見平日的溫和謙遜。

  郭靖依在黃蓉身側,悄悄說道:「穆大哥的師父師爹好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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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刀光劍影

  清澈澄明的溪水蜿蜒而下,鵝卵石岸上, 穆念慈捧水洗了臉, 順手撩了把水潑到一邊還在昏睡的楊康臉上。

  「醒來了, 康大小姐。」

  包惜弱伸出了手想阻攔,楊鐵心抓住了她的手。包惜弱幾番猶豫後,又縮了回去,康兒不願接受她不是金國郡主的事實,還是先放放吧。

  「啊!」

  楊康被水突然潑醒, 迎面而來的就是個令人氣打不到一處來的面孔,「你!大膽!」

  穆念慈朝她做了個鬼臉,「我膽子確實挺大,不如楊大小姐來給我個教訓?!」

  楊康立馬站起來, 劍也顧不上, 直接上拳頭。

  穆念慈哪是任人打的性子, 自然是一跑了之,兩人繞著岸邊一塊巨大的石頭繞圈子, 若是陌生人見了, 還以為是在打情罵俏。

  黃蓉就很羨慕這倆個,他的靖妹妹可沒那麼潑辣的性子,不過接過郭靖打滿水的水囊後, 羨慕就消失無蹤了,還是靖妹妹最體貼。

  江楓握劍守在路口,明玉說過,天亮後她必能追上他們, 可現在太陽都出來許久了,怎麼還沒回來,希望是他多想了。

  穆念慈拿著水囊跑到江楓面前,「師爹,我這裡有水還有野果,師父一定很快就回來的。你不要擔心。」

  江楓沒有拿,轉而囑咐他們在此等候,若是他午時還沒有回來,他們自行找地方安頓好楊鐵心夫婦,也可以去君山暫住,那裡是他們的地盤,附近的江湖人士一般不敢接近。

  江楓也不要他們幾個過去幫忙,完顏洪烈並不會善罷甘休,就怕萬一趁他們不在,襲擊楊鐵心夫婦,這才是得不償失。

  穆念慈想再說點挽留的話,可觸及江楓擔心的目光,硬是憋住了嘴,他也挺擔心師父的,但又怕師爹去了自投羅網。

  江楓走後,郭靖才感嘆出聲,「穆大哥,你的師父他們好恩愛啊。」

  穆念慈勉強笑了笑,默默念叨:「他們是恩愛了,可我就苦了。」一被發現偷懶,就男女混合雙打,文武加成,其力能斷穆念慈的小心思,這些年來受的苦,他能寫一本穆念慈夾縫生存艱難求生記。

  黃蓉在一邊涼涼道:「有一對嚴格的師父師爹也好,不像我爹,對我特別好,總是心疼我受苦,如今這不,武學不就及不上穆兄了嘛。」

  「切,我師父師爹每年都下山帶我慶生!」

  「在我生日那天,我爹親手做菜做長壽面給我吃!」

  「……我受傷了,師父日夜守在床邊照顧我!」雖然身體好了就要把落下的東西全都補上。

  「我生病了,我爹……」

  ………

  郭靖呆呆地望著兩個幼稚鬼攀比,她不明白這兩個人是怎麼把話題搬到這份上的,她扭頭問旁邊神思不屬、悵然若失的楊康,「康妹妹,你餓嗎?蓉哥哥找了點果子,填填肚子吧。還有你爹娘也很擔心你。」

  楊康避過她,冷漠道:「不必。我自己能行。」

  「哦……」

  穆念慈與黃蓉正鬥嘴鬥得水火不容,忽然從身後小樹林傳來一道幽幽的女聲,飽含怨念。

  「穆念慈,你害得我好苦啊………」

  穆念慈身上汗毛刷的全立了起來,宛如一只飽受驚嚇的雞雛,咯吱咯吱地轉過身去。

  一個頭發散亂的女鬼啊!!

  從小他最怕什麼,鬼啊!因為他師父每天的睡前故事就是妖魔鬼怪,嚇得他只敢往被子裡多,就留下一道呼吸的小口。

  穆念慈下意識去尋找他最熟的人去庇護了。

  楊康:???穆念慈你給我滾出來,我跟你很熟嗎!

  李莫愁此刻很生氣,非常氣憤,極其暴躁。

  她一時疏忽,竟然差點就被人一個叫陸展元的混蛋騙去了師門秘籍,要不是她心裡還對渣渣穆念慈有點惦念,再加上定期有穆念慈師父寄來的話本解悶,她就要被又騙財又騙心了。

  追上去把那個混蛋痛扁一頓才算出了口惡氣。

  冷靜下來後,回想起那日見到的醜八怪男人,其實實在是十分眼熟,不就是穆念慈那個混蛋嘛!

  混賬穆念慈,居然敢躲著她,看她不給他點顏色瞧瞧。

  「穆念慈,你居然敢騙我!」李莫愁深知穆念慈怕鬼的性子,特意穿了身洗得發白的衣服,臉抹上慘白的粉,就為了報騙她之仇。

  「……是莫愁妹妹啊。」穆念慈強顏歡笑,這種時候來,可真有意思。

  「呵呵,你還記得我啊!穆念慈哥哥!」

  「哥哥」兩字刺得穆念慈直手抖,暗道他就該死纏爛打跟著師爹走,不該留下來。

  一旁的楊康一會看看穆念慈,一會看看李莫愁,不開心了,她覺得有股莫名的煩躁在心裡蠢蠢欲動,於是使勁推了穆念慈一把,大聲哼了一下,轉身就跑走了。

  穆念慈:???這大小姐又怎麼了?

  李莫愁見了,故意說了一句,「渣男!」也跑走了。

  穆念慈:????你們女人心裡都在想些什麼玩意?我師父都沒你們難搞!

  黃蓉:嘖,呆子一個,治不了,沒救了,等死吧。

  ***

  花明玉攔住了歐陽鋒,等江楓護住幾個拖家帶口,老弱病殘走遠後後,一支竹笛斜插入想要追趕上去的完顏洪烈身前地面三寸有余,這是警告。

  完顏洪烈握緊了馬韁,他不是個為愛放棄一切的傻子,想反,他有野心。對方能破重重障礙,把粗糙如店頭貨的笛子擲入地面,還猶有余力地與歐陽鋒對峙,其實力不會低於歐陽鋒。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當日他能從楊鐵心手裡搶到包惜弱,這次也能,他完顏洪烈今日失去的,他日都必將能重新奪回來。

  花明玉可不管完顏洪烈百轉千回的心思,她笑眯眯地對著在一旁虎視眈眈的歐陽鋒,「今日夜色正好,皎月如銀,歐陽兄,黃兄,我們三人何不同飲一杯,否則豈不是辜負了這大好之景?」

  在她展現她癟足的吹笛技術後,某個藏在暗處鐘愛音樂的人可就暴露出來了。估計他心裡都在痛斥她,污染他耳朵吧。

  一曲碧海潮生讓除了他們兩人外的完顏洪烈一行人陷入了痛楚之中,內力不足的人無法承受黃藥師的樂攻。

  「叔父,克兒好痛苦,啊!」歐陽克痛得死去活來,汗水流了滿面。

  花明玉見狀,加深了笑意,「歐陽兄,你看賢侄也不願我們兵刃相見啊。」

  歐陽鋒飛身落地,捂住歐陽克的耳朵,焦急道:「克兒,你怎麼樣,叔叔保護你,你別怕!」

  「夠了!藥兄,給我一個面子,就此罷手吧,我們幾人許久未見,就去醉仙樓喝一杯,你兒子黃蓉頗有你當年的風采啊。」

  簫聲也到了終場,緩緩落幕。

  黃藥師立在高樓頂端,玉簫置於手側,青衣直綴,風姿雋雅,若他靜止不動,無疑會讓人認為此人只是區區一介文人的錯覺。

  歐陽克平靜下來,脫力跪倒在地上,已無力起來了。

  歐陽鋒扶住歐陽克,對完顏洪烈說道:「還請王爺幫忙照顧克兒,我欠王爺一個人情。」

  「歐陽先生為王府貴客,如今有所求,我自是應當略盡綿薄之力。」

  「那就多謝王爺了。」

  「先生不必,我這就讓人去醉仙樓張羅。」

  在場人沒有一個覺得三更半夜去已經關門熄燈的酒樓找酒喝有什麼不對,即使有,也不會說出來。高人的心思,莫猜,莫猜。

  醉仙樓。

  掌櫃抖抖索索地給三個不速之客上了茶水糕點,「三位,慢用,熱食我已經叫廚房去做了,有事盡管吩咐。」只求三位大半夜來敲門的大佛行行好,早點走人,小店廟小,容不下三尊大佛啊。

  天知道他睡夢中被金兵圍觀,當場就三魂七魄丟了一半,哪知道就為了這檔子事。

  跑堂的伙計都還沒上工,只能勉強讓婆娘充當廚師,自己來當跑堂的了。

  花明玉拿起酒杯,聞了聞酒香,依舊笑得燦爛,「本想深更半夜,就去王爺府湊合著吃,沒想到歐陽兄如此盛情,這醉仙酒可是醉仙樓裡難得一見的祖傳佳釀,價值千金,歐陽兄大方啊。」

  「不是花妹子提議的嗎?這君山離這兒也不遠,也算是你的地盤,今日不該是花妹子做東,請兩位兄長喝一杯嗎?」

  花明玉心裡啐了一聲,呸,這君山和中都隔了十萬八千裡,虧他還說得出口,果然人越來臉皮越厚。他就抓著她錢全放江楓身上,現在身無分文這點不放了!

  花明玉笑臉不變,「哪裡哪裡,這中都硬要算的話,還是歐陽兄比較熟悉,又有金國的王爺撐腰,還得歐陽兄你來做東啊。」比臉皮厚是吧,來啊!

  「哼!花妹子這些年來,看起來過得不錯啊。」

  「托福托福,歐陽兄彼此彼此。」

  兩人對當日的對決心照不宣,至於最後誰結賬的問題,當然是靠實力來回答。

  「黃兄,怎麼不喝一杯,埋了百年的好酒,不嘗嘗豈不可惜?」花明玉又對黃藥師說。

  「好香好香!是誰又在勾引我老叫花子!」

  洪七公跳窗進來,眨眼就做到了四人桌中唯一剩下的凳子上,也不見外,自顧自的就倒了一杯,一口干了。

  「好酒,好酒啊,你們幾個不喝,我老叫花子可不會客氣哦!」洪七公夾了幾筷子菜,嫌棄地咂巴了下嘴,「就是沒有好菜,可惜,可惜了。」

  「菜色簡陋,勝在有美景美酒,七公湊合著吃吧。」花明玉輕抿了一口,「香醇濃後,後勁霸道,果然好酒。」

  「就是比起你釀的桃花酒,還是少了點什麼。」洪七公回味起他不久前喝過的桃花酒來,可惜,就那麼小小一壇子,他還沒盡興呢,就沒了。

  「老毒物,你怎麼在這裡?」洪七公坐了半天,像是才發現歐陽鋒似的,大為驚訝地啊了一聲。

  「哼!老乞丐,這是我買的酒!」

  「喔唷喔唷,老毒物這幾年看來是發達了。」

  「噗,看來今日這頓非得歐陽兄你請了!」

  「來來來,東老邪,咱倆干一杯。」

  四個人看似和諧,至於到底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只有他們知道了。

  ......

  出城門幾十裡的穆念慈愁眉苦臉,不知為何負擔起了所有人的負重,什麼水囊衣服全歸他管,還要遭受兩個女人的白眼,一邊的黃蓉還在那裡偷笑偷的正開心,這都是些什麼事啊,難不成今年真是不宜出門?

  楊康:「穆念慈,我要喝水,拿來!」

  李莫愁:「穆哥哥,我餓了!!」

  穆·心力交瘁·念慈:「誒,馬上馬上……」

  被兩個女人莫名其妙排擠、時不時被陰陽怪氣嗆一句的穆念慈:師父,救命啊!誰能告訴他,他究竟得罪了她倆什麼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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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6章 刀光劍影

  穆念慈再一次見到花明玉時,是在嘉興, 眼淚都差點流下來了, 究竟是什麼在支撐著這兩個女人一路堅持不懈地折騰他?!委屈巴巴。

  花明玉聽了一耳朵穆念慈的受苦受累史, 又聯想到外頭看到的那兩個,一個坐東,一個坐西,被猶如楚河漢界涇渭分明,恍然大悟。

  她好不容易甩開歐陽鋒, 蠢徒弟果然沒讓她失望。

  花明玉情不自禁掐了掐穆念慈的臉頰,傻成這樣也不多見,她和江楓都不是這樣的啊,難不成是長歪了?

  「徒弟啊, 你這一路過來, 有什麼想法?」

  「沒……」穆念慈心道, 難不成還要說你們女人真難伺候?被師父知道了,他還不被拍成筍干?師爹來了都不管用。

  「真的沒?」花明玉眯起眼睛, 湊近了些。

  「………………沒有!師父你要相信我, 她們雖然鬧了些,但念在她們兩個都遭受了巨大打擊後,我還是可以忍受的!」穆念慈奇怪的求生欲發作了。

  「………」花明玉一時無言。

  「我說的都是真的!」穆念慈義正嚴辭, 一臉光明正大,無任何違心之語的表情。

  「徒弟啊…」

  「怎麼了,師父?」

  「算了,你出去吧。」花明玉嫌棄了他一下。

  遲鈍成這樣, 也不怕媳婦跟人跑了。但是這樣一來,也許更有趣。

  穆念慈堅決不出去,出去了還得被折騰,「師父,師爹去哪裡了?」

  花明玉倚在窗台上,手捂住發熱的臉頰,「你先把門外兩個理理好吧。出去出去。」

  楓哥當然是去買她最愛的蜜餞了,晚上他還約了她去河邊放燈,哎呀,都老夫老妻了,還搞這些,怪害羞的。

  「師父……」能不能別讓他出去,他還沒做好心理准備面對這兩人新一輪的盤剝。

  門啪地在穆念慈面前發出一個大響。

  穆念慈摸摸險些被撞歪的鼻子,師父難道被她們兩個傳染了,怎麼也這樣了?

  真是女人心,海底針。

  「念慈哥哥,我這裡點了最好的酒,你要嘗嘗嗎?」李莫愁晃了晃手裡的酒,對他笑得一臉陽光普照。

  穆念慈心裡一抖,好冷啊,冬天還沒來啊。

  「不、不用了,莫愁妹妹,你這樣我有點不習慣…」

  另一頭。

  穆念慈眼睜睜看著這對混賬王八蛋在那邊親親愛愛,銀牙一咬。

  「穆念慈,我要吃德慶的柑橘!」

  穆念慈抓狂,「大小姐,楊大小姐,這裡是嘉興,德慶離這裡快馬加鞭都要三天,三天!我上哪給你整啥破橘子去啊!」

  「哼,我不管,你不給弄來我就……我就回我、回我爹那!」

  「……」穆念慈望向她,半天沒聲音。

  「干嘛瞪著我,我是堂堂郡主!」

  穆念慈嘴一抿,拉起大小姐的手就往外衝去。

  「哎,你干嘛!」

  「你們兩個!」

  李莫愁一瞧,往外追去。

  「靖妹妹,我們也出門玩吧。」黃蓉抓起郭靖的手也往外跑去。

  「青春啊青春,這就是年輕人啊。」花明玉趴在窗台上,看著樓下的風風雨雨,感嘆了一句。

  說起來,她的青春是怎麼樣的?記不得了。

  「明玉,我們也出門吧。」江楓將一口蜜餞塞到她口中。

  「嗯!」

  作者有話要說:

  水水日常,下章快進


第77章 刀光劍影

  第二天一早,將楊鐵心和包惜弱拜托丐幫弟子秘密護送到君山後, 君山那裡花明玉設了萬花特有的天工機關陣, 附近又有丐幫的據點, 若是完顏洪烈來了,也能有逃脫的時間。

  花明玉繼續放養了穆念慈,他們會啟程去往桃花島做客,聽聞失蹤已久的周伯通在那裡。而穆念慈他要留在嘉興,楊康和郭靖有一場比試, 也不知那日穆念慈拉楊康出去說了什麼,這位大小姐暫時沒鬧騰了,只是似乎對認楊鐵心這個親爹還有所抗拒。

  對此,楊鐵心夫婦也只能靠時間慢慢來了。

  臨走前, 花明玉叮囑了穆念慈一句, 「若是歐陽鋒找來了, 就讓他去桃花島找我,還有, 別整天傻乎乎的, 下一次的華山論劍,你可要替我完成第一的心願。」

  她要去問問周伯通,到底把九陰真經傳播到哪些人手上去了, 這幾年來江湖上雖然並沒有流傳,但不代表除了梅超風以外,沒有人拿到。

  雖然主人在外,客人不請自去有點不合適, 不過嘛,眼下顧不得這麼多了,到時候不進他們屋子便是了。她還沒問黃藥師為什麼九陰真經會落到他徒弟手裡的事呢。

  穆念慈疑問三連:「華山論劍?這是什麼?我怎麼從沒聽說過?」

  花明玉無情道:「武功別落下,若是華山論劍輸了,我就罰你把你師爹書房裡的所有書一字不漏抄十遍。」

  穆念慈崩潰道:「不是吧,師爹書房裡的書,我起碼得抄半年。」

  花明玉溫柔地摸摸他的狗頭,「所以為了不讓我們失望,你可要努力練功啊,少談情說愛,多看書練武。」

  「談情?說愛?」穆念慈指著自己,不明所以。

  「好了,我和你師爹走了。」

  江楓朝他微微點頭,「念慈,人心險惡,莫要失去防備,我和你師父不在你身邊,要小心行事。」

  「楓哥,走啦∼」

  「那麼最後一句,徒弟,遇到喜歡的人,一定要牢牢把握住,不要後悔。」江楓衝他神秘一笑,轉身去找花明玉了。

  「誒?我不太明白。」穆念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花明玉等到江楓過來,瞅了眼陷入沉思的穆念慈,心生好奇,「楓哥,你對他說了什麼?」

  「無事,只是給迷茫的少年人一個小小的提示而已。」江楓維持著那抹笑意,伸手抓住了花明玉的手。

  花明玉老臉一紅,眼睛不知放哪,就是不看江楓,「是嘛……」手卻很誠實地反握住了。

  ***

  花明玉和江楓到桃花島時,黃藥師還在島外保護黃蓉,島上只有啞僕。

  桃花島上落英繽紛,美如夢幻,與此相對的還有潛在的殺機。

  桃花陣法,名不虛傳。

  面對詭譎陌生的陣法,花明玉也略有些頭疼,這與她萬花一門的機關不太相干,陣法一道,她也不太懂啊。

  「周伯通,你在不在!」花明玉朝島內大喊道。

  桃花依然無聲無息地飄落著。

  花明玉點了點臉頰,如果周伯通還在島上,必然是聽到了這句的,除非……他聾了!

  花明玉眼咕嚕一轉,「周伯通,你再不出來,我去找你的師侄們過來接你了,他們找了你這麼多年,想必很樂意來島上恭恭敬敬地迎你回去的吧!」

  話音未落,桃花深處就傳來急促的聲音,「別啊,別啊,我出來還不行嘛。」話裡帶著莫名的委屈。

  來人瘋瘋癲癲,頭發凌亂花白,衣服也髒兮兮的,正是老頑童周伯通。

  他在桃花樹下東張西望,望天望地,當花明玉和江楓不存在,丟了九陰真經這件事,他心虛極了。

  「老頑童,你把九陰真經弄哪去了?」

  「這個……」周伯通撓頭,折了根花枝揪上面的桃花瓣。

  花明玉眼睛一眯,奪過他手裡可憐的桃花枝。

  「九陰真經若是落入惡人手裡,尤其是歐陽鋒,你知道會什麼下場的,要是你師兄知道了……」

  若是王重陽知曉了,看他日後怎麼面對九泉之下的師兄。

  「我說還不行嘛。」周伯通委屈上了,「就只被黃老邪他媳婦騙走了。」

  「……就?只?」

  得虧黃藥師還不是個壞的。

  花明玉給了周伯通兩個選擇,一、幫她追回九陰真經,二、繼續在這呆著,等他師侄上門。

  周伯通毅然決然地選擇了………二!

  花明玉:= =++

  她向江楓求助。

  江楓無奈地說:「周道長,我深知你不喜束縛。也知你被困桃花島中這麼多年是為了追回九陰真經。」

  周伯通不知從哪摘了個桃子啃,順道聽著他的話,「嗯嗯嗯。」

  花明玉:= =+++

  「只是,如今九陰真經被黃島主的徒弟搶去了,已不在島上,你也不必留在此地苦等了。」

  「不行,我在島上待得不錯,不走不走就不走,略略略。」

  花明玉:= =+++++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花明玉一拳悶了過去,送了他一個免費眼妝。

  周伯通:?為什麼他躲不開?

  江楓:………誒,早就提醒過他了。

  花明玉看他一邊黑一邊白不順眼,又想送他一拳左右對稱,被周伯通閃開了。

  「楓哥,我們走!回君山,等九陰真經泛濫江湖,周伯通能不能把王重陽從地裡氣活過來!」花明玉氣呼呼地拉起江楓就走。

  「周道長,我們就告辭了。」江楓朝周伯通抱拳。

  「………我跟你們走還不行嘛。」周伯通嘟嘴。

  花明玉秒回身,笑道:「早這樣不就好了,省的白挨一拳。」

  周伯通小聲逼逼,「這麼凶,居然嫁的出去。」

  花明玉丟他一個大白眼,往江楓懷裡一湊,「楓哥,這臭老頭氣死人了!」

  「……莫氣,只要我喜歡你就夠了。」江楓摸摸她的頭。

  「楓哥……」

  ***

  半個月後,洞庭湖君山。

  把尋找九陰真經的任務堂而皇之地丟給周伯通後,花明玉和江楓玩夠了,又回君山和楊鐵心包惜弱夫婦做了鄰居。

  一日,歐陽鋒帶著歐陽克在外來訪。

  「江賢弟,明玉妹子,不知你們是否願意和我結為親家啊?我家克兒喜歡你們家的穆小弟,我觀穆小弟並無喜歡之人,不若和我的克兒培養培養感情?」

  花明玉:?

  還在嘉興的穆念慈身上突然感到一陣寒氣,抖了抖。

  楊康:「你怎麼了?別不是弱不禁風傷寒了吧!」

  李莫愁:「你才弱不禁風,念慈哥哥身強體健,你別咒他!」

  穆念慈有氣無力:「感謝兩位佳人,我沒事。」

  兩位姑奶奶,放過他吧!在這樣下去,他覺得不用傷寒他都可以原地去世了!


第78章 刀光劍影

  「如何?我家克兒天姿國色,武功又屬當世年輕人中的翹楚。與你家穆念慈實屬門當戶對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歐陽兄, 這件事還得等念慈回來再說。」江楓將茶杯推向歐陽鋒, 「畢竟, 凡事還要講求個你情我願。」

  「此言差矣,還有句話是日久生情……」

  兩人就穆念慈和歐陽克的親事你來我往,推來阻去。

  花明玉在一旁捧著茶杯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茶,只笑不語。

  反正穆念慈不在,他們想綁人霸王硬上弓也沒人給他們綁。想拿到九陰真經, 有她在,沒那麼容易。

  「師父,救命啊!」

  說曹操曹操就到,穆念慈背著黃蓉, 身後跟著一串小尾巴回君山求助來了。

  花明玉杯子一滑, 掉落在地摔成碎片。

  這坑爹徒弟……什麼時候來不好, 偏偏這時候來。

  穆念慈滿頭大汗,背後是臉帶病色, 唇如白紙的黃蓉。後面三個小尾巴也是傷的傷, 失力的失力。

  「師父,救救黃兄弟。」

  「花前輩,求求你救救黃哥哥, 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郭靖跪下來拼命磕頭,也不顧自己的傷勢了。

  「黃藥師人呢?」

  「啊?蓉哥哥他父親來了嗎?」

  「看來他沒現身。」

  黃藥師呢?他兒子都成這副德行了,難不成還躲在暗處當縮頭烏龜?

  「隨我來吧。」花明玉也沒時間問他了,黃蓉這個隨時會掛掉的樣子, 她可難保黃藥師會搞出什麼么蛾子。

  「歐陽兄,失陪。」花明玉站起來,帶他們幾個進屋,「楓哥,我先進去了。」

  歐陽鋒表面看上去神色如常,並無不妥,卻不知他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如今他們新增這麼多傷患,可不得把握機會趁虛而入嘛。

  黃蓉被放在客房的床上,花明玉搭在他脈上,這個傷,鐵砂掌……鐵掌幫?

  「念慈,怎麼回事?」花明玉站起來,一臉嚴肅,「你們去鐵掌幫了?我不是告訴過你沒事別去那裡嗎?」

  去單方面視她為死對頭的地盤做什麼?生怕不知道對方視她的人為死敵嗎?

  當年她把鐵掌幫一窩端了,聲名大噪的同時,鐵掌幫自然也損失了威望。

  從此鐵掌幫就恨上了她,說起來,花明玉對這件事還是對鐵掌幫有所虧欠的。因此,穆念慈下山前,她對他囑托過,若是遇到鐵掌幫,能避就避,至於鐵掌山,不到生死之際,就別去。

  從未有過的語氣把在場的五個小的嚇得心裡一跳一跳的。

  紛紛低下頭,不敢多話。

  這是武林絕頂高手的威壓,雖然大部分被最前面的穆念慈承受了,但後面的三個其實也並不好受。

  穆念慈更是不顧自己傷勢,跪在花明玉跟前認錯。

  「前輩,你錯怪穆大哥了,他是被我們連累的。」

  穆念慈斂眸不語,薄唇緊抿,顯得十分自責。

  「開什麼玩笑,我們沒有做錯!念……穆念慈也沒做錯任何事!」楊康站起來直晃晃地直視她,滿臉不服氣。

  「沒錯,明玉前輩,念慈哥哥他沒錯。」李莫愁也聲援她。

  花明玉愣了一愣,綻開笑容,「你們幾個,膽子倒是挺大的啊。」

  念慈倒是交到了真心的朋友呢。

  「師父,別怪他們,是我沒聽你的教誨,釀成大禍,他們是被我連累的,弟子自去認罰。」穆念慈朝花明玉拜了一拜,他也傷的不輕,強忍著傷晃晃悠悠地出了門,去院子裡的木樁區領罰了。

  師門的武功被認對方認出來了,黃蓉是為了救他才受傷的,這個懲罰是他必須受的。

  「喂,穆念慈!你要去哪?」

  「念慈哥哥,等等我!」

  楊康和李莫愁都追了出去,唯獨郭靖還擔憂地看著床上沉睡的黃蓉。

  花明玉的目光怔然地追逐著兩人離去。

  這兩個孩子,倒是真心喜歡她的蠢徒弟啊,就是不知道這坑貨什麼時候能開開竅。也不知道到時候他家這頭豬到時候會拱哪顆小白菜呢。

  花明玉托手點了點臉頰,這真是讓人期待啊。

  「前輩,蓉哥哥他怎麼樣了?」

  郭靖弱弱地問話打斷了花明玉的沉思。

  「他啊,身體太虛,等他睡醒後,我會用本門派點穴之法治療他,不會有事的。」

  當初,她因為這破掌法也吃了不少苦呢,幸虧解法已被她破解了。

  郭靖瞬間放松下來,感激道:「多謝前輩!」

  「那麼你可以告訴我你們是怎麼弄成這樣的了吧?」

  「是。」

  半月前,穆念慈三人與黃蓉郭靖並沒有分開,一直牢牢跟緊了完顏洪烈阻止他想要奪得武穆遺書。

  雖然楊康多次想要回完顏洪烈身邊,不過被穆念慈無情鎮壓,兩人的關系越來越勢同水火卻又帶了點曖昧。

  五人在皇宮與完顏洪烈的下屬照面後,搶過了裝有武穆遺書的空盒子。

  「空的?」

  「至少他們也沒拿到不是嗎?就是不知道真的在哪裡了。」

  因緣際會之下,他們想去當年的牛家村看看,在那裡遇上了當年黃藥師的徒弟曲靈風的後人傻姑。

  更機緣巧合的是,他們從曲靈風的畫中得到了武穆遺書的下落,就在鐵掌山。

  在前往鐵掌山的時候,被一直跟蹤他們的完顏洪烈拿到了畫。

  幾人前有鐵掌幫,後有完顏洪烈的兵馬追擊,這才淪落到這種地步。

  至於黃藥師,他們並沒有見到。

  「原來如此,那完顏洪烈呢?武穆遺書又落到誰手裡了呢?」花明玉掖好被角。

  「我們逃掉了,武穆遺書在我這裡,完顏洪烈不會善罷甘休的。」

  還有她在蒙古的親事,也是壓在她和黃蓉心裡的一塊巨石,要是她當初拒絕就好了。

  「你們就暫時住在這裡養傷吧,這裡是我的地盤,他們不會這麼容易進來的。」

  黃藥師,這回你可欠了我很大一個人情呢,不知道能不能把他的奇門陣法換過來。花明玉心道。

  「你在這裡好好照顧他吧,有事找念慈。」花明玉走出門,前院還有個歐陽鋒呢,她還得去應付他。

  事情倒是越來越有趣了,這才是人生啊人生。

  今天的陽光格外燦爛呢。


第79章 刀光劍影

  「既然穆念慈也回來了,我們兩家的親事是不是也可以提上日程了?」歐陽鋒身體前傾, 放出氣勢, 威逼著江楓。

  江楓臉色不變, 「歐陽兄,這還得看念慈的意願。」

  「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歐陽鋒的衣袍無風自動。

  「小輩的事,就讓小輩自己解決,歐陽兄,你意下如何?」花明玉單手托了一碟桃花糕放到桌上, 隔絕了兩人的視線。

  「那你說怎麼辦?我這可就克兒一個侄女。」

  「不如……讓克小姐和我們家的念慈相處看看吧,若是念慈能接受,我們自然也會為他們兩個高興,若是念慈不願, 相信歐陽兄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

  至於跟著穆念慈的李莫愁和楊康, 嘛, 反正已經有兩個了,相信他不會介意在多加一個的。

  不過歐陽克移情別戀的功夫可真是快啊, 之前還對她家的江楓有興趣, 眨眼對像就變成穆念慈了,這換人的速度,讓人為之驚嘆啊。

  早就聽說歐陽克在白駝山似乎有幾個男徒弟, 如今一見,名不虛傳啊。

  花明玉看向裝作淑女的歐陽克。

  念慈啊,不知道你能不能扛住了,養徒千日, 擁徒一時啊。

  「阿嚏。」穆念慈端著水盆繼續在木樁上金雞獨立,下一個木樁著力點該從哪下手。

  坐在樹蔭下的兩個女孩子又鬧騰起來。

  「念慈哥哥,你是不是又風寒了?我去找前輩來替你把脈。」

  「不用不用。」穆念慈當場就冷汗直流,師父要是知道他這麼弱不禁風,等待他的就是訓練加倍啊。

  「切,他這麼耐揍,肯定沒事的。」楊康刺了李莫愁一下。

  「你!!」

  「我?本郡主怎麼了?」

  「哼!」

  「你們兩個別吵了……」穆念慈生無可戀。

  師爹說的真是對極了,最難消受美人恩,尤其是這個美人是以復數計的時候。

  花明玉帶著歐陽鋒叔侄兩人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歐陽克長大了嘴,想說卻又顧及到花明玉。

  花明玉仿若沒見到這副場景,連嘴角的弧度都沒有絲毫變化,對穆念慈說道:「念慈,這是你歐陽叔叔的侄女歐陽克,接下來會在君山做客幾天,可要替為師好好招待她啊。」

  「什麼?!」三人異口同聲說道。

  楊康:「不行!」

  李莫愁:「為什麼?」

  穆念慈:「………」

  「既然念慈沒有反對,這件事就這麼定了。」花明玉轉頭對歐陽鋒說。

  歐陽鋒沒有回答,他在看著楊康和李莫愁,「這兩位?」

  「是我徒弟的朋友,跟克兒一樣,來這裡暫居。歐陽兄,我想克兒也很願意見到同齡的女孩子吧。」花明玉又轉頭看向歐陽克,她還在輕蔑地打量著兩個疑似情敵的家伙,「是不是啊,克兒?」

  「啊,是。」歐陽克拿著手帕捂住淺笑。

  花明玉:………一言難盡。

  「既然如此,讓孩子在這裡游玩吧,君山的桃子出了名的甜,克兒應當會喜歡。歐陽兄,我們就不必打擾他們了吧。」

  ***

  江楓去接待歐陽鋒,花明玉在第二天治療了黃蓉所受的鐵砂掌,雖不能隨意動用內力,但能行動自如了。

  這讓如何守候的郭靖放下心來,累暈過去。

  花明玉原以為等穆念慈不耐煩陪歐陽克了,自然會找她或者江楓,哪知他居然一聲不吭,硬生生忍了將近十天,這讓花明玉對這蠢徒弟忍耐力的認知又更上一層樓。

  明明一臉不耐不喜歡,卻還強顏歡顏陪著她,蠢徒弟大了,心思是越來越難琢磨了。

  穆念慈滿頭汗地對著這三個針鋒相對、誰也不讓誰的女人。他不就去摘個桃子的功夫,她們三怎麼劍拔駑張了?他錯過了什麼?!

  「小郡主,沒想到你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當真可憐啊。」歐陽克在一邊陰陽怪氣。

  這幾天楊康住在花明玉這裡,她還沒有做好去見楊鐵心的准備。

  歐陽克對她的競爭對手都一一清楚了,楊康現在是夾在倆家之間當夾心餅,要不是有個強勢親宋的穆念慈,保准回完顏洪烈身邊去。

  而李莫愁更是一個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野丫頭,武功飄忽,卻也不是不能對付,只要讓她們兩個離開穆念慈,這人還不是她的囊中之物。

  這穆念慈雖然比不上他師爹江楓,但一想到江楓都是個大叔了,怪別扭的,而且他妻子是叔父的平輩,更不能想了,穆念慈勝在年輕,容貌也是上佳,她嫁給他,到時候九陰真經也會落入叔父之手,也算是一舉兩得。

  「歐陽克,你擱這陰陽怪氣誰呢?」李莫愁嗆聲。

  「無名之輩,我跟你說話了嗎?」歐陽克白眼。

  「你不要得寸進尺!」

  楊康銀牙緊咬,低著頭,惡狠狠地瞪著地面的一只毛蟲,她沒有後台,不能憑性子行事。若不是,若不是……混蛋,你要是再不做出選擇,她就走了。

  「我要是你啊,就回去當高高在上的小郡主,血脈、陣營?這種飄渺的東西哪有權力實在?」歐陽克涼涼道,就憑一個失了勢的平民跟她鬥,做夢呢。

  穆念慈聽不下去了,大聲喝道:「夠了!」

  他扯過楊康護在身後,「歐陽姑娘,我敬你是客,對你以禮相待,但是也請你不要欺負我的朋友,我在這裡也陪你玩了十天了,你也該回去了,我不喜歡你,祝你找到喜歡的人。」

  這些天他陪這幾個姑娘上山采花采果,下水捉蝦摸魚,上街拎包結賬,回家洗完做菜,還不能忘記功課。瞧瞧,這是人過的日子嗎?他實在是受不了了!還是師爹好,和師父感情深厚,每天一舉一動都盡在不言中。

  「念慈哥哥,我叔父還在此地,我怎麼能走呢?更何況我們這兩天相處得如此融洽,我相信花醫聖還是很願意成全我們兩個的親事的。」歐陽克臉皮厚,絲毫不接穆念慈的招。

  花明玉暗暗看著這幾個小的之間相處模式,徒弟,接下來你該怎麼做呢?事情發展到這種局面,已經不是你一味逃避能解決的了。

  「花小妹啊,我來啦!」老頑童拎著一坨人行物體越過桃林,朝花明玉的竹屋踏足而去。

  「周伯通,放下我徒弟!」黃藥師緊追不舍,略一拂袖,身形就躍過數丈。

  「明玉啊,老叫花子來找你喝酒了!」與黃藥師一同前來的還有洪七公。

  君山外還有打聽到郭靖消息前來拜訪的江南七怪,追著周伯通來的全真七子。

  花明玉:………………呵呵呵!大亂鬥呢!她好好的家,怎麼來了一群她沒興趣見的人??


第80章 刀光劍影

  僻靜的洞庭湖君山竹屋上,清冷之景一掃而空, 被意外來客填的滿滿當當。

  來者或敵或友, 帶著不同的目的來到這裡, 各自為營。

  花明玉強忍住企圖把這些人全轟出去的想法,黑著臉一聲不吭。

  江楓也難得一見的冷了臉,責問道:「諸位不請自來,可謂何事?」

  梅超風被扔在地上,十幾年的顛沛流離令她狼狽不堪, 還被仇敵之徒弄瞎了眼,可謂是非人非鬼。

  周伯通嬉皮笑臉,「我把九陰真經帶來了。」他轉頭嫌棄地看了眼他傾巢而出的叔侄們,「一群老古板, 別讓他們來找我了!」

  全真七子面面相覷, 師叔還尚在人世, 這個消息他們很高興,可師叔這樣……

  黃藥師冷冷道:「周伯通, 這是我的家事, 你何來的權利擄走我徒弟。」

  「略略略,就擄就擄,她自己送上門來的。」

  「行了, 廢話少說,各位早點說清楚,我這邊也早點送客。」花明玉不耐煩道,她沒興趣收留一大波人留宿, 更不想被這群人擾了自己清靜。

  離華山論劍還有一年多一點的時間,也不知結束後,她們兩個會如何。

  江南七怪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們此番拜訪也不過是來探望在這裡的郭靖,告明來意並且承諾在天暗之前會離開後,花明玉就放他們進了後院,去找郭靖黃蓉。

  洪七公純粹是來湊熱鬧的,黃老邪和老毒物都來了,他能不來嘛。

  全真七子在這裡算是江湖地位不夠的了,此番齊聚於此地的皆是可以他們師父王重陽一拼的人。此地的主人又不喜人多,他們也只得問候過周伯通以後黯然退下。

  ***

  君山崖邊的小亭中,五人各坐一角,手各種放在桌上,桌上放置的茶盞都顫動起來。

  周伯通是五人中唯一裝傻充愣的,宛如多動症一般停不下來。

  其余四個默契地無視了這個唯一的變數。

  歐陽鋒率先打破僵局,直言道:「既然你們幾個都來了,不如把華山論劍的時間提前,九陰真經也是時候換個主人了。」

  在場的幾個與他勢均力敵,但這麼多年,黃老邪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肯定是無心九陰真經了。

  老叫花子年紀大了,腰板兒也不太行了,上次對決他就看出來了。

  這裡唯一年輕而且對他有威脅的又是個扎針的的女流之輩,當年弱於他們,如今更是病氣纏身,就算是有九陰真經加持,勝負也約莫在五五之數。

  「這還有一年呢,老毒物別著急啊。」洪七公第一個不同意,讓老毒物奸計得逞了還能了得?

  「哼,我已遠離世俗,不參合了。」黃藥師的反應果然如歐陽鋒所料。

  「華山論劍?不好玩不好玩,沒意思,還不如我的左右手互博!」周伯通搖頭晃腦,完全不在乎。

  「我嘛……老太婆一個,老胳膊老腿的,不太想折騰,還是讓年輕人來吧,我家孩子也到了獨立的年紀了啊。」花明玉一臉滄桑,滿臉寫著世事於我皆浮雲,老了該好好養生的字樣。

  雖然她的臉完全沒說服力,反倒有諷刺在場幾個或多或少臉上都有了褶子的人都老了的嫌疑。

  「………」

  場面一時沉默起來,樹枝斷裂的聲音就格外的刺耳。

  「誰?」

  「喵嗚∼」琥珀色猶如上好琉璃的大眼睛從上而下俯視著這群渺小的凡人,身上一塊白一塊黑無規則分布的皮毛更添了一縷風彩,它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在五雙眼睛的凝視下,邁著輕盈的貓步一躍而下,快跑著進入叢中。

  「是煤球啊。」

  煤球,這個名字來源於起名廢的穆念慈。這只貓也是跟穆念慈感情最好的一只貓。

  五雙令人亞歷山大的視線就又收了回去。

  粗壯巨大的樹干後,穆念慈抱住替自己解圍的貓咪,拖著一群小尾巴快步離開了危險區域。

  「多虧了這只貓,不然我們就被發現了。」李莫愁緊張地回頭看了眼山崖那頭,她當時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隔著樹干都能感受到的威壓,簡直要人命。

  穆念慈摸出小魚干,攤開手喂給懷著的大功臣,照師父的意思,這個所謂的華山論劍可能要落到他手裡了,可他心裡沒底。

  煤球高傲地仰著頭,撒嬌似的喵了一聲,繾綣又纏綿,示意鏟屎的抬手把報酬親手喂給它。

  穆念慈沒讓它失望,小魚干湊到了嘴邊,張個嘴就能咬到。

  「這只貓的性格真像某個人啊。」身體大好就出來蹦跶的黃蓉意有所指。

  「確實挺像。」郭靖附和。雖然她不明白,但是蓉哥哥說的話沒有錯的,迎合就對了。

  「像你嗎?」意識到黃蓉的暗示,楊康小郡主一如既往地炸毛了。

  「誰應誰是咯。」

  他們幾個會聚在這裡偷聽,穆念慈是擔心自己的病怏子師父,而黃蓉和郭靖是擔心黃藥師和便宜師父洪七公。

  「但是華山論劍,聽你師父的意思,是想讓你替她去咯?」黃蓉轉回主題。

  「……沒錯,師父她其實很早以前就跟我說了。」穆念慈黯然道。

  比起華山論劍爭什麼天下第一,他更希望找一個他喜歡也喜歡他的人,過平平淡淡的生活,像師爹師父那樣。

  「不願意的話,就跟你師父說明白啊。」

  「這是師父的心願,我不想違背。更何況……」剩下的話被他留在了齒間。歐陽鋒還對九陰真經虎視眈眈,師父她這些年來身體都不好,作為徒弟,他不能這麼自私。

  「說起來,那個歐陽克呢?」

  他們幾個偷跑出來,丟下歐陽克,難保不會橫生枝節。

  穆念慈摸摸鼻子,「她啊,被我下了迷藥扔屋裡了,這會兒可能還在睡。」

  「真有你的!」黃蓉發自內心的贊揚。

  「……」他還說謝謝誇獎麼。

  ***

  在洪七公和花明玉兩人的施壓下,歐陽鋒帶著相親失敗的歐陽克離開了君山,臨走前他陰狠狠地看了幾眼花明玉。

  從梅超風那裡收回遺失的九陰真經後,黃藥師派她去尋回師兄們的遺骨以補過錯。

  幾個小輩傷養好後,也不再多留,向花明玉和江楓辭行。

  郭靖的師父們自然也在。

  花明玉沉思一番後,將九陰真經的上下兩冊原本都交給了穆念慈幾人,並警告他們,只可為善不可為惡,若不為正途,她必取之性命。

  天色灰暗下來,沒有留他們過夜,直接把幾個孩子趕鴨子似的踢出了君山,山裡又安靜了,白天熱熱鬧鬧的場景仿佛都是錯覺。

  黑暗一步步侵蝕了大地,連最後的光芒都吞沒了。

  花明玉和江楓坐在房頂上,陪伴他們的是幾只貓咪,喵嗚喵嗚地撒嬌要吃的。

  花明玉的瞳孔裡深的像是如臨深淵,並沒有因難得的獨處而高興幾分。

  【編號10001:花明玉,任務:程序錯誤,任務進度:程序錯誤……………】

  【程序錯誤,程序錯誤,程序錯誤!】

  【有人攻擊系統,啟動防御程序。】

  就在剛才,系統面板上刷出了這麼幾句字。

  雖然沒過多久,程序又回到了沒出錯前的面板,但一閃而過的字跡她歷歷在目。

  系統出問題,對她是福還是禍?

  這個攻擊系統的人,會在她們這些被脅迫做任務的人之中嗎?

  如果那個人得逞了,她和江楓的下場又是什麼呢?

  這一連串關乎生死的問題在她腦子環繞,似一根將落未落的尖刀,懸在她心上,遲遲不肯離去。

  「明玉,你在憂心什麼?」

  江楓敏感的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將她擁入懷中,手撫著她的背。

  「楓哥,你說,我們回得去嗎?」

  花明玉悵然若失。

  夜色如幕,黑暗能遮掩一切,也能放大一切,包括她的情緒。

  究竟是想回去她最開始的世界,還是回去那個有過快樂和痛苦的世界,她其實也不知道。

  「回去也好,不回去也罷,有你就好。」

  江楓一如既往的沒有給她任何壓力,他早就知道她被什麼東西脅迫了,可他和她都無能為力,只能期許未來或許有所轉機。

  「你說那兩個小的,是否過得開心?」

  花明玉緊抱住他,眼角泛酸,有水珠順著臉頰滑落到下頷,每當看到穆念慈和那幾個孩子,她都會想起那兩個她虧欠的孩子,此時的眼淚,是她難得的脆弱。

  「……會的。」江楓說。

  即使他們兩個都明白,落入邀月手裡,剛出生如此脆弱的孩子,即使活下來了,又怎麼可能過得好呢?邀月不會放過他們的,因為這是花月奴和江楓的孩子,這是「背叛」的證據。

  「不管如何,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若是能碰上一個高級點的任務執行者就好了,她需要更多更多的信息。

  ***

  「穆兄,你在發什麼呆?」黃蓉一拍他的肩膀。

  他們幾個下山後就到最近的客棧裡住了,不巧的是客房不多,他就只能湊湊合合的跟穆念慈同居一室了。

  幾個姑娘住另外幾間。

  現在是他們兩個男人的對話時間。

  「黃賢弟,你會參加華山論劍嗎?」

  黃蓉坐下來給兩個倒了茶。

  「不想,但是靖妹妹想,她特別崇拜你師父。」提起這個,黃蓉就一肚子的酸水咕嚕咕嚕地冒。

  郭靖提起那位的次數可比提起他多多了。

  「是嗎,那我和她就是競爭對手了,還有那幾位。」

  「明日我們就各奔東西,我和靖妹妹要繼續對抗完顏洪烈,你們有何打算,陪著兩個大美人,艷福不淺啊,可美不死你。」

  「…………別取笑我了。」穆念慈苦笑,還艷福?這艷福他高攀不上,別了吧。

  黃蓉突然嚴肅起來,「說真話,你到底喜歡誰?是溫柔體貼的莫愁姑娘,還是嘴硬心軟的康姑娘?你要是不喜歡誰,可要早點說清楚,免得耽誤了人家。」

  依他家的傳統,可沒有三妻四妾左擁右抱的道理,穆念慈本人,也不像是會朝三暮四的人。

  「……讓我想想。」穆念慈低頭沉思。

  茶水漾開一層層的水圈,倒印出他聳起的眉峰。

  半晌後,他說:「或許,我應該離開她們,自己一個人呆一會,就明白了。」

  師父說過,當腦子混亂一片時,最好的方法就是遠離塵世,遠離人煙,自己一個人順其自然地做些喜歡做的事,這樣自然而然就會明白想要什麼了。

  黃蓉拿起杯子與他碰了一杯,「那就預祝你進展順利了。」

  穆念慈舒展眉頭,「若有難,記得來找我,我想,我會在華山一帶徘徊,我要為來年的華山論劍做准備,我不會讓師父失望。」

  他要面對的對手是高他武功幾十年的高人,他不能再浪費時間,等華山論劍後,他會給她們一個答案。

  「我們家靖妹妹也不會讓她師父失望的。」

  「……那就祝黃賢弟一帆風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碼字碼一半睡過去了啊哈哈哈,心虛ing

  這個世界快結束了感謝在2020-05-04 00:47:09~2020-05-05 23:39: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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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刀光劍影

  自那天後,花明玉和江楓就沒過問世事, 直到一年後………

  華山還是飄著蒼茫大雪, 千年如一日。

  猶如紅珊瑚般的披風迎風而動, 襯托著它的主人肌膚更透似白雪。花明玉靠在身旁人的懷裡,柔和得似冬日的細雪。

  二十年了,又到了華山論劍的那一天。

  也是即將告別這個世界的一天。

  經歷許多成熟許多的穆念慈如約到了華山山頂。

  華山最頂上,是一處天然的平台。

  這一年來,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金國被滅,完顏洪烈被蒙古軍逮捕殲滅,蒙古異軍突起,大宋依然處在風雨飄搖中, 而這次, 他們面對的敵人, 更強大更血腥。

  歐陽克死了,歐陽鋒瘋了。

  如今, 他的對手是郭靖。

  洪七公、黃藥師、花明玉、江楓齊聚於此, 只為看後浪們的表現。

  黃蓉放棄了論劍,比起武力,他更喜歡依仗自己的智力。用他的話說, 就是憑腦子能贏的就不需要用武力。雖然穆念慈覺得他根本就是不愛習武。

  花明玉欣慰地看著穆念慈,離開他們的庇佑這麼久了,這蠢徒弟成長了很多呢。日後他們不在,也心安了。

  兩人在前輩們的圍觀下比鬥起來。

  降龍十八掌與花間游, 左右互搏術與養心訣……

  你來我往,不讓寸步,郭靖以女子之身,絲毫不輸於男子。

  黃蓉緊張地注視著兩人,就怕他的靖妹妹有個閃失。

  「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這些個前浪是該好好休息了。」花明玉拋出兩壺酒給黃藥師和洪七公。

  至於另外三個,看他們的樣子也不像是喝的下去的,還是算了。

  她晃晃手中的酒,水在裡頭四處衝撞發出悶哼,「二十年的狀元紅,不醉不歸?」

  洪七公拔出酒篩,猛灌了一口,大笑道:「痛快,痛快啊!」

  黃藥師也喝了一口,「好酒。」

  花明玉吃吃笑道:「人生得一知己,千載難逢。楓哥,干。」

  二十年前的一戰,雖然被脅迫,但她也打的暢快淋漓,不虛此行。

  江楓攏住她那快要被風吹走的披風,無奈的笑,「好。」

  這是舍不得走了啊,終歸是自己一點點養大的孩子啊。

  郭靖和穆念慈打了三天三夜,最後穆念慈以半招之差勝出。

  一直守候在兩人身邊的三個人齊齊迎了上去,噓寒問暖。

  【編號10001:花明玉,當前任務:輔助穆念慈參與華山論劍,奪得天下第一(1/1);任務狀態:已完成;任務獎勵:落鳳、雪名】

  【編號10001:花明玉,系統即將跳轉。】

  花明玉舉杯的就一愣,隨即又毫無異樣的繼續喝酒。

  穆念慈沒有讓李莫愁和楊康攙扶,一步一步地走向似醉非醉的花明玉和江楓,跪了下來,磕下頭去,久久未起身。

  那邊的郭靖也是一樣,跪在洪七公身前。她的六個師父沒來,確實是遺憾的。

  「師父、師爹,徒弟沒給你們丟臉。」穆念慈道。

  花明玉站起來,酒氣纏身,臉也因喝了酒有了些許紅暈,她有點站不穩,也沒有過去的意思,只是面色是前所未有的欣然和祥。

  「念慈,做的好,你長大了。嗝∼」

  末尾的酒嗝破壞了這師慈子孝的一幕。

  穆念慈抽了抽嘴角,「師父,你喝多了。」

  「你這孩子,說什麼笑話呢,我就喝了那麼點……」花明玉食指和大拇指比了個還沒一個指節寬的厚度。

  穆念慈默默不說話,師父現在喝醉了。

  「師父老了,以後不能護著你了,你自己要靠自己了。君山的房子還有你的干爹干娘多回去看看,那裡永遠是你的家。」花明玉絮絮叨叨地說著,她抬起手,找了半天沒夠到徒弟,誒呀,徒弟在哪,忽遠忽近,怎麼找不准位置啊。

  穆念慈求助的眼神投向最靠譜的師爹江楓。

  江楓………江楓幫不了他,因為他也好不到哪去,雖然他喝的大部分酒都是被花明玉灌的。

  「……徒弟,我們走啦,不要找我們,也不要擔心我們,去做你自己最想做的事去吧。」花明玉接著說道。她顯然是清醒了。

  「師父你……」穆念慈不明白,或者是他不想明白。

  江楓伸手,輕撫過他的頭,「念慈,我們要離開了,避世隱居,不要過於依賴我們,你長大了。」

  「什麼?」穆念慈不敢相信,他猛地抬頭。

  風雪越來越大,大到看不真切他面前師父師爹的神情。

  師爹的手猶在他的頂上拂過,還帶著溫暖。

  「念慈,不要讓我們失望……」花明玉的聲音變得飄渺虛無,消逝在風中。

  「念慈,我們會在暗處看著你的。」

  穆念慈在上前幾步,已空無一人。再走,就是深懸萬丈的峭壁了。

  穆念慈像是失去了父母的小獸,發了瘋似的在華山頂上找了一圈,可惜江楓夫婦再也沒有給他回應。

  「師父,師爹……」穆念慈失魂落魄,呆呆地望著懸崖。

  他做夢也想不到華山論劍後,等待他的竟是師父師爹的離去。難道他以後都見不到他此生最尊敬的兩個人了嗎?

  「喂,穆念慈,你別找了,還有我們呢!」

  穆念慈聽到他的同伴朝他大喊。

  「……讓我靜靜。」他聽到自己這樣說。

  風越來越大了呢。

  ***

  【警告!系統遭受攻擊。】

  【警告!系統遭受攻擊。】

  【警告!系統遭受攻擊。】

  【編號10001:轉入世界……^#%*%#%】

  [狗系統,你是什麼情況?!]

  ***


後記。

  蒙古族的勢力越來越大,大宋岌岌可危。

  郭靖對蒙古的留戀也在她母親以死明志之後,灰飛煙滅。

  在牛家村,郭靖把她的娘親和父親的衣冠塚葬在了一起。

  穆念慈也跪在墳前拜了三拜,安慰道:「郭妹妹,你爹和你娘在地下,會一直看著你的。他們分隔多年,如今終於團聚,也算是圓滿了,不是嗎?我師父和師爹也會為他們高興的。」

  郭靖:「……」

  楊康:「……」

  李莫愁:「……」

  楊鐵心夫婦:「………」

  黃蓉:穆念慈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就沒覺得聽起來怪怪的嘛!

  郭靖和黃蓉在面對民不聊生、貪官污吏橫行的大宋後,毅然決然地選擇了鎮守襄陽城,以期能憑一己之力和手中的武穆遺書,讓樓將傾塌的大宋延續一段時間。

  當他們問及穆念慈的選擇時。

  穆念慈只坦然一笑,「國之生死,匹夫有責。不求救萬民於水火,只求無愧於心。」

  他回去過君山,那裡干爹干娘生活地很開心,分別了十八年,他們依然感情甚篤。

  竹屋裡再也沒有師父師爹的身影,也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只在桃林裡埋了無數的酒壇子。

  穆念慈去挖出過一壇,喝了一口後又埋了起來,或許,師父師爹有朝一日,還會回來。

  竹屋裡,江楓的書一本未動,儒學、道家、孫子兵法……

  師爹這些年教他的,他從未敢忘記。

  「以後,我們幾個就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生死之交了。襄陽破,我們亡。」

  那一霎那,黃蓉明白了穆念慈的選擇,他黑白分明的眼裡充斥著某種光芒。

  「好兄弟。」

  「好兄弟!」

  十年後………

  久經紛擾,戰火紛飛的襄陽城,迎來短暫的和平。

  今天是襄陽城兩位將軍的小公子和小小姐八歲生辰。

  四個還沒人腰板高的小個子東躲西藏,見人就躲起來,竟然沒被一個人發現,頗得當年郭靖、黃蓉、穆念慈勇闖完顏洪烈王府的精髓。

  「師妹,你說我們幾個偷偷溜出去玩,會不會被爹娘抓到打屁股?」小小的人兒玉雪可愛,紅紅的臉蛋,紅紅的衣裳,紅紅的鞋子,像個年畫小人。

  「你怕什麼,爹娘這麼寵我們,肯定不會啊,快走快走,要是被發現就走不了了,府裡多無聊,哪有外面好玩啊!你不走我走了!」四人中唯一的女娃子顯然比另外三個男娃膽子更大。

  「郭妹妹,我覺得我們三個被罰跪祠堂的可能性比較高啊。」其中一個小人扇著把比他頭大三倍的鐵骨扇子,老氣橫秋道。

  不用說,這扇子是悄悄拿了他爹爹的。他一眼就看上了。

  作為最新一代唯一的女孩子,郭芙當然不用擔心被懲罰,因為往往闖禍後,首當其衝挨罵受罰的總是他們三個男孩子。這一點在他們之前的搗蛋生涯中,屢試不爽,從未改變。他閉著眼睛都能背出來雙方爹娘的教誨。

  「哎呀,穆哥哥,陪我去嘛陪我去嘛!」女娃挽住他的手撒嬌道。

  「今天是我們兩個的生辰嘛!爹娘不會懲罰的。」女娃生怕他不去,又加了一句。

  「………」被叫做穆哥哥的小男孩摸摸鼻子,顯得有些無奈,「行吧行吧,怕了你了。」說完,就被另外兩個早熟的孩子齊齊瞪了兩眼。他們兩個討厭死這個永遠是別人家孩子的臭小鬼了。

  「……………」莫名其妙,他不就比他們兩個英俊了那麼一點點,天資高了那麼一點點,才華多了那麼一點點嘛。作為榜樣,他義不容辭啊。

  四人沒說幾句,就達成一致,串成一串葫蘆串似的從小門偷偷溜了出去。

  沒過多久,幾個身穿平民衣物,身姿健朗挺拔的人也跟了出去。

  看來,這幾個小鬼頭打得如意算盤,從一開始就被他們爹娘看穿了。

  不像外面的張燈結彩,書房裡十分安靜。

  黃蓉、穆念慈、郭靖三人坐在書房裡,眉頭緊鎖。

  一張碩大的地圖懸空掛起,上面做了不少或紅或藍的標志,那是蒙古和大宋的地形圖。

  「穆兄,蒙古軍來勢洶洶,雖然被暫時逼退,恐怕會卷土重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大勢所趨。」

  「罷了,今天是他們幾個小的生日,不談這些掃興的。」

  「穆兒偷了你的玄鐵折扇,你可知道?」黃蓉調笑道。

  「我知道,我也想教訓教訓他,只是我家那位……」穆念慈一腔難言之隱無法訴說。

  那是他師父留給他的東西,他怎麼會讓這熊孩子輕易拿走,即使是這熊孩子是自家的也不行!

  只是他有個寵孩子的妻子,穆念慈這個跟師爹學了九成九的寵妻之人,妻子要給,能有什麼辦法呢?大不了到時候再回來就是了。也不知這娃小小年紀在想什麼,也不怕扇子沉。

  「噗哈哈哈,話說回來,你家那位呢?今日一早我們可都沒見到她人。」

  「擔心孩子,偷偷跟出去了。」穆念慈默默道。

  「………噗哈哈哈哈。」黃蓉笑得就差倒在地上了。

  「蓉哥哥,你別笑了啦。」郭靖紅著一張臉,其實她也挺擔心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的。

  摒持著一股此時不調侃,何時才調侃的心情,黃蓉壓低聲問:「那你有後悔過選她不選另一位嗎?」

  穆念慈坦然自若道:「人生沒有回頭路,選擇了就是選擇了,沒有什麼後不後悔的,我選擇了她,自然會一輩子只對她一個人好。而且,她如今也找到了相伴一生的歸宿不是嗎?」

  就像師爹和師父那樣,恩愛一生,彼此只有對方。

  也不知有生之年,他能否在一次見到他們二老。

  雖然現在的生活已經與他當初所期望的生活,背道而馳,但他永遠不會後悔。

  就像他師爹說的那樣,總有一個人,一件事,一個信念,是他即使舍棄性命,也願意換來的。

  穆念慈掏出一個小酒壇和三個小酒杯,給三個人依次滿上,「三十年的桃花酒,可要來一杯?」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穆小慈選了哪個你們自己腦補吧:)


第82章 回到起點

  「啊啊啊,詐屍了!!!」陰森詭異的惡人谷亂葬崗響起了刺耳的尖叫聲。

  陰九幽逃一般的從亂葬崗甩輕功回惡人谷, 跟後面有鬼追似的, 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氣, 頭也不敢回一下。

  他甚至不敢說他今晚看到了什麼!埋得好好的墳頭堆,居然炸裂開來,釘死的板材棺都掀了起來,碎成渣渣了。雖說他陰九幽半人半鬼,可好歹也有人的成分啊。埋了十幾年的墳包包, 說炸就炸,嚇死個人了。

  惡人谷的燈又亮了起來,睡了的沒睡的這會兒都別想睡了。

  屠嬌嬌沒好氣道:「叫魂啊,我說陰九幽, 你自己不就是個鬼, 還怕了不成!」

  大晚上三更半夜的, 擾人清夢。

  「真的詐屍了!!墳頭都炸了!」陰九幽三魂七魄都被嚇掉了一半,他方才恍惚看到了一個慘白慘白的臉…………

  如果這還是不是詐屍!!

  慘白慘白臉的主人眨巴著眼睛, 一臉茫然四處張望, 坐在棺材裡發愣。

  任誰一睜眼漆黑一片,一摸,就發現被封在陳年的棺材裡, 都懵逼啊,那氣味……太銷魂了。感覺隨時都能原地去世。

  外界空氣的流通驅散了深埋的腐臭。

  花明玉扒拉下身上奇怪的附著物,似乎是腐爛的不能再腐爛的香料……?

  轉眼一瞥,隔壁也躺了個人, 就是被過期了的香料擋住了臉一動不動,該不會是……

  該不會是……

  花明玉趕緊扒開,果然露出了她家那位貌美如花的臉——就是沾了香料,黑一塊白一塊的,不過還是美的。

  她搖了搖江楓,「楓哥,楓哥?」

  怎麼回事。

  一搭脈,脈相平穩有力,沒事啊。

  恍然看到她的衣袖,跟他的臉似的。

  花明玉意識到了什麼,她聞了聞衣服,臉皺成了一團,這麼多年沒洗的衣服………這腌酸菜都沒它時間長,還破破爛爛的,帶著凝固了血跡。

  等等,這衣服……

  不對,這個世界……

  花明玉放棄了叫醒江楓的打算,呼叫疑似掉了鏈子的系統。

  [喂喂喂,系統?]

  沒反應。

  [喂喂喂,統子你還活著嗎?吱一聲啊!]

  還是沒反應。

  花明玉捏著下巴,看來,這回搞事的弄的陣仗很大啊,連系統都錯亂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恢復了。

  不過……花明玉捏緊了手上的煙杆,這就是落鳳嗎?還算有良心,居然給她發了獎勵。

  當下之際,先從這鬼地方出來吧,還要換身衣服,這一股子鹹魚味,擱大街上還以為是哪來的乞丐,太不符合她和江楓的形像了。

  這亂葬崗,他們混的也忒慘了。

  花明玉抱起江楓,眼光流轉,瞬間就鎖定了目標,朝之前驚聲尖叫的方向而去。

  詐屍?這就炸給你看看。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屠嬌嬌抖著身,躲在身寬體胖猶如彌勒的哈哈兒後面。

  他們不就取笑了陰九幽越活越回去,膽子越來越小了嗎?怎麼現世報來得這麼快?

  五大惡人聚成一團,其中四個恨不得躲在杜殺後面,讓對面原本十幾年前就該死了的人看不見。

  那張臉,屠嬌嬌記得清清楚楚,當初她暗算燕南天時,就靠的是她,五髒俱裂,經脈寸斷,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花月奴。

  還有花月奴懷裡抱著的,當年名動江湖,連她見了都起了點那啥心思的玉郎江楓。

  小魚兒的生身父母,可他們當年,確確實實是死了的,連身上的衣服都沒變。

  不可能,這不可能。

  「你們又是誰?」對面不知是死是活的人笑了聲,「是人,是鬼,重要嗎?」

  「不不不不可能!」哈哈兒這會連笑都擺不出來了,平生第一次糾結自己體型太寬,杜殺老大遮不住他。

  「………老老老大,她她她……」李大嘴話都成了結巴。

  杜殺亮出鐵鉤爪,「是活人還是死人,試試就知!」

  一個花月奴,他還不放在眼裡。

  「老大,小心啊!」其余四個惡人閃到一邊,分散而去,躲了起來。

  一抹天外來的風卷起地上的塵埃,燈籠搖擺不定,燭光明滅不齊。

  杜殺像是得到了信號一般,衝了過去。

  花明玉單手一接,落鳳輕而易舉就擋住了兩對尖利的爪子,信手一點,封住了他的穴道,杜殺定住了。

  「還有誰要來試試?」動人心魄的聲音說著令人膽寒的話。

  「什麼?!」

  「老大!」

  「……!!」

  「快跑啊!」陰九幽打著顫兒。

  連功夫最高的老大都沒從她手裡過上幾招,他們這群小嘍啰,更別想了。陰謀詭計也得在有個能拖延時間的幫手下才能施展啊。

  花明玉沒有去追那些人,她還是抱著沉睡中的江楓,沒有管被她封住穴道的那群人。

  連頭子的武功都這麼低微,這些烏合之眾,不足為據。

  還是換掉這身衣服要緊,也不知道楓哥什麼時候醒過來。

  ***

  惡人們除了被點住穴道的杜殺,全跑了個干淨,或者是藏在暗處不出聲。

  花明玉闖進了各家屋子,洗劫了所有人的衣裳,從中挑出來兩件相對新的,經過一番打理後,勉為其難給夫妻兩人換了裝。

  花明玉滿臉嫌棄地看了下身上的衣服,將就下吧,等出去後再買個七件八件新款的。

  杜殺不知什麼時候解開穴道跑了。

  花明玉疑惑,她時間有耗這麼久嗎?她點的穴,可不是一般人嫩解開的。

  不管了,先找個活人打聽打聽情況在做下步打算。

  萬春流在每日例行給燕南天試藥時,見到了詐屍的兩人。

  本該化為白骨的花月奴抱著一樣應該是白骨的江楓,一步一步地踏進了他的藥廬,驚得他藥壺直接掉地上刷了個粉碎。

  花明玉順著破裂聲,一眼就見到了在床上躺屍的燕南天。

  花明玉:「?」

  這不是她相公的便宜大哥燕南天嘛?難道他們回來了?

  電花火石間,她將疑問扔給了萬春流。

  萬春流:「……………」

  小魚兒,你快回來………你爹娘活了!

  ***

  江楓被安置在了燕南天的隔壁床鋪,哥倆一躺一坐成了雙方都不知道的病友。

  花明玉聽到萬春流他說燕南天為了給他們報仇,成了如今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恍然道:「沒想到居然是這樣,那大哥他……?」

  「還是不行。」

  花明玉跑過去給他搭脈,柳眉似彎成一團,這傷勢,連她也倍感吃力,但治,還是能治的。

  「後來呢?」她接著問,把燕南天的手放了回去。

  「……小魚兒也就是你們的孩子,他出谷去了。」

  「還有一個呢?」花明玉追問。

  萬春流不解道:「什麼還有一個?」

  「小魚兒的兄弟呢?」

  她記憶沒錯亂,她當年生的是兩個娃,兩個聰明伶俐的男娃,一個有了消息,還有一個跑哪去了?

  「小魚兒他沒有兄弟啊。」萬春流突然想到了被小魚兒帶出去的那半枚玉佩,大驚道,「難道……」

  「我的雙胞胎兒子,大哥只帶回來了一個?!」

  邀月把她另一個兒子弄哪去了?

  「我們只知道小魚兒是你們二人的孩子,至於另一個,無從所知。」萬春流搖頭嘆息。

  原來一半的玉佩是這個意思啊。

  細看江楓和花月奴,精致的眉眼,可見天公的寵愛,粗麻布衣也掩不了的風采。小魚兒確實是遺傳了他們的模樣,與江楓更是相像。

  「……罷了,聽你說小魚兒鬼靈精的很,我先和你聯手治大哥吧。這幾年的藥方你這裡可有記載?」花明玉無可選擇,她相公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還沒有醒來。坑爹系統還死著。

  「我去給你拿來。」萬春流起身離開,去拿簿子。

  他沒有追問為什麼他們兩個沒有死,甚至在十幾年後來到這裡。這世上總有些東西是神秘莫測的。他與江楓夫婦並不熟悉,多問反而不好。

  「有勞。」

  趁人不在,花明玉俯身,輕輕捏了捏江楓的臉頰,小聲道:「楓哥,快醒來吧,咱們的娃都丟了……幸好大哥遇到了好心人,不然咱們欠大哥的,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作者有話要說:

  ^_^,快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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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回到起點

  惡人谷陰風陣陣,荒涼而又凄迷。如今的惡人谷, 由於花明玉和江楓的闖入, 整個谷裡頭僅留下了萬春流和完全沒有醒來跡像的燕南天, 其他的人早被嚇破了膽,哪還敢再回來。

  花明玉忍了三天,實在受不了惡人谷裡的衣物,丈著輕功來回快,出谷重新購置了新的衣服, 也沒忘記江楓、萬春流和燕南天的。

  系統並沒有發布任何新的消息,甚至連回話都沒有。花明玉本該是欣喜的,但與此同時,江楓也沒有醒來。在她還沒搞清楚江楓和系統的聯系之前, 她不會輕舉妄動。

  至於小魚兒, 近來倒沒他的消息, 不過萬春流說小魚兒死不了的話,她還是處理眼前的東西要緊。

  倒是移花宮少主花無缺的名號響亮極了。移花宮, 花明玉反射性心裡顫了顫, 這是她的心結。只是,移花宮為什麼會有男人?

  拋去這一點不提,還是先救燕南天要緊, 估計他知道的並不會比她多多少。

  再回到惡人谷,嫌棄了下這裡的環境,連君山的十分之一都趕不上,一群粗野的大男人把這山頭搞得東一塊西一塊的屋子, 七零八落,完全沒有美感。

  昔日威名遠鎮的大俠燕南天,如今無知無覺地被安置在這裡,生死不明。

  花明玉翻遍了萬春流的簿子,對解法依然毫無頭緒。能做的只是用藥物,彌補他這些年來不吃不喝不動造成的虧空罷了。

  【編號10001:花明玉,任務1:保江小魚不死(0/1);任務2:抹殺背叛者(0/1)。任務失敗則江楓永不醒來。】

  死了許久的系統終於冒出了聲響。

  只是這聲響並沒有給花明玉帶來好消息。

  [系統,你什麼意思???]

  她沒忘記江楓的命是當初她用自由換來的。

  【系統被襲擊,宿主落入不可能回來的世界,你原本應該和江楓一起被世界排斥,陷入永恆的沉眠。】

  言下之意就是你在這個世界的戲份早沒了,現在能醒來已經很夠意思了。

  [……]

  【當然宿主可以選擇立刻脫離世界。】

  脫離世界就見不到她辛苦生的娃子了。

  花明玉想了想,任務1不必說,跟她家的倒霉孩子有關,至於任務二,顯然跟這次的系統混亂有關,也許她可以……

  想到這裡,花明玉接下了任務。就像她當初寧願冒著生命危險,也要跟江楓逃離一起移花宮,如今,她一樣堵上了她和江楓兩個人性命,來爭取一線生機。

  她不會永遠當個受系統擺布的工具人的。

  希望……結局不會比當初慘烈。

  楓哥,你怎麼想的呢?

  花明玉彎下腰去,臉輕輕貼著江楓沉睡中尤帶安詳的臉,你是否支持呢?

  花明玉是個決定了就去做的人,打算好了接下來的行動,就托付萬春流照顧兩個昏迷的人,又在惡人谷門口布置了機關陣法,告訴萬春流進出的方法後,她在一個艷陽高照的日子,出谷了。

  出谷的第一天,她回憶了一番邀月和憐星似乎沒有頻繁出谷的愛好,也不知道這麼多年她們武學如何了。當年拐了她們兩個最愛的男人就跑,估計恨死她了。雖然她和江楓後來雙雙領便當了,還搭上了個燕南天,最慘團滅三人組就是她們了。誒,慘啊,太慘了。

  花明玉唏噓一番後,愉快的踏上了找娃的旅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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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回到起點

  小魚兒醒來時,躺在一張陌生的客棧床上, 自己身上原先沾滿污泥的衣服被換了下去。一個陌生女子背對著悠悠哉哉地倒茶喝, 她的背影是單薄的, 弱不禁風的,但一想到她能無聲無息的把他帶到這裡,小魚兒又立馬警惕起來。

  他打不過花無缺,還被個他向來敬而遠之當個包袱的女流之輩犧牲自己才救了他,這對他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想到這裡, 他又躺回床上,愛怎麼樣怎麼樣。

  花明玉早就察覺這倒霉孩子醒來了,之所以沒有動靜,只是想見識見識他會怎麼辦。只不過……他的反應出乎了她的意料。

  悶不吭聲、毫無鬥志、生無可戀?宛如一只鬥敗的公雞。

  這是受了什麼刺激了?聽萬春流的描述, 這孩子古靈精怪, 活潑的緊啊。

  花明玉輕步走到他床頭, 手中的落鳳毫不客氣地戳了戳他的胸,直言道:「醒了就快點起來, 拿出你戲耍別人的聰明勁來。」

  「……」小魚兒直挺挺躺著, 傻呆呆望著床簾上粗淡的花紋,不為所動,失魂落魄的樣子。

  小魚兒模樣長得好看, 連小時候就有的那道疤也為他增添了魅力,若是仔細瞧看,眉目間還有她似有似無的影子。他面無表情地躺在那,似乎不想動彈, 讓人看了心疼。

  花明玉心軟了,「你還記得你出惡人谷的目的嗎?」

  小魚兒眼珠子動了動,施舍了她一眼,「你是誰?為什麼救我?還對我的來歷如此清楚,你認識我爹娘?」

  小魚兒心死如灰,但腦子還沒鏽,從陌生女子三言兩語中獲取了關鍵信息。

  她知道他來自惡人谷,還知道他的身世,還沒有殺他的意圖。

  花明玉定定盯了他幾秒,「你可以叫我星姨,是你爹娘的朋友,起來,讓我試試你的功夫。」

  現在不是認他的時候,任務還壓在她頭上,與其讓他知曉後失望,不如一開始就不知情。

  小魚兒並沒有起身,他只問道:「那你知道我爹娘他們是怎麼樣的人嗎?我從小就沒見過。」

  有意識以來,接觸到的就是惡人,身上的疤多到數不過來,可就算是這樣,也打不過移花宮出來的錦衣玉食風度翩翩的小公子,他在花無缺眼裡就是個笑話。要他去報仇,現在似乎是去送命。

  「你爹你娘……」花明玉頓了頓,似乎在籌措語句,「他們不後悔做的一切,他們很愛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

  「……是嗎。」小魚兒笑了笑,算是應付。

  「如果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你爹娘並不想見到你這副樣子。」花明玉坐下來,將他散落的碎發一一捋起。

  誰知小魚兒反而冷笑一聲,「眼淚這種沒用的東西,我十年前就不要了。」

  「……」

  花明玉呆了下,起身扯起小魚兒的手臂就往屋外拖,「一次的挫折算什麼,有我在,你又在怕什麼?」

  「喂!你!」

  客棧院子裡,不費吹灰之力,小魚兒在一次被撂倒在地上。

  他沒再爬起來,他已經只剩下呼吸的力氣了,順勢凝望天空,心神不知跑到了哪兒去。

  花明玉思忖片刻,這武功……基礎似乎不扎實,套路亂糟糟,完全在瞎折騰,他在惡人谷到底學了些什麼?

  「想不想贏?」花明玉勾起了嘴角,親自教導兒子也是一種不錯的體驗。

  雖然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但總不過是情傷、技不如人這些。

  「你要教我?」小魚兒訝異問道。

  「沒錯。」

  「你有什麼目的?」

  「目的嘛,幫我找一個人。」花明玉慢條斯理道。

  「什麼人?」

  「你身上另外半枚玉佩的主人。」

  她沒忘記她臨死前做了什麼,當初以為自己回不來了,想留下憑證,如今能意外歸來,也算是驚喜了。

  小魚兒蹭得一下爬了起來,衝上前激動道:「你知道他是誰?他跟我什麼關系?」

  「你是什麼身世,那他就是什麼身世。」花明玉回答。

  這與回答他有個雙生兄弟別無兩樣了吧,花明玉心想。她沒有線索,只能隨緣找,但現在找到的這個,不能再丟了。

  不管小魚兒怎麼想的,花明玉已經把小魚兒之後的幾個月安排的明明白白。

  花明玉有時身體力行地教導他,有時坐在一旁喝茶看著他練。

  她的行程是隨著小魚兒的,她每七天會離開小魚兒,回一次惡人谷,去看江楓和燕南天,他們兩個始終沒有醒來。而系統的背叛者也沒有來,小魚兒的安危並沒有收到脅迫。

  花明玉有些疑惑,她把它壓到了心底,現在兒子的成長比較重要,從這裡找個系統說的背叛者無異於大海撈針,得不償失。

  小魚兒察覺了什麼,又似乎沒察覺什麼,整天不說話,像個悶葫蘆。

  花明玉也不糾結,只默默關注,兒子有了煩惱,他這麼聰明,應該能走出來。家長能做的,大概是在身後支持他吧。

  她雖然不算是第一次當父母,但穆念慈很省心,乖巧懂事,又是從襁褓之中就開始養起的,她並沒有做什麼。如今眼前的這個是失散了十多年的親兒子,從小生長環境復雜惡劣,她不知道該怎麼教導他,生怕他長歪了。

  ***

  這日,晴空高照,天空沒有一點多余的白,是個出行的好日子。

  花明玉帶著小魚兒上街買新衣服。孩子長得快,身高蹭蹭的長,衣服也換的勤。

  小魚兒沒人照顧前,他身上穿的衣裳都跟抹布似的,就仿佛跟人在說,他就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

  如今,每天的衣服都是花明玉備好的,連不勤快洗澡的惡習都被她強行扭轉了過去。他爹他娘都愛干淨,她可不容許自己有個邋遢兒子。

  這麼久的相處,盡管小魚兒總會暗地裡叫她管家婆,但面上還是老老實實的叫姨,若不是他知道他親身爹娘都死了十幾年,根本不會復活的事實,他都以為這位莫名其妙出現的星姨是他的娘了,與他心目中的娘親相差無幾。

  花明玉也得知了移花宮裡唯一的男人,移花宮的少主,但她沒多想,畢竟她死也想不到邀月會撫養她的兒子。而小魚兒也沒跟她說他被移花宮少主追殺的事,這不僅僅關乎他的自尊心,也是他豎起的心牆。

  出生長大都在惡人谷的小魚兒,辦不到對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訴衷腸,在他眼裡,他們兩個還是熟悉的陌生人關系。花明玉透露的消息太少,令他不安。一個口口聲聲稱是他爹娘朋友的人,為什麼直到現在突然冒出來?

  其實花明玉並沒有約束他的行動,反而聽之任之。她就像個旁觀者,只冷眼旁觀自己的一舉一動。

  逛街的時候,小魚兒見到了惡俗的世家少爺強搶江湖賣藝女,而這個世家少爺正是江玉郎的狐朋狗友白凌霄。

  他一氣之下挺身而出,大呼:「住手!」

  白凌霄背負雙手,冷嘲熱諷道:「誒喲,我當是誰?這不是被花無缺打的屁滾尿流的小魚兒嗎?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了你,勸你別管爺的閑事。」

  白凌霄直接走上前,就要一巴掌扇去。

  小魚兒自然用掌抵抗,未曾想看上去輕飄飄的一掌,竟然把人拍飛了,重重的落到地上,掀起了塵埃。

  白凌霄當即吐出一口血來,暈死過去,也不知是生是死。

  人群呱噪起來,混亂一片。

  「死人了!?」

  花明玉立在人群中,淺淺的笑意綻了開來,他這點,與他爹很是相似啊。欺人者,人恆欺之。

  小魚兒可沒花明玉淡定,跟條活泥鰍似的鑽進人群就跑。他雖訝異於他武功的精進,可引來花無缺就不好了,他沒信心打得過他,即使有花明玉的幫助,他也沒信心。

  花明玉歪了歪頭,不明所以,但還是跟了上去。至於那個欺良霸女的紈绔子弟死沒死,跟她有關系嗎?

  追上滑不溜秋的小魚兒時,已是郊外樹林。

  花明玉坐在樹上,倚靠著樹干,單手耷在膝上,問樹下失神的小魚兒,「花無缺?你的仇家?你怕他?」

  小魚兒沉默了一會,說道:「他是移花宮的少主,我爹娘的仇家,是來追殺我的。你要是怕了就趕緊跑吧。」

  花明玉被他的話逗笑了,挑挑眉,「你在說笑?移花宮的少主罷了,他跟你一般大吧,還太嫩。」

  小魚兒抬起頭來,「你不怕?你們兩個都姓花,你和他是不是有關系?」

  他總覺得她和花無缺有很多相似的東西。

  花明玉靜了下來,沉吟半晌。

  「我和花無缺沒關系,和移花宮很早之前有點關系,現在嘛,大概是沒有任何關系了。」

  之前欠的,早就還了,以後,也不會再欠那對姐妹什麼了。她只想讓小魚兒有自保之力罷了。

  依照移花宮的取名方式,姓氏相同只是湊巧而已。

  「魚兒啊,接下來你想去干什麼?」花明玉心情很好,她晃了晃腿,並不粗壯甚至可以說是纖細的枝椏紋絲未動。

  小魚兒抖了抖身體,這麼長時間他還是覺得這位星姨對他的稱呼有點怪,他受不了。

  他雙腿走動了,朝著未知的目的而去,緊閉的掌心裡是那枚他從不離身也不讓任何人碰的玉佩。

  他現在只想邊習武邊找人。

  身後是晃動的樹葉,樹上的人早已不在那裡。


第85章 回到起點

  「你究竟要跟我跟到什麼時候?!」小魚兒雙手使勁撓頭,一臉崩潰樣。

  花明玉湊近了瞧他, 嘻嘻笑道:「你猜。」

  「拜托, 放過我吧。」小魚兒有氣無力道。

  「你不會後悔?」花明玉故意壓重了語氣。

  「……」小魚兒有點猶豫了。

  他想她走, 可他的內心又期望她不走,內心跟打架似的,沒完沒了。

  這人說她自己是他爹娘的舊識,每當他問起爹娘時,又淡笑不語, 或者吐露點江湖人都知道的消息。著實讓人心生疑慮,可是她這段時間以來並沒有對他不利,反而一直照顧他,無論他怎麼搗亂, 她都手到擒來。

  「不舍得?」花明玉取笑道。

  事情還要從那日說起。

  那日他傷了白凌霄就跑, 本來想去當個臨時廚子, 結果店小二一看他旁邊衣著光鮮、容姿絕佳的花明玉,一眼就覺得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跑出來體驗生活來了, 還干活呢, 不添亂都是運氣好了。這種大爺他們惹不起還躲得起呢。連忙揮手,半點猶豫都沒,直接拒絕了。

  接下來小魚兒又去了打鐵鋪子、當鋪、糕點房……無一例外, 全被拒絕了,拒絕完就在他面前啪得關上門,完全見不著平日裡能偷懶就偷懶的磨蹭勁,這才有了小魚兒抓狂的一幕。

  平日裡無論他怎麼出招, 無一例外都被撂倒了,雖然從一招到變成了能撐十招,但還是打擊人啊,真不知道他爹娘哪來的好友,要是當初她在,他爹娘是不是……

  小魚兒搖搖頭,別想了,不可能的。她估計都打不過移花宮的人。再加上光鮮的江別鶴內裡卻疑點重重,還有移花宮的追殺,如今又冒出來個姨。

  女人啊女人,真是個麻煩。

  小魚兒躺倒在岸邊柳樹下,密集的葉子留給他一片陰涼,眼睛似眯非眯。

  這些天來,拖她的福,他驅散了些心中的陰霾。

  一張契約輕飄飄而下,覆蓋住了他的臉,小魚兒拿了起來,念道:「契約書?」

  當他看清下面的內容時,刷得一下子蹦了起來,震驚道:「喂,你要把我賣了啊!?」

  這契約書裡寫明了江小魚受雙獅鏢局雇佣,押送鏢銀之事,若是失敗了,不光銀子沒一錢,可能連命都搭上。

  花明玉依舊坐在樹干上,身如輕燕,還沒胳膊粗的柳枝穩穩當當地撐起她,淺綠色的紗衣下擺垂落下,飄逸又靈動,若她自己不說年齡,任誰見了都當是雙十年華的俏小姐。

  她執了摒扇子慢悠悠的扇著風,鬢角的烏發隨風輕搖,見到小魚兒的反應,咯咯咯笑起來,「方才在街上瞧見的,我們倆如今身上可都沒銀子了,沒銀子就要餓肚子了,我不想餓死,就需要你這個男子漢撐起來了哦。」

  「……星姨,我還小,武功你也見了,太低了,還是你來吧,等日後我在孝敬您老。」小魚兒掐尖了嗓子道,油嘴滑舌,聲音嫩嫩的,一聽就是故意的。

  比起這一看就容易遇到他不想見的人的活,他寧願去當個尋常伙計。

  花明玉不吃這招,下了樹,一團扇直往小魚兒的臉招呼,「趕緊畫押,讓我瞧瞧你的實力。」

  小魚兒趕緊跑,一邊高呼:「不行,我不賣身!!」

  「嘿,你這臭小子,給你找點事做你倒還不樂意了,你這倒霉孩子。」花明玉話裡雖帶了點恨鐵不成鋼的滋味,行動上卻是慢條斯理地走在他後頭,距離不遠也不近,就任他瞎折騰。

  不管小魚兒怎麼抗拒,花明玉硬是摁著他的手強行畫了押,綁著他找上了雙獅鏢局,契約達成,順便收獲了兒子難得一見的惡作劇,雖然對她完全沒用。

  再好的腦子,在絕對碾壓的武力優勢面前,都無濟於事。

  這幾個月朝夕相處,花明玉早就察覺到了小魚兒對移花宮的抗拒,以及對江湖人士的抵觸。放任他自我流放這麼久,時機成熟,也該是時間讓他重新面對了。

  花明玉整理了一番小魚兒新領到的鏢局制服,撫平衣服的褶皺,拍拍他的肩膀,贊許道:「這才精神嘛,這衣服雖然醜了點糙了點,魚兒你穿起來還是這麼好看。」

  這誇贊的話理所當然惹了小魚兒一身的雞皮疙瘩,一副受不了她的樣子,撇過頭不看她。

  花明玉抿嘴微笑,至少讓他有點事做,以及,他們兩個是真的沒錢了,這趟鏢應該挺大的,不然酬勞也不會這麼豐厚。

  小魚兒長得快,這會兒都比她高了。想到這裡,花明玉忍不住抬手掐了掐他的臉,感嘆了一把少年人的嫩皮膚。

  雙獅鏢局對這趟鏢十分重視,光是鏢內的人加上請來的人,這兩者合起來就有近百人,酬勞更是豐厚的不像話。

  外表年少,身材纖細的小魚兒站在一群人高馬大的大漢中間,格格不入,猶如綿羊誤入了狼群。

  小魚兒深刻懷疑是鏢局的人瞎了眼,或是被花明玉謎暈了頭,才能讓他進去湊數。

  對此,花明玉只回了他柔柔一笑。

  臭小子,敢編排起老娘來了。

  小魚兒極有危機感的噤了聲,乖乖混在人堆裡,順便再一次抖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偏偏就是不願意對這個女人生氣。

  花明玉雖然因非鏢師,而被客客氣氣地請出了鏢局,但要不想讓她進去,這是不可能的。

  她潛藏在暗處,默默守著小魚兒。

  這麼大陣仗,這些人卻是一群酒囊飯袋,中看不中用之輩,她的魚兒還小,可不能被拖累。嘖,打白工就打白工唄,她這輩子可還沒做過這種穩賠的買賣。

  入夜,雲壓的人透不過氣,秋風刮地樹葉簌簌得響,甚至想吹走屋頂上沉重的瓦片。這一切都昭示著一種不詳的危機,令人生出想要逃離這片危險區域的心思。

  鏢師們不敢放松,睜大了眼巡視四周,心裡祈禱今夜能安然度過。

  花明玉半眯起了眼,風吹得她散落在腰際的長發飛舞在空中,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落鳳隨意地被掛在腰際,收斂了兵器的風華。

  來了。

  外頭的守衛響起了痛苦的嘶叫,沒過多久卻又安靜下來。

  一名頭須發皆白的老伯闖進來了,粗布短衣,平平無奇,可臉上卻是詭異的猙獰之色,猶如地獄來的惡鬼。

  近百人將他層層圍住,密不透風。

  花明玉透過人牆,專注地望著小魚兒,她的唇角微微揚起,魚兒,這麼久的操練,你能打敗這個失了神志的瘋狂老頭子嗎?可別讓我失望啊。


第86章 回到起點

  呼嘯的狂風掩蓋了刀劍的相抵,接天的雨幕洗刷了殷紅的鮮血。這一夜的廝殺被暴風雨盡數卷去。

  小魚兒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地坐在桌上, 對面是被七捆八捆的失智老漢。他被花明玉的利眼一掃, 立即放下腿跳下桌子, 安分地把屁股放在該放的地方。

  「我教你的你居然只會一招半式,太讓我失望了。」花明玉的語氣裡充斥著無奈和遺憾,「連個小賊都打不贏。」

  若不是她出手,這條活魚怕不是要變成一條死魚咯,這會兒還有心情笑出來, 只能說這孩子是樂天派啊。

  「……你又不是我師父,更何況現在我不是好好的嘛。」小魚兒笑嘻嘻道。

  花明玉不理他,繞著昏迷中的大漢轉圈,打量他, 「你認識他?」

  「他啊, 江南大俠江別鶴手下的雜役咯。」小魚兒耐不住性子, 不一會兒就晃起腿來。

  「江別鶴?」

  「冠絕天下的江南大俠你不知道?」小魚兒瞪大了眼。

  他提到江南大俠這四個字時,總帶了股特殊的味道, 似嘲諷似不以為然。

  這人是從哪個深山老林跑來的古董, 雖然他也是從谷裡出來的吧。

  「很奇怪嗎?」花明玉好笑道。

  「嘖,反正這江別鶴表面上正大光明,實際上如何誰也不知, 反倒是移花宮貴公子勞心勞力,那人還挺樂意呢。」小魚兒嘲諷道。

  小魚兒想起他在江別鶴後院裡見到的東西,滿心疑慮,這江南大俠恐怕不像表面那麼光明。他兒子江玉郎是個什麼貨色, 他清清楚楚。

  「江玉郎……」花明玉怔了一下,這個名字……倒是跟她昏迷不醒的相公很有緣啊。

  「你認識他不成?」小魚兒瞪眼瞧這她。

  「不,只是他跟你爹的稱號挺有緣的,連姓都一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花明玉沒忘了她是來看戲的,該拿的主意還是讓小輩來。

  這次能機緣巧合的回來,她並無報仇雪恨之意,只是來看看她當年的孩子如今過的是何模樣。

  「這個嘛,你瞧好吧。」

  小魚兒揚起習慣性的笑,他打的主意,沒人能看透。

  花明玉自然是樂見其成的,表明隨意,她不管。

  兩人相視而笑,各有各的心思,把還未清醒的老頭當成了空氣。

  「對了,魚兒,你去要交人的記得多要點賞金,我們上路的銀子實在是沒了。」花明玉隨即想起貧窮人的煩惱,她從惡人谷帶出來的本就不多,這一路上都花光了,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多撈點才是。

  「那是自然,我還想吃大餐呢!」小魚兒大笑,連繩帶人拖地就走。

  花明玉見到他拖人的姿勢,微張大了眼睛,她似乎聽到腦袋磕地上的清脆聲音了,這樣真的死不了嘛?

  花明玉出了房門,正要跟上去,腳步一頓,猛然抬頭朝屋頂回望,那裡有人,是誰?能在她眼皮底下來去,這人肯定還沒走遠。

  她朝快出大門的小魚兒喊了一聲,「我去去就來,你可別被人抓住了。」

  小魚兒背一僵,此時他要不要溜掉呢?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花明玉留下一句話,「我在你用的皂角裡放了跟蹤藥粉,別想偷溜,也別指望糊泥巴掩蓋,乖乖等我回來。」

  「………」別以為他沒主意。

  小魚兒提著老漢要去雙獅鏢局交差,剛進門,把老漢扔到地上,還沒說出話來,就聽到後面的破空之聲,趕緊側身避開。

  小魚兒躲開了,摔在地上不得動彈的老漢就成了遭殃的,硬生生被來人踩了幾腳,昏迷中都能發出悶哼。

  這是冤家尋仇?小魚兒找到聚起來的鏢師,融入他們中間,還是昨日那幾個,有高手相助,他們這條性命暫時是安全的。

  來者不善,小魚兒心道。

  他仔細一瞧,來人正是要追殺他的花無缺和江別鶴。

  怎麼沒見跟花無缺形影不離的鐵心蘭?小魚兒納悶,這一路上他其實偶有幾次見過他們,在花明玉回去探望江楓的時候。沒有一次不是見到鐵心蘭就能見到花無缺的。

  他到底是留下來看戲呢,還是趁機逃跑?

  ***

  花明玉追人一路追到了郊外,並不稀疏的大樹掩蓋了來人的痕跡。但她確信,這個人故意引她出來,絕不可能一走了之。

  究竟是誰?

  昏黃的樹葉響動,脫落枝頭,緩緩與地上的同伴融為一體。

  花明玉閉起眼睛,耳朵傾聽著周圍的一切聲響,不放過一絲一毫。

  蟲叫……鳥鳴……葉落……

  這人在哪裡……直覺告訴她,必須要找出來。


第87章 回到起點

  花無缺和江別鶴不請自來,自然也看到了被簡單粗暴扔在地上的江別鶴的僕人。

  他們本是來找鐵無雙算賬的, 鐵心蘭還躺在床上人事不知, 全城的藥卻被有心人買光了, 若說是巧合,怕是沒人會信的。

  鐵無雙明面上送的是棗子,實際上是劇毒之物。這一點,在兩人狀似有禮實則緊逼的話語中,外加隱藏在暗處的江玉郎的推動下, 還有居心叵測的羅三、羅九,鐵無雙有口難辨。

  小魚兒一見,連忙變了個聲音,混跡在人群中, 被高高大大的同行環繞著, 他放大聲音, 問道:「地上這位截殺鏢銀的不就是江南大俠的僕人嗎?江南大俠難道缺銀子花了,僕人忠心耿耿給主子弄點錢來?」

  在場的人都疑神疑鬼地看向江別鶴, 比起毒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 還是截鏢銀這件事更能引起他們的興趣。

  江別鶴不愧是久經風雨的老奸巨猾,面不改色不變,「這賊人當日我明明誅殺了, 沒想到這麼狡猾,居然詐死,敢問是哪位俠義之士將他捉拿歸案,江某必定設宴酬謝, 還望俠士能給江某一個薄面。」

  三言兩語就漂亮地扭轉了局面,說不定還能扯出他的仇敵。

  「不敢不敢,無名之輩,不敢讓江南大俠惦記,大俠的兒子居然做了個轎夫,實在是讓人倍感唏噓啊。」小魚兒換了個地方,繼續壓著聲,說到「江南大俠」四個字時,特意頓了一頓,似意有所指。

  他沒忘了他現在還在被花無缺追殺呢,在頭上懸著一把刀的情況下,還是不要冒然暴露的好。

  提到轎夫時,眾人紛紛朝轎子那頭望去。

  猝不及防的江玉郎本想躲起來,可背上被突如其來的小石子打中,竟然一時動彈不得,卻又在片刻後恢復,可他能動時為時已晚。

  見過江玉郎的花無缺自然是認出來人了。

  江別鶴裝模作樣責備了一番江玉郎,又隨意找了個理由揭過此頁,兩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樣。小魚兒見了下意思捂住了牙,牙真酸。

  花無缺依然維持溫和的面容,令人看不穿他的想法。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只要有些許雨露,勢必會生根發芽的。

  ***

  花明玉緊閉雙目,腳步緩慢地移動著,落鳳被牢牢握在手中。

  這是一場對峙,誰的氣息紊亂了,誰就輸了。

  風駐雲停。

  她猛然睜開了眼睛,來了。

  迎面而上。

  電花火石之間,雙方只對過一招,落鳳已脫手而出,而對面的來人也沒收到好處,雙劍同樣脫離,插入遠處的泥土。

  來人是個女人,容貌清秀,帶了股少女特有的純,若將她放在山花爛漫的花叢中,也是毫無違合的。可花明玉心裡清楚,這大概就是系統要她抹殺的那個人,那個能擾亂系統的人。

  雙方在短暫的碰觸後,紛紛後退幾步,到達了不怕對方暗算的安全距離。

  花明玉放棄了撿回落鳳的打算,風險太高,不值得,而對面顯而易見,也是這樣打算放棄遠處的刀刃的。

  兩人朝對方攻了過去,身形之快,如滿弓離弦之箭,勢如破竹。兩人貼身肉搏起來,你一掌我一拳,勢均力敵,不分上下。

  打了不知多久,花明玉意識到這樣下去根本沒完沒了,最終結果不過是她們兩個內力耗盡,誰也耐不過誰罷了。

  她腳一支,手一抓,竟生生掛在了樹上,半黃的樹葉就又落了大半下來。

  花明玉問道:「你是誰?背叛者?你居然能逃離系統?」

  對面的人聞言,停手了。

  接下來,對方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奇怪模樣的東西,操作一番後,她似乎放松下來。

  烏黑的眸子直望向花明玉,粉嫩的唇瓣吐出的是震驚的話語。

  「你就是那個被系統寄以厚望,甚至不惜算計的種子選手?」她側歪著頭,孩子氣地點了點臉頰上的梨渦,將花明玉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也沒什麼特殊的啊,難不成是系統中病毒了?」

  花明玉松開手,從樹上輕飄飄跳下,「什麼意思?還有你這身上的衣服,是移花宮的人?」

  她笑了笑,「你可以叫我鐵萍姑,暫時掛名在移花宮。聽說你以前在這個世界是歸屬於移花宮的,那我們算是同門了。」

  「……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花明玉沒理會她的套近乎,「還有你拿出來的又是什麼東西?」

  兩人面對面站著,默契的沒有去管分落兩處的武器。

  「那是系統屏蔽裝置,有這玩意在,系統就沒辦法做個偷窺狂了。想好了嗎?加入流亡的我們?」她的聲音突然陰沉下來,「以及系統的秘密,你准備好接受了嗎?」

  花明玉手一顫,她抬眸與鐵萍姑深不見底的雙眼對視,好像接觸到了不得了的東西呢。

  收回目光,手指縮了又放,她沉思了良久,一縷碎發散落在她頸上,她沒去管它。

  白雲的陰影從遠至近,又從近至遠飄過。

  對面的鐵萍姑顯得耐心十足,沒有多話,只靜靜的屹立著,等待她的答案。

  大不了……魚死網破,總比永失自由成個工具人來得好。

  花明玉臉色變了又變,終是做下了決定。

  「你們能撼動系統的底牌是什麼?」花明玉問出了這句話。

  鐵萍姑聞言,似有所覺悟,說出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怪不得,我現在倒是有點理解了。」

  「什麼?」

  「沒什麼,一針見血,我是系統我也重點培養你。」鐵萍姑聳了聳肩。

  「……謝謝誇獎。」

  花明玉有點無言以對。

  「不開玩笑了,這是保密契約,你按下指紋,契約成立後,我會告訴你你能知道的一切,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留下來哦,你很關心你的羈絆吧。」

  一張紙吸引了花明玉全部的注意。

  這張紙似鐵非鐵,似木更談不上,背面是繁復深奧的紋路,若是盯著這些符文久了,還會頭暈炫目。

  這是一種高科技或者是高魔產物。

  雖然上面的條款對她並無不利,但這些符文她並不認識,難保不是陷阱。

  「放心,」鐵萍姑察覺到了花明玉的戒心,「這個東西你可以看契約內容,只約束不傷害。畢竟……詛咒類的東西還是很貴的。為表誠心,我可以在逃離這個世界以前,讓你相公醒過來哦。」她眨了眨右眼。

  「……」空頭支/票誰都會開。

  注意到花明玉看傻子的眼神,鐵萍姑額頭一拍,「我發言誓行了吧。」

  她又拿出一張紙來,念道:「今日吾之所言皆為事實,若有半句欺騙之詞,天誅地滅,言誓成立。」說完,紙條竟無風無火自燃。

  見證了這張契約燃盡後,花明玉感受到冥冥之中似真的有東西對雙方產生了影響。

  猶豫再三,她相信了鐵萍姑。

  「契約達成,那麼接下來就是正事了。」

  鐵萍姑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如果想脫離系統,那麼請聽我的指示,或許這是唯一一次機會了。畢竟,你可是關鍵啊。」

  ……

  關鍵是嘛。

  ***

  花明玉巡著氣味用特殊的靈蝶找到小魚兒時,小魚兒……小魚兒正在妓院裡,旁邊坐了個漂亮的姑娘,還對人姑娘動手動腳。

  「你脫光了衣服,我幫你趕跑惡魔如何?」只聽小魚兒笑嘻嘻道,手還伸向了人姑娘的衣襟。

  花明玉:???!!!

  這臭小子難不成拿了銀子後,學會喝花酒泡妹子了?!

  花明玉頓時火冒三丈,直接破窗而入,揪住小魚兒的耳朵,以極盡溫柔的語氣問:「魚兒,這是怎麼回事啊,跟姨說說看?你是想娶這位姑娘為妻嗎?」

  「疼疼疼疼疼……星姨,好星姨,放開我好不好。」小魚兒感受到了一股毫不掩飾的殺氣,連連求饒。

  花明玉呵呵一笑,「惡魔是吧,要不要我先把你身上的色魔先去了。再來幫這位姑娘去去她身上的惡魔啊。」

  這娃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是誰?小魚兒,我保護你!」傾城絕色的慕容九傻呆呆地拿著匕首指著花明玉。

  這姑娘、都要被人占便宜了,居然還想著護這臭小子?什麼情況?莫不是個傻姑娘?

  花明玉一愣神,被小魚兒蹭溜兒地逃了出去。

  他揉著被擰得通紅的耳朵,縮在牆角,不吭聲。

  花明玉想要抓住這漂亮姑娘的手,卻被一股細細白白的蛛絲攔住了。

  「黑蜘蛛,你一直在?」小魚兒忍不住驚叫一聲。

  難道他剛才想干卻沒得逞的壞事被黑蜘蛛瞧見了?有點危險啊……

  「你想對她怎麼樣?」黑蜘蛛把慕容九護在身後。

  花明玉扭頭,示意小魚兒趕緊過來解釋。

  小魚兒對黑蜘蛛嘿嘿一笑,「我是開玩笑的,兄弟,你別生氣,這是我爹娘的舊識,她不會傷害她的。」

  「哼,卑鄙無恥。」黑蜘蛛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下流!」

  「這怎麼能叫……哎喲,疼疼疼,我錯了!」

  小魚兒話還沒說完,就又被揪了耳朵,求饒求得特別及時。

  花明玉不管他的耍寶,「魚兒,這姑娘是誰?為何犯了痴傻之症?」

  慕容九還在想自個兒身體裡的惡魔,又想到小魚兒說的去魔之法,抬手就要脫衣服。

  花明玉驚了,反手一個點穴,把她定在了原地,撩起她的袖子,為她診脈。

  這姑娘……真是個傻子啊。

  黑蜘蛛見狀,連聲問她是否能醫治她的痴傻之症。

  小魚兒在桌子另一邊坐下來,倒水喝茶,想要蒙混過關,讓花明玉遺忘她之前的問題。

  他才不讓她知道這姑娘是想害他沒害成,被他嚇傻的。

  花明玉知道他心裡的小九九,裝作不知,轉而去詢問黑蜘蛛,得知了慕蓉九的身世。

  得知部分真相的花明玉沉默了,她兒子闖禍折騰的能力其實還是很強大的。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反正不是學她的,他們夫妻二人可沒這本事。

  小魚兒覺得有點冤,也不再隱瞞,把慕容九和他的恩怨情仇倒了出來。

  聽完小魚兒的這部分,花明玉有點凌亂,她只想說你們倆真會玩。

  罷了,兒子欠的債她還得幫忙補救,至少,看在這姑娘好歹沒讓這臭小子魂歸西天。

  開了些補救的藥方給黑蜘蛛,並且告訴他慕容九是否能恢復全靠緣分,腦子這一塊,是古今中外少數難以攻克的東西,即使醫術再高明,也無法保證能治愈腦子上的疾病。

  花明玉解開了慕容九的穴道,順便弄暈了她,讓黑蜘蛛照顧她,然後扯起江小魚走了。

  ***

  幾天後,花明玉收到了萬春流的來信,燕南天醒過來了。

  花明玉深思熟慮之下,選擇了暫時離開小魚兒。鐵萍姑與她有契約,不會傷害他,但也僅限於此,她那邊也有任務。而如今他的武功,也足以對付大部分的江湖人,至於移花宮,以他的才智,應當是知道敬而遠之的。

  他還是年歲太小。思及此,花明玉憂心忡忡。

  這小子在鏢局雖然戳穿人家陰謀,但是也被人家反過來算計了。

  可是她要回去惡人谷,以及尋求……那僅此一次的一線生機。到時候說不定要麻煩大哥了。

  這一切,小魚兒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小孩子還是要開心嘛。

  花明玉坐在酣睡的小魚兒床前,拂去他不乖散在臉上的頭發,幫他蓋好被子,呆呆地看了一會臭小子不安分的睡顏,無聲地笑了笑,起身閡上了門。

  花明玉離去後,小魚兒的眼睛刷的睜開了。他沒有轉頭也沒有起身,神情莫測,不久後又重新閉上眼睡去。

  ***

  經過幾天的快馬加鞭,花明玉緊趕慢趕到了惡人谷。

  燕南天站在惡人谷谷口,迎接他久別的弟妹。

  他們三個宛如死了一般就這麼一晃十余年,當真命運弄人。

  只是醒來後,義弟卻昏迷到了今日,他要好好詢問他弟妹一番,以及對他們說一聲抱歉,沒照顧好他們的孩子。

  故人久別重逢,總是兩眼相看,淚眼汪汪的。

  花明玉顧不得牽著的馬兒,顫抖著聲音對燕南天說道:「大哥,好久不見。」語氣裡,是掩不住的喜意。

  她慶幸,燕南天醒來了,她慶幸,她能見到活生生會說話會行動的燕南天。

  「弟妹,別來無恙,你和義弟還活著,為兄甚至歡喜。」燕南天大笑三聲,還是當年的氣性,沒有改變。只是這十余年的沉痾重創,即使是他天下卓絕的武藝,也挽救不了身體的虛弱。

  「大哥,快去裡頭,我為你診脈,萬大夫和我所精不同,興許我能為你的身體幫點忙,以及我見到小魚兒了。」

  「好,好,好。那我義弟他……」燕南天追問。

  「楓郎他……暫時醒不來,但我會想法子的。」花明玉掩去滿嘴的澀意,希望能一切如她所願吧。

  燕南天的笑也淡了下來,隨即又想到花明玉其實比他更不開心,勸慰道:「天無絕人之路,義弟他定會沒事的。」

  「我明白,謝謝大哥。」


第88章 回到起點

  花明玉再次走出惡人谷的時候,是寒氣初臨、尤帶暖意的時節, 離開前, 她再一次回頭望向了江楓所在的屋子, 那裡萬春流在照顧他。

  花明玉回想起了昨晚的事。

  在她這陣子埋頭做准備時,鐵萍姑有來過幾次,花明玉不知道她們這個反叛聯盟是怎麼暗中聯系的,也不太過於追究。契約書立下,目標達成後, 她自然能得償所願。

  雖然……她還是覺得一個能因為喝酒而把武器當給酒家,然後跑來跟她借銀子的人不太靠譜,秉持著懷疑的態度,她有點後悔當時答應的這麼爽快了, 都怪這人當時的裝模作樣騙了她, 只怪自己太年輕, 誒。

  不知道魚兒他怎麼樣了,還有大哥他有沒有順利與他彙合呢。

  話說回來, 花明玉收起思緒, 沒好氣地問再一次不請自來的某人,「你這次劍也在手,酒錢也有, 來干嘛!」

  「哎,沒想到我們兩個這麼久不見,你居然愈加冷淡啊。」

  孤月在上,鐵萍姑坐在對面的木屋上, 兩手各拎著一壺酒,搖頭嘆息。雙劍配在背後,劍穗隨她的動作晃動,反射出金屬特有的光澤。

  花明玉給了她一個白眼。

  任誰都不會對一個有借無還的酒鬼有好態度吧。不把人轟出去就不錯了,還指望好酒好菜啊。

  「安啦安啦,這次不是來跟你借錢的。」鐵萍姑拍拍她的肩。

  「……你什麼時候下來的?」花明玉警惕道。

  「在你沉迷你家睡美人的美色時。」鐵萍姑齜牙笑,她的目光轉向花明玉身前一直躺著的那人,「早就聽聞江楓一笑,上至七八十歲老奶奶,下至8、9歲的小姑娘,都莫不能敵。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愧是能迷倒系統中意的種子選手的人,就是不知道笑的時候是怎麼樣的,真讓人期待。」

  之前來的幾次都無緣見到,護人可護得真緊。

  「我還聽說,當初邀月憐星都拜倒在他的腳下,結果他看上了你,你們兩個就雙雙把小命玩完了?」

  花明玉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戳她傷心事好玩嗎!她敢保證,再說下去,她不介意給眼前這個吊兒郎當的女人一臉針。

  「不過你的天賦真讓人吃驚。」鐵萍姑極有求生欲地把話題踢了回來。

  「什麼?」花明玉擰緊毛巾,將多余的水分逼出,擦拭去江楓臉上沾染的塵埃。

  「據我得到的情報,你才剛拿到這把……煙鬥吧。」鐵萍姑翻看了落鳳許久,最終只能確認,這就是一把煙鬥,一把好看的煙鬥,一把好看但是實在是看不出什麼攻擊力的煙鬥。

  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為自由奮鬥不止的偉大義士(自封),鐵萍姑當然不會被落鳳的表像所騙,她的雙劍削鐵如泥,如果落鳳只是凡兵,斷不可能支撐到現在。再加上,初見的那次,雖然不明顯,她還是能察覺出花明玉使用武器時的生疏。

  「是啊。」花明玉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那你猜猜,只能和你打成平手的我,拿到這雙劍多久了。」鐵萍姑平靜的話語裡抹上了一層陰影,帶了股怨念。

  「……並不想玩你猜我猜游戲。」有這個時間,花明玉寧願選擇拖著她沒醒的相公一起看日落。

  「真不好玩,照日子來說,起碼二十年了吧。」鐵萍姑說這話時,臉上帶了抹不易察覺的迷茫和悵然。

  「……哈?」

  「你絕佳的天資,這大概是被系統重視的原因之一吧。」鐵萍姑沒有管她的疑問。

  「哦。」花明玉冷漠道。她才沒興趣管這些。

  「喂喂喂,你好歹得瑟下啊!」鐵萍姑一秒破功。

  「說重點。」

  「好吧好吧,真無趣。」鐵萍姑略低下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她那與性格完全不相稱的嬌軟嗓音完全低沉下來,「下個月圓之夜,我們就會動手,倒時你做好准備,依計行事,這是唯一的機會,唯一關乎我們這些反叛者逃離系統掌控的機會,當然,也包括你的。」

  花明玉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過了良久,她將毛巾放入水中搓洗,平靜地回了一聲:「嗯,你放心。」

  至於兩人到底有沒有放心,只有她們兩個自己知道了。

  「最後提醒你一句,目標達成後,你的功力會盡數散去很長一段時間,虛弱期的時候可要躲好了,別讓你的仇敵見到了。」

  「嗯。」

  邀月……憐星……希望到時候不要遇見吧。

  畢竟,她的崽還有一個沒找到呢,不是嗎?

  冷若冰霜的彎月下,客棧中孤身一人的她吹滅了蠟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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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回到起點

  自打那個自稱星姨的人不告而別後,小魚兒的生活似乎陷入了低谷, 霉運連連不說, 還有隨時能丟掉小命的風險。

  還有那個銅先生也就是邀月, 為什麼硬要逼迫他和花無缺決鬥,為什麼?小魚兒百思不得其解。這其中的秘密他一時無法參透,爹娘留給他的半枚玉佩他在花無缺眼前晃過,但是花無缺沒有反應。

  最大的幸事大概是燕伯伯蘇醒了,雖然他們相聚的地點似乎不太好, 在魏無牙的老鼠洞裡,還被鎖了出不去,現場人員有邀月、憐星,纏著小魚兒不放一副跟定他的蘇櫻, 以及助小魚兒逃出邀月之手, 易了容在一邊看戲的鐵萍姑。

  既然二弟和二弟妹並沒有死, 燕南天出谷後的第一件事當然是接受花明玉的托付照顧小魚兒,照花明玉的話說, 小孩子太皮, 武功還低微,哪天被仇家找上門來亂刀砍死也說不定,還是拘束幾年再談其他。

  對於花明玉自帶了母親看待長不大的孩子的視角, 燕南天不敢苟同,他這一路走來是聽說了小魚兒的部分事情的,破除江別鶴也就是昔日背主的江琴的偽裝,只不過聰明的人也會馬有失蹄, 這不,被自盡的魏無牙困在了裡頭,裡頭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

  他和邀月憐星本是見面即不死不休的,但在小魚兒的調和下,暫時放下恩怨,想出洞的方法。魏無牙的老鼠洞也不知是什麼堅硬的石頭做的,竟連兩位絕世高手都奈何不了。

  小魚兒帶著人在四處找縫隙,燕南天和邀月兩個各站對角,冷眼相對。再一次走了大半圈繞過他們的風波帶後,魚兒深深的覺得,他也不指望這兩人能幫上什麼忙,只要這兩尊大佛不打起來,也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了。

  一時四周竟只有幾人走動敲牆壁的聲音,這也讓燕南天憤怒的心靜了下來,有腦子去想其他的事情。

  燕南□□邀月質問:「邀月,當初我二弟生的是兩個兒子,你把小魚兒的兄弟弄去了哪裡?!」

  燕南天來的匆忙,雖然委托了路仲遠去找小魚兒,但也陰差陽錯錯過了見到花無缺的機會。目前為止,花無缺對於他而言,就是小魚兒的死敵兼仇人,一如他和邀月,當年殺二弟夫婦的罪,他至今沒有忘懷。

  邀月懶得看他,冷冷一笑,「去哪了?當然是死了,你以為我會留那個賤種苟活於世嗎?」

  邀月心裡卻是一驚,當年知道花月奴生了雙胞胎的只有她和憐星,其他人都成了死人,可死人是不會告密的,那就只有……

  燕南天心神大震,「那小魚兒還活著你怎麼說?」

  「一個被刀劃破臉,毀了容的小東西,我自然是留著他,等他長大了,在我手上掙扎求命,最後卻痛苦死去,一想到他臨死前的樣子,我都要迫不及待了,這樣才能報當初江楓花月奴背叛我的罪孽。」絕美的唇上吐露出讓旁人心都發顫的毒計。

  燕南天半天沒發出聲音,最後才說了一句,「毒婦,果然是心狠手辣的毒婦。」

  但邀月所言,他卻是半信半不信的。

  自小被當邀月替身培養的蘇櫻聽了,下意識地靠近了小魚兒,想從他懷裡汲取溫暖。

  小魚兒撇嘴無奈的拍了拍蘇櫻的脊背,他倒覺得邀月這番話可信度有點低。

  如果想要他慘死,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任他為所欲為,又為什麼硬要他和花無缺不死不休呢?答案,或許在再一次見到花無缺的時候能揭曉,不過他不會在邀月在場的情況下說出他的想法,免得邀月惱羞成怒,到時候真和燕伯伯打起來,她們有兩個人,而燕伯伯只有一個,到時候連累了燕伯伯就不好了。還有那個星姨,不知道他認不認識。

  想到這裡,小魚兒問道:「燕伯伯,你不在的時候,有個自稱星姨的女人來找我過,你知道她嗎?她總給我一種似成相識的感覺。」

  「星……姨?」燕南天先是疑惑,又隨即反應過來,弟妹並沒有認他,雖然不知道她有什麼打算,但暫且隨她的,「她是你娘舊識。」

  這話自然也被邀月聽到了,她利眼掃向憐星,卻只得到了憐星蒼白的臉和不明所以的無聲回復。

  不是她,那是誰?還有那個原本該是只有她們兩個知道的秘密,到底是誰壞了她的復仇大計?

  ***

  似乎沒有一點出路的老鼠洞裡,小魚兒終歸還是找到了一條生路。順著水路出去,到了小仙女張菁的酒宴,沒過多久,花無缺也趕到了,包括跟著他的鐵心蘭、鐵戰一行人。

  一見到在那大吃大喝的小魚兒,花無缺內心又欣喜又痛苦,欣喜的是他的摯友沒死,痛苦的卻是他們就要迎來一生一次的決戰,不是小魚兒死就是他死了。

  鐵戰一把就抓住沉迷吃喝的小魚兒,大聲說道:「你就是小魚兒,你是不是喜歡我女兒鐵心蘭?花無缺也喜歡,正巧我女兒也喜歡你們兩個,不如你們三個一塊成親算了!」

  小魚兒聞言,嘴裡的東西都掉到了桌上,瞪大了眼珠子,饒是離經叛道如他,也沒想過還有這種事啊,「你……說什麼?」

  蘇櫻一聽,臉都綠了,小魚兒可是她的,鐵板釘釘,誰都搶不走,她這輩子都認定了,當場不高興道:「哪來的老叫花子,要不要臉啊!小魚兒喜歡的是我,你上哪來回哪兒去,都神智不清了。」

  鐵心蘭揪著衣服,頭都不敢抬起來,恨不得鑽入地下,藏在陰影下的臉更是比紙還白,這種話她爹怎麼能說出口呢?

  鐵戰不高興了,「哪來的丫頭片子,不如我女兒漂亮聰慧,小魚兒當然是選我家心蘭了。」說完,就想拉起小魚兒和花無缺的手,想把他們倆都給鐵心蘭。

  不知什麼時候,熱熱鬧鬧的氣氛都不見了,在場的人都默默把目光聚焦到了這塊地方,像是有什麼稀世珍寶一般。

  邀月憐星更是在人群後面冷臉旁觀。好一出鬧劇。

  燕南天瞅了半天鬧劇,鐵戰是越來越過火了,拿筷子輕飄飄一扔,下一秒筷子就扎入了鐵戰的兩只手。

  鐵戰哀嚎一聲,「是誰?」

  「爹!」鐵心蘭也顧不得羞愧了,抓起鐵站的手為他療傷。

  燕南天一拍桌子,哼了一聲,站了起來,「小魚兒的婚事不用你來做主,自有他們的爹娘……」他說到一半,想起邀月還在場,「自有我來替他做主,至於你,多管閑事,別怪我不客氣!」

  他之所以方才不出手,不僅僅只是為了看一場鬧劇,還震驚於花無缺的容貌,雖然比不上小魚兒與他爹的相似,但也十分相像,難不成……他就是小魚兒的兄弟,可邀月居然會養仇敵的孩子,難道就是為了讓他們互為仇敵,兄弟相殺?

  一旁的邀月早在燕南天說出小魚兒的爹娘時就一怔住,一時間心緒百轉千回,女人對在意的男人總是能心細如發的,哪怕是一個背叛了她死了十幾年的男人。

  「小魚兒,還有你,」燕南天望向花無缺,「決戰稍後再說,你們兩個先跟我走一趟。」

  「邀月,如果你想阻攔,我不介意和你打一場。」

  「難道您是燕南天大俠!沒想到在下還能再見到你,三生有幸!」有人認出來燕南天,忙不迭上千拜會。

  不一會兒,燕南天就被團團圍住敬酒。

  花無缺一頭霧水,小魚兒緊握住掛在脖子上的玉佩,心裡卻有了猜測。

  也許他們真的是兄弟也說不定哦。

  「姐姐?……」憐星低聲問道。

  「………」邀月沒有回答,她覺得燕南天似乎隱藏了什麼重大的秘密,關於那兩個人的。

  「哦謔,花小妹,你似乎有麻煩了呢!」鐵萍姑叼了塊糕點,興致勃勃地小聲說道。

  那麼大功告成後的虛弱期,花小妹你會怎麼做呢?期盼你的選擇哦。

  ***

  本該平坦的大片空地上被人挖了一條又一條的小道,駁雜又暗含了種種不為人知的規律,神秘又奇特。

  烈陽高掛,難得的秋季卻熱的嚇人,讓花明玉想起了那一天,她承受十八級痛苦的那一天,真是影響心情的不好預感。

  希望是她的錯覺。她特地翻過黃歷了,今日宜出行宜動土,萬事大吉!花明玉如此想到。

  她安了安心,繼續拿著鏟子挖土………

  說起來,這都怪鐵萍姑啊啊啊!為什麼這破陣法居然要挖土啊,還需要施放者親力親為,她從小到大都沒干過這種事好不!她的手,疼死了。

  都怪死系統。花明玉捏了捏食指上完全不符合這個時代存在的銀色戒指,這東西居然真的能屏蔽系統。真神奇,領導鐵萍姑他們的人,還真是個天才啊。

  花明玉休息了會,咬了咬牙,繼續挖,就差一點點,到晚上就是剝離系統的時刻了,到時候也是她和楓郎重逢的時候了。

  勝敗,就此一舉。

  作者有話要說:

  晚點還有一更,但是按我的速度,大概會在12點後了,囧,大家早點睡,明天看也一樣^_^感謝在2020-05-15 23:55:16~2020-05-17 21:37: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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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回到起點

  如碎鑽一般嵌在漆黑的地上,是透出窗台的星火的燭光。夜空也知道今天有什麼重要的事發生, 圓月大的能依稀辨認出上面的坑坑窪窪。

  花明玉扔掉鏟子, 抹了一把額頭山的水珠, 她留戀地摸了摸落鳳,然後毫不猶豫地拋了出去,置於陣法中間。

  「大功告成,就差最後一步了。」

  她拿出小刀,反手一劃, 暗紅色的溫熱液體從手腕流出。

  好像巫婆施法哦,花明玉微蹙著眉,苦中作樂想到。

  ……

  「哦啦啦,開始了嗎?」鐵萍姑單手托著後腦靠在樹上, 另一只手裡的東西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順利了。」

  「我也該開始了呢, 老大用你歐破天的人品保佑我吧!」鐵萍姑雙手合十,朝月亮拜了一拜。

  ***

  「唔……」沉睡不醒的江楓睜開了雙眼, 「明玉!你在哪?」

  這裡是哪裡?他似乎沉睡了很久的樣子。江楓起身, 打量起了四周,目光觸及他身側的一把劍,這把劍是明玉給他的。

  「你醒了啊。」

  萬春流一進屋就見到了收拾好自己想要出門的江楓。

  「你是……?」

  「萬春流, 你的妻子出去了,她托我照顧你。要是知道你醒來了,她會很高興的。還有,你的義兄燕大俠也出去了。」

  「義兄?你認識我?」江楓心有猜測, 又不敢多想。

  「你是江楓啊,你妻子是花月奴,你義兄是燕南天。」

  萬春流停住了放藥的手,難不成人睡久了,失憶了?

  他走過去為江楓把脈,脈相平穩有力,並無不妥。

  「舌頭吐出來,讓我看看。」

  江楓尷尬地笑了笑,「不、不必了,我想起來了,我昏睡了多久?」

  萬春流虛虛算了一會,「一年有余吧。」

  「什麼?!」江楓驚呼。

  不行,明玉不在,他要趕快去找她。

  江楓繞過萬春流衝了出去,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這裡有大哥,有十大惡人,有十二星像,還有他們的死敵……移花宮宮主邀月憐星。他不能放任明玉不管。

  被單獨留下的萬春流望著敞開的大門,感慨道,這一個二個的,都是急性子啊。好歹讓他把話說完不是?他知道花月奴在哪裡。

  不過,這裡就他一個了,他也不便久留了,現在出去,說不定還能遇到花月奴,到時候可以與她一起去見小魚兒。不省心的一家子。

  ***

  「燕伯伯,你讓我和花無缺甩掉邀月憐星,跟你回惡人谷是為什麼?」小魚兒問,他的眼裡閃爍了光芒,潛藏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希冀。

  燕南天和邀月達成了協議,在他們決戰之前,讓他們跟著他回一趟惡人谷,到時候他們兩個的決戰他不在摻和。

  現在他們正騎著馬在去往惡人谷的路上,一路上花無缺都悶聲不響。

  「到了你就知道了。」燕南天瞟了一眼緊隨他身後的花無缺,希望這次他沒搞錯。他到底是不是二弟的兒子,他們的母親見到了應該是會有所反應的。

  「小魚兒,還有多久啊?」蘇櫻抱住小魚兒的腰,坐在他身後,她得意地看了眼不遠處單獨騎馬同樣沉默的鐵心蘭。小魚兒是她的,鐵心蘭就該好好去找花無缺,別再對小魚兒念念不忘了。

  「你就非得跟著我嘛!」小魚兒抖了抖身體,顯然對蘇櫻的舉動感到不太習慣。

  「我又不會騎馬。」

  「那你就好好留在那裡啊。」

  「不行,說了跟著你,就一輩子跟著你了,休想甩掉我!」蘇櫻用力鎖緊了手臂。

  「松手松手,太緊了!」

  「我不要!有本事你把我扔下去啊。」蘇櫻整個人都靠上了小魚兒的背,笑得更燦爛了。

  鐵心蘭望著他們,又望向面無表情甚至心事重重的花無缺,心裡愈發黯然。

  燕南天沒管小輩們的恩怨情仇,他現在只想帶著兩個人回去認親,還有找到讓二弟醒來的辦法。沒能救回二弟,一直是他的心結。

  「那裡……」小魚兒眼尖地發現,在惡人谷入口不遠處的山崖頂上,散發著讓人不能忽視的光芒。

  燕南天勒住馬兒,停了下來,那裡發生了什麼?惡人谷除了他二弟三人,應該沒有其他人才是,難道出事了?!

  「去那裡!」

  「好。」

  幾人的馬蹄聲漸漸遠處,黑暗中,有兩道身影突然出現在原地。

  「姐姐,我們這樣跟蹤……」是不是不太好?這樣算不算是不守約定。

  憐星猶豫道,邀月寒冰般的臉讓她的話憋了回去。她始終不敢違背姐姐的意思。

  「啰嗦,肯定有人告訴了燕南天什麼東西,我絕不能讓這十幾年來的仇恨,毀於一旦,明明、明明只差一點了。」邀月咬牙切齒道,「不管是誰,都不能阻撓我!」

  眼裡的恨意比深淵還黑。

  憐星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姐、姐姐。」

  這幾年,姐姐非但沒有放下,反而越陷越深。她對江楓和花月奴的恨,究竟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步。

  「快走,別啰嗦。」邀月轉過身,追隨遠去的馬兒而去。

  「……是。」

  ***

  【編號10001:花明玉,違逆系統,加入抹殺名單!】

  【編號10001:花明玉,違逆系統,加入抹殺名單!】

  【編號10001:花明玉,違逆系統,加入抹殺名單!】

  [你都…啊…自身難保了,還是…啊…少說話吧。]

  【可惡,系統是不會放過……】

  [還…啊……真是…哼……典型反叛語啊……]

  【……】

  [再也不見了!]

  花明玉整個人都跌坐在樹根上,手腕上的傷口已不再流血,頭頂上是大的嚇人的滿月,落鳳只剩下一點殘骸了,手指上的銀戒顫抖不已,快要支撐不住了。

  勾畫的陣法線條裡竟然一絲血跡都沒有了。

  隨著腦中的一陣幾乎要失去意識的劇痛,光芒大放,她覺得有什麼從她的腦子裡脫離了出去。手上的銀戒應聲而碎,落鳳也早已泯滅成灰,隨一陣突如其來的夜風散去。

  可惜了落鳳,她很喜歡這把武器的。

  這種根本沒有力氣,全身血液都被抽干的感覺,真是太不好受了。這種體驗,還是不要有下回了,至少沒人看見,這裡也沒有什麼野獸,她算是選了個好地方呢,花明玉苦中作樂地想。

  系統剝離身體的感覺,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了!

  「可千萬別出什麼么蛾子啊。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人,一個都別來啊。」她好久沒這麼慘了,這個樣子,她一定也不想被別人看到。

  月光灑落,印得她的臉慘白一片,宛如月下幽魂。


第91章 回到起點

  偶爾一個人獨處也不錯啊,似乎心都要平靜下來了。

  月華如練, 清暉如霧, 攏住滿空地的青草。

  有人。真是掃興。

  花明玉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從樹叢後傳來, 而且明顯是朝這邊來的。

  她沒有動彈,或者說沒力氣移動。

  來就來吧,她布置的八卦陣可不是吃素的。就代替她好好照顧這群擅闖的人吧。

  想到這裡,花明玉的眼簾又合攏了。

  ***

  「擅闖……者……死?當初我離開惡人谷的時候還沒這塊牌子的啊。」小魚兒勉勉強強辨認出上面龍飛鳳舞放飛自我的字,他拔起腳尖前這塊一點也不走心的警示牌, 隨意往後一扔。

  惡人谷這地方,他從小到大裡裡外外不知都逛了幾遍了,閉著眼睛都能走,嚇唬誰啊。

  「走。」燕南天認出了花明玉的字。

  樹林後面是二弟妹, 究竟是什麼情況。

  「那裡有什麼人嗎?小魚兒你知道是誰嗎?」蘇櫻挽住小魚兒的臂彎, 躲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我也不知道。但是……」燕伯伯他很緊張, 究竟是誰,難不成是老讓他叫姨的女人?她跟燕伯伯有關系嗎?

  「花無缺, 你還在想你師父的事?」小魚兒叼著根草, 與花無缺並駕齊驅。

  「並不是。燕前輩一定要我過來,是為了什麼?」這是花無缺一路上都在思考的問題。

  「我應該跟你說過,我有個兄弟吧。」

  「嗯。但應當不是我才對。」花無缺眼中的神采暗淡下去。

  小魚兒拿玉佩給他辨認過, 可他從小到大並沒有見過,況且他想像不出師父為何會收養一個仇人之子。

  「說不定……被藏起來了哦。」後面的半句是小魚兒湊到花無缺耳邊說的,聲音小到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

  花無缺心有微動。

  花無缺和小魚兒的決鬥,他們兩個其實都並不想, 兩人心裡都潛藏著希冀,不該是宿敵的,不該的。

  「你們有沒有感覺,這地方我們走過?」鐵心蘭突然冒出來一句。

  「什麼?」小魚兒臉色一變,觀察其四周來。

  「鬼打牆?小魚兒我好怕!」蘇櫻趁機撲入小魚兒懷裡,臉上卻完全沒有怕的樣子。

  「喂喂喂,要倒了!!」小魚兒一臉受不了她的樣子,但手卻很誠實的握住了蘇櫻的肩膀,防止她摔了。

  「心蘭,你沒事吧,要不休息?」花無缺注意到鐵心蘭神色並不對,關切道。

  「我沒事,還是趕緊找出去的路要緊,這是什麼奇怪的地方?」鐵心蘭搖搖頭,維持住笑容。

  「陣法。」燕南天反倒不擔心了,花明玉的陣法以困人為主,傷人反倒在其次。

  「陣法?」

  「你們幾個可會?」燕南天問。

  「試試?」小魚兒撇嘴一笑。

  「試試。」花無缺笑著回道。

  蘇櫻自覺放開了手,退到一旁,鐵心蘭也隨之後退幾步,跟她一塊兒。

  粗密的森林遮住了溫柔的月光,林子不大,蟋蟀的叫聲此起彼伏,平凡卻又迥異。

  ***

  「哦啦啦,你這是要補血啊,太虛了。」鐵萍姑掛在樹上,倒立狀,出現在花明玉眼前。

  花明玉睜眼就瞧見鐵萍姑倒著的大臉,有氣無力道:「你也不怕腦溢血?為什麼你還這麼有力氣?」

  「誒嘿嘿,你不知道提前准備點嗎?」她點了點腮邊的小痣,「哦,我忘了你沒開商城。」她涼涼道。

  「……游戲的即視感。」

  「真人闖關游戲嗎?」鐵萍姑笑嘻嘻道,「失敗就死的那種哦。」

  「……你很閑?」花明玉目無焦距。

  比起聊天,她更想要睡一覺。不過還是等恢復力氣回惡人谷在歇息吧。

  「我來這裡嘛,是來告訴你一件事的,先前忘記跟你說了,沒有系統的力量,你在這個世界的時間不多了哦。在一個世界死過的人,是無法第二次留下來的。」

  「什……麼……」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鐵萍姑說話的時候明明是笑著的,可花明玉卻覺得她在哭。

  「死了就是死了,沒有機會重來的,即使僥幸回去,也留不久的,你希望那些人再次承受這種痛苦嗎?」

  「……這樣啊。」花明玉勾起嘴角,「那就不要見他們好了,反正我已經見過小魚兒了,這次不虧,被這個世界排斥的我會去哪?」

  至少知道她兒子拈花惹草一把手,還過的不錯。

  「我也不知道,但總歸是能活的。也許是別的世界,也許真的能回現世也說不定。」

  「這樣也好。」

  至少不用當系統的傀儡了。

  「真不知道你是太樂觀還是太堅強。」鐵萍姑坐到她旁邊,隨著她的視線一起望著那輪已走了一半路程的明月。

  「隨你怎麼想吧。」

  鐵萍姑一時無言。

  花明玉享受了難得的安閑。

  月落西沉,金烏初現時。

  「吶,我走啦,後會無期。我想你也不樂意見到我了吧。」鐵萍姑仍然笑嘻嘻。

  花明玉挪了挪能動彈的手指,身邊空無一物,只有沾染了晨露的濕潤土壤,涼氣滲入指尖,令她手指微微一顫。

  她知道,這回是真的再也不見了。

  「再見,還有欠你的一句,謝謝,嘖,不知道什麼時候還你呢?」

  有生之年系列了吧。

  「這什麼破陣法,太纏人了!居然浪費了一個晚上的時間,一個晚上啊!差點就死人了。」某人的大呼小叫將花明玉的遠思從腦海裡擠出。

  「嘿嘿嘿,你最聰明了,就知道難不倒你的。」

  什麼?!這個聲音,該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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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回到起點

  有些事,不是你想杜絕就可以杜絕的, 例如想清淨, 例如不想被人打擾, 例如……這群不速之客?

  收斂住快溢滿身心的疲憊,花明玉強打起精神。

  「明玉!」

  耳畔縈繞著的是相伴幾十年的羈絆。

  江楓比他們先趕到了。

  他半抱起花明玉,臉色並不比她好看到哪去,雪名被隨意丟在地上,沒有獲得一點余光。相比起被用來當陣眼, 屍骨無存的落鳳,它意外幸運的留存下來。

  花明玉僵直的身體下意識地放松了,她依賴地靠在江楓懷裡,輕聲說道:「我沒事, 這是必要的代價。」

  這個代價相比於他們兩個的解脫, 太微不足道了。江楓一直沒有說出口的東西, 她早就感覺到了,所以她才冒著被追殺的風險, 劍走偏鋒。幸好, 她賭對了。

  設陣的時候,她差一點點就被腦子的怪物奪舍了。開玩笑,誰要成為一台冰冷無情的機器。

  額頭上迎來半涼的觸感, 江楓一路趕來,以往溫暖的手早已冰涼一片。此刻貼在花明玉的額上卻剛剛正好,她抓住想要離開的手,忍不住蹭了又蹭。

  「你在發燒, 我帶你去找萬春流。」

  「不必了,就在這裡吧。」花明玉柔和的目光向遠方延伸。

  「什麼?」江楓疑惑問。

  他和燕南天沒有碰上,能從花明玉布置的陣法中進來,也是他們夫婦多年互相熟悉的緣故。

  「就在這裡把一切都了結吧,孩子們來了。」

  話音剛落,小魚兒就從對面的樹林後面躥了出來,隨後跟著的就是跟他大鬧的蘇櫻。

  緊接著就拔出蘿蔔帶出泥一般,全都出現了。

  ……

  充滿涼意的風在林間穿梭,撥動所經之處,枝葉的摩擦打破了沉悶的色調,蟲鳴隨日升漸漸低沉,夜晚的清冷還殘留著痕跡,是清晨特有的清涼氣息。

  雙方明明就這麼意外的撞上了,卻默契地都沒有發聲,或者說是劇烈的衝擊讓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即使是不明真相的蘇櫻和鐵心蘭,也沒在這種時候都沒有表現出心底滿滿的疑惑。

  真是糟糕的會面啊。

  花明玉扯了扯嘴角,硬是擠不出一句話。

  她該說些什麼呢,似乎說什麼都挺尷尬的。

  「……」

  「……」

  「大哥,他們幾個是……?」江楓掃過幾人,徑直向燕南天問道。

  這個時候,大概只有不明真相的江楓是最輕松的。畢竟,在他看來,他的兩個孩子落到邀月手裡,是不可能生還的。

  「二、二弟!你……」

  「燕南天,你果然有詐!」邀月的質問從他們身後傳來。

  幾人被兩人的意外到來吸引了,禁不住扭過頭去。

  「姐……」憐星的呼喚停滯了,她直愣愣地望著那個她朝思暮想、埋藏在心底的人。

  「江楓,花月奴,你們居然沒死!怎麼可能!」邀月銀牙咬的咯咯直響。

  居然沒死,那她這麼多年來培養花無缺是為了什麼?!她等了二十年,是為了什麼!不,她的等待不能白費!

  「咳,邀月宮主,憐星宮主,別來無恙。」花明玉苦笑道。

  這已經不是糟糕能說明的場面了。

  「你們是我爹娘!」相比起邀月憐星的難以接受,小魚兒更顯的驚喜萬分。雖不明白為什麼當初花明玉不認他,但他相信,娘親必有難言之隱。

  「花月奴,你這個賤婢,居然還有膽量出現在這裡!」

  「不許你說我娘!」小魚兒側身擋住邀月陰沉灰暗的視線。

  「邀月,二十年前我沒救不了二弟弟妹,二十年後卻由不得你了!」燕南天擋在最前,他擺出架勢,全身都緊繃繃的。

  花明玉見狀,晃了晃江楓的手,示意他放她下來。面對江楓不贊許的目光,任性地又晃了晃他的手臂。

  江楓只得無奈地放下,但雙手仍牢牢扶住花明玉,當年的痛,他今生今世都不想償第二次了。

  花明玉緩步走上前,她的目光描摹著花無缺的輪廓,「這孩子是誰?邀月宮主,你能告訴我嗎?」

  移花宮的服飾特色,她一生都不會忘,只是這孩子太像江楓了,容不得她多想。

  「你也有資格跟我說話?」邀月冷哼一聲,一個眼神都沒給花明玉。

  花明玉長嘆一口氣,「他是我的孩子吧,當年你們既然留下了小魚兒,自然也不會殺害另外一個。」

  花無缺整個人都震撼了,他顫抖著問:「大師父,她說的可是真的?」

  邀月並不理他,若不是有燕南天在旁虎視眈眈,她必手刃小魚兒,讓江楓花月奴也償償這錐心之痛。

  花無缺得不到答案,又向呆立已久的憐星問道:「二宮主,我的身世……」他沒有說完他想問的話,只因憐星的眼裡再也容不下其他,她漆黑的眼裡倒映出江楓花明玉兩人,她緊握的手裡是那塊本屬於花無缺的玉佩,她已然說不出話來。

  「憐星!」邀月警告道。

  憐星白了臉,低下頭去,「姐姐…」

  「無缺,你只是個孤兒,跟江楓沒有任何關系。」邀月輕笑道,「江楓,你那剩下的孩子早就被我掐死了,你以為我為什麼留下小魚兒,不過是因為花了臉,連讓我動手的資格都沒有了。早知道,我就應該把他也掐死。」

  「還想一家團圓啊?下地獄去吧!哈哈哈哈哈!」邀月狂笑不止。

  「邀月,你好狠的心!」江楓怒道,話裡是難掩的痛。

  「江楓,這是你和花月奴的罪過,要怪,就怪你們自己!」

  燕南天忍不下去了,怒喝道:「邀月,你這個蛇蠍女人!」他一掌朝邀月劈下,邀月早有准備,一掠數丈,躲開了掌風。

  一時之間,燕南天和邀月纏鬥起來。

  花無缺痛苦地看著小魚兒,難道他們此生真的只能為敵了嗎?連最後的希望都被他師父親手打破,他們真的再無轉圜余地了嗎?

  「無缺,殺了花月奴,她背叛了移花宮,你身為移花宮的少主,必須清除叛徒。」邀月冷聲道。

  「大師父……」花無缺跪了下來。

  讓他去殺小魚兒的父母,他辦不到,小魚兒是他的摯友,他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意小魚兒恨他。

  「怎麼?難道連你也要背叛我?」

  「無缺……不敢。」


第93章 回到起點

  「既然不敢,就給我去處理了這個移花宮的叛徒, 養你這麼多年, 難道你也要背叛我嗎?」

  邀月冷酷無情的話變作了一柄利劍, 刺入花無缺的內心,師恩如海,養恩更似山,這一剎那,他倒覺得寧願自己從未出過移花宮, 更從未認過小魚兒這個志同道合的朋友。

  但事無反悔余地,他平靜地舉起手中的長劍,刀刃上是他面無表情的臉,早在決戰之前, 他在心底已做了決定, 既不辜負兩位師父, 也不願殺了小魚兒,就讓他自己做個了結。

  「無缺!」鐵心蘭瞪大了眼睛, 想要阻止, 卻被邀月的目光鎮在原地,竟一步都邁不開來,冷汗從背後止不住的流, 從骨子裡升出一股經久不散的寒意,那是毫無保留的殺氣。

  若說邀月對江楓還有幾分留戀,那她對花無缺就只是單純的利用了。心中的愛和多年的教養終歸還是抵不過所愛之人的無情和她門下奴婢的背叛,執念已扎根於心, 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磨滅的。

  花無缺抬眸看向江楓和安心躺在他懷中的花明玉,他的一生,似乎一直被他們夫婦和兩位師父的恩怨捆綁在一起,從小被灌輸於怨恨。

  他是羨慕小魚兒的,甚至是帶著他自己也沒察覺到的嫉妒,有爹娘有朋友,連他喜歡的人心裡也想著小魚兒。可他卻是為這位難能可貴的朋友能夠重見爹娘而心生喜悅的。

  「楓哥,放我下來吧。」花明玉輕聲說道,花無缺那副失魂落魄,仿若犧牲自己成全所有人的模樣,讓她心疼了。

  「大宮主,花無缺就是我的孩子,不是嗎?我這當娘的,又豈會認不出自己的孩子呢?」

  邀月冷嘲道:「花月奴,是不是是個男人就是你兒子,別在這裡自作多情,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小魚兒呸了出來,「不許你說我娘!你這個人古裡古怪,明明跟我家有血海深仇,偏偏不肯自己親手殺了我,硬要我跟花無缺決鬥,拼個你死我活,這裡頭沒貓膩,我小魚兒是肯定不信的。」

  「小魚兒說的有道理,再細看花無缺的眉眼,和江伯父的。確實是太過像了,依我看,花無缺真的十分有可能是小魚兒你的兄弟。」作為小魚兒的頭號擁護者,蘇櫻自然是第一時間就支持了小魚兒。

  移花宮只有花無缺一個男人,還是二十年前兩位宮主抱回來的。邀月、憐星還硬逼著花無缺殺小魚兒,若只是為了報仇,她們二人有很多次機會殺小魚兒,卻偏偏饒了他,還教他破解花無缺的武功。明擺著是讓他們兩人鬥個你死我活,這一切的謎團,只有在他們兩個是親兄弟的情況下,才迎刃而解。

  「邀月宮主,你與我們夫婦二人的仇恨,江楓自然一力承擔,犯不著牽扯下一代。」江楓擋在最前面,出鞘的劍擋住了邀月盛怒的視線,他將虛弱的花明玉護住,密不可分。

  這些年的經歷,並非只有花明玉一人成長,即使很多時候江楓無能為力,但也能獨當一面。當年他懼怕邀月,如今再見時,心中的恐懼也隨時間的流逝慢慢淡化了。

  「邀月,你要復仇也要看我燕南天答不答應!二十年前的賬某家還沒跟你算呢!」燕南天義不容辭地站到江楓身邊,他是他的義弟,作為兄長,他不會讓二十年前的悲劇重演。

  花明玉並沒有理睬邀月的貶低,以邀月的驕傲,她是不屑於自己來殺她的,只會鼓動別人來,當年是十二星像,如今只不過是換成了花無缺。當年她是有孕待產,如今是剛脫離系統,同樣是虛弱之時,沒什麼區別,她有心規避,卻無濟於事,只能說是世事難料。

  花明玉時常懷疑,是不是自己跟江楓呆久了,沾染了他的霉運,不然怎麼會這麼倒霉。以前她可沒這麼慘過。

  此事略過不提,當前最重要的事是另外一件。

  花明玉深褐色的眼眸閃過一道亮光,沉默已久的憐星身體突然泛起一陣波瀾。

  「二宮主,你手上的東西,能否請你拿出來?」

  花明玉早就盯上了存在感不強的憐星,相比起冷酷的邀月,憐星更加仁慈寬厚,從她身上找突破比在邀月身上找可行性要大得多。

  從他們見面起,憐星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完好的那只手半掩在雪白長袖下,緊捏著東西。若非之前心神不寧,她松了一松,露出了那東西的一角,花明玉也不會注意到。

  「放肆!你是在命令我嗎?」

  「不敢,憐星宮主,你手裡的東西就是當年我留給缺兒的吧。」花明玉反倒是篤定了。

  「憐星!」邀月盛怒,回過頭去質問,「你手裡拿著什麼東西!」


第94章 回到起點

  「姐姐,」憐星像是做下了決定, 以一種趕赴死亡的語氣說道, 「放下吧, 二十年了,你把自己困在過去二十年了,還不夠嗎?」

  她抬起手,緩緩展開了手指,掌心是半枚雙魚佩, 晶瑩潤澤,沒有任何損壞。

  而它的另一半乖巧的躺在小魚兒攤開的手心裡。

  這枚失聯了的雙魚配終於在二十年後又與另一半見面了。

  下雨了。

  不知何時起,天空中的太陽消失無痕,取而代之的是濃厚的雲層。

  透明的圓珠子自天上滾落, 狠狠地砸在地上, 砸在人的臉上。

  憐星不清楚臉上的濕痕是天上的雨水還是她眼裡的淚, 抑或是兩者早混在了一起,分不開了。

  二十年了, 江楓自始自終心裡都沒有把她們兩姐妹一絲一毫的身影, 從她們見面起,江楓就連眼神都沒有多給她們一眼。

  該結束這段不該有的妄想了,她該從過去走出來了。

  不光是邀月, 就連她也沉緬於過去,江楓死了,花月奴死了,她們兩個就活在了仇恨中, 再沒有出來。承認吧,她們兩個是嫉妒花月奴的,嫉妒一個什麼都不如她們的人卻被她們愛的人喜歡,就連最後,死都是死在一起的。

  她實在是不忍心見到從小養到大的花無缺遭受兄弟相殺的悲劇了,上一代的恩怨不應該由下一代承擔。踏出步子離開移花宮的時候,她就有心理准備了,違背她唯一的姐姐,喚醒她陷入瘋魔的姐姐。

  「放下?」邀月嗤笑道,「憐星,你連移花宮的臉面都不要了嗎?」

  「姐姐……」憐星喃喃道,伴有輕微的哭腔。

  「邀月宮主,花明玉對你和憐星宮主的收留之恩一直銘感於心,不敢忘懷。只是……」

  「只是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我既對你無意,大宮主莫要強求。」江楓接過花明玉的話語,再一次擋在花明玉身前,「當年我帶走移花宮的人,早在當年以命相抵了,多謝邀月、憐星宮主對無缺的養育之恩。」

  邀月怔在原地。

  即使衣衫濕透,頭發凌亂,江楓依舊不輸當年的風采。

  「哈哈哈!哈哈哈哈!」邀月狂笑不止,她指著江楓,「江楓,你擅自帶走我移花宮的人,你背叛了我,還有這個賤婢也背叛了我,居然還想息事寧人,我告訴你,休想!」

  「邀月,你欺人太甚!無缺,過來!」燕南天怒道。

  他撲上去,與近身而來,妄圖攻擊的邀月纏鬥在一起,兩人在雨幕中打得激烈,呼吸之間便過了十幾個來回,勢均力敵,一時勝負難分。

  憐星也衝上去幫助邀月,一時之間,燕南天落入了下風。

  「怎麼辦,兩個打一個!」

  「大哥,我來助你!」江楓出劍迎擊,如白虹貫日,劍尖指向憐星。

  「江楓!!你!」憐星驚愕道,她被江楓的出其不意擊退了幾步。她沒想到江楓武學進步頗深,也沒想到江楓會與她刀劍相向,心裡的苦澀又加深了幾分。

  「得罪了,憐星宮主。」江楓嘴上客套,可警惕心絲毫沒有放松。

  二對二,打鬥又陷入了僵局。

  花無缺和小魚兒將脫力的花明玉扶至遠處坐下,遠離戰場圈。

  花明玉揪心於戰局,半扶住樹干,牢牢盯著半空中顫抖的四人,若是不在這個節骨眼上,事情也不會發生到這種地步,他們四個的鬥爭,小魚兒和花無缺境界尚淺,這不是他們目前能涉足的,若是胡亂插手,反倒傷己性命。

  花明玉忽然跌坐在地,無法再顧及到泥濘,她有一瞬間的恍惚,似乎要被吸走一般。這感覺轉瞬即逝,可卻揪住了她的心。

  「明玉!」「娘!」「娘!」

  花明玉強撐起笑。「沒事,只是有些累。你們別管我。」

  鐵萍姑離開前的告誡還在耳邊回響,這一切都在告訴她,沒有系統的庇護,她和江楓留在這裡的時間不多了。

  該如何解決當前的困境?

  對了,還有那招。

  花明玉腦中閃過一絲光亮。

  作者有話要說:

  結局苦手,有點難…


第95章 回到起點

  浮花浪蕊:百花拂穴手下技能,只需極少的內力, 以犧牲傷害為代價, 吸取敵方內力。

  移花宮內功心法以其源源不斷越打越多的內力碾壓其他內功, 唯有燕南天的嫁衣神功可以與之媲美,那如果內力的生成比不過內力的消逝呢?

  花明玉如今能想到的法子,唯有此計了。

  秉承著反正邀月單方面對她的仇恨已經跟死結一樣打不開了,花明玉不介意再多一筆賬,反正……她留不了多久了, 就是可惜了她和江楓見不到倆兒子娶媳婦了。

  她遺憾了一把,目測了下她與邀月的距離,尚在範圍之內,剛好卡了距離, 然後義不容辭毫不猶豫地磕了回元丹, 拿過花無缺的紙扇, 用所剩不多的內力施展了浮花浪蕊。

  花無缺:?

  專心與燕南天纏鬥中的邀月只感覺自己的內力在不知不覺中被什麼東西吸收了,還隨著時間流逝, 內力不增反減。

  她往前一掌, 往後一退,與死敵拉開距離,一眼就找出了罪魁禍首。

  「花月奴, 你找死!」

  話語間,這柔弱無力其實能碾山碎海的一掌就拍向了花明玉,只是她遺忘了旁邊虎視眈眈的燕南天,還沒到一半就被燕南天攔住。

  花明玉輕舒了一口氣, 暗道,大哥,她作為一個虛弱無害(?)的純輔助,需要你這個肉盾兼職輸出的來擋著了,可要保護好她啊。

  另一頭,江楓與憐星的決鬥無疾而終。不是江楓打敗了她,而是憐星收了手。憐星無意在打下去。

  小魚兒說著話氣邀月,企圖讓她分心。

  「邀月,我告訴你,你的詭計已經破滅了,我不光不會和花無缺決鬥,還找到了爹娘,我們一家團圓,是不是想把我們都滅了?可惜你打不過我燕伯伯,氣死你氣死你氣死你!」

  花明玉:……這小子拉仇恨的功夫到底遺傳了誰的?反正肯定不是我。

  小魚兒的激將法很有效,邀月當即停住了手,惡狠狠地瞪著花明玉,若是眼神能化為尖刀,花明玉恐怕早就千瘡百孔了。

  花明玉:……合著她才是全場仇恨拉的最穩的那個人啊?

  「邀月宮主,我和楓……」感受到邀月愈加熱烈的仇視,花明玉頓了頓,「我和江楓很快就要離開了,後會無期,你保重。」

  再多的話,她也說不出來了。她和邀月注定只能為敵。

  「邀月,各大江湖高手都不會讓你動江楓一家一根毫毛的,這輩子若你不想移花宮遭受滅頂之災,你就死心吧!」燕南天高聲喝道。

  小魚兒和花無缺在當今江湖的名聲,早入了那些隱居山林的老江湖的眼,再加上是江楓之後,那些人不會不管不顧。移花宮若是動了他們,恐怕自身也要抽骨連筋,自損八百。

  「姐姐,收手吧。」憐星閉起了眼,「你還有我,我會在移花宮永遠陪著你。」

  邀月並不領情,轉而扭頭找憐星算賬,「憐星,你居然私藏玉佩,壞了我的大計,原來你所謂的兄弟相殘是緩兵之計,果然早在二十年前我就該殺了這對小畜生。憐星,背叛我的人是什麼下場,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知道。」憐星臉比雪還蒼白,「你難道真的要殺了我?」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早在當年她就有心理准備了,背叛邀月的人,沒有一個能活的。

  「邀月,憐星是你的親妹妹,難不成你要她死?」小魚兒瞠目結舌道。

  「大師父,不要!」沉默已久的花無缺不由擋在憐星身前,阻止邀月。

  「咳咳,邀月,你殺了你的親妹妹,這世上可就再沒有一個人真心待你了。」花明玉警告道,「你難道甘心我活在這世上,而你眾叛親離嗎?」

  終身一人孤獨終老,再無一人真心對她,這種下場邀月是否能承受得起?

  「二十年你都等下來了,又何愁找不到機會殺了我呢?」花明玉又道,「憐星宮主死了,你少了個幫手,豈不是更殺不了我了嗎?」

  憐星宮主的恩,她記下了,可惜估計沒時間報答了。雖然憐星可能並不稀罕她的回報。

  江楓果然是藍顏禍水,花明玉一臉唏噓。

  無形的吸力在一點一點擴大。

  邀月停駐了許久,「憐星,我們走!」

  「是……姐姐。」憐星深深地看了眼江楓,也是最後一眼。

  邀月被花明玉的一番話刺激走了,憐星也跟著離開了。

  不管怎麼說,憐星的命至少保住了,在花明玉死之前,邀月不會殺她。

  花明玉心裡的石頭落了地。

  接下來,就是跟他們好好的道別了,以及不要讓邀月發現她此生恐怕報不了仇這個事實。

  「魚兒,缺兒,抱歉,我和楓郎並不是合格的父母,讓你們受苦了。」花明玉這才有時間好好地看看她的兩個孩子。

  從出生到如今,他們長大的時光裡,她和江楓永遠的缺席了。

  花明玉使勁抓住江楓的手,這個世界對她們的排斥已到了頂點。

  「魚兒,無缺,江楓以你們為傲。」江楓揚起那抹熟悉的笑,「我和她並非有意如此,若你們要怪的話,就怪我吧。」

  「可惜我們不能看你們兩個成親了。」花明玉也笑了,淚水卻止不住的流,「時間到了,大哥,你要保重啊,不必為我們去找移花宮尋仇,這是我們欠她們的命。」

  幸好雨下得大,分不清淚和水。

  「無缺,好好照顧你的二師父,保護好自己,喜歡的人就要自己去爭取,別讓她們知道我們不在了。」

  「魚兒,好好習武,有時候小聰明並不能解決實力遠高於你的敵人。珍惜你身邊的姑娘,她是個好的。」花明玉掃了一眼小魚兒身邊難得羞澀蘇櫻。

  這樣也算是見過公婆了吧。

  「爹,娘,什麼意思?!」小魚兒終於問出了話。

  花明玉為了抓緊時間說了一連串的話,臉上的急切讓他們不敢打斷。

  「缺兒……」花明玉眼前一黑,她沒來得及解釋,也沒法解釋了。

  「娘!爹!」

  「保重。」江楓笑著抱住花明玉,他沒有再看他們,與她一塊消失了。

  「……怎麼會?我們才剛有了爹娘!」小魚兒和花無缺的手沒來得及抓住他們,他挫敗地跪了下來。

  他甚至還沒跟爹說幾句話,怎麼這樣……

  燕南天抬起雙手,摸了摸他們兩個的頭,「他們是放心不下你們兩個才回來一趟的吧,不必為他們難過,他們在天上會看著你們的。不要丟了你爹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ooc屬於我!感謝在2020-05-26 00:18:08~2020-05-28 00:18: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阿飄~ 5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96章 番外

  萬萬沒想到回到現世的頭號難題居然是……

  「哎,我們沒有身份證唉, 連戶口本都沒有, 怎麼辦好呢?」十四五歲的小女孩有了本不該屬於她年紀的大煩惱。

  女孩穿著一身不合適的古裝, 過長的袖子被卷了起來,長長的頭發披散在肩上,隨傍晚的風輕輕飄動。

  「身份證?這是什麼?還有這裡又是什麼世界?」女孩身側同齡的男生懷揣著滿滿的疑惑,這個世界與他的世界截然不同,陌生又超出想像的東西塞滿了他的眼眶。

  男孩跟女孩一樣, 一身略長的古裝令過往行人頻頻側目,柔順的長發被人當成是保養得當的假發。

  「這裡啊,是我的家鄉哦。」女孩帶著復雜的情緒,從高高的人造天橋欄杆間隙向下望去, 底下是川流不息的車流和人流, 隨著紅綠燈走走停停, 兩側是挨在一起,恨不得把商鋪門口都停滿的車子。商鋪的字是她熟悉的簡體字, 商鋪裡播放的電視是她熟悉的人。

  空氣中彌漫著食物的香味, 是熟悉的現代大中華味道,勾得她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太可惡了,沒錢寸步難行啊!」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 花明玉流下了貧窮的淚水。

  之前剛好花光了銀子,沒有多余的錢了。

  為什麼她還是如此貧窮,為什麼她就不記得臨走前帶點古董來,為什麼啊為什麼。

  「明玉, 那邊是什麼?錢莊嗎還是當鋪?」男孩指了指遠處的銀行。

  他親眼目睹有個人一頓操作,在那台機器上取了紅紅的票子,然後進了另一家鋪子用票子換到了食物。

  「那是錢莊啦,不過我們現在什麼都沒有,拿不到……」說著說著,花明玉失了聲。

  江楓攤開細長的手指,掌心躺著幾個碎銀子,「這個可以嗎?」

  「……你身上怎麼有銀子。」花明玉愣了愣。

  不應該啊,她走之前把他身上銀子都摸光了買衣服才離開的。

  江楓也想到了這一點,忍不住摸了摸她光潔的前額,道:「我知道你肯定要用到,所以找你之前先准備了點。」

  花明玉臉紅了紅,轉眼又想到他們如今的處境,沮喪道:「不知道金器店收不收。」

  「去試試吧。」江楓扯過她的手跟著人流跑向左方的樓梯。

  「誒?誒!可是……」

  「怎麼了?有何不妥?」江楓側目,沒有停下步伐。

  「……方向反了。」花明玉無奈地說出剩下的字。

  「………你帶路吧。」江楓吐出一口濁氣,乖乖地停了下來。

  「噗哧。」花明玉反握住他的手,拉他去向另一邊,「走啦。」

  ***

  「好吃!」花明玉咬了一口江楓手裡的冰淇淋,伸出舌頭舔去唇邊的冰涼。

  「你不是有嗎?」耳邊伴隨著江楓的無可奈何。

  「別人手裡的比較好吃。」花明玉笑嘻嘻道。

  死皮賴臉讓金店收了雜質量過多的碎銀,他們有了暫時能渡過這幾天的積蓄。

  「……那我這個也給你吧。」

  「不要,你自己吃。」

  花明玉舔著冰淇淋,挽著江楓的胳膊,壓馬路中。

  他們把不合身的衣服全部換下來了,就連江楓也被逮到理發店去剃了個頭,無視掉理發師古怪的眼神,可以說他們如今與這裡的人別無二樣了。

  至於接下來怎麼搞定證件問題,花明玉暫時想去她現世的家看看,年代是一致的,就是不知道世界是不是同一個,如果是同一個的話,他們暫時就有家了。

  還好降落的地方與她的家不遠,不用做要身份證的交通工具,不然他們有的麻煩了。

  「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江楓聲音顯而易見地低落了下來。

  「放心,他們長大了,就像鳥兒離巢一樣,他們有自己的生活要過,會成為大俠哦,連兒媳婦都找好了,就是他們身邊的那兩個。」花明玉回答。

  回到這裡的那一刻起,她所有被系統刻意刪去或者覆蓋的記憶都回來了,包括她穿越的那幾個世界。雖然有點難過,但是她不得不承認小魚兒與花無缺其實已經完全獨立,不需要他們兩個了呢。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兩個都是好孩子呢。」花明玉感慨道。

  花明玉決定等會給他買本子,讓他看這個故事去。

  「是啊。」

  「你們兩個小屁孩,老氣橫秋很奇怪哦。」熟悉的欠揍聲音拆入了他們兩個之間。

  花明玉下了一大跳,回頭望去,一張熟悉的大臉夾在他們兩個中間。

  「鐵—萍—菇—!你找死啊!」花明玉差點捏碎所有的甜筒,要不是手沒空,她早就一拳悶過去了!

  鐵萍姑一身社會精英白領裝扮,提著文件包,半長的短發干淨利落,她後退幾步,有恃無恐道:「那你到時候可別後悔,我可是來幫你們的,你要不歡迎我,我可就走啦∼∼」

  她蕩漾著臉,抹去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做勢要走。

  「……」花明玉把冰淇淋塞到江楓手上,拳頭緊了又松,「慢著!你來干什麼的?」

  「嘿嘿,」她左顧右盼確認周圍沒人關注,湊到花明玉耳邊悄聲說道,「朋友,你聽說過安利,呸,□□嗎?」

  「………說重點!」

  花明玉覺得對上這貨,她良好的脾氣容易就地去世。

  「誒嘿嘿嘿,只要你把這把劍給我,我就幫你們□□上學領養一條龍哦,可愛的十五歲小、妹、妹。」

  她口中的劍指的是跟隨江楓而來的雪名,之所以沒人關注,大概是大家都認為這是道具吧。

  「這玩意你要用來干嘛?」花明玉警惕道。

  她倒不擔心鐵萍姑會偷劍,因為江楓告訴過她,這劍認主。

  「當然是秘密啊,給我吧,這玩意你們拿著沒用,還容易被統子找上門,老大還要收尾哦。」鐵萍姑用手給自己扇風,臉因為跑步的熱度而泛起紅暈。

  「也行。不過得幫我們搞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花明玉心裡雖然恨不得揍死她,憑什麼鐵萍姑回來就是原來的年齡,他們倆回來就是縮小年齡重新再來,天知道她已經畢業好幾年了!!

  「現在嘛,先跟我回去吧,兩個無證未、成、年。」

  「……」花明玉死魚眼對著她。

  「或者你們想睡大街?」鐵萍姑環視一周,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啊!」她掌心一拍,「那裡很適合睡覺哦,夏涼哦,我強烈推薦。」她指了指對面的過道。

  「去死!!!」

  「啊哈哈哈,你有本事來追我啊!」

  「你給我站住!」

  「明玉,等等我!」

  「楓哥,你來幫我揍死她!」

  「我說你不要這麼狠吧!好歹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還有別叫我鐵萍姑,那只是個假名,現在誰的名字這麼奇葩啊!」

  「明玉,手疼不疼啊。」

  夕陽的余暉即將落下帷幕,車子的陰影逐漸拉長,路上的行人紛紛駐足,圍觀這三人的恩怨情仇。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是心目中的結局啦,明玉知道她的孩子過的不錯,她也不在被系統束縛,結束了漫無止境的任務,和她喜歡的人一起回歸平凡生活啦。有得有失,雖有缺憾,但不後悔。

  謝謝大家一直的支持!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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