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端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略有些拘謹，雙手平放在膝蓋上。
聽著房東太太喋喋不休地朝對面那個私家偵探介紹你。
只見坐在你對面的男人交疊著一雙長腿，神情有些冷淡，那頭黑色卷毛十分奪目。
不過令人尷尬的是，他身上只裹著一張白色床單。
你只要稍微再抬起頭一點點，就能看見對方平整的鎖骨。
你當然知道對方就是夏洛克·福爾摩斯了。
——畢竟你也是《神夏》鐵粉。
但你眼神還是飄忽不定，有些不敢看他。
生怕他會發現，你這具身體裡的靈魂已經被換過了。
啊啊，畢竟是名偵探。
「噢，夏洛克，你應該好好穿上你的衣服！」哈德森太太忍不住拍了一下夏洛克的肩，「這個小姑娘可是個omega！」
Omega……是的，你沒有任何理由，就穿越到了這個綜英美的混亂世界中。
在這裡，貝克街221b在紐約。並且……這是個非常具有哲♂學氣息的abo世界。
性別分為Alpha、Beta和Omega三類，力量懸殊也是以剛才的順序由高到低排列的。據你看過的那麼多小黃蚊所寫，該有的設定都有。這個世界只能用虎狼之詞來概括了。
而你非常幸運也是不幸地，成為了一個Omega。
要知道，在這個世界，發生恐怖襲擊的概率很高。剛穿越時，三天兩頭聽到隔壁哥譚變種人組成兄弟會，阿卡姆瘋人院裡的小醜又跑了，紐約非法分子販賣外星武器這種類型的消息。
最恐怖的是，還有拐賣Omega的。
作為普通群眾，在這裡生存真的太不容易了。
而且接下來的三個月日子裡，都要跟面前這位以敏銳觀察力和高智商著稱的最強偵探在一起生活。
怎麼樣，是不是感到生活更加幻滅了？
穿越到這裡，系統並不會為你實時發布和更新任務，你要做的只有一點——
不能讓任何人發覺你並不屬於這個世界。
『不能讓任何人發覺麼……』
你正低頭沉思中，卻發現夏洛克一直盯著你。
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睛不帶任何私人感情地在你身上游移，觀察著你。
「你的名字是——」夏洛克仔細回想了一番剛才哈德森太太所說的那席話，似乎記住新房客的名字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伊日·瑞杜斯？」
你點點頭。但眼神只要和對方目光相觸就會迅速移開。
「嗯——」他突然間湊近了許多，裹著床單俯身細細看了看你，「過渡不自然的紅棕色眼影、有點沒修干淨的眉毛昭示著你雖然很愛美但化妝技術不好，很青澀。身上沒有煙酒味，表明你沒有任何的——」
他想了想，「不良嗜好。裸露的部位沒有機械性紫斑，也沒有佩戴任何情侶款或者完全不屬於你這個年齡和普普通通經濟條件下應該有的昂貴首飾——你沒有男友。」
他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段後，你頓時臉頰發燙。
雖然對夏洛克的這種行為早有准備，但是真正遭遇時仍會覺得有種尷尬又羞恥的感覺在裡面。
果然，夏洛克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直男。
『我沒對像，哭得好大聲。』
「哦，對了，」見你不說話，男人把手中拿著的噴霧型抑制劑重新放回了你的開衫口袋裡。
「中樞神經控制yu望，這是顯而易見的。不要因異常信息素而破壞公共場合。瑞杜斯小姐，好好保管自己的抑制劑。」
你呆呆地看著他，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偷偷從你口袋裡順走了抑制劑。
你因對方不斷逼近的面孔而連連後退，整個背脊都緊貼在了沙發靠背上。
同時微微抬眼看著這位偵探到底還要對你推理出點什麼來。
直到你們倆之間的距離只剩下那麼兩三釐米。
是適合接wen的距離。
你略有些不合時宜地想。
但事情可不會那麼簡單地變成galgame喜聞樂見的劇情走向。
只見對方埋頭在你的脖頸邊輕嗅，給人一種警覺的大狗狗的感覺。
過了那麼幾十秒，男人才緩緩呢喃道：「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什麼？』
你想。
然而夏洛克·福爾摩斯並不會給你任何提問的機會，他迅速拉開距離，甚至飛快從茶幾上的紙盒裡抽出一張濕紙巾擦了擦手，似乎你的身上攜帶著什麼一碰觸就會被感染到的病毒。
名偵探語氣冷硬地說道：「明天起就去中城。」
你並未回應他的話，不過你那雙淺茶色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裡面溢滿了認真。似乎是在表示「我一定會聽話的」，這麼一件事。
畢竟這麼厲害的偵探可以看穿你的一切不是嗎。
就在夏洛克裹著床單准備一走了之的時候，他才剛剛往前走了一步，床單就——
掉了。
你無意間踩到了它的一角，因此對方一動彈就扯著那賴以裹身的床單掉了下來。
你心頭一緊，有些驚慌失措地立即從沙發上站起來蹲下身幫名偵探撿起他的，床單。
在蹲下的過程中還不小心用余光瞥見了對方白皙的胸膛，和那幾塊腹肌。
至於再往下幾寸，就不敢再看了。
太尷尬了。
你低眉斂目，都不敢看對方，只是手忙腳亂地說對不起。
作為一個母胎solo，你也很絕望啊。
明明他才是那個險些近乎90%走光的人，但臉上表情沒有任何波動，也完全沒有感覺到任何羞赧的情緒。甚至也並未因你是異性，而心頭流過其他不一樣的情感。
或許對於夏洛克·福爾摩斯來說，世界上的人類只分為兩種——一種是像他這樣絕頂聰明的，另外一種就是normal，普通人。
至於男女關系或者是別的什麼復雜關系，從來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他對愛情興味索然。能夠牽動他思緒的，僅僅是一場精彩絕倫的連環凶殺案罷了。
因為身高差的原因，你就算踮起腳也只能堪堪碰到對方胸口往上一點的部分。你甚至需要把床單「扔」到他寬闊的肩膀上掛著，再把這塊聊勝於無的布扯下來蓋好。
對方任由你用堪稱拙劣的手法給他裹上床單，同時用目光也不斷地觀察你。
絕對、絕對是在確認一件事！
就在你臉燒得不行、還差一步就能把一切「恢復原狀」的時候，夏洛克立即後退一步。
你正要碰到他脖頸的手勢退縮了。
名偵探似乎很不喜歡你碰他。
不過你也不生氣，反而是出乎意料的溫和，只是對著他再次認真地說了句對不起，才緩緩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只剩下他一個人留在起居室裡。
空氣裡就什麼都沒有了。
你自己難以察覺的omega信息素的魅惑淡香，如水蒸發了一樣消失在空氣裡。
夏洛克伸出手認真地端詳了一番自己的手掌，再次嗅了嗅，直到確認上面沒有沾上這種氣息，才松了口氣般放下心來。
啊。差點忘記提醒你。
你還不知道吧，你的信息素是——表面上無味如白水般的氣息，實際上只要湊近或者是碰觸到你，就會被迫吸入魅惑至極的氣體。
隨後、那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這可是關於你來到這個世界，不知名系統所贈予你的新·手·大·禮·包呢。
就好像只要靠近他們這些綜英美世界裡的主角們，就會讓他們為你臣服，死心塌地。
夏洛克站在起居室中央沉默了一會兒，隨後抄起放在人頭骷髏旁邊的左輪手.槍，毫無預兆地朝牆壁開了幾槍。
在他所預料的第15秒，樓下傳來哈德森太太的怒吼——
「夏洛克——！！！！」
中老年婦女魔音穿耳所產生的破壞力真不簡單。
但隨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男人那棱角分明的臉龐上露出餓虎撲食般的狂熱神情。
他大聲叫道：「哈德森太太，給我換條新床單！」
與此同時，剛回到自己房間，把門反鎖上的你，才剛坐下一秒鐘樓下就穿來了震耳欲聾的槍響。
不過你就只有剛開始時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以你的經驗來看，那幾聲槍響只是夏洛克平時無關緊要的小小愛好，通常用來抒發他那難以揮發的旺盛精力。
你看了看擺在地上的開著的行李箱，裡面的東西不多，除了衣服和女孩子必備的護膚品和少量化妝品之外，剩下的就全部是抑制劑了。
各式各樣的。
當個omega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發qing期這種東西一年一度，像大姨媽一樣持續一周，非常考究。
據你所能知道的，你今年的特殊期已經完美度過了。
想到這個事實，你才放下心來。
畢竟變成撒嬌精或者哭哭精，在沒有多余感情的偵探家裡，並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你嚴重懷疑，就算是現在脫光了跑出去蹭到他身上，對方也只會皺起眉頭認為你是個不省心的小姑娘以及搗蛋鬼，迅速扯過你的手臂來一發強力抑制劑，就像他無聊時給自己來的一管百分之七溶液的可卡1因一樣熟練。
哦，也許還會以十分冷酷的眼光打量一下你的果體。
一眼定三圍。
再用他那磁性的聲音補一句譏誚無邊的鬼話，澆滅你特殊時期的所有心火。
比如——
「噢，伊日，你的小腦瓜裡除了性yu就空空如也了嗎？」
想到這點，你就忍不住呵呵了兩聲。
還是，就做一個普通、陌生的房客吧。
單身一直爽，一直單身一直爽。
不過換句話來說，擁有這種行走的迷.魂藥裝置體質的你，也是相當幸運的哦。
為什麼幸運？
——因為……沒有任何Alpha的信息素會在你的身上留下痕跡。
你是游離在世界規則之外的。
用普通的AO關系制約你，是絕不可能的。
那麼，是選擇在這種光怪陸離的動物世界裡迷失，還是……？
不管哪種，都是你個人的選擇哦。
第二章
你在這個世界裡的身份是一名來自法國的亞裔留學生。
直到你站在班級的講台上，老師讓你用純正法語介紹自己的時候，你才想起這個設定。
你給名偵探裹上床單後，就稱自己太累了想要休息，而在房間裡睡了整整一天。
今天清早，來到起居室准備享用哈德森太太為你准備的豐盛早飯時，才發現卷福的位子上空無一人。
沒打上照面麼。
思緒回歸，你看著面前這群坐在下面的同學們，感到人生很幻滅啊。
穿越前你只是個普普通通女大學生啊！純種中國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倒背如流！
原主會說法語，又關你什麼事？
但這樣放棄似乎有點太丟臉了……
深吸一口氣，你決定還是用英文介紹自己。
「大家好，我是伊日·瑞杜斯，來自法國巴黎。」你驚訝地發現，自己此刻所吐露出的竟然是一口流利的法語。
聽見從自己口中流出的拗口陌生語言，你一時間心情有點復雜。
難道這就是被迫成為omega之後，系統給你的補償？
「很高興能在哥倫比亞大學的附屬學校中城高中學習，希望接下來的日子裡，請大家多多關照。」
你用少女特有的清脆亮麗的聲線說出了這麼一席話，然後你就看到，大家的臉上都浮現出了對你的敬佩。
『現在我信我是女主了。』
你背著書包，按照老師的指示坐到了一位褐發少年的身邊。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不是你曾經磕過的二次元男友之一，小嘰居嗎？
小蜘蛛顯而易見是一位Alpha。但似乎他才剛剛分化不久，在abo關系這方面還略顯青澀，不能順利自如地控制自己稍顯紊亂的信息素。
這種情況在你坐到他旁邊後，更加嚴重了。
你鼻尖嗅到的那抹雛菊味的信息素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濃烈了。
幸好你口中含了一片抑制片。
不然，這間教室裡唯一的一個omega，就得被迫……了。
彼得扭頭看了看你，發現你似乎並沒有受到他外放信息素的影響，才松了一口氣。
但隨即心裡就被愧疚給填滿了。
於是，你在上課的間隙裡，不斷聽到小嘰居用自己那奶聲奶氣的少年音朝你不停道歉。
「真是抱歉瑞杜斯小姐，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自從半個月前分化後我就不能控制它了對不起！！下次肯定不會了！」
「瑞杜斯小姐我可以、可以叫你伊日嗎？放學後我可以請你吃皇後區最好吃的三明治作為補償，請你務必、不要因為我受到負面影響……不然斯塔克先生——」褐發少年想到了什麼，連忙噤聲。
『啊，是斯塔克先生會拒絕你加入復仇者聯盟吧？』
你不動聲色地想。
「伊日伊日伊日，數理化方面不懂的都可以問我，我我我我一定會全部詳細、耐心、事無巨細地講解的！！」見你不說話，少年的心情就更加急切了。
畢竟他可不想因為這件有點羞於啟齒的事被新同學討厭。
你想了想，最終朝他露出了一個自以為非常溫柔可愛的笑容，說道，「沒關系，我能理解啦。而且你看，我也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哦？」
彼得看著你的笑顏，一時間有些呆愣。
沒錯，不僅僅是自以為溫柔可愛那麼簡單啊……明明就是，非常美麗嘛。
穿到這個世界裡來時，系統導進的數據造就了你如今外在的一切。除了第二性別是omega這種沒辦法被改變的硬性條款之外，外貌倒可以由你自己選擇。
你選擇的是——
纖細姝麗的東方少女。
這樣的一種設定。
龍傲天式女主。
表面上是游刃有余倒也沒錯……和彼得進行短暫交談後的你正身不再看他，但即使是眼睛黏在黑板上，腦子的運轉軌道也沒有按照正確方向走。
感覺臉還是有點紅。
『應該沒有被看出來吧？』
畢竟小嘰居真的很可愛很純情啊。
夏洛克就像是你的長輩或者是老師一樣，給你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讓你不太敢靠近他。每天在各式凶殺案間追逐刺激的名偵探，也應該沒有什麼時間多看你一眼。所以就算是夏三歲的特質，如今看來也沒辦法在你面前被體現。這等美人（？）大約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吧。
在名偵探面前，必須捂緊小馬甲！
而小嘰居完全不一樣。他就如同是和你年紀相仿、差不了太多的同齡人一樣（18歲）。在他面前你完全不會感受到任何距離感，反倒偶爾會產生想要捉弄他的惡劣興趣。
不對不對啦，還是該好好珍惜這種美少年才對！
想了想，你還是從書包裡拿出幾片白片。
特殊群體居家必備良品，強力抑制劑。
不過看說明書似乎主要是針對有特殊期困擾的omega，Alpha如果使用的話，效果會減一半吧？
唉管他呢，用了再說。
船到橋頭自然沉嘛。
你開口：「彼得，你需要這個嗎？」
攤開手心，手掌紋理的正中心靜靜躺著抑制劑藥片。
少年的眼睛閃閃發亮，笑著對你說了句謝謝。
就一口水服下藥後，他再次扭頭說道：「唔，好像有作用了……！」
「那就太好了。」你雙手合十，也露出了淺淡的笑。
小嘰居好感度＋10086！
開玩笑的啦。
這個世界才不是什麼混亂無腦乙女向呢。當然也沒所謂的好感度了。但裡面每個角色，都會天然被你所吸引……准確地說，是你的信息素正在發出「這是伊甸園哦」這樣的一種錯覺信息，不斷吸引著綜英美的主角們。（俗稱萬人迷體質）
每個人對你的感受都會因個人的成長歷程和性格特征而發散出不同的感覺。
但這卻是沒有存檔讀檔，要你真正做出選擇的，真實的世界啊。
*
放學後，由於你和小蜘蛛剛好順路，所以他倒真的兌現了自己的承諾，給你特意買了一份傳說中最好吃的三明治。
你若有所思地稍稍低頭看著手中的三明治，上面紅艷艷的番茄片很是好看。
彼得看你還不下口，才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是覺得不好吃嗎？」隨後立刻否定自己，「怎麼可能呢這家店的三明治真的是最好吃的啦∼」
雖然語氣還是很溫和，但還是難免帶上了一點點沮喪的情緒。
你連忙回過神來，否認：「當然不是，只不過是覺得它太好看了所以舍不得吃啦……」
少年聽見你這番話，終於忍不住清朗地笑了起來，同時說道：「好的食物就是不光好吃而且也賞心悅目啊！伊日伊日我們下一次還可以繼續吃這家店的三明治希望你不會嫌我煩我就是覺得你太可愛啦……！！」
他一口氣說了那麼多，噤聲後才後知後覺察覺到自己竟然說了一些聽起來很奇怪的話！
他看向你，耳朵都紅透了。
低聲說道：「伊日我、我說的話應該沒有讓你感到困擾吧？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認識你很高興之類的——」
說多了，少年連忙捂住自己的嘴，以防止說出更多奇怪的話來。
你回答：「沒有啦。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哦。」
回答你的是少年砰然倒地，同時臉上還泛著滿足神情的狀態。
感覺像是番裡的紙片人興奮過度的表現手法。
……
等回到你的居所，貝克街221b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
值得一提的是，小蜘蛛，居然就住在對面。
果然是個崩壞的世界啊。
哈德森太太總是早睡早起，此刻早已進入夢鄉了。
因此，你輕輕打開房門，隨後躡手躡腳准備繞過起居室上樓。
『一般在影視劇裡，這種時候總是會被抓包的呢。』
你想。
果然不出你所料，你的手才剛好扶上樓梯，背後就出現了一個冷硬磁性的聲音。
不用回頭就知道肯定是夏洛克。
「瑞杜斯小姐，作為一名中學生omega，在這個時間點回家只會增加你遇害的可能性。」夏洛克不知何時又坐在了初次見面時他所坐的那沙發上，穿著浴袍，腰帶一絲不苟。
……可能是被你之前的所作所為搞怕了吧。
「我不是中學生，是18歲的哥倫比亞大學預備班學生！」你略有些不滿地回了他一句。
夏洛克皺眉，「本質上沒有區別。」
「你身上有不屬於你的雛菊味信息素。」他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是那麼冷淡，不過與其截然相反的是他落在你身上的眼神。
無機質宛如打量試驗品的那種，科學怪人的灼熱眼光。
你怎麼就給忘了這件事？名偵探的嗅覺可是相當靈敏的，光憑氣味就能辨別數種不同的煙草。
更別提信息素了。
你被他盯得心裡有點發毛，只好硬著頭皮回答：「今天，交了新朋友，很正常呀。」
見夏洛克不說話，你走了過去，「你怎麼不睡覺，福爾摩斯先生？」
「夜晚有助於我思考。」他淡然，「你的新朋友叫彼得·帕克，住在對面，真實身份是蜘蛛俠。」
他那雙鷹一樣銳利的眼睛所投射出的目光，再一次流轉到了你身上。
「叫我夏洛克就好。」
你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你怎麼知道？」你佯裝疑惑。
「我假設你腦袋裡並不是空空如也的，答案顯而易見——」名偵探的口吻毫無起伏，但帶上了一點不易察覺的驕傲，「一個中學生隨身攜帶蜘蛛服，平均每天都會在後面的小巷裡遺失一個包，裡面還有皇後區最好吃三明治的包裝袋、中城高中的數理化課本。以及，毫無預兆消失，漏洞百出的措辭。」
「您真是太了不起了。」
雖然你也知道彼得是蜘蛛俠，但還是忍不住拍了個彩虹屁。
「是嗎？」夏洛克回答，「別太誇張。」
「那下次不說了，對不起。」
「不，可以繼續。」
你嘴角泛起一個笑容，「遵命，福爾摩斯先生。」
夏洛克不動聲色地蹙眉：「叫我夏洛克。這話我不想再說第三遍。」
「『親愛的福爾摩斯先生』這種措辭，讓我覺得自己是麥考夫。」
你走近後，才在黑暗中看見茶幾上放著注射用的針劑，以及一杯剛泡好的咖啡。
雖然對他這種一言不合就注射興奮劑的設定已經習慣了，但在真正看到這種景像時還是會有點擔心。
夏洛克察覺到你的目光，卻並沒有要開口解釋的意思。
見氣氛再次冷卻，你只好打哈哈，說道：「那我先回房間了，晚安，福爾摩斯先生。」
偵探先生依舊沒有回應你。
「離Alpha遠一點。」
第三章
夏洛克·福爾摩斯，才華橫溢、冷靜自持、自負又有資本。
但他，是個沒有任何超能力的普通人。
你有時候都很疑惑。這位咨詢偵探在這個扭曲的綜英美世界裡，是怎麼度過他的每一天的。
畢竟，似乎這裡的一切動亂都不是他想要的高智商犯罪。憑借蠻力造成的破壞，對他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吸引力，並且，會有超英們出手擺平。
住到這裡以後，你的疑惑有增無減。
他是怎麼做到能夠一下午安靜地坐在沙發裡的？
他是怎麼做到，一整天不拿起他親愛的朋友，頭骨先生傾訴衷腸的？
難道這種沒案子的時刻不是應該躁動地在房間裡反復踱步、注射和胡亂開槍嗎？
你曾經試探著問他華生去哪裡了，他輕描淡寫地回了句結婚了。
這個話題就被終結了。
但你所不知道的是——
他目前的研究對像，是你。
夏洛克曾經不止一次朝華生不遺余力地吐槽過ABO關系的低等性。
他的原話是這樣的——
「噢，華生，ABO！真是荒謬絕倫！作為人類，真正的高等之處就是能夠獨立思考，以個人想法推斷好惡、獲取想要的，受社會規則和道德約束。但這種進化遺留的動物欲望，簡直是徹頭徹尾的諷刺！」
華生是這麼回答的——
「天才偵探先生，我並不認為你被社會規則和道德所制約了。」
……
原本夏洛克以為，在ABO關系裡，omega不過只是處於食物鏈底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終生成為Alpha的附屬品而已。
然而，你的出現，卻讓他的想法改變了。
畢竟你是個人形迷hun機器不是嗎？
夏洛克快步走進實驗室，叫道：「茉莉，今天有新鮮omega屍體麼？」
穿著白大褂的褐發女人走了出來，她懷裡還抱著一個文件夾。
茉莉·琥珀在看清楚他臉的同時，回答道：「有！」
她這才把冰櫃裡的屍體搬出來，放到夏洛克面前，解釋道：「omega女性，31歲，於兩天前車禍意外死亡。」
夏洛克拉開拉鏈。
這具屍體的面龐就露了出來，泛著種毫無生氣的病態蒼白。
看了幾秒鐘，卷發男人才說道：「再年輕一點。」
「什麼？」茉莉懷疑自己沒聽清楚，又問了一句。
「還有其他的麼？」
「其他的，只剩下一個46歲和68歲的了。並且……都是男性。」茉莉覺得最近夏洛克真是奇怪極了，點名要年輕女性omega的屍體。
關鍵是在社會裡，omega所占的比重那麼小，在哪找那麼多omega屍體啊……還是年輕女孩子的。
「太老。」夏洛克掀開袋子。
這具屍體的全貌就暴露在空氣中。
他毫不留情地直接給屍體翻了個身，抄起手術刀就往後頸上一切。
他想要觀察omega的腺體。
或者說，是因為無法觀察活人的腺體，所以退而求其次，選擇了死人的。
茉莉湊近了一分，卻聞到夏洛克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氣。
以她的經驗來看，這絕不是洗衣粉的味道。
像是omega的甜蜜氣息。
不過夏洛克是Alpha。
至於為什麼會沾染上不屬於他的omega氣息……
茉莉疑惑地問道：「你噴香水了？」
「從不。」夏洛克不回頭，正聚精會神地解剖。
「那為什麼——」
「omega的信息素。」
「什麼？」茉莉無意識間提高了音量。
「你現在所聞到的，顯而易見是omega信息素。」夏洛克的語氣依舊沒有一絲波瀾，甚至沒有被茉莉的音量拔高而吸引。
「你談戀愛了？」
「噢，誰會跟一個十八歲出頭的小姑娘談戀愛？」
茉莉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幾乎是立刻，她就繃緊了神經。
等、等等——
十八歲出頭？
小姑娘？
omega？
茉莉覺得這幾天夏洛克的奇怪要求，似乎在一瞬間被解答了。
難道是這位omega正處於發情期，所以……
茉莉想到了點別的什麼。
隨即，這位褐發法醫用一種奇怪的目光偷偷打量了一番夏洛克。
他喜歡更年輕的？
茉莉想到這點，忍不住從口袋裡掏出折疊便攜鏡，照了一下。確認自己有沒有出現什麼特別明顯的細紋。
不過，就算保養得再好，也還是比不上十八九歲的女學生的皮膚那麼嬌嫩啊。
茉莉有點黯然神傷。
「茉莉，拿一把鉗子！」夏洛克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身上，但也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一直附著在自己身上。
「茉莉，你真該把腦袋裡與工作無關的思想全部去除。」男人的語氣從來沒有特別大的起伏。
似乎這個世界上只有科學實驗和無法解開的謎題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而現在，他銳利又熱切的眼神悉數投射在那具屍體上。
如果是旁人看見了，肯定會誤解他是個戀1屍11癖什麼的。
但茉莉已經習以為常。
她連嘆息都省略了，直接遞給夏洛克他想要的鉗子。
正在夏洛克一門心思全部撲在屍體上時，有個清脆的聲音出現了——
「夏洛克……？」你略有些不確定地出聲了。
你和你的同學們並肩來到了實驗室門口。
今天是上學日，但學校讓老師帶著你們來到了巴茲醫學院，目的是讓你們感受一下醫生們的日常。
因為你們雖然現在都在一個教室裡學習，但升學時肯定會走向不同的領域。
醫學也是其中一種。
只見剛才還把目光黏在不知名omega後頸的夏洛克，在聽到你聲音的同時，抬起頭看向你。
「你終於把那個該死的稱謂給換掉了，謝天謝地。」夏洛克說完了這句話，就繼續埋頭於他此刻的實驗。
切開後頸，無皮膚遮蓋的腺體的確算不上好看甚至有些猙獰。
對omega產生如此重大影響的樞紐，不過只是一團看不出形狀的細胞組織罷了。
你的同學們都分別去了其他樓層，只剩你一個人待在這兒。
見氣氛膠著冷凝下來，你朝著夏洛克的方向走近了幾分。
但才看到那團血肉模糊的東西，你就有點不敢過去了。
畢竟是第一次見到屍體。
害怕是人之常情。
夏洛克在巴茲醫學院的助手，茉莉·琥珀，在看到你的表情後，十分善解人意地走過來說道：「你沒事吧？他一直都是這樣的。」
你搖搖頭，「我沒事。他在干什麼？」
茉莉剛想說話，沒想到夏洛克更快地回答了：「顯然，是觀察omega死後腺體在各種情況下對其產生的影響。」
這下子你更疑惑了，什麼時候他對這個這麼感興趣了？
茉莉倒是對你很感興趣，問長問短，直到——
「伊日，你現在是跟夏洛克住在一起嗎？」
鑒於知道她單戀夏洛克這件事，你回答：「是的…
…不過只是暫住。」
然後夏洛克冷冰冰的聲音又插了進來。
「我得提醒你，三個月很有可能變成四年——如果你考上個哥倫比亞大學的話。」
你略有些尷尬地捋了捋自己披散著的黑發，「或許。」
看見茉莉臉上的疑惑也更重了，你繼續解釋道：「我們倆只是普通的室友關系。」
聲音壓得很低。
與此同時，夏洛克說了句：「過來。」
茉莉走了過去，正想詢問時，夏洛克又重復了一句。
「過來，伊日。」
你這才不明所以地走了過去，俏麗的小臉上難免露出了嫌棄和不願意的神情。
一具光裸的被解pou得血1肉1模糊的屍體離你那麼近，你真的接受無能。
只見男人摘下了手套，捏上了你最脆弱min感的那塊地方。
是你的後頸。
被他冰冷的手捏了兩下，力氣中等，不過還是讓你眼睛裡都蓄滿了生理性淚水。
後頸是omega的死穴。
此時你才注意到，他的另外一只手，放在了屍體的後頸腺體上。
？？？
『所以這是比較omega之間死活會對腺體產生的影響？』
他發現實驗品並沒有出現什麼特別的症狀。
連火化時身體肌肉都會因高溫而收縮抖動呢。
現在居然什麼反應也沒有。
夏洛克有些無聊，似乎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值得實驗的論題突然間失去了價值。
「茉莉，把她收走！」
不過隨即，他再次轉過身來時，發現了更加耐人尋味的東西。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手還緊貼在你溫熱的後頸上，少女柔軟的頭發輕輕搔著他的手背。
但你也不太敢說出讓他把手放下來這種話。
房子的租金那麼便宜，實際上也是夏洛克從中發揮的作用。
況且那棟房子離中城挺近的，不需要大清早起來趕一小時的地鐵。
一切原因都是，「你沒錢」這三個字造成的。
……
而且……
夏洛克看向你，你剛才眼眶所溢出的生理性淚水已經被止住了，雖然從眼角泛紅這件事還是能看出淚水曾經存在過。
不過他不太了解一件事——
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一次觸碰，會令omega產生這種過激反應？
夏洛克試探著再次捏上你的後頸。
你敢怒不敢言。
實話實說，他每次手指發力時，都會有種異樣奇妙的感覺從你身體裡穿過，像是過電。
你的身體都忍不住顫抖了兩下。
隨後是夏洛克的呼吸撲到了你的後頸。
在你那桃子汽水般清甜的信息素席卷整個實驗室的同時，你也聞到了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淡淡煙草味。
但那不是夏洛克的信息素。
他從來不輕易釋放信息素。
你所聞到的不過是他抽煙留下的味道。
夏洛克那天才的自傲得以體現在的某個方面，便是對信息素釋放的絕對控制。
對abo關系嗤之以鼻的他，絕不會放任具有求偶意味的信息素在空氣裡恣意踱躥。
但一個更驚恐的事實是——
他在聞你，又一次。
『他在聞我。』
『他在聞我……？？！』
『夏洛克在聞我？！？』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你臉突然爆紅，抖得更厲害了，感覺下一秒就要炸毛了。
「你的信息素變濃了。」
第四章
夏洛克的語氣聽起來仍然是那麼平淡，好像擺在他面前的並不是什麼年輕稚嫩的omega，而只是一具和剛才的屍體沒有任何不同的實驗品。
「信息素變濃所伴隨著的是血壓升高，心率變快。生x腔開口增大，並分泌出——」
你有那麼一刻真想抄起錘子砸他頭上。
天哪。為什麼他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種話？
配上他那張面無表情的俊臉，竟平白無故地給予你一種科普的感覺。
你覺得你再在這個世界裡呆一段時間，就要瘋了。
然而他的下一句話，更是如同炸彈般在你耳邊爆響：「Do you want to？」
你忍不住扭頭瞪著他：「不，我不想！」
天知道，要是現在站在你面前說這番話的不是福爾摩斯，你早就一拳打上對方那張自以為是的臉了。
因為他是夏洛克·福爾摩斯，你看過關於他的作品很多遍，所以你比他想像中更加了解他，才會對這種無理的話產生極大包容。
你知曉，他絕無此意。
他僅是習慣以最直白的語言切入重點而已。
夏洛克絕稱不上是察言觀色的高手，他甚至並未注意到你臉上的慍色，自顧自地說道：「不可能。」
他腦海中推演出了二十多種回答，除去某些過於荒謬的之後，他確定以及肯定，你一定會承認。
「基於這種情況，你應該承認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伊日，或許你是在害羞？」
他甚至還再次摸了摸你的後頸，企圖用這種方式證明自己的推論沒有錯誤。
見你沒有再出現什麼特別大的反應，他那只手從你的後頸移開，伸出手指感受了一番你頸動脈的跳動頻率後，最終落在了你的鎖骨中間。
那裡仍能感受到。
「你的頸動脈跳動頻率已經超過了正常人安靜狀態下的數據。」
「你緊張了，伊日。」夏洛克那低沉的聲音吹進你的耳朵，你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感受，甚至都忘記了控訴他這種過度親密的行為。
哪個正常的年輕女孩子不會因為異性的驟然逼近、做出這種行為，而（不管出於什麼感受的）心率加快？
你真的被這位偵探孩子般的旺盛求知欲給驚到了。
同時，你更加深信，夏洛克是個毫無戀愛經驗的母胎solo，而且是全無常識的那種。
剛才那慍色也不知不覺散去了，你忍住笑，抓住他的手腕，令他的手離開了你的頸部。
比起偵探先生，你的手才是最為冰涼的。
你說道：「omega不會因為被你摸了一下後頸，就產生什麼特別大的反應……我們之間才僅是普通的室友關系，甚至，我都不算是你的朋友。驟然破壞安全距離，做出這種行為，無論放在誰的身上都會感到緊張和不適的。」你深吸一口氣，語氣帶了點嚴肅：「以及，福爾摩斯先生，我是人，並不是你那些名為編號abcd的實驗品。我也是有尊嚴的，你這麼做……是不對的。」
你對他的稱呼再次從夏洛克變成了福爾摩斯先生。
夏洛克他眉毛稍稍蹙起，帶了點不悅的神色：「名字。」
你們倆站在解剖台前，大眼瞪小眼。
淺茶色對上冰藍色。
關鍵是，你雖然也抬起頭和他對視，但從他那張臉上你什麼也看不出來。對方那雙掩藏在深邃眉骨下的冰藍色眼睛，如同初春微泛著寒氣的結冰湖面，讓人會忍不住采取敬而遠之的態度——你並不擅長觀察。
倒是你自己，會害怕他是不是會從你臉上看出你其實外強中干。
過了那麼兩三分鐘，你才聽見對方出聲：「……嗯。」
「我知道了。」偵探的目光從你臉上移開，語氣和之前一般無二。但即使是這樣，你也看出他的回答也帶上了淡淡的別扭。
名偵探絕不道歉。
並且，似乎以推翻自己的先前結論為恥。
那麼，這或許是夏洛克所能說出的，最最接近於對不起三字的話了吧。
當然，在你某天周末，偶然看到起居室的沙發上放著一本《Alpha戀愛指南：如何讓你的omega【嗶——》這種書後，你就會無比後悔今天對他說了這番話。
你也不太懂他那每天高速運轉的腦殼裡都想些什麼啊。
*
失去實驗品的夏洛克，毫無留念地徑直走出了巴茲醫學院。
他甚至邊走邊點了一支煙。煙草的味道順著空氣飄了過來，被你的鼻尖精准捕捉。
黑色長風衣隨著夏洛克的步伐擺動，果然是個走路帶風的男人。
你站在門口望著他那瘦削高挑的背影逐漸遠去，無所事事起來。
你回頭看了看這棟建築，想了想，十分瀟灑地坐在了大門前最高一級的台階上。
其實巴茲醫學院也沒什麼好玩的，你又不想當醫生。
被迫成為omega之前，你也是個正兒八經的女大學生。俗話說，只要專業選的好，年年期末賽高考。醫科就是其中的一個大頭。背不完的書，記不住的圖……光是想想你頭就大了。
狗系統居然還想把後面的身份也給你安排了，成為醫學生之類的，被你狠狠拒絕了。
就算可以當夏洛克的助手也不干！當助手很爽嗎？是手裡的奶茶不好喝了，還是游戲不好玩了？
試想，你以後和對像一起美滋滋地相約在廣場上最大的那棵聖誕樹旁邊，准備來個浪漫的約會。就在兩個人唇.瓣即將相觸的時候，夏洛克給你打個電話——
「伊日，這位連環sha手作案的冷卻期表現出明顯的規律性。以當月至下月的水瓶座幸運日為一個周期，尋找女性獵物以滿足他的ASPD與sexual desire。」偵探先生以極快的語速說完。你可以想像，在你沉默的時刻，他肯定在電話的那一頭皺了皺眉，不滿足於你的反應平平。
下一句肯定是：「你今天出門時用了網購的新眼影盤，據哈德森太太所言你化了全妝，穿了裙子，而這完全不足以應付紐約的壞天氣。一反常態，顯然你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你追我趕滿足你小女生想法的約會上。」
「伊日，回來。」
……
光是想想你就頭痛。
不過夏洛克一般情況下只發短信。估計是短信鈴聲作為約會的背景音樂吧。
你也是抱著絕不攻略任何角色的想法來的。
『大家確實都很優秀都獨具魅力，不過……說真的平常生活環境太危險了不適合我這種普通人啦。』
你是這麼想。
但解決了一個麻煩，就會有另外一個麻煩接踵而來。
就比如現在——
彼得·帕克的好基友內德站在你面前，他那雙黑眼睛不住地往你臉上瞟，同時雙手手指也頗難為情地攪在一塊兒。
第五章
這種小動作自然也不會逃過你的眼睛。
你深吸一口氣，看向他，用一種溫柔無邊的語氣開口道：「內德，有什麼事嗎？」
內德的設定是蜘蛛俠最好的朋友，所以，他要說的事大概都跟小嘰居有關吧。
不過，內德跟你一樣都是亞裔這點，讓你感到十分親切。畢竟，你周圍都是日耳曼人和一些雅利安人，很少能夠見到亞裔。
雖然你才轉到中城高中不過幾天，但憑借你的萬人迷體質，一下子就交到了很多朋友。
內德就是其中一個。
比起小蜘蛛在你面前的那樣稍顯局促又不善言辭，內德的態度則正常多了。
內德看了你一下，隨即就撓撓頭，「其實也沒什麼……」
如果仔細觀察，便能看見他眼睛不停瞥向不遠處屹立著的柱子。
就好像那後面掩藏著什麼人似的。
你無意間順著內德的目光看了過去，發現那邊的柱子後面平白露了一截棕色卷毛。
那是什麼再明顯不過了。
你心下了然，但還是沒有選擇揭穿。
內德瞥一眼彼得所處的隱蔽位置，在迎上對方那瞪著眼滿是緊張神情的面容後，才悻悻改口：「星期天在市中心有個博物展覽，你有空嗎？彼——」
嘴巴剛蹦出一個"p"的音節，就背後一涼。
「不是，是我、麗茲、索菲亞還有彼得他們都會來。也邀請你。」
你的眼神只不過才剛剛往那邊柱子的方向移動了一下，小蜘蛛就飛快隱藏了自己的身形。
這一次連那一小撮棕色卷毛也看不見了。
你可以想像，他現在肯定脊背緊貼著柱子，一邊豎起耳朵偷聽你們的對話。
「好啊。」你立刻就同意了。
反正你這周末也沒事情干，要是待在221b肯定會被卷福嫌棄的，還不如和剛認識的同學們一起去玩呢。
內德聽到你干脆利落的答復，還有點緩不過神來。又過了幾秒鐘，他才走掉。
「hey內德，可周日就我們倆，哪來的麗茲她們這不是算撒謊嗎？」等到內德走出了你的視線範圍，棕發少年才從小路旁的灌木叢裡跑了出來。
「怎麼就撒謊了？」內德回答，「沒看過電視劇？才剛認識沒多久，直接約兩個人單獨見面的，誰會跟你一起出去啊，你又不是鋼鐵俠。」
彼得想了一下，「但——」
內德朝他挑挑眉，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說道：「大不了你到時候就說大家都有事來不了了唄！」
「這樣不太好吧？我不習慣撒謊。」彼得還是有些猶豫，「而且看著她在這裡就感覺很不錯了，嗯……這個借口真假。」
「假不假無所謂，主要是制造機會！」內德那雙黑黢黢的眼睛裡迸發出一種「怒其不幸哀其不爭」的小情緒，「獨處的機會！光是看著有什麼用，總有一天你要是不爭取她就會屬於別人。你是個Alpha欸，拿出你的自信，讓她感受到你的魅力，小兄弟！」
「博物展覽只是幌子，實際上你們逛一會兒就會逛到商場一類的地方去，這時候就得喝杯星巴克，你先買單！出去之後看到廣告牌上寫著密室逃脫，就進去。」內德在空氣中比劃了幾個手勢，「要是她不想去，再不濟那邊也有個游樂場，玩點刺激的項目，激發出她作為omega的天性！」
彼得皺了一下眉，抿唇，疑惑地問道：「omega，是什麼天性？」
「身jiao體弱易tui倒啊朋友！」
很快，小蜘蛛的耳朵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了。
「你好會，內德。」
正當亞裔男孩臉上有些小得意時，彼得說了下一句，「不過你為什麼現在還是單身？」
扎鐵了老心。
教育別人的時候一套一套的，到自己就只想拿繩子一套。
第六章
自從你和夏洛克在實驗室進行了那番對話後，他似乎消停了，再沒對你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整個人再次變得疏離起來。
但他最近回來的時候總風塵僕僕，每每將大衣隨意掛在置衣架上後下擺略帶潮濕地滴水，連眼角眉梢都泛出寒氣。
第三天時，你剛好撞上了他回到貝克街的那個當口。看著他那張愈發消瘦的臉龐，你皺了皺眉頭。
疑問的話還沒說出口，他就快步走了過來，捧著你的臉一邊親了一口。
？？？
「你你你干嘛……？！」你捂著自己的臉頰，有點搞不清楚他是什麼意思了。
他看著你因反應過度而稍顯緋紅的臉頰，目光飛快從頭到尾掃視一通，破天荒地沒對你現在的一身小恐龍動物睡衣發表一針見血到堪稱刻薄的看法。
沒錯，你特意買了一套（本來是童裝但不知道為什麼）風靡一時的恐龍睡衣在家穿著玩。因為是連體所以下作到上個廁所都要全部脫光的那種。
哦……還有尾巴。
你看著他的目光移到你的尾巴上。
名為羞恥的情緒不斷上漲，你現在只想挖個地洞躲起來。
天啊，為什麼夏洛克現在會跑回來啊？之前不都是半夜兩三點才回來的嗎？
你無所適從，捋了一下搭在肩頭的發絲。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夏洛克這次閉麥了，只是對你說道：「那個東休斯頓街的連環殺人案，多麼簡單的犯罪心理，虧雷斯垂德居然還要苦思冥想！」
他素來寡淡的表情悄悄從臉上撤走了，轉而帶來了種猛烈的狂喜。
你對那件無釐頭連環..殺..人案也略有耳聞。比起「發生在東休斯頓街」，更准確的說應該是從東休斯頓街開始的謀殺。
是激（ji）qing殺人。第一名受害者的人際關系網完全沒有任何證據顯示他有仇家什麼的，甚至雷斯垂德走訪了他的鄰居們，一致表示他是個好人……他還曾是一名器官捐獻者。
作為夏洛克的室友，你常常「被迫」聽到這些案子的殘酷內容。
沒有華生在的時候，似乎除了你之外也沒人願意聽他腦海中推演的過程。於是你自然而然地扮演了一名傾聽者的角色。
雷斯垂德探長？
雷斯垂德只在乎結果。
你的目光移向掛在牆上的時鐘，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連接下來所拍的彩虹屁都沒那麼敬業了。
你只是困倦地說道：「好的偵探先生，謝謝您又為紐約除去了一個潛在的危險分子——我先睡了。」
你往前走了幾步，堪堪擦過對方身體的那一瞬間，以你那omega天生的敏銳感官，立即就發現了事情稍微有點不對勁。
夏洛克今天也沒有對你進行一個無傷大雅的小小推理。
夏洛克居然沒有對他那天才般的推理過程作最為細致的解說。
夏洛克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
你的睡意還沒有被完全打散，你帶著疑惑轉身，准備看看夏洛克到底是怎麼回事。
起居室只開了壁燈。
你仰頭看著對方那棱角分明的臉龐映照在朦朧的暖色燈光裡，素來如結冰湖面般的冰藍色眼睛此刻也染上了晦暗不明的神色。
他在流汗。
你不知道他是怎麼了。僅僅只認為對方是在外面淋了雨感冒了。
想到這點，對於福爾摩斯先生的關切便越過層層睡意生長出來。你扶著他在沙發上坐下（穿著你那粗線條的小恐龍動物睡衣），他竟然破天荒地沒有拒絕和你的身體接觸。
要知道他唯一離你比較近的時刻，就是他把你當成研究對像的時刻。
而他今夜的舉動，僅是為無處安放的強烈喜悅找了個臨時宣泄口。
只要你失去所謂的研究價值（omega反向主導信息素），他就會離你遠遠的。
真是個冷酷無情的男人。（笑）
你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感受到一種附於骨髓裡的灼熱感。
這真的不太正常。
你那張小臉皺了起來，翻箱倒櫃找了根溫度計，最終的結果居然是40度。
你看向他，「先生，這裡沒有退燒藥之類的東西，不如我去叫哈德森太太——」話音未落，你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被他給抱住了。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干啥來著……』
感受到身上傳來的那團溫熱的觸感，你大腦當機了。
上次靠得這麼近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
隔了好幾天，你本以為這種莫名其妙的過度親密行為不會再在你身上發生，你的生活終於可以回歸正軌了——沒想到，你還是too young too native。
在這種混亂局面裡，永遠別想置身事外。
你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突然這麼做。
如同第一次見面時候那樣，你的身體窩在沙發裡，而前面就是他壓ya下來令你退無可退的身影。
被這麼一撞，即使背後是松軟的沙發，但你那嬌弱的小身板也快要散架了。你感到頭暈目眩。
擁抱過後的下一步是……？
面對著那張在你面前無限放大的俊臉，你忍不住因驚訝而瞪大眼睛。情急之下，你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對方的嘴巴。
好險好險。
你的身體一下子緊繃起來，沉默著等了良久，卻發現對方並沒有再進一步動作。
你收回了那只手，但不知為何你總感覺手心火辣辣的。
使勁推了一下，完全推不動。
想不到他平常看起來那麼消瘦的一個人居然……
唉。
你認命般嘆了口氣，雙眼無神，盯著天花板，同時在心裡默數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會起來。
狗系統那該.死的設定讓你感覺自己除了是個萬人迷之外就一無是處了……
難道現在的狀況是大名鼎鼎的福爾摩斯在探案之余吸個信息素尋求內心平靜？
……草。
什麼狗屁設定。
過了一會兒，對方還是沒有動靜。你的耐心已經快耗盡了。想了想，最終輕柔地拍了拍對方的背，呼喚著對方的名字：「福爾摩斯先生？」
『難道是秒睡？』
你的臉色愈發奇怪了，手甚至摸上了對方那頭卷毛。
要知道平時你絕對不敢這麼做。非常時期啊。
你撫上對方的面頰，稍微拉開了點兩人之間的距離，並借著燈光細細觀察著偵探如今的狀況。
真奇怪。明明身體溫度那麼高，但是臉色卻是異樣的病態蒼白，甚至不斷有冷汗冒出。
夏洛克眼眸禁閉、面無血色的樣子褪去了平常給人的那種桀驁不馴的感覺，反而顯得意外的脆弱起來。
也許是感受到你的動作，他睫毛動了動。
你大氣也不敢出，只能呆呆地看著他接下來會做出什麼樣的動作。
只見他毫無預兆地驟然睜開眼睛。那雙眼睛裡是意外的清明，他不發一言，撐著從你身上起來了。
頓時，你身體上壓著的那重量就不見了。
「福爾摩斯先生？」你又試探著叫了一句。
如果說之前是神志不清的時候不反駁還說得過去，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你還是有點焦急的。畢竟他溫度那麼燙。
不放心。
還是跑了過去想問問他到底有沒有其他事。
沒想到直接被粗暴地打開了。
他連一個眼神都沒有落到你身上。
你一時語塞，伸出的手尷尬地垂在身側。
沒想到夏洛克走了幾步就倒了。
……帥不過三秒。
*
「是易感期。」名偵探的前室友兼最好的朋友，約翰·華生取下了戴在耳朵上的聽診器，對著一旁站著的你這麼說道。
你在腦海中仔細搜索關於易感期的知識，覺得事情有點不簡單。
「一般這種情況只會出現在Alpha身上，具體表現為體溫升高、心率過快、四肢乏力、不斷感到泛冷。」金發男人注視著你。雖然是在用醫生公事公辦的語氣說的，但你能看見他臉上的表情還是有點復雜。
畢竟你是個omega。
omega應該和Alpha保持距離。
撇開這點不說，他也許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夏洛克·福爾摩斯的人了。
以夏洛克那種性格，醒來後肯定會為自己那游走在失控邊緣的身體狀況感到憤怒，更會為自己被擺了一道的這個事實……而更加全身心投入工作。
還會拒絕治療。
「這個時期的Alpha會比平常更容易聞到omega身上的信息素，自身信息素的濃度也會升高……」說到這裡，他皺了皺眉，似乎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些難以啟齒。
他緊抿嘴唇，「會……黏人。」
你懷疑自己聽錯了。
黏人？
天啊，黏人這種詞彙就不應該和夏洛克扯到一塊兒。
夏洛克黏人？
你連想都不敢想。
你神色古怪，「華生醫生，這是……字面意思的那種黏人嗎？」
華生也覺得尷尬極了，他清了清嗓子，回答：「差不多。」
「你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嗎？」你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
在這個世界中，Alpha的強勢就在於，他們雖然自己有信息素，但卻不會被發情期左右，反倒可以通過釋放自己的信息素影響omega。
beta？那是abo世界裡的背景板。
而現在……夏洛克居然要迎來了他那實際上並不存在的發qing期，就因為一個cao蛋的毫無邏輯的zui犯。
第七章
送走了華生醫生，你坐在夏洛克的床邊，仔細思考著應對方案的可行性。
你看了看現在貼在名偵探腦門上的那種類似於小兒退燒貼的東西，一時間說不出話。
夏洛克好慘一男的。
這個是Alpha抑制貼片……功能看名字，主要是抑制alpha本人的信息素分泌。
要是真的只是純粹的發qing期倒還好。
一針抑制劑，門一關，世界與你無關，甚至還能享受一下公寓暫時由你全權支配的快感。
但真實情況卻不是這樣。
華生之前就已經說過，alpha根本沒有發x期，夏洛克此次的遭遇不過是不知名藥物作用下的小小插曲。
除去暈倒、昏迷不醒之外，接下來還會發生點什麼，其實沒有人能夠完全斷定。
包括華生所描述的所謂alpha易感期的表現狀態，也都是基於臨床實驗而得出的廣泛結論——至少這個結論在大多數時候都是正確的。
但能夠應對易感期的藥物並未被研制出來，目前能夠使用的僅僅是一些市面上的退燒藥以及不常見的alpha抑制劑。
當然，你作為夏洛克的室友，自然需要使用遮味劑來掩蓋自己身上的信息素。並且在夏洛克的易感時期，盡量減少和他的碰面，免得出現點什麼少兒bu宜的事情。
畢竟在信息素的誘（you）惑、無法抑制的本能這兩種情況相交之下，究竟會發生些什麼事情大家都不太清楚不是嗎？
醫生是人，不是神。
你想到華生臨走前的囑咐，才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名偵探的房間。
你倚著剛剛才順手帶上的夏洛克的房門，一手解鎖手機屏幕，打開通訊錄，看著裡面那個躺在最下面的名字犯難了。
史蒂夫·羅傑斯。
該死，你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人物是誰？
某著名百歲老人美國隊長。
隨後，思緒再次閃回到與約翰·華生的對話。
華生在取下聽診器之後就沒有再坐著了，而是在你面前站得筆挺。
他看著你的眼睛，清了清嗓子：「瑞杜斯小姐——」
但似乎他還沒想好到底該怎麼說，所以在叫了你的名字之後陷入了一種怪異的沉默。
你略帶局促地開口：「叫我伊日就可以了，華生醫生。」為了打破這僵局，你又繼續說了幾句，「有什麼事是我可以做的嗎？你知道的，夏洛克也算是我的……朋友，我也想幫幫他。」
在說出朋友那個詞的時候，你的思緒就非常不合時宜地飄到了那個在巴茲醫學院的早晨。
你說的是還不算朋友。
過了幾天怎麼就突然打臉了。
幸好他還沒醒。
華生聽到你的這席話，才應了聲，說道：「是這樣的，你在紐約還有其他地方可以住嗎？」
他臉上滿是抱歉的神色。
你想了一下，還沒等你回答，他就繼續說道：「你是omega，作為對你的人身安全考慮，221b暫時不能住了，直到把夏洛克治好。」
夏洛克的信息素……殺傷力是真的強。據麥考夫所說。
他仔細打量著你臉上的表情，「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到我家和瑪麗住在一起，她會照顧你的。」
「別擔心，她是beta。」見你似乎仍有疑慮，華生才這麼說道。
畢竟對於大部分omega而言，他們都會隱藏自己的此種性別，使用遮味劑和抑制劑來把自己偽裝成alpha或者beta，很害怕別人發現真相。
所以abo性別問題對omega們來說都是很敏gan的。
你稍微思考了一下，但還是沒有考慮好，只好說道：「謝謝你的好意，我知道了……但我想再考慮一下，也許我在紐約的親戚那裡還有我的位置呢。」
……你可不想做約翰和瑪麗之間的電燈泡。
你們倆再對夏洛克的症狀交流了一番，華生才離開。
當然只是暫時離開。他還會再回來察看夏洛克的狀況的。
你都沒好意思告訴華生，你在紐約除了221b之外，倒確實有個可以落腳的地方——美國隊長的家。
在狗系統的設定裡，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是你那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的巨遠方親戚（遠到人種都變了），也就是之前你們從來沒有見過——至少在你的記憶裡是這樣。
這層關系是怎麼來的不重要，你只需要接受這個沙雕設定就可以了。
由於他的家離中城高中著實挺遠的，所以狗系統為你選擇了更近的221b作為落腳點。
在剛到紐約的時候，你的社交軟件上還曾經收到了他給你發的消息。
他問：「
你到紐約了嗎？」
你回答：「到了。」
他說：「我來接你吧？」
你：「謝謝你，但不用啦。」
就是這麼冰冷的拒絕了。隨後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再聯系過你，也許是因為你的態度而生氣了吧……
你其實也是一個相當不善言辭的人，有時候你不知道該怎樣很好地表達自己內心的感情，所以有時候會做出一些犯蠢的事情。
史蒂夫也並不是像托尼那樣出口成章的人，他更多的只會直接用行動表示，而不是言語。
就算是一開始你就寄宿在史蒂夫的家裡，留給你們的也多少都是沉默吧。
如果是這樣也就算了，關鍵是照現在的情況看來，你似乎不得不聯系他了。
他也是個alpha啊，見鬼。
你盯著手機通訊錄看了半晌，無數次點開那個名字，行動卻只停留在那個顯示電話號碼的頁面上。
你沒有勇氣邁出這一步。
你也不想給他打電話。
你覺得光是應付夏洛克和彼得就已經夠讓你頭大了。而史蒂夫也是個單身alpha，在狗系統的設定裡，你還真不知道如果你靠近了他他會變成什麼樣。
因此，給他打電話只不過是從一個問題滑到另外一個問題上罷了。
「算了，還是去當電燈泡吧！」你自言自語了一句，正准備摁home鍵回到手機主界面時，沉默不語但無處不在的狗系統搞了你。
狗系統替你撥了史蒂夫的電話！
你頓時一陣緊張，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正在呼叫，你連想殺掉狗系統的心都有了。
想關，手一抖摁了免提。不過好在一直都沒有接通，你麻利地把電話掛斷了。
幸好，幸好。
你懸著的那顆心剛放下不久，手機就震動了。
你看著來電顯示的那個名字，想撞牆。
親愛的美國隊長給你打電話了。
沒有任何辦法，你只好硬著頭皮，接了。
電話一接通，還沒等你說話，那一頭的史蒂夫就說話了：「伊日，你今天沒上課？」
你拿著手機，沒開免提，對方的聲音似乎是緊貼著你耳朵而灌入的，這讓你感到有點無所適從。
你撓撓臉，「室友昨晚突然生病了，沒有人照顧，所以我請了半天假，下午還要去的。」
史蒂夫好像不知道你室友是個男性……他只知道房東是女性。
你無師自通地省略了賓語him，以防止他會對你目前的形勢過於緊張。
「你室友還好嗎？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好好學習，不要總是到處玩。」史蒂夫語氣柔和，說話的聲音也很好聽……如果忽略這個家長談話模板的話。
你只好說了句fine，以免因為稱謂的問題讓他發現什麼。
解釋起來真的很麻煩啊。
雖然好像這跟史蒂夫也沒什麼特別大的關系。
「周末你放假嗎？如果可以，來復仇者大廈玩吧。」
來自美國隊長的邀約——
接受or拒絕？
你腦海中霎那間浮現出棕發少年的臉。
復仇者大廈裡那麼多大佬，你覺得不行。
況且你已經答應了內德他們的一起去博物展覽的邀約了。
做人不可以太貪心。
你睫毛動了動，稍微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才對著手機說道：「抱歉，史蒂夫……前兩天我已經答應同學一起去看展覽了。下次可以嗎？我一定會去的。」
電話那頭的男人似乎也有點遺憾，你都能想像出他現在略略緊鎖的眉頭。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就在你想要用「下午愉快，下次再聊」這句話給搪塞過去，結束這段對話時，美國隊長卻並不想就那麼潦草地結束。
他很快就開了個新話題，順便把火引到了你的身上。
畢竟這次是你先打給他的不是嗎？
「倒也沒什麼……」你不知道該怎麼跟史蒂夫說。
本來你都已經打消了給他打電話的念頭的。
都怪狗系統。
「告訴我吧，你肯定有什麼事瞞著我。不然你不會給我打電話。」男人的語氣再度放軟了，「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一定會來。」
If you need me,I will be there.
你喉頭一陣干澀，面對著史蒂夫那樣的體貼態度，更加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
其實一切都很簡單……
僅僅是你的室友Alpha因為懲凶除惡被暗算導致出現了常人不會出現的易感期，而身為omega的你為了雙方都好只好選擇暫時離開221b。
但是為什麼，你就是說不出口呢？
就在你拿著手機呆愣之際，夏洛克不知道何時已經醒了。
他悄無聲息地走到了你的背後，雙眼敏銳地捕捉到了來電顯示的聯系人名字。
史蒂夫·羅傑斯。
一看就是美國大兵的名字。
「你在干什麼，伊日？」
他似乎並沒有完全清醒，連語氣也帶著一種疲倦。
第八章
你在聽到夏洛克聲音的瞬間，身體就繃直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他怎麼突然醒了？你他嗎的到底是走了什麼霉運？
今天也在修羅場裡反復橫跳呢。
你還沒來得及回頭看夏洛克此時的面色，通訊設備那頭的史蒂夫就開口了，語氣中聽得出有些焦急：「你現在在哪？誰在你身邊？」
草。
系統還趁你不注意，開了免提。
這就等於站在你背後的夏洛克也把這些話全盤收進耳裡。
你該說點什麼？
好像說什麼都不太好，都會有種火上澆油的感覺……
但沉默著的話好像更不好……
你還是沒有回答史蒂夫的問題，垂著頭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直愣愣地看著歸於漆黑的手機屏幕上映出你茫然無措的臉。
你真的真的真的是個巨不擅長解釋的人。
就算是被人指著鼻子說出不尊重的話，也大概率不會以更惡毒的話語反擊，所以也相當不會吵架。因為你總是忍不住會難受起來。就算是在過程中一直沒有露出弱勢的一面，但結束後也許會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裡偷偷掉眼淚。而且一開口就說不出什麼連續的反擊漂亮的語句，每次都只是結束後才在腦內編織並且不斷質問自己為什麼說話那麼笨。
總被誤解。
就是這樣的一個你，人生中沒有什麼特別的高光時刻，卻在這個世界成為了萬人迷。
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麼迷人之處，所以對著這些alpha們，總不曉得該如何回應。
他們所喜歡的，並不是真實的你。那些可以被稱作是愛慕的感情，都是通過數字代碼編織排列的、可□□控的虛假的東西。
只要你挨過狗系統設定的時間，這一切都會消失。
然後，你的世界，再度回歸為空蕩蕩一片。
……你知道的。
夏洛克不知何時朝側前方走了幾步，站到你的身側。他偏頭打量了你一眼，隨即奪下你手中的手機，對著揚聲器說道：「貝克街221b，SH，有什麼事麼？」
他此刻的聲音低沉性（xing）感到如同伏在你耳邊呢喃的情人的囈語。
聽起來，簡直像是……事.後的繾綣語調。
你都沒來得及反應，便無意識地掉入了另外一個更深的深淵裡。
以你的角度抬眼，只能看到對方鋒利明顯的下頜線。
他那雙藍眸此刻泛出一種冷酷的輕蔑。
「把手機還我，夏洛克。」你壓低了聲音，扯著他另外一只垂下來的袖子。
但碰觸到的那一瞬間，你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滾燙。
而這僅是隔著布料觸mo。
「你發燒了，夏洛克。」見他並未乖乖把手機還你，你又強調了一句。
「你是……？」電話那頭的史蒂夫聽見了「SH」這個陌生縮寫，有些不確定地出口問道。
他對中城那邊的情況不是很熟悉。那一片的治安都是蜘蛛俠和一位性情古怪孤僻的偵探著手解決的。據說那個名字是Sherlock·Holmes來著……
SH？
「夏洛克·福爾摩斯。」你身邊的這個男人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的大名，同時雙眼緊盯著前方，似乎史蒂夫就站在他的面前。
「正如你所聽到的，我居住在221b，是她的室友——」夏洛克頓了頓，「如果你想要約.她或者是干點別的什麼，我勸你打消主意。」
你站在旁邊都聽呆了。
所以現在是，夏洛克把美隊誤認成給你打sao擾電話追求你的社會閑散人士了……而他現在在替你回絕？
燒糊塗了吧？
你心中又焦灼了幾分，「快把它還給我，夏洛克，別鬧了……真的！」你的聲音又軟又糯。
但夏洛克今天是鐵定要跟你作對。
他抬起手後，你無論怎樣都夠不到那只手機了。你仰著頭，一只手上伸抓住他的肩膀，另外一只手則努力伸長去夠。
可二十釐米的身高差就是這麼扎心。處處讓你撲個空。
他游刃有余，你狼狽不堪。
來電還未被掛斷，史蒂夫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她和你在一起太危險了，你是個alpha。」
「你不是嗎？」夏洛克輕嘲一聲。隨後無比准確地說出了他的稱謂，美國隊長。
「她除了這裡之外，不會去任何地方。」夏洛克似乎透過無線電都能看透對方的心思，他堪稱冷硬地說出了這句話，隨後干脆利落地掛斷。
突然間讓你困擾的事情好像都消失了。
但你並沒有感到背上沉甸甸的擔子有減輕的趨勢。
反而是……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一位正處於易感期的成年alpha啊。
「你應該好好休息，夏洛克。」你喪失了想要從他手中再度奪走手機的想法，只是抬眼看著他，用關心的語氣這樣說著。
面前這個高挑瘦削的男人僅是直勾勾地盯著你，並未回應你的語句。
你在他那道明亮銳利的眼神中敗下陣來，上前攙扶住他的手臂，一起往房間裡走。
真是的，到底誰才是小孩子啊。
名偵探露出了一個得逞了的淡淡輕笑——在你看不見的時刻。
那部手機，被他稍稍使力拋到了沙發上，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
去他媽的手機。
一進入夏洛克的房間，你就略帶緊張地屏住呼吸。
華生說過，處於易感期的alpha會比平時更容易釋放出信息素。
雖然你從來沒有聞過夏洛克的信息素是什麼味道，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還是小心點為好。
易感期的alpha也是不可信的！
他就那麼靠在門邊看了你半晌，直到看見你那素來白皙的臉色逐漸漲紅，才說道：「別憋了，沒信息素。」
聽到他的話，你眼睛眨了眨，才試探著吸了一口空氣，發現真的沒有。
所有你想像過的信息素味道都沒有出現，這僅僅只是最為普通的無味氧氣罷了。
最最關鍵的是，他好像一直在戲弄你。
不然，為什麼還要偏偏看著你憋氣的笨模樣卻不戳穿反而樂在其中呢？
但你不能跟病號生氣。
尤其是個也許會信息素暴走的病號。
想到這點，你看向他，說道：「你快躺下休息吧。我給你拿藥。」
「而且你居然——」你的目光下移到他那只骨節修長的手上，上面還有個針孔。
「你居然把針拔了！」你這才想起這麼重要的事情，連忙低頭在地上搜尋著小小的靜脈.針。
不出所料，你在床下面找到了它，此刻還不停地流出藥.ye。不過肯定是不能用了，你瞪了夏洛克一眼，隨即拿著一次性輸液器走出了房間。
拿著夏洛克的手機。
你撥了個離這兒最近的醫院的電話（華生上班的地方），「麻煩你們能拿新的輸液器過來嗎？」
你聽著那頭的護士說的話，點點頭，意有所指地回道：「是啊，小孩子也太不懂事了，直接拔掉了——什麼？不，不，謝謝你的好意，但他不去醫院。」
「麻煩你了，不好意思，謝謝。」掛斷電話後，你一回頭才發現，夏洛克又像之前那樣出了房間，幽靈般跟在你後面。
「夏洛克——」你忍不住拉長語調，眼中露出了擔憂的神情。你鉗住他的手臂，把他往裡面帶，「都這麼大個人了能不能省點心啊？你現在需要躺下好好休息……」
夏洛克還是以沉默作答。
你覺得，這次來勢洶洶的易感期似乎奪去了他一部分的伶牙俐齒。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就只是個不怎麼說話但行動比往日更乖張的名偵探了……而且他喜歡跟著你。
你已經不想深究這個原因了。你明明用了遮味劑，他現在應該也聞不到你的信息素才對。
對於夏洛克來說，你放在他手臂上所覆蓋到的那一部分，更加zhuo熱了，如同皮膚反射沉重的日光那樣，令人無所適從。
他悄悄打量著你。
松軟的黑發，白皙的臉頰，永遠水波瀾瀾的眼眸。
你確實長得很漂亮——在那個女人之後，他還是第一次對人類面容的美麗有所察覺。
原本他不太對相貌美醜有所感受。所有的臉對他而言都是一張暨待解開的密碼網，只需要從這些各異的基因組合上獲取自己想要的信息，摒棄所有無關感情，做出推理、得到真相就可以了。
現在看來卻並不是這樣。
他初次感到，你如同清晨吐露芬芳的玫瑰花一樣，光是看見就心情愉快。
姝麗的面容並不是為了生存的需要，而可以稱之為生命的點綴。
但，這並不代表他便要趁人之危對你做點什麼，即使有著ai昧的室友關系的加持。
他不是那樣的人。
夏洛克把目光從你身上移開，一進房間就上了床，把自己裹成了一條長面包形狀，側身背對著你。
你想要摸他額頭的動作都被他躲過了。
明明夏洛克才是最陰晴不定的人。
「那我先出去了？」你解釋一下，隨即就關上了門。
仔細尋找了一番，才終於在沙發墊子的縫隙裡找到了你的手機。
不出所料，史蒂夫已經給你打了十來個未接電話了。
你愁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想了想，你還是打了回去。
朝他道個歉——一定要誠懇而真摯！
畢竟這都是你的錯……
夏洛克病了，這不能怪他。
你是這麼想的。
「……史蒂夫？」接通後，沒等對方說話，你試探性地呼喚一聲。你覺得史蒂夫肯定生氣了不想理你。
「對不起，我室友病得很嚴重，燒糊塗了，所以才對你說出那些話的，都是我的錯，沒有看好他，你千萬不要生氣……！」
過了良久，對方那嘆息般的語調才傳了過來：「我沒有生氣。」
「可是你打了那麼多個電話我都沒有接到，還是我的錯，對不起。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件事破壞心情。」
「你說的對，我確實生氣了。」
聽見史蒂夫這句話，你的心又繃緊了。
「我生氣的是，你為什麼要寄宿在一個危險的Alpha家裡？」
第九章
你一時語塞。
「……夏洛克是個好人。」你只好這樣回答。
畢竟在這段時間以來，他除了偶爾會冷不丁冒出某些帶有科普色彩的話之外，其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一切都很正常，著實也算不上危險。
而且在你眼中，更能與他相配的應該是那位風姿綽約、撩人不已的艾琳·艾德勒女士，而不是你這種處處透著稚氣的小女孩。
「那現在說說看你找我有什麼事吧？」史蒂夫似乎並不想再進行關於卷福的話題討論。
你當然也很樂意轉移話題，畢竟你也不能告訴他「喂喂喂這是系統的設定」吧？
你這才說道：「其實是因為……」你又沒來由地緊張起來，「室友出了點小小的狀況，醫生說omega在這裡呆著似乎不太合適……」
所以去另外一個alpha家呆著就合適了嗎？
你有點佩服自己尋找借口那宛如呆鵝的樣子。
可你真·無家可歸。
「但我也不太確定自己到底要不要暫時離開，畢竟他看起來好像也很需要被照顧的樣子。」
「伊日，你想來的話隨時都可以來。」史蒂夫的語氣十分溫柔，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
可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錯覺，你居然聽見狗系統說了一句：史蒂夫·羅傑斯的好感-5.
？？？不是說好沒有好感度的嗎？
你恍然間感到自己凝成了一棟石像，這晴天霹靂就把你給劈開了。
Fine，笑著活下去。
掛斷美隊電話之後，護士小姐姐就拿著新的一次性輸.液器出現在了公寓門口。
說實話，要不是夏洛克死活不去醫院（華生說的），你才不會繞那麼大個圈子來麻煩護士小姐姐。
扎針這種事你當然是不會代勞的。你不暈血，你暈針。
你朝護士小姐姐拘謹地笑了一下，說了句麻煩你了，隨後打開門的一角，讓她進去。
沒想到，護士小姐姐剛進去就尖叫了一聲跑出來了。
她面色蒼白極了，完全沒有幾分鐘之前的那樣紅潤健康。她只是草草瞥了你一眼，就抿緊嘴唇不發一言地跑掉了，好像背後有什麼惡鬼在追趕她一樣。
你有些摸不著頭腦。
就算是夏洛克的信息素真的殺傷力很大，也不用露出那樣悚然的表情吧？
這麼想著，攜著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你輕手輕腳地推開了門，力求讓更多的景像在你眼前浮現。
他的房間沒有開燈，窗簾也被拉上了。
又由於現在最後一絲橘黃色的夕陽沉入地平線，所以也沒有更多的光透進來了。
看起來是如此昏暗，以至於你看不清楚躺在床上背對著你的夏洛克到底怎麼了。
你雙手捏著門把手，身體微微向房間內傾，嗅了嗅。
沒聞到信息素的味道啊。
你這才走了進去，一眼便看見新的一次性輸液器被拆開後隨意地丟在了地上，那瓶藥液似乎在今天完全沒有用武之地了。
一種沒理由的惱怒頃刻間湧上你的心頭。
饒是脾氣再好，你也有點受不住了。
你真的不知道現在夏洛克是怎麼一回事，莫名其妙替你接了電話，莫名其妙把護士嚇走，莫名其妙不跟你講話。
你走到床前，戳了戳裹成長條形的夏洛克·福爾摩斯。
意料之內，他沒有任何反應。
又因為他睡在了床的最裡側，就你那短手短腳，並不是很容易夠到他。
你只好再次靠近了點，跪在床上，以便於能夠拍到他的臉頰。
「福爾摩斯先生？」你再次輕聲呼喚，同時心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手下的皮膚燙得像火。
「……夏洛克？」見他仍然不醒，你只好雙手並用地搖了搖他。
你們離得更近了。
早就超過華生所說的安全距離了。
「夏洛克？」你慌亂了。你探了探他的鼻息，很微弱。
「夏洛克？」你不是醫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好再次叫了他一聲，就好像這樣清脆的少女音就可以簡單地喚醒他一樣。
「夏洛克？」你慌亂之余，簡直急得快哭了。
你不想要他死的。
夏洛克·福爾摩斯雖然有時候是個傲慢自大、目中無人的混蛋，能夠讓別人依靠的時刻也很少，但他真是個好人。
就在你第四次叫他名字的時候，一直側臥著一動不動的夏洛克突然不知怎麼的就睜開了眼睛。他一個反身就把你摁在了chuang頭。
第十章
他單手撐在你身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你。而另外一只手，則緊緊鉗住你的右肩，令你動彈不得。
你吃痛，倒吸一口涼氣，全當這是易感期的症狀了，「夏洛克——」
「你弄疼我了」這句話還沒說出口，你就看見他的臉離你越來越近，直到距離變為0。
你反應很快，一下子扭頭躲開了。
他那素來只會吐出理性而稍顯尖銳語言的薄唇，堪堪擦過你的臉頰。
沒有任何預兆的，夏洛克的易感期症狀加重了。
你被他ya得簡直透不過氣來，與此同時鼻尖縈繞著一種清涼松軟的冷杉氣味。
感覺就像是，你正置身於連綿不斷的雪山之中一般。
夏洛克這種人是不會噴什麼香水的，你平常也只看見過他注she可ka因溶液和抽煙罷了。那麼，現在你聞到的氣息大約就是他的信息素了。
你呼吸一窒。
他的信息素就如同雪山上純淨而冷冽的空氣一般，即使是在這種堪稱旖旎的時刻也帶著疏離感。純淨到很難察覺其中的甜味。
他的信息素跟大多數人都不一樣，這種味道僅是在模仿水罷了，無色無味卻不可或缺、勾人遐想。
你們倆shen體.緊.tie。你的一條腿好巧不巧地卡在了他的雙腿之間，臊得慌。
他臉頰貼著你白淨的脖頸，你能感受到他睫毛輕輕掃在你皮膚上。
你忍不住顫栗起來。
即使噴了遮味劑，仔細留意的話還是能夠聞到你身上淡到不能再淡的清甜信息素的。
夏洛克一直都很擅長觀察細節。
他伏在你脖頸旁，堪稱貪婪地恣意汲取著你那殘留的信息素，一時間沒有做出最開始那種激烈的動作。
你也好過不到哪裡去。
直到現在你才發現，他平常看起來那麼瘦削的一個人，摸起來居然那麼……有料。
一看就是刻意鍛煉過的身材。
肌肉緊實，精瘦，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
但隔著薄薄布料感受到的這個事實更加讓你清醒。
倏然間，你感到房間內的空氣裡居然混入了一股不屬於夏洛克的甜軟信息素。
這時，你才發覺自己居然無意識地釋放出了自己的。
他居然用自己的信息素……
現在的夏洛克真的讓你有些陌生了。
他冷不丁一口.咬.shang了.你的側邊脖頸。
你痛得瑟縮了一下。
這一下用的力氣可真是不輕，都有血印子了。
但你的腺體則隱藏在後頸，他現在並不能夠到。
一口之後，他只覺口腔裡都是血味兒，又倏然安靜下來，不動彈了。
你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以為他再次昏了過去，就手肘抵著他的胸膛，准備把他給掀下去——即使是有些困難。
沒想到，你才稍微動彈了那麼一下，他就以更加迅速的動作把你給制約住了。
身上的男人ya著你如同一座山，他手段強.硬地鉗住你的手腳，同時低頭，貼住你溫涼的臉頰。
你被他的溫度燒灼到顫抖了一下。
你不知道他會對你做點什麼——就算是易感期的夏洛克，行動也和平時一樣詭譎。
再也不想給你任何一點多余的時間了，他驟然松開了對你手的鉗制，朝你的衣領處tan去。
他動作急促，似乎發現了點什麼。
第十一章
越靠近你脖頸，那甜軟的香氣就越強烈。
你攥住了他的一只手腕，想勒令要他停止現在這過於無禮的行為。
天啊，他在che你的衣服。
你手腳並用，劇烈掙扎起來，企圖逃離現在這混亂的漩渦。但你掙扎得越劇烈，他用的力氣就越大。
你甚至有一種錯覺——
有那麼一瞬間，這炭火般的灼熱會燃起熊熊烈焰，危及你的生命。
秋季，你衣服穿得本來就並不是很多。又由於在室內，你身上就只穿了一件淡藍色條紋薄毛衣罷了。
他扯住你的領口，大力一扯，你的內衣帶子就露出了一角。
黑色，右邊還有貓耳，卡通，就是這麼恥。
你臉色再次因為難堪或者是別的什麼復雜情緒而漲紅起來。但此時的夏洛克並不會在意你的感受（雖然平時也沒表現出過多的在意），只是自顧自地進行著他的行動。
現在在他的認知裡，你只是一塊靠近便會感到暫時舒適的溫涼玉石，如果bo光可以讓這塊玉石給他更加舒適的感覺，那麼又有何不可呢？
他腦袋裡思緒亂飛，紊亂了。
更加令你神經衰弱的事情出現了，你感到有溫熱的東西覆在了你的鎖骨上。
情急之下，你抽出手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
你確信自己用了力氣。
老天爺……在今天的此時此刻以前，你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扇別人一耳光。
夏洛克在某種程度上打破了你的下限。
男人似乎被這一耳光給打懵了，腦袋嗡嗡響。但被暴走信息素所支配的他管不了那麼多，再一次故技重施。
你就聞見那種冰冷而純淨的信息素味道加重了，在房間裡擴散，如毒素般迅速蔓延到你的四肢百骸。
你衣衫半tui，被他ya著，努力躲閃著他朝你發動的侵襲，同時伸手在床頭櫃上摸索著什麼。
你記得華生專門給夏洛克拿來的Alpha專用注射型抑制劑就放在輸液器的旁邊的。
現在，那小小的玻璃瓶怎麼就摸不到了呢？
偏然，你的視角又受限，搞得你在緊張害怕之余又有點火大。
正要用的時候就找不到了。
摸了半天，你都不知道自己被夏洛克摁回去多少回了，才終於得到手，緊緊攥在手裡。
你還裝作很乖巧地一動不動，以騙取他暫時的放松。
趁著他頭低下來的那一瞬間，你眼睛一閉，迅速把那一小管藥液推入他的後頸。
果然人不逼一把自己就總是不行，在求生欲之下你針都不暈了。
你眨眨眼睛，眼前濕潤了一片。
你捂著自己已經被扯壞的毛衣坐起來，那雙泛著水汽的眼眸看向一旁的夏洛克。
在強行注射抑制劑後，他只有那麼幾秒鐘的清醒，和你四目相對。隨後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他就昏迷了。
於是，夏洛克醒來看到的第一幕便是，你的睫毛上已積滿淚水。
你先是打了個電話叫華生來，畢竟你也不知道怎麼處理這個狀態的夏洛克了……你感到自己很無能。
隨後你上樓去自己的房間換了衣服，洗了把臉，努力讓自己臉上的淚痕看起來不那麼明顯。
並且欲蓋彌彰地打開了夏洛克臥室的窗戶（幸好窗戶沒有正對著他的床），想讓你們混合的信息素氣味稍微消散一些。
你似乎應該向華生尋求幫助，問他願不願意照顧易感期的夏洛克，或者是雇佣別的什麼人來照看他……最主要的是，你認為你現在真的不適合待在這裡。
平常跟夏洛克在一起待著，他的冷淡會讓你忘記他是Alpha的這個事實，而現在……
你有些不確定了。
華生很快就來了。他看了你一眼，「是發生了，呃，什麼事麼？」
你連忙擺擺手，「當然沒有——您快去看看他吧。」
你才不會跟別人說這些事情呢。
太丟臉了。
繪聲繪色地講述自己被室友扒光、情急之下扇了他一巴掌？
這事你做不出。
就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也不可以！
你感覺這件關於夏洛克的事，在以後的某些時候，也會讓你感到不好意思。
醫生果然就是醫生，華生來了之後，三下五除二就把夏洛克逐漸失控的狀況給拉回了正常區域。
夏洛克之前的信息素紊亂，便像是高速行駛卻逐漸駛離軌道的高鐵一樣難以控制，但在華生這位好醫生面前，都是小case。
「他會好起來麼？」你跟著華生一起走出了夏洛克的臥室。
「當然。」華生以一種安慰般的語調回答你。
「華生醫生……接下來是你一直負責他的病嗎？」
華生點點頭。
「那你能在這裡照顧他嗎？」你露出沮喪的神色，「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當然，」他拍拍你的肩，「你還要上學，這種事肯定是由其他人接手。相信夏洛克很快就會好起來。」
你送走了約翰·華生，又坐在夏洛克的床邊盯著看了一會兒，直到確認他真的退燒了才暫時放下心來。
你沒辦法真的放著他不管。
雖然才真正意義上的只相處了不長的一段時間，但你已經習慣性地關心身邊的人了。
「夏洛克，我走啦。」你對著他說了句，隨後走出去把門關上。
你知道他現在不會回應你。
你已經給史蒂夫發了短信，而在短信發出去的那一刻就被標記為已讀了。
他立刻就打電話給你表示馬上就來接你。
你有些百無聊賴地走到了貝克街221b的門前，等待著那個人的出現。
才過了那麼幾分鐘，你一抬頭就看見公路對面出現了那個高大健碩的身影。
他那雙深藍色的眼睛裡滿是柔和的情緒，那目光穿過人流直直看向你。
是的，他絕不會讓你等待。
你調節了一下情緒，朝他露出了個淡淡的笑顏。
第十二章
史蒂夫的家跟221b全然不同。
米黃色的壁紙妥妥帖帖地安放在牆上，上面的藤蔓花紋恍若有生命般一直向上纏繞。窗簾是淡綠色，這給你一種可愛的古典氣息。
而反觀221b，夏洛克則總是把他的那些朋友們到處亂放，於是你每天都被迫對洗手池裡的解凍中的人腦花視若無睹，努力在堆得滿滿的冰箱裡為你的酸奶空出一個位子——把那些不知從何而來的屍體殘缺部位給擠到更裡面去。
托他的福，你現在已經完全不能直視烤腦花了。
你站在玄關處，拍拍自己的臉，努力讓自己的思緒不再飄到那該死的腦花上。
哦，對了，你跟著史蒂夫走到門前時，從對面出來的寡姐還跟你打了招呼。
而且一直用她那雙熠熠閃光的美眸看著你，你們之間隔了二三十釐米的距離，可你卻仍能聞到她身上所散發出的好聞氣息。
作為一個超英，當然是Alpha了。
其實你感覺這個世界除了你是個弱雞之外，你遇到的所有人都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好挫敗啊。
直到你躺在床上，腦袋裡都是一片亂糟糟的。
不知道夏洛克現在怎麼樣了……
不管怎麼說，也應該不會再做出那樣出格的舉動了吧？
數小時前的那些情景還歷歷在目，那些陌生的觸感在此刻想起來也是如此真實。只是在大腦中稍微過一幀，復雜的情感便會卷土重來。
你用枕頭蒙住自己的臉。
早上來到中城高中的時候，你是盯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來的。小蜘蛛看見了你這副憔悴的景像，關心地問你怎麼了，你只是擺擺手表示沒啥。
內德便跟個萬事通一樣偷偷跟彼得耳語：「你看，我沒說錯吧？她肯定是因為明天要一起去博物展覽，就激動得睡不著覺了！」
「怎麼可能？別逗我了，內德。」棕發少年下意識就反駁了，不過聽到摯友說這話，心裡不高興都是假的。
要知道他這兩天就一直在偷偷激動。
如果他是顆棉花糖，那這雀躍的心情早就托著他浮起來了。
只要心裡有事的時候，干什麼都覺得有點不對——
這已經是你第十二次在課堂上拿出手機解鎖屏幕了。
依照慣例發新信息，收件人添加為Sherlock·Holmes。
【你好點了嗎？】
你纖細的手指虛放在屏幕右下角那綠色箭頭按鈕上方，遲遲沒有再下一寸。
迅速移開，摁下刪除。
不行，你覺得還是稍微有點不合適。另一個原因是，你不太清楚他是否對信息素紊亂時所發生的一切都保有記憶。
難搞，真的。
你有些挫敗地把手機收起來，站起身來開始准備做實驗。
毫無例外，你被分到了和彼得一組。但其實這個實驗也很簡單，並不需要多人協作。你們倆僅僅只需要用同一張桌子做實驗罷了。
你草草看了一眼實驗須知，就將紅棕色粉末和一些白色鱗屑狀粉末混合在了一起，放進了紙漏鬥裡，再把磨光的鎂條放在上面。你又看了看鐵架子下面擺放著的蒸發皿，裡面墊滿了細沙。
在實驗之前，你還偷看了一眼彼得，發現他的臉被強烈的白光照亮了，此刻那雙璀璨的眸子微眯起來，這副模樣有別於平常，竟給了你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彼得確實很擅長這方面啊，無論是認真做事還是被褒獎時謙遜又掩飾不住臉上小驕傲的樣子，都非常的吸引人。
你只看了他一眼，就扭過頭把注意力給聚集到當前這件事上。
你手持一根細長的木條，最前端裹著紙團，你點燃了它，隨後別過臉，接觸到了那鎂條。
可似乎有點不對。
確實，裝置發出了無比耀眼的白光，刺激得你眼睛都睜不開了。同時，你也聽見了有什麼東西發出劈劈啪啪的碎裂聲響。
你還沒反應過來，剛才一直站在你身旁的男孩就衝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你，遮住了你眼前的視線，迅速帶著你離實驗的桌子更遠了。
「……小心。」
身體總是比語言更誠實。在危急的一瞬間，人馬上就會做出自己本能的最真實的反應。
而他——
你眼裡帶著茫然，仰頭看著他的臉。
而他，蜘蛛俠，彼得·帕克，最真實的反應是保護你。
也許是你盯著少年的目光太過赤luo和專注，搞得他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
現在正是上午，紐約的陽光剛好照在你們倆身上，你看見他垂下再抬起的睫毛是淡金色。
「你應該用兩張紙折漏鬥的，而且還要用水潤濕它！那麼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他的眼神飄忽不定，但無一例外，經過的軌道都與你有關。
「抱歉，是我沒有認真去做，給你們都添麻煩了。」你靠著他肩膀，這樣回答。雖然你並沒有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委屈或者是別的什麼自憐情緒，但不知為何聽起來悶悶的。
大概是每個人都會在某些時刻產生一些小小的負面情緒吧……
彼得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怎麼會怪你呢？我永遠都不會對你生氣的，只是像今天這樣的情況，會傷到你……我不想讓你受傷。」
你沉默著沒有說話。
「你今天不開心，我看得出！」少年說，「以後——我是說，從今天開始，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或者有趣的事都可以告訴我，我會很樂意聽的！不要一個人偷偷不開心。」
「可如果告訴你，就變成雙份的不開心啦。」你輕聲回答。
「不是雙份，是會縮小。我敢保證，你跟我說完後肯定會重新開心起來。」
「況且你這麼聰明，下一次狀態調整好的話一定會做得很棒的！我以前有一次做實驗，還把自己的頭發燒著了，」彼得嘴巴裡蹦出了一個砰的音節，他在模仿爆炸的聲音，「我就頂了一個月的爆炸頭去學校。」
他似乎是在絞盡腦汁地思考怎樣才能逗笑一個女孩子，很笨拙。你噗嗤一聲笑了，「謝謝你，彼得。」
「不用，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少年也笑了，他摸了摸手下柔軟的黑發。
等等，黑發？！
「可以放開我了嗎……」你試探著說了句。
他渾身都僵硬了。
剛才的一切都發生得太匆忙，他整顆心都撲在你的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用的是怎樣的姿勢。
迅速擋在你的身前，防止四處迸濺的玻璃碎片割傷你。所以，現在才發現，自己居然一直把你摟在懷中！
並且，右手還輕輕擱在你的頭頂。
甚至忘記了這個房間內還有自己的同學。此刻，他們正看著，發出哇哦的起哄聲。
認識到這個事實，彼得連忙放開你，拉開了距離。
他臉都快燒起來了。
少年別過臉，對著你說道：「抱歉抱歉抱歉伊日，我不是故意的！我還會再請你吃皇後區最好吃的三明治作為補償的！」
掩藏在人群後面的內德聽到這句話，贊賞地點點頭，小聲嘀咕道：「不錯嘛，很會啊，順便一起回家。」
你心頭的陰霾不知不覺也一掃而空了，「這次該我請你！」
*
事件就以你和小蜘蛛一起並肩走在街道邊而告終。
你們倆嘮了會兒嗑後，他就進公寓了，一步三回頭，最後只留你一個人在那裡。
小蜘蛛走了一會兒後，你還是站在他家樓下，杵著。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回頭，穿過馬路，進221b看看夏洛克。
編織無數條慰問信息，沒有一條發揮了它原本該有的作用。此刻它靜靜躺在草稿箱裡，等待被下一次發出或者是刪除。
你手裡捧著一杯奧利奧奶茶，還是忍不住回頭了。
夏洛克家那扇正對著街道的窗戶開著，昭示著家裡有人，雖然你沒看見他對著窗子拉小提琴的身影。
你隔著馬路看了那扇窗戶有那麼一會兒，最終還是朝著反方向走了。
——夏洛克的確剛好在那個時間點站在窗前拉他的小提琴。
他背對著麥考夫，雙眼看向外面湧動不息的人流，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你的背影。
拉小提琴是他的解壓方式之一。
他手摁在弦上。很快，一個個破碎的音符就被串聯起來了。不巧的是，在看到你和小蜘蛛在一塊兒的時候，那悠揚的音調就被他驟然切斷了。
你怎麼可以拋下絕頂聰明的他，轉而和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一起？
直直盯著你的背影看了幾分鐘，在你回頭的那個瞬間就興趣頓失地拋開小提琴，坐在了沙發上。
麥考夫觀察著弟弟的神情，挑挑眉，揶揄極了：「怎麼不繼續？我正想聽呢。」
「No.」夏洛克冷酷拒絕。隨即雙手交疊，那雙藍眸看向麥考夫，「說吧，這次找我有什麼事？」
「還能有什麼事。我關心你，親愛的弟弟。」麥考夫從他的公文包裡拿出一瓶特制的噴霧型抑制劑，放在茶幾上，緩緩推到夏洛克面前。
夏洛克聽到麥考夫的那句「我關心你」，空蕩蕩的胃裡都忍不住泛起一陣嘔感。
「是嗎？」夏洛克尖銳地反問。但他拿起了桌上那瓶抑制劑，「我不需要這玩意。」
「你當然會需要。」麥考夫胸有成竹，像是打定了主意夏洛克一定會接受這份只屬於他一個人的特別禮物，「畢竟你把她嚇走了不是嗎？」
「想想，首次出現發情期的你神志不清期間，把她當成了泄yu對像——」
「閉嘴。」夏洛克比剛才更加冷淡了，甚至在這冷淡的外殼下還包裹著即將破裂湧出的怒火。但他壓制住了——作為一個偵探，永遠不能讓私人感情衝擊自己那嚴謹的大腦。
「她不是泄yu對像。」夏洛克說，「她會回來。」
第十三章
「你真是自信，夏洛克。」麥考夫用他那雙淡灰色的眼睛觀察著自己的弟弟，而後者也坦率地回看了。
兩個人對視了那麼一會兒，麥考夫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樣，突然笑出聲。
夏洛克臉上露出稍顯不悅的神色，隨後一聲女人的短促嬌chuan打破了兩人間劍拔弩張的形勢——
准確地說，是夏洛克單方面的劍拔弩張。他在麥考夫面前簡直有點像是暴躁青春期男孩，在關於你的話題中，不太沉得住氣。
麥考夫短促地「哦」了一聲，帶著意味深長的味道。
夏洛克沒理會。
他摁下home鍵的同時，眼角眉梢的陰霾之色就去除了。
你給他發信息了。
【你現在好點了嗎？】
Are you ok？
＊
你回到美隊家裡，有些百無聊賴，甚至翻開了記錄福爾摩斯先生辦案的網站，看看華生有沒有發布什麼最近的情況。
答案是no。
你早就該想到的。縱然約翰·華生是夏洛克·福爾摩斯最好的朋友，但在他組建家庭以後，在夏洛克身上所花費的時間就會相應地減少很多，當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樣事無巨細地記錄名偵探的案件了。
你又不禁想到，如果自己也離開，那麼他在221b一個人度過的時光又會是怎樣的呢？他會感到孤獨嗎？
在手機振動的那一刻，你便一眼看見了鎖屏消息通知欄上面的字。
【Fine. SH】
簡短的回復，很有個性嘛。
點進去後，你看見聯系人名字下面一行，顯示的是「對方正在輸入……」。
你有些摸不著頭腦。
什麼時候發信息也顯示這個了？？
讓你感到更加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在那個溫馨提示占據你的視野足足三分鐘後，它消失了，可還是沒有新短信掉進你的收件箱。
見鬼了。
你按兵不動，點出輸入法的手指停住，想看看夏洛克究竟想玩點什麼花樣。
221b的起居室裡，麥考夫看著夏洛克的臉被手機屏幕映亮（周遭只開了一盞壁燈），後者雙手托著手機，手指在屏幕上跳動。
過了那麼一會兒，夏洛克又把打字框裡的句子全部刪掉了。有點懊惱。
而你一直沒有給他發新信息過來。
你們之間的連結又再度冷卻了。
生氣但不說的夏洛克把手機收了回去，聽著坐在對面的麥考夫說，「你心裡還想著她？」
夏洛克端起茶幾上的咖啡喝了一口，「開什麼玩笑？那個中學生還會回來的。」
麥考夫眼中的揶揄神色更濃了，「我還沒說是誰。」
中學生這種措辭……除了你之外還有哪個「中學生」會跟夏洛克呆在一起？
「那是短信鈴音，意味著有新短信進來。」夏洛克放下咖啡，力道大了點，有幾滴灑了出來。他攤開一張報紙，目光再度垂下了。
如今那上面用油墨噴刷的字對於名偵探而言，已經喪失了它們原有的吸引力。他那雙灰藍色的眼睛來來回回掃了好幾遍，等到能夠歸納大意時，比以前慢了一分鐘。
他無法集中思緒。或者說，他本該安放於此的靈魂居然跟著風四處飄蕩，最後附著在你身上。
所有人聽到他的短信鈴聲，都會投向他以古怪的眼神。你卻不是這樣。你並未對他的短信鈴聲發表什麼看法，也沒有如他預料的那樣，露出很難為情的神色。
要知道你可是個萬事通啊。他身上發生過的事你差不多都知道。
關於艾琳·艾德勒的那些事你也知道得七七八八。你以前甚至還偶爾嗑過福艾cp的文……沒錯，你真的挺博愛的。
……
麥考夫連說了兩句fine，一看就是毫不走心的哄小孩語調。
夏洛克則緊緊盯著他，同時又後知後覺地感到自己今天的狀態有點不對。
平常他沒有這樣的急躁。
難道這就是易感期後遺症？
又過了那麼一會兒，麥考夫才打破了冷凝的氣氛，杵起他的黑雨傘，說了句：「我先走了，給你的禮物一定要收好……夏洛克。」
那瓶噴霧型抑制劑靜靜躺在光潔的茶幾上，夏洛克垂下眼簾盯著它看了有那麼一會兒，才把它扔到房間裡某個角落。
易感期不是讓夏洛克如此失態的原因。
而是重復了無數遍的，你。
那天下午昏迷後再度醒來的時刻，他的確是有點神志不清。連他的記憶宮殿都罕見地因為無法言說的某個因素而如不同角度看見的萬花筒那樣扭曲起來。
把那位陌生的護士嚇走，或許多多少少是有神志不清的這個原因在，但也摻雜著一份他自己的私心——
他不想其他人進入他的房間。他一直是對自己的領地擁有強烈控制.欲.望的人。
除了華生和你之外的其他人進入這個房間，他都會感到不開心。
原本以為把那個礙手礙腳的護士趕走之後，一切就都可以安靜下來了。以他那傲慢的頭腦，才不會任人擺布——即使是尚且虛弱的時刻。
夏洛克覺得自己可以應付。
事情卻不是那麼簡單。
半夢半醒之間聽到你的聲音。
天知道，你簡直沒有因為自己的omega體質而對別人有過任何的防備心。你就那麼輕率地進來了，甚至還朝他越靠越近。
他真的懷疑你並沒有被告知要遠離易感期的alpha這件事……這種時刻的alpha不太能控制自我。
夏洛克·福爾摩斯，在你面前，那些以引為傲的自控力都土崩瓦解。
他第一次，放任了自己。
……
噴霧型抑制劑被粗魯隨意地扔在地上，發出一陣鈍感的滾動聲。
它在地板上滾了一圈後沒入沙發底下避難去了，要遠離自己喜怒無常的主人。
夏洛克站了起來，今天的他感覺自己好多了，至少腦袋不再昏昏沉沉的了。
他如同第一次和你見面時所做的那樣，盯著自己的手看了一會兒，再抽出濕紙巾擦了一下，免得上面留下什麼關於你的味道。
那瓶被遺棄的抑制劑對他來說才不是什麼解藥。
真正的解藥應該是獨自一人度過這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消失的alpha發qing期。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更不需要這種，來自兄長的憐憫玩味的饋贈。
而此刻，那潘多拉魔盒正埋沒在沙發裡，或者隱藏在他的心裡，等待著被打開。
*
你在包裡摸索了一下鑰匙，cha進鎖眼裡向左轉動了半圈後打開。
往常這個時間點的史蒂夫都還沒回來。而今天似乎不太一樣。
隔著一段距離都能聽到一男一女的歡聲笑語。
美隊的聲音你還挺熟悉的，而另外一位，顯而易見就只有住在他對面的娜塔莎·羅曼諾夫了。
你從玄關處再往內走了幾步，但馬上到廚房口的時候你又停下了。
勢均力敵，AA戀也挺不錯的？
況且美隊2他們倆還有wen戲……你覺得盾寡也很不錯。
你不置可否，准備走反方向去客廳坐著，等著他們倆聊完。反正生下來就是給別人當電燈泡的，也不在乎多當那麼一兩次。
身為單身狗的覺悟。
不過沒想到，女主就是女主，即使是要鐵了心遠離修羅場，也總有助攻發現你試圖逃跑的身影。
娜塔莎不過只是鑽了個和美隊說話的空子，別過頭看了門邊一眼，沒想到就捕捉到了你那縷隨著空氣跳動的黑發。隨後眼睛狐狸似的掃了史蒂夫一眼，話音一轉，叫了你的名字。
被叫到的你當然只能選擇停下來，僵硬地轉身看向那兩個人。
紅發的娜塔莎雙手抱.胸，面向著你，而線條優美的臀.部則挨著灶台邊。那雙灰綠的眼睛看向你時竟多了幾分柔軟。
你不動聲色地吸了吸鼻子，廚房裡彌漫著的這股味兒聞起來有點像黃燜雞……你餓了。
況且——
你看向站在娜塔莎旁邊的史蒂夫。
你還是第一次知道美國隊長會做飯。
超英不是只需要打打殺殺為民除害就好了嗎？現在圍圍裙是怎麼回事啊喂！
正忙於烹飪的史蒂夫並沒有轉身看你，而是率先出聲打破了三人之間的平靜，說道：「你們倆就別呆在這兒了，去聊聊天吧。」
聽到這話，你連忙擺擺手，「不用了不用了你們倆繼續聊！不打擾你們了，再見！」
娜塔莎的眼眸中露出了些許奇異的光輝，她抿唇，笑了。
你看著她，一時間感覺氣氛再度緊張了起來。
你其實也不太會跟別人打交道。平常在中城高中和同學們在一起就還好，而遇到這種一看就很有距離感的人，就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因為以ta的履歷，可以一眼看清你所有的偽裝。
就比如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前神盾局特工，娜塔莎·羅曼諾夫。表面上是個魅力無限的美麗女人，實際上卻精通各種格鬥、暗殺技巧，更是在成為black widow前的日日夜夜裡，生理和心理上都經受了許多令人不堪忍受的壓力。
美麗的東西往往是有害的。
你有時候會這樣想。
而在娜塔莎看來，面前的你所露出的那亮燦燦的目光，簡直要直直望進她心裡去。
你以為她可能會跟史蒂夫有點故事，但實際上以現在的設定，她更加對你感興趣。
唉，這就是萬人迷的煩惱。
就在你正准備轉身一走了之的時候，你肚子打雷了。
這聲音還非常響亮。
你窘迫至極，如果這裡是沙漠，你恨不得馬上跟響尾蛇一樣在地上打個洞鑽進去。
房間裡的三個人都不由自主笑了。
「稍等，馬上就好。小姑娘。」史蒂夫努力換上正經的語氣，然而你還是多少聽得出他在忍住不斷迸發出來的笑意。況且，小姑娘這個詞，也讓你多少有點注意到了。
美隊聲音也好好聽嗚嗚嗚嗚嗚嗚。
第十四章
「算了吧，」娜塔莎回了句，「你還有好一會兒呢，先去吃點其他的墊墊。」
你們的距離忽然被拉近了，她順手就摟過了你的肩，因此你聞到了輕盈如紗的橙花味道。
這種柔軟的香味若即若離地飄散在你的周圍，偶爾羽毛般輕.搔.你的脊背，激起你微弱的顫栗。但你不太確定這是不是信息素。
因為那太柔軟了，跟你想像中特工身上會擁有的味道完全不同。
這種氣味會令你感到安心。
你們倆並肩走出了廚房。娜塔莎似乎對史蒂夫的家很熟悉，她立即從置物架的最高處拿下來一只盒子，裡面裝滿了各式各樣的零食。
你才來美隊家不久，當然不知道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紙箱子裡居然放著這些東西了。而且以你的身高，根本看不到那上面嘛，你也不會好奇心重到要專門搬個凳子踩上去看看置物架最上面有什麼。
娜塔莎把紙箱子遞給你，你垂眸看著裡面裝著的花花綠綠包裝的零食，朝她說了句謝謝。
沒想到娜塔莎食指抵住了你的嘴唇，低聲說道：「之前沒帶鑰匙回家，就悄悄溜了進來玩了一會兒，順便買了箱零食，來不及帶走了。送給你，別告訴他，他會給你扔掉！」
你聽著她的話，心想簡直是槽多無口。
沒鑰匙還不能徒手直接開鎖嗎？翻進他家還不能翻自己家嗎？是超英耶！
不過娜塔莎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臉上表情生動極了。你光是看著她的臉，就會去本能地相信她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美人這張濃墨重彩的臉如同21世紀的瑪麗蓮·夢露一樣。
當你連喝四瓶盒裝旺仔牛奶後，飯才終於做好了。
什錦飯，美妙極了。
吃飯的時候史蒂夫總是冷不丁地問你一些關於學校的事情，你感覺他已經完全代入了你的家長角色裡去了。
吃飯就完全變成了個你問我答的游戲。
不過史蒂夫其實也不太會找話題，一來二去也就是學校發生的那些事。但其實對於你來說，在學校也沒有什麼比較特別的，除了小蜘蛛。
但，在一個被攻略對像面前說另一個被攻略對像的好，這真的ok
嗎？
你還記得狗系統莫名其妙發出的掉好感度警告，覺得事情逐漸超出了你的想像。
所以你決定閉嘴，都只用嗯或者哦來回答，除非到了自己感覺可以說的地步。
娜塔莎舀了一勺子什錦飯往嘴裡送，一邊觀察著你們倆各自臉上的表情，突然玩心大起，插了一句：「你有喜歡的人嗎？小甜心。」
Sweetheart這個詞來的太突然，搞得你差點把手中的勺子都掉在地上，但更加棘手的是面前的這個問題。
你只好說沒有。
因為感覺無論是沉默還是說yes都問題很大。
明明你是個萬人迷，為什麼你在此刻卻突然如履薄冰起來？
狗系統，大騙子。
*
「你都不知道我們那天出去玩有多麼開心！明天你跟我們一起去也——」小蜘蛛的原暗戀對像麗茲和你一起走進校門，她正喋喋不休地朝你講述著前段時間的種種趣聞，但她余光瞥了一眼前方，便驚呼道：「布魯斯·韋恩！」
聽到這個名字，你有些不明所以地把目光移向前方。
深邃多情的茶灰色眼眸，西裝革履，臉上泛著柔軟笑容的哥譚寶貝布魯西。
你不知道為什麼布魯斯·韋恩的照片會被印成超大畫幅掛在正對著校門的那棟教學樓牆上。
白天他不是應該在韋恩莊園裡補覺嗎？
你反應平平，而麗茲卻非常興奮，讓你忍不住心下疑惑。
他們又不知道布魯斯·韋恩是蝙蝠俠，激動啥？
對方明眸善睞，你都不知道要不要問問。
但麗茲已然看出你的困惑，解釋道：「你才剛來我們學校不久，還不知道吧？下個月要舉辦的科技競賽是由韋恩集團一手支持的！所以才懸掛了他們董事長的照片——不過他真的好帥啊。」麗茲素來風情萬種的臉上首次露出了花痴一樣的表情。
你看著她的模樣，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單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你這副樣子可真是難得啊，麗茲。」
畢竟在大家眼裡，即使麗茲是個黑人混血兒，但她也是屬於漂亮女孩那一掛的。烏木般的黑發，纖細又有女人味的身材，性感的厚唇，隨時閃閃發亮的眼眸。她的身邊根本不缺什麼追求者，按理說應該不會再像這樣輕率幼稚地迷戀一個人了，但今天還是破功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
你想。
畢竟那可是布魯西寶貝啊。表示低調就開蘭博基尼，高調就開蝙蝠戰車（雖然大家只知道前者）；為女伴可以破壞規則在水池裡游泳，就一擲千金買下一棟五星級酒店。可同時又把持哥譚命脈，賑災救濟，開設孤兒院和收容所收留無家可歸的人。這也是他干過的事。
身為布魯斯·韋恩，他擁有夢寐以求的一切。
這樣的人怎能不具有能夠把人迷倒的魅力呢？
你遠遠盯著那幅放大的畫幅，不料這副模樣吸引了麗茲的注意力，她笑著打趣道：「怎麼，你現在也覺得他很帥了吧？」她再次笑了一下，這次雙手並用從背後抱了你一下，在你耳邊篤定道：「沒人能夠拒絕布魯斯·韋恩！」
你望天，並沒反駁也沒肯定，掙脫開來，率先朝著教學樓入口跑去。
麗茲沒反應過來，「嘿！！」這才迅速跟了上去。
來到教室後，你更加對早晨麗茲所說的那些話確信了。
因為這裡面的所有人，幾乎都在討論關於有名的花花公子布魯斯·韋恩的那些事。
包括你的同桌小蜘蛛，都忍不住多跟你說了兩句關於他的那些事。
不過在他的眼中，似乎布魯西寶貝是個和鐵人「惡意」競標的可惡家伙，並且在連珠炮似的長篇大論下，身為復仇者聯盟成員之一的他馬上就要讓蝙蝠俠在你面前被迫掉馬了。
b字母音節才剛剛從嘴巴裡蹦出來，你便看見他臉上浮現一種緊張的神情，連忙閉緊了自己的嘴巴。
你笑了，隨後湊近了一分，重復了一遍那驟然被打斷的音節。
棕發少年顯得更加緊張了，手忙腳亂地說了一大串似是而非的話，卻抓不到什麼重點。
你不以為意，只是說道，「走吧，他們都去操場上集合了。」一筆帶過了這個話題。
彼得這才撓撓頭，跟在你後面走了出去。
操場早已人滿為患。
你和彼得去得太晚，只能站在人群的最後面了。你們面前掃過去全是黑壓壓的一片。
操場這邊有個露天演講台，在這樣秋高氣爽的好天氣，沒有了夏日的炎炎灼烤，倒也挺適合拿來用用。
你不高，就算是再努力往前看也看不到什麼，難免有些無所事事。似乎站在你身旁的男孩也是如此，所以你們倆總是會眼神相觸，不過幾秒鐘又迅速避開。
你倒是無所謂……
站在前面的那些人明明剛開始還在激昂地討論著即將到來的布魯斯·韋恩，但過了那麼十幾分鐘，還是沒有見到人，他們便開始躁動了。
畢竟布魯斯·韋恩一般只能在電視或者報紙（多是無邊的花花新聞）上看到，如今可以在這麼近的距離看到真人，難免不失為一個吹噓的對像。現在，那個在旁人看來生性傲慢的浪蕩子居然在演講的時刻遲到了這麼久，讓人不禁感到憤怒。
你雖然也覺得有些無聊，但無奈於今天天氣好，所以這點小小的寂寞就被遣散了。
發個呆就好了。
就在大家等不到人，准備陸續離場的時候，你身後突然湧來一陣強烈的氣流，甚至卷起了草坪上的一絲絲青草和著泥土到空氣裡。
你這才回頭。
沒想到布魯斯居然乘坐著私人飛機降落在了離你不遠處的後方。
那架線條優美流暢的飛機機頭只噴了個紅色的R字母，下面是一排小字WAYNE ENTERPRISES（韋恩集團）。
飛機的價格先不說，光是雇佣飛行員和機組，一年也得一千萬吧。
而布魯西寶貝的跑車飛機不計其數，每天換著開，開壞了都不心疼。
有錢人的生活就是如此樸素。
你不著邊際地想，目光還是誠實地落在了那架剛剛降落的飛機上。
托布魯斯·韋恩的福，你從最後一排突然變成了第一排中間的絕妙觀光位置。如今只要你一往後看，就會迎上幾乎是所有人朝你的方向看過來的目光。
過了一兩分鐘，飛機門才緩緩打開，有降落梯落下。
首先劃破空氣的是幾個女人嬌俏如銀鈴般的笑聲。
隨後她們踩著十四釐米的高跟鞋緩緩走了下來，不過似乎是因為情緒太激動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步履搖搖晃晃。
無一例外，她們都很嬌美。有人甚至認出了這裡面有什麼當代媒體炙手可熱的新星之類的。
直到裡面走出來了三四個女人之後，全校學生翹首以盼的布魯斯·韋恩才從飛機裡走了出來。
不過他一邊摟著一個女人，還在神態自若地跟她們調笑。
突然刮起了一陣大風，這些女人身上穿著的吊.帶.短裙都快被這突如其來的狂風掀起來了，她們連忙按住裙子，似乎不太想因為裙底走光而上新聞。被狂風吹亂的深色頭發所泛起的馨香也別有情調。
但他似乎聞到了一點點清甜信息素的味道，那是他魂牽夢縈的東西。
他順著信息素飄來的方向，看向了你。
第十五章
你們四目相對。
你看著他，面無表情。
你和這裡的其他人都不一樣。也許彼得和你一樣都知道他是蝙蝠俠，但他並不了解哥譚，更對布魯斯的人生經歷全無了解。
而你卻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完了超英們的一生。
你知道他總是在公眾面前扮演著一位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形像，知道他對那些脂粉庸俗的女人毫無興趣，知道那些博美女一笑而一擲千金的舉動不過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段。所以你沒有辦法像他人一樣對布魯斯的花邊新聞產生什麼八卦之情。
你知道他明明沒有任何超能力，但卻以一己之力守護著黑暗、搖搖欲墜的哥譚，只因那裡是他的家鄉；知道他總是在黑夜中懲凶除惡，即使自己已經傷痕累累；知道他在花花公子的外表下其實是那樣的不善言辭，擁有著比別人更高更堅固的心防。所以你對他永遠欽佩。
你當然也不知道在這個世界裡，身為萬人迷的你到底跟布魯斯·韋恩有怎樣的關系，但你這次決定隨機應變。
他那雙茶灰色的眼睛一看向你，眼神就變了。原本溢滿的柔軟浪蕩情緒，在頃刻間消失，轉而變得深沉。
你知道，那是屬於蝙蝠俠的眼神。
他的失神狀態只持續了半分鐘不到，便迅速調回了剛剛自己所扮演的那個浪蕩子角色。再次摟著美麗的女人們，從人群中破開了一條路，走向了演講台。
其實稍微眼尖一點的人就會發現，布魯斯的手頗為紳士地放在她們柔軟的腰肢上，而不是飢.渴難.耐地到處亂.摸。
這也是娛樂圈裡的女人們的疑惑之處。明明是那麼有錢有權的一個人，居然只是把自己叫去一起玩玩……真的就只是字面上普通的意思。完事了就砸點錢、給個片拍、開點資源之類……
所以哥譚又謠傳布魯斯其實心裡有個一直無法忘記的白月光，更誇張的是有人說他是斷袖。總之，是個性情古怪的富家公子。
你看著他從你旁邊經過，緩慢地走向了目的地。隨後大家被迫目睹了他給這些女人開巨額支票。
他的超能力，巨有錢。
只見布魯斯松松摟著女人的肩，略微低頭在其中一個長發女人耳畔說了點什麼，便逗得她心花怒放，旁邊的另外一個則露出不服氣的嬌嗔神情，隨後捏緊粉拳調.情般地輕錘在他的胸口。
麗茲不知何時跑到了你身邊，指著布魯斯身邊的那個女人，對你說道：「hey你快看，她和你長得有那麼點相似欸！」
「別開玩笑了，麗茲。」你盯著不遠處那個女人跟她的同伴們手拿支票並肩離開的身影，腦海中浮現出無數猜想。可那個被布魯斯摟著的女人的面容，你無論如何也記不起來了，任由她那張或許與你有幾分相似的面容被風吹散。
你無暇思索麗茲的話究竟是不是真的，現在你的目光和大多數人一樣，目的地是布魯斯·韋恩。
遣散了女伴們的布魯斯，臉上的表情和平常在公眾面前展現的絕無二致，稍稍輕佻的神情卻無論如何也揉不進他那張看起來正直無邊的臉上去。總之，他浪蕩有度，不會讓人感到明顯不舒服。
麗茲偷看著你，目光順著你，同樣專注地看向了前方，略有些不滿地哼了一聲。
其實她是想說，「那女人沒有你長得漂亮。」
布魯斯調節了一下話筒的位置。只在這種低著頭的時刻，一直以來布在他臉上的那抹戲謔笑容才會逐漸隱去，含著微薄暖意的笑靨中浮上一層淡淡的寒氣，薄唇微抿成堅毅的弧度——這是他在白天最像蝙蝠俠的一幀。
你注視著他。
再度浪費了片刻鐘的時間——這次之前躁動的那一撥人再也沒有露出相同的不耐神色了。他們對這位遠近聞名的花花公子好奇至極，恨不得把眼珠子黏在他身上。光是看著布魯斯靜靜站在那裡，就能得到一種無上的滿足感。
你把手揣進你的外套口袋裡，活動了一下筋骨，同時又猶豫自己要不要蹲下。
你平常還好，只要站久了就會胃疼，醫生說這是胃下垂的症狀。
就在你猶猶豫豫、伸出手揉了揉自己腹部的時刻，他終於抬起頭往這片黑壓壓的人群裡掃視了一番，甚至有外向的女孩子在人群後面跳起來朝他招手。那人黑綢緞似的皮膚在淡色陽光下閃閃發亮。
不知是不是你的錯覺，他在朝你們這邊看的時刻，那雙透出繾綣神色的眼睛有意無意地在你身上多停留了幾分。並且延伸出更多的憂郁。
灰暗的神色轉瞬即逝，很快他便開始這個推遲很久的演講。
「韋恩先生，我愛你！可以給我簽個名嗎？」那個陌生女孩的聲音聽起來如此清脆，眉毛隨著表情的伸展而凝成微彎的弧度。
人群又開始起哄起來，但布魯斯好脾氣地笑了，朝她眨眨眼，「當然，不過得等演講完以後。」
那個陌生女孩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後，忍不住歡呼了一聲，同時帶著顯擺意味地朝自己的同伴炫耀一番，「你看看，我說了准行吧？到時候坑他幾百萬，我就發了！」
這番狂妄的對話事無巨細地流入你的耳中，但你連抬眼都沒什麼力氣。
小蜘蛛原本正看著前方，但一扭過頭看向你的那一刻，喜悅的笑臉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擔心。
你連嘴唇都發白了，似乎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樣子，隨便一陣風就可以把你刮倒了。
他連忙問道：「你怎麼了，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麗茲也注意到了，有些擔心，附和了彼得幾句，順便扶住了你。
你搖搖頭，「我沒事。」
「可是——」彼得的疑慮還是沒有被打消。
「我真的沒事，可能只是昨晚上沒睡好罷了。」你扯出了個蒼白的笑，這似乎讓他感到更擔心了。
「如果我有事的話肯定會叫你的，不用擔心！」你看出了他心中想法，出聲道。
少年唔了一聲，「那好吧……」
同時還是用他那雙與發色相同的褐色眸子盯著你，似乎是在確認你是否真的沒事。
但你伸出手把他的姿勢強行扭正了，要他看著前面而不是看著你。
你大概就是那種表面上大事沒有，卻偶爾會被這種不發作就正常一發作也死不了的病症給困擾。以你的經驗，等會兒到教室坐著就不痛了，所以沒什麼必要麻煩別人。
不得不說，布魯斯·韋恩真是個善於割裂自己的人。
怎樣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呢？
「老實說，我今天來這裡，可不是讓你們聽聽福克斯先生為我撰寫的沉悶、帶有十足官liao氣息的演講稿——相信你們都是會在科技競賽上一展身手的優秀人才。」布魯斯說著，就拿起放在台上的稿子給撕碎了。紛飛的紙片如同雪花那樣落下來。
「但我得告訴你們點別的什麼。」布魯斯的淡笑再次顯現了，「10月31日，萬聖節前夜，在哥譚舉辦了活動。甜點佳肴不斷供應，許多好玩的活動設置，希望你們都能來。畢竟也許你們不是每個人都想參加科技競賽，但都相當願意來哥譚玩玩不是嗎？」
他話音剛落，飛機就從中城高中上空穿過，投下幾千張入場券。
大家都被他所說的話提起了興趣，紛紛俯身去撿。
另外一個原因則是，哥譚韋恩集團所舉辦的這次萬聖節活動，本質上來說是為了接濟更多的孩子和人民。那些擁有哥譚市戶籍的貧民窟市民一般不需要花錢就可以進去盡情大快朵頤，而普通的入場券價格比較高昂，每天吃土的普通學生是買不起的。所以那些構造精妙、平時難以看見的娛樂設施，葡萄美酒夜光杯，都只能存在於他們的想像中。況且，他們也想看看哥譚是不是真的如同《紐約時報》上說的那樣動蕩。
但現在……居然免費發放入場券，實在是太幸福了。
你對入場券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倒是小蜘蛛顯得興奮，得了好幾張入場券——當然，裡面肯定有你的份。
「好了，這下內德、梅姨、斯塔克先生他們就都有了！」彼得笑著再遞給你一張，不過轉交到你手裡還沒三秒鐘就被人搶了。
手中一空，你才真正看向來人。
此人有些眼熟。你一看，原來是剛剛求布魯斯簽名的那個女生。
彼得臉上露出一點不悅的神色，他看向那個態度不善的女生，說道：「你干嘛搶——」
你驟然扯住他的衣角，打斷他的話，「沒關系。」你臉上沒出現什麼不好看或者是難堪的神情。主要是你一直對這種活動興致平平……況且以你那尷尬的立場，實在是沒必要去蹚哥譚這渾水了。
光是紐約就讓你焦頭爛額。
對於這張你不太在意的入場券，你實在是沒有什麼多余的情緒可以表達。因此你倒顯得寬容起來了。
那個女生瞥了你一眼。她比你要高一些，和麗茲一樣，她也是一位黑皮美女。不過現在在你看來，她那看向你的傲慢神色令人生厭。
這個人對你的敵意是莫名其妙的，她甩下一句「算你識相」就昂著頭走掉了。通俗的勝利者姿態。
彼得想要為你出頭，但你捏住了他的手腕。突然這樣顯得親密的動作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馬上要到中午了，有陽光穿透淡積雲直直掃射下來，淡淡地浮在空氣中。
俗話說，秋冬的太陽就跟冰箱裡的燈一樣，光亮不頂用的。那陽光過於淡薄了，你身上並未感受到任何值得言說的溫暖，反而是風一吹便會瑟縮一下。
人群並未完全散去，而是三三兩兩聚集在一塊兒，討論著下個月的萬聖節狂歡夜。
而你感到圍繞著自己的那些立體環繞聲音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你也許低估了自己的突發情況。
第十六章
你幾乎是一下子就痛得站不起來了。
幸好身旁的彼得眼疾手快扶住了你。
他不由分說就直接公主抱，帶著你穿過了操場，朝著醫務室奔去。
你躺在醫務室的病床上——
實際上是彼得勒令你躺下的。你不知道，原來他這樣溫和好相處的男孩居然也有強勢的一面。況且，你看著他那因你而皺起的眉頭，就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了。
算了，躺下就躺下唄。
你看了看天花板，再偏頭，眼珠移到了冰冷的儀器上。
女醫生帶著狐疑的眼神在你和彼得之間掃來掃去，最終直白明了地說了句：「Do you have sex？」
你搖頭否認了。
而彼得則抬抬眉毛，眼裡寫滿了局促，「Pardon me？」
女醫生再次重復了一遍。她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自己每天都看見無數對打.胎.情侶一樣，寫滿厭倦。
彼得語無倫次地解釋：「當然……！不不不…我是說，為什麼要問這個啊？」
醫生並未回答他的問題。
彼得緊接著就解釋道：「沒有……當然沒有！我們也不是——」
沒等他說完，醫生就把他連拖帶拽的推出去了，隨後把門給關上。她那種態度就好像彼得·帕克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渣男，而你是個可憐兮兮的小白花受害者。
你把衣服掀開一部分，讓自己平坦的腹部暴露在空氣中，隨後便感到上面被塗抹上了一些冰冰涼涼的東西。
女醫生便握了個儀器，不住地在你腹部上移動。
檢查了個半天，也沒個所以然。
你瞥了一眼投在機器屏幕上的彩照圖像，毫無例外地看不懂。
你應該只是普通的突發情況，譬如說吃壞了東西之類的。
醫生給你開了一盒膠囊，功效是修復胃粘膜的。叮囑你先休息一會兒，就走了出去。
你便側身躺著，頗有些無聊。
打開手機漫無目的地瀏覽了一番網頁，你眼皮都開始打架了。此時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把你的思緒拉回。
你眼珠動了動，往後稍瞥了一下，說道：「請進。」
同時掀開被子，把枕頭墊在背後，呈坐在床頭的姿勢。
你看著那個身影繞過屏風到了你面前。
在看見他臉的那一刻，你竭力忍住了自己想要驚呼的動作。
你本以為是之前被醫生推出門的小蜘蛛。沒想到……
是布魯斯·韋恩。
原本此刻應該坐上直升飛機駛離紐約的韋恩集團董事長，居然跑來見你了。
你不知作何感受。
雙手放在被子上，抬眸望了他一眼就再度垂下來。
你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糟透了。過於蒼白的臉色，干澀的嘴唇……這種有些憔悴的狀態並不適合拿來面對別人。
「你現在怎麼樣？」他站在床尾，出聲問道，聲音低沉而憂郁。
實際上，他也並不是在問，只是以疑問句式來闡述一個事實。
他篤定你現在有事。
你不明白他的來意，只好回答：「還好……謝謝韋恩先生的關心。」語氣冷淡而疏離，你打定了主意不想要如今的情況變得更加復雜了。
你們之間的氣氛再度冷卻下來。
布魯西寶貝那在其他人面前的巧舌如簧，在你這裡就全部失去了效力。他暗自懊惱，自己居然找不到任何可持續的話題來與你搭話。在你面前，他並不是什麼沾花惹草的富家公子，而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在心上人面前略顯局促不安的、青澀初開的男人。
他從胸前的西裝口袋裡抽出一張嶄新的哥譚萬聖節狂歡夜的入場券，走近幾步，遞給你。
『原來他看到了。』
你想。
可你也絕不是什麼一昧只會忍氣吞聲、接受暴力的人。正是因為你認為自己沒有必要去哥譚，才任由對方把那張入場券搶走的。
它留在此處也是種浪費。
你有時候便會露出像今天這種類似於「傲慢」的內心情感。傲慢，在你心中是個中性詞，沒有任何折損的意味。令你提不起興趣的、預感到無必要的東西，你都會果斷放棄。
為免不使他尷尬，你還是接了過來。
如若旁人發現，你是蝙蝠俠的心上人，你該如何自處呢？
其實在碰觸到布魯斯眼神的那一刻，你就知道了。
他愛你。
那雙深邃的茶灰色眼眸裡，排開素來用於偽裝的戲謔，余下所添的都是投向你的極為深厚的情愛。
他，人見人愛的布魯西寶貝，守護哥譚的黑暗騎士，為什麼會愛你呢？
【注：以下以限三視角闡述——他眼中的你。（限此章）】
在她倒下去的那一瞬間，原本站在台上的布魯斯·韋恩也衝了下去，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操場中間，離她還有那麼一小段距離。
但有人比他更快。
彼得·帕克很快抱起了那個輕盈纖弱的少女，朝著遠處的醫務室跑去。
布魯斯吸了吸鼻子，似乎空氣中還殘留著她特別的信息素。
他早就看見她了。
從飛機上下來的那個瞬間，稍稍扭頭便瞥見她，少女明麗的臉在人群中是如此引人注目。
但她看向布魯斯的眼神，卻淡然極了，把他當成了一個陌生人。
認識到這個，布魯斯的心情也難免沉下來。
不過自己確實是很久沒有見到過她了……伊日·瑞杜斯。
在成為令罪犯聞風喪膽的蝙蝠俠以前，他獨自一人游歷過許多地方，從歐洲到美洲，再到亞洲大洋洲，甚至北極冰蓋上都留下了他的足跡。
少女，是在旅途中偶然遇見的。
而她的面容，與幼時共同掉進蝙蝠洞的玩伴的臉，重合了。
長久以來，他的心中總是有一塊旁人無法逾越、自身也無法修補的小小裂縫。八歲時掉進蝙蝠洞，在一片黑暗中他唯一所能做的，只是捂緊耳朵，不讓那些會飛的怪物撲閃翅膀的聲音恣意侵襲自己的耳膜。
而唯一令年幼的他感到仍在人間的，便是稍一移動便能碰觸到的女孩了。
她像貓兒似的縮著肢體，即使整個人都沒在蝙蝠洞的黑暗裡，布魯斯卻仍能清楚地記得對方那精靈般精致的面容。
這個女孩看起來是完全無害的，她似乎跟布魯斯一樣，都是共同在莊園裡嬉戲打鬧，在無意中掉進這裡的受害者。
見女孩只是盯著他不說話，年幼布魯斯片刻前掉進蝙蝠洞的恐慌全都無影無蹤了。他那雙深色眼睛聚精會神地盯著對方，他問道：「你是誰？」
女孩並未回答他。年幼布魯斯就對著這個啞巴小女孩說了很久的話，直到外面的瑞秋叫他的父親把他救上來。
和這個女孩待在一起，恐懼就好像被驅散了。
從蝙蝠洞出來以後，他一直朝著父親重復那裡面有個女孩，而所有人都告訴他，韋恩莊園裡唯一的小孩子就是他和瑞秋。
「你也許是太害怕了，所以想像瑞秋在你身邊。」父親對他這麼說。
而這個人絕不是瑞秋。
他分明記得，那個女孩黑發黑眼，一看就是明顯的東方人長相。為了找到這個女孩，他甚至克服了恐懼下探了幾次蝙蝠洞，都沒有任何發現。
那裡的一切都昭示著，根本沒有什麼女孩。連一個人都沒有存在過。
但這個女孩如同夢魘般環繞著他，偶爾成為他夢裡的常住客。情緒的盡頭是沉默——在初次掉進蝙蝠洞時，對著那個陌生女孩說的那麼一長串話，到了布魯斯以後的日子裡都可以被稱作是極為難得的。因為長大後的他已經把內心所有最真實的感受都埋藏於心了。
理智告訴他，這個不知姓名也不知生死的女孩根本不會真正走進他的生命裡，那個人僅僅是個虛幻的影子。實際上呢？在中國看到她的那個瞬間，虛幻的影子凝聚成為真正的實體。
C市的天氣是如此怡人，七月份也還是那樣的涼爽。
上午□□點，枝椏交錯相間，淡綠的樹葉間隙間投下金色的光斑，溫暖得恰到好處——熱浪還未真正席卷這座中西部城市。
路上的行人並不多，棋子一樣四散零落。布魯斯一身休閑裝，左肩挎著一個包，右手拿著杯美式，推開玻璃門，慢吞吞地從街角星巴克出來。
他打開手機備忘錄，盤算著今天的行程安排。
從星巴克走出來就是十字路口，布魯斯正對著的馬路對面是紅燈，不過現在被一輛大貨車給遮住了。他這才看了看這邊的標識——他的眼睛卻沒有如他預料的那樣移動到交通燈上。
不知何時，交通燈已然由紅轉綠，一個少女的身影，在飛馳過去的車輛之間若隱若現。
她和旁邊的女伴手挽手走在對面街道上，似乎聊到了什麼好話題而開心地笑起來，暗紅色的裙擺隨腳步而輕輕擺動，露出一小截漂亮的小腿。
她這次並沒如之前的每一次那樣，在布魯斯的夢裡出現時隨意披散著頭發，而是把綢子般的黑發扎成丸子頭了。
陽光從她的鼻尖滑落。
交通燈再次閃爍。
鳴笛聲震耳欲聾，樹上的小鳥都飛走了。在那個少女即將消失在街頭轉角時，布魯斯只好橫穿馬路，企圖追上她，不計後果。
交通癱瘓。
但值得慶幸的是，他這次抓住了她。
少女疑惑極了，盯著布魯斯的那張臉，動了動嘴唇，什麼都沒有說。
布魯斯抓住她裸露在外的藕臂，微微喘氣，有一滴薄汗順著他的太陽穴往下滴落。那雙眼睛裡寫滿了她看不懂的情緒。
第十七章
【還是限三。他眼中的你。】
少女看著布魯斯那張臉，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迷路了嗎？」
布魯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看樣子她把自己當成了一個迷失在異國他鄉的旅客了。他無意識地加重了按在少女手臂上的力量，引得少女倒吸一口冷氣，說了句，「……你弄疼我了……」
語調怯生生的，東方少女看著布魯斯時眼裡所流露出的眸光是如此柔軟。
男人這才如夢初醒似的趕緊放開她，自己手心都滲出了汗，「Sorry，」你看著她，「I don』t be mean.」
話才剛說出口，布魯斯就罕見地後悔起來。見鬼，自己的英語母語就這麼不受控制地直接飛了出來？明明自己應該說流利的中文的……
少女微蹙的眉頭再一次舒展開了。她英語也著實一般般，不過聽懂面前的布魯斯所說的話還是不難。她搖搖頭，「You needn』t to be sorry. 」
她的美色尚帶有一絲稚氣。但卻如同才剛剛從淤泥中抽芽、堪堪浮於水面的睡蓮花骨朵一樣，過不了多久，都會變得真正地光彩照人。
布魯斯確信，眼前這個人的臉跟他從前在蝙蝠洞所看到的那個人別無二致。心跳加快。
他聽見自己說：「你好。我是布魯斯·韋恩，能交個朋友嗎？」明明他早已熟練掌握許多種語言，在此刻卻還是舌頭打結說錯了幾個音節，不知是太過緊張還是故意露拙。
他朝她伸出手。
少女的手一直放在挎著的小包帶子上。她收斂了神色，沒有再笑了，並且一直用那雙洋娃娃一樣的大眼睛打量著布魯斯，似乎是在考慮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面前這個人究竟能不能相信，之類的。
很具有警惕性。
如同一只在叢林裡四下張望躲避猛獸襲擊的柔弱小兔子，殊不知真正的獵人早已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她的身後。
就在布魯斯覺得兩人之間的沉默時間已然到達一個峰值時，她終於點頭了：「我叫伊日。很高興認識你。」
【第二人稱】
你坐在病床上，維持著剛才他推門走進來時的姿勢一點沒變。
是啊。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之所以愛你，是因為系統設置的參數出了問題——導致「你」出現在了幼年布魯斯的記憶裡，出現在了他第一次無意間掉進蝙蝠洞的時候。那時的「你」明明沒有跟布魯斯搭過一句話，但他偏偏就是把關於你的那段記憶鐫刻在心裡了，饒是系統無數次的試圖再次修改參數，都以失敗告終。
而且，你也並不是很確定那個小女孩是不是你。說到底那種東西不過只是這個虛擬世界裡的npc而已……
名為「喜歡」的數值，是沒有辦法被精確測量的。
而要到何種程度才算是喜歡呢？每個人心中的答案都不同。
總之，他是在這個混亂世界裡所有單箭頭戀愛的Alpha角色中，真正意義上與你最為接近的那個人——他差一點點，就在那個隔著一片汪洋大海的陌生國度，和你在一起了。
想到這點，你沒由來地緊張起來。你低下頭看了看剛剛他交付給你的那張萬聖節入場券，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一點零星的信息素。
想來也是。一直把這張券貼在胸口的口袋裡，再怎樣也會染上那個味道吧。
他的信息素你簡直再熟悉不過了——潔淨的自然草木味道，夾雜柏木與雪松燃燒起來的煙熏味，明明是相當干燥與熱烈的氣息，卻透出一股相反的靜謐意味。
嗯……有的時候也不是那麼靜謐。
見你一直不說話，他再次開口了：「希望你能來，伊日。」
你嗯聲，「我會來的……如果有時間的話。」你著實是個不太會說謊的人，你不敢面對他，所以不想再去哥譚了。可是，看著他的面容，你卻說不出任何拒絕的冷酷話語，才選擇了這樣一個適中的模棱兩可的回復。
這能夠讓他滿意嗎？顯然是不的，至少在你的認知裡是這樣。
可你在抬起頭的那一瞬間，看見布魯斯久違地笑了。這個笑容並不是出於角色扮演的虛浮，而是真真正正屬於布魯斯·韋恩的發自內心的快樂情緒。
光是看著你，就好像得到無上快樂了。
他再走近了幾步，你的身體不由自主繃緊，等待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你手機鈴聲響了。
他這才解釋：「我的電話號。」
你略略看了一眼那個號碼，在布魯斯眼皮底下添加了新聯系人。
你習慣性低著頭，那道落在你頭發上的目光炯炯有神，令你如坐針氈。
你不敢抬頭看他，與此同時，鈴聲再次響了起來——是他的。
你手忙腳亂，不停尋找那部只是被棉被蓋住的手機，後知後覺才發現鈴聲並不是你的手機發出來的。
你們倆手機鈴聲撞了——系統自帶。
你有些窘迫，雙頰都染上了淡淡的緋紅。可他卻看著你，再次笑了。
他空出一只手摸了摸你的頭，笑著說了句好好休息，就接通了電話朝著門外走去。你只看見他嘴角的笑容在聽到對方說話的那一刻就消失了，連回答的聲音都變得凝重起來。
也許蝙蝠俠是真的很忙。
你凝視著他的背影，直到門關上再也看不見，你才收回了目光。
*
雖說彼得一直在Whatsapp上給你發消息說「如果不舒服就不用去看展覽啦我們可以下一次去還是你的身體健康比較重要」這樣的話，但你仔細思考了一下，畢竟算是第一次跟同學們一起出去玩，爽約似乎不太好。
你就回了句沒關系，我可以。
美隊最近也不知道在干什麼，昨晚又沒有回家，照娜塔莎所言是去出任務了，讓娜塔莎幫忙照顧你（被你紅著臉拒絕了因為她想跟你一起睡覺）。
出於禮貌，你簡單地打扮了一番，頭上還戴著一頂你新買的帽子，好看極了。你檢查了好幾次自己的著裝，才放心地出門去。
相較於221b或者是史蒂夫居住的地方，市中心顯得更加繁榮熱鬧。
高樓大廈鱗次櫛比，人群如同湧動的河流一般四竄，不遠處寫字樓的玻璃折射太陽光，發出更加炫目的光芒。這是由鋼筋混凝土和玻璃共同組成的一副瑰麗的幾何景像。
今天在市中心所舉辦的博物展覽，十分具有綜合性，主要以各式各樣的科技新品作為展出品，其中也包括最新研發出的人工智能。除此之外在文學繪畫等方面均有涉獵。
因為對於紐約還不太熟悉的原因，你是靠著手機上設置的導航才找到那個地方的。（本來彼得想來找你但是被你拒絕了！）不過……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啊？
你抬頭向上看了看大廈那極度醒目的標識，再仔細比對了一番自己導航上所顯示的地名。
沒錯啊。
你帶著狐疑的眼神掃向小蜘蛛。
他似乎站在入口處等你很久了。這倒不是因為你遲到了，而是因為……他實在是來得太他媽早了。
早在凌晨四點鐘時，他就從床上驚醒，隨後就像是自己那條掌控睡眠的神經崩掉了一樣，變得精力旺盛。他在腦海中演練了無數遍關於明天和心儀的女孩子一起去看博物展覽的流程，覺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畢竟他可是把內德給他的《戀愛達人秘訣：如何追到可愛的女孩子》這本書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呢。
但……理論和行動之間著實還是隔了很寬一條鴻溝啊。
「其他人呢？」你朝他身後看了看，再看了看周圍，都沒有發現麗茲等人。
可是面前的少年只是定定地看著你，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被時間魔法給凍住了。
「彼得？」你走近了一點，戳了戳他的臉頰。
他這才從發呆到仿佛被凍住的狀態中破出，突然發現你近在咫尺，驚叫一聲後退了幾步，完全就是一副反應過度的模樣。
你看著他的模樣，猜到了什麼，雙眸逐漸染上了笑意。
他居然……看著你發呆。
見少年依然沒回答你，你便重復了一遍，問道：「其他人呢？」
少年啊了一聲，含糊其辭，「嗯……內德說他還有樂高沒拼，麗茲她們突然有事所以就沒來了……」
他的雙眸躲躲閃閃，不過好在你也沒有進一步追問，而是說道：「彼得，我們走吧？」
他如釋重負，果然他不是個很會說謊的人……
「要不要還是告訴她呢……？」彼得咕噥了一聲，你沒聽清楚他說的什麼，聲帶發出了個疑惑的音節，他的回應手忙腳亂的。
你們倆並肩走在一起，剛進入會場，你的眼睛就被這些琳琅滿目的展覽品給吸引住了，忍不住再湊近了透明玻璃展覽器皿幾分，企圖窺見更多的全貌。
總之現在是你看著展覽品，他看著你，這樣的狀態。
但很快，你的注意力便移動到了那處被圍得水泄不通的地方。
「你想去看看嗎？」出於禮貌，你詢問了彼得的意見。
但是……對於少年來說其實什麼都無所謂，這個展覽他已經看過一遍了。重要的僅僅是你罷了，因此，無論你提出怎樣的要求他都會全盤接受。
人滿為患，以你的身高，只有被埋沒在後頭的份。學著長頸鹿無數次伸長脖子、跳起來想要看清楚畫面未果後，你有些沮喪，但這種沮喪在小蜘蛛的眼裡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小蜘蛛甚至拿出了手機，發消息給內德：【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好可愛啊我不行了（花痴JPG）】
如果只是這樣就算了，偏偏他還後知後覺地念了出來。
聽到他突然講話，你有點疑惑，「怎麼了，彼得？」
【在線花痴被抓到了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第十八章
什麼可愛……？
你回憶了一下自己的長相，也不算是什麼蘿莉類型吧？
「沒什麼沒什麼！」他心跳加快，慌張擺手。
然後——
手機啪嗒一聲，從他手裡滑了出去，掉了。
直直滾落到你的面前。
你撿起來，雙眼卻無可避免地瞟到了Whatsapp上他和內德的聊天界面。
畢竟他手機還沒來得及鎖屏嘛。
如此一來，他剛才發的消息也頃刻間全盤落入你的眼中。
唔……
不過你還是沒有對他的行為做出什麼表示，只是把手機遞給他。他接過手機時，指尖無意間擦過你的。
短短幾秒鐘，指尖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像是過電。
彼得回想著那種感覺，捻了捻大拇指和食指。
鬼使神差地，他說了句：「要不要我抱你？」
你猛然回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他，一時間沒有說話……你臉上出現了很驚悚的表情。
他是什麼意思？？啊啊啊所以這個世界沒人正常的對嗎？？
你的反應是意料之中，可難免，他心中滋生出一種略微沮喪的情緒。有種解□□蓋過了這一點點沮喪，「不，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換成抱或者是背這種姿勢的話，你就應該能看得到了。」
他可不想讓你覺得他對你有什麼別的想法。
雖然他確實有。
不管怎麼說，這樣也多多少少有點稱得上是白切黑的感覺吧……？
還是想要和你產生任何意義上的肢體接觸啊，這是alpha的天性。身體接觸，也就是情感接觸。
你松了一口氣。小蜘蛛看來還是挺正常的。
你閃爍著眸光，剛想出聲回答他的時候，眼睛就被另外一個高挑瘦削的背影吸引了。
黑色長風衣，一米八幾的個頭，還有那頭標志性的黑色卷發。
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夏洛克·福爾摩斯。
你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性冷淡室友差點.上.了我，在被我冷處理好幾天之後，居然湊巧在同一個展覽會上碰見了，我們之間最多隔了五十米左右。而我的身邊，還站著另外一個alpha。】
真是該死的戲劇性。
槽點太多，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他似乎是一個人來的。因為你並沒有在他的旁邊看見華生或者是茉莉。
可福爾摩斯是誰？就算是仍處於易感期，一個人出門也照樣神氣活現，瞧瞧那銳利的目光，完全不像是會被發.情期困擾的人。
側身對著你的夏洛克似乎察覺到了有人在看他，和另外一個人的交談戛然而止，偏頭看向你所處的方向。
你的心驟然提了起來，連小蜘蛛也疑惑地想要扭過頭看看你到底看見了什麼。但是被你捧著臉扭回來了，仍然維持著面對著你的那個姿勢。
「伊日？」你的指尖泛著涼意，但你只要貼近一分，他所聞到的信息素濃度便會再高一分。天啊，你對於他而言簡直跟伊甸園裡的蘋果沒什麼兩樣，鮮翠欲滴，一伸手就能夠著，可是……
他認為還為時過早。
「彼得，抱著我！」你索性破罐子破摔，主動上前一步環抱住了對方的腰腹，對方毫無例外地身體一僵。
甜軟信息素的味道更近了。
Omega的致命吸引力在於，在alpha這種五感敏銳無比的人面前，不管噴了多少遮味劑，只要離得夠近，腺體深處所散發出的信息素仍然可以被清楚地捕捉到，產生美妙無比的連環效應。
你鐵了心不想讓夏洛克看見你的身影，卻苦於周圍沒有任何可以由你棲身的地方。而面前的這棟人牆挨得嚴嚴實實，完全阻擋了你想要擠進去的姿勢。沒有任何辦法，你只好看向彼得。
少年看著你，表情無害極了。
你心中的負罪感油然而生，小聲說了句對不起彼得，就結結實實和對方來了個親密接觸。
彼得，卒。（劃掉少年恍然頓覺自己如一只脫線木偶，腦髓牽動著他的靈魂往越來越錯誤的方向走去——他連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條件反射地想要攏住對方，卻在即將碰觸到的前一刻頓住。
他本能知道你這樣做都是別有動機。而那個動機，就在他的背後——相距最多可能不到五十碼。
信息素的味道令他如墜雲端。
彼得的目光只能落向你的頭頂。好在，周圍的人並沒有發現他的異樣，擁抱的姿勢，旁人看見了也只會以為這是一對再普通不過的小小愛侶。
如果真是倒還好。
彼得的目光帶上了一點遺憾以及一些別的什麼。該怎麼說你才好？貿然對著一個alpha投懷送抱（無性意味的即使有目的），未免也太缺乏後果考慮了。
可他又不合時宜地感到雀躍歡喜……他期待如此，本該如此。
你哪有閑心關注彼得臉上的表情，夏洛克的身影已經把你給牢牢吸引住了，他就在那裡站著散發專屬於他的單身狗alpha信息素，才不管你願不願意。
等等……散發？？
你覺得這個世界需要重來一遍。
由於離小蜘蛛實在是太近，雛菊味兒翻湧而上也是理所當然。不過——
你稍微探出了頭，不知是不是你的錯覺，你竟然聞到空氣中再次出現了那個氣息。
純淨、淡然的夏洛克的信息素。
夏洛克沒有再回頭了，依然背對著你。可是，在他再次側過身來的那個瞬間，你剛剛放下的心就提了起來，連忙把臉埋下。
你緊張得很，夏洛克看起來卻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這反差讓你感到有些不服氣。
明明他才是那個出狀況的人！
過分！
夏洛克·福爾摩斯生活裡的每分每秒，都不會浪費在無所事事上（排除正常的生理和心理需求，而他不認為這有悖於什麼）。他對這個博物展覽會倒沒什麼興趣，來到這裡，不過是調查案子的需要罷了。
天知道，不得不承認，他現在也想念華生了。沒有了華生，連探案都似乎沒人給他捧場了。偏偏自己還說不出口這種話，只能憋在心裡。
他一定要找出那個激.情殺人的傻帽，如果對方也是個alpha，那就讓他也自食惡果，品味品味易感期的滋味。
大樓裡人很多，溫度也相較於外面有所回升——在夏洛克看來，這裡的空氣污濁、令人生厭。
他回頭了一瞬，目光迅速鎖定在背對著他的那個棕發少年身上。隨後目光下落，是兩只嫩白的小手，放在那個少年腰側。
哦——
夏洛克眸光動了動，枉顧站在自己對面的那位女士的疑惑不解，直接說出了他的結論，不過，是關於對面那對「小情侶」的。
「男孩衣服干淨整潔搭配不錯，顯然是折騰了一番。甚至還帶了信息素阻斷劑以及抑制劑，那麼對方簡單來說是個omega而他不想傷害到她或者是，愛護。總之他十分喜愛面前的這位女性。」夏洛克的眼睛看著從彼得上衣口袋裡露出一角的抑制劑，喋喋不休地說出了他的想法，「而女性，女性之所以呈現這樣的姿勢，或許是對即將上演的約會橋段害羞，或許是——躲避？」
他流暢的語調如同硬生生被人給打斷了一樣，在說出最後一個詞語的時刻一直以來維持著的冷淡表情都忍不住崩裂了。
「伊日？」他說出了這個詞，鎖定住那邊的目光更加深切了。但他只能看見那雙小手，看不見那個埋首於別處的人的臉頰。偵探都得講究十足的證據，因此他也不能斷定那個人是不是你。
身旁的金發女人有點摸不著頭腦，剛剛還在跟她講話用冷幽默表示能不能晚上一起約個會的麥考夫·福爾摩斯，現在居然對著不知道哪個地方莫名其妙元神出竅。
實在是忍不住了，她才問道：「怎麼了，福爾摩斯先生？」
此時的夏洛克才沒什麼心情應付這個女人，因為那個總是容易把他生活攪亂的人，似乎再次出現了。
他要繼續觀察，看看那對小情侶什麼時候才會從這麼親密的動作裡戀戀不舍地分開。
「聽著麥考夫，我可不知道你是怎麼回事，」穿套裙的女人捋了捋自己的頭發，眸子也染上了慍色，「還想要晚上的約會麼？」
卷福一個正眼都沒有給她，只是說道：「當然，溫斯普頓小姐。」他的注意力已經全部放在對面了。
天知道，其他不認識他的人肯定會覺得他是個變態——看看他那目光就知道了。分明看著的是「毫無干系」的人，眼睛裡卻仿若蹦出金色火花。
「我姓卡倫。」女人更生氣了，「你有認真聽我說話嗎？恐怕你連我叫什麼名字都還不知道吧？」
夏洛克這才把目光收回，思緒重新回到了面前的這個女人身上。
他都忘了，還有莎拉·卡倫這檔子事。
華生也許覺得他不解風情，但夏洛克……可是無論什麼事情都能做得非常好的那個類型。
區區一個女人罷了，有什麼能難得倒他的？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那個姓溫斯普頓的女演員你聽說過嗎？」
莎拉半信半疑地搖搖頭。
「薩沙·溫斯普頓是上世紀的女演員，以美貌和才華聞名，她實在是跟你長得太相似了，所以我一時嘴快說錯了，抱歉。」他眨了眨眼睛，細微的小表情在他那張臉上是如此迷人。
女人眉間的慍色這才舒展了，「你真是可愛，麥考夫。」
隨即夏洛克十分紳士地讓名為莎拉的金發女人挽上他的胳膊，用他那低沉宛如大提琴的音色說道：「榮幸之至，女士。」
他們倆就漸漸走遠了。
你看著這一切，還有點不可置信。
夏洛克撩妹了？？
第十九章
見他走了之後，你才連忙和彼得拉開距離，一邊打量著他的神色，一邊瘋狂道歉。
就目前的形勢看來，你只能道歉。
因為，盤亙在你和夏洛克之間的東西，是你們倆的私事，跟彼得·帕克沒有半分關系。而你卻為了躲避前者，做出這樣的舉動，硬生生地將小蜘蛛給扯進了這混亂的漩渦。
他本不必為你買單。
彼得看著你，你的信息素多少讓他有點.情.動。不過他還是問道：「能告訴我怎麼了嗎？」
你看著對方的臉，有些難以啟齒。
「我和福爾摩斯先生吵了一架。」你只好這麼說，同時眼睛不斷觀察著周圍，怕夏洛克莫名其妙再次出現。
小蜘蛛的眼睛立刻就被關切填滿了。他連忙接道：「那怎麼辦？他剛剛也來了嗎？要不要跟他把之前的事情解釋一下。」
你撓撓臉，「嗯……我會的。總之謝謝你。」
現在你只想拿塊豆腐拍自己臉上。
到底為什麼自己會做出剛才那個舉動啊？難道不是很莫名其妙嗎？？
想死。
最開始確實是你自己先發出的擁抱動作，這個沒錯。可是你靠近之後才過幾秒鐘就立刻後悔了，准備在事態不嚴重之前拉開距離直接跑路，管他什麼博物展覽——你就是不想和夏洛克打照面，你不知道怎麼跟他交流。
與你相比，他簡直坦誠得不像話。完完全全不會被任何瑣事（各種方面的，尤其男女之事）所困擾。
真是令人羨慕的坦率啊。
可藏匿在你大腦中的無形系統鐵了心要給你無趣的生活加點輔料，在碰到彼得的那個瞬間，在那個時間點，你就沒有辦法再取消先前的動作了，即使心理上已經後悔了。這樣的情況是你絕對沒有想到的。在穿越到這裡之前，你們並沒有進行過任何一次溝通。
【宿主的第一條守則：在主動朝所有男神Alpha們做出親密舉動的那個瞬間開始，所有動作絕不可收回並且要等到此情況翻篇後才隨之消失。】
這簡直是霸王條款。
你如果知道，是絕對、絕對、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萬一像galgame裡的一樣全部黑化了怎麼辦？會死的嗚嗚嗚嗚。
你怕了。
愛不愛情的倒無所謂，主要是命要緊。
此刻你已完全沒有任何閑逛的欲望了。你只想快些離開這個風暴之眼。
彼得似乎看出了你的心思已經不在這上面，他便提議道：「那我們不如去下面吧？負一層負二層好像有——」他跑過去看了看立在對面樓梯口的立牌，上面寫著對應樓層的功能。
「吃的喝的！」
你著實也想不出什麼其他更好的選擇了，便點點頭表示同意——既然夏洛克往樓上走，你往樓下走就好了。
確定了接下來的行程後，你便逃也似的跑了下去。聞到彌漫在空氣中的食物香氣，你那顆無處安放的心才定下來。
這裡應該不會……有他了吧？
你茫然無措地打開手機復而關上，腦子暈暈乎乎的。
「你就在這裡等著我！」棕發少年眼眸閃了閃，朝你這麼說道，隨後立刻從你眼前跑走了。
你不太明白他的用意，心想也許是剛才的舉動讓他真的生氣了，內心湧上的那股內疚感更加深刻了。
此刻，你只感到自己在這個混合的世界，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所謂的萬人迷體質，不過只是一襲華麗的外袍，借以掩蓋你那貧瘠的內心。
你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出彩之處。有個本我在高空俯視著你，在說出某句話或是做出某種行動後，就會開始不由自主地思考，自己這樣做真的對嗎？
時刻頭腦保持清醒，帶來的是力不從心。
你永遠記得，自己的身份是什麼。而正因為是單向的情感，不需要你的回應也可以持續，才會如同即將溺水的行人那樣，迫不及待地抓緊手旁唯一一株稻草，同時卻又害怕，它會消失不見。
因為世界上的任何一種情感，都不想永遠得不到回應。
你在渴望。渴望一件也許你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
你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遠遠就看到那個少年小跑過來，牛仔外套都隨著他的快步飛起來。
小蜘蛛特別盡責地給你捎了杯冷山烏龍。你接過的時候臉上也忍不住帶上了一點驚訝的表情——他竟然知道你喜歡喝這個。
「謝謝。」飲料順著喉腔流下去的那個瞬間，你心頭湧上一種純粹的快樂。在這個世界以來，這還是第一次。
小蜘蛛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他看著你，猶豫了一下。
你感應到他的目光，率先說道：「彼得……你有什麼想干的事情嗎？」
其實原本，你答應來這裡也只是因為其他人都來、可以增進同學情誼罷了。當然，即使是小蜘蛛一個人在此處等待著你，你也不會半路折返的。你不想讓他誤會什麼，雖然這個誤會已經像裹雪球那樣越滾越大了……
你現在對這些興趣缺缺，決定問問彼得的意見。
不料，卻發現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很奇怪。
落到你臉上之後，目光又瞟了回去，定格了。
看著他那副表情，你也驟然心虛起來，遲遲不敢回頭。
天知道，你現在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難道夏洛克站我後面？？？
腦子驟然攪成了一團漿糊，你張張嘴說不出什麼話。
以你十八年來有限的男女關系知識，你不想再體驗一把之前在221b的事情了。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在這裡無論是接受誰，問題都很大吧？
而且，你覺得對方也不是什麼會被這種事阻擋思緒的人。自始至終被困擾的還是只有你而已。
你們沉默了兩三分鐘，就在你真的憋不住想出聲的時候，彼得說話了：「梅、梅姨？」
？？？
你心情復雜地轉過身。
蜘蛛俠的熱.辣.姨媽，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你的身後。
你有些尷尬，只好說了句，「梅姨你好。」
面前的女人有著和彼得如出一轍的棕色頭發，顯然歲月善待美人，即使是阿姨的年紀那張臉也還是顯得異常美艷。此刻她嘴角噙著笑意，倒沒有什麼家長抓包「約會」的氣憤。
啊，約會……勉強算是約會吧？
你低著頭，不敢看她。
梅姨先是一副略帶質問的語氣——
「彼得，你不是說去圖書館嗎？」
「呃，那個……」彼得視死如歸，開始絞盡腦汁在心裡組織語言，卻說不出什麼適合的理由為自己開脫。
確實，他之前出門的時候跟梅姨說的是，去圖書館和內德一起學習，以應付接下來的考試。
幸好當時他站在玄關穿鞋，梅姨在她的房間裡沒有出來。不然，看著那張臉，他肯定會露餡。
然而還是……翻車了。
「嗯？」梅姨挑挑眉，想看看這個崽到底還會編點什麼理由出來。
你看著彼得，原來他說的是去圖書館啊……你不知道自己該表示點什麼，這實在是個再無傷大雅不過的謊言了。
其實主要還是因為你是上帝視角。才覺得無所謂的。不然肯定會認為自己受到了某種程度上的欺騙。
他們所有的珍貴之處，所有不完美的方面，你都已經算得上領會過了。
因此你並未出聲。
其實仔細一看，梅姨也並不是真的生氣。只是想借此機會，逗弄一下自己可愛的侄子。
「我錯了。」思來想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他只好破罐子破摔，扯下最後一塊謊言的遮布。
直接再坦誠不過地承認了。
不過事態也並未如他想像中的那樣不斷往更糟糕的地方發展。梅姨並不打算在大庭廣眾之下狠狠訓斥這個青春期小子。好吧，她其實沒那麼生氣。這次突然出現在這裡，也只是因為她剛好和朋友們一起來到這邊的廣場順便逛逛街罷了。
沒想到遇到了彼得，可真是個大驚喜。
「以後不准再對我撒謊。」梅姨湊近彈了一下他的額頭，佯裝著惡聲惡氣，「還有，你得想想該怎麼解釋你每天半夜出門、購買了無數個書包這件事！」
就這麼簡單地揭過了。
可梅姨似乎對站在一旁的你也天然具有好感，她幾乎是一秒就認出了你就是那個暫時寄宿在性情古怪的偵探家的孩子。
她立即把侄子彼得晾在一邊，愛憐地摸了一下你的臉。
看來她和寡姐一樣都母愛泛濫啊。
你在心裡想。
「最近怎麼好像沒在貝克街看見你了，你去哪了小甜心？」梅姨出聲問道。不過你根本沒有什麼機會可以回答她的話，因為她一下子拋出了好多個問題，連續不斷。
「才來紐約不熟悉的話可以多問問彼得哦！」
聽到這話，少年才驟然看向梅姨。
「親愛的，今天晚上你願意的話可以到我們家吃飯。還從來沒招待過你呢，連內德都常常來。」梅姨無意間就朝你拋出了一個邀約。
真是的……無論怎麼看都好像是彼得的助攻嘛。
你也不太好拒絕，只能說道：「嗯……謝謝梅姨。」
也許是看出了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小蜘蛛便開口替你開脫了：「現在還早呢，也許我們會在外面吃的，下次吧阿姨。」
梅姨的臉上露出了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不過還是說道：「那好吧，早點回家！我還有事情就先走啦。不過……」她頓了一下，「剛剛下來的時候看見福爾摩斯先生在樓上，你們沒有見到他麼？要不要去跟他打個招呼什麼的？」
第二十章
「不用不用！」
你和身旁的少年異口同聲。
梅姨奇怪地看了你們倆一眼，抿抿嘴，「算了算了，那我走嘍？」
待到她走遠了，你們倆才同時松了口氣。
起初先說話的是彼得，看起來有些沮喪，「對不起，伊日，我說謊了……」
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說道：「沒關系。」本來還想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閉嘴了。
興許是因為梅姨說了句她也看到福爾摩斯先生在上面，你們倆都十分默契地沒有再提上去的那件事。而是一起無所事事地在這下面幾層樓裡游蕩了好一會兒，兩人之間的距離也是剛好合適，既不會顯得過分親密，也不會顯得過於生疏。
偶爾交談。
彼得其實也算是有個中心任務的。這個對你天生好感度點滿的少年，在用他那雙澄澈的棕色眼眸觀察著你，獲取更多關於你喜好的知識，以達到親密關系的更進一步。
而你？
老實說，你不太懂怎樣跟異性相處……因此你只能說說學校裡他也搭得上話的那些事。你是個不太適合戀愛的人。感情要有進有退，才更刺激。
你只是，還不太習慣和別人保持親密關系。
就在你們倆一起把西西弗書店逛了足足兩遍卻沒有買任何書籍之後，彼得才朝你遞出了一個新的邀約：「你有什麼電影想看的嗎？呃，我是說，我們可以去看看，畢竟不能總是呆在這裡。」
你想了想，覺得似乎也是。電影院可是三大約會聖地之一。不過以小蜘蛛的個性，也許是剛剛才從網上查的也說不定？
你現在就像一個福爾摩斯雷達，只要那個人出現在周圍，你就會自動發出警報。
算了，怎樣都好，只要不碰上兩兩相對的那種面對面尷尬局面就好了……
電影院在七樓，你看了看外面點播屏上閃過的那些電影海報畫面，一晃眼居然看到了小黑貓的海報。
你有些難以置信地揉揉眼睛，但那只眼睛裡倒映出城市面貌的小黑貓圖案，就是這樣真實地映在了你的面前。
這不是《羅小黑戰記》嗎？？
在這個世界裡，羅小黑電影在紐約也上映了？
一瞬間你的心情不知為何就變得激動了起來。你突然就沒有了選擇困難症，在眾多花花綠綠的電影海報裡認出了它，並斬釘截鐵地表示彼得我們可以看這個嗎？
小蜘蛛能怎麼樣，當然是選擇同意了。
你當然也夾帶了私貨。
目睹夏洛克撩妹的畫面此刻還在你大腦浮現。就算他也會選擇和那個女人一起上來看電影，也肯定不會選擇這種動畫片吧？要知道，他可是一個連電視都不會打開的人。
趁著小蜘蛛去買飲料和爆米花的時候，你背對著櫃台，十分具有哲♂學氣息地在自己胸前畫了個十字，順便還雙手合十偷偷在心裡再次祈禱了一波。
221b那件事告訴你，在事情尚未變得脫離控制時，應該率先把這件事交給完全能夠解決它的人來處理，而不是自己莽。
這一場人倒不是特別多，你和彼得輕而易舉地就選到了正對著屏幕、距離又適中的好位子。此刻影院裡一片漆黑，只有面前的大屏幕發出淡淡光芒。
這個故事，是從一個昏暗的小巷子裡開始的。
小小一團的黑貓被手握刀劍的人類一步步逼著後退，直到退無可退的時刻，它突然變大了。路燈映照出的那個影子倏然間就脹大了起來，小黑貓突然變成了猛獸。
其實這准確來說，是你在這個世界第一次看到《羅小黑戰記》。之前你也曾經跟朋友一起去看過這部電影，在這裡，它讓你懷念起了過去的那些如今早已回不去的日子。
況且，這著實是一部好電影，因此你向少年提議了。
小蜘蛛比你看得還要入迷，他的表情從最初的懵懵懂懂到後來的恍然大悟，變化十分有趣。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的？」小蜘蛛也忍不住問你。畢竟他提出的每個問題你都可以漂亮地回答。
「我之前看——」你臉上帶著一點輕淺的笑意，不過突然想到今天是這部電影在紐約的首映，才改變了即將說出口的話，「上網稍微查了一下。」
小蜘蛛這才哦了一聲，你緊接著問道：「你覺得如何？」在得到了對方肯定的回答後，你才滿意地回復：「你喜歡就太好了。」
少年臉上的熱度又起來了。幸好周圍光線很暗，這點反應你不一定會看得到。
你隨意伸手抓了一把爆米花，塞了一顆進嘴裡，感受著那種甜甜的味道。
其實穿越過來還是有那麼一點好處的。
你想。
在之前的世界裡，油炸食品和甜食，你都不敢碰。就算是碳水也在你的日常食物裡占據很小的一部分。
因為你得控制體重。
但現在，這個問題完全談不上什麼嚴重性了。你身體的所有數值都是永恆不變的。就算你吃得再多，也不會被發胖所困擾，自然，你也不會老去。
這意味著——
你的時間停止了。而他們的還在繼續。
你們的時間，永不重合。
「油炸膨脹食物會增加患心血管疾病、糖尿病、癌症等的概率，控糖控油難道不該是你們的第一原則？」
有道稍顯冷酷的聲音在你後方炸開。
你在聽到那個聲音的瞬間，手裡的爆米花差點掉在地上。
不是吧……
你欲哭無淚。
夏洛克·福爾摩斯坐在你後面。
難道自己已經被他給發現了？
現在還要好好評價一下自己的爆米花？
你不著聲色地把頭上的帽子往下壓了一點，恨不得讓帽檐把自己的整張臉全部遮住。
身邊的小蜘蛛整個人身心全部沉浸在電影裡，完全沒注意到你的異狀。
天，幸好他很少叫你的名字。不然你肯定會瘋掉。
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啊，為什麼夏洛克會來看這種片啊？
坐在你身後的夏洛克，意料之中，對這部電影興趣淺薄，他毫不含蓄地認為這簡直是無疑於慢性自殺。不過，為了從這個名叫莎拉·卡倫的女人口中套出一些情報，他可以試著做出不情願的妥協。
就像他為了潛入馬格努森的辦公室，而跟對方的秘書求婚一個意思。
他調查出這個女人在東休斯頓街發生殺人案的那天曾經在案發的小巷裡出現過，形跡可疑。他得知道這個女人到底去干了些什麼。
破案是第一要義。
可這也並不代表，他就會收斂嘴上的吐槽。
要是上過三大洲女人的華生看見了這副景像——夏洛克和某個女人並肩坐在電影院裡，華生肯定會驚嘆的。
「這部電影，從開頭就不合常理。貓怎麼會變得那麼大？有悖於生物學知識。」
「對動物說人話這點我已做過心理建設。」
「不，不，女士，我只不過是和一群政客打交道慣了，看見卡通片有些不適應而已。」
……
你坐在前面，聽著夏洛克毫無感情色彩的話語，可謂是膽戰心驚。
你真不知道他身旁的那個女人是怎麼被迷了心竅，這樣都還能忍受他的。
看來他還沒發現你，那麼你只需要維持著現在的狀態耐心等到電影結束就好了。中途出去上廁所？不不不，你當然不可以。那麼顯眼的行動，除非你在地上爬著離開，不然夏洛克是百分之兩百會注意到你的。
果不其然，他旁邊的女士開始說話了。
莎拉一直聽著對方偶爾冷不丁冒出的兩句話，也忍不住回應了：「麥考夫，我認為你應該對某些事情抱有一點想像！」
「在生活裡不需要。」夏洛克當然是反駁了。雖然語調平靜無比。
在探案上，當然不需要什麼流於浪漫的想像。他只從細小微末的細節裡剝絲抽繭，得到最接近真相的真相。
「你那不是生活，是生存！」莎拉又換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要不是你這張臉足夠可愛，我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偷聽的你感到自己耳膜受到了衝擊。
你沒聽錯，她真的用了cute這個詞來形容夏洛克。
害怕。
是該說成熟女人就是不一樣嗎還是……？
你無聲地嘆氣。
夏洛克對她的話不置可否，但讓他看這種影片實在是難為他了。他只好把目光的重點放在此刻坐在放映廳的觀眾身上。
光線昏暗。斜後方有對情侶看電影是假，親.嘴是真，深wen甚至帶出了聲音；前面兩三排都是家長帶著小孩子來看，這些小團子有時候會問出一些幼稚而天真的問題；而他的前面——
前面兩個人他似乎在哪裡見過？
夏洛克眯起眼睛，目光定在前面坐著的你的帽子上。
有點熟悉。
你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身體都忍不住繃緊了，害怕在這裡火葬場。
你忍不住摸了一下耳垂上戴著的新買的吊墜耳環。
這個你倒是挺喜歡的，這種略酷妹的樣式適度中和了你一直以來給別人的那種軟糯印像（其實主要是信息素的印像。所有人都喜歡無害的人）。
你今天披著頭發，再加上戴著帽子，他應該從坐著的那個角度也看不清楚你的臉吧……？
你心裡真沒底。
他眼睛最終還是從你頭頂給移開了。
「姐姐，你知道我媽媽去哪了嗎？我上了個廁所回來就找不到她了。」就在你神經緊繃的時候，一個面龐可愛的小孩子走到你面前，撲閃著他那雙bulingbuling的大眼睛，向你露出了求救的目光。
第二十一章
真·諸事不宜。
你腦海中只出現了這一個詞。
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像被這個稚嫩的聲音給吸引了，紛紛看向你所在的地方。
要是那個人不在你身後，你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為這個迷路走進另一個放映廳的小男孩找到他媽媽的。
可是……你一說話肯定就暴露了。
你垂下眼睫仔細想了想，就在幫助他人的想法馬上就要戰勝不被夏洛克發現的那個念頭的時刻，坐在你右邊的陌生女孩子開口了：「小朋友，你媽媽叫什麼名字？我去叫安保來幫你找吧。」
你松了一口氣，朝這個女孩子露出了感激的微笑。
這個女孩子看起來和你差不多大，二十歲頂天。她額前的劉海也擋不住她那雙漂亮無比的藍眼睛。這個女孩子朝你也回了一個笑容，隨後她領著這個小男孩走了出去。
明年這個時刻你才會發現，原來你和格溫·史黛西早就見過面了。
當你和蜘蛛俠在看電影的時刻，他平行世界的另一個女友就坐在你的旁邊。
這感覺……
安詳。
在掉馬邊緣反復掙扎的你，看個電影也這麼狀況百出。
好在接下來的三十分鐘，就沒有出現什麼莫名其妙的狀況了。
電影結束後，趁著燈光還沒全部打開的時候，你就拉著小蜘蛛一起離開了放映廳，連正臉都沒有給坐在你後方的人留一個。
還沉浸在剛才那部電影劇情裡面的少年，頓時心情都好了很多，朝你說道：「這個真不錯！以前我都不看這些的。」
你們倆跟著人群一起站在了電梯門口，等著升降梯上來。
電梯一直沒到，你也有些無所事事，過了那麼幾分鐘，小蜘蛛才發現他的手機居然沒帶。
「手機應該是落在座位上了吧？」你擔憂地說道，「不過現在下一場還沒有播放，應該工作人員給你收好了。我們一起去找找看吧？」
少年說道：「不用，你可以先下去，我馬上就來找你！」
說著就跑走了。如同之前在負一層的時候一樣。
不過散場高峰期的人著實很多，人群一股腦進了電梯，你只好被悻悻地擠出來，等著下一波。
幸好你對坐電梯這件事也不是很急，況且還可以順便等等彼得，所以你就坦然接受了。
等第二波電梯的時候，電梯口就只有你一個人了。
其他人要麼是和自己的好朋友或者是對像並肩走掉了，要麼是繼續逛。只有你站在他們之間，保持著一個人的姿態。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你看也沒看就走了進去。但似乎又有哪裡不對。
這次電梯裡就只有你們兩個人。
沒錯……是你和夏洛克·福爾摩斯兩個人。
你摁滅了手機屏幕，扭頭看著這次站在你旁邊的夏洛克。
甚至完全不願意接受這個突如其來、令你沒有一點防備的事實。
你們倆對視的時候仿佛時間都靜止了。你簡直稱得上是驚慌失措，而對方？對方平靜極了，那雙眸子無悲無喜如同一塊鏡子投射出灰色湖面的景像。
你回過神來，趁著電梯門還沒有關上，連忙摁亮了開門的按鈕，走了出去。一邊默念「這不是我想要的」，試圖念力改變世界。
一定是打開的方式不對！
你閉上眼睛又再次睜開，抱著試試的心態摁了電梯按鈕。
你覺得你一定是瘋了。
事情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踏入正軌的。
電梯門再次打開了時候，你面前浮現出的臉還是你那性.冷淡室友的臉。
你們倆第二次大眼瞪小眼。
率先在對方眼神裡敗下陣來的是你。你只好硬著頭皮，訕笑道：「中午好福爾摩斯先生。我還有事，您慢慢玩，我就先走——」
還沒等你的話說完，夏洛克就走了出來，站在你的面前。
你在他面前簡直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你所做的任何一種行動在他眼裡都可以被事無巨細地分析。
「伊日。」他終於開口了。
你反應過度，「到！」低下頭不敢看他的模樣簡直像是個等待老師訓誡的做錯事的孩子。
他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對你現在的表現很不滿意。
果然，在剛開始發覺到的時候就應該徑直走過去的。所以為了躲他居然可以……？
見夏洛克半天不說話，你再次不怕死地開口了：「那個……您還有什麼事情嗎？沒事我就真的走了，我突然想起學校還有點事就——」
夏洛克左不過一秒鐘就揭穿了你那蹩腳的謊言，他打量著你：「哦？是嗎？看來你是真來這裡交流學習了。」
後面的這個交流學習，他的語氣都刻意加重。
你心虛極了，還沒等你回答，之前那個跟夏洛克一起的女人就蹬著高跟鞋走了過來，一邊叫道：「嘿麥考夫，你跑哪兒去了？我找了你那麼久！」
這個女人看向夏洛克的目光都是滿滿的嬌嗔。
你似乎打擾到了什麼。
這個莎拉眼神不善地瞥了你一眼，但看向夏洛克的那個時刻馬上就變得柔和了——
「麥考夫，跟我說說，這是誰？」
「鄰居。」他回答。
你倒沒說什麼，鄰居這個詞夠中性，距離都剛剛好。畢竟他不可能在他的這位約會對像面前說你是他的室友。
如果真是那麼說的話，那怎麼得了，這段戀情肯定會黃掉。
不過為什麼……她叫他麥考夫？
你別開眼，把疑問掩蓋住。
你此時此刻也不想跟夏洛克多說一句話。你早就不知道該怎樣跟腦回路異於常人的他相處了。況且，你好像撞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這位金發女士聽聞這話，眉頭才舒展開，看向你時那目光裡的銳氣也消失不見了。俗話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現在看來倒沒什麼眼紅的必要。
她駕輕就熟地越過你，挽住夏洛克的手臂。你被擠到了一旁，有些尷尬。
莎拉可不會關注你這個局外人心裡的小九九，笑意盈盈地對著夏洛克說道：「等會兒一起去吃飯吧？福爾摩斯先生。」
你准備跑路。
可夏洛克的回答是：「下一次實施謀殺案的地點在旋轉餐廳？」
「你在說什麼呢？」莎拉故作驚訝。如果不是夏洛克從不貿然下定論，你肯定會對莎拉的絕佳演技產生點相信之情的。
「在案發後你走進了小巷，過了段時間出來。那裡是盲區，無監控，你在那時在那裡做什麼？」夏洛克抽出手，不著痕跡，那雙鷹一樣銳利的眸子緊緊鎖定在這個女人身上。
「據解剖得出的時間看，你出現的時刻案件已經發生，而殺人凶手卻不知所蹤，留下一攤充斥著漏洞的狼藉在此處。常人看見屍體會驚懼、恐慌，要麼立即撥打報警電話，要麼出於不想被傳話的原因偷偷離開。而你，莎拉·卡倫，你的反應不在這任何一種的範圍內。你還撒謊了。」
「凶手很擅長擺弄藥物，能夠使alpha、omega出現發qing期症狀。這種人職業使然，相當冷靜，至少不會過度魯莽。而凶手並不是這樣，他出於本能的yu望發作。留下很多小小漏洞作為證據。」夏洛克一把抓住了這女人的手臂，「違禁藥物平時買不到，渠道只能是醫院或者私人藥劑師——你手確實很干淨，但美甲縫裡殘留了隔夜的藥末。這應該也不是你的真名吧？檔案庫裡與你最相近的是個在五年前就申報死亡的克麗絲·布萊曼。而她是個藥劑師。」
「藥劑師為什麼要去那裡？因為，一直沒出來的凶手需要她。凶手或許出了點生理上的問題。」
莎拉定定看著他有幾分鐘，才倏然笑了，「很好的推理，福爾摩斯先生。」你從她臉上都看不見陰謀被揭穿的慌亂。
「不過太晚了。」她說。
莎拉刻意湊近了幾分，同時藏在寬大袖子裡的另一只手，握著一個小型遙控器。她直接摁下了中間的那個紅色按鈕。夏洛克緊握著對方手臂的那只手力度也松懈下來，只能任由對方跑掉。
他的易感期症狀尚未痊愈。
商場通氣口裡就源源不斷地噴出紅色氣體。
那是專門針對alpha的誘導噴霧。同時你也明白，或許對方並不在乎自己是否會被拘捕。一直支撐著他們行動的東西，是什麼你也無從得知。
雖然在這個世界，beta占比重最多，alpha只是少數。但誰知道……人流量這麼大的百貨大樓裡會不會有那麼一群alpha啊？
Alpha發.情，就差不多宣告了omega的。
皇天在上，你並不想讓自己一年兩次。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但……
你看著倒在地上的夏洛克，頭痛了。這種情況，簡直就是舊傷再添新傷嘛。
可你卻意外地沒有聞到他的信息素。看來，他似乎還殘留著一些理智，努力地不讓目前的情況變得更加復雜。
他甚至手撐著地，緩緩站了起來。
你一時沒有動彈，在思考著對策。況且小蜘蛛還沒回來……他會不會也…？
你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出於人道主義，你過去扶住了他，沒想到他說了句，「伊日，沒有人告訴你，現在你最好的選擇，就是趕快找到安全出口迅速逃出去撥打報警電話嗎？」
說話的同時輕輕拂開了你放在他小臂上的手。
「那你會不會——」
「omega在生理上天生就處於被支配的弱勢地位。」夏洛克說，「真正有危險的，是你。現在，快走。」他那雙眼睛裡逐漸暈出了冷峻的光焰，「而你那個小男友，如果面對這樣的情況他都應付不過，就不會當超英了。」
你無暇顧慮什麼他對於你和彼得之間關系的誤解，只好說道：「在這兒等我，夏洛克！我會來救你的！」
他筆直地站在原地，目送著你越跑越遠，隨即身體才像脫力了一般靠著牆下來。
他怎麼會……沒事呢？
他只不過是編造了一個簡單的謊言，以逼你快點跑出去罷了。
要知道在這種境況裡，omega都只會落得殘缺不全的下場。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上的。
紐約的alpha比他想像中的更多。光是在氣體順著通氣口進來的時刻，他的鼻尖就嗅到了好幾種不同的刺鼻的同類alpha的味道。
而且你——他對於你的信息素，再熟悉不過了。上次失控的易感期，你的信息素就如同蜘蛛網那樣透過空氣，把他的每一寸皮膚都牢牢地網住。在這網和他皮膚相接的那一刻，就難以抑制地開始劇烈灼燒起來。
是很痛的。
然而，在與你的身體相觸的那個瞬間，快感便蓋過了痛楚。
飲鴆止渴。
你那特別的信息素，如果被其他alpha感知到，肯定會引起相當大的動亂。
你在這種情況裡根本沒有什麼需要做的。
根本沒有任何事是你能夠做的。
他不屑於組織極端粗鄙的語言（在你看來的那種）來朝你描述關於AO結合的事情。只需要給你一點點理由讓你離開就好了。
至於接下來的事情……他自有辦法應對。
他掏出了口袋裡的手機，給雷斯垂德發了一條消息。
【凶手在博物展覽，速來，可定位。 SH】
他在那個女人身上安了個追蹤器。
夏洛克·福爾摩斯可不會任由凶手從他面前大搖大擺地走過。
想必……那人現在肯定在不遠處悄悄窺伺著這一切。
這樣的罪犯，最想要見到的事，當然是其他人也陷入無法自我控制的深淵啊。
畢竟他們那種人，天生就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yu望。
向來沒什麼事可以完全阻礙夏洛克·福爾摩斯的眼睛。
莎拉·卡倫，這麼蹩腳的名字，一看就是假名。要知道之前《暮光之城》火的時候，他走在大街上都全是那些男女主擁wen的海報。即使努力地把這些無關的事情全部剔除，也還是會在茉莉的一些只言片語裡得到信息。
那個吸血鬼家族就姓卡倫。
他該怎麼說？作為凶手的幫凶，那個女人還挺羅曼蒂克的？
況且她遞給他的名片也太粗制濫造了。一看就是假的。
就跟他用麥考夫的名字撩妹是一個意思。
發出那條信息後，手機完成了它的使命，隨著夏洛克力量的流失，穩穩地滑到地上。
你剛剛跑進了一個安全通道，幾乎立刻就遇到了同時朝你這個方向跑過來的小蜘蛛。
他氣喘吁吁的，在看到你的瞬間，心裡懸著的那塊大石頭就放了下來。
離湊近你還有那麼幾步的時候，他立即駐足。
空氣是最有效的傳播途徑。即使你們所處的這個地方，氣體的濃度相比於其他地方顯得更低，可作為alpha的他還是會或多或少地受到影響。
他害怕自己會傷害到你。
你也看出了他的狀態不對頭，柔聲說道：「我們快點出去吧，這樣就可以報警救他們了。」
彼得這才點了點頭。但才走了幾步他就有些使不上力氣了。
你只好抓住他的手，卻不想這帶給了他更加深刻的刺ji。
他再怎麼說也不過是和你年齡相仿的人，自然沒有美隊他們那樣年長的閱歷。總之，他現在的所有感官都全部附著在了你們倆所接觸的那個地方。
第二十二章
Alpha原本是不太容易受到信息素影響的。
世上並非人人平等——ABO性別開始在人類社會裡顯現時，就掀起了滔天大浪。距離如今不過一百年而已。在某種程度上，和x基因差不多。
但卻又被人們更加容易地接受了——所有人都會分化。
人類總是會對陌生的事物感到害怕。然則，如果所有人都出現了同樣的進化，那麼……這就是正常的。
三種性別，使得社會分工再次演化。其中Omega劣勢最大，主要體現在生理結構上，他們生來容易被信息素左右，而alpha則不會。
現在，這位罪犯居然使用了針對alpha的藥物。沒有人知道他的目的如何。按常理來說不是應該在omega身上動手腳效果更好嗎？
「前額皮質中間靠下的位置，記錄你的目標和yu望，決定你，想要什麼。」
你曾經在凱利·麥格尼格爾的《自控力》裡看到過這個。
那罪犯真的僅僅只是一個被大腦皮層下yu念驅使的人嗎？還是說，他一直仇視著如今的社會現狀呢？
你心情沉重，滿心都是尋找出口的事，自然而然忽略了彼得逐漸不正常的情況。
你纖長嬌嫩的指節緊貼著他的腕骨，拉著他行走在彎彎曲曲的樓梯間裡。這紅色氣體比你們想像中漫延地更快，你只好試著關上樓梯口一直敞開著的門，不讓它泄入更快。
單手關上兩扇門，你花了不少時間——因為你剛想放開少年的手，他就反過來捏緊你的腕骨不放了。
男女間生理結構的不同主要在於骨骼差異，你是如此纖細，他隨隨便便一只手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握住你的手臂。在這氣體的反復作用下，起初還沒有迸發出來的東西悄然在你們倆之間浮現了。
你的臉掩映在暗紅色的空氣裡。你側身對著他，因此他只能看見你的側臉。
極度的安靜。
在這種情況下，少年alpha的感官被成千上萬倍的放大。現在站在你身旁的，並不是什麼皇後區友好鄰居蜘蛛俠了，而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少年罷了。
彼得只感到周遭這些氣體在被吸入肺裡之前，就已然壓在他頭頂了。怎樣也躲不開。你脆弱易折的脖頸就那樣明晃晃地暴露在他眼前，他不知道是該後退還是前進——埋於身體深處最渴望的東西，此刻只需要輕柔地攏開半長的黑發，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了。
他口干舌燥。
你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你已經關上了門，這邊也一直沒有看到什麼其他的陌生alpha出現。你伸手在自己外套口袋裡摸索了一下，卻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
你懊惱極了。也許是掉在了那個電梯口也說不定……
「彼得，你找到手機了嗎？」你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身旁反常沉默的少年。
「啊，找是找到了……給你。」彼得反應都比平常慢了一拍，他把手機遞給你的時刻，你敏銳地感受到他在輕微地顫抖。
「堅持住，我們馬上就可以出去了！」你安慰性地摸了摸他的臉頰，但沒想到這種舉動無意間加重了他的症狀。
人們總是高估自己的自制力，認為自己只要得到了就不會再想著進行下一步。
你顧不得那麼多，快速撥打.警.視廳電話。就在屏幕上面顯示接通的那一刻，門的另一面傳來了清晰的敲門聲。
伴隨著的是一個你完全陌生的男人聲音。
「Hello？」
他先是在外面的走廊裡閑適地巡視了一圈，吹著口哨，令你們搞不清楚他的意圖。社會經驗有限而貧乏的你，實在是不明白他到底想干嘛。你們也不敢輕易發出一丁點雜音，生怕暴露了這扇再普通不過的門後面居然藏著兩個人。
跑下樓時鞋子砸在階梯上是有聲音的。在這麼安靜冷凝的氣氛裡，只會更加明顯。
你根本不敢回答接線員充滿疑惑的話語，只能反手握緊了小蜘蛛的手。現在似乎該輪到你保護他了。
連夏洛克都勉強應付的易感期突發情況，彼得怎麼會逃得過情chao地獄呢？
他對於ABO的了解，也不過是局限在高中生理課上的知識罷了。他在這方面，差不多是一無所知。
門內門外僵持了幾分鐘，你便聽到一陣震耳欲聾的警車鳴笛聲。
你松了一口氣，打算借著這刺耳的聲響掩蓋住腳步聲跑下去。可是那個人卻完全不打算給你們任何逃跑的機會。
「抓、住、你、了。」
他一手掄起手中的斧子，砍上了門鎖所在的那個地方。
事到如今藏匿已經失去了意義，你便扯著狀態不佳的彼得往下跑。枉顧跑步時發出的踢踏聲。
直到此刻，那個狂熱的殺.人.愛好者，手中揮舞斧頭的動作更大了，他刻薄的嘴角上才勾出一抹來源於內心深處的猙獰笑意。
其實他也不知道這裡面到底有沒有人啊。
只不過，是無形間施壓壓力而已。
他並不是獵物，是獵手，在獵殺你們。
*
人在感到恐懼時，會怎麼做？
在恐懼席卷你四肢百骸之前，你不要命了似的瘋狂往下跑。也是這時候，你才發現樓梯階梯級數多得要命，跑著跑著就開始直接跳了。
這給予你一種感覺——你好像一直奔跑在無盡頭的迷宮裡，每走一步，能後退的步數就少一步。你只能，不斷奔跑。
停下就是死亡。
在你的感官裡，那個人看起來並不像是什麼激情殺人的罪犯。恰恰相反，他的每一步看似無釐頭，實際上卻早已盤算好絕不差一毫一釐。
你發現，那個人實際上是朝你而來的。
因為他叫了你的名字。
等待警察全面封鎖這棟大樓，說實在也不需要多久。可他完全不會感到慌張……就好像這裡是他的家一樣，姿態閑適自然。
你拉著彼得跑到了不知道是三樓還是四樓，身後的腳步聲夾雜著斧頭拖地的聲音越來越近了，一下下地敲在你心上，仿若凌遲。
直到這時，一直任由你牽著的少年才掙脫開了你的手。你回頭看著他，亮閃閃的眸光裡染上了些許茫然。
好像所有和你扯上關系的男性都會面臨發qing期方面的問題。
說實在的，彼得現在的情況著實不見得很好……
你再次走上前伸出手拉住了他，見他還是不動，你催促道：「快點，我們馬上就可以出去啦…！」
少年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把你的手掰了下去。
又過了幾秒，他才說，好。
幸好他不像夏洛克那樣亂來……你想。
你們倆到了一個狹小的儲物間面前，而它旁邊就是通往下一樓層的樓梯口。
你剛想下去就被彼得拉住了。隨後你看見少年素來泛著溫暖笑意的臉上，平添了一層冷峻的神情。
你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他捂住嘴，一手帶著你回到了那個儲物間面前。
他低聲說，「下面有人。」
蜘蛛感應。
雖然並沒有走上前，透過樓梯欄杆間的縫隙，看下面到底有沒有人。不過……他完全可以斷定。那個罪犯的幫凶，此時正呆在下一個樓梯口准備一手把他們倆擒獲。
你不能說話，但看向彼得的眼神投射出了疑問的光輝。
他輕手輕腳拉開了儲物間的門，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隨後，迅速把你塞了進去。
你驚訝極了，想跑出來，卻怎麼也松不開他對你的鉗制。
小蜘蛛從始至終對你都是溫柔的，永遠為你著想。可是，這不代表他就要在這麼緊急的時刻，讓柔弱的你來保護他。
他可是超英啊。作為在皇後區懲惡揚善的蜘蛛俠，他絕對不能袖手旁觀。
即使是在這樣特殊的時刻。
況且，警視廳破除大樓周圍凶手所步下的防御也需要一點時間，因此，你們還要跟凶手周旋許久。
猶豫就會敗北。躲是沒有用的。
凶手僅僅是，現在仍然在欣賞獵物毫無章法地四處逃竄的姿態而已。如果對方一開始就提高速度，你們根本不可能會有跑上跑下的機會——
他被這場動亂取悅了。
不光是制服凶手的問題，也是因為你。你是個omega。而他，彼得·帕克，絕不會讓其他的alpha發現你的行蹤。
就算是再好脾氣的人，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隨便讓步。
抱著這樣的念頭，他迅速把你塞了進去，鎖上了儲物間的門。
失去光亮前你所聽見的最後一句話：「不要出聲，保持安靜，等著我。」
人本能會對黑暗產生恐懼。你只覺這片黑暗突如其來，你連儲物間的內裡都還未觀察過。
這裡是未知的。
你感到彼得的腳步聲漸漸走遠了。
這裡只有你一個人。
或者說，只有你一個獵物。
一個陌生的高跟鞋拍在地上的聲音朝你這邊逼近了。
那是個女人的聲音，「……人呢？怎麼突然就不見了……？」
那似乎是之前打開氣體開關的女人的聲音。
「啊……」莎拉輕柔地喟嘆著，「原來你在這裡。」
她來回走了兩圈後，撫上了這扇緊閉著的小門。
第二十三章
彼得深深看了一眼剛剛被他鎖住的門，就上樓去了。
他沒有帶戰衣。但只要先發射蜘蛛絲蓋住那個凶手的臉就好了。
他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唇，現在他感到自己有一點脫水的前兆了。
他伸出手自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以求得思緒片刻的清明。
重新穿梭過這一層樓的時刻，他居然看到了兩三個之前都從來沒有看到過的alpha，此刻雙眼中都是狂暴的神情，別人一碰就發火；要麼就是像被狂霜打了的焉掉的黃花菜，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簡直是兩極分化。
好一點的情況，是Beta占據了人群中的大部分。他們這個群體聞不到信息素，自然不會受到任何程度的影響。只除了——對殺戮的天然恐懼。
這些Beta似乎全部暈了過去，或坐或臥栽倒在地上，不辯生死。
彼得現在卻無暇顧及這些，他感到身體的精力正一點點溜走。在他真正筋疲力竭之前，一定要制服那個可惡的凶手。
他是順著反方向走的，很快，就看到了那個人的背影。
不過，著實有些超出彼得原先對惡棍的想像了。
那個人很瘦小，瘦骨嶙峋如同一只靈活的猴子。與他截然相反的卻是，手上拿了那麼笨重龐大的武器。
沒有一丁點猶豫，他發射蜘蛛絲黏在牆上，隨後就著蜘蛛絲的堅韌飛了過去，一腳把對方的武器踢落在地，滑出很遠。在對方還未曾反應過來以前，就把蜘蛛絲黏在他的臉上，阻擋了他所有的視線。
卻不想，對方居然還留著一手。
今天的彼得跟其他時候的都不一樣，在經過了剛剛那麼一系列的行動後，他的體力直線下降。Alpha的誘導發.情.並發症也相當嚴重，而這還是他自我控制後的結果。
對方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著彼得刺了過來。被白色蜘蛛絲掩蓋著的面容，此時在彼得看來居然露出了一種輕松愜意的神情，仿佛彼得才是即將被抓住就範的那個人。
彼得一把再次將他的匕首打掉，並發症讓他的動作顯得很急躁。而對方身上的alpha氣息讓他感到不適甚至有種隱隱作嘔的感覺。
「你是個alpha？
」彼得看著他。雖然對方此刻幾乎是完全看不清楚他的臉，但從這副以蜘蛛絲構成的另類面具裡，對方臉上譏誚的神色還是透了出來。
對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近乎用一種冒犯的語氣，對著彼得說道：「你看看，作為超英又如何？不也是，被生理所困擾嗎？我不過只是稍微考驗了一下你們啊。你現在指不定想著哪個女人吧？」
少年的心被一種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惱怒給填滿了，他給對方裹上了蜘蛛絲，隨後直接把對方從窗台扔了下去。
就在警視廳正對著這些氣體手足無措的時候，幕後黑手居然就那樣直直從窗戶裡飛了出來。玻璃濺了一地。
*
那個假名為莎拉的女人，在數次嘗試用別針開鎖未果後，不知道從哪找了個鑽頭准備直接粗暴地把門打開。
畢竟你在他們眼中，比夏洛克·福爾摩斯，或者是那個可惡的蒙面俠小鬼更有價值。
他們的理念，就是破壞目前的世界。
明明只是一群被動物欲望所支配的東西，卻做出了那樣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你顯然是破壞這微妙平衡的分界點。
他們原本只是想稍微調查一下那個處處阻撓他們的、警視廳辦案核心的著名咨詢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卻沒想到居然被一直呆在他身旁的你給吸引住了視線。
調查得出的你的檔案，簡直稱得上是疑雲密布。
在這個現代社會，一個人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賦予了專屬於自己的身份密鑰，從此在余下幾十年裡走過的每一步，人生的每個階段，都會在檔案庫裡被記錄在案。換句話說，所有人都是透明的，只要得到了檔案，就相當於得到了事無巨細的關於其一生的事。
而你卻完全是個例外。
你的檔案上只寫了簡單的出生地年月日之類的，所有指標都是潦草兩字蓋過。關於第二性別那一欄，也沒有被添上名字。
也許是因為，不知道這種不能被永久標記的omega，到底是屬於哪種類型呢。
為了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他們曾經在街上偽裝成行人與你擦肩而過。甚至偽造了高濃度的alpha信息素投射在你身上，但……什麼都沒有發生。
所以，在得知你無法被永久標記後，他們才想要把你給抓走。
讓這個世界看看，新的一種可能。
莎拉一直聚精會神地開鎖，並沒有注意到有什麼玻璃被粗暴撞開的聲音。鑽頭的聲音已經蓋過了其他的。
自然也沒有——
聽見少年逐漸走近的腳步聲。
事實上，當莎拉回過神來的時候也已經晚了。少年如法炮制，把她也扔了出去。
隨後你才看見新一輪的光亮。你甚至手裡握著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裡摸出的一把螺絲刀，緊緊攥在手心做防身用。
真奇怪，明明你被關在這裡也沒有多久，可是在看見對方的那個瞬間，心頭卻還是湧上了一種想哭的感覺。
你手一松，螺絲刀就啪的一下落在地上。
你還沒回過神來。剛剛的這一切對於你來說還是太超綱了。
這是你在這個世界，作為一個普通人，最接近死亡的時刻。
而這也僅僅只是被劫持的程度，遠沒有達到謀財害命的標准。
你看著他，一時間說不出話，想站起來卻發現一直蹲坐著一動不動，搞得腿也麻了。
彼得看著你，也突然是那樣的安靜。
「伊日，你沒事吧？」出於關心，他還是這樣詢問。
「沒……」你回答，喉頭略有些干澀。
「抱歉，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把你鎖在這裡了。」
「你永遠不必說對不起。」你搖搖頭。你只覺得所有的心情都流失了，況且彼得的身體狀況著實是很令人擔憂。
沉默了一瞬，少年蹲下緊緊地抱住了你。
你眨了眨眼睛，沒有回應，也沒有掙脫。
因為，他連雙肩都在顫抖。
同時伴隨著信息素濃度的上漲，和輕微的chuan息。
你想了想，還是伸出一只手搭了一下他的脊背，「彼得？」
你被他緊緊錮住，動彈不得。
彼得只覺眼前的景像都開始模糊了起來，而他對你的那些念想，此刻便如同通氣口不斷湧進的氣體那樣，烘烘地冒出來，輾轉反側變了個味道。
他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緊你，以祈求片刻的安寧。
「嗯。」你聽見他回話了。
而下一秒說出的則是——
「我可以親你嗎？」
第二十四章
夏洛克·福爾摩斯此時正站在樓下，他挽起的袖子還未被放下。大臂與小臂之間相接的那個地方，此刻還有一個微不可察的針孔。
他剛剛才注射了抑制藥物。真是奇怪，明明注射的並不是什麼百分之七溶液的可ka因，卻還是能夠感到覆蓋在皮膚表層下的血管在突突地跳動。
他的心，也是一樣。
在走出來看見癱倒在地上被制服的凶手臉上那坨黏膩膩的蜘蛛絲時，他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看法。
那個蜘蛛小子，肯定是你的男友。
你以前沒有，但現在有了。
有種另類的酸溜溜的感覺覆上他的心頭。
他無法理解為什麼人類對互相不斷取悅對方這件事樂在其中。兩人碰出火花十分簡單，也十分致命。凡是有悖於他理念的東西，他都會全然規避。
所以，他就不需要被取悅，也不會取悅別人。
他是完全純粹的。有時候，他的靈魂似乎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他當然知道為什麼你現在對他敬而遠之。
他看著那扇碎裂的窗戶有那麼一會兒，才把目光轉移到已然束手就擒的犯人身上。在此刻，一直以來牽引著他思緒的案件興.奮.劑，驟然間失去了效力。
大樓裡的所有人，尤其是那幾個alpha，都被當成了重點照顧對像。警視廳也怕他們會跑到大街上做出點什麼意想不到的舉動。
而即使是beta，也得被拉去做個細致的全面檢查。
直到最後的時刻，你才扶著症狀最嚴重的彼得走了出來。
夏洛克離你們還有一段距離，也聞到了那道少年感洋溢的花香信息素，而你的，則難以避免地跟彼得的攪在了一塊兒。畢竟你們倆單獨呆了那麼長時間。
他垂下眼睫，面上的神色忽明忽暗。
你把彼得移交給醫護人員後，就自己找了個角落坐著休息了。
麗茲也聽說了這棟大樓發生意外的事，給你發了無數條消息外加窗口抖動。你剛一打開手機，那些消息框就彈了出來。
你只潦草過了一眼對方發的消息，就開始回復了。
因為你也不想讓自己的好朋友擔心太久。
不過，這簡直稱得上是筋疲力盡。
要知道，在彼得說出那句話的瞬間，你就把他敲暈了。也只有在這種時候，你感覺你才稍微有了那麼一點點戰力。
你可不想讓他誤會點什麼……如果一個人是真的把對方當做是朋友或者是重要的人的話，就根本不會做出任何似乎是玩弄對方感情的做法。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現在罪犯也被抓住了，夏洛克他們也得到了救治。怎麼看也都沒有你的事了嘛。
麗茲還沒回你消息，因此你只是坐在台階上看著手機，無意義地滑動著那些網頁，其實什麼也沒看進去。當然，你也沒有發現不知何時走到你身後台階上的夏洛克。直到他發出聲音的那一刻——
「抱歉。」
有生之年名偵探的道歉來得太過突然，你呆愣之間無意識地手一松，手機就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啊？」你喉嚨裡蹦出了這麼個音節，臉上的神色古怪極了，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卷發男人什麼也沒說，只深深看了你一眼，拔腿就走。
直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再次回到了警車旁邊，你才回過神來，想起來他究竟會為何道歉。
跌落在地上的屏幕亮了。在陽光下手機屏幕的顯示度並不那麼明顯，你瞥見你的收件箱就在剛剛多躺了一條信息：【I』m sorry,u can keep it. SH】
是說，我錯了，你可以留下這條道歉短信嗎？
你拿著手機定定地看了它一眼，漂亮的眼睛裡也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笑意。
名偵探的道歉方式……可真是特別。
與此同時，麗茲也給你發信息過來了：【你沒事真的太好了我的小乖乖QAQ】
後面還跟了好幾個各式各樣的哭哭emoji表情。
這也太可愛了一嗲。
不過……夏洛克對你道歉這件事，還是你沒有想到的。
如果忽略這件由恐怖分子做出來的事情的話，那麼其實今天的天氣真的挺好的。萬裡無雲，氣溫回暖，陽光璀璨。
你想了想，再次把目光投向夏洛克所處的那個方向。你也只能看見他的側臉了。
他似乎在跟雷斯垂德警長交談些什麼，但似乎對方沒有跟他那天才的大腦保持一致，搞得他的眼神逐漸尖銳起來。以你普通人類的觀察能力，頂多就是覺得他那張古希腊雕像般的側臉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怎麼說呢，更加有魅力了吧。
好像是覺得自己看著對方太久了，害怕偷看被抓包，才慌慌張張地把目光收回——雖然你也不知道你在慌張個什麼勁兒。
小蜘蛛在昏迷中被抬上了救護車，因為有醫護人員詢問有沒有認識這個男孩的人，所以你沒有一點猶豫就站了出來——他為了救人昏迷，而你當然應該盡自己所能幫助他了。
救護車就停在離夏洛克所站的位置那個方向的不遠處，你剛擦過夏洛克，他就伸手把你給拽住了。
天，你還以為他正忙著跟雷斯垂德講話，沒空理你。
現在看來，福爾摩斯先生也在你的身上傾注了太多本不該有的精力了吧？
你在心底嘆氣，稍稍偏頭看向他，沒有說話。
就在名偵探做出那個動作的瞬間，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你們倆，好像這裡馬上就要發生點什麼大戲。
其實警視廳的人除了雷斯垂德之外，要麼對夏洛克非凡的能力半信半疑，要麼覺得他是個擁有非凡本事的毫不招人喜愛的怪人。你看起來，就簡直跟夏洛克是兩個世界的人嘛。
所有人都認為，像夏洛克那種高智商反社會人格，那種瘋子，就應該與另外一個瘋子為伍。而你只是，太正常了。
明明擁有著那樣一張姝麗如畫的臉，行動上卻顯出別樣的純真與稚嫩，完全跟這裡其他和你同樣學年的女學生不同。感覺你就像是一朵開放在極樂淨土上的嬌艷欲滴的花朵，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卻依舊無處不在散發著魅力。
夏洛克看起來就完全不像是個會對著美色想入非非的人。而他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拉住了你……在其他人看來著實挺耐人尋味的。
「回來麼？」他詢問。
你頗難為情，但還是下定決心鼓足勇氣，「暫時……不行。」
你不敢看他臉上的表情（雖然他臉上一般沒什麼表情也沒反應但你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自己把對方給傷害了），更不敢看他的反應，立即就轉過身上了那輛救護車，往醫院駛去。
*
「我可以親你嗎？」少年緊緊抱著你，手臂一時發力又一時放松，好像懷中的你如同什麼美麗卻易碎的珍寶那樣。
不，應該說，你本身就美好得像是王冠上的明珠。
你反應還是慢了半拍。
並沒有來得及說出什麼回絕的話，他就秉承著「不說話就是同意」這樣的原則靠近了你。
是的，並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朋友間的距離，而是更加靠近心髒的、更加ai昧的。
略微低頭碰觸到你chun瓣時他都失神了，那裡簡直就軟乎乎的跟果凍一樣嘛。在他人生中前十八年都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這還是第一次。
不過，男性，該怎麼說好呢？隱匿在他們身體裡的想法都是很誠實的。而正是因為此時在他面前的人是你，他那旖旎的心思才一發不可收拾。
你表現得過分乖巧了，茫然地瞪大眼睛看著少年的臉越湊越近，這樣的反應從某種程度上取悅了對方。
真是可愛。就感覺好像從沒有過的那樣，無意間流露出的無比自然的純情。
現在都有些搞不懂到底誰的感情經歷才更像一張白紙啊。
在這方面，少年的學習能力簡直稱得上是飛速。除了剛開始有些不適應，只堪堪淺淺wen了一番後，剩下的時刻就趁著你不注意微微松了口，就真正地滑進了你的kou腔，tian舐著粉色的黏..mo。
你的視野天旋地轉，他輕柔地捂住你的眼睛，事情便開始向更深的地步發展了。
內心深處的某樣感受不斷燒灼著他的神經。越是靠近你，皮膚上那如同被烙鐵一寸寸碾過的痛楚便更加清晰。
他想要，你。
怎麼說，他還是太嫩。被失控信息素所支配的他，此刻其實已經喪失了對環境最基本的判斷力。連用於紓解的手都開始不聽話起來。
往下，往下，再往下……
他隱約感到有些事情的走向變了，一切本不該是這樣的。
那麼到底哪裡錯了呢？哪裡不對呢？
是你。
你依然維持著對方捂住你眼睛時的那個姿勢，普通得就好像你們本該如此那樣。實際上不是。
你，伊日·瑞杜斯，真實的你會在此刻任由對方上下動作嗎？
不會。
這裡的你，是他大腦成像的幻影。
少年驟然驚醒，他一個鯉魚打挺就從醫院病床上坐了起來，他冷汗直流，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棕色眼眸卻不斷在房間內部穿梭。
第二十五章
視線定格到伏在床邊的，你身上。
在他的視野中，你真的累了，守在這裡太久休息不好，眼下都有了淡淡的鴉青。
「原來你在這裡啊。」
不知是出於怎樣的原因，他松了一口氣。
幸好那個夢不是真的……因為他也記起來了，被信息素支配時所說出的那句話，你根本沒有回應些什麼，只是一下子他就後頸一痛，昏了過去。
在床上躺了太久，他想下床稍微活動一下筋骨，順便把挨著床尾的那把椅子上掛著的外套拿給你披上。這些事情他如果只是一昧躺在床上是絕對做不到的。
但他剛剛掀開被子，就後悔了。
才動了一下，就發現有什麼黏糊糊的東西在他的tui間。
還有洇..濕的被單，蔓延到空氣中的略帶膻腥的氣味。
彼得當然知道這究竟是什麼了。
彼得連忙把被子蓋回來。努力裝出一副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端坐在床上。
只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那副模樣是有多麼的不自然。
如果是平常最多都是自己悄悄臉紅一下然後在梅姨發現之前把被單和衣物給洗了（她從來沒發現過），但現在在醫院裡顯然是不行的，況且——你在旁邊。
而且，就在床沿。
彼得在心裡暗自慶幸現在是秋天往冬季過渡的時刻，被子加厚了所以應該是感受不到的。
不然就是雙倍尷尬了。
他的手握緊又放開，心跳如擂鼓。天啊，居然在他一醒過來就給他來了個這麼大的挑戰，還不如讓他繼續睡著呢。
就在他苦思冥想如今的情況應該怎麼處理的時刻，你居然醒了。
你坐起來，摸了一下自己的側邊脖子，再揉了揉眼睛，才真正地看向彼得。
少年都因為你的目光而顫動了一下。
「早、早上好，伊日。」少年結結巴巴，完全就是一副很有事的樣子嘛。
你不明所以，目光在空氣中盤旋著，最後落到了他那雙規規矩矩放在被子上的手上。
雖然說不出什麼特別之處，但還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怪怪的。
直覺告訴你，彼得肯定有什麼事瞞著你。
但你一想到那個沒有被履行的邀約，心裡五味雜陳。
難道彼得在為這件事偷偷生氣，或者是感到傷心嗎？
為了掩蓋自身的局促，你也回了他一句早上好，隨即扭過頭看了看敞開著的門。盯了有那麼一會兒，你才再次看向他說道：「餓了嗎？我去給你買個早飯吧。」
彼得正愁被單該怎麼辦，這時你剛好提出了這樣的提議，他幾乎是馬上就答應了。答應了之後才覺得剛才的舉動似乎有些不妥，「嗯……總之，謝謝你，伊日。」
「沒關系，我們是朋友，不用說謝謝。」你移開椅子，站了起來。似乎他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就一直看著你的背影。直到你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才仿佛如夢初醒似的問了一句，「嘿，你沒拿我的手機。」
你沒有停頓一下，說了句沒事我有錢，就走出了病房。
你看了一眼電梯口，照道理說這個時間段應該也沒什麼人才對，可此刻面前卻擠滿了人。
沒有其他的選擇，你只好去爬樓梯。
上次在大廈裡樓梯間被追殺的經歷已經讓你在某種程度上對寂靜無聲的樓梯感到害怕了。你戴著耳機，一邊纏著耳機線一邊盯著樓梯口，偶爾垂下眼睫掩蓋住自己猶豫的眼神。就在你思考著要不要繼續等那台人滿為患的電梯時，突然有個高挑的金褐色頭發的男人從你身旁擦肩而過，進了樓梯口。
這時，你才下了決心進去。其實樓梯間也沒什麼可怕的，你就是不想一個人。
抱著這樣的態度，你也進了樓梯間。
彼得住的病房在綜合樓的八樓……總之也是個對於你來說爬上爬下費勁的樓層數字。你點開手機開始放歌，想讓音樂驅走一直壓在你心頭的莫名其妙的想法。
大清早本來爬這麼高樓層的人就沒幾個，一路上都沒遇到過什麼人，因此你每次下樓梯的時候都會在下一個樓梯拐角瞥見那個人的灰色西裝一角。
也不知道他是來醫院干嘛的……西裝妥妥帖帖，感覺就像是什麼公司老總一樣。
唯一遺憾的是沒看到他的臉。
*
見你走了之後，少年才趕緊從床上起來，四處搜羅了一番才發現梅姨原來給他帶了換洗衣物，這才跑去洗手間換上。其實這次住院倒不是因為身上有什麼深深的傷口，只是因為信息素紊亂……難道說梅姨已經預料到了這種狀況才直接把衣服送來的嗎？
彼得不敢再想下去。
出來之後他搖鈴叫了服務人員，把被單給撤走了。對方似乎對這種情況已經見怪不怪了，所以一句多余的話也沒有說就直接走掉了。
這樣也好，免得他尷尬。
不過，那個夢是如此真實。
年輕男孩總歸是血氣方剛的，好.色也是情理之中。況且還是，他一直喜歡著的你。
越想越覺得有負罪感。
凡是手碰到的地方，都仿若有無盡yu火被點燃。然後，讓你第一次露出，只對著他一個人才會有的水波瀾瀾的軟糯目光。
他臉紅了。
少年搖搖頭，努力想把這些有顏色的思緒從腦海中甩開。
第二十六章
獨自一人時，情感外顯相對來說會變得比較含蓄，所有的想法都在大腦中一幀幀閃現，而不是從嘴裡說出來。
這也是為什麼，走在街上的大多數人臉上都面無表情的原因。
如果你沒有打開手機看麗茲給你發的消息的話，你估計也會面無表情。
【分享鏈接：現在的小學生都會藏頭詩了嗎？】
【分享鏈接：開這個真的能火嗎？xx無人售貨♂道具館開業.JPG】
【分享鏈接：網友女兒的聖誕願望……致聖誕老人，今年的聖誕節請給現金噢.JPG】
【分享鏈接：被繼母逼著嫁給老頭，走投無路，她進了x總的房……】
你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笑了。
你倒還不知道，麗茲居然喜歡看點這些搞笑資訊。
想著想著，一直沉默不語的系統就說話了——
【麗茲的好感度也是點滿的哦，不管是男女都可以，輕輕松松與你墜入愛河（筆芯）】
你說了句滾，我和麗茲是社會主義姐妹情。
系統這才無言遁走。不過如果這根植於你頭腦中的系統有朝一日擁有了實體，那麼你現在就能想像得出ta臉上的具有蠱惑意味的笑意了。
但似乎你剛才的音量有點大了，總之是在這麼安靜的環境裡，大家一不留神就能聽見的那個類型……本來與你之間尚有一段距離的那個陌生男人，似乎是因為聽見了你的話而停下腳步。
你有些害臊，還是不應該這麼忘我的。
索性讓音樂繼續播放，同時加快腳步想要越過他向前走。
才走了那麼幾步，便看見下一樓樓梯口處有一個中年男人推著一張輪椅走進來。上面坐著個老太太。
你實在是很疑惑為什麼推輪椅的人也要走這邊，明明電梯多等一會兒也可以的。況且那邊的大樓也有專門修繕那種斜坡式的樓道，主要就是為了讓坐輪椅行動不便的人能夠方便一些。
這樣也很危險吧，坐在輪椅上面的人會感受到強烈的顛簸不適感，而且也容易會摔倒。
難以理解。
你再往下走了幾步，待到對方和你站在同一台階上時，你朝著他詢問道：「要不要我幫你？」
偶爾對陌生人伸出援手，也沒什麼。做人嘛，還是得善良一點。
這男人臉上露出了一種不耐煩的神情，生硬地回答：「不用，滾開。」
隨即費力地提著那載著人的輪椅一步步上樓梯，腳步蹣跚極了。你被拒絕，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再瞥了對方一眼繼續走。
就在你馬上要拐彎去下一樓道時，那個中年男人的手突然滑了，手中握著的輪椅把滑落，慣性使然，輪椅失去平衡直直往下倒，滾輪朝向的是你的方向。上頭坐著的那個老太太也飛了出來。
情況太過突然，你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愣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這片狼藉離你越來越近。
然後，老太太和輪椅都浮起來了。
好像一瞬間脫離了地心引力的限制，原本要砸向你的事物此刻全部漂浮在空中，輕盈地宛如一片羽毛。
你下意識地看向那個剛才站在台階上的男人，只見他已經雙腿一軟癱在樓梯上了，雙手指著飄著的輪椅和人，說不出話來。
不對，你可記得你沒有什麼特異功能。這種堪稱是當代魔法的行為肯定不是你發出來的，那麼究竟……
你把目光從漂浮著的東西上面收回，轉而看向了你前方的台階下。
那個率先走在你面前的褐金色頭發的男人，不知何時轉過身來，看著你所處的位置。沒有說話，但微微挑眉看著你的眼神卻耐人尋味。就好像，他已經認識你很久了一樣。
你只覺對方有些眼熟，但你說不出他的名字。
這個世界還有變種人？
危險系數直線升高。
他伸出一只手小幅度地往下壓了壓，原本漂浮著的東西就全部被安穩地放下來了，重新落在地上。
那個剛才被嚇到仿佛被奪了魂的中年男人此時也回過神來，明白了是他擁有特異功能，突然變得狂躁極了，像是精神極度不穩定護食的老虎，並且聲嘶力竭地叫囂著讓對方滾蛋。
「你是變種人！！你們都該死！！」
那站在台階下的人毫不在意地一笑，手掌在虛空中收束一番，中年男人就不由自主地飛了起來，緩緩越過你來到了他的面前。
中年男人驚惶地瞪大眼睛，四肢徒勞在空中擺了擺，終歸還是無法抗拒這樣的絕對控制，乖乖到了那個人面前。
那個人目光放在了對方粗短脖子上掛著的金屬鏈條上。很快，那鏈條就隨著這人的手勢一寸寸縮緊，勒得那人脖子上浮了一圈圈紅痕，呼吸也急促起來。
他本面無表情，但他嘴角微微翹起了一點微妙的弧度。如你所見，他在，享受。
享受這種把他人生命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快樂。無X基因的普通人類，自然處於這個區間——
你想起他是誰了。
曾化名埃裡克·蘭謝爾的萬磁王。
老天爺，你這是什麼狗屎運氣？挨著誰誰易感期、出去玩遇到殺人狂、下個樓遇到萬磁王……你懷疑你就是那個泡方便面沒調料包的人。
你的目光不住地在那個漂浮起來的男人和面前的埃裡克之間移動，你連忙打開手機想報個警，才摁下1鍵，手機連著耳機線都全部從你身上離開了，落入他的手心。
隨後如同慢鏡頭那樣，部件緩慢地分崩離析，最後化為齏粉。
「不要嘗試在我面前做蠢事。」他漫不經心地說了這麼一句，當那雙藍眼睛牢牢鎖定你的時刻，你從中讀出了他一直具有的偏執的報復心、傲慢，和別的些什麼。
你不明白在這裡，在關於他的那個部分裡，你又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讓他露出這樣的眼神。
在你的觀念裡，沒有X基因的你，也就是純人類，都完完全全不屬於他會喜愛的類型。
他對人類深惡痛絕。因為他尚且還是個稚嫩少年時，就被傷害過了。
他似乎看出你的想法，把樓梯口的門也給封住了。
你沒有辦法，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對他說道：「能不能…放了他？」
那個老太太都因為驚嚇過度而暈厥了過去，此刻倒在輪椅上無人照顧她。你顯然也不可能去，因為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翻著白眼臉色紅的發紫，馬上就要到瀕死的地步了。
「為什麼？」話雖這麼說，纏在那人脖頸上的鏈條卻松緩了幾分。他饒有興趣地觀察著你臉上的表情，甚至浮上了淡淡的戲謔笑意，就在你認為這件事即將完結的同時，鏈條再次收縮得更緊了。
那個人此次比先前掙扎得更劇烈，手腳並用地在空中亂蹬，仿佛那承載了什麼實質性的怒火。然而他就像溺水者一樣，越是掙扎，就越是在漩渦裡陷落更深。
你的神情從松弛變為緊張，這樣的改變讓他感到觀看得樂在其中。
「我都說了讓你放了他！」你也忍不住焦急起來，你不想買個早餐都能遇上搞出人命的大案。
顧不得那麼多，你再靠近了幾步，甚至直接不怕死地扯住了他的西裝袖子，硬著頭皮說道：「聽著，我不知道之前的我對你做了些什麼，但這…這是我們倆之間的事，沒必要扯上別人。況且你應該也不想要報紙上刊登一些對變種人不利的報道吧？比如說變種人恣意使用超能力威脅人類生命之類的。」
你說了這麼一大段話，卻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哪個詞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回來了。他在一瞬間就失去了對那個男人生命的控制欲和報復欲，任由對方摔在地上劇烈地咳了幾聲就奪門逃竄而出了。
現在是你們倆的獨處時間。
面前的男人鉗住你的下巴迫使你抬頭看向他，甚至用另外一只手堪稱是輕柔地把你細碎的鬢發別到耳後，仔細地端詳著你的臉。
這張臉他當然不會記錯。
分明討厭、憎恨著人類，卻還是被迷住了心竅。
還有這個眼神……其實心裡怕的要死，眼睛卻亮燦燦的，逞強地瞪著。
這讓他想到街角的流浪貓。分明他不是什麼愛貓人士，也對這些弱小生物沒有半分憐惜，僅僅只是不知道出自什麼原因而偶然施舍了一根火腿腸、一小杯牛奶，就在每一次走過街頭時被這些小貓尾隨。
他回頭，就能看見那些琥珀石一樣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閃光。貓見他不動彈，就會發出微弱的喵喵聲試探著走近幾分，是在撒嬌，看看飼主是否滋生了想要帶它回家的想法。
他也曾經真的那麼做過。這也許是他心裡那抹微薄的憐憫心發揮高光作用的唯一一刻。他真在大雨滂沱的泥濘裡撿走了一只小貓，甚至把它抱在懷裡，脫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它小小的身體。
不哭也不鬧，只有呼吸間身體微弱的起伏昭示還有生命的殘留。
可是這只小貓是如何報答他的呢？
甚至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撿回來那個夜晚所表露出的溫順都不復存在，完全是野性難馴。
然後在某一天砸破玻璃逃走了，再也沒回來。
……
他沉思，你迎上他的目光卻看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情緒。他似乎並不是在看著你，而是透過你看向了更加久遠的什麼東西。
「你叫什麼名字？」他終於發問。
你老老實實地回答了。畢竟在你的設定裡，你也只有那麼一個名字。
「你忘記了一切…？」
他突然松開了對你的鉗制，你倒退了幾步，打量著他的神色。
只見他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那張日耳曼式的俊臉上展現出你看不懂的神情來。
你不明白，但本能地發怵。
「沒關系。」這句話對你如同赦免。
下一句是，「我會讓你想起來的。」
你的眼中，被迫映滿了他的面容。
第二十七章
你買好早餐回來的時候，彼得的病床面前簡直稱得上是人滿為患。
平常稍微跟彼得有點交集的人都來了，把坐在病床上的彼得圍住，用一種像是打量動物園動物的眼神盯著他，搞得他有點不好意思。
而且其中的大多數人都與他頂多是泛泛之交，相信如果不是老師的刻意組織他們根本就不會來。他們先是不懷好意地打量了彼得幾眼，尖銳又帶著狎昵意味的目光無論落到誰身上都會有種被冒犯的感覺。再吹著口哨在病房內四處走動著看了看，偶爾會毫不客氣地拿起別的什麼人給他的慰問品大快朵頤起來。
梅姨在彼得昏迷的這兩天裡都守著他徹夜不理，直到工作日她實在是抽不開身才走。因此此時這裡沒有她。
你站在門口有那麼幾分鐘，才走進來。
為什麼他人會對著小蜘蛛露出不懷好意的目光？答案是如此明顯——那多多少少與你有關。
你雖來中城高中沒有多久，即使你本人的性格算不上有多外向，但也還是在這所學校出了名。
其中一個原因是你的好朋友麗茲。麗茲樂於在一場場社交宴會裡認識新朋友，也常常在自家舉辦一些聚會，算得上是在人群中悠閑自在的那種人。在你們倆的友誼加持下，你自然也無可避免地會被她拉去一起玩樂，有了那麼兩三次，大家也就都知道麗茲有個漂亮的omega朋友了。
雖說老師也不太清楚彼得到底出了什麼症狀才會住院的，但青年們總是比年老者多多少少更加緊跟潮流，很快便差不多弄清楚了在那座大廈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現在認為，你和彼得之間肯定有情況。
這不，你才剛剛進來，就有人攔在你的面前，不善地打量著你了。
你只淡然地看了對方一眼，你不覺得之前被你拒絕的求愛者此刻會說出點什麼好話來。
沒錯，作為萬人迷的你，當然會不間斷地收到各式各樣的約會邀約、無出處的小禮物、署名或是匿名的情書。你都無一例外地拒絕、退回了。
其中一位就有他。
明明自己有女朋友，卻還是纏著你不放，起初加你社交賬號好友被拒絕後，還是不死心地通過班級群聊天，單方面的。
話說起來，他的女朋友你也有點印像，就是前幾天故意把入場券搶走的那個黑皮女孩。不過不太清楚叫什麼名字了，好像叫麗達還是什麼的……
算了，不管了。
你准備徑直越過他，不過你只要往左邊走一步，他就也往左邊走。右邊同理。總之，他是鐵了心要給你添堵。
你忍著不適，率先說道：「麻煩讓一讓。」
對方獰笑了一下，你的目光都不太想落到他那醜惡的嘴臉上，只是不斷在對方那頭無比醒目的髒辮上盤旋。
他回答，「如果我不呢？說真的，你們倆就沒發生點什麼？高傲拒絕了我，轉身投入他那種平平無奇的工科nerd懷裡——」他提到彼得的時候還專門指了指對方，生怕你不明白他口中說的到底是誰。
「喂，你是不是還上過了啊？」他對著彼得調笑著吐出了這樣的話語。
後者一下子掀開被子站起來給了他一拳，但下一秒就被其他人給牢牢拉住了。當然，這些人的力道對他來說根本構不成威脅，只不過是你的眼神制止了他。
你打斷這個男孩的話，態度罕見地變得強硬起來：「我和誰在一起跟你有什麼關系？」你冷笑，「有女朋友了還想三天兩頭約我，誰給你的自信。」
光是在社交賬號上十分沒有眼力見的不停給你發消息就已經夠令人頭疼了。
——看電影嗎？
——沒空。
——有時間嗎？
——寫作業。
你是個很怕麻煩的人，希望自己的時間都可以花在值得的那些事情上，所以……剛開始還會表現得軟一點附帶個顏文字表示不好意思，但後來就干脆利落地拒絕了。
只是感到煩厭。
「既然想腳踏兩只船就不要扯什麼『喜歡你』了吧？」你聯想到之前他半夜三番兩次找你試圖聊sao還被神出鬼沒的名偵探吐槽過這事，那被冒犯的心情就加重了。
「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我難道個個都回應？」你簡直對這種人忍無可忍，趁著髒辮男孩沒來得及說出點什麼反駁話語時，眼眸瞥向那個名叫麗達的女孩，她此刻正站在三三兩兩小團體後面，沒上前，不過那人眼睛裡仍然露出不善的神情。
「還有你，」你指了指那個麗達，「現在的人是怎麼了，都喜歡在垃圾堆撿男朋友？」你仍然記得，這個女孩之前把所有莫須有的污水全部潑在你身上。分明是她自己對像的問題，卻總是跑來找你的麻煩。
你的說話語氣也不太重，只是大家一時間都被你與平時大相徑庭的態度給震懾住了，沒有說話。
在大家眼裡你一直是個溫柔好脾氣的人。不要說是發脾氣，就算是紅臉的時刻也鮮少見到。沒想到今天居然毫不猶豫地發言回擊了。
原來也不是什麼比較好欺負的人啊……
小蜘蛛也有些驚訝，但是偏向於善意的那個方面。
橫在你面前的這個髒辮青年眉頭緊鎖，咬著牙，你所說的這番話頃刻間就激怒了他，他才不會因為你是個女生就憐香惜玉，而是毫不猶豫地朝你揮拳，似乎是要掌摑你的意思。
但你有人保護了。
彼得及時制止了他。
那個人還想再來一次，被其他人給拉住了，說著消消氣之類的話。
除開與你發生口角的這個人之外，其他此刻在場的人也多多少少秉持著一種看熱鬧的態度，戲看完了就會無所謂地退場，在不愉快氣氛的冷凝下，大家在禮貌性問候了一番彼得之後就全部不約而同地走了，再一次只剩下你和彼得在一個房間裡。
你這才想起來自己給彼得帶了早餐，手忙腳亂地把那個袋子遞給他，說道：「抱歉，讓你久等了。」
彼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可他眼光猶猶豫豫，打開袋子的同時好幾次把目光移到你臉上，也許是也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只好干澀地回了句沒事。
你們倆好像最常說的三個詞，就是對不起、謝謝、沒關系。
什麼時候才可以靠得再近一點呢？
不是說身體間的距離，而是心靈上的。想要靠得更近，獲得更加、更加多的東西，聆聽清晰的心拍數。
想到了什麼事情，你就忍不住笑了一下。
小蜘蛛問了句怎麼了。
你擺擺手說沒什麼，但迎著對方的目光，你只好補充：「就是覺得你如果再不吃就涼啦，快點吃吧。」你才不會說是因為你在這個世界生平第一次反擊別人而感到高興呢。
你覺得剛才你說的話就很對，這樣說的很明白了那麼就不會再有那麼多破事了吧……？
「因為還不知道你比較喜歡吃什麼所以就全部都買了一點…」你撓撓臉，「那個三明治店離這裡有點遠。」
彼得一打開袋子就發現裡面裝了各式各樣的餐點。歐包、慕斯蛋糕、雞蛋卷、吐司，甚至還有油條。他都不知道你是怎麼買到這種一般出現在唐人街的東西的，頓時你在他眼中就變成了一只萬能哆啦A夢。
你簡直是個選擇困難戶，所以干脆就全部買了一點。應該總有喜歡的。
時間回溯。
埃裡克笑了一下，而這個笑容堪稱是惡劣。
他在變種人和人類問題上就以絕對強硬的態度從不讓步，在與你之間，要求他讓步更是天方夜譚。
簡而言之，他才不相信你會真的失憶，這只不過是你用來搪塞和躲避他的那些滑稽可笑的小把戲罷了。
那麼，他就要用最原始的方式讓你好好地回憶回憶。
可還沒真正開始，警車就到了。
也許是那個奪門而逃沒出息的中年人撥打了報警電話。
不管怎麼說，實在是太掃興了。
聽著警鈴，他這才輕率又毫不留戀地放開你，走掉了。
*
所幸小蜘蛛的症狀也並不是很嚴重，大概再過兩天就可以完全康復出院了。
因為他所遭受的這個情況跟你再怎麼樣也都扯上關系，所以你才留在那裡照顧他的。你覺得這多多少少也有你的責任在，你得承擔起這份責任。
然後就忘記了還有另外一個人，一直走不出易感期的陰影。
你不知不覺走到了貝克街221b的門前，看著這扇魆黑的門，你有點躊躇——它正緊閉著門扉。
現在已是深秋，夜晚的風砭骨寒冷，你站在門外有那麼一會兒，還是裹緊了自己單薄的外套，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白天才下過雨，雨勢不大卻持久，搞得現在的街頭都是濕淋淋一片，行人很少。
那把銀色鑰匙也就靜靜躺在你隨身挎著的小包裡，和你其他用途的鑰匙掛在一起。你拉開包包拉鏈開始在裡頭不住地摸索著——拿著它，就可以回到夏洛克的房子裡。
包包裡面東西不是很多，你拿著一把鑰匙比著鎖眼，就在即將插上去的前一刻，你收手了。
第二十八章
不知為何，每次和夏洛克呆著的時候你都會感到有那麼一陣不自在。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是那樣了。
光是他那雙能夠洞悉一切的眼睛就讓你感到有某種不適感，你不想要被看透。你有時也會希望自己也能有那麼高的天才智商，實際上你不過是個比較聰明的普通人，更不是什麼門薩俱樂部的會員或者是什麼百年難得一見12歲上哈佛的少女天才。
你認為，你和名偵探之間心理上的鴻溝還是很強烈的。
易感期那件事你確實尷尬不已，但……沒有人能夠拒絕夏洛克·福爾摩斯。
你像只企鵝一樣杵在那裡，那副模樣任誰見了都會覺得不解風情。
就在你站在外面躊躇不定的時刻，名偵探早就已經算好了你到來的時間，正坐在他那張單人沙發上等著你推開門了。
你的心很好猜。
反正對他來說是這樣。站在窗口，偷瞥了一會兒你在門口來來回回踱步的模樣，直到你就站在他的視線死角不動了，他才把眼神收回。
今天的夏洛克·福爾摩斯沒吃晚飯，此刻房東哈德森太太不久前給他拿來的華夫餅還孤零零地躺在瓷白的盤子裡，等待著被品嘗。
但他興趣缺缺。他還不餓。
夏洛克並不喜歡循規蹈矩地生活——不太容易遵循「一天睡八小時、一日三餐有規律才是健□□活」，這樣的條例。他為數不多認同的話即：誠實的生活方式是按照自己身體意願行事，餓的時候才吃飯，愛的時候不必撒謊。
他還挺喜歡馬爾克斯的。至少他也把這本《霍亂時期的愛情》看完了，要知道這種類型的書完全不福爾摩斯。
普通的華夫餅當然不夠入他的眼。
你。
他移開目光，打開桌上的鐵皮盒子，裡面靜置著幾只注射用的易感期治療劑，是淡粉色的液體，顏色漂亮極了，如同天邊的淡色晚霞。完全不像是什麼針劑，倒像是酸酸甜甜的飲料一樣。
他抽出其中一支，把袖子往上撂，露出肘關節面朝內的那個部分。他的血管都是很明顯的，戳中後，一下子就把針劑推進了裡面。用不了多少時間，它就會順著流動的血細胞一起徜徉在身體的各個部分。
而就在幾秒之前，他清晰地聽見自己聲帶微弱顫動時帶出的那個詞語。
是你的名字。
不得不說，就算他如何的不情願，麥考夫派人研制出的藥物著實效率很高地抑制住了他的病情，歸根結底就只有一種解藥而已……
他注射完後盯著這只鐵盒子看了一會兒，目光再梭到他那只放置在壁爐上方的骷髏人頭上，若有所思。
不過你比他想像中的還磨蹭，都現在了還沒上來。
「她走了？」夏洛克手揣在他穿著的那件淡棕色大衣的口袋裡，布料是垂感絲綢的，順滑極了，就像…就像什麼來著？
哦，你的皮膚。
Skin。
「不可能。」他撂了下自己的頭發，把一些關於你的莫名其妙的想法從他腦海中刪除，自顧自地否認了。
可那都是徒勞的。你就像是一種匪夷所思的電腦病毒，以文件夾的形式黏在桌面上。無論他怎樣刪除，右鍵粉碎，清空回收站，你還是會回到原來的那個地方去，無聲地朝他炫耀自己的勝利。
直到他第十五次看向門口時，你才從樓梯間上來。
你承認，當看見那麼個高大的身影直挺挺地站在門口不遠處，不發一言的時候，你的心都突突地跳了一下。
「夏洛克，你怎麼樣？」在看清楚他臉時，你這樣問。
其實你也不知道除了問這個還能問點什麼。
「Fine。」他的動作並未有什麼變化，冷淡而簡潔地回復了你。
「不是。」你想了想，「我是說，你過得怎麼樣？」
他似乎也沒料到你會問這個問題，清了清嗓子，轉過身一邊往沙發上走一邊回答，「如你所見——你希望我回答好還是不好？」
你微微皺眉，「你知道的，我不能要求你回答什麼。我…我在關心你。」
他走向沙發的腳步突然變了個方向，走到壁爐面前拿起了那只骷髏頭，兩只手捧著回到原來的那個方向。麥考夫給他的藥後勁也挺大的，很容易就昏昏欲睡起來。這讓他想起他之前陪華生一起慶祝的那個滑稽的告別單身夜。那時的他也是這樣漂浮的狀態，只不過原因不一樣。
「結果差不多。」他小聲嘟囔了一句，你沒聽清楚。
他窩在沙發裡，燈光還是這樣的昏暗，不過他沒拉窗簾，今夜的月光如細碎的火星那樣飛舞著落到他身上，給他那張雕塑般的臉襯上淡淡的寒色。
也許是你角度的原因，你覺得今晚的夏洛克不太一樣。
他沒接你的話，把骷髏頭放在腿上，眼睛余光瞥見你的裝束——未脫掉的有點濕了的外套、沒有換鞋如今仍然站在門口的踏腳毯上，以及明顯的那種淡淡疲憊的神情。
他開口：「不換鞋嗎？」
你也同樣簡短地回了個如你所見。
「所以，你不是回來睡覺的？」
你敏銳地察覺到他似乎又開始不高興起來，但你沒有准備要遷就他。
「我跟你說過的，夏洛克。」你腳步依舊沒有往他的方向挪動哪怕一步。
「噢，是嗎？是我的藥副作用太強了，所以忘了——我猜。」他語氣放軟了那麼一點，「不過哈德森太太這兩天一直念叨你什麼時候回來。她很想你。」
你的注意力成功地到了那個藥身上，「真的嗎？那藥副作用大嗎？」
「呃，」你從他的語調裡聽出了比你更深的疲憊，「一般。」他甚至用了個比較中性的詞彙，要知道平時他都是直接承認yes or no。他既不想回答bad，這樣司馬昭之心似乎太過於赤.裸和明顯，也不想回答well假裝自己沒事。
你走了的每一天，他都有事。
「最多也就是偶爾會忘記一些事情，嗜睡，食欲不佳吧。」他淨睜眼說瞎話。
你都緊張了起來，夏洛克·福爾摩斯可是一個偵探啊！記憶力超群對他來說是多麼重要，現在居然被藥物給影響了。
你連忙問：「那忘的多嗎？」
他正考慮該怎麼回答，卻瞥見了你臉上過分關切的表情，「伊日，不要拿那種表情看我，就好像我得了老年痴呆。」
「你再不愛惜自己你就真的會的！」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不好好吃飯。」他指的就是你在學校裡暈倒的事情。
你一時語塞，「隨便你，那我走了。」說著就轉過身准備快點離開。
「哈德森太太很想你，每□□我念叨，我都聽煩了。」
「我會早點回來。」你這樣回答。不過這個回答令他很不滿意。
「你今天沒吃晚飯，我也沒有。」
「所以？」你再次轉過來看著他。
「…一起吃飯吧。」他這麼說，如果忽略他那一如既往的欠扁表情，其實這也算是福爾摩斯先生的人生裡為數不多的一次正兒八經的邀約。
「可是……」你有點猶豫，但史蒂夫那邊你即使去了也是沒有人的。他們都很忙，在出任務。
「說不出理由就是同意。」他說著站了起來走到你的身邊，朝著下一層說了句，「哈德森太太，麻煩做點晚餐，隨便做什麼。」
「親愛的，剛才叫你你不吃。現在不行！」哈德森太太柔軟的語調從下面傳上來。
「伊日回來了。」他補充了一句，然後哈德森太太就立即變得熱情了起來，讓你不知所措。
你們再一次靠近了。
「哈德森太太問你想吃什麼。」夏洛克一句話把你從思緒裡拉回現實。
「呃，隨便，都可以。」你搪塞了一句。夏洛克也沒說什麼，就再次回到了他的沙發上，抱著他的骷髏頭沉默了。
別無他法，你只好順著夏洛克的心意換了鞋也坐在了沙發上。
不過你也不知道說點什麼，所以也就不說話。
Omega都是趨利避害的，上一次過後，你就隱隱約約把夏洛克歸類於威脅的那個範圍內，此刻像這樣和他平靜地呆在一起你也就還沒想過，難免覺得不說話有點尷尬。因為夏洛克也沒有再沉迷於他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實驗。
你怕自己會做出什麼舉動讓他在你身上開始發揮他的推理能力。
可他今天是真的好安靜。
拘謹地坐著，一直盯著自己膝蓋不敢亂動的你，過了那麼十來分鐘後，就忍不住眼神到處亂瞟了。
然後就瞟見他坐在你旁邊，靠著沙發，猝不及防的睡顏。
他好像沒有撒謊。治療藥物真的讓他想睡覺。
其實閉上眼睛的夏洛克給人的感覺和平時相比真的是太不一樣了。那雙藍綠色的眼眸此刻正安穩地瞌著。他皮膚也是這樣的蒼白。這樣的他，你好像是第一次看見。
上次易感期的不算。這是正常狀態下的睡顏。
他手一松，那只骷髏頭就從他腿上滑落，被你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這可是他為數不多的好朋友之一，不能摔壞了。
你這麼想著，忍不住多觀察了一下這只骷髏頭。
你發現跟著夏洛克的日子久了之後，你對著某些事情的容忍度也直線上升了。現在看著這只骷髏頭，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害怕的情緒了，就好像它就是普通的玩具。
你發現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
第二十九章
你從骷髏頭的下方伸手進去。你的手比他的小太多了，很容易就塞進去摸到了什麼。
拿出來一看，是個小型噴霧。
上面沒有貼標簽，你也不知道這是干嘛用的。
好奇心使然，你打開悄悄往空氣中噴了一下，大驚失色。
這個味道……好熟悉啊？
你難以置信地再聞了一下，發現居然是你的信息素。
難道這是什麼和你的信息素味道撞了的香水嗎？？
你隱約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趁著對方還沒醒就趕緊關上蓋子把噴霧塞了回去，放在了他的腿上。
不過這只骷髏頭很不聽話，老是失去平衡地滾來滾去。
就在你第三次想把骷髏頭放穩時，哈德森太太把晚飯做好了，正端上來。在看見你的時刻笑著朝你打招呼，並且還「噢！」了一聲，捂著嘴含笑走下去了。
讓你太摸不著頭腦了。
「你在干嘛？」下一秒夏洛克所說的話才讓你想起現在是什麼情況。
你的手居然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這個動作是無論何時對著誰都不方便做出的動作。
你有些害臊，馬上把手收回了。你其實也只是想把那個骷髏維持它原來的姿勢罷了。
夏洛克什麼也沒說，只是挑挑眉看了看你，「能扶我起來麼，伊日？」
今天夏洛克破天荒地說了個please。你不懂他的用意，你也沒辦法拒絕他，只好攙著他的手臂扶著他緩慢地往前走，就好像你是福爾摩斯先生的專屬小拐杖。
他把身上大部分重量都倚在了你身上，透過順滑衣料傳來的溫度火熱地跟那個下午一般無二。即使他現在分明什麼都沒有做，但你還是——
你耳朵紅了。
這甜蜜的藥劑抽走了他身上大部分力氣，如今對他目前境況最有益的便是躺在自己的臥室床上進入夢鄉了。但他卻選擇了和你共進晚餐，即使他並沒有什麼食欲。
人果然是多變的。他就第一次打破了自己一直以來遵循與認同的理念——出於某種目的，就算是不餓的時候也可以吃飯。
他舀起一小勺土豆泥放進嘴裡，但頃刻間胃部湧上來的不適感就讓他被迫停止了進食，眉頭之間皺褶的程度加深了。
你注意到這種情況，連忙站起來去廚房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你沒事吧？」
「我——很好。」他放下了餐具，斟酌著該以如何的語調開始陳述才能讓自己更加容易能夠引起你的惻隱之心。
果不其然，他的這個回答根本不會打消你心頭的擔心情緒，反而使這心情在合理區間內加重了。這就是他想要的。
「我猜你有幾個問題想問。」他說。
你也無心吃飯，只是坐在他對面，說道：「夏洛克，你真的有去定時接受治療嗎？為什麼過了這麼久，感覺你還是沒有什麼…改變？對，就是改變。」
夏洛克看了你一眼，再拿起桌上的勺子反復戳弄盤中的土豆泥，「當然。」沒有。
「我現在很正常，顯而易見。沒對你做出點什麼令你無法忍受的舉動，也沒在大街上裸奔……現在難道不正常嗎？」
他預料到以你的性格只會對這麼一件事耿耿於懷，索性開門見山地說出來了。帶著點略微自嘲的語氣。
「不是，」你否認了，同時你一直縮在寬大外套袖子裡的手伸出來，指了指你對面，「你在流血。夏洛克。你沒發現嗎？」
聽聞此言，他才看向你所指的那裡。
血液從皮膚紋理裂口出伸出，洇濕了手臂上覆蓋著的布料，卡其色變得更深了。
不知什麼時候，他的手臂劃開了那麼長一條口子，而他全然未曾發覺。
「噢，」他聽見自己說，「藥物可能會產生的副作用之一，痛感異常喪失。這是原因所在。」
「你得去醫院，需要看看傷口是否得縫針。」你替他做了決定。你認為他實在是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不。」偵探的拒絕比你想像的更加斬釘截鐵，他不喜歡去醫院。遙想上次去醫院，都是挨槍子休克後被抬到醫院的，清醒了一會兒就跳窗離開了。
他真的很擅長跳窗。
況且連接受麥考夫的易感期治療劑，都是十萬個不情願。
醫院？他這輩子都不去。
「夏洛克，你都這麼大個人了，能不能不要總是耍一些小孩子脾氣？」你看著他這副無所謂的態度就火大，要知道疼痛並不會因為你感受不到就不存在。
「傷口潰爛發炎之後會引起一些很嚴重的並發症，除非你不想英年早逝，那麼我建議你去醫院。」
你難得的強硬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夏洛克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你：？
「一些？」夏洛克的笑容還挺晃眼的，不過在你看來上頭布滿了天才傲慢的尖刺。
「我可不記得你什麼時候選修了醫學方面的知識。」夏洛克說道，「你沒有填寫那方面的志願。」
天，這他都知道。
你現在有理由懷疑你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在他面前變為透明的玻璃了。中城高中在結業的這一年，會發放一些個人職業選擇表，讓學生在上面把自己感興趣的部分打鉤，不感興趣的則視而不見。你剛好略過了所有跟醫學有關的。
不過那個表也沒什麼作用，因此你也就是隨便填填，沒想到……
「我是看了一下你的職業選擇表。」他手放在桌沿，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老實說，以你現在的成績，大學修習醫護專業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倒是你選擇的那些譬如說是演員、種草姬、美妝博主之類的職業，不太適合你，就硬件上來說。」
在他的認知裡，拋頭露面的職業都挺危險的。況且他可不想要到時候打開網站全都是你的艷照，或者說，藝術照。雖然這兩者在他眼裡好像沒什麼區別。
你氣不打一處來，但你腦海中的系統一直在叫著宿主冷靜宿主冷靜，「別想了，我是不會選的。而且不要轉移話題——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除非——」
他還沒說完，跑上來的哈德森太太就打斷了他，對著你說道：「親愛的，今晚你留下來嗎？我有一份小禮物想要送給你。」
你有些摸不著頭腦。禮物？為什麼要給你送禮物？
你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又不能辜負哈德森太太的好意，只好說了句好。
哈德森太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後，心滿意足地下樓了。於是你又重新看向夏洛克，想知道他剛才到底想說點什麼。
但他卻根本沒有什麼想繼續剛才話題的欲望，只是對你說，「吃飯。」
你照做，而他把自己的那份食物移開，把骷髏頭放在了自己面前，手略微合著，手肘放在桌上，做出了一個冥想的姿勢，聚精會神地盯著你。
你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他就回答：「紐約911的平均到達時速是10分鐘——」
他估算得剛剛好，話音剛落，就有穿著橘黃色服裝的人抬著擔架上來了。
你目瞪口呆。所以他其實早就打電話叫醫生了？
「你們帶嗎啡了嗎？我留了備注。」夏洛克沒動，那雙藍綠色的眼睛平淡地看向醫護人員，如果忽略他現在已經完全變色的半邊袖子，他看起來就簡直跟沒事人沒什麼兩樣。
「不，不需要。給我隨便包扎一下就好。」夏洛克說著才挽起袖子。這時你才得以窺見他傷口的全貌。
醫護人員見狀，粗略打量了一下他的傷口，皺皺眉，「先生，傷口太深，有局部小動脈出血。應該去醫院縫針，再打破傷風疫苗。」
你定定地看著他。
你們倆大眼瞪小眼了半晌，他才嘆息一聲。似乎從這眼神交流的戰場敗下陣來。
他說了句好。
但夏洛克才站起身來走了兩步，眼前就暈眩不已，踉踉蹌蹌地被醫護人員扶著抬上了擔架。
你哪還有心思吃飯，當然是跟著他們一起去醫院了。
你覺得跟你扯上關系的人都得醫院一日游。
*
你萬萬沒想到，你的生活軌跡居然是從一個醫院到另一個醫院，身份是從一個人的家屬到另外一個人的家屬。
【你們看不到我人種不同嗎？】
你無力地想。
但夏洛克一到醫院就立刻清醒了，這才是最奇怪的事。
你還得被迫聽他和醫生扯皮幾分鐘。夏洛克總是擁有三言兩語就讓醫生對他放棄治療的魔力。
他似乎說的真是實話，那個治療易感期的藥劑真會讓他喪失痛覺。他甚至沒有打麻藥就縫針了，眼睛死死盯著傷口的部分，面上一丁點痛苦表情都沒有。
要是你肯定就不行。你還是很怕痛的。
抽血的時候連針頭刺進皮膚的部分你都不想看的。
夏洛克縫完針後，又是拿藥磨磨蹭蹭了十幾分鐘，和他一起走出醫院大門時冷風簌簌地往你衣領裡鑽。
你沉默著，也不是很想跟他說話。
誰讓他那麼大個人了還不好好珍惜生命？？每次都讓你擔心好久。
你走在他前面，令人驚訝的是他居然罕見地走得很慢。
夜晚的溫度比白天更冷。你連手都縮在了袖子裡。
突然間，你被一個陌生又熟悉的懷抱包圍了。
夏洛克·福爾摩斯，最狂妄自大也是最可靠最了不起的咨詢偵探，給你披上了他的大衣，此刻，正隔著這件散發著他信息素的衣服，擁抱著你。
「抱一下。」
第三十章 （三合一，求首訂）
「藥劑失效了。很痛。」
他就像一只人形掛件, 整個人掛在你身上。
你不敢動彈。
名偵探似乎很喜歡你的脖頸部分, 現在他仍然像一只溫順的大型犬那樣貼臉.蹭來.蹭去, 好像那裡是你全身上下最為嬌嫩的地方。
你知道那裡在這個世界代表著什麼。
可現在是在大街上——
你總不可能推開他, 像對待陌生人那樣對待他……你已經見識過易感期的他了。（他身上有傷才剛剛包扎好，你也害怕他傷口會扯到。你就是那種一般不願意傷害到別人的人。）即使現在街頭行人不是很多, 但這樣大的動作也會引起其他人不必要的注意。
況且，他不是別人。
你木訥地杵著任由他抱了足足有三分鐘。好吧, 也許有五分鐘，因為現在這個數字也是你隨便說的。你不知道，反正就是很久。
「夏洛克？」你感到路人落在你們倆身上的目光次數逐漸變多了起來，終於開口。
「……我們走吧？哈德森太太還在等，不想讓她等太久。」你沒回頭，只這麼說道。音量控制得也剛剛好，是別人聽不見但他聽得見的程度。
他鼻音嗯了一聲，你松了口氣。
看來他還好。
你卸下防備，稍稍偏頭側過去想要讓他快點起來。他松開了你些許, 你以為他狀態再次回歸正軌了，便准備把披在你肩上的風衣脫下來。
風衣你也不需要。上面殘留的信息素只會讓你心率加快, 沒有半分好處。
你肩頭一輕，然後？
你們倆的身影重合了。
順便眼疾手快地把那件浮空、似乎馬上就要落到地上的風衣撿了起來，好像很不滿意你剛才的舉動——只不過這次他把衣服披在你頭上了, 再趁著你失神的瞬間，進去了。
夏洛克著實是無論學什麼都很快。
你都不知道他的那神乎其神的wen技是怎麼練出來的。你大腦當機，如同一只發條用盡的人偶, 在他的攻勢下無法動彈，只能任由他攻城略地，用盡每一寸空氣，小手抵在他的胸口，欲拒還迎，旁人看見了只會覺得這是一對愛得難舍難分的情侶。
他稍微遮了一下你的臉。似乎不是很想要其他人看見這一幕。
但你沒有注意到——說句很不浪漫的話，你現在滿腦子都是wtf。
What the f.uck！
——這滋味比他想像中要好太多。比冷冰冰的藥物試劑要好上一萬倍。
原本他很不理解為什麼有人頂著看電影的借口在昏暗的燈光下卿卿我我。現在，他好像慢慢開始懂了。
個中滋味美妙，沒經歷過的人就是不明白。
不過他還尚未明白美妙的真正原因所在：是這種行為本身就會刺ji荷爾.蒙、多巴胺和腎上腺素分泌，從而產生滿足感；還是說，只能和特定的人才會產生這樣的效應呢？
原本那甜軟富有魅力的信息素只是稀松地漂浮在他周圍，現在就好像已經吃到了一樣，所有的香甜都蔓延在口腔裡。
夏洛克找到了比ma啡更提神的東西。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沒有回應。
這是個沒有回應的wen。
不知怎麼的，在chun瓣相離的那一刻，他報復性地用牙齒輕咬了一下你的。搞得你倒吸一口涼氣。
力道不是很大，可也足夠在你這裡留下點耐人尋味的痕跡了。Alpha們掩藏在身體深處的shou性在這種時候都會毫無保留地展現——沒有特殊原因，就是單純、惡趣味地想要在你身上留下關於自己的痕跡，越多越好。
你腦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這是你的first kiss。
你作為一個母胎solo，珍藏了差不多四舍五入二十年的初wen，居然被面前這個人給奪走了。
雖然你所接受過的教育並不是什麼只要親了就必須要在一起……但是你心底還是會升起一種奇異而微妙的感覺。原本你以為，你珍貴的東西都會封存等待著命中注定的那個人來到（對沒錯，你就是這麼小女生），現在那個人還沒到，他到了…夏洛克·福爾摩斯到了。
這不過是他一時興起。
一wen落畢，你踉踉蹌蹌、氣息不穩地後退了幾步，和他拉開距離。
再擦了幾下。
如果你tian一下自己的嘴唇，就會品嘗到甜腥的味道。
他罕見地沒有動作，你盯著他看了半晌，眼眸落到他異常紅潤的嘴唇，悄悄紅了耳朵。
「你為什麼——」你還沒說出口就被他補充了，以一種平淡的態度。
「我知道你有幾個問題想問我。」
你：？
「但現在，我想帶你去個地方。」夏洛克再次笑了，你被他那罕見的孩子氣的笑容恍了心神，一時間都忘記了自己想要說的話。
他走的每一步都好精確。
他知道你不會拒絕。你不會的。
他現在要帶著他新的ma啡，去一個只屬於他的避難所了。
他的有求必應屋，基尤皇家植物園的盲人溫室。
「欸？！」你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拉著跑了起來。天知道為什麼他的思維那麼跳躍，你不怎麼跟得上他的步伐。
夏洛克完全不像是一位剛縫了針的病人，你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倒比他更像病號。
你被他拉著也還是氣喘吁吁，跑了那麼一段距離終於停下了。
然後你發現——
好好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居然不知道在哪搞來了一把鉗子，正在撬別人的摩托車。
在wei法luan紀的邊緣試探。
你連話都說不出，只能看著他撬，手法嫻熟，恍若無人。
「我不想去……」你略有些不情願。但你抗議無效。
夏洛克已經在你說出這句話之前坐上了摩托車，給自己帶上了頭盔。
他把另外一個遞給你：「噢，我還以為，在你生日這天，植物園是個好去處。」
你記得之前的職業選擇表，在你隨隨便便勾了幾個職業之後，拉到末尾的問題是：你未來幾年最想要去的地方是？
你填了埃及金字塔、巴黎聖母院、復原的頤和園、北極、皇家植物園。
植物園看來是離你最近的地方，就目前來說。而你會心血來潮寫下它的原因是——
那是夏洛克·福爾摩斯的避難所。那是在他想要遠離這個世界、一個人呆著的時候，去的地方。
你只是隨便兩三筆，用不甚漂亮的字跡寫下它的名字，而現在，夏洛克居然要帶你去了。
他的心思捉摸不透。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連忙掏出手機看了看日歷。你對上頭那紅底白字的陌生日期毫無概念。這應該是系統設置的生日，對你來說差不多毫無意義。
「我沒說是今天。准確來說還有兩小時三十五分鐘二十秒。」夏洛克回答，「十九歲生日。」
「所以你現在是要給我過生日？」你頗不確定地問。
在你的認知裡，SH會特意給人過生日這種事簡直是無稽之談。
過生日？也許表面上是如此，但實際上對他而言還會有其他好處在。比如說破除一件靈媒殺人案之類的。
「你這麼想倒很好。」他既不否認也不肯定。
「夏洛克，你病了，應該回去休息。況且植物園現在早就關門了。」你曾經上網搜過，植物園最多營業到下午五點半就關門了。現在你們倆去，唯一的結果就是吃閉門羹。
「過來。」他一手握著摩托車車把，一手朝你伸出來。
有了前車之鑒，你才不會照做，倔強地說了句不。
「基尤皇家植物園的盲人溫室。」他重復了一遍那個地方，「告訴我，你為什麼想去那裡？」
隨後你就在他的眼睛裡再次看見了屬於觀察者的銳利目光。
老實說，你並不是很喜歡這樣，這會讓你覺得一切都被看穿了。
你別開眼，「我隨便寫的。」
「是嗎？」他的語氣末尾帶了點上揚，讓你覺得他好像發覺了點什麼。
「…愛信不信。」你臉上都少見地帶上了惱怒，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你在他面前露出了這樣正常的青春期少女應有的情緒。
你話剛說完，余光瞥見夏洛克神色不妙。
很不合時宜，他之前說過的話又在你腦海中再次浮現了——
「藥劑失效了。很痛。」
他是個「怕痛」的人。雖能忍受、與之抗衡，但依然不可免俗地厭惡綿長又毫無意義的痛苦。
你立刻就拋開了之前那些事，跑到了他身邊。
你是農夫與蛇故事的相反版本。別人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卻每一次都認真地相信了。
真傻。
「你並不是真的想帶我去吧？你肯定有什麼事瞞著我。」你深吸一口氣，說道，「還有，夏洛克，你這次演技很差。」你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的小伎倆。
在他面前就不能太過含蓄，覺得不好意思。就是應該開門見山地說話。
「我接手了一件幫他人洗脫控訴的案件。」
「你改行當律師了？」你覺得自己根本就是白擔心。他即使身處病中也還是要想方設法地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在各種各樣的案件裡找到人生真諦。他就是馬克·吐溫筆下的那個熱衷於探險的小男孩。不過顯然他奔著的不是金銀財寶，而是更高層面的東西。
「去植物園有利於我開發新思路。」他說。
對方擺出了個這麼義正言辭的理由。
認了。
你只好坐上他的撬來的摩托車後座，戴上頭盔。
畢竟你一個人回去也會擔心他的。那麼，不如跟著他一起去看看。
你的思路是被他越帶越偏了。
就比如現在，你甚至都忘記了剛才那件事。
「Hey！！！」從街邊的小酒吧裡走出的男人醉醺醺的，他看了看前方你們所駕駛的摩托車，有些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把我的車還我！！我要報警了！！」
夜風把那個人的聲音逐漸吹遠了——夏洛克稱得上是什麼都會。普普通通的摩托車愣是被他開出了一種狂野賽車的感覺，迅速帶著你駛上了大橋。風吹得你臉都快僵了，視野朦朧之間只能看見深藍的河面上倒映著兩邊發光建築，流光溢彩，如同天上的星河。
你也不得不佩服自己了，在這麼快的速度下你都沒有把他給抱緊。
下一秒你就真香了。因為你前面的這個男人不發一言加快了速度。
「偷車也是一位偵探該做的事情嗎？」你大聲問他——他耳邊都是呼嘯而過的風聲，或許不太能聽得見。
「不被抓住就不算違法。」夏洛克狡黠極了。
-
來到皇家植物園的時候，周圍的一切更黑了，這片空曠無邊的地方連路燈都沒有幾個。
你又被迫看了一遍夏洛克那堪稱完美的非法入室教程。
名偵探總是在這種非正常方案上技能點長滿。
你試探著進來，視野就被一片片的姹紫嫣紅給填滿了。
縱使有心理准備，你也萬萬沒想到在深秋，居然也還有這麼多種類型的植物還在花期。
或者說，功能強大的暖房給這些來自異鄉的植物提供了合適的生長環境。才產生如此美好的效應。
花朵各式各樣，但無一例外，它們都綻放得如此漂亮。
就在你看著這些多姿多彩植物發呆的時刻，夏洛克迅速在各處轉了一圈，最終在一個離你不遠的小型花壇面前停住了腳步。
你出於好奇，走了過去。
發現他面前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白色喇叭花。忍不住問道：「你在干嘛？」
他盯著這些垂下來的白色喇叭花，有些出神。他沒有回答你的問題，只是自顧自地摘了一朵下來，拿在手上仔細觀察。
「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他出聲。
「天使的號角，也就是曼陀羅。」他補充，「含有一系列強大毒素，譬如東莨菪堿、顛茄堿、天仙子胺以及阿托品。其中通過呼吸道對神經中樞的影響最大。」
他說著攤開你的手，把那朵花輕輕放在你手掌上，「現在查查這花的文化之類的。」
你一頭霧水，還是悄悄屏住了呼吸，迅速開始著手查閱。
你可不想因為fei法入室而上明天的報紙。
「花語是……情花。」你抬眼看了他一下，「是天國開的花，白色柔軟，見此花者，惡自去除。」
「花語根本沒什麼意義。」你聽見他冷酷地評價。
【那你還讓我查？？】
你想。
「也許我們該離這裡遠點？它有致幻作用。」你提議。
「如果我把花送給你，你會怎麼想？」
你：？
你的疑惑都寫在臉上，「你不會。」這是戀愛腦才會做的事。
「我現在送給你了。」他指了指躺在你手心的花。
「……為了破案？」你想不出什麼特別的答案了。
他摁住你的肩膀，帶著你往前走了兩步，同時用他那雙銳利的眼睛看著你，說道：「忘掉我的名字。假裝我只是個暗戀你的男同學——如果我送花給你，是什麼意思？」
你都被他的舉動逗笑了，「誰求愛會送喇叭花？曼陀羅？」
【夏洛克·福爾摩斯成為暗戀自己的男同學。】
老實說，這個念頭實在是太出戲了。
夏洛克是個14歲時就能一手阻止叛軍陰謀的天才。天才需要談戀愛？
「伊日，用你小女生的頭腦好好想想。」夏洛克驟然放開你，迅速抓住了你回答的重點。
求愛。
「求愛。」他重復了一遍這個詞彙，你看著他原地來回踱步，沒有說話。
雖說你知道他是在破案，但如果你腦海中的想法能夠變為一條條彈幕在他眼前直觀展現的話，那麼他肯定會看見你滿頭問號。
他興高采烈地過來摸了摸你的頭發，捧住你的臉，親了一口。
「生日快樂，伊日。你是我的靈感源泉。」
他現在心情愉快極了，那個親wen——就是他拒絕回答你的那件事，後勁簡直令他如墜雲端。那種美妙的感覺，是那些個普通案件都無法比擬的。而相較於莫裡亞蒂，他還沒認真比較過。
其實你如果問了，他也可以隨便回答一個理由。
他只是不再想這麼做了。
你不知道該回點什麼，只能說句，「謝謝你…？」
「現在我能把它丟掉了嗎？這有毒吧……」那朵白色曼陀羅花被你垂下來的手緊攥著。
「而且植物園應該有監控吧？我們不會被逮住蹲號子嗎？」你突然變身成了個十萬個為什麼，那些問題源源不斷被拋出來。
你並未聽見意料之中的屬於名偵探的音色。
你突然耳鳴，周圍的一切都驟然失聲。你眨了眨眼睛，發現眼前的植物園溫室裡突然冒出很多白色煙霧，模糊了你的視線。
剛剛還站在你旁邊的夏洛克也不見了。你難免有些慌亂，你往相反方向走了幾步，居然在掩映著的樹木後面發現了一個絕對不可能出現於此的身影。
小蜘蛛。
他背對著你，可你眼皮沉重得跟灌了鉛似的，抬都抬不起來了。好不容易掙扎著睜開眼睛，眼前的景像卻一再變換，令人難以捉摸。
「你怎麼會在這裡？好危險，快跑！」你看著他的同時，對他本能的關心驅使著你說出這句話。
還沒等到他反應，眼前的景像就再次模糊了起來。
-
夏洛克看著你踉踉蹌蹌地往另外一邊跑去，卻沒有任何比較好的主意。
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冰冷的事實。
他玩脫了。
夏洛克當然知道曼陀羅全株有毒，也知道長期聞到此花香會產生致幻作用，但在植物園大門敞開，空氣流通的情況下，你會那麼快中毒，是他意想不到的事。
剛剛的植物園此刻在你的視野裡，已經完全扭曲成為了一座迷宮。所有植物在你看來都是如此相似，你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發現自己迷路了。
你面前甚至出現了好幾面類似於鏡子的東西。而仔細一看，這些所謂的鏡子裡投射出的都是不同的人。
有金發男人身穿鎧甲、手握妙爾尼爾，坐在神廟前像牙色階梯上的、英姿颯爽的模樣。
有黑發藍眼的教授坐在輪椅上，含笑緩緩進入那扇大門。而你看見，牆上寫著「澤維爾少年天才學院」。
有穿白襯衫的心理學家坐在你對面，邀請你共進晚餐——你只看見他優雅如貴族的舉動中蘊含著一種不易察覺的傲慢。
……
你不太明白這是怎麼了，只是覺得自己的腦子一團糟，跟快要炸開了似的。
你突然間失去了所有力氣，跌坐在地，手撐在地上，卻倏然間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楚。
這痛感持續不久，左不過是幾秒鐘。你的思緒一下子就被這感覺拉回了，思維再次變得清明起來。
此時夏洛克也跑了過來，扶起你，試了試你的鼻息，准備帶著你離開這裡。
畢竟今天是你的名義上的生日，夏洛克再怎樣也不好玩脫了。不然不僅僅是哈德森太太會好好教訓他，相信其他人也會對他頗有微詞的。
而夏洛克本人究竟在不在這個範圍內，連他本人都還不怎麼清楚。
你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完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夏洛克見狀，直接把你橫抱起來，迅速出了植物園——他身手簡直敏捷極了，絕對不會給人留下任何指向性的證據。
你右手垂了下去，食指指腹上一個yao痕在夜色的掩蓋中看起來倒不是十分明顯了。只出了一點點血，就開始自動愈合了。
而你沒有發現的是，在你神志不清的時刻，有一條墨綠的小蛇，悄無聲息地鑽進了你的外套口袋裡。
-
-
你醒過來的時候，發覺自己正躺在貝克街221b的臥室裡，身上妥妥帖帖地蓋著被子。
而「罪魁禍首」夏洛克，卻不在你的身邊。
你剛撐著身子起來，哈德森太太就進來了。
見你醒了，她才驚呼一聲，「噢，親愛的，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嗯……現在是幾點鐘？」你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總不可能現在已經是好幾天之後了吧？？
哈德森太太看了看自己的懷表，「才五點半，親愛的。你還可以再睡會兒。」
「夏洛克呢？」
你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只好這麼干巴巴地問了一句。
「噢，他啊——」哈德森太太剛想說點什麼，但眼睛一轉又停了話口。
就在你探尋的眼光中，哈德森太太清了清嗓子，轉移了話題：「親愛的，我有個小禮物想要給你。抱歉，昨天沒有祝你生日快樂。」
你受寵若驚，連忙擺擺手：「沒關系沒關系！是我應該說對不起才對，在這裡給您添麻煩了。況且我也對禮物什麼的沒什麼要求……」
你說的倒是真的。
你其實不是很喜歡過生日。生日對你來說不過只是一年中普通的一天，和其他日子並未有何種不同。所以你對這方面不太在乎。
哈德森太太認定你這番說辭不過是害羞的產物。她迅速走出了你的房間，要去拿點什麼。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此時有短信鈴聲響起。
你拿起來，看了一下。
嘖，昨天你的收件箱還蠻熱鬧的。有好幾條短信進來。
【布魯斯：生日快樂。我來找你，還是說禮物來莊園的時候補給你？想要什麼？】
【史蒂夫：生日快樂。最近太忙了，禮物我讓娜塔莎給你帶回來，好好學習。】
【彼得：噢噢噢伊日祝你生日快樂！！！不好意思之前給你添了那麼多麻煩還讓你照顧我了…總之我現在好了我現在能來你那兒嗎我想親自祝你生日快樂。】
除此之外，還有華生、內德他們都給你發了生日祝福短信。
你就不太明白為什麼全世界除了你自己之外，其他人都清楚你的生日。
不過這些短信的日期都是昨天了，現在才回好像有點不太合適……況且，咦……？
這好像是短信回收站啊？
你驚訝於自己手機的功能配置跟其他人的不太一樣。但隨即系統就為你解答了困惑：【親愛的宿主，如果短信真的被徹底刪除，那麼對應的人物好感度會直接減半。你會開啟新副本。】
「什麼新副本？」你小聲問道。
不能讓別人發現你現在在跟空氣講話。
【不可♂描述的副本。】系統回答。
你白眼都懶得翻了，「那誰給我刪的啊？這不是讓我死嗎？」
【當然是你的室友了。宿主你的智商不行。】
「你騙人！你就是想趁機訛我！」你想也不想就反駁了，「他又不知道我的鎖屏密碼。」
【你覺得福爾摩斯還能不知道你的那串鎖屏密碼？】
「行吧，對就是你對，錯就是我錯。」你懶得跟系統說話了。反正在這個世界裡，你就是金字塔底部的一只小菜雞。你認識的每個人（。）都比你厲害。
你才說完這句話，哈德森太太就端著個小蛋糕進來了：「這個是特意為你做的~」
你笑了一下，由衷地說道：「謝謝您。」
你們倆相對無言，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眉毛挑了一下：「我想起來了——那條寵物蛇是你買的嗎？夏洛克說要把它給剁了提煉毒液做化學實驗。」
「當然不是。」雖然你不知道哈德森太太口中說的寵物蛇長什麼樣子，但你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寵物蛇……你才不會買這種東西。
其實以前，你看寵物博主的視頻時，如果刷到了還是會有一絲絲心動，覺得看起來很炫酷。但真的見到實體了還是會打心底裡有點害怕。
要知道你連養個倉鼠都怕被咬。
「不過——」你話鋒一轉，「能不能讓我看看它長什麼樣子？」
「當然可以！」哈德森太太答應了，隨即又過了一會兒，她抱著一個規格小巧的透明玻璃盒子走了過來，你才得以窺見這裡頭的全貌。
裡面放了點墊料，放了點水，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多余的什麼了。你只看見有一條墨綠色的小蛇孤零零地躺在裡面，一動不動。
似乎這只小寵物感覺到了你探究的目光，居然緩緩地蠕動了起來，抬頭了。
在盯著這條小蛇的燦金色蛇瞳時，你突然有種說不上來的怪怪的感覺。
觀察了它有那麼一會兒，你又出聲問道：「那它會被丟掉嗎？」
「不知道。」哈德森太太回答，「但似乎夏洛克也有用，所以可能會被拿去做實驗吧。」
盡管於心不忍，但你對陌不相識算不上可愛的小動物的憐憫心也到頭了。你對此沒什麼異議，就在對方准備拿著箱子走開時，你大腦過電。
你倉促地叫住了哈德森太太。但話剛出口你就後悔了。
天啊自己為什麼要叫她啊？？又沒有什麼話要說。
你看著對方疑惑的神情，一時間心虛了。
隨後你說了句，「我想要那條寵物蛇。」
哈德森太太也笑了，把箱子放下，「早點說嘛，親愛的。雖然我並不對你養寵物的事情表示贊成，但如果它不會在家裡到處亂跑的話，我想我還是可以接受。」
你受寵若驚，「哈德森太太給您添麻煩了……」
你都有些害怕哈德森太太是否會因你的迅速變卦而討厭你。
可……
你發誓你剛才絕對沒有任何一番想要說出那些話的想法。
你也沒有想過要留下這條小蛇。
那你為什麼會說出這些話啊？好奇怪。
【不會這蛇是哪裡來的外星生物變成的吧？】
你忍不住這麼想，此刻你腦海中出現的是外星人入侵地球的劇本。而你，作為平平無奇人類，你只不過是一個炮灰。
這蛇除了剛才你第一次看見它時稍微動了那麼幾下，之後就再次變得懶懶散散起來，動都不願意動一下。
反正讓它呆在那麼狹小的方塊盒子裡也是一種極刑。
難受。
你微不可查地嘆息一聲，把它放在了靠近窗台的那邊。
-
-
跟你比起來，夏洛克今天的經歷簡直稱得上是豐富卓絕——
誰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名偵探福爾摩斯先生，居然大清早從gay吧出來了？
甚至身邊還帶了一名男伴，正在大街上與對方親密交談。最主要的是，對方還不是約翰·華生。
夏洛克的性取向簡直跟世界未解之謎差不多，你想怎樣認為都可以。反正名偵探也不會把自己的生命浪費在你追我趕的愛情游戲上。
——夏洛克在很長一段時間曾經被認為是gay。
因為他和約翰·華生簡直稱得上是形影不離。
這樣無邊的傳聞直到華生醫生結婚、你來到這裡才散去了一些。
然夏洛克本人並不太關心這些對於他來說無關緊要的問題。他向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自我到了一個極點。
所以當他把人給帶回來的時候，你手中的茶杯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大佬竟然恐怖如斯。
你已經詞窮了。
而你多多少少猜到夏洛克絕對不會莫名其妙把一個陌生人帶回家，肯定又是跟案子有關的事情。
案子案子案子。
他的生活裡都是這些。
你不置可否，連問都懶得問對方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站在玄關穿好了外套就准備出門。
聽說好像今天你們學校有個什麼講座之類的活動。去了可以加學分。
雖然你並不是太感興趣，但既然大家都要去，那你也去看看好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最主要的當然還是，你不是太想跟夏洛克呆在一起。
那個吻對於他來說不過是成人世界百無聊賴之中的一點小小波瀾（沒錯你就是這麼想的），對於你來說卻並不是那麼簡單。
而他對於此事呈完全緘默的態度，多少令你感到不舒服。同時他的表現完全沒有給你任何詢問他的機會。
你是人，當然會有心情波動。
這麼想著，你正准備下樓，就被他叫住了：「你去干嘛？」
「聽講座。」你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
-
可真正坐在禮堂內的時候，在看清楚那位教授長什麼樣之後，你明白了一個道理。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中城高中還挺有排面的。前腳蝙蝠俠，後腳x教授。
你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黑褐色頭發的青年緩緩走向演講台，那雙澄澈的藍眼睛裡閃爍著光輝，心裡一時五味雜陳。
現在的x教授是什麼時期的x教授？
你不太清楚。
【還沒坐上輪椅，意思就是還沒跟埃裡克決裂？
那他可以控制任何人的思想，不就很容易就找到我了？】
你這麼一想，頭皮發麻。
這可不是你想要的。
可入場時在入口處簽發了簽到表，等會兒離場也需要再簽一次。禮堂就這麼大點……
你垂頭喪氣。
還能怎麼辦？只能繼續苟了啊。誰叫這學校強制性的課外活動那麼多。
你覺得以後你出門得看看黃道吉日。
但過了一會兒，壓在你心頭那塊名叫「害怕被x教授發現害怕掉馬」的石頭就輕了。
一方面，你坐在後排，你們倆之間距離有點遠，你都不太看得清楚他的面容。更別提他本人了。在一片黑壓壓的人頭裡迅速找到你的，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另一方面……
你察覺他跟你在這個世界之前所遇見的那些人，太不一樣了。
他看起來很溫柔。
演講的時候，他詼諧、風趣、自然，偶爾狡黠，通過富有感情的語調迅速讓聽眾進入他的精神領域裡。根本不需要任何超能力就能產生「控制別人思緒」這樣一種效力。
可同時，當他那雙深邃動人的藍眼睛在眾多聽眾之間不斷穿梭時，你心底又會隱隱約約覺得，能夠被他永久地注視著，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啊。（拋卻身份。）
當對方的眼睛裡只有自己的時候……
你有些出神。目前你的反應並不符合之前的行為模式。
你之前對這些人都是敬而遠之，恨不得跑遠點的……就算查爾斯的個人魅力再突破天際，也不可能讓你摒棄之前的所有想法。
查爾斯教授還在台上進行他激動人心的演講，你卻無心享受，垂下眼睫在思考些什麼。旁邊的同學叫了你好幾次你都沒有答應，只是一個勁兒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你腦海中正在一幀幀地過之前你所看見的他上台的片段。
你的設定很奇怪。你會忘記一些事情，但只要你記起來了，就會變得非常、非常、非常清楚。只要每一次回想起來，就相當於那個畫面再次在你的腦海中，在你的面前重演。
雖然查爾斯表面上看起來行走姿勢跟常人無異，但是你發現了。
即使掩飾地那麼好，也還是會有點跛。
那是因為他受傷了。
如果你沒猜錯……
他其實已經不能走路了。現在應該是漢克給他注射的血清，讓他雙腿可以暫時走路。而代價是，失去超能力。
他說過，那個超能力讓他感到痛苦。
你想了想，抬起頭的那個瞬間心跳漏了一拍。
他的目光鎖定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前三十發紅包~謝謝大家的支持！
女主換地圖進行中……
第三十一章
這禮堂裡的設施實際上跟階梯教室差不多, 你坐在中後排, 在昏暗的燈光下確實面容模糊。但坐在你斜前方的麗茲叫你的名字, 想跟你說句話, 你也就直起身子往前湊近了幾分。
就在這時，他剛好瞥見了你。
你抿抿唇, 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
這個講座的題目是《生活中的心理學》。
『還是蠻符合他嘛。這個議題。』你想。
你們倆僅僅兩眼相對了那麼幾秒，就再次錯開。你恢復了麗茲叫你之前所保持的姿勢, 並且打定主意絕對不會再輕舉妄動了。
越是竭盡全力不把目光放在對方身上，事態便越發背道而馳。
植物園的那個夜晚，在曼陀羅花香的致幻作用下產生的結果，你所看見的那些畫面，並不是什麼巧合。
而是——是真的。
你此時也仍能依稀記起你所看見的人都有誰。查爾斯不過是其中之一。
已然有越來越多的人出現在了這舞台上……
你心裡裝的東西倒挺多，不過查爾斯所說的話，你還是聽了個七七八八。
「心理學是一門研究心理現像發生、發展與活動規律的學科。」他說，「而大家平日中感興趣的那些網絡測試，更多反應的是大家心的投射。」
「人類幾乎總是會對投射游戲著迷。」他說這話時, 眼神有意無意地落到你身上。這令你不知該如何應對。
「這種類型游戲裡出現的所有因素，它們所代表的東西, 在你選擇的時候，實際上展示的便是你內心深處的傾向性。」他說著說著便走下了講台，搞得你突然好緊張。
你由於來得太晚, 雖然還是坐到了中後排，但卻好巧不巧地在最邊上，靠走廊的那一側。
畢竟天下大多數學生的共性是, 都不想離老師太近。
很快就有其他人提問了：「教授，那這些人格測試之類的都是不可信的嗎？」
查爾斯目光流轉到你身上，那雙綺麗溫潤的藍眼裡始終含笑。他離你是這樣的近。
你佯裝若無其事，徑直看向前方。
他低眉抬眼的瞬間，別過去的目光輕柔地宛如一片羽毛。
「它們反映的是你內心的想法、偏好，相不相信在你——只要你相信，那就是真的。」他回答，順便把一只手搭在了你的椅子靠背頂端。
你的身體無意識繃緊，連一根頭發絲都不敢像之前那樣自在閑適地耷拉下來了。但表面上還得裝作若無其事。
「那教授，如果有了變種人的能力是不是就可以窺探別人心裡的真實想法了？會不會很快就知道哪些人討厭我，哪些人喜歡我了？」
這些學生知道，面前這位名叫查爾斯·澤維爾的教授致力於變種人和人類和平共處。不僅僅是因為這次講座是學校勒令所有人必須參加，也是因為他們本身就對異能力這方面很感興趣。
人類在恐懼變種人的同時，也偷偷羨慕著對方群體之中那些分外強大又拉風的能力。
只要使用得當而完美，那就是一種天賦。
你敏銳地感到，查爾斯頃刻之前放在你椅背頂端的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
查爾斯的表情依然沒有太大的變化，只不過那雙始終含笑的眼眸裡，笑意卻未能到達眼底。
「當你有了這能力，你就不會對它抱有什麼期待了。」查爾斯回答，用的是較為官方的口吻：「因為——你的大腦裡永遠充斥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嘈雜聲音，難以找到真正應該被聽見的。」
「心靈是相通的，不需要特別手段用於窺伺。這位同學，我知道你是想運用這種能力知曉那些你喜歡的女生的想法。」他朝著另外一邊的那個提問的同學再次笑了。
他可太了解這些男孩子心中的想法了。對於變種人群體擁有較為善意想法的人，一般來說都是想獲得這些異能力，用於滿足自己的yu望。
因此得知對方意圖利用心靈魔法，他倒是見怪不怪。
以前他就很喜歡這麼做。
A heart is made to share.
聽見這話，你才如夢初醒。
在查爾斯成為x教授之前——
你曾經對他說過這話。
而那個原因是……他作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心靈能力者，卻不能讀你的心。
他起初認為你也是一名變種人——也許是那種可以使他人超能力無效的異能。
不能對一名純人類正常使用自己的能力——這件事在當時尚且年輕氣盛的他看來，還是有些太挫敗了。
他無數次望進你的眼睛，企圖從中得到所有你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有了那樣一種心靈感應能力，世上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不過是一本本不同名字的書。有的是一本美輪美奐的寫真雜志，有的是一篇厚重又晦澀難懂的自傳集，有的是裝訂在線圈本上流水線的工作內容，還有的是一本不斷游走在爛尾邊緣的小說。
他只消掃一眼，便能看清楚一切。
而你呢？
很不願意承認的是，他不知道。
也正是因為不知曉，如此神秘的你才會吸引著他一直朝著你的方向前來。
距離產生美嘛。
你還是很給力的，至少這次不像上次在醫院見到埃裡克那樣迷茫了，想起了一些事情。
查爾斯仍然站在你的旁邊，此刻你突然聽見系統說了句——
【宿主，今日第一個任務，扯住查爾斯的衣角，不被其他在場的任何人發現。任務倒計時開始，180秒、179、178……】
系統冰冷的聲音出現了。
你：？？？
『你有毛病吧？』饒是你再冷靜，聽到ta所說的話也受不了了。
扯查爾斯衣服，這誰頂得住？
你不想死。你的心願是，所有人都不愛你。（反正所有人你都要不起）
【辱.罵系統，隨機增加第二個任務，朝他發出一個邀約。】
你一時間沉默了。在穿越前，作為一名根正苗紅的女大學生，你確實對這種戀愛游戲深有涉獵。罵系統應該是不能了，除非你還想要目前的事態變得更加緊張。不做好像也不行？一般的設定下，女主拒絕都是會死的吧。
『呵呵。好美的一天。（上吊.JPG）』你想。
『你、你還是把我給殺了吧。這種事我干不來的。』你真的累了，每天在各種意外情況之間反復橫跳，就算是李雲龍也受不了啊。
【60、59、58……宿主不能自殺。】系統沒有感情地倒數。
【如果拒絕，懲罰：明天中午十二點整，貝克街，果奔。特殊要求：觀看人數越多越好，人數不達標懲罰翻倍，彼得·帕克or夏洛克·福爾摩斯在觀看列額外加分。】
你：？
『你是個變.態吧……』你對著系統小聲嘀咕了一句。
就在系統准備發放第三個懲罰之前，你心一橫，輕輕扯住了站在你座位旁邊的查爾斯的衣角。
他剛走出一步就被扯住了，因為慣性一下子就察覺到了是你扯住了他，神情突然變得微妙。
『罵你怎麼了，我就在完成任務的前一秒罵你，生氣。』你想。
現在你是有點明白這個莫名其妙的系統到底想干嘛了。Ta就是想讓你死。
分明之前都是可有可無的，現在就開始作妖。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
為了解心頭之恨，你就想先罵罵ta。
反正這些任務不管怎麼樣也得做的。
【第二個任務倒計時開始。50、49、48、47……】
你的這個小動作讓查爾斯停了腳步，可由於這個講座還沒有結束，他在這裡也不能貿然對你開口說點什麼。況且，他現在實在是很好奇，你到底想干什麼。
畢竟你在他眼裡還是很矜持的，總是害羞。連接wen都會忘記閉上眼睛。在上課時做出這種舉動實在是很不像你的風格。
你腦海中充斥著系統的倒計時，緊張得要死。
你到底要對他說點什麼啊？？
你不想在名偵探和小蜘蛛面前果奔啊！
你這麼想著，話還沒說出口，臉卻突然紅了。
你腦子裡一團漿糊，但你猶豫得越久，他在這裡沉默著停留的時間越長，就越……越容易被其他人發現。
一被發現你就完了。
任務失敗，你人設崩塌。照系統把你往死裡玩的設定，你簡直活不到明天。
「你——」
你鼓足勇氣，剛說出一個you，下課鈴就剛好響了。
這個講座左不過也只有一個小時出頭而已。你此前一直在如坐針氈，之後又被該死的系統奪去了注意力，自然也不知道時間就這樣在你不知不覺間溜走了。
總之，下課鈴剛好掩蓋住了你呼喚他的聲音。
「你、你能不能……」你聲音越說越小。
你臉埋得低低的。他面對著你，卻只能看見你的發旋。
「嗯？」他回應了。
「我周六的時候能不能來找你？」你終於說了，「我有點事想跟你講。」
查爾斯輕柔地拂開你那只捏住他一側衣角的小手，讓禮堂裡的學生們都散了。
大家都忙著離開，沒有人注意到你的異樣。
直到這裡只剩下你們兩個人。
大廳裡靜悄悄的，什麼多余的聲響都沒有了。
你們之間又是熟悉的沉默。
【友情提示，被拒絕照樣懲罰。叫他的名字，容易減少黑泥度。】系統說。
你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甚至自身在這樣壓抑緊張的氣氛裡都感到有些呼吸不過來了。
「……查爾斯？」
明明他不是萬磁王，也不是洛基。
但你就是……就是很緊張。
你聽見他說了句ok。
你抬了一下眼，猝不及防撞進他那雙眼睛裡。
你有種感覺，要是你再盯著多看那麼一會兒，你就要溺死在那片藍色海洋裡了。
可是……你根本就沒什麼事情要跟他說嗚嗚嗚嗚嗚嗚。
作者有話要說：
『』此字符一般是女主對系統說的話。
【】這個一般是系統說的。
就從這一章開始吧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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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你心如刀絞。
「你說這是真實世界的, 為什麼還有任務？」你頭都兩個大了, 現在比重排名第一的是憤怒。
【很真實啊, 他們個個對你噓寒問暖的。】系統沒好氣。
【要是我說有任務, 那你還會來嗎？】
「我有選擇的權利嗎？？」你詰問。如果用一個表情包來形容現在的你，那肯定就是——笑不出來.JPG
系統遁了。又變成了你單方面說話。
你滿臉不爽地回了221b, 連哈德森太太都驚訝於你今天的狀態。
『我只想讀個書，成為學霸, 但是現實卻不允許我這麼做。』
你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依靠慣性走回221b，而不是美隊的家。反正，等你踏進這裡的門，想要掉頭折返時，就被名偵探發現了。
沒有什麼特殊理由，你就是，這麼回來了。
高挑的男人站在二樓樓梯口，往下俯視著你，那張臉上依舊面無表情, 在某些角度下又顯得有種冷冷的譏誚（你已經習慣了）。他對著你說了句：「噢，顯而易見今天你不開心。」
「是的, 謝謝您的關心。」你也回了一句，「我、我還是走吧，再見。」
「你為什麼養那條蛇？」夏洛克出聲問。
「我——」你微微偏頭, 剛想說我隨便養的，結果話一出口就變成了：「我喜歡他。」
？賓語還是him？
真·被迫告白。
你真是不知道現在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不光要被支配生活軌跡, 還要被支配言語了。
沒人權啊。
「想不到你還有這種癖好。」他在你看不到的時候悄悄皺了一下眉，盤算著怎樣悄悄處理掉那陌生的爬行動物。
「你、你不能干涉我的愛好，他是我的唯一，您不能毀掉，福爾摩斯先生。」你口心不一。
『？草』
你內心已經震驚到只能用這麼一個簡短無比的詞語來發泄了。
『？？？』
夏洛克不置可否，他轉身走了，一句話都沒回你。
直到他落到你身上的目光真的消失不見，剛才一直控制著你的那股力量才憑空消失。
你一臉懵逼，完全不明白剛才所發生的一系列事件的原因。
就當今天是水逆了。你抱著這種想法准備奪門而出。
你剛打開門，就猝不及防跟來人撞上了。
驟然撞上去的滋味並不好受，你眯了一下眼睛，迅速拉開距離。
「對不起——」你和對方同時開口了。
你這才真正把目光落到這個陌生人身上。
他穿著一件姜黃色外套，棒球帽帽檐刻意壓低，掩蓋住他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臉頰上的淡青色小胡茬也冒了出來，看起來狀態很不好。
面前的人面貌對你來說很陌生，你此次確信自己從未見過他。
等等……
你再仔細盯著對方看了有那麼一會兒，才回想起，眼前的這個人是跟夏洛克一起從gay吧出來的。
於是你問道：「你找福爾摩斯先生？他就在樓上。」
這人簡潔地嗯了一聲，就越過你往樓上走了。
你松了口氣，剛想離開，一直呆在小廚房裡的哈德森太太卻叫住你了：「噢親愛的，能幫我把這盤點心和茶帶上去嗎？夏洛克要的。旁邊的鄰居太太在叫我。」
你離開221b的計劃又擱淺了。
別無他法，你只能端著盤子走上去。
你剛上來，耳膜就精准捕捉到了一句話：「你怎麼知道我是gay？」
這話說得……
你面上波瀾不驚，把那兩杯茶分別放在這兩人的面前。
你聽見夏洛克冷冰冰地回答：「有哪個愛好女的男性會去gay吧？」隨後他就看見你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微妙，才補充了一句，「除了我。案件需要。」
你挑了一下眉，把哈德森太太要你捎上來的點心放在桌子上，就帶著托盤准備溜了。
不過夏洛克的愛好清單裡會有關於性取向這方面的答案嗎？你不曉得。
他是那種不在乎自身在社會裡算不算「正常」的人。換句話來說，是個很自我的人。
「伊日，記錄一下案件內容。」夏洛克的口吻不容置喙，完全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你：？你不是自己早就接了嗎你不是有記憶宮殿嗎為什麼現在還要專門記。
以上想法，你是真的只能想想而已。
你什麼也沒說，打開一直放在旁邊的筆記本電腦，開始聽著這個穿姜黃色外套的男青年講述關於他的故事。當然，手也一直沒閑下來，瘋狂敲鍵盤，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准確地說，是第二次講述自己的故事。
——他第一次說謊了，隱瞞了自己的性取向。
從他們的談話中可以得出，坐在這張待客椅上的男青年名叫布蘭登，他之所以會來221b找夏洛克·福爾摩斯，最主要也是唯一的一個目的，即洗清自己弒父的嫌疑、撤銷指控。
此前，據他透露，他與父親的關系非常融洽，他根本沒有任何動機殺人。但案發現場所有的證據——指紋、腳印、皮膚纖維，都無一例外地把矛頭指向了布蘭登，這令他難以置信、無法接受。
肯定不是刑偵相關人員的錯。
你認為。
他們是最講求證據的一批人，沒有足夠的證據絕不會冤枉任何一位良民。現場的證據完全把布蘭登弒父的這個事實釘死了——布蘭登沒有說謊。
至少在表示自己沒有殺人時，非常誠實。
夏洛克在他身上看不出任何布謊的跡像，只是第一次見面時布蘭登頭發和衣領上沾著的白色粉末引起了他的注意。
布蘭登在案件發生的那一天就被連夜傳訊，一直連軸轉沒有休息過。被暫時放回後幾乎是立刻就來221b找福爾摩斯先生了，更來不及整理整理自己的儀表了。
在這種事面前，哪還有什麼閑心。
名偵探頗為冷淡地頷首，他今天破天荒當了一回傾聽者，只在必要的時刻發話。送走了布蘭登之後，他才對著你說道：「現在知道為什麼要去植物園了吧？」
「你懷疑是合成藥物？」你反問。
這個案子在證據方面看來，能讓布蘭登鋃鐺入獄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證據無懈可擊，只不過在動機上出現的問題比較大。
布蘭登第一次說自己去過植物園，卻刻意隱瞞了自己是跟對像一起去的。夏洛克對植物學倒也十分精通，光看一眼就可以辨別數種不同的煙草。而落在他衣服上的白色粉末，對於夏洛克那天才的頭腦來說並不難解析，只不過樣本比平常的稍小幾分罷了。
而布蘭登的對像問題——夏洛克瞥見對方右耳上戴的耳釘，就不著痕跡地問了一下你的看法。
你搜索了一番自己平日的所見所聞，朝他貢獻了一個毫不嚴謹的觀點：「有些人認為只在右邊有耳洞是同性戀的證據，因為右邊即right。」
再悄悄走訪一下布蘭登的鄰居，就多多少少知道了那麼一些。
況且那些個花語，跟這種觀點似乎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布蘭登和他的男友的青春期還真夠長的。
布蘭登的男友，還對植物方面的知識非常精通。
夏洛克無精打采的，眼前的案件對他來說又喪失了本該有的吸引力。
接下來不過是去見見委托人布蘭登傳說中的那個男友，就知道自己的推斷到底正不正確了。
不過說句實在話，他基本上從未錯過。
確定了調查方向之後，夏洛克懶得再等待，直接披上風衣准備出門。一看就是要帶著你一起去的意思。
你還沒做出反應，系統又開始搞你了。
【親愛的宿主，夏洛克·福爾摩斯的今日心情值在不斷下降，小心不要黑化了喲。這邊建議吹吹彩虹屁呢。】
你：？
你的心情也快不好了。
【當然凡事都有第二個選擇。和他產生肢體接觸吧。證據之一：治療他易感期的藥物是宿主的合成信息素噴霧。】
……
你簡直快要告別這個美麗的世界了。
你肯定選擇前者。貧兩句嘴總比你直接玩♂火好吧？
然而剛准備開口說話就被消音了。
OK，fine.
夏洛克收拾好了行頭，卻一直站在門口，側身對著你，沒有說話。
你能感到他周遭氣氛非常冷凝。你進退兩難，裡外不是人。
想上前一步吧，又覺得太沒骨氣；後退一步，又不知道自己這小身板能不能承受得住隨即懲罰的怒火。
累了。
【宿主猶豫了，一號夏洛克·福爾摩斯好感-5。該人物好感度持續減少20點會開啟某個系統也不清楚的副本，不做會死。】
『做了呢？』
【也許也會死。】
『那我不干了，反正都會死。』
【做任務有獎勵。包括但不限於觀看人物背景及數值、道具、重返原世界等。】
你整顆心都被系統所陳述的最後半句話吊住了。
重返原世界。
這意味著，你可以再次回到以前的世界，沒有ABO，沒有變種人，沒有這些復雜關系。
你會再次變得純粹。
但同時，你也會失去他們所承載在你身上的所有愛意。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一下，下章開始修羅♂場很想加更，但我的存稿它不允許我這麼做（滄桑點煙）
感謝在2019-12-15 16:19:24~2019-12-16 14:27: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三棱錐 66瓶；季風來電靜音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三十三章
也許是你沉默的時間較往常而言格外漫長, 偵探居然破天荒地主動看了你一眼。
以前你都是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的, 從未對他的安排有些什麼異議。
現在你長時間的沉默令他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策略出了問題。你的反應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 又好像不是。
托你的福, 他的易感期快過去了。
又不知怎的，心頭驟然升起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你們倆各自都心裡有事。和他不同, 你在思考系統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一直以來你都被系統推著走，先是被ta哄騙著接受了這個世界的規則（也是走投無路, 你無處可去），所有重要角色不是愛你就是想抱著愛之名搞死你。現在突然間又出現了這種標配游戲任務系統，那個獎項[重返原世界]確實很令人心動不已，可……你還是覺得哪裡有點不對。
系統像是早已等不及了，直接啟動了任務的計時倒數。
『你說我不做任務就會死？』你開始用腦波跟無實物系統對話。
【是的。】
『那我要死了你去哪找下一個宿主？你不會讓我死的，如果我沒猜錯，萬人迷系統的精髓是：沒有萬人迷處於中心，這個混亂世界就會崩壞。你作為系統肯定會遭受嚴重打擊後果。』
回應你的是系統長久的沉默，ta甚至停止了倒數, 似乎是在考慮該怎樣回答你尖銳的問題。
【看來你倒不算太笨。】系統說，【你不做任務, 世界進度條就會停止。任務有周期性。有時候有，有時候沒有。這我沒騙你。做不做在你，反正我也沒有真實的生命。我的存在僅僅是一種數字形式。】
『我可以做。但你得保證接下來的一個月內——尤其是明天跟查爾斯見面的時刻, 不能彈出任務。』你迅速捕捉到了「周期性」這個詞語。
那麼就是說起初沒有任務，只是時候未到？或者說是意圖讓宿主適應這裡的生活，用心去感受這裡的每一個靈魂, 從心底裡相信他們都是真實的。
系統又沉默了一下，最終同意了。
……以後你才有的後悔。
你如同一位在迷霧籠罩的海面上航行的海員，目光所及之處均是朦朧灰暗的一片，無論是眼前還是身後的景像你都看不清楚。一直提心吊膽，生怕撞上冰山而沉沒。
現在就不一樣了。你有了點眉目。
你咬唇，余光瞥見夏洛克的黑色圍巾還搭在單人沙發的把手上。你連忙跑過去把它拿起來，三步做兩步地到了名偵探面前。迎著對方淡然的眸光，踮起腳尖給他圍上了圍巾，一如你們第一次見面時披床單一樣。
在做出上述動作時，指尖無意間擦過對方蒼白的脖頸。
你的這個任務就勉強完成了。至少陰魂不散的系統沒有再跟你講話，提示你任務失敗了。
而夏洛克也沒有因為你的貿然靠近，做出什麼很特別的反應。他表情平淡地好像你給他圍圍巾這事理所當然。不過只要仔細觀察一番，就會發現他那冷淡自持的面具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開了道細小的裂縫——他很少笑，而就算是笑，也總是帶著驕傲與譏誚，跟在冬日裡永遠化不開的堅冰一樣尖銳。而此刻，薄唇不可抑制上揚，給人的感覺稱得上柔和。
你自然也不敢多看對方臉上的表情，輕飄飄地說了一句：「那走吧？」
你就走在了他前頭。
這樣的時刻還真是少見。
你感到自己突然擺脫了之前一直被牽著鼻子走的狀態，跳出了這個怪圈，開始真正朝著自己想要的東西跑去了。
今天的這個案件在夏洛克·福爾摩斯的生命中，並未顯得有多麼出類拔萃（指犯罪手法）。他見過比這更好的案件，他並不是因為想要去證明一個無所謂的事實才出門的，更是想和你走在一條道路上，即使是相顧無言。
讓他看著你的背影走路著實太不福爾摩斯了。你又想了想，想到去哥譚那件事也應該跟他說一說，就放慢了腳步等待著他的上前。
又走了兩步，干脆直接停下來了。
於是夏洛克就看見你仰頭望了望天，像是在確認是否已經開始下雨了。
天陰了。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見他走近了，你才眨了一下眼睛——剛才有雨絲飄進你眼睛裡了。
「夏洛克，過段時間我去哥譚一趟。」你說了一句，他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你看著對方，一時間也無話可說，就索性繼續走路了。
布蘭登男友的家離221b並不算太遠，你們倆一起並肩走了二十分鐘就到了。
他居住在一所單身公寓裡，在一水兒租金便宜的房子裡，這裡除了隔音不好和漏水之外就沒有什麼其他明顯的缺點了——倒和他拮據的經濟狀況對上了。
夏洛克帶著你到了六樓，站在走廊盡頭的那個拐角房間門前，他沒有一點猶豫就敲響門扉：「物業，先生！你在家嗎？」
你站在門的右側，側著，這樣的話如果裡面有人，從貓眼看也是看不見你的。況且對方如果打開門，你的身影也會被門自動遮蓋住。夏洛克則示意你安靜，不要發出一點聲音，自己也側身對著門，在此種安靜到怪異的氣氛下試圖捕捉到房間內的任何聲響。
跟夏洛克一起行動，你簡直像是拿了刑偵劇劇本。
過了半晌，沒有人應門。饒是夏洛克也沒有發現有任何的腳步聲或者是別的什麼東西。
布蘭登表示自己已經和對方分手了。
起初夏洛克還對此半信半疑，現在看來倒有了幾分真實性。
他從口袋裡摸出黑色曲別針，插進鎖眼裡，曲別針不斷變換角度，似乎是在尋找強行開鎖的最佳著力點。
這種手法你以前上網也看見過，你甚至也曾經這麼做過，不過……用途僅僅局限於開一下你的衣櫃鎖。
總之，現在只要有人路過這層樓，就會發現大名鼎鼎的咨詢偵探正在旁若無人地開鎖。
不知出於何種目的，你多看了幾眼上下樓梯處。有種不祥的感覺如同幽靈那樣籠罩在你的心頭，你卻說不出究竟是為什麼。
「別出神，伊日。」夏洛克察覺到你的魂不守舍，出聲道。
你啊了一聲，說了句抱歉。
推門而入的那一刻，所映入視線的第一件東西，是一扇很大的窗戶。
從室內陳設簡潔而井井有條來看，布蘭登的男友是個很愛干淨的人。
窗明幾淨。
他出門的時候沒有拉窗簾，分明沒有安裝防盜網，但也沒有關窗，只是任由它敞開，外面的冷風就無止境地灌進來，讓本就不溫暖的室內變得更冷起來。
顯而易見這間房子在他們來之前被刻意打掃過。夏洛克去搜查物件了，而你百無聊賴地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景色。
你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帶著你一起來，明明他什麼都不讓你做。
在這方面他根本就不需要你。
唉。
街道上行人稀疏，但你就是覺得哪裡有點怪。
你又不信邪地仔細看了外面幾眼，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查爾斯居然站在了這棟公寓樓下，此刻正仰起頭，眸光搜索著什麼，一下子就看見了你。
你：？
和他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你沒來由地有些心虛，別開眼，甚至一點點縮到了窗簾的後面，企圖遮住自己的身影。
你忽略了一件事——這窗簾不是遮光窗簾，半tou明根本擋不住你的身影。
你怎麼就這麼多此一舉呢？你還沒想好自己要說點什麼借口搪塞他啊！
你並不是個撒謊成性的人。你一般也不會朝別人發出什麼邀約。
所以現在實在是太棘手了……你感到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某個不可言說的深淵。
夏洛克還在這裡，你感覺你也不能很不給面子地貿然離開，萬一他的數值產生問題了怎麼辦？這後果你也不太能擔待得起。
可是查爾斯……你也不能無緣無故地把他晾在一邊，除非……
你突然有了個主意。
你就裝作沒看見唄。
就算四目相對，你也可以裝作是越過他看其他人。這理論上是可行的，但是，就是不知道小教授查爾斯心裡會怎麼想。
萬一他也生氣了怎麼辦？畢竟他也沒有做什麼讓你進退兩難的事情。反倒是你，先拉住了他，說著「有點事情想跟查爾斯你說」這樣模棱兩可的話，讓他被你給影響了。
這麼想著，無論是從哪種角度來看你都很不占理啊……
哼，都怪系統！
況且他為什麼會碰巧出現在這裡呢？
你實在是很想不通。
你側過身，掀開了窗簾一角，卻發現樓下的查爾斯還是一直站在原地，目光直挺挺地看向你。
但那雙藍眼睛裡卻尚未露出任何類似於不開心的負面神色。
你仍在考慮自己到底該怎麼做。自從你把系統擺了一道之後，ta就沒出現了。現在都沒有什麼友情提示了——你之前一直覺得系統小題大做很煩人來著。
只見他對著你說了一句什麼話。
你通過查爾斯的嘴型看出，他說的是——
「我可以上來嗎？」
你無語凝噎，只見他走近了點，一下子就消失在你的視線範圍內了。
你突然焦慮起來，杵在原地什麼都不敢做。
設想查爾斯真的上來並且完美地找到了你所處的這個房間，那麼你就要面臨進退兩男的局面。
設想他沒有，那就更可怕了！你得考慮會不會在跟夏洛克下樓的時候和他狹路相逢，連躲的地方都沒有。
所以究竟是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啊？
你默默走到了門口。
剛才夏洛克破門而入的時候你並沒有關緊門扉，現在你悄悄透過門的縫隙往外看了看，試圖在查爾斯發現你之前先發現他。
你想趕緊跑路。
同時思考究竟是避開查爾斯，還是從名偵探這裡跑路更加具有可行性。
你站在門前看了半天，遲遲沒有發現意料之中的查爾斯的身影，心想也許是他不知道你到底在哪個房間。
甚至悄悄松了一口氣，這樣就可以為自己多爭取（？）一點時間。
左不過是眨一下眼睛的時間，你突然看見某人所穿著的灰色毛呢大衣遮住了你面前的視野。
再抬了一下眼睛，便看見查爾斯的臉。
也許是你想太多，你總覺得今天的查爾斯較於往常有些不同，雖然他嘴角還是噙著淡淡笑意。
「我能進來麼？」
你聽見他說了這麼一句，頓時焦急地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慌慌張張地回答道：「麻煩等一下！」
然後哐當一聲關上了門，整個人都抵在門後，冷汗直出。
與此同時，夏洛克的聲音從臥室內傳來：「幫我把手機拿過來。還有，你在干什麼？」
你好像再猶豫一下，夏洛克就會從那個房間內走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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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你欲哭無淚, 又怕被你關在門外的查爾斯更生氣, 就迅速回了一句：「沒, 就是不小心把門關上了。」
你嗓子都有些干澀：「你手機在哪？」
「桌上。」名偵探並未對你語氣生硬的措辭產生更深入的了解。
看來事情還不算……太糟？
你把門反鎖了, 反正你都已經很不禮貌地把對方關在外面了，不怕再粗暴一點。
嗚嗚嗚嗚嗚嗚其實你也不想這樣的。
你連忙把一直靜置在桌上的手機給名偵探拿去, 沒想到他卻自己走出來了，正朝著你的方向過來。
你心頭一緊, 小跑到他面前，畢恭畢敬地把手機遞給他，不敢看他的眼睛。
夏洛克狐疑地看了你一眼，並未接過手機，只是說道：「給雷斯垂德打個電話。」
「我……」你感覺此刻說出的每一個字都相當艱難，「我現在不方便。你自己打吧。」
你居然拒絕了他。
但是你如果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你會同時惹怒兩個人。
你不想要故事走向太超過可控範圍。
「我不想打電話。」夏洛克語氣平淡。
「那就請我們的名偵探發短信！」你強行把手機塞到他手裡，一張小臉泫然欲泣。
你得編一個不會被他不花費一丁點多余時間就揭穿的理由。
說自己學校有事？不不不你似乎上次就這麼說的。
說自己突然不舒服？好像有點假……
情急之下，你只好說了句：「我、我大姨媽來了。我得去超市一趟然後趕緊回去！」
夏洛克聞言, 掃了你一眼。女性來月經這件事倒是很正常……
對方沉默的時間越長，你就越焦灼。
幸好, 他說了句行。他會自己留下來等著雷斯垂德。
隨後邊走邊發短信又進了那個臥室。
你見狀，連忙打開門溜出去，再迅速關上。
你真的累了。
這種蹩腳的借口只有你才想得出。
查爾斯在吃了個閉門羹之後, 倒不在門口了，而是站在離門不遠處，背對著你沒有說話。
你想了想, 還是覺得無論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都得離開這裡比較好。
你的直覺告訴你，夏洛克才不會那麼容易就被搪塞過去——
你的演技著實算不上好，他現在放過你只不過是因為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待到你走近，他才轉過身來，雙手插在口袋裡，看著你並未說話。
你只好硬著頭皮說了句，「抱歉，查爾斯，讓你久等了。」這次你的道歉確實是真心實意的，你除了今天這次之外幾乎沒有對任何人有這麼不禮貌過。
一定要讓查爾斯感受到我濃濃的歉意！
你是這麼想的。
所以瞥向他的那飄忽不定的眸光都展示出一種乖巧而真誠的感覺。
看見你這樣的一雙眼睛，面前的男人默默移開了目光，一直以來心頭那股焦躁的感覺更加明顯了，像是冬天無法完全杜絕的靜電。
原本看見你露出如此關切的神色時，心情還是很愉快的。但是只要想到你的分外溫柔並不是對著他就……
愉悅裹挾焦躁。
他的心情就這樣伴隨著你的舉動忽上忽下。但分明，他才是最擅長偽裝和欺騙的。
無論是怎樣的情感，不是都應該被他收放自如嗎？
你還沒有發現眼前之人並不是真正的查爾斯——你不敢多看他的臉，心底盤算著如何才能把他也打發走，以贏得片刻的勝利。
見「查爾斯」一反常態地不接你的話茬，你心下有些奇怪。
明明，查爾斯的人設好像不是這樣的……
難道是因為好感度掉的太厲害了？
「那、那我們走吧？」你手指了指下樓的階梯，提議道。
見你如此小心翼翼，這人心中倒驟然升起了一股惡作劇的衝動，他朝你笑了一下，「你剛才在裡面做什麼？」他的笑容輕浮又惡劣，完全不像是平常查爾斯的作風。
一邊說著一邊往門所處的那個方向走了幾步。
你來不及多想，連忙跟著他扯住了他的衣服，「我…我也沒干什麼，裡面沒人呢。我們還是走吧……？」
你越說聲音越小，心裡想著運氣再愛我一次。
「哦？」他反問。
你的心都隨著他詰問的語調提上來了。
「那就去超市吧。你不是要去麼？」
「呃，我、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你一直扯著他的衣服不動，現在開始心絞痛了。
如果能重來，你絕不會再踏入這個世界，一周目都不行。
他像是並未聽見你再明顯不過的勸阻，徑直再往前走了幾步，甚至手都快要放在門把上了。
就在千鈞一發的時刻，你跑過去把他手半路截住了。
你握住了他的手，讓他被迫停止了要開門的動作。
眼見對方看向你的目光探究意味愈發濃厚了，你才解釋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對不起，不該把你莫名其妙鎖在門外。」
你稱得上是如履薄冰的舉動，在他眼中變成了一種寵物對主人謹小慎微的討好。當然，扮演寵物角色的肯定是你。阿斯加德二王子肯定是生而為王的。
沒錯，他就是，洛基。
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幻化成查爾斯教授的邪神。
但你僅僅這樣當然是不足夠撫平洛基現在的心頭壓抑著的不滿的。
他沒有X基因也能心靈感應。你此刻心裡打的算盤都被他窺探得一清二楚。他就想看看，你在這個名為查爾斯·澤維爾的男人面前，到底會展現出怎樣的性格。
因為其實他對肆無忌憚窺探你的心這件事，並沒有什麼特別濃烈的yu望。你在他眼中不過是個比其他人稍微好那麼一點的螻蟻罷了。
你並不莽撞，也不太外向，但卻習慣於把所有的都寫在臉上——
你直截了當遠離不喜歡的人，除非迫不得已；
你對身邊所有人都很好，大家都樂意與你做朋友；
包括奧丁和弗麗嘉都很喜歡你。
是啊，這是你在身為仙宮神女時的個人魅力，這樣的你無論是走到阿斯加德的哪裡，身上永遠落滿了所有人的目光。這裡的所有人裡，肯定也包括了索爾。
他對你有種特別的感情，可他同時也憎惡著你。
他不喜歡別人看著你，也不喜歡你看著別人。
明明他才是你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認識的人，是一起長大、度過那麼漫長時光的幼馴染。然而你的眼中卻總是映照出除了他之外的人，這讓他感到很不愉快——索爾總是在所有事情上都得橫插一腳。
久而久之，他對你的態度越愈發惡劣起來。
你也不敢靠近他，你不明白該怎樣靠近他。
……
「是嗎？」他做出的行動並未表示會放過你，反倒是他進一步，你退一步，就這樣不知不覺把你逼到了牆角，你的脊背抵上了門。
「哪錯了，說說看？螻蟻。」
這語氣有點耳熟。
你剛剛還自覺心虛，頓時就覺得不是那麼回事了。
你不發一言，驚訝又認真地端詳著面前的男人。你眼睜睜看著對方原本那垂眼時都溫情無邊的臉，驟然間變成了另外一副面孔。
對方一席黑衣，身體關節部位還著了金光閃閃的鎧甲。頭盔把他那頭黑發攏到後面，於是那張隨時泛著冷硬光芒的俊臉就沒有一絲遮蓋地露了出來——簡直是一身和現代社會格格不入的裝束，但非常的阿斯加德。
那雙深沉的綠眸令你聯想到了其他的什麼東西。
但面前之人的出現，對你來說著實超綱了。
你們倆離得太近，因此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淡淡信息素氣味便被你知悉了。
你形容不出這是一種怎樣的味道——它不香也不甜，不會給你一種軟軟的感覺。你感到他的信息素帶著股冰冰涼涼的寒氣，單薄而通透，就好像你和他之間隔著一面透明的玻璃。你只能看見他，卻無法觸碰他。在這個世界，信息素會體現出大家各自的特點，然而，詭計多端、善惡兼半的惡作劇之神，他的信息素竟然是如此的簡約。
你本以為，相較於索爾那熱烈干燥的充滿陽□□息的信息素，洛基的會更加豐富、多層次起來。
他是如此復雜。
就算你離他再怎麼近，你也感受不到他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你們倆雙目相對的時間稍微有點長了，你試探著重復了一遍剛才「承認錯誤」所說的那番話。洛基卻沒有感到滿意，「再給你一次機會。」
逗弄你，看著你緊張的樣子讓他沒來由地開心，甚至內心想法都有些憋不住地展現了些許在臉上。
但在你看來他每每朝你露出的笑容或多或少帶著譏嘲的成分在。
見鬼，你要說什麼才能讓他消掉這份不知從何而來的怒氣？
你只知道要是再在這裡呆那麼一會兒，雷斯垂德他們就得來了。夏洛克在被你拒絕後肯定不會浪費一點時間，馬上就發短信了。
洛基倒無所謂，反正他是神，是仙宮最強大的巫師，相信隨隨便便用個小法術就能逃過其他人的耳目。而你……
你要是撞上了雷斯垂德，你就又翻車了。
你都不知道該怎麼朝著偵探解釋。
眼見著洛基離你越來越近，他那高挺的鼻梁馬上就得碰到你眼瞼了，你頗緊張，閉著眼睛說了句：「我……沒有認出您來了。我錯了。下次——」
「還敢？」他連說話的語調都緩慢低沉，還帶著你心知肚明的威脅。
「不敢……」
聽見這話，他才放開了你。但看見你緊張得要命的狀態，就想多說兩句。
「螻蟻，閉著眼睛做什麼？莫非——」
「沒有！」為了預防他會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你想也不想就打斷了。
「那我們可以走了嗎？」你好看的眉眼都皺了起來，雙手合十看著洛基。
你真的好怕。
他卻好像在考慮著什麼。
最終，他彎了彎眉眼，語氣跟曾經在仙宮時捉弄你的那個時刻相差無幾——
「當然不。除非，取悅我。」
作者有話要說：
【他們的心理活動】
女主：！？？！
查爾斯：？？？
洛基：。
夏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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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聽見他這樣的言語, 你稱得上是大驚失色, 「別鬧了, 洛基。這是不可能的。」
邪神口中吐露出的這個「取悅」, 不管怎麼想也都不是正常意義上的。況且，這個詞一般用法也不太好。
取悅, 意味著在這段關系裡，永遠處於劣勢被動的那一方。兩人間永遠不平等。
洛基總是習慣於以站在高處的姿態俯視著你, 在你這裡，他可以找到許多在其他人身上不曾得到的東西。
敲脂吸髓，直到你的生命真正零落成泥。
他不會對你產生任何的惻隱之心。
所以，即使是你主動要求剝落神格來到中庭，他也還是跟來了。
雖說很不願意承認，但沒有了你的日子，他的心還會顯得更加陰郁。
你看著他的表情因為你干脆利落的反駁，而變得更加陰沉起來。
「我們……你冷靜點，聽我說, 我可以……」你低斂著眼眸，「我可以補償你, 用其他的方式。」
雖然你自己並不太清楚在各自時間線上，你都扮演了怎樣的角色。但毫無例外，作為女主, 肯定在各種情況中無意招惹了他。
聽見這話，他才放開了你。那雙閃爍著傲然神情的綠眸淡淡掃了你一眼，卻連正眼都沒有真正落到你身上, 好似他對你這件精美的瓷器突然喪失了興趣。
你是易碎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和他一樣，都在崇武的阿斯加德格格不入。
你又比他幸運，不做什麼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喜愛，你生來被愛。
他不發一言，沉默著與你拉開了距離，往樓梯間走去。
可他卻沒有使用自己的法術來個再簡單不過的瞬移。
他反倒給自己幻化了一身中庭裝束。
你又不笨，秒懂他的意圖。
你嘆息一聲，連忙跟了上去，免得他一個生氣就毀滅紐約。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你氣喘吁吁跟在他後頭的蠢樣，腳步不知不覺就放慢了。
剛才他不過就是想看看你被嚇哭求饒的樣子，沒想到你倒還挺鎮靜。後種反應更加成熟，但這卻不是他想看到的。
原來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在仙宮時候你還挺容易哭的。
洛基著實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你跟著他一起下樓的時候，一步三回頭，不過你這種情況很快就被洛基用帶刺的語言給制止了。
你們倆之間的沉默太過冗長，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你，居然還不太明白自己目前的現狀。
你只知道你所處的這個角色，在世界坍塌以前的所有獨立時間線上都和他們（譬如說面前的洛基）有一些牽連——連乙女攻略游戲上也有顯示不同進度呢。所以在現在時間線崩塌後你的身邊才會產生連續不斷的修羅場。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令他們的狀態保持平穩，不要出現任何黑泥化或者是別的什麼超出控制範圍的反應——直到苟出「重返原世界」的獎勵。
太tm難了。
你一直像只提線木偶那樣乖巧地跟著他走，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時刻絲毫未曾注意到洛基正帶著你往與來時路相反的方向走，不著痕跡地避開了正往這棟公寓趕來的雷斯垂德。
隨後你就聽見他再次開口了：「還記得多少？」
你轉了轉眼睛，頓時一陣心虛。查爾斯讀不了你的心，難道洛基……那你不就掉馬了嗎？
你站在原地愣神的樣子不帶一絲遮掩地入了他的眼睛，他移開目光，嗤笑著說了一句，「傻人。」
你現在連想都不敢多想了，機械地跟著他走路。鬼知道身為邪神的洛基到底對你的心思知道多少，會不會早就發現了你腦海中系統的存在。
萬萬沒想到，阿斯加德小王子在突然出現在你面前之後，目前行為還算得上是正常。
你也很怕眼睛一睜一閉就到了阿斯加德。
你這一個掛都開不了的，你還真不知道你去仙宮能干嘛。
「當我的僕人。」洛基似乎是思考了好一會兒，才發聲。雖然他看起來還是跟平常的他沒有差別，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直以來都存在著的若有若無的譏嘲都消失了，這次僅僅是普通的一句話。
「啊？」你不明所以。
「是誰說會補償我？」他隨便吐出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完美地抓住你的軟肋。
你就是那種實誠到答應別人的事情就一定會努力做到的人。
雖說那好像是危急情況中的迫不得已，但在這尊大佛面前你覺得難搞。
「是這樣倒是沒錯……」你語氣猶豫，趁著他的心情沒有再度變化，你連忙補充：「那你想要我為你做什麼？」
得到你這個回答，他那雙綠眸才暈出滿意的神色，「走。」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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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夏洛克來說，這個荒唐的案件已經沒有任何繼續調查下去的必要。
這裡的一切證據擺放得如此直白、毫不掩飾，似乎是算好了他會來到這個地方。
而那位想要擺脫弒父控訴的委托人，如今也可能，不，是百分百遭遇了不測。
這房間的主人通過提取於曼陀羅裡的毒素東莨菪堿而私下制成的藥物，控制一個毫無防備的布蘭登。在毒素麻痹精神系統，對方對此沒有一絲自控能力的時候，殺掉因為各種原因與他產生衝突的布蘭登的父親。
可令戀人鋃鐺入獄也並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作為一個悲劇主義者，此人的選擇是……？
世上的案件分兩種，一種是謹小慎微、唯恐留下一絲痕跡（或者故意留下誤導痕跡）的案犯，一種是一時衝動沒有考慮過多的。
人類的感情在整個地球上所有的生物族群中看來，都是最為復雜難懂的。
溫柔又殘忍。
雷斯垂德會安排人撰寫這些枯燥的結案調查，夏洛克的心則早已不在這裡了。
你在這位偵探眼中，確實算得上是難得棘手的人物之一沒錯。
你在他面前、在各種情況下會展露出的所有反應，都被仔細而完整地復制在他的記憶宮殿裡了。態度嚴謹到宛如你是道百年難得一見的議題。
福爾摩斯先生分明也能用他那遠超常人的智商、卓越而瘋狂的學習能力、強大的決策力制定出無數種基於可能的對你的制裁研究方案。但縱使再不願承認，你今天的反常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的演技太拙劣，在他這種天才式的人物面前完全不夠用。
況且，他早就悄無聲息地記錄了一下你的經期。因為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五感敏銳的他會聞到一絲淡淡的血氣——如果你碰巧在家，他會用1:3的比例調配出紅糖水（讓茉莉精確計算一下到底量多少才是最佳），再狀似無意地通過哈德森太太的手轉交給你。
即使你一直沒有發現這件事。
他就又不禁想到，你果然還只是個孩子。
不可索求過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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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確實不是第一次來中庭，但你也是真的很疑惑，為什麼他會放著好好的魔法不來個瞬移，反倒要帶著你一起坐紐約的出租車。
以他的性格真的會屈尊來坐這種他看不上眼的交通設施嗎？
他並沒坐出租車的副駕駛，而是直接坐在了後排。不得不說，以他那身行頭，就算是普通的出租車也愣是整出了一股勞斯萊斯的氣派。
你剛拉開副駕駛車門，准備坐進去，才彎了下腰，便瞥見洛基面無表情看著你的模樣。
明明他什麼都沒說，面容也那麼的精致好看，但你完全無心享受。
在他面前還能享受就怪了。
一看就是你伺候他。
沒人權吶。
在目光交流中敗下陣來後，你關上車門，轉而坐了後排，和洛基挨得很近。
前排司機絲毫沒發覺你們倆之間的低氣壓，扯一嗓子吼了句要去哪。就在你膽戰心驚認為洛基會生氣，讓這輛車子都報廢時，他居然淡然地回答了。
洛基他，不是很喜怒無常嗎？
『難道是我的認知出了問題？』你想。
他輕車熟路說出那個地名。那個地方和你上次與小蜘蛛一起去的那裡其實差不多，都是寸土寸金的商業大樓附帶一個廣場。
洛基似乎又知道了你心裡的想法，不帶感情地說道，「你的認知本來就有問題，小東西。」
稱呼你為小東西的這個後綴，和他平常慣用的螻蟻又有一些不同。前一種落在旁人耳裡，也許和pretty baby是差不多的親昵意味，雖然他說出來也沒讓你感到有什麼寵溺。後一種就是平淡的輕蔑，也許會隨著語氣的變動產生些許不同。
你不敢反駁他，生怕自己說的話會莫名其妙激怒他，只好沉默著。
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與其硬說還不如保持沉默。沉默是金嘛。
司機透過鏡子看到的你，在此種情況下就顯得十分乖巧了。分明是在出租車上，卻還是正襟危坐，眼睛都死死盯著自己的膝蓋不敢亂瞟。
其實是你太緊張，但司機不明白你為什麼那麼懼怕坐在你身旁的青年，他出聲道：「喲，兄妹兩個鬧矛盾呀？」
「我不是我不是。」你拒絕和洛基扯上任何關系。
「抱歉抱歉，」司機隨口應了句，「是情侶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就……以後都早上六點更新吧。除非意外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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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中年男人說完這句話的同時, 你感到自己一直以來保持著的微妙平衡狀態如同一尊石膏像那樣緩緩開裂。
你：我不是我沒有, 叔叔你真的信我我跟他什麼關系都沒有嗚嗚嗚嗚嗚嗚。
你也真的這麼說了, 「這個也不是不是……」
你所說的話語任由誰聽了都會感到裡頭充斥著一股濃濃的無奈感, 還夾雜著那麼一種認命了的妥協。但不知是司機叔叔天生不感性，還是性格太粗獷外放, 完全沒有感受到你言談中所悄無聲息透露出的目前狀態不佳，而只是認為, 你這個外表柔和的亞裔女孩在害羞。
「唉，小姑娘別一天把所有事情都埋在心裡，遇到不開心的事兒了，不要偷偷難過，就應該告訴身邊親近的人——我覺著坐你旁邊的那個小伙子就不錯。」
「還有你，你，」大叔甚至趁著紅燈時回過頭看了洛基一眼，補充道：「多讓著別人女孩子，不要讓她傷心, 知道了嗎？」
「我以前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哪有你們這麼悠閑, 當時都四處打工——」
……
他反倒是鐵定了心要趁著工作時間，好好開導開導你們這對不知好時光的小情侶。
他每多說一個詞，你的頭就更低一分。
編排邪神, 這件事你就干不出來。雖說這大叔也是一片好意，但你還是會為他感到擔心。
你好生做了一番思想鬥爭，偷偷瞟了一眼你旁邊的洛基。面對這樣聒噪的大叔, 他臉上都沒有顯露出半點厭惡的神情——那張稍顯陰柔又清艷的臉上一絲多余的表情都沒有，好似元神出竅。
左不過半小時車程，你愣是覺得那有整整一個世紀那麼長。等到司機大叔在街道口面前停車時，你在心底偷偷松了一口氣。
讓你在洛基面前神態慵懶，這是不太可能的。
而且，他好像對你小緊張的反應還有些樂在其中。
你手捏著車門內側用於開門的把手，這時司機大叔的聲音才喚回你的注意力：「十美元。」
你剛想開門的動作停止了，你摸出手機，身體往前探了探，說道，「可以網銀嗎？」
大叔說了句可以，可是令人尷尬的是，你剛點開APP，屏幕左上角的信號格就歸零了。不知為何，你手機突然就沒信號了，自然也付不了錢了。
饒是你再怎麼刷新，界面還是顯示無服務。
你根本就沒有揣現金的習慣。在這個信息化的時代，大家都是一部手機走天下。
現在這種局面也許就是太過依賴信息化的弊端了吧。你只好這麼想。
你簡直被厄運之神的光輝籠罩了。不然為什麼最近都那麼水逆，沒一件好事發生？
你的神色無端染上一絲沮喪，同時又不可避免地開始腦補現在尷尬局面的結局。
求助洛基？你根本就沒有這個打算。他一個來自阿斯加德的神，奧丁的二王子，住在仙宮裡時就算再不受他人待見，也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就算現在來到了中庭，相信他本人身上也不會帶任何地球貨幣的。
洛基在你的印像中一向很高傲。
「大叔，不好意思，現在突然沒網了。」你真誠地說道，「要不我去最近的門店裡蹭個WiFi給你付了怎麼樣？真的很抱歉……」
大叔剛想說點什麼，一直沒有動靜的洛基就開口了。別想太多，還是你熟悉的語氣。
「你不會真蠢到出門不帶錢吧？」他那雙湖綠色眸子掃到你身上時，你就只想低下頭逃開他的眼睛。
「我本來就——」你剛想解釋，又想到這件事開端分明是他挑起的，現在卻好像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你身上來了，頓時就噤了聲。
你不想和他吵架。可自從來到了這裡，好像生活中一環扣一環的都是不幸。
你臉上沮喪的神色更重了。在洛基眼裡，連帶著你那雙眼睛都開始滲出水色。
「……麻煩的螻蟻。」他偏過頭看向窗外，低聲說了這麼一句。須臾幾秒，他再次看向你，認認真真地打量著你——是餓虎撲食的前奏。
你忌憚他會對你做點什麼，但還是努力鼓起勇氣回看了。
他的目光緩緩下落，最終停駐在你敞開著的外套口袋上。
只聽見他說道：「你這不是帶了嗎？難道不想用？」
你一頭霧水，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口袋，再扯了一下。隨後就摸出了好幾張面值一百的淡灰色紙鈔。
不對，你明明記得自己從來不放現金在身上的啊？
你疑惑極了，但考慮到必須盡快下車，就還是把手中的鈔票遞給了司機大叔，隨即才繼續幾分鐘前未能完成的動作——捏住把手，把手往靠近自身的內裡一側扭動，下車。
好不容易付了錢，新的狀況又出現了。你這邊的把手突然罷工了，你開不了門。
「洛基——」沒有其他辦法，你只好朝他呼救，「能幫我開下門嗎？或者從你那邊出去。」
洛基還是一臉的「不想理你」，但他還是湊了過來，幫你解決這個小小問題。
奇怪的是，明明他可以直接從你身體前方伸手過去開門，卻不知為何，偏要從你脊背後方過去。於是你們倆驟然靠近的姿勢就與擁抱形無二樣。淡得難以發覺的白苔氣息包裹著你，無聲無息地把你與周圍的環境隔絕開來。你有點暈暈乎乎的，那只柔若無骨的小手一直放在車把手上，忘記拿開了。
洛基卻什麼也沒說，直接把手覆了上去。他那修長蒼白的指尖操控著你的，冰涼的觸感讓你一個激靈，回了思緒。
他四分之三的側臉對著你，此刻低垂著眼睫，平添了一種溫良之感，即使這都是假像。
他還是他，那個毒舌又狡猾的邪神。
可是就在這麼一刻，你又恍覺自己看到了稍微有些不一樣的洛基。
車門開了，外頭的冷氣一下子吹到你身上，難免有些不適應。
那冰涼陌生的觸感很快消失了，洛基放開了你。
腦海中閃回片段，你想起了什麼東西。
洛基為什麼會對你提出那麼古怪的要求，是因為——在關於他的那條時間線上，在仙宮裡的你，也曾經被哄騙著要做他一輩子的小奴隸。
還是自己說的，雖然設定是如此，但想想都覺得有點恥。
在你第一次被准許參加眾神們擺設的宴會時，洛基不過說了那麼兩三句話就把你從宴會上騙走了，留索爾（拒絕無數個女伴）一個人找了你一晚上。而你和洛基兩個人在幽靜無人的精靈們的花園裡，玩猜拳喝酒這種游戲。
你原本是滴酒不沾的。身為神女，生活在神後弗麗嘉的照料下，你根本就不會有任何逾矩放肆的機會。在這次宴會以前，你都不知道酒是什麼味道的。在宴會上憑借好奇嘗了幾口之後便食髓知味，整個人的狀態都變得有些不對了起來。但醉酒的人怎麼會知道自己醉了呢？
總之，是你精神亢奮，先提起這個一直活在索爾話語中的游戲的。
事後想起最匪夷所思的事，是高貴冷艷的洛基大人接受了。然後，把你殺個片甲不留。
你總是不長記性。明明知道洛基和索爾之間最大的不同，便是，洛基的控制欲也是很強的，況且習慣並擅長於把所有的話口朝著對自己有利的地方發展，無形間讓你上了一個又一個套，哭鬧一番後下次還是會再次上鉤。
你很笨，但他還挺喜歡的。
你想得太過投入，恍惚間碰觸到洛基扭過頭看向你的眼神，才如同被針扎了一樣反應很大。
「想起來了？」之前他從來沒有對自己強大的法術產生什麼特別的喜愛之情，但自從你出現了之後，他便對自己的能力愛屋及烏起來。
他本就不屑於對任何人使用心靈法術，但偏偏對於你，想法就很強烈。
也許是因為不想讓你們倆之間的隔閡更深也說不定。
他的語調中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你早就該想起來的。
你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對於你的這種反應似乎有心理准備，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自顧自地往前走著。
你試探著問了一句，「我們去哪呀，洛基？」
卻不想走在你前面的高挑男人轉過身，朝你露出了一個冷冷淡淡的笑容，「僕人永遠不需要問主人該去哪，只需要好好跟著就好。你說呢？我的小.奴.隸。」
後面三個字特意加重了語氣。
你臊得慌。
同時又覺得阿斯加德小王子有點太別扭了。
你沒說話，加快腳步跟上他。
你不知道洛基為什麼要來這種地方，但是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跟著他。至少是在今天。免得他又會做出什麼超綱的事情來，比如說……偽裝成福爾摩斯先生什麼的。
商場永遠是熱鬧的。
不論何時，都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湧動而過。
你跟著他四處轉了一圈，更加不太明白他到底想干嘛了。畢竟人世間的所有東西似乎都不太能入得了他的眼。
能入他的眼，那得是多完美無瑕又獨具魅力的珍寶呀。
你們倆——確切地說是你，被迫在一間擺滿娃娃機的門店面前停下了。
這塊區域連牆紙都是淡粉色的，頭頂的暖光打下來，塑造了種溫暖的氛圍。這些娃娃機裡都放著各式各樣的毛絨玩偶。
最靠近外面的那台抓娃娃機前面站著一位年輕女性，她的手放開了機器柄，轉而牽著旁邊的那個小孩子，一張清麗的臉上逐漸露出犯難的神情。
看樣子那是一對母女。
不過你也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開了。
卻不想，你在路過她們身旁的那個瞬間，一直顯得比較難為情的年輕女人喊了你一下。
她甚至准確說出了你穿著的衣服顏色這種比較明顯和好辨認的特質。
「是在叫我？」你這才回過頭再次看向她，朝她搭話。
見你回應了，她才走近，對著你悄聲說道：「你會抓娃娃嗎？我女兒很想要一個，但我試了很多次都失敗了。」她說著手攤開，掌心上落著好幾枚硬幣。
「我也不會……」雖說你沒談過什麼正兒八經的對像，但像抓娃娃這種事，都是由你的一個好朋友代勞。你記得她因為沒什麼事情做，每個周天都去家附近的商場抓娃娃，久而久之就練成了一副抓娃娃技藝，一抓一個准。潛台詞是，完全不需要什麼對像。
她以前說過，一個人逛街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我樂在其中——如果兩個人在一起還沒有我一個人時帶來的快樂多，那我談戀愛干嘛。
雖說拒絕對方這樣一個不算過分的請求顯得有點不近人情，但你並不想給對方任何莫須有的期待。
你一個幸運值E的人來抓娃娃，開什麼玩笑。
「沒關系的！你就試試，反正我是跟這個娃娃機過不去了。」
你又看了看那個一直站在娃娃機旁邊的小孩子，只見對方那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裡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你皺眉，柔聲說道，「那……我努力嘗試一下。」
一直走在你前頭的洛基沒有做出什麼反應，但感覺到你離他越來越遠後，他才回頭。
你被他看著的時候連脊背都不由分說變得僵硬起來。
然後他折返，走近了。你甚至看見娃娃機外部的透明材質的殼子上映出了模模糊糊的他的身影。
或許他是想借機嘲笑你一番也說不定。
你仔細斟酌著挑了一個離口子最近的娃娃入手，手掌緊貼著柄手，緩慢又微妙地操控著裡頭金屬爪子的方向與收攏閉合的角度。起初，你還因為初次操作而顯得有些生疏，但逐漸，你就很快適應了，並且看起來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就在你滿心歡喜地認為這次的娃娃肯定會乖乖地落進出口，到你手裡的時候，金屬爪子一松，快到手的玩偶就這麼飛了。
你頗為遺憾，但緊接著，一股強烈的好勝心漸漸探出了頭。經過抓娃娃初次失敗的你，在心裡頭默默總結了一番要點，快狠准，准備再一次試試。
雖然是幸運E，但還是得努力爭取一下嘛。
沒想到第二次又是以同樣的境況失敗了。
你覺得自己似乎浪費了這位年輕女士的時間，沒想到她卻鼓勵你繼續，反正她還有的是時間。
洛基站在一旁看著機器裡的金屬爪子忽上忽下，又看了看你。
你緊抿著嘴唇，眼睛死死盯著娃娃機內裡，露出了一種不服輸的神情。
看慣了你對他的全無辦法的妥協表情後，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不管怎麼說感覺還是挺新鮮的。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向無感情的機器投去命令的眼光——他悄悄使用了一個小法術。
這次你選擇的是藍色的史迪仔玩偶，出乎你意料，這次你感覺自己得心應手地不行，輕輕松松就把娃娃夾了出來，送給了那個小孩子。
事實證明幸運E的人也還是可以有好運降臨的！（不）
面帶笑容與那對母女告別後，你才發覺洛基那盯著你宛如看傻子的目光。
你：？
你感覺到了，可你也不敢問為啥。只是活學活用，繼續用自己那雙眼睛回看對方。
只聽見他丟下了句無聊的螞蟻，就迅速轉過身朝著其他地方走去了。
無聊的·螞蟻·你：？
你實在是想不通，你又是哪裡得罪了這位神祇。
你那些無傷大雅的碎碎念自然全盤落入洛基的耳膜，他又忽然覺得好笑。
你分明是敏.感纖細的，卻總是在某些方面如同頑石一樣不開竅。
那個史迪奇玩偶，誰叫你給別人了？虧他屈尊降貴為了這種中庭的小游戲而使用法術，你居然轉頭就毫不留戀地把它送給了別人，簡直是不識好人心。
但洛基是不會對此吐露出任何一個多余的字的。你有本事就自己猜。
……
跟你之前想的恰恰相反，洛基不知為何，今天拿的是鐵爸爸的土豪劇本。每走一層樓就買一堆好像沒什麼用的東西，全部刷卡付賬，面對著瞬間被刷掉的高額數字連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大件的東西，就寄放在門店處等真正離開商場的時候再來拿。而那些小件——除了你還會有誰提？
洛基逛著逛著突然帶著你上了販售女裝的那一層，強烈的白熾燈閃得你有些頭暈，你又很奇怪為什麼他會來這裡，他又不需要女裝。
洛基挑剔地掃了一眼全場，而好些售貨員看見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看起來）的他，紛紛熱情地走上前問他究竟需要點什麼。
你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抱著那些洛基剛剛才斥重金買下的不知道是啥的物件，才驟然想起——
洛基雖然性情惡劣了點，但憑借那樣一副出眾的容顏，就絕對是把女孩子們吃得死死的。如果他願意的話。
又誰不想要得到一位風流蘊藉的阿斯加德王子的愛呢？
呵呵，除了你，你已經識破他的真面目了。
只見他朝著售貨員們展露了個淡淡的笑容，低聲說了些什麼，旋即指向了你。
「給螻——給她來幾件冬天穿的衣服。」他的慣用稱呼詞馬上就要冒出來了，但迅速被他壓了下去。
突然成為人群目光焦點的你下意識拒絕了，「我不需要，況且現在還沒有那麼冷。」
洛基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得了吧，就你現在那脆弱的人類身板？太高估自己了。」
洛基才不想知道你到底想不想，在這種小事裡，由他為你做決定不就好了嗎？
你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放下了他讓你抱著的東西，開始當起了行走的衣架。
你雖然纖細，但該有的地方還是有，雖說身高不是模特標准，但比例還是很不錯的。無論是怎樣的衣服穿在你身上都是很合適的。
售貨員小姐姐們給你挑的都是一些外面可以搭大衣的裙子之類的，針織裙、短裙、牛仔裙……你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其中有一套的上衣還是露背的。
會冷死的啊摔！
你們雖然都是世界裡的NPC但還是為我想想啊。
這些話你還是憋住了，在索爾面前你或許可以說說（可是他也不會帶你來商場而是游戲廳），在洛基面前還是算了吧。
你沒有什麼理由挑三揀四。
售貨員小姐姐每次搭配好了就會去詢問坐在真皮沙發上的洛基的意見，可他每一次都平淡又直白地說，「難看。」
直到你被折騰了真的很久，洛基都沒有滿意，他這才站起身來徑直從一旁的一排衣服裡隨便拎出那麼幾件讓你換上。
謝天謝地，這次的才是真正可以做到保暖與美觀並存的。
看著你這身行頭，他還是沒說什麼。要從他口中聽到贊揚可太不容易了。
就這樣，你需要拎著的大包小包就更多了，如果說之前還能勉強應付的話，現在就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繼續負擔的余地了。
想解決目前的問題，要麼你憑空長出三頭六臂，要麼（也是最不可能的）洛基替你分擔。
你決定自己想想辦法。
分明接受他的饋贈的人是你，你心頭湧上的卻也沒有很多開心的成分。倒是你焦慮得要命——你身邊突然多了兩個會讀心的男人，似乎立刻就會發現你的秘密，再毫不留情地捅破這層薄薄的窗戶紙。
你站在原地不動，眼神四處搜尋著有沒有什麼像小推車之類的工具可以使用。搜索了一圈後並沒有找到想要的，還是接受了事實。
他買的那些東西外頭的包裝很多，雖說實際上很輕盈但還是給你弄出了不少麻煩。你不光得捧著這些紙盒子，它們一個接著一個，直直堆積到了你下巴處。不光如此，你抵著最下面盒子底部的手上，還得同時提著幾個紙袋。
洛基今天反常的行為，令你不禁心理上想到他，身體上也得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也並不是你心甘情願地臣服——要是你戰鬥力能像娜塔莎或者海拉那麼強，你早就撒手不干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洛基看著你一直在原地磨磨蹭蹭，好不容易往前走幾步又停下，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索性再用法術憑空變出了一個你想要的小推車。
他本想直接過去，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又放棄了，對著你說道，「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問我為什麼是十美元。我按照本人城市物價寫的。
接下來他要去的地方你們猜到算我輸我日六了，不要再養肥了，快宰【強調】！！！！！
第三十七章
你朝他走過去之後, 意料之中, 你又聽見了他富有磁性的聲音：「到中庭太久, 你那只小腦瓜和眼睛都開始變得越來越不靈光了。」
你順著他的指向, 看見了縮在角落裡的小推車。
你從善如流，過去把東西一股腦地全部倒進去。隨即朝他說, 「謝謝你，洛基。」
你突然的感謝似乎給他殺了個措手不及。他似乎沒料到你會說這個, 倉促地移開目光，徑直走掉了。
雖說他目光收回很快，但你還是從他身上看出產生過那麼一瞬間的呆愣。
直到他帶著你再一次坐上出租車，並且朝司機說出了此次目的地的名字時，你才明白他為什麼要給你買冬裝。
他說出目的地的那個瞬間，你還在考慮那個地方到底在哪——
Mystic Falls，神秘瀑布鎮。
你表面上沒有什麼反應，但腦海中卻在瘋狂搜索關於神秘瀑布鎮的只言片語。
那不是……某著名美劇《吸血鬼日記》裡的地點嗎？？
你想到了什麼，脖子一涼。
試問誰不知道, 那裡有吸血鬼啊。還是一大家子。
就算心裡萬般不情願，你也難以避免地感到事情的走向變得更加莫名其妙起來。你試圖呼喚一下系統, 問它一些事情，但是卻沒有聽見對方機械質感的聲音。
難道系統也會生氣？
實在是憋不住了，你便轉頭對著洛基說了句, 「我們去那裡干嘛？我不想去了，我想離開。」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你對洛基接下來的反應也著實很沒有底, 你只是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隨波逐流下去了，你還沒有找到能夠將一切恢復原狀的最佳方法——同時，你又對接下來他要（帶你）去的那個地方產生了一種非常強烈的不信任感。
「而且——」你冒著被洛基就地正法的危險，補充道，「你為什麼不用法術？那不是更快嗎？」
因為怕坐在駕駛位上的司機聽見你這麼神神叨叨的一句話，你刻意壓低了聲音，還湊近了幾分。
於是屬於你的清香信息素又朝他靠近了幾分。
你們離的是這樣近。原本你生怕和他距離太近，整個人都恨不得貼在靠近車窗的那部分，連頭都不想轉過來。非常明顯的抗拒。
現在卻一反常態地靠近了。
洛基那雙情緒平淡卻折射出漂亮光彩的綠眸盯著你，一時間沒有說話。
你從他的面部表情裡也看不出什麼，氣氛卻不對了。
洛基沒有如你預料的那樣沉默一小會兒，而是輕巧地吐出一句話：「我瞬移當然可以。不過你也不想想你那弱不禁風又嬌貴的身軀——你出門都不會看天氣預報麼？」他伸出左手，屈起食指輕敲了兩下車窗。
你這才注意到，外面雨忽然下得很大。在此刻，那些雨聲劈裡啪啦地敲打在車窗玻璃上的清脆聲響，才一點不落地砸進你的耳朵裡。
他也自然是不會說出什麼其實是想和你待久一點這種話。
你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哦……那好吧。」對方炯炯有神的目光凝視著你，即使目前他還沒露出什麼表情，但你卻頓覺那線條優美的唇部即將破出譏諷的笑意。你的回應是迅速移開了自己和他相對的目光，想召喚一下系統系統卻不給力。
又過了那麼一會兒，你的反射弧才回攏。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這次還扯了一下他垂落在座位上的衣服下擺。
洛基卻不打算回答你的問題。左不過是你片刻之前靠近了他那麼幾十秒，只屬於你信息素的味道此刻一覽無余被他給捕捉。
讓他無端地煩躁。
在那個曇花吐露清香的夜晚，你們倆面對面坐在石桌邊，他先是假意讓你贏了幾把後，迅速摸清了你一般出石頭剪刀布的規律，不費吹灰之力把你灌倒了。
你輸的概率是百分之百。而概率靈驗了。按照他之前所用的話術，你得跟著他做他的僕人，或者是奴隸。
你還以為就一天。實際上……
他倒是也知道這樣不好。原本他作為阿斯加德的二王子，自然想要什麼都可以輕易得到。但你不行——你是不會跟他或者是索爾之間的任何一個結為姻緣的。
所以，他最好的行事方式便是離你遠點。
心往往不會那麼理性。
你托腮，平常蒼白的臉頰逐漸染上紅暈，那雙眼睛裡閃爍著晶瑩的光，一直盯著他。你的眼神從他的臉開始一直往下，歪歪扭扭地勾出無形的線條。
相比於素日，這由目光組成的線條顯得過分灼.熱了。
酒能壯膽。在酒精作用下，連你的眼神都變得比平常更加大膽起來。他便成為了你那□□而坦率的目光的收落點。更過分的是，你直直盯著對方看了一會兒後，就站起身來，歪歪斜斜地繞過石桌朝他走了過去，轉而坐在他旁邊，縮短了距離再度觀察了對方幾秒鐘，隨後十分自然地靠著他肩膀，垂下了眼睫。
明眼人都知道你是醉了。豐神俊逸的阿斯加德王子也不例外。
可他卻沒有立即制止你此刻稍顯無禮的行為，甚至一直保持著原先坐在那裡的姿勢不變。周圍過於靜謐，那場肉山脯林、觥籌交錯的宴會突然間離你們是這樣的遠，憑空出現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況且——
你真的好乖。
原本他以為第一次碰酒便喝醉的你，肯定會在酒後拋卻自己平常的被弗麗嘉一手□□出來的浮於表面的優雅淡然，展現出其他的未曾見過的不一樣的東西——也許會像很多年前第一次喝醉酒的瓦爾基裡一樣毫不優雅地摔碎瓶盞、大吼大叫。
等到你第二天醒來，他就擁有了更多可以放肆取笑你的理由。
可是……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一直想要在奧丁面前表現自我的自己，根本不懂女人。
你並沒有發酒瘋，也沒有在酒精作用下吐露真言亦或是對他做出什麼更加逾矩的舉動。而僅僅是就像現在這樣。
因為飲酒過量，你腺體所散發出的信息素都摻雜著一種極其淡薄的果酒味道。
對，你們倆各自喝的酒是不一樣的。洛基的酒才算真的酒，而你的，充其量只算得上是飲料罷了。
對於你喝這種小孩子才喝的果酒都會醉這件事，他也是真的很疑惑。
一想到等到你明天蘇醒過來還要騙你昨晚上是喝了真酒這件事，洛基都會暗暗感到頭痛——都怪索爾的主意，直接拿真酒過來不就好了。
「喂，」洛基終於開口，偏過頭對著你試探著喊了一句。
你沒有任何動靜，黑發柔順地垂著，有些還搔得他的脖頸處都有點癢癢。
他很喜歡你的黑發，這讓他覺得，你生來就該屬於他。
「喂，小廢物，給我起來。」洛基此時也懶得像平時那樣游刃有余地逗弄你一番，再帶著輕薄笑意仔細欣賞你有趣的表情了。你的貿然靠近讓他變得很焦躁。你的信息素的誘.惑力幾乎是仙宮裡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也許是因為你與阿斯加德王子一直走的很近，所以也沒有人對你怎麼樣過。
他實在是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被你的哪一點給吸引了。
分明你也沒有顯得多麼出眾——頂多也就是跟阿斯加德的氛圍有些相斥罷了。
可他就是本能地覺得，這並不關什麼信息素的事。他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也沒有聞到你的信息素。——肯定是更為深刻的東西在心底作祟。不然他絕不會承認，自己會如此輕率地對某個人產生了無限類似於愛慕的情感。
這情感時間持續很長，卻很淡。偶爾會喜歡得多一點，偶爾會喜歡得少一點。在後一種的那個時刻裡，他有時候又會感到那種柔軟情感的線被悄然切斷了，你的影子就從他的心尖逐漸淡去，他又回到了一開始的那樣孑然一身的狀態。
在某些時刻，一種無可名狀的痛苦就會如同彎曲的小蛇一樣啃噬他。因為一直都是他單方面地忍受煎熬，你卻什麼都不知道。
他和後來去到中庭的你一樣——他還沒有准備好和某個人產生一段如此親密的關系。
即使這種不帶任何情se意味的靠近，在別人眼中並不算是多大點事。但對於洛基是不同的——他的心防向來比他人更高，最不容易被打動。可在被打動後，又是最容易為你而死的。
天知道，如果你的攻略進度條再拉長一點，你也許就會聽見一向高高在上、永遠從容不迫的他對你說出，「永遠不要懷疑我愛你」，這樣的話了。如果這段是真的存在，那麼在那個時刻，他的綠眸裡肯定會映照出平時沒有的別樣柔情。
……
就在你靠在他身邊的這個狀態已經整整持續了五分鐘之久，洛基才真正做出了行動——他硬生生把你從他身上拉開了。
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你居然真的睡了。
微微愣神之際，一直推著你的手也失去了力氣，你便順著那個方向直直倒了下去。
這還並不是最尷尬的。最尷尬的是，你剛好直直倒在了他的雙腿之間……
你的臉。
這樣的姿勢，縱使是他，心頭也會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幸好你睡著了。
沒有其他辦法，他本想把你拖回（？）你那個房間裡，可是一想到有索爾還在到處找你，他就改變了主意。
畢竟現在是你們倆的單獨相處時間。
他把你托了起來，換了個姿勢。
「伊日？」他破天荒地叫了一次你的名字。也是這時，他才發現叫出你名字的這個發音對他來說有些陌生。畢竟，他好像一直是以很多著實算不上好聽的昵稱來叫你的……要是換做別人，可能早就和他拜拜了也說不定。
在世界上，甚至是宇宙裡，能夠像那樣忍受他的人還是不多。
有種說不上來是什麼的感覺頃刻間席卷了他的心頭。
你已經完全睡死過去了，眼眸緊閉著，纖長的睫毛安安靜靜地垂落，覆蓋在下眼瞼那一小塊狹窄的肌膚上。
他這才注意到，你今天臉上還帶了一點輕薄的妝容。
「原來還真的去學了那本書上的美容魔法……」他小聲嘀咕了一句，眼睛卻怎麼也不肯移開了——別說，還真的挺好看的。
早在距離宴會開始還有半個月左右的時候，你就早早開始期待了。人嘛，總是會對自己尚未涉足的領域產生一些尚無具體內容的期望。
就如同邁入青春期不久的少年在好奇心驅使下吸煙，當代早熟兒童從小學三年級就開始品味戀愛的滋味兒差不多。
你又暗搓搓決定在那天你得穿怎樣的衣服，梳怎樣的發型，但妝容這塊兒還是難倒了你。誰叫你是個手殘。於是，你就去尋找洛基問問他有什麼看法。
然後，你就得到了一本《中級法術修習：從入門到入土》。
洛基本來是想讓你知難而退，再裝作是勉為其難地幫助你。
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過了沒兩天就學會了。
這讓他對你再度產生了新的看法。雖然你總是覺得自己不咋地，但其實在旁人看來還算挺優秀的——就跟埃琳娜·吉爾伯特有點像，聰明、美麗、還很善良。
你如今整個人的重量都傾在了他身上，他把你給扶了起來，同時用手輕輕拍了一下你的臉，試圖喚醒你。
……睡著了就好像沒什麼有趣的了。
關鍵是，你就是那種睡著了天塌下來都不管的人，現在的你估計早就徜徉在一些由大腦片段拼接而出的無釐頭夢境裡了。
你動了一下，似乎是嫌棄對方總是動來動去，作為靠枕的話個人體感不太良好，隨即無意識地離開了他，趴在了石桌邊。
你的這個舉動本來讓他有點說不上來的失落，但下一秒他聽到了什麼。
就在一秒鐘之前，你咕咕噥噥小聲說了句什麼。略顯遺憾，他還沒聽清。
過了一會兒，你又重復了一遍。這次他聽清楚了，隨即心情變得有點不爽。
你居然睡個覺都叫了索爾的名字？發音時連帶著嘴唇翕動，雪白貝齒若隱若現的模樣還挺可愛。
雖然除了這個名字之外，你倒是沒有說出其他奇奇怪怪的話，但他還是推遲了把你送回房間這個行動，轉而繼續在這裡呆著，想聽聽看你還會不會說點其他的。
像是感應到他心中所想，你嘀咕了一聲他的名字。
夢境的本質是平日裡大腦片段的閃現。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嘛。很好理解。
「洛基其實人還不錯，就是太毒舌了點。還每次猜得中我在想什麼，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一直讀我的心。」你夢的內容好像是評價他們倆。
你對索爾的評價就是很簡單的三個字，傻白甜。
就在他好奇心被提了起來後，你卻沒有繼續說夢話了。
他問了一句，「那你想跟著他麼？」他連「喜歡」這個詞都不會輕易說出。
「害，還好吧。」答非所問。
夜晚還有風。你的輕淡信息素顯得更加明顯了，無時無刻不在撩撥著他的心弦。
始作俑者完全感受不到這些。
他思考良久，才伸出手摸了一下你的頭發，小心翼翼的。
平常他會看見索爾這麼做——在天性熱烈的兄長粗糙地摸了一把你的頭發後，會得到你故意露出的猙獰（完全不）表情。他則從來不碰觸你。
而現在，他所要的其實很簡單。就是想這樣的時刻還可以再長一點，再長一點。
這個輕柔的動作除了他和那些在一旁靜默開放的曇花之外就沒有人知道了——
你哪裡是什麼奴隸，你從未動心，自然不會被感情阻撓。分明他才是，愛的奴隸。
-
-
出租車內，你看著阿斯加德王子久違地靈魂出竅，面部表情略帶疑惑。
過了好幾分鐘，洛基才回答你：「你去了就知道了。」
「但是那個——」你剛想說那裡有吸血鬼，又想到他應該是什麼也不怕的，就閉嘴了。
隨即你說了這樣一句話，「那你——」你腦海中仔細斟酌著語言，為了使接下來所說的話對他產生的心理影響更小，「你會讀我的心嗎？」
聽見這話，他原本看向車窗外景像的目光再次轉移了回來，「現在沒有。」
倒也不怪你心虛……你想像不出洛基發現在你眼中他們都是一群由數值構成的可攻略對像時，會是怎樣的感受。
「那之前呢？」你還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洛基又沉默了一下，「那又怎樣——」他看向你的目光突然變得愈發探究了起來，「我如果說沒有，你就會相信？」
「當然。」你這麼回答，「只要你說，我就會相信的。況且我也…不是個太擅長揣測別人心意的人。」
然後你就聽見一直掉線的系統突然說話了。
【7號人物洛基·奧丁森好感+10】
？？？
「有。」洛基把目光從你臉上移開，冷冷淡淡地回答，「但如果你恢復了記憶，我會不再讀你的心。」
他曾經對你做下一個許諾，那就是——永遠不再讀你的心。
他確實在撒謊這點上天生技能點長滿。他所吐露出的每個謊言都無懈可擊，唯一的破綻只在於他自己本身。
他是個懷揣著要讓所有人看見自己非凡能力的野心家，為了實現這個目標，他可以去做一些在其他人眼中看起來很殘忍的事情，可實際上他的心卻並不是追求殺戮的。
他什麼都有，卻又似乎什麼都沒有。他是個即將窮途末路之徒，他可以用絕妙的手段在你身旁布下天羅地網，只需要在你沒有明顯察覺陷阱時一點點收網就好。
你可以看見他假裝很多事情。
假裝失落、假裝受傷、假裝無害。
在這個世界裡沒有人是非黑即白，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灰面。不然，一個立體的形像絕對不可能如此清晰地展現。
可是，在很久以前對你做出的那個許諾，直到現在，在他的心裡也仍然有效。
在這個問題上他不想撒謊。目前對你采取的手段只是想確保某些事情——他比較沒有安全感。
你看著他，「所以我們是去恢復記憶？」
「嗯。」洛基此刻懶懶散散的，隨即，他想到了什麼，「你這麼在意，是因為你有什麼秘密不敢讓我知道？」
雖然他是在朝你提問，但你總感覺他心裡有數。
「沒有！」你斬釘截鐵地否認了。
「是嗎？希望你不是在騙我。」洛基說，「只有一個人知道的事情，還不能算作秘密。秘密早就假定了另外一個見證人。」
他話裡有話。
你含糊地嗯了一聲，開始對著系統bb。
『你說他會不會已經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
【我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但他對你的好感一路在漲，雖然表現很惡劣。這是好事。】
『好啥啊……我現在連想都不敢多想。』
【要是大家對你的好感度都默契地下降很多了，你怎麼苟得出結局？你要是在瀑布鎮觸發新劇情，也許還能開個掛。】
『？』
你沉默了。又覺得系統好像說得有點道理。
『……我可以先看看洛基這條線的設定嗎？』
【目前無權限，我拒絕。】
『那我看看瀑布鎮此刻的設定。總行唄？我就想知道，是故事的開篇還是中段還是結局。』
【開篇。你別怕，相信你的女主光環是不會被當成可移動血袋的。】
系統的一反常態讓你覺得是不是它的系統設定被改了。現在還突然開始安慰你了是怎麼回事？
你半信半疑地接受了系統的話。
下一秒，你便聽見阿斯加德小王子對你說——
「如果我說……我就是那個知情者呢？」
你從他的語氣裡聽不出特別明顯的感情外露，你不確定這是否是他試探你的一個話術。
在夏洛克面前你都不會如此如履薄冰——名偵探還沒有認認真真探究過你的那些事。或者說，夏洛克認為有些事情得留點想像才會完美。
你深吸一口氣，對著他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的評論我沒看完，就看了最開始的和最後面的那幾條。看到有人覺得女主太慘。我以前呢一般寫的乙女向短篇（游戲之類的），和一些耽美衍生單人CP的文章（男人之間你懂我意思吧）。我一般按著大綱寫，時間到了自然人物會出場。如果說你們常常在某A開頭的地方看文，那你們【也許】就能get到我的尺du到底在哪。這篇文還是甜文不要懷疑，我很少覺得女主慘呀，也許是因為我的接受程度太高吧。（不是說那麼覺得不可以，你們可以抒發自己的看法，人參公雞不行。）
哥譚地圖鋪設中。（因為這篇文不像是1v1那種，人物太多了）以及沒看過《吸血鬼日記》也無所謂，反正全部都是我現編，完全看得懂的。
女主的歸宿，如果她有，肯定是一份在對方面前永遠不必顧忌對錯、不必顧忌措辭，可以坦率而盡情地抒發自己想法、無傷大雅撒嬌式恰到好處索求、不會變質永遠如一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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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在說出某句話之前, 你急中生智, 套路了一波系統。
反正跟系統說話又不必說出聲音。
系統給了你一盒道具薄荷糖。功效是無論你說出什麼話對方都會全部相信。（一次只能指定一個人。）
全·部·相·信·哦。
原本你目前在故事線裡所處的位置, 令你根本無權限利用好感進度兌換一些防止掉馬的道具。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你提出了賒賬這樣的方式——當然，這個預先支付的代價, 你在不久後肯定是會百分之兩百後悔的。
系統是絕無僅有的黑心。
大敵當前，你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你沉默了幾秒鐘, 佯裝鎮定自若地從口袋裡掏出那盒道具薄荷糖，倒了兩顆在手心裡，禮貌性地問了問洛基要不要吃，對方如同你預料的那樣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你當然知道對方肯定會拒絕，要是同意了你的提議那還得了，你不就被再次反套路了嗎？
第一次使用外掛的你還有點小緊張。把冰冰涼涼的薄荷糖含在嘴裡的那一刻，你突然覺得自己又可以了。你怕功能奏效太慢，連忙嚼了幾下咽下去了。
洛基以審視的目光盯著你，似乎不太理解為什麼你要突然吃糖。
迎著對方尖銳的目光, 你清了清嗓子，說, 「洛基，其實我——」
很好，剛說了個開頭就被前面的司機大哥打斷了。
司機驚呼一聲, 原本搭在方向盤上的右手伸出來指了指面前擋風玻璃外頭的那個拉丁語圖案。
你這才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到了那個。
雨刷器一直不停歇地工作著，在大雨落下的空隙裡你看見了那個閃著橘黃色亮光的、模模糊糊的建築標識物。
TEAMO
你心下了然，這也許是那邊有什麼活動也不一定。又正臨司機隨便問了你一句這是什麼意思, 你就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我愛你。那詞就是這個意思。」
直到說完了才發現似乎有點不對。
你在使用道具薄荷糖的時候就順便直截了當地選擇了這次的使用對像，洛基。
而那個功效——再重復一遍——也就是說你此刻說出的所有話對方都會相信。
天哪。此刻你覺得自己是個愛情騙子。
系統在此刻不合時宜地出現了：【恭喜宿主達成成就：愛情騙子】
？？？
你撇撇嘴，心裡想著早死晚死都得死，緩慢回頭卻看見對方那一向布有無懈可擊戲謔笑容面具的臉，因為你的這句話而產生了輕微的裂痕。
他久違地愣了一下，那雙綠色眼眸裡都席卷滿了不確定。你們倆大眼瞪小眼了幾分鐘，你才聽見他刻意壓低著的嗓音對著你說道，「……你在說什麼？」
『我可以再用一次道具嗎？』
【你看看他的表情。你要是敢，我佩服你是個人才。】系統說。
你是鐵了心，這次肯定不會再重蹈覆轍。你要再用一次道具，把一切恢復原狀。
你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是再次從口袋裡掏出那個裝滿薄荷糖的小鐵盒（其實量也不多），准備打開用用。
洛基看見你此刻的舉動，有些不愉快起來。他貿然湊近了你，一直以來保持著的安全距離就這樣很容易地被打破了。
你被他一寸寸逼近，直到整個脊背都貼在了內側車門上。他沒有再對你說出點什麼佯裝譏諷的話了，而是鉗住了你的下巴，認認真真地端詳著你。
似乎是在確認，你剛才所說的那句話，是真心還是假意。
道具就是道具，能讓再不合理的東西都變為合理。就比如剛才你所說的那句話，如果是放在平常，肯定並不會被認為是什麼表白，只是一個沒有什麼其他特殊含義的注解。
但現在看來，他好像自動把後面那一句給屏蔽了，耳膜中只留下了「我愛你」這句話。
事態好像……不太妙。
你迅速在腦子裡過了一遍自己可能做出的反應，以及對方與之相對的回應。好像結果中並沒有特別十全十美的。
同時你又忌憚他再次對你使用點讀心術。
隨後，你聽見系統冰冷地提示：【7號人物洛基·奧丁森好感度+10，可選擇開啟一個副本。】
『不。』你現在無暇管那麼多，先把主線的解決了再說吧。
「我……」你咬牙，口中即將說出的回復在順著台階下和硬剛之間徘徊。
只見面前的男人忽然再次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他對著你說道，「我不相信。證明給我看，伊日。」
……雖然嘴上說著不信，說出的話卻驟然間柔和了不少。
也許是怕你會再次將話全盤收回吧。
驟然被放開的你再次坐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車內沒有開燈，光線很暗。從你的角度只能看見他那好看的側臉安靜地沉沒在黑暗裡。外面的暴雨如同火星一樣紛紛揚揚地打在車上，雨聲在暗淡靜默的氣氛裡太過醒目，以至於掩蓋住了你們的一呼一吸。
或者說，某人刻意收斂了這頻率，以免暴露什麼。
洛基也並不是那麼的不好相處。你想，他也許僅是需要更多的安全感。
沒有人生來對愛與關懷產生戒備。他似乎和你一樣，一邊在內心渴求著，一邊卻裝作是毫不在乎。你們倆的行為方式又有所區別。
出於一種安撫的目的，你靠近了幾分，輕輕地抱住了他。
他也沒有回應你，做出類似於回抱的動作之類的。他如同一尊石像，既沒有因為你的貿然靠近而推開你，也沒有因為你極少數的主動而順水推舟式的抱緊你。你只能覺察到他脖頸處的溫涼，發絲的柔軟，以及他胸膛處呼吸的輕淺起伏。
這時候你想自己要是也有讀心術就好了。就可以知道他心裡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了。
你感覺這是你所能做出的最溫暖的舉動了——別的，好像你也不太能給得起。
你環住他的脖頸，目光梭向車窗外，發現那些飛快駛離的景色突然變得明了起來。寂寞的晨光從遠處黛青色的山巔間緩慢浮現出來，一寸寸將你的世界再次照亮。
原來你們都一夜未睡。
也是這時，你腦海中居然強行浮現出了查爾斯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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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並不像你想的那樣寧靜。
洛基把你帶走時還是悄悄使用了那麼一個小法術，模糊了白天與黑夜間的界限。
他認為如果你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地是神秘瀑布鎮，你肯定不會跟著他一起去。至於他為什麼要為你買冬裝，那是因為那個地方出於某種原因，現在的天氣已經與周圍的地方完全不同了，已經入冬了。
他從不干多余的事。
做的所有事情，只是為了在你恢復記憶後，帶你回阿斯加德。在他眼中，你應該和他呆在一起。
所以，你並不知道原來車程得開超過足足一夜——直到你瞥見了清朗的晨光。
你仍然維持著那個在旁人看來或多或少有些曖昧的擁抱姿勢，在精神空間看到查爾斯的那一刻，你忘記了做出反應。洛基敏銳地察覺到你突然間的姿勢僵硬，還是沒有說話。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相信你。」你聽見他說話。
但在查爾斯的心靈感應能力之下，你頓覺洛基的聲音仿佛隔著一層無形的玻璃罩，變得沒有起初那樣清晰了。
在精神世界裡，你仍坐在這輛開往神秘瀑布鎮的車上，但身邊的人卻不是陰晴難定、喜怒無常的洛基，而是與他截然相反的查爾斯。
你在看見他那張俊臉時，就忽然想到了之前那個堪稱是驚險異常的講座。
哦，你還爽約了——雖然這並不是你的本意。
你正組織著語言該如何跟查爾斯講述你與他告別之後所發生的一系列事件，對方卻先開口了。
「你還好嗎？」
其實你明明和他距離上一次見面才不過兩三天，你卻不知為何感覺他比之前所見到的更加消瘦了。
難道是因為你嗎？
如果按照這個方向去思考，似乎在目前的世界裡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還好。但是你呢？」你仔細想了想自己跟洛基呆在一塊兒的這段時間。他除了最開始言語上對你不太好之外，其他方面都還好，況且後來他好像也沒怎麼用「螻蟻」、「傻瓜」、「小廢物」一類的詞彙稱呼你了。要麼直接說you，要麼就叫一下你的名字。
「我當然還好。」查爾斯說著，對你溫柔地笑了。
他這樣突如其來的溫柔令你沒有一丁點防備，你喪失了行動力，只消呆呆地看著他，忘記了言語。
過了良久，你才回過神來，對他略帶歉意地說了一句，「可是我放了你的鴿子。」
「那都不重要了。因為我就在你的面前。」你從查爾斯臉上看不出任何一點生氣的情緒，他朝你伸出了一只手，說道，「能再靠近一點麼？你好像比過去更加拘謹了。我想仔細看看你。」
不管怎麼說，光是對方這樣有禮貌和溫柔的言語就讓你沒有任何拒絕的余地。況且，你也沒有什麼特別堅定的立場拒絕對方。
你很相信查爾斯，從一開始就更容易對他交付信任。
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本身——他本身就是一個值得被信任的人，是天生的領袖，會真正地促進變種人與人類和平相處。他睿智、冷靜、有遠見，很少見他發怒。也許更因為是最傑出的心靈能力者，所以天然地對其他人微妙的情緒變化都能夠很快察覺。
其他更私人的方面便是，他對你是真的很好。
你呆在澤維爾少年天才學校的那段時間，是他教你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讓你知曉整個世界的規則。
可是他還沒有教你這麼一件事——愛的能力。
他確信他已經對著你完完全全地表達出了自己的愛意。從你那時來到他所開辦的澤維爾少年天才學校，一切就已經開始了，只不過是他先動心。
你那麼聰明，對所有教授的課都舉一反三，很快就能把自己的異能力收放自如。（即使你們都並不清楚你的能力是從哪裡來的）
在他眼中，你的魅力是絕對無可阻擋的。在各方面都如此優秀的你，自然而然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雖說你是埃裡克帶回來的，他也難免在你身上傾注了更多的注意力。
有一次，你因為自己房間附帶的浴室噴灑壞了，在你的其他朋友那裡洗完澡後，因為想快點回房間，所以穿著白色浴袍，頭發濕漉漉地搭在肩頭就出來了。
雖說已是深夜，大多數人此刻應該都躺在自己床上徜徉在夢鄉裡了。但，對於這副不修邊幅的模樣，你還是本能地不想要其他人看見……除非是很親近的人。
就在你馬上就要到自己房間門口的時候，好巧不巧，你遇見了查爾斯，他剛好今夜巡邏，查找有沒有不聽話的孩子還在外頭閑逛。
你看見他也有些尷尬。因為你自從來到這裡之後，就沒有正兒八經跟他說過什麼話。一般都是跟埃裡克講話，雖說埃裡克也不怎麼回答你就是了。
況且，埃裡克最初撿到你的時候，還以為你是個純人類，眼角眉梢都是不屑的神情——畢竟你看起來太弱不禁風了。結果，過了一段時間，在遇見查爾斯之後，就反常地顯現出了自己的能力，因此才真正來到這裡。
可那條時間線上的你心裡也很清楚，雖然你不太清楚自己的能力是因何而來，但你本能地知曉自己其實並不屬於他們口中所說的變種人這個團體。
你實在是不知道該對他說點什麼，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原本想要打開門的動作也收回了，你撓了撓臉頰，說了句：「晚上好，教授。」
生怕他會說一些嚴詞教訓你的話，你連忙補充了，「我沒有夜游……！我就是，嗯…現在才回。」
其實查爾斯在你眼中並不像是什麼教授，反倒像是一位朋友。因為你一開始認識他的時候，你還不用叫他x教授，而變種人也並未為世人熟知。
你記得他在你眼中是這樣出場的——
黑發藍眼的青年坐在酒吧最前面的吧台邊，對調酒師笑著說道，「來一杯格蘭菲迪，謝謝。」
分明是在夜店風格的酒吧裡坐著，你遠遠看著他側著身，托著下巴望著舞池裡的那些人，竟然會覺得以他為圓心，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靜謐起來。他好像並不是來蹦迪的，而只是坐在這裡，看看人間煙火氣。
那雙藍眼睛掃向你時，你的心跳漏了一拍。
埃裡克也看見了懶懶散散坐在吧台邊小酌的查爾斯，立即邁開大長腿走了過去。
而你，本來就是第一次來酒吧（還不是清吧），又因為（剝落神格）才來到人間，喪失記憶還人生地不熟的，看見你在這裡認識的第一個人埃裡克走掉了，連忙跟了上去。
他單手拿著玻璃杯，裡面金黃的酒液隨著他手部微微晃動而動。在紙醉金迷的燈光照映下，他愈發令人捉摸不透。你注意到，在他瞟過埃裡克看向你時，眸光動了一下。那雙藍色眼睛宛若夏日陽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湖面，翻來覆去的每一寸都別樣美好。
他很容易就知曉了你現在身處一個如此陌生環境裡，並不太自在。於是和埃裡克打了個招呼後就直接邀請你坐下了。
隨即笑著問你叫什麼名字。
你如實回答了。
但酒吧內的音樂聲實在太大，你說話的音量又著實太小，他便說道，「不好意思，能再說一遍嗎？我沒聽清。」
你只好稍微湊近了幾分，在他耳畔說出了你的名字。
他挑眉，再喝了一點格蘭菲迪，抬眼看向你的角度也是恰到好處。他朝你露出了個清爽的淡淡笑容，「我是查爾斯·澤維爾。埃裡克的朋友。」他指了指走遠了的那個褐金色頭發的高挑男人。
「很高興認識你，伊日。」
他說著，拿著已經空了的酒杯的那只手越過你，笑著對服務員說再來一杯。不著痕跡地環住了你嬌小的身軀，因為他用余光瞥見已經有人看出你是一位可愛嬌弱的omega了。
永遠不要懷疑眾人對omega的ke求，過分的yu望是一件很可怕的東西。
但那時的你絲毫沒有發現這件事，因為查爾斯的手臂根本沒有真正碰到你，只是朝著那些陌生人做出了這樣一個善意的假像——你名花有主了。
……
總之，你對那天最深刻的記憶就是五彩繽紛的舞台燈，和他輕淡卻柔和的笑意。
況且，哪有在酒吧和教授遇見的道理？
查爾斯也是碰巧遇見了你，頃刻間從走廊轉彎過來，撞見你即將回房間的身影，這著實不是他的本心。他原本只是想在你房間附近轉兩圈就回去休息的。
而現在嘛……
真是意外之喜。
可他表面上卻沒有露出哪怕一丁點內心情緒的蛛絲馬跡，他刻意板著臉對你說道，「你現在還沒回房間，理論上來說就是夜游對麼？」
你想了想，覺得他好像說的有點道理，隨即沮喪地點點頭。
「我知道錯了，教授，能不能別罰我？」你的聲音很好聽，優美得如同婉囀之鳥。在這種情況下，不知怎的，還聽出了一種自然而然的撒嬌之感。
「原本是不行的。」他說，「但鑒於你是真的有事才這麼晚回來，這次就算了。」他的眼睛掃過你此時的裝束。
聽見他的回答，你頓時就笑了，「謝謝你，查爾斯。」
「趕快進去吧，吹干頭發再睡覺，別感冒了。」男人這麼說道。他倒很想為你代勞吹頭發，不過如果貿然提出這種建議，似乎是太輕浮了。
他不想讓你覺得他輕浮。
「那麼——晚安？」你柔聲。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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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發現，跟他們產生肢體接觸或者是靠得近一點，就會想起之前時間線上與之發生的故事。
你聽從查爾斯的話，湊近了幾分。
他愛憐地握住了你的手，「你現在知道我第一次唱給你聽的歌叫什麼嗎？」
虧你還以為他會對你說點什麼要緊事。不過還好，他沒有問你在講座上，你到底想跟他說點什麼。
你想了一下，那個答案呼之欲出：「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他又再次朝你露出了很溫暖的神情，雖說是首歌名，但頗有一語雙關的意味。
他就是想讓你說出這句話。
在他為你唱歌之前，你都從來沒有想過，在以後一直指引別人方向的他，還會為了你這樣做。
「第一句是什麼？」他似乎存心要逗逗你。
「拜托，查爾斯，我真的不想說。」你在此之前一直緊繃著的情緒不知何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輕松和愉快。你就是忍不住嘴角瘋狂上揚。
你當然知道他想要你說的話是什麼——
You』re just too good to be true.
你美好得如此不真實。
那首歌的每一句都是甜蜜的情話。你和查爾斯，在那條關於澤維爾少年天才學校的時間線上，在一起。
他說了句ok，也不纏著你繼續了，「現在，寶貝，相信我接下來對你說出的每一個字，好麼？」
他說出的「寶貝」這個詞讓你神態恍惚，你說好。
「你現在在哪？」
他的眸光能夠讓你毫不猶豫地將一切和盤托出。
「在車上，」你回答，「和洛基在一起呆著。」
「去哪？」聽見你口中說的洛基這個名字，他好看的眉頭都皺了一下。
「神秘瀑布鎮。」你回答，「你找得到我麼？」
查爾斯說了句當然。
他只是刻意隱去了這麼一句話：「你的合租室友、你的同學也在到處找你。」
而是選擇以這樣截然不同的一段話作為你們這次談話的結尾——
「我很想你。」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我更愛你。所以，就呆在我的身邊享受被愛，哪裡也別去了，可以嗎？」
他輕輕柔柔地撫上你柔嫩的臉頰，動作小心卻帶著堅定。那歌詞說的不錯，時至今日都令你感動。
面對他如此直白的話語，你記起了更多東西。
為什麼你們倆最終會在那條時間線上分開，而在此刻重聚呢？
那個答案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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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你還沒來得及從查爾斯向你做出的這個親密動作裡, 獲得更多的東西, 你周圍的一切就恢復原狀了。
不知何時, 你已經與洛基拉開了距離, 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你不禁想到，這算不算得上是誤打誤撞解決了兩個問題？
但當你真正站在神秘瀑布鎮的那塊土地上時, 還是會難免感到有一絲躊躇。
這裡的一切都看起來是如此平靜。
天已經完全亮了，朦朧的晨光照在你身上, 天鵝絨似的雪花揚揚灑灑落下。房屋鱗次櫛比，或高或低，它們的頂部都蓋著磚紅色的瓦片。
這時你才恍然發覺洛基的用意。
他給你披上那件衣服，兩個人一起並肩站在了小鎮的入口。
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帶著你走到了一棟名為塞爾瓦托公寓的大樓面前。
這棟大樓表面上看起來跟小鎮上的其他房子並沒有什麼明顯不同，一整棟建築的外牆都刷著白色的塗料，窗欞是烏木色，因為有些房間沒有關窗，簌簌的冷風灌進去, 深紅色的燈芯絨窗簾將這風攏住了。
洛基對著你說道，「跟我走。」
隨即帶著你走了進去。
而緊接著, 一位面容英俊的年輕人從底層走廊左邊的一個房間內走了出來，你注意到，他的右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寶藍色的戒指。樣式非常古典, 透露出一種名貴的氣息。
你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幾步，這個小動作自然沒有逃過洛基的眼睛。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是誰——雖說，他在設定中跟你沒什麼特殊關系, 可他是《吸血鬼日記》裡的男主角之一，斯特凡·塞爾瓦托。從他死去的那一刻，他的面容就永遠是17歲。
對方那雙湖綠色的眼眸掃向了你，隨即又再次移開，唇角緊抿著。他拿出剛剛才打印出的入住清單，對著你身邊的洛基問道：「請問你是洛基·奧丁森先生嗎？」
洛基原本並不想在他身上花費太多時間，只需要一個眼神示意，就能讓對方乖乖聽話走人了。再重述一遍，他此時來到這裡的目的很簡單，恢復你的記憶，帶著你回到阿斯加德。
但素來敏銳的邪神似乎察覺到了面前男人較於常人有些許不同，臉上再度出現了晦暗不明的神情。
不用腦子也能想到，洛基肯定是已經發現了眼前的斯特凡是一名吸血鬼了——神的感官向來是分外敏銳的。
況且，畢竟吸血鬼也是一種一般只存在於傳說中的超自然生物。在這個方面，斯特凡和洛基倒有異曲同工之妙。他們之間最大的不同是，吸血鬼茹毛飲血，而洛基則是可以凌駕於萬物之上的神。
洛基說了句yes，隨即攥住你的手腕，以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你和他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他以為你是害怕他本人，而不是斯特凡。
你在洛基面前完全使不上一點力氣，只好任由他的動作。你顯露出的微妙不情願的情緒也被斯特凡給感知到了，他那雙與洛基同樣的綠眸再度看向你，帶了點擔憂的神色。
和洛基的眼睛不同，斯特凡的眼眸中更多的透露出一種默然的隱忍，以及其他你看不懂的情緒。雖然是一名吸血鬼，但他卻並不隨心而為，而是努力地想要掩藏自己的身份，像童年時期那樣和平地與人類一起共存下去，或者說……再度成為人類。
但最終，斯特凡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帶著你們倆到了三樓的一個房間門前，給了你們鑰匙之後就禮貌性地說了聲再見，走掉了。
塞爾瓦托公寓是他在管理。
由於斯特凡把這間房的鑰匙拿出來的時候，洛基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由你給代勞了，所以現在自然是由你來開門。
按理來說開門本身就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但你現在的心情實在是很復雜，注意力完全集中不到一塊兒，試著插了好幾下，不知怎的都沒有進去。
你心事重重的樣子多少也被洛基給注意到了，他想說點什麼來安慰一下你——可他已經停止了對你心靈的窺探。
不用神力時，你靈魂出竅就是他最討厭的事。他總是不能很好的捕捉到，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並不喜歡過多脫離控制。
為什麼你就不能像是仙宮裡那些每天負責掌燈、斟酒的侍女那樣呢？他不必去關心侍女們的心情，打探她們的好惡，更不必小心翼翼，卻偽裝成一個十足的惡人。
他抓住你的小手，輕而易舉就把鑰匙插了進去，一下子門就打開了。
你有些尷尬，洛基卻不發一言地走進去了。他的信息素卻沒有跟著自己的主人一起移動，而是如影隨形地籠罩在你的周圍。
洛基分明一向不將自己的信息素輕易示人。
你又覺得今天跟以往的每一天都不一樣，呼吸系統在吸入.含著另外一名Alpha 的淡淡信息素的空氣時，會產生一種異樣的感覺。
洛基在房間內遛了一圈，隨即在靠窗那邊的椅子上坐下，指尖一動，一本書就那樣在頃刻間浮現於他手中。
他泰然自若極了。
你站在門邊躊躇了一下，想了一下才真正走進來。直到這一刻，你才發現這個房間內只有一張床，這意味著……
這麼想著，你抬眼看向了正坐在椅子上看書的洛基。
他其實自從來到你身邊的時候就變得很奇怪了。你也不敢跟他說什麼話，因為他也沒有對你吐露過什麼真心話。
你們倆之間就好像橫著一條凜冬結冰的河流，這河面太寬廣，你們倆只能遙遙相望卻看不清對方的身影。如若踩上這冰面，每走一步都要害怕腳下的浮冰是否會裂開。
他也許是你目前所遇見的那些可攻略對像中最難以接近的人了。
你眼睛都不知道該放哪，隨意在四處瞟了幾下，正准備關門時，才發現在打開的門背面與牆壁之間的地面上，遺落著一枚樣式古老的戒指。
你撿了起來，拿在手上仔細端詳著。與此同時，你腦海中突然閃過了與斯特凡初見時的片段。在不久前，你便注意到他的手指上戴著一枚這樣類似的戒指。
你又聯想到，系統曾經告訴你，如今的神秘瀑布鎮，時間線還處在吸血鬼日記故事的開篇。
可是……難道是因為這個世界的時間線都扭曲得太厲害了嗎？你分明記得，在開篇時這座小鎮處於夏天呀。
暫且相信系統的話吧。
這種式樣的戒指，應該也是屬於塞爾瓦托家族的東西。而如今還在神秘瀑布鎮，還擁有著塞爾瓦托這姓氏的人，無非就兩個罷了。
其中一個人就是剛才拿給你鑰匙的斯特凡，另外一個，則是他的哥哥，達蒙。
你瞥見斯特凡手上有戒指，那麼你撿到的這枚就肯定是後者的了。
吸血鬼有這枚戒指才能保護他們不受陽光侵害，按理說應該是絕對不離身的。
可是……現在這枚戒指落到你手裡來了。
莫非現在的劇情線，是達蒙被斯特凡關了起來那一段麼？
該死，你可不想引起這對吸血鬼兄弟的注意力啊。
從洛基與斯特凡的只言片語，你可以得出，洛基朝他講述，是為了來看彗星才來到神秘瀑布鎮的，等達成了這個心願後就會立即離開返家。
而塞爾瓦托公寓也是屬於往外租借的類型，洛基的預訂並不讓人感到意外。況且，他非常爽快地辦了入住手續，同時少言寡語，沒有表現出想要了解斯特凡的意願——這讓後者感到一種輕松的感覺，畢竟他並不想被其他人給刨根問底。
你正在考慮要不要把這枚戒指遞給洛基保管。畢竟即使在關於阿斯加德的那條時間線上，你擁有著神格，但現在你的異能力還是沒有再次顯現出來。所以，在面對著吸血鬼這種群體，你還是占著下風的。
而洛基就不必把這種活動範圍仍然局限在地球上的超自然生物放在眼裡——他掉進過時空蟲洞，游走過所有荒蕪之地，遇見過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灰暗寂寞，與死亡幾度擦肩而過。歸來的他，無疑是變得更加強大了。他精心控制著臉上每一寸表情，試圖再次歸來時，以狂傲的自信與憤怒撕裂這個世界。
他絕非善類，連他本人都承認這點。
吸血鬼，自然不被他放在眼裡。甚至他從未正視過vampire這個詞。
你又仔細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行。要是斯特凡發現這枚戒指掉了，來問你們看見沒有，那洛基不就會跟斯特凡正面對上嗎？以洛基的個性，指不定還會怎樣應對呢。
所以你還是自己把這枚戒指給收了起來，放在了床頭櫃的抽屜裡。
斯特凡作為吸血鬼的移動速度是很快的，在他告別你們離開後，走到樓梯間時，就運用自己的瞬移功能離開了，你現在自然也是找不到他的。
那麼，如果斯特凡會回到這裡找戒指的話，就給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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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站在起居室中間抽著煙，來回踱步。此刻的他卻沒有再朝自己注射百分之七可ka因溶液了，而是一點點地任由一直以來籠罩在心頭的那種焦躁感席卷自己的四肢百骸——他知曉，可ka因溶液已經不能調動他的思維了。
這簡直是他平生最後悔的一個決定——就那樣輕易地放你離開了。沒有去追究你那蹩腳的借口，沒有用直白的語言揭穿它，就是讓你這只鳥兒從他的手裡飛走了。
他本以為，不去對你所做的一切刨根問底，你們之間的關系就能持續地更久一點。華生對他說過，「愛的基礎是信任與尊重。你如果想愛一個人，你就得尊重她的一切決定，信任她，以心換心。」
關於那個沒有回應的wen——
夏洛克·福爾摩斯本人都必須得承認，他在做出那個動作時，腦袋裡是絕無僅有的空空如也。沒有任何的目的，沒有任何的預測，沒有任何的利益交換——他就是單純地想要這麼做。
所以，他那次完全沒辦法用快速的語調、官方的語言把你唬的一愣一愣的。
這太不名偵探了。
他這一生還從未愛過任何人。他必須坦白，他從未戀愛。他連對所謂愛情的理解都來自於百度百科——對某些事物的喜愛所產生的情愫。
他可以為了一件案子與某個人產生關系，而這個人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他根本不關心這個，他只關心結果，他從未品味過這些親密舉動裡所隱含的意義。
他是這樣的自大，他從來不顧這些人的感受——比如那個在華生婚禮上認識的珍妮，他也曾經對她說了句whore作為告別詞。（對方也罵他是個自私自大的混蛋）
他只在乎他想在乎的，也許方式不總是那麼正確。
自私自大的混蛋？他不介意奪得這個稱號。反正認為他性格古怪的人也不在少數。但你——你在他看來，對待他的方式隱隱有些不同。你表現得，就好像你知道他的所有。他銳利而傲然的表面，他不善言辭的內心。
他因為那個吻如此迷茫，你卻表現得好像隨時可以抽身而走。
他分明只要再多花一點時間，就能弄清楚這令他大腦紊亂的情感，到底是什麼了。
他對你，是願望，還是yu望呢？
早知道如此，他應該把你留下來才對。
以心為牢籠，他是你的囚徒。
你在他心中所占據的份量如何，他還無法解釋。可他知道，如果有朝一日你從他的生活中抽離，那麼他便會迎來一種無比漫長又無可抗拒的苦痛（他本人卻不願當眾承認）——神經一寸寸剝離、掩蓋於冷漠表皮下的赤誠真心一點點地暴露在空氣中，沒有任何一種鎮靜劑或是止痛藥可以幫助他熬過這樣荒蕪的時光，他只能被動地去承受。
孤獨是一種高貴。
孤獨真的是一種高貴嗎？
「這次你當不成英雄了，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
他忽然想起，曾經也有人對他說過這麼一句話。
他飛速下樓，絲毫不顧自己所產生的動靜已然驚醒了在睡夢中的哈德森太太，打開門，衝了出去。
哈德森太太走出房門叫他的聲音被他拋在腦後。
他決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他需要你了。
車內後視鏡映出他那雙藍綠色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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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洛基比昨天的更好相處一點。也許是因為在你的不（bei）懈（dong）努（ying）力（ye）下，他的好感度漲了不少的原因吧。
今天你呆在塞爾瓦托公寓裡的整整一天，洛基都沒有使喚你，而斯特凡也沒有回到這裡取走他掉落的指環。
那顆彗星預測掠過地球的時間是明天夜晚，所以你還得繼續呆在這裡。你有點期待，因為洛基說那時就可以恢復記憶（阿斯加德線），就不用你去向系統套話了。可是，你又很猶豫，因為你不想跟他一起去阿斯加德，而在他面前拒絕是沒有用的。
你無所事事地趴在窗邊，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外面的雪景。你不清楚，這樣的白雪皚皚是否是系統的傑作——對於它來說，只需要修改幾樣代碼就好了，不需要顧慮太多——只要不修改人物數值，那麼，埃琳娜和塞爾瓦托兩兄弟也可以在雪天裡遇見，開始他們之間無比復雜的愛情故事。
那勒令系統修改關於你所經歷的這場游戲裡的數值，是否就可以……
你有些出神地想著，一直坐在椅子上，姿態閑適的洛基注意到了你，順著你的目光看向了外面紛紛揚揚的雪花。
「你想去玩雪？」洛基問。
好吧，其實也不算是詢問，而是篤定了這就是你的心意。
「還好。」你想了一下，最終「想」
和「不想」在你心中持平了。
「不要這樣回答我。」洛基說，「回答好，還是不好。」
你不太明白為什麼洛基需要你說出一個十分明確的回答，只好這麼解釋，「因為想去玩雪的想法並不太強烈，但又對它產生好奇，所以……只好折中回答，還好。絕對不是隨便回答你的。」
洛基聽見這話，對著你審視的目光才稍稍減淡了。
阿斯加德沒有冬天，永遠的四季如春。
他這樣回應你：「我想。」
你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就被他一個瞬移帶到了雪地裡。這時你才真正感受到外面空氣的寒冷，連呼出一口氣都是冷凝的。
作為旁觀者看著雪景，和真正置身於其中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環境驟然的改變，令你忍不住伸出手試圖接住那些雪花，可是後者卻一次又一次從你的手指縫隙間溜走。
洛基一反常態，他走了過來，單手捏住你纖細的腕骨，另外一只手則只隔幾釐米地覆蓋在你攤開的手掌上，一道淡淡的光芒閃過，你手中就出現了你想要的那片雪花形狀。
他讓其永生了。
迎著你柔和的目光，他別開眼，故作冷淡地說了一句，「別想太多，我只是不想看見你在雪地裡可憐兮兮的樣子。」
如果不是今天，你還真不知道，迷了路的小王子居然會對你做出這樣類似於哄人的舉動。你隨即又想到了關於道具薄荷糖的那件事，心裡有種隱隱的不安，你又走上前了幾步，剛想解釋一番，迎面而來的一顆小雪球就砸中了你的臉。
剎那間被不明物糊一臉的滋味還真不好受，你眨了一下眼睛，便看見洛基迅速拉開了你們倆之間的距離，正站在不遠處，仔細品味著你現在宛如帝企鵝一樣呆傻的姿態。
你幾乎是想也不想，就抓起一把雪，迅速捏了一個朝他扔了過去，但很遺憾，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躲過了。
而緊接著的是他更加猛烈的攻勢。這簡直就是他單方面的虐菜。
你一邊躲，一邊伺機尋找合適的機會進行反擊。
更過分的事情出現了，他一個瞬移到了你背後，雙手捧起一把雪糊到你臉頰上。冰冷的感覺讓你渾身一個激靈，你求饒了。
洛基這才心滿意足地放開你。可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地結束，你飛速轉過身，顧不得那麼多，朝他扔了一把雪，打了個措手不及。
你終於如願以償地欣賞到了洛基略帶懵逼的表情。
你在某些事情上很難抉擇，但在類似於「和洛基玩一場雪吧」這樣無傷大雅的方面，你的不服輸特質還是非常強烈的。
你臉上少見地露出了略帶狡黠的笑容，朝著他一步步逼近，卻沒注意看路，就在離他只有兩三步，馬上就可以碰觸到他的時候——
你一腳踩到了埋在雪裡的什麼，倒了下去，順便連累了洛基。
你就這樣倒在了他身上，而不是雪地裡。
你手忙腳亂，准備撐著起來。可他卻沒有給你那個機會，他緊緊抱住了你，仿佛下一秒就會失去你。
你這次是起不來了。你側著臉，一邊挨著他的脖頸，那是你在冰天雪地裡唯一能感知到的溫暖之物。
由於他好感度的原因，你不確定這少見的融洽是否是他為了讓你不那麼防備而做出的舉動。
過了那麼一會兒，在你發覺自己四肢僵硬以前，他終於放開了你。順便用法術幫你驅散了寒冷。
你從他臉上再度看見了笑意——這是發自內心而非偽裝出的笑意。而自從他無意間發現自己是冰霜巨人的後裔，發現自己的整個一生都是謊言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你卻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你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幸福——即使是你不在的時刻。可值得探討的是，你不確定自己現在做出的每個行動，是否也淪為謊言。
在這個世界裡的每個選擇，對你來說都太難了。你不可能同時接受兩個人的愛而理所當然。如若你接受了卓越非凡的他們的愛，你又能回報以什麼？
這個世界充滿著不確定與危險。
洛基注意到了你呆愣的目光，立即收斂了片刻前遏制不住的淡淡笑意。隨即不發一言地走開了，留下你一個人站在雪地裡。只有一串即將被更多的大雪掩蓋住的腳印昭示著阿斯加德王子曾經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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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無所事事的時候, 一天時間說長不長, 說短也不短。
那枚屬於吸血鬼的戒指此刻還靜靜躺在床頭櫃的抽屜裡, 你也無暇去管它了。
在洛基走後, 你並沒有立即跟上去（因為你也不知道你要跟他說什麼），而是繼續站在雪地裡, 看著周遭不斷飄落的雪花出神。
就在這時，你耳畔突然聽見有人叫你的名字。
你確信, 這個聲音你以前從未聽見過，它也不屬於你認識的每一個人。
你懷疑自己幻聽了，甚至往四周看了一圈，都沒有發現這片雪地裡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的身影。
你心下感覺有些不妙，還是趕快離開這裡比較好。你才剛走了幾步，那個聲音就再次出現了。
你沒來由的變得煩躁起來，臉上滿是不耐的神色。你轉過頭，便看見了一個男人不知何時站在了你的身後，沒有發出一丁點多余的聲響。
你一下子就認出了他——達蒙·塞爾瓦托。
「把戒指給我。」你聽見這個擁有冰藍色眼睛的男人這麼說。
他的口吻聽起來帶了點虛弱之感, 也許是因為被斯特凡「囚jin」好幾天的原因。但就達蒙之前在這個鎮上所作出的行為而言，他被關著也算是罪有應得。
「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你並不打算理會他, 他是死是活都跟你沒什麼關系。遇見達蒙·塞爾瓦托這樣的人，絕對稱不上是幸運。你並不是他愛的那個人，所以他根本不介意傷害你。他對待除開最愛之人以外的那些人, 態度一向都是隨心所欲，玩膩了就丟掉的。這跟他的弟弟斯特凡截然不同。
你絕對不會給達蒙任何傷害你的機會。更不會被他這種莫須有的威脅嚇到——你知道，他在吸食了含有馬鞭草成分的血液後虛弱無比。
再說了, 如果你真的傻乎乎地把戒指給他送去，那他會不會吸你的血以令自己能力再度恢復？
如你預料的那樣，達蒙虛幻的身影再次消失了。
但你尋思著他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就被勸退，還是趕緊去找洛基吧。他現在在這裡，差不多是你最值得依靠的人了。（畢竟他戰鬥力那麼強，跟著他不會被吸TAT）
「伊日。」
「伊日。」
「伊日。」
達蒙不死心，繼續不停地叫著你的名字。但你卻一直沒有回應他，而是堅持著往塞爾瓦托公寓裡走。
「伊日，轉過來，看著我。不管你相不相信——」身後達蒙幻化出的身影一直不停地朝你叫囂著，不知是不是你的錯覺，那聲音在風聲裡都混上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真心。
「我是真的有話要對你說。」
你這才轉過身，本想真的聽聽他到底要對你說什麼，沒想到卻不由自主地望進了那雙深邃的冰藍色眼眸裡。
「看著我。」
你面前的達蒙見你終於上鉤，才露出了你十分熟悉的輕佻又邪氣的笑，似乎是對你幾番掙扎卻還是上鉤這件事感到滑稽好笑。
原本他拖著那樣一副虛弱的身體，再將意識凝聚成可被特定人物看見的實體後，已經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鑽進你的大腦控制你了——然而，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心靈能力者已經先行到達過你的精神世界了。
所以，他沒費什麼多余的力氣，就控制住了你。吸血鬼這種超自然生物，也是具有特殊能力的。
「……給我戒指。」
達蒙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在風雪中消失了。
回到塞爾瓦托三樓公寓的你，居然還是沒有看見洛基的身影。他總是神出鬼沒的，可是在這樣凜冽的天氣裡，他還能去哪呢？
你感到自己已經被硬生生地劈成了兩半——你的身體，和你的靈魂完全站在不同的立場，做著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你那具被達蒙的吸血鬼意志控制著的身體，此刻正緩緩走進房間，在床邊坐下，打開抽屜取出那枚精巧的戒指。
而你的靈魂，則孤零零地站在房間角落，只能看著身體做出這一系列連貫無比的動作——在你的靈魂之眼看來，那完全是慢鏡頭。
你好不容易在洛基那裡暫時占據到的主動權，在此刻完全喪失了它本應有的意義。
因為這個不速之客是達蒙。
你感覺自己現在跟一條死魚沒什麼兩樣。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你又去找系統了：『你還有沒有什麼好東西就能讓我擺脫這種控制？』
【不能。】
你想了想，決定問它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像這種擁有心靈感應能力的人，是不是都知道我掉馬了？』
【不會。塞爾瓦托兩兄弟對你來說只不過是無關緊要的NPC。他們並不會心靈感應——只是可以用意志控制一些人。】系統卻沒有回答你，你真正想要了解的東西。
你就是想知道查爾斯和洛基知不知道，你其實不屬於這個世界。
這決定了你對他們的態度。
如果他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那麼你就不必再畫蛇添足式的偽裝了——你完全可以告訴他們這一切，讓大家都彼此放過。
至於他們會對你做什麼……你就沒有想過了。
可你不想盯著他們的好感度過日子。
在成為別人以前，你首先是你。
『那你的意思就是，如果我意志比達蒙更強，就可以擺脫他的控制了對吧？』
【理論上如此。】
你聽見系統語氣平淡的話就忍不住生氣。雖說它確實只是個莫得感情的機器不假……
天知道，這時候你是多麼希望洛基的身影會突然出現在你面前，在發現你已經被他人控制住了之後，再給你解除掉。
但你運氣好像是真的不太行。
你拿上戒指，把它揣進自己口袋裡，隨即緩緩走出了塞爾瓦托公寓。
塞爾瓦托別墅掩藏在更加靜謐的地方，你得穿過一片寂靜的森林，才能見到那棟建築。
這些高聳的松樹挺拔極了，冬日輕薄的陽光順著那些光禿禿的樹枝射下來，在地面上留下淡淡的陰影。你鼻尖所嗅到的，是一種清新、干燥的氣息。
之前一直生活在紐約城區裡的你，還沒有認認真真地欣賞過自然風光，所以此刻倒覺得這樣的環境還不錯——如果不考慮自己的身體現在正被達蒙控制著往別墅走的話。
「對，就是這樣，過來。」達蒙的聲音再度在你的耳邊回蕩，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你來到了別墅前，從這透明的雕花門前，你往裡看去，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身影。
「打開它。」
你的手放在門把上，剛想打開，卻再次放下了。在這麼幾秒時間裡，你的意志占據了上風。
你正努力地擺脫達蒙的控制，你的不聽話讓他無端地感到有些惱怒。
他絕不可能像斯特凡所希望的那樣，呆在狹小逼仄的牢籠裡，一點點地虛弱下去。每一天晨光透過窗戶縫隙照在他身上時，他就會感到多一分的痛苦。
他都忘記了，曾經他也是可以盡情徜徉在陽光下的人類。
成為吸血鬼的達蒙·塞爾瓦托，是沒有心的。
他不過就是把所有無關緊要的人當成可供食用的血庫罷了，憑什麼受到斯特凡的指摘呢？只要足夠強大，那麼掠奪比自己弱小的族群或是事物，不是理所當然嗎？
「我說，打開它！」
達蒙想要離開這裡的欲望變得更加強烈了，以一種排山倒海的氣勢壓過了你的意志。你的手再度放在了門把上，這一次沒有再出現什麼突發狀況了——一切都在完美地按著達蒙的心意進行。
你步入了別墅。
這裡頭陳設古典，卻流轉著一種低調的華麗。仔細想想，也挺符合他們兩兄弟的貴族人設的。
達蒙指引著你一步步往別墅裡頭走，直到你轉過一個拐角，才看見那扇小小的門。這扇門跟別墅裡的其他裝潢都差太多了——上面有許多橫著的斑駁而雜亂的抓痕，甚至上頭還有些許血跡，看起來有點像是未干的花一般的紅色墨痕。門上還開了一個長方形的口子，你可以從那裡窺見裡面的全貌。
你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幾步，就在你的眼睛正順著那缺口往裡看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迅速出現在了你面前。
你和他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對了。
達蒙那金褐色的頭發稍稍有些長了，額邊的發絲耷落下來，那雙平日滿盈著游刃有余神色的冰藍色眼睛裡，此刻甚至還多了幾條紅血絲，眼下也有淡淡的青灰色，看起來憔悴無比。
他變得虛弱了不少，如果不是你清楚他絕不是個那麼容易就被打倒的人的話，肯定會認為他馬上就要死了。
他沒有再朝你笑了，而是以一種近乎是命令的口氣，讓你打開門。
你在真正看見他本人的那一刻，心底驟然湧現的求生欲蓋過了其他的不足為意的情緒。你又掙脫了他對你的意志控制。
你並沒有如他的意，而是說道：「不可能。」
說著就想趕緊離開。你堪堪轉過身，他的手便從那個缺口伸出來，沒有一丁點猶豫就捏住了你脆弱的脖頸，在你耳邊說著：「開門。」
但不知為何，他的手指在剛剛碰觸到你肌膚的那一刻，就仿佛碰觸到了什麼業火一般，灼傷了他。他起初以為這僅僅只持續那麼一瞬間，沒想到這種灼.熱一直持續著，疼痛越來越明顯，即使是身為吸血鬼的強大自愈能力都不能彌補這種未知力量帶來的傷害。
為了自保，他條件反射性地放開了你。
剛剛被緊緊鉗制住快要窒息的感覺歷歷在目，你快速後退了幾步，看著達蒙伸出來的那只手，臉色有些呆滯。他的手掌顏色像是被炭火灼燒過後的焦黑色，燒灼人類皮膚纖維的那股味道就這樣彌漫在空氣裡。
難道吸血鬼都是不能碰觸你的嗎？還是說，是因為達蒙失去了他的戒指，所以才不能碰觸你？
總之，不管是怎樣，這對你而言都算得上是一種好事。
你不想在此地多留，連忙轉過身准備跑出去，迎面卻撞上了另外一個人。
當你看見來人面容時，你呼吸一滯。
是斯特凡。
他似乎是剛剛才回來。以吸血鬼的靈敏嗅覺，幾乎是在推開門進來的那一刻就發現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異樣氣息。他推測也許是達蒙又在搞什麼事情。
結果沒想到，看見你了。
他知道你——他如今對你唯一的印像就是，你是今天早晨才入住塞爾瓦托公寓的臨時住客，你似乎還和那位與你同行的先生之間隔著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你看起來是那麼的無害，以至於他根本沒有把過多的注意力傾注在你身上，而是投射在了那位名叫洛基·奧丁森的男人身上。
斯特凡的直覺告訴他，洛基肯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可是現在貿然來到這裡的卻是你。
你在呆愣之余，瞥見斯特凡的目光變得奇怪了起來。
你剛想解釋什麼，突然想到自己口袋裡正揣著達蒙的戒指。你連忙把它拿出來，遞給斯特凡，告訴他：「這個、這個是你的吧？你掉在我那個房間裡了。所以我——」
斯特凡接過，在與你的指尖相觸的那一瞬間，他也感受到了一種與剛才達蒙所感受到的一般無二的灼燒的顫栗。
他覺得這次來到塞爾瓦托公寓裡的住客，都有些奇怪。
原本他現在應該質問你為什麼會不經過主人同意，就出現在這裡。但是他沒有。他反而以禮貌性的口吻對著你說了句謝謝。
他絲毫不理會被關在小房間裡的達蒙的大吼大叫，極其紳士地把你送到了門邊，「你還認得來時的路嗎？需要我送你回去麼？」
你沒有深究他所說的話是否是真心，連忙擺擺手推辭了，「我記得。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進來，真是抱歉，塞爾瓦托先生。」
斯特凡沒有露出一丁點生氣的表情，對著你淡淡的說了一句，「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好麼？」
他看向你的眼神裡似乎染上了淡色的期待，他並不想要傷害你——他本想讓你忘記今天在別墅看到的所有事情，可你這個不能被吸血鬼碰觸的特質讓他有些忌憚。他認為你也許也是什麼超自然生物也說不定。
你抬眼看了他一下，點點頭。
你剛要走，他又叫住了你。
你有些疑惑地轉身，看見他欲言又止。
「怎麼了，塞爾瓦托先生？」
他一手插兜，一手捏著門把，湊近了幾分。你看見他那好看的眉眼抬起又落下，長睫毛隨著他眼皮的顫動而動。他這樣猶豫不決的樣子令你心中無端地滋生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你想。
就在你快要忍不住問的時候，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言辭，才開口：「你是不是……發qing期了？」
聽聞此言，你一臉茫然，幾乎是想也不想就反駁了，「怎麼可能？我今年……應該已經過了啊？」
就算現在是現代社會，可跟一個剛剛認識的陌生Alpha談論這方面的事，還是多多少少會讓你感到尷尬。
而且你這幾天也沒有發現自己出現了什麼與發qing期有關的症狀。況且跟邪神呆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過分感受到他信息素的影響……
你又有點不確定了。
在潛意識裡，你希望自己作為omega的發qing期永遠都不要來到。
你不想體會那種對於你來說還太過陌生的感覺。你是有情感和知覺的生命體，你認為這種事應該跟自己最愛的人一起分享——在精神絕對清醒的時刻，而不是敗給欲.望。
斯特凡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此刻也或多或少有些尷尬。
你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他會得出這個結論。
「你的信息素，有點不對勁。」他只好這麼說——光是看著你那張溫良無害的臉，他就說不出別的什麼了。
「……你這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見你仍舊是用那雙善睞明眸盯著他，面容俊逸的男人指了指你的後頸。
你啊了一聲，不太懂他的意思。你的頭發沒有扎起來，掩蓋住了你後頸那塊嬌嫩的皮膚。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知道，能夠控制一位omega的開關就在於此——因此你不喜歡扎頭發，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你不想將腺體暴露出來。
斯特凡恰好聞到了一絲血味兒。也許是傷口已經結痂了，淡到很難發覺。
可是別忘了，他是一名吸血鬼，更是一名只要開始吸食人血就停不下來的開膛手。（所以他一直吸食動物血液）
因為斯特凡的一席話，你撥開了掩蓋住後頸的發絲，側著臉問他：「現在呢？我看不到……」
在看清楚你後頸的那一刻，斯特凡久違地呆滯了一下。
你的後頸腺體處，有一個很深的咬痕。看起來像是歡.愛過後留下的。齒痕很深，在尖利牙齒刺破皮膚表層後，你肯定有那麼一瞬間感到了非常清晰的痛楚（前提是你記得）——某人是鐵了心想在你的身上留下一些他來過的痕跡。他斬釘截鐵地選擇了你的腺體作為施壓對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你沒辦法被標記。
傷口顯然被清理過，如今上面只殘余了一點暗紅的血痂——這解釋了為什麼你今天的信息素聞起來稍微有些不同，感覺像是發情期的前兆。況且一個人類的傷口恢復速度是不可能那麼快的，所以你……
他腦中一下子就出現了那個與你同行的冷漠男人的身影。
這傷口的恢復速度，要麼你不是人，要麼是使用了一些巫術。
他沒辦法碰觸你，他也不想碰觸你。他對人血一向很min感，幾乎是立刻，他的眼神就變了。
他連忙轉過身，「你快點走吧。」語氣竭力保持著冷靜。
你還在思考自己脖子上到底有什麼東西，又問了一句。可斯特凡卻沒有回答你的問題。
你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本能地覺得事情有點不妙。你從一旁的桌子上摸了一塊鏡子，試圖自己看，可是無論你怎樣變幻角度，都是徒勞無功。
你以為是達蒙抓傷了你。
直到這時，斯特凡才對著你說，「你難道不知道，你的腺體被咬了嗎？」
此刻他的眼睛又再次變得清明。他明白，你必須要弄清楚後頸上有什麼才會離開，因此他沒有附加任何一點修辭就直接說出來了——自然你臉上的無比錯愕的表情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你不能呆在這裡了，快離開。」斯特凡說著，還是推翻先前結論，轉而抓住了你的手臂，忍著碰觸時突然的劇痛。
斯特凡告訴你的這個事實，令你的腦子亂糟糟的。
咬.痕？
怎麼可能啊。
可是，你心裡也清楚，和你之間差不多還是陌生人的斯特凡·塞爾瓦托，不會無緣無故騙你。
他說的是真的。但你卻想不清楚，這件事發生在什麼時候，為什麼你卻沒有察覺到任何的變化。
你被動地被他抓著。斯特凡跟拎小雞似的把你拎出門外。
就在這時，先前在雪地裡不知去向的洛基出現了。他似乎對你和斯特凡現在拉拉扯扯的行為很不滿意，一個瞬移來到了你身邊，沒有一點猶豫就以絕對強硬的姿態把你從斯特凡手裡帶走了。
並且還面色不善地瞪了後者一眼。
你被他扯著，一時之間心情低落下來，完全沒有靈魂似的任由他將你帶走。
你們倆一前一後，他明明拉著你，你卻不知怎的總是比他慢半步。
果不其然，洛基別過頭，看著你，問：「誰允許你跟他們呆在一起了？」語氣卻不像是一貫的質問，更像是關心。
洛基此刻朝你露出了堪稱是溫柔的神情。他也許是真的關懷你了——他的惻隱之心，在你身上還沒有被完全地消磨殆盡。
而你卻沒有回應，反倒轉移了話題：「為什麼咬我的腺體？」
你的語氣再明顯不過地染上了委屈與質問夾雜在一塊兒的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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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你在說出這話的那個瞬間, 周遭的氣氛就變了。如果是身為旁觀者游玩的galgame, 那麼在此種情況下你最好的選擇就是裝作不知道, 可是, 你顯然不能——全程是用你的心你的身體在感受，就算這裡的一切都不是真實卻勝似真實的影像, 你也仍然，感受到了一種微妙的少量的你不知這是什麼的情緒。
你摸了一下自己的後頸, 果然如同斯特凡說的那樣，有傷痕。如果沒人告訴你的話，你肯定不會那麼容易地發現，也許會到了傷口即將愈合的時候才會察覺吧。
洛基看著你臉上委屈的神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他應該說點什麼呢？
他應該說，是在你主動擁抱他的那個瞬間，就條件反射性地撥開你的頭發，往你脆弱纖細的脖頸上來了一口麼？
永遠不要高估一個男人的忍耐力。
他壓制著.欲.望，從不透露出喜歡。他幻化成蛇呆在你身邊的時候, 已經目睹了你對待其他人的態度。當他意識到，你就算沒有他在身邊, 也還是可以繼續好好生活時，一種堪稱是背叛的感覺在頃刻間襲上了他的心頭——這著實不太好受。
他原本只是以一種說笑的態度讓你證明你說出那話的真實性。一個習慣於布謊的最高明的天才，卻害怕別人對他說謊。
分明這個動作是出於一種由來已久的憤怒, 他只是想讓你感受到他所遭受過的痛苦的萬分之一，但在真正碰觸到你的那一刻，一切都輾轉反側變了個味道——他不舍得。
縱使再怎麼不願意承認, 他愛你，絕不是因為這該死的信息素。你就像是被夜神的女兒與巨龍共同看守著的金蘋果，分明種植在聖園的土地上，卻無聲無息地對他產生了誘惑力。
他猶豫著是該前進還是後退，是該靠近還是遠離。直到他發現，他對你全無辦法，無論怎麼走，結果都是一樣。
因此，他用一種比從前在仙宮更加銳利的態度對待你了。而你，卻還是完全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回事，而是選擇了包容。
可是這並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想聽見你親口說出對他的在意……就像他對你的在意那樣。（即使很別扭）
出於某種用言語無法完全形容的復雜情感，他咬了你的脖頸。你自然掙扎過，但那樣的力氣在他這裡完全派不上什麼用場。
男女之間的體能一般來說還是相差很大的，在這方面你還算得上是很好掌控。
況且，你之所以不知道他咬了你腺體這件事，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消除了關於你的這段記憶。
明明這樣高調地再次闖入你生活的是他，在這件事上卻顯出了一種莫名的心虛。
他不知道應該怎樣跟你說這件事。這是他單方面的，對你的想法。
他現在還能再度想像出當時在他四肢流竄的那種感覺——
溫軟，是你給予他的第一個感覺。
即使他知道，你做出的這樣一個主動擁抱的舉動，也並不一定是因為愛，但是他樂在其中。
他原本決定小心翼翼。
而現在……
他看著你，而你也看著他，想聽聽面前的邪神會對你說出怎樣的話。
你這段時間和你有關聯的人無非就兩個，查爾斯和他。可是，查爾斯只不過是通過精神世界在與你產生聯系，況且，怎麼說呢，你一直認為他不會是不經過你同意就對你做這些的人。
只見洛基那雙簡直稱得上是流光溢彩的綠眸看向你，你們倆面對面站在松樹林裡，天上地下都是雪。眼前的男人片刻前還帶給你的些許含著暖意的單薄的溫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片刻的沉默。不過你能看得出他的臉色因為你貿然的質問變得很不好。
他一把扯過你，毫不含糊地撩開你垂下來的頭發，再一次看見了你後頸上頭的咬痕。
如同他之前所做的那樣——你的傷口顯然以人類不會有的速度開始愈合起來，可是還是能夠看得明白當時的慘狀。可在他的設想中，你是不會知道的，那麼，肯定是歸功於那群吸血鬼的狗一樣靈敏的嗅覺了。
你不發一言，只是任由他對你做出行動，心卻沒有任何波動。
你不應該相信任何人，在這個世界上。
果然，他們靠近你，不過都是因為你的信息素罷了。這些外在的東西都如同干燥的流沙一般，會被隨便哪裡來的一陣風輕飄飄地吹走，最終消失不見。假像都惹人渴望。而你，你的內在，卻好像無人問津。
「……不要碰我。」你的語氣裡很少見地帶上了薄怒，不由分說就掙脫開了他，甚至懶得看對方現在的表情。
你確實知道，減弱自己的期待感在這個世界不失為一種預防自己跌落深淵的好方法。你絲毫不明白為什麼是你來到了這個混亂的世界，更不明白為什麼是你被選擇著承受來自他人的期待感與愛意。
如果這僅僅是一場游戲，你也許會比現在幸運太多。
他們的愛，看起來是如此的真摯。他們所看向你的眼神、展露的動作、甚至是最微妙的表情，你無論再如何的遲鈍都可以感受到再認真不過的、令人心旌搖蕩的暗湧。
但暗湧是會退潮的。
因此這並不代表你就會在關於這方面產生什麼讓步。
洛基凝視著你，素來巧舌如簧的他在此刻居然說不出什麼話來。你也不是很想聽，索性撇下他一個人走掉了——而他也沒有追上來。
這差不多是洛基生平第一次被他人拂下。可他也是真的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麼，對你所產生的隱秘的念想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了……如果是平時的他，臉上肯定會露出毫不在意的、冷冷淡淡的神色，再直接大方明了地承認這件事。
你是他的所有物，他自然有權利這樣做。
但……他的心告訴他不應該如此。他好像，開始在乎你了。
越過界線。
洛基心頭沒來由地有些煩悶。可他的信息素透過那個咬痕殘留在你的身上，你們之間就好像突然間產生了什麼暫時的聯結，再加上有小法術的加持，你現在所處的方位他也是了如指掌。他確信你根本不會受到這裡的任何未知生物的傷害。
啊。也許，只除了兩個？
他想起了塞爾瓦托公寓的管理員以及主人——那個面目冷淡矜貴的名叫斯特凡的男人，和他的哥哥。
但沒想到，他現在想到的那人居然就站在了他的背後。
「你不應該讓她離開，這裡還是很危險的。」他聽見斯特凡的話從後方傳來。聞此，他轉過身回頭，便看見了斯特凡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站在了離他不遠處的地方。對方似乎是一副很忌憚他的樣子，並沒有靠近，只是站在那裡觀察著他。
「
噢，」洛基的喉口發出了這樣不怎麼有意義的聲響，他臉上的神色並未因斯特凡的話而產生半點裂痕。
他陰郁而沉靜的目光此刻緊緊附著在遠處的斯特凡身上，旋即，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抹較為輕率的笑意從他唇角暈開，說道，「你真有閑心——不管你哥哥，反倒有空管別人的事情。」
「這裡唯一危險的是我。」
斯特凡成為眼前這個來路不明的男人的目光的落腳點，這令前者感到一種令人膽寒的壓迫感，這種久違的感受是在他1864年作為人類被吸血鬼控制住時，才有過的。而現在又重現了。斯特凡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以及他背後所代表的某種勢力，肯定是種更加強大的東西。
不過洛基對吸血鬼這種群體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他的目光僅僅是在斯特凡身上停留了那麼一小會兒，就移到其他景像上去了。
斯特凡想自己簡直是瘋了才會像現在這樣，介入兩個與他無關的陌生人的單方面爭執裡。他也再無其他話可說了，正准備離開時聽見洛基發出了輕微的嘆息的聲響。
「為什麼不把你哥哥放出來？吸血鬼做點與其身份相符的事情，不是很正常麼。」洛基這麼說著，開始打量斯特凡的面部表情。同時邪神心裡也清楚，如果這裡的任何一個人傷害到了你，那麼他肯定會用其他更加殘忍的手段進行報復。他並不生性殘忍，只是在這方面……愛一個人就是愛一個人，除此之外的其它事情他都不會很關心。
見斯特凡不回答他，他只好再補充了一句：「異類啊。」
……
與此同時，你獨自一人跋涉在白雪皚皚的松樹林裡，甚至豎起了領子，用布料把自己的脖頸給完全掩蓋住了。
現在你完全不想去思考任何的關於這個世界的事，你只想一個人靜靜。這麼想著，你就坐在了一塊大石頭上了。
可是，一般情況下所有的事都會與你的想法相悖。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你走了那麼長一截路，腦子裡還能充斥著一團關於洛基的那些事。
但這個聲音近得好像就是在你身邊講話一樣。
是的，你站在這麼遠的地方，居然聽見了在之前那個地方的洛基與斯特凡所說的話。甚至附帶了洛基的心聲。
你：？
這你就不清楚是因為系統搗鬼還是其他的設定問題了。
他們倆之間的對話你倒不是很在意，但聽聽也許也沒什麼。而且你也想知道洛基到底是如何看待你的，他也許會在這個時候說起你——好感度莫名其妙地上漲，在你看來並不能證明什麼。
但你還沒有聽見，突發情況就發生了。
你發覺自己後頸的腺體好像出了點情況。
就算雪停了，周遭的低溫也不會產生什麼變化，依然如同往常那樣寒冷。但你，確切地說，是你的後頸，此刻卻一反常態地泛出熱度。你拉低領子，伸手往後面摸了一把，你冰涼的手掌跟後頸部位的皮膚簡直稱得上是完全相反的極點。
然後你敏銳地發現，他之前殘留在你皮膚上的微量信息素在此刻變得再度明顯了起來。甚至比那個時候帶給你的影響更加強烈了。
不會吧……？你所有的回應都只剩下了這個。
你並不想，一年體驗兩次發.qing期啊。
在Alpha的易感期與omega的發.情.期之間，你選擇世界和平。
它的到來是如此倉促，沒有任何的症兆。你還沒搞清楚這促使它發生的原因是什麼，它就開始折磨你了。
而洛基，原本正在與斯特凡搭話（如果這算）的他，十分敏銳地感覺到你與他之間那條因信息素組合而成的無形的線，動了一下。
即使他並未也不能標記你，但這個動作卻無限地接近了。他能感知到你身上的信息素變化。他從前一向認為如此太過於荒謬，神並不該被這些制衡。
通過感知你的信息素濃度，他幾乎是一下子就知曉了你現在究竟是個怎樣的狀態。在咬上你的後頸時，他可並不知道最後會對你產生這樣的影響。如果他知道，肯定就不會了。
分明這種突發情況才開始那麼幾分鐘，你就感到自己宛如一條被海浪衝上岸的魚，擱淺在沙灘上無助地擺動，感受著烈日一寸寸烤灼你的皮膚。
神秘瀑布鎮的冬日也並未緩解你此刻所遭受的任何灼re感，反倒是令深藏在你體內的熱度更加深刻起來。
你沒有朝任何人求救，因為你已經沒有一丁點力氣存在了。Omega真的是很脆弱的生物，會不由自主地在生理上受到外界的很多影響，即使這也並不是他們心裡想的。
可洛基不需要什麼其他的手段，就飛快趕來了。當他站在你面前的時候，你強忍著不適扭過頭，不想看見他——也是不想讓他看見你現在的表情。
很快，高大的男人就走過來，沒有一絲猶豫就抓住了你的肩膀，強迫你看向他。
也許是因為那個咬痕的原因，當他的信息素淺淡地游走在你周圍時，你對他的抗拒就沒有剛開始那麼激烈和明顯了。你模模糊糊的，腦海中閃現了之前他跟斯特凡的對話。斯特凡說的什麼你就沒聽清楚了，不過洛基也許是回答了什麼，他們之間的話題也許最終扯到了你身上——原本斯特凡是不關心這些的，但他認為你們倆肯定是某種跟吸血鬼差不多的超自然族群。
洛基就說了句，「一直跟著我的那個？」透過他的語調，你能想像得出他的神情松弛下來，「是個特殊的人吧。」
洛基把你帶回了塞爾瓦托公寓，拉上了所有的窗簾，緊閉著門扉。他並不想要事情變得更加復雜，只不過這似乎是他一手搞出來的結果，他自然會去處理。
你就那樣靜靜地躺著，屬於發情期症狀之一的高熱開始初顯了。他伸出手摸了一下你光潔的額頭，他的神情就再次變得晦暗起來。
等到你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很久了。你轉頭就看見床頭櫃上放著一些抑制劑藥物。
你松了一口氣，可是在幾個小時以前無意間聽見洛基與斯特凡之間的對話後，你就不知道該怎樣跟洛基交流了。
系統告訴你這也許是因為即將到來的彗星的原因，所以你暫時獲得了零星的可以遠距離聽見他人講話的能力。而可能過段時間就沒了，它太不穩定。
而洛基？他分明是與索爾相反的內斂，可他卻在你面前顯得如此……
他也許只是不太明白自己應該怎樣表示對他人的愛意。在他被流放的那些時候，外界給予他的影響時至今日都宛如一塊熱燙的烙鐵印在他的身軀上。所以他已經習慣於把所有的柔軟情緒都深藏在心底，對外，則是一副百毒不侵、游刃有余的模樣。
你現在倒不急著走了。又或者說，你想多知道一點關於各種背景板的細節。在阿斯加德線，你到底干了些什麼，為什麼會來到中庭，你所謂的異能力又是什麼。這些都是你需要知道的，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在這種危險的世界裡，你可不想成為別人案板上待宰的魚肉。
洛基曾經說過，等到這顆明亮的彗星擦過地球的那一刻，他再隨便給你施個小法術，你就可以想起所有的事情了。
現在就只需要等著。
你的醒來讓洛基沒有感到很意外，不過你們倆都各自心裡有事。
你們最終選擇了地勢比較空曠，視野比較廣闊的地方進行觀測。從高處可以看見瀑布鎮居民在低地舉辦慶祝彗星的篝火大會，在夜晚，明亮的火星一點點閃耀，你頓時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平添了種不真實的感覺。但說實話你也不是很明白為什麼關於阿斯加德線的記憶，會是這麼個設定……
只需要一直等待著那一刻出現就好了。可是，等待的時間永遠是漫長的。
之前說會來找你的查爾斯，不知為何直到現在都還沒出現，這讓你忍不住擔心他會不會在路上出了什麼事。畢竟……唉。
因為有洛基法術加成的原因，你並未感受到任何一絲的寒冷。這個夜晚和之前的不太一樣，雪已經差不多停了，只有深綠色松樹葉上的點點積雪提醒著你曾經下過雪。
你並不是很喜歡等待。在等待的途中，你總是會忍不住用各種各樣的事物來轉移掉你的注意力，以防止你的思緒在漫長的時間裡停留過多。
直到你真的有點想睡了的時候，你打了個哈欠，第五十六次抬頭看了看深藍色的天幕，上頭還是沒有任何一絲彗星即將出現的前兆。
這顆彗星說不定突然罷工，不想再來了。
你這麼想，同時心裡興奮與失落交疊在一起，分不出個高下。
你很想問洛基是不是今天不會有彗星了，可是你又不敢問，怕他會生氣。畢竟，他雖然好像什麼多余的話也沒說，可你能感覺到，他比你對今天的彗星上心多了。
他很關心你到底回不回阿斯加德，這件事對他來說很重要，或者說，有那麼一點必須的意味。可是對於你本人來說，回不回阿斯加德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大的關系。反正你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你玩了一會兒自己的手指，再也抵御不住無聊這情緒的入侵了。你抬頭看了一眼洛基，想了想，才出聲叫了他，「洛基。」
「說。」洛基見你主動跟他講話，還有那麼一點意外。只不過他還是沒有在臉上展現出來，因此，此刻在你旁邊的還是那個內斂冷淡的阿斯加德小王子。
「你說，流星之所以速度會那麼快，是不是因為根本不想聽見我的願望？」你這次終於把一直掩藏在自己心裡的這個疑惑說給他聽了。
洛基聽見你這話，又沉默了一下。他那雙綠眸望向遠方。不過他這次沒有再對你做出什麼譏誚嘲諷的表情了，而是這麼回答你：「恢復記憶又不需要許願。」
「……說的也是。」你又低下頭，小聲嘀咕了一句。
「這種平平無奇的天體沒有任何可以滿足你願望的本事。」洛基說這話完全不讓你感到意外，只不過他的下一句卻是：「而我可以。」
你呆了一下，正想裝作沒聽見，眼前這人下一秒就再度換上了你無比熟悉的輕佻笑意，「如果你求我。」
「拉倒吧。」你毫不猶豫就拒絕了。隨即你們倆之間再次歸於沉默。你覺得這樣就很好。至少不必死命找話題，企圖令氣氛變得熱烈。
又過了片刻，你才有些支支吾吾地開口，半天說不出重點。洛基不需要多想，就知道你肯定是想問關於你那個突如其來的發.qing期的事，這才是你真正想問的——為什麼他沒有對你做點其他的什麼，而是用了抑制劑。
他就說了句，「我不舍得。」
不過你沒聽見，因為你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天空上了——就在洛基說話的那個瞬間，一直沉寂著的天幕出現了閃光。
後來的事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洛基在這件事上都沒有騙你，在彗星擦過地球的那個瞬間，你在這裡，這個被邪神不停演算過無數次的地方，恢復了在仙宮的記憶。
你記起了更多的關於阿斯加德的事。
洛基在旁邊看著你，你的反應如今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必須要把你帶回阿斯加德，不惜一切代價。所以用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手段擋住了其他競爭者的路也算是情理之中吧。
只是……那個戴著蝙蝠面具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開始哥譚。寫別扭的人我真的累了。今天也是想定男主的一天∼想完結開新的一天∼
明天周四換榜日晚點更新，下午或者晚上。
其他時間一如往常。
第四十二章
雖然早有准備, 但當你稍一抬頭便看見高處穹頂上掛著的流光溢彩的寶石吊燈時, 你還是會感覺到略微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你在此刻倒感覺自己的人生突然變得驚險刺激起來。就比如今天——前半夜有邪神陪你看彗星, 後半夜被蝙蝠俠掐著腰飛行。
這個世界看起來並沒給你特別多的主動權——因為你並不是主動找上門去, 而每次都是由他們出現將你帶走。
而現在，你來到哥譚了, 並且站在了哥譚首富的莊園大廳裡，正看著那道離你很遠、鑲在高處的華麗吊燈發呆。隨著你目光移動過去的每一寸, 都熠熠閃光。
蝙蝠俠，確切地說，是布魯斯·韋恩，在把你帶到這裡時，在你的腳尖剛好落地之時，他就把你放開了——但卻也小心翼翼地將手虛放在你的背後，怕你因為還未從極速飛行裡未緩過神來而平衡不好跌倒。
現在你不用去阿斯加德了，因為你……你在這裡了。
你心裡這麼想著，心頭突然被一種微妙的感覺填滿了。
其實, 這就像以前所想的那樣。不過是從一個深淵滑向另外一個深淵——這些以愛為名的深淵的共同點是，它們外頭都裹著一層甜蜜的糖衣。裡頭所蘊含的則無從考證。
他揭下了自己的面具, 朝你走近了幾步。你的眼神也隨著他的步子而動。你瞥見他的戰衣上都沾染了來自神秘瀑布鎮的薄薄冰霜，上面的寒氣此時正在透過黑色戰服浮出，但在莊園內部顯然更加暖和的空氣裡漸漸消失了。現在, 你的心情倒有點平靜了，只不過這樣默然的氣氛還是讓你眼神不知該如何安放。
然後，你就又想到了此刻高貴的阿斯加德小王子臉上肯定布滿了不悅的神情——很大程度上都是拜眼前此人所賜。
但, 你希望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布魯斯·韋恩並不是那位讓哥譚罪犯聞風喪膽的黑暗騎士，而僅僅是褪去面具的他本人。你說不清楚這是何種感覺，但你不太懂如何跟一位蝙蝠俠這樣的超級英雄交流。所以你說不出什麼特別討人喜愛的話來——你不會如同吉普賽少女埃斯梅拉達那樣，在被搭救後就欣然賦予對方愛慕之心，把對方當做是天神是英雄是騎士，亦或是生活的良藥。
你最終率先開口，對著布魯斯道了聲謝。也許他也在考慮到底該對你說些什麼。畢竟他無法在你面前偽裝成一位放浪形骸的花花公子，在英雄救美後朝你輕佻地眨眨眼睛以及調情。他可以在公眾面前這樣做，但在你面前不是。
你所說的話就好像打開了什麼情感的閥門，你站在這裡，吊燈在你的前上方，在你所看不見的地方吊燈把你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然後布魯斯很短暫地笑了一下，那笑意並不像是平日在其他人面前或者是你從報紙上看見的那樣佻薄，但還是帶了幾分柔軟的意味。他再度走近了，伸出手幫你把鬢發別到耳後，動作小心地理了一下你的衣襟，讓那抹光潔的鎖骨不至於露出更多。
你抬眼看向他，望進他的眼睛裡。只不過你就看了那麼一眼就飛速移開了，任由他的動作。
你的經驗告訴你，拒絕其實也沒用。他們總是會以各式各樣的手段促使你接受，在這個方面。
「讓我看看你受傷沒有。」他那低沉喑啞的聲音響徹在你耳邊，讓你沒有後退的余地。他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你一番，那雙茶灰色的眼睛除了擔心之外沒有一絲多余的情緒了——可是明明他才是遭受風險最大的那個人。你被他拉著轉過身，「我其實沒什麼事……」你的話就在他順著信息素的氣味撩開你用來遮住後頸的頭發時消失了。
但其實他一早就發覺了你的信息素不對頭這件事。從他把你緊緊箍在臂彎裡，風從你們身上吹過時，上蝙蝠戰車之前時，就發現了這件事。omega或許對本人信息素沒有什麼特別的感知，但除本人以外的其他Alpha以及omega們就很容易能感覺到其中的微妙變化。你背對著他，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你也完全能夠想像得出他現在看著你後頸上的傷口時眉頭緊蹙的樣子。
你本來只想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你深吸一口氣，微微扭頭對著他說道：「別看了，我真的沒事。」說著就想把他此時放在你脖頸側部的手拿下來，但他紋絲不動，你失敗了。
他看著你的後頸，上面殘留著的傷痕很容易讓人想到其他的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他手換了個位置——同時，你因為他的指尖驟然觸碰上你敏感至極的後頸而產生一點輕微的顫栗。
他其實對你的信息素很熟悉，清軟，分明是毫無攻擊性的甜香，卻在突破安全距離後顯出了一絲惑人的味道。而此刻，你的埋藏在後頸處的腺體，還殘余著那麼零星的別人的信息素。涼感太重，絕對不屬於你。
他難以想像，居然在那次中城高中見面後你聯系他的次數屈指可數。難道說，在他錯過你的那些日子裡，你的人生你的愛情，和你放下偽裝的最真實的樣子，都全部印在別人的眼中了嗎？
他再度摸了一下你的後頸，上面痕跡在他眼中卻不是那麼的淺淡，反倒因為眼神在上面停留過久，而顯得更加明顯和深刻了起來。
而你，也並未過得比他更好受。至少，他是屬於心理上的輕微不好受，你卻是完全無可抵御的生理上的問題。你之所以還能和洛基一起在神秘瀑布鎮的山上看彗星，是因為他給你使用了強力抑制劑。他知道長期使用抑制劑對身體不好，可是他也知道你並不想和他發生什麼關系——雖然他一向挺隨心所欲，但並不想在這件事上太惹你生氣。他並不是樂於強制你身體的服從，而是需要你的生理與心理上都因他的一舉一動而產生變化。
抑制劑卻是有時效的。你不太清楚洛基給你使用的抑制劑發揮作用的有效時間是多久，但再怎麼樣也應該不會超過24小時——世界對抑制劑這方面的使用管理非常嚴格，基本上如果是登記了的AO配對，那麼omega一般都是與自己的Alpha一起度過所謂的發情期，除非真的產生了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因為抑制劑使用過多，會導致抗藥性日復一日嚴重，最終產生嚴重的後遺症與並發症，比如說發情期信息素嚴重紊亂這種危及生命的病症。
他那帶著涼意的手觸上你的後頸，讓你的感官成千上萬倍放大了。他哪怕是最輕微的動彈，都會引起一種連環效應。
渴望被碰觸，這是很正常的事。但你心裡知道你不能這麼想，不能做出任何有違於你理念的逾越舉動，便只好強行壓下你此刻的那些心猿意馬，努力轉移走自己的注意力，並且希望對方的手可以快點從你的脖頸上離開。
「布魯斯……？」見他久久沒有動靜，你便這麼叫了他。也許是因為抑制劑效應在逐漸減弱的原因，你的眼角都有些發紅，在本就白皙的臉頰上帶上了淡淡的緋色。
「嗯？」聽見你的聲音，他深邃的眼眸才終於從你的後頸上移開，無意間再湊近了你幾分，想聽聽你要對他說點什麼。
你從對方平淡的語調裡聽不出他到底有沒有在生氣。
可你也不想讓對方對此多誤會些什麼。於是你說道，「別擔心，什麼都沒有發生。」勉強算是一個解釋吧。
但同時你又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你必須得對他們不停地解釋，明明有時候一切局面的造成也不算是你的錯。
他這才看向你，你轉過身再次面對著他，他摸了一下你的臉頰，「我知道了。」隨即輕柔地親了一下你的額頭，一個再干燥不過的吻。
就在這時，韋恩莊園那白發蒼蒼的管家出現了——阿爾弗雷德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廳的入口處。他帶著善意的目光掃過你，隨即揶揄地說了一句，「恭喜，少爺。」
他這句話多少讓你有些摸不著頭腦，你連忙與布魯斯拉開距離，並朝著阿爾弗雷德問好，「晚上好，潘尼沃斯先生。」
「叫我阿爾弗雷德就好，小姐。」阿爾弗雷德臉上沒有什麼多余的表情，不過從他眼周的皺起來的紋路上看出，他也因為你的到來而顯得較為開心。
布魯斯這才對著你說道，「你先去休息吧。晚安。」隨後眼神示意阿爾弗雷德把你帶走。
你禮貌性地朝他回了一句晚安。
「那麼，」阿爾弗雷德說道，「跟我來，小姐。」你跟著他上了樓，透過旋轉階梯能看見布魯斯仍然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看著你這個方向。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更新有倒敘神秘瀑布鎮。
小車車只跟男主（如果有）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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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每個都市裡都有一個神秘傳說，某個穿著奇裝異服的人或者帶著面具的怪盜。
不論發生什麼事情，他們的面具都不會掉下來，喬涵覺得這簡直是上天賜給她的馬甲。
每次遇到危險的時候她都會對身邊的人說：黑暗騎士會來救我們的。
除了有幾個穿著緊身衣的怪人表情有些一言難盡之外，其他人還是很好的。
直到某一天……
喬涵：黑暗騎士會來救我們的。
某花花公子：……你要是不拉著我的手，或許能等到。
可是後來他真的等到了。
布魯西寶貝：不是，等等？怎麼回事？
————第二個文案————
喬涵喜歡上了自己的老板，可老板是個萬人迷，注定不會喜歡她這種緊張到連話都說不全的人。
於是她只能找到看起來和老板擁有同一雙眼睛的隊友來練習告白。
喬涵：B……BOSS，我喜歡你。
B：事實上我也……
喬涵（一臉正經）：我喜歡的是BOSS，不是B。
B：好吧。：）
CP：布魯西大寶貝雷點:傑羅姆會養成二桶（是反英雄不是反派）
內有其他單項頭，除了布魯西都不會有結果。感謝在2019-12-25 16:56:36~2019-12-26 22:00: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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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但你也無暇管那麼多, 就把目光收回了。
阿爾弗雷德並未走在你前面, 而是站在你身旁和你並肩走著, 並且偶爾還會蹦出兩句關於韋恩莊園歷史的話來。似乎是想要你早點融入這裡, 不再顯得那麼局促。
「噢，」就在他給你講了好幾個關於韋恩莊園趣事後, 你們倆，准確地說是, 你的目的地到了。阿爾弗雷德帶著你停留在一扇緊閉著的門面前。
「就是這裡，小姐。」他說著為你打開了門，領著你走了進去，順便塞給你一把鑰匙。
你拿著這房間的鑰匙，還沒說什麼，阿爾弗雷德就對著你說道：「小姐，這是專門為你准備的房間。少爺說了，你隨時有把它開著或鎖上的權利。」
你感到有些惶恐，難道是因為自己對周圍環境產生的不信任感太明顯了嗎？
你雖然沒什麼安全感, 但心裡也知道，一段關系的前提就是十足的信任感。你現在挺想知道布魯斯對你的好感度有沒有因為現在發生的這些事而減低。把一個人推得離自己越來越遠倒很簡單, 但要是再想產生深刻的聯結就難了。
阿爾弗雷德似乎是看出了你在想什麼，朝著你說道：「少爺只是想讓你產生更多的安全感——畢竟你要在這兒長住不是麼？況且，莊園裡也常常會舉辦各式各樣的宴會, 難免會有小姐您所不認識的陌生人出沒。」
你聽見阿爾弗雷德說了個「長住」，皺了一下眉。你可不記得你這麼說過……
「阿爾弗雷德，你誤會了。」你思考再三, 還是這樣說了，「我其實不是——」
阿爾弗雷德那雙藍眼睛上挑了一下，看了看你，微笑了，「我知道。」
你愣住了。
「原本你是萬聖節才會來的。」阿爾弗雷德即使已經是白發蒼顏的年紀了，整個人卻也還是顯得如此矍鑠。他的笑意並未變得淡薄一分，「但你現在來了，小姐……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真正笑起來的樣子了。」
你沉默了，不知該說些什麼，但很快他就轉移了話題。
你把注意力轉移到現在所處的這個房間裡。它簡直精致地不像是客房。由於你的這個房間在布魯斯的臥室對面，因此采光也很好。房間內一切陳設都恰到好處，腳下還鋪設著柔軟的羊絨地毯——他好像知道你並不喜歡特別花裡胡哨的東西，所以沒有為你准備一些樣式過於繁雜的陳設擺在房間裡。
總之這個房間十分合你心意，設想如果是你來裝修這間房，你也會這樣擺設。
「這…好像不是什麼普通的客房吧？」你頗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小姐這樣想倒也不假。」阿爾弗雷德回答，順便不著痕跡地添了一句，「早就為你准備好了，每天都打掃過。」
他話音剛落，你的心便被一種內疚感給填滿了。原來在你不在的日子裡，韋恩莊園裡永遠會有一間只屬於你的房間為你敞開著，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條只等待你身為主人的入住。
「好好休息，小姐，一切洗漱用品都為您備好了。」阿爾弗雷德說著便離開了。
你還是說了句謝謝，隨即在床邊坐下來。分明這個夜晚發生的事情那麼多，你按理說也應該感到十分疲勞了。可是，你的腦內意識卻往相反的方向跑得越來越遠了。你現在不光不困，還有點亢奮。
在神秘瀑布鎮所發生的那件事仍然歷歷在目。
就在你正在看著那顆從天際緩緩擦過的彗星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光帶時，絲毫沒有注意到布魯斯的到來。
是的，洛基想到了夏洛克與查爾斯會跟來，卻完全忘記了還有布魯斯的存在。或者說，他的眼中其實除了奧丁、弗麗嘉、索爾以及你之外，就很少裝得下其他的東西了。
身為邪神的他自然機敏地察覺到了有另外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但他還沒有輕舉妄動，畢竟把你帶回阿斯加德才是最要緊的事。況且，他也有那個自信不會讓蝙蝠俠把你給帶走。
而在他的余光裡，那個身穿黑色戰衣的蝙蝠也並未就那麼沉不住氣地貿然上來。
過會兒，從地球通往阿斯加德的唯一通道彩虹橋也會片刻顯現，他希望待會兒你會跟他一起走。如果錯過了彩虹橋的開啟時段，就很難再回阿斯加德了——他這次是偷偷來到中庭的。
原本一切都在他的控制範圍內，直到，你看見了布魯斯。
布魯斯沒有再隱匿在不遠處觀察現在的形勢了，而是就那麼明晃晃地到了你的面前，他那拉風的蝙蝠戰車正停在不遠處的樹林裡。
看見布魯斯的那一刻，你頓時就覺得現在的情節過於超綱了。洛基也在這裡，而你不知該如何跟布魯斯解釋關於你和洛基之間的事。況且其實身為局內人的你也不太懂。
要命。
他們倆同時攥住了你的手，並且說了句「跟我走」。
這讓你怎麼選？
但好在，他們倆很快就放開了你，轉而開始了屬於他們之間的打鬥。
布魯斯毫不猶豫，上前給了洛基一拳。他那覆蓋在手臂、肩部等部位的裝甲正隨著他的動作而在月光下泛出更加淺淡的光芒。
他們倆的動作快速到你完全看不清楚其中的軌跡。雖然洛基並未很好融入崇武的阿斯加德，但在打架方面他也並不會甘落下風。況且，他是個法師。不過，洛基並不想在這個人身上耗費太多時間，彩虹橋就要開啟了，在他的計算之內頂多還有那麼幾分鐘時間。
「別動！就站在那裡。」洛基的心情變得不是很好，此次的口吻倉促。
奧丁雖然還不知道他會把你送回阿斯加德這件事，但，在他眼中這件事得不得得到奧丁的許可並不是太重要。
布魯斯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他的目光也看向你這邊。天空之上的景像顯得更加詭譎了，一切都並不僅僅只是彗星那麼簡單。
就在他們倆同時放開對方的同時，彩虹橋開啟了。
看見這種異像，布魯斯絲毫不拖泥帶水，直接撲過去把你摁倒在地上，飛速帶著你遠離了那道在夜晚過於奪目的光柱。他手臂撐在你背後，把你的身體與堅硬而冰冷的地面給隔開了。由於布魯斯此刻在你上面，而他散落下來的黑色披風遮蓋住了你的大部分視野，你只好隔著那一小塊明亮的視角才能看見洛基獨自一人站在光柱內的身影。
豐神俊逸——他本就是神祇。
洛基還沒來得及反應，彩虹橋的傳輸就開啟了。
隨後，他的身影就完全消失在了你的視野裡。分明你還沒有跟他告別。
你原本想直接拒絕他的想法，再朝他認認真真地告別的。即使失去好感度。因為你已經察覺到，你完全沒有辦法騙自己。
而現在……
你神情有些恍惚，自然也忽略了身體覆於你之上的蝙蝠俠。
他的戰衣刀槍不入，隔著這麼一層堅硬的裝甲，你自然感受不到他身體的溫度。只不過你——你倒是開始覺得寒冷了。
而且他腰上的金色腰帶硌著你了。
隔著面具，你也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只能看見他那性感的薄唇微微抿著，下巴緊繃。他離你是如此的近。
「嘿，現在可以放我起來了嗎？」見他遲遲沒有動靜，你才這樣說。
如果兩個人一直保持這樣的姿勢，也不太適合吧？
他聞言，迅速把你拉了起來。
當然，你早已知道這張面具所掩藏著的面龐是布魯斯·韋恩。他根本沒有什麼需要朝你隱瞞的。你知道那些，他所在公眾面前隱瞞著的所有事情。
他非常的信任你。但現在，你卻也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心情不算太好。
你緊接著說了句，「好久不見，蝙蝠俠。或者是……布魯斯？」
「布魯斯。」你聽見他這樣說。
隨後他沒有說更多的話，就恢復了作為蝙蝠俠時那沉默寡言，俗稱人狠話不多的狀態。
他要你走近一點。
「……抱緊我。」你攀著他的肩，雙腳騰空時傳來的一剎那間的失重感讓你的心跳都無意間加快了。只好依靠慣性而抱緊了他。
自然，他也不會讓你從他的懷抱中跌落的。
高處的呼嘯著的寒風令你完全睜不開眼睛，自然也沒有什麼閑暇去欣賞離你們越來越遠的森林周圍的那些光點——小鎮居民正在慶祝彗星到來，他們舉辦了篝火晚會。
只是，不知是不是你的錯覺，在緊挨著他那麼近的時刻，即使是隔著戰甲，也感受到了他心跳如擂鼓。
……
你回想了一下，心想無論什麼事情都還是明天再說吧。抱著這樣的想法，你跑去關門。
就在你站在門扉邊，准備關上門開始進入夢鄉時，你看見了對面房間傳來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響。
好奇心使然，你往前走，湊近了幾分。
卻不想，你看見……
他在脫衣服。
第四十四章
布魯斯背對著你, 此時正把身上的黑色戰衣脫下來。
黑色戰甲因他的動作而緩緩剝落。
從你的角度, 能看見對方線條優美的脊背一寸寸暴露在空氣裡, 再二次被你的眼神捕捉。你趴在門邊, 剛開始還尚存有的一點羞.恥之心，在系統說出接下來的那個任務後, 就真正地被完全消磨殆盡了。
在這個世界生活，不需要羞.恥感。因為每一天, 你都會突破新的下限。
不用想也知道，那個任務一定是：【偷看布魯斯，並且不能被他發現。】
你沒敢問，要是被發現了，這個任務失敗的懲罰究竟是什麼。
但是仔細想想，這個世界還是很奇怪的——這並不同於其他普遍常見的游戲。因為，並不需要你跟他們真的產生什麼實質性的關系，這些戀人之間會做的事情，在其他分裂的時間線已經悉數做過了, 而現在，則是時間線新的重組, 你不過是只需維持玄妙的關系的穩定。
在他們面前展現自己好的一面，就可以了。
但你心頭的微妙負罪感也並未因這是系統的安排而減弱。反倒是因為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而顯得更加深刻了起來。
可你只要一把目光移開，系統就會開始警告你並且延長任務時間。
太難了。或許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吧。
就在你第三次別開眼而被系統警告後, 你終於認命般的嘆口氣，再次把目光移回來了。可是這一次，你的視線就真的定格在對方的脊背上了。
倒並不是因為什麼美色, 而是突然感受到了一種令你說不出話的震撼感。
他的背上有那麼多的傷疤——並不完美無瑕，卻透露出一種微妙的戰損感。有些傷疤橫貫在他的背脊之上，強行割裂了皮膚原有的機理。而有些似乎是因為時日太長，逐漸變得很淡很淡了。而其中有的，好像是很新的，也許是今天才突然產生的。你倒也有些明白為什麼布魯斯分明在大眾面前演繹的是花花公子，卻沒有真正假戲真做讓那些對他來說太過陌生的女人近他的身了。
如果是旁人看到這些或深或淺、新舊交替的傷疤，肯定會產生非常強烈的疑惑。因為一位坐擁無數財富的花花公子，在她們的眼中是絕對無憂無慮，不會被瑣事困擾的——更不會在極度危險的環境裡四處游走。
他肯定也不可能跟那些在他的生命中完全無關的人，把所有的秘密都和盤托出。
自然，在這種情況下的布魯斯·韋恩，他的內心也是很寂寞的。
【任務倒計時：15秒、14、13、12……】
就在你腦子裡的思緒如湖邊的蘆花一樣亂飛時，系統的聲音及時出現，將你拉回了真實的世界。
你松了一口氣，心想這次終於算消停了，以後再也不會如此多此一舉。
【3、2——】
就在系統馬上就要倒數完畢的時候，你才剛剛轉過身准備躡手躡腳地回房間，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響。結果布魯斯叫住了你。
很好。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你的任務就這樣戲劇性地失敗了。
你都不敢想接下來你面對的會是怎樣的血雨腥風。當然，你能產生這種感受的最主要原因還是來源於系統，誰知道它會說出點什麼能讓你風評被害的任務懲罰。
天哪，你覺得這是你身為女主，所遭受到待遇最差的一點。
「伊日？」布魯斯見你沒有回應，再次叫了你一下。這一次，他轉過身來了，並且還是沒有穿上他的衣服。
沒有其他選擇，你只好回頭了。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你的動作十分僵硬，感覺像是發條快要用盡了的人偶。
你：不，我不想。
系統：不，你想。（捂住你的嘴）
其實如果光是看個背也還好，至少他背對著你的時候，俊臉上嵌著的那雙深邃的眼眸不會看向你，自然也就不會察覺到你情緒的微妙變化。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你在看著他呀。
況且不管是出於何種目的，你現在偷看被發現了多少還是感覺有點害臊。
他現在正對著你了，自然，你現在可以看見他緊繃著的胸肌與腹肌也是理所當然。而他卻好像並未因為你的偷看而感受到一種仿佛被冒犯的心情，那張臉上的表情還是淡淡的，只不過看著你的時候總是會帶上一種自然而然的柔和感。
比起他的放松，你卻顯得有點拘謹了。
你草草看了他一眼，沒敢多看，就急匆匆地把目光收回了。
同時悄咪咪地把身體往牆邊縮了點，最後只露出了半張臉趴在門框邊。
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露出來，所附帶的目光不停在他周圍瞟來瞟去，就是不真正放在他的身上。
可是每一次你的目光都會被他精准地捕捉，只要在碰觸到他蘊含著溫柔笑意的眼神，你就會悄悄顯得更加無地自容起來。
見鬼，為什麼感覺他看起來對你這麼好的樣子啊。
你雖然因為他叫了你，而一直趴在門框邊，既不敢不回應他就跑回自己的房間鎖上門，也不敢進他的房間。所以你也怕假如阿爾弗雷德突然上樓來，看見你這副樣子該怎麼辦。
你不想破壞你在他心目中的好形像。
真是進退兩難。
「你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麼？」見你如此局促地盯著他，卻不發一言，他才開口。
你手足無措的樣子在他眼中很像一只白色的小兔子。
你條件反射性地擺擺手，「沒、沒——」
可是他也不是真想從你這裡得到什麼答案呀。他就是想跟你說兩句話。
況且其實他一早就發現你偷偷站在門口了，永遠不要小看蝙蝠俠對周圍環境的敏銳度。
一直以來如果不開辦什麼宴會的話，韋恩莊園除了他和阿爾弗雷德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了。可是你現在出現了，所以莊園裡原本靜默肅穆的空氣裡就會添上一種若有若無的屬於omega的氣息，所以當你靠近時，在他感官中，氣氛的變化也會很明顯。
可是，他很喜歡這樣的感覺——你賦予他的感覺。
他身為Alpha，縱然一直用紈绔子弟的面具示人，可他卻對所謂的情情愛愛沒有什麼過多的想法與愛好，每天出現在大眾面前時都差不多算被迫營業——只不過偶爾會跟長得有點像你的女性多說那麼一兩句話。但就算再相似，也不會是你，至少他所遇見的人裡，沒有哪個像你一樣擁有如此令人魂牽夢縈的信息素，也沒有哪個女人像你一樣了解他的所有。
他的愛.欲，他的愛與欲，都傾注在你身上了。
所以，你就算偷看，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在他眼中你的一切舉動都是可愛的。他本來在你這裡就沒有什麼特別需要避諱的。
但是，和他想像得有些不同，你被抓包後的模樣顯得更加拘束了，分明正在干一件壞事，臉上的表情卻讓人沒有任何辦法怪罪。
你是落入凡間的天使，一舉一動都帶著一種令人想要落淚的天真。
他其實更希望你可以走進來。
就在你正在思考著該如何是好的時候，系統開口了：【按他想的做。】
你：？
【去靠近他。】
去靠近他——光是這句話就足夠令人有過多的遐想空間了。但你沒有其他的選擇，只能照著系統說的做，你不想讓這個懲罰進階。
你猶豫了一下，走進去了。
然而直到這個時候，你還是沒想好你該如何完成這個懲罰。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過就是想看脫戰衣而不是其他的衣服越到期末人越浪，嗚嗚嗚嗚，這周聖誕下周元旦下下周完蛋，今天頭痛，27號少三千字明後天再補，我要死了感謝在2019-12-26 23:53:46~2019-12-27 21:32: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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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系統並未過多地闡述對這個所謂懲罰的要求。
但你心裡也清楚, 一切並不會以你就這樣簡單地走入他房間而結束。
不過你多多少少還是在心底思考了一下該如何不著痕跡地完成這個任務。你或許是腦回路最清奇的女主角了——如果是其他人身處於像你這樣的境地, 肯定會不遺余力地在各式各樣極富有魅力的角色裡四處周旋、盡情享受。而你卻不斷試圖往反方向跑。這似乎也是系統最難以理解的一點。
因此, 它每每發布的任務或多或少都會帶上「如果拒絕就會發生」的懲罰。這種東西就像是一柄刀, 穩穩地懸在你的頭顱之上，隨時都有可能會掉落下來——它的每一次輕微搖動都會牽動你的思緒。
這個連環效應如今就在這個房間內事無巨細地展現了。
任務牽動你的思緒, 而你的行動牽動著布魯斯的。
雖說你已經開始在按照系統要求的那樣做了，可你還是沒有把過多的目光傾注在他身上。
你是真的不好意思啊。
作為一個母胎solo, 這樣的美色當前確實挺考驗你的意志力的。
你們倆之間不過也就隔了三四米，你卻感覺一步步走向他時，步伐變得愈發緩慢了起來，原本很短的路程硬是強行拉得很長。你有種感覺——如若你就在此刻走向他、靠近他，那麼你們之間的關系也許會產生一些更加錯綜復雜的改變，如同冰塊一下子跌入氣泡美式，一片密集的水泡迅速浮了上來，逐漸暈出更加酸甜中帶著苦意的味道。但你如果不上前，你的風評就會被害。
房間內燈光是如此的昏暗, 布魯斯在進入這個房間時本就只開啟了一盞橘黃的壁燈。這間十分具有古典意味的房間內添了層帶著暖意的顏色，光感雖然算不得明亮, 但你所移動的每一步，那光映照在你身上，都會投射出不同的淺淡陰影。布魯斯一直站在原處沒有動, 實際上從他呼喚你的名字轉過身來之後，他就沒有再移動過哪怕一寸。他就是安然地站在那裡，等待著你的主動上前。
你走近了之後, 略有些不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眉骨，並無意識地眨了一下眼睛。
你還沒想好要說點什麼。
而他略微低頭注視著你。從他的角度，可以看見你眼睛總是無意識地到處亂瞟，分明其實對周圍的環境也沒什麼太大的興趣。即使是那麼平常又普遍地眼眸抬起再落下，這個動作由你做出來也別有一種可以立即令人心軟的感覺。
在他看來，你這些少女感十足的小動作不過是一種無傷大雅的遮掩。
因為，本來深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件事本身就很讓人想入非非。
而因為你，他原本想要自己稍微處理一下傷口的事情也擱淺了。但相應的，他處理傷口的想法也逐漸淡薄了——他對於自己，對於自己身上的傷口顯得不太關心，他對你顯然更有興趣。
【快對他說點什麼，不然你就完了。】系統這話無疑令你更加緊張了。
風評被害只此一瞬。
你迎上他的目光，抿抿唇，最終說了句，「呃，我——」你整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強行展開話題就是這樣進退兩難，「我……你有信息素嗎我也許會需要。」
話音剛落，你便撞見他的目光加深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你才扎心地發現自己嘴瓢了：「不是不是，是合成信息素抑制劑…！」
嘴瓢倒沒什麼，可是是這種程度的嘴瓢，就很有意思了。
布魯斯當然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心裡也清楚你只是情急之下說錯話了，但他的心還是不可避免地因為你說錯的這句話而心房滿溢輕飄飄的情緒。他不置可否，對著你說道：「沒關系，我知道了。」
你感到有些害臊，這個世界對待ABO之間的關系實在是過於敏感了。AO之間的話題永遠是桃色新聞的主打，「我想要你的信息素」實際上跟「我想要你」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或許前者會顯得更加含蓄。
你的懲罰現在還沒有完成。而這個也是有限時的，如果你在五分鐘後還是沒有達標的話……
你正不知道該怎麼辦時，布魯斯拉著你坐下了。他那略顯粗糙的大手包住你的腕骨，過了那麼幾秒鐘，他的手逐漸上移到你的手背，並且大拇指正捏住你的手掌心，只不過沒有動彈。你十分慶幸自己的腺體並未長在這個地方。
「這段時間過得如何？」他那只帶著薄繭的大手此刻攤開了你的手掌心，摩挲了一下上頭的淺淡紋理。你也能瞥見你手掌邊緣的淡色細血管一直往腕骨延伸。
他在玩你的手。
「還好。」你只好這麼說。對於在神秘瀑布鎮發生的那些事，你認為你並不是很有必要對他說。
似乎是怕接下來又持續歸於沉默，你簡短地回答了之後就再次問了句：「你呢？」
卻不想，他啞然失笑：「你已經問過一次了。」
「好吧。」你另外一只空著的手捏了一下自己垂下來的衣角，「我就是想再確認一次。」
你倒並未在哄人開心這方面表現得很擅長。但你真摯的表情總是很容易就讓對方相信。
「抑制劑我會給你帶來的。現在你去睡覺吧，等你醒了就有了。」布魯斯伸出手輕輕捏了一下你的臉，他很小心控制著自己的力道。因為他很清楚，你這樣嬌嫩的皮膚痕跡不是很容易褪去。
嬌貴。
你看著他，並未開口講話。最終，你點了一下頭。他都已經在對你下逐客令了。
可你也沒有發覺，因為你的腺體被咬後，你的信息素產生過那麼一點短暫的變化。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你的發情期提前了——即使現在你體內的抑制劑效應未曾完全褪去，但這只是早晚的事。布魯斯刻意收斂了自己的信息素，不想對你產生過多的影響。而你在這段時間內顯而易見是完全收斂不住你的信息素，所以只要你靠近的時候，就會宛如一個炸彈那樣直直在他身旁爆開。這炸彈是蝙蝠戰衣抵御不了的。
你卻好像完全忘記了這件事，還跑到了他的房間裡來。
他希望如此，卻又不希望。
這個世上沒有哪個男人會對自己心愛女人的靠近不存在任何想法。就算是柳下惠，內心也掙扎了好久呢。
眼見任務的時限快到了，你只好硬著頭皮說了一句：「我來幫你處理傷口吧。」
你會這樣說，布魯斯也有些意外。可是很快，他就欣然接受了。
為了和你多待一段時間，他可以忍受你信息素給予他的煎熬。
在真正觸碰到他皮膚的那個瞬間，你手抖了一下。
這些傷疤是這個世界的黑暗面給予他的勛章，是世上那些不值得他人去追求的事物予以他的禮物。只是在影視裡見到，你還不會有如今這樣的強烈震撼感。現在這些都是可以被碰觸到的現實了。
這些傷疤，你看著都疼。
就這麼想著，你手的動作也變得更加輕柔起來，藥膏擦在上面冰冰涼涼的。他所感受到的全部，便是你的動作宛如一片輕盈的羽毛在他的背上搔著。
你這次終於靠近他了。
認認真真處理好他的傷口後，你才長吁一口氣。
很好，你現在終於可以回自己房間休息了。
你連忙別開目光，現在喪失目的後的你完全不敢多看對方的身體了。雖然，你也只看了他的上半身。
「幫我把睡袍拿過來一下好嗎？」他甚至還叫了你honey。
剛想拔腿就跑的你只好去把搭在他床邊的深色睡袍拿來。結果沒想到，他就當著你的面換上了睡袍。
雖然說你們倆在單人時間線上確實有點東西，但這種限制級畫面你還是有點受不住。
你的臉一霎間就燒了起來，幸好燈光不強烈，不然就更加明顯了。
你連忙別開臉，余光也瞥見他正慢條斯理地系著腰帶。
雖然但是，身材真好。
「我可以走了嗎？」你想了一下，還是這麼說道。
他發現你只要一緊張的時候，小動作就超多。摸一下頭發、攥緊小拳頭，或者是眸光四處移動順便摸一下自己的衣角。
「嗯。」他最終這樣回答。
你突然又找到了生活的真諦。天晴了，雨停了，你覺得你又可以了。現在你只想上床睡覺了，眼睛一睜一閉，明天的你就又是一條好漢了。畢竟，誰會在睡夢中思考人生呢？
誰知道，你才走了兩步，他就上前從背後環住了你。
一股信息素頃刻裹住你的身軀。
「我還沒說完，」他環住你，下巴擱在你的頭頂，「就這樣，待一會兒再走。」
他的信息素總是能給你一種渾然天成的安心感。清淡而潔淨，極其自然的草木香。你們現在靠得這麼近，你不敢動彈，嗅到了一種若有若無的淡淡姜汁氣味。你這才想到，他從不飲酒，他在宴會上都是以姜汁代替香檳的。
第四十六章
等到你再次醒來的時候, 明亮耀眼的淡色陽光已經從玻璃窗裡透射到你的床鋪上了。
你房間的窗簾沒有拉完, 因此現在那道光芒便透過兩片窗簾之間的縫隙映照到你的身上。你緊閉著的眼眸率先覺察到這大自然的不速之客, 便無意識地皺了一下眉頭, 伸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翻了個身, 用被子把頭給蒙住了。
又過了一會兒，你才猛然發現這已經是第二天了。
你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坐起來, 看著這道光芒一時間說不出什麼話。
你連忙看了一下放置在床頭櫃上的鬧鐘，發現此時它的指針正指向下午三點鐘。
頓時，你的內心就被一抹尷尬給襲滿了。
天哪，你居然一覺睡到了下午三點鐘，而且，一直都沒有任何人來叫你。
也許是布魯斯想看看你還能睡到多久。
你想也不想就掀開被子下床，腳趾碰到地面時還是稍微瑟縮了一下。不過很快，你就踏上了拖鞋，去洗漱了。
鏡子裡的女孩頭發亂糟糟的, 眼下也因為這幾天一直沒有休息好而產生那麼點淡淡烏青。你停下了刷牙的動作，轉而把頭發扎了起來。
昨天晚上——不, 確切地說是今天凌晨所發生的那件事如今還歷歷在目。
就在布魯斯抱住你之後，你就感覺到現在事情的發生又不是你能掌控的了。況且，即使他確實什麼都沒有做, 可還是因為所謂信息素的原因，你的身體裡驟然間仿佛有一團暗暗的火，在體內蟄伏起來, 只消他的一次隨意的觸.碰，便能令你、你們略略交chan著的信息素在空氣裡燃燒。
身體的僵硬也是理所當然的——這完全突破安全距離了。
沒有任何詞彙可以將現在的局面完完整整地描繪出來。
他也許也感受到了氣氛微妙的變化，因此他放開了你，令你轉過身面對著他。他注意到你神色不對，便只好微微拉開了你們之間的距離。但為時已晚——你之前在神秘瀑布鎮時打的抑制劑已經失效了。
沒有了抑制劑所帶來的屏障加持，你登時就感到在四周空氣裡漂浮著的屬於布魯斯的信息素頃刻間全部朝你撲來，就像是鋪天蓋地的wen，令你完全招架不過來。
你知道這些信息素原本僅是非常淺淡的柏木與雪松味兒，但在你本人的感官作用下，它的濃度便被成百上千倍地放大了——你感覺自己跟一只誤入獵人陷阱的兔子沒什麼區別，抑制劑失效的那一刻便如同兔子一腳踩中獵人設置的陷阱、刺痛的一瞬。然後，那個痛苦逐漸發散了。
你反正是拜倒在這突發情況中了。你雙腿一軟，似乎是再也支撐不住似的直接倒了下去。布魯斯眼疾手快地把你再度抱住了。這真的不怨你——這個世界裡的omega就是這樣的。
你此刻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渙散，你覺得自己是丟人丟到別人家了。頓時非常難為情地隨便找了個什麼遮擋物把自己臉遮了起來，絲毫未曾意識到自己正埋首於布魯斯的脖頸——直到你發現那道會令你意luan神迷的信息素更加濃重了，才一下子抬起頭來，雙眼中盈滿了更多的愧疚情緒。
『為什麼每次給別人添麻煩的總是我哦。要是我不從那個房間裡出來就好了。』
你眉眼間的沮喪神情沒有一點被布魯斯的眼眸落下。見你完全喪失了任何行動力，他只好決定把你抱到他chuang上先躺著，再去准備那些omega需要的抑制劑。
啊，他的感受如何？要說是內心沒有一丁點波瀾，是絕對不可能的。可是，不論是身為布魯斯·韋恩還是蝙蝠俠，他都完全尊重你的選擇——選擇他還是抑制劑。
卻不料，他才抱著你走了一步，你便要求他把你放下來。
他或許感受不到——你們倆身體相觸的每一次，你因為這個發qing期而變得十分min感的肌膚，所感受到的每一次接觸都帶來淡淡的痛楚和過分明顯的kuai感。
一直以來藏匿在身體深處的yu望正被一寸寸勾出。
你對此稱得上是全無辦法。
他看著你越來越不妙的狀態，只好堅持著自己最先的想法。但沒想到，你哭了。
每到這種時候，omega的生理構造便會促使他們的身體分mi出更多的液體，用以run滑。你因為發情期而顯得異常低落的情感在某種程度上與生理構造倒產生的共鳴，你無可抑制地哭了起來，不管怎麼也止不住。
你每次都認為這個世界上簡直不會有其他人比你更沒出息了。很多次都只能把主動權交由別人手裡。
可你又覺得，身為一個像你這樣的omega，在這個危險的世界生活確實是很難的。
因此，兩種情緒就不斷在你的精神世界裡打架——一方淺淡地自怨自艾，一方又不斷以各種理由為自己開脫。
你不知道你這是怎麼了。
只是，如果這是系統所希望的，那麼你確實離深淵更近一步了。
看著你那張清麗的臉龐上不斷顯出一道道清亮的痕跡時，布魯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其實還沒怎麼認認真真地哄過女人。在外面身為紈绔子弟的時候，那些女人差不多都是奴顏媚骨的。根本不需要他去哄——包括於那些半真半假的爭寵落淚，也絲毫不會打動他分毫。
他知道，所有人接近他都是懷著目的的。
而你……你是純粹的。你的態度不會因為他是布魯斯·韋恩亦或是蝙蝠俠而產生半點變化。
他很想伸出手替你擦一下眼角的淚痕，但旋即又想到他現在的每一次碰觸都會令你落入更深的深淵，便只好伸出手又收回。
他想了一下，還是湊近了：「先去床上躺著休息一下。地上涼。」
你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既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反對——你不想再看他了，在信息素的作用下，你的目光再多在他.唇.上停留幾分，就該.親.上去了。
你有些難堪地扭過頭，剛想說點話，卻發現喉嚨意外地干澀。
他那喑啞xing感的聲線，在話音已落後也仍然在你的耳膜中回蕩。你立時想到，根本就不是你那omega的信息素魅惑至極，而是身為Alpha的他不自知地對你產生如此強烈的影響。像是罌粟花，分明知道靠近會有毒但還是不可免俗地這樣做了。
他的溫柔令你無端想要落淚的感覺更濃烈了，你逃避著他的動作更明顯了——你不想要一個這樣正直又值得尊敬的人看見你如今狼狽的模樣。
布魯斯別無他法，只好用上了一貫不在你面前使用的強硬手段，不由分說就把你.抱shang了.床，再一次親密接觸了。
「別哭了。」
因為你起初掙扎了一下的原因，他的身子也一個不穩跟著你一起倒在了床上。如今現在是他壓在你身上這樣的姿勢了。
他的臉近在咫尺，你一時間忘記了自己要干什麼，只好呆呆地看著他。
然後……他輕柔地wen去了你臉上的淚痕。
你微微振動著的睫毛在他臉上擦過，嬌小的身體因為他的靠近而顫栗。分明你也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至少對你來說是不行的，可是，你身體的每一寸，每一寸肌膚都誠實地感受著他帶來的信息素，並且不斷地叫囂著想.要更多。
就在你認為他還會對你做點什麼的時候，他驟然放開了你，和你拉開距離並且迅速扯過一旁冷落很久的被子給你蓋上，隨即走了出去。
你失神了很久。
直到他再次進來的時候，為你帶來的所需的抑制劑與鎮定劑。
後來的一切你就記不清楚了，只是在鎮定劑注she進去的那一瞬間，你就閉上了眼睛，沉入了夢鄉。至於後來是怎麼從布魯斯的房間回到自己房間的，你就完全不知道了。
可是，分明半夢半醒之間，你聽見他叫了你的名字。
……
你又發呆了好久，這一次是房間外的敲門聲止住了你紛飛的思緒。
你顧不得那麼多，連忙飛奔著去開門。雖然這開門的人選只有兩個，但你還是會感到一點緊張。
你在這裡還不熟。
在門打開的一瞬間，你便看見了布魯斯的臉。而他沒有再穿著凌晨時候的那件睡袍了，取而代之的是西裝革履，裁剪得當的樣式把他寬闊的肩部線條襯托得流暢好看，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精英人士的氣派。
你知道，他一般這樣子穿著的時候，都是要出門見人的時刻。而過不了多久，上頭就會沾染上各式各樣的女士香水味道。
演繹一位整天在酒池肉林、金迷紙醉裡生活的花花公子，滿足他人的想像。刻意，卻見效。
他親自給你送來了抑制劑。
你本來還不太清楚為什麼他會來敲你的門，直到看見他手中拿著的盒子，你就全部記起來了。昨天也是因為你的抑制劑失效，所以差點翻車了。
比起你，他簡直稱得上是一夜未睡。
而現在，他來不及休息就又要出門去了。
一種深層的歉疚籠罩在你的心頭，你伸手接過它，你們倆的指尖碰巧擦過。這種綿軟的觸感，使你們倆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
「謝謝你，布魯斯。」你笑了，不過很快，這笑意就帶上了一絲不好意思的神情，「昨天晚上的事真的很不好意思……」
他並沒有對此評價什麼，只是說道：「這件衣服很適合你。」他拍了拍你的肩頭。
你這才順著他的目光注意到自己現在穿的是什麼衣服。
你自然是沒有不穿睡衣就上chuang睡覺的習慣，因此你凌晨睡覺時穿的是他命人給你准備的衣服，一條紗質白色睡裙，這條裙子分明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優雅感，卻硬是被你穿出了一種少女的俏皮和一絲不易察覺的xing感。
又純又欲，大概就是如此吧。
他現在連襯衫的每一顆扣子都扣得整整齊齊，而你卻是這樣一副衣冠不整、不修邊幅的樣子……你又要開始無地自容起來了。
但老實說，雖然布魯斯明面上沒有明說什麼，可他很喜歡你現在這樣的狀態——在他面前沒有一丁點防備，朝著他展示自己最真實一面的樣子。
因為無論你怎樣，他都會接受。
你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你都不知道該怎樣回他這句話。
布魯斯朝著你說出了自己今天的行程：「我得出門了，有個聚會等著我。餓了的話廚房裡有現做的食物，或者叫一下阿爾弗雷德——也可以打我的電話，好嗎？晚餐也要按時吃，我很晚才回來。」
你看著他這樣，忍不住又笑了。
完全就把你當成小孩子一樣看待嘛。你難道會不知道去吃晚飯嗎？
這個笑容所透出的溫暖意味令他都難免有些恍惚。他很快就回過神來，愛憐地摸了摸你的頭：「不用等我。」你如果等他回來，那他肯定也還是會很高興的。
「幫我一個忙好麼？」你聽見他這樣問。
你無意識瞪大了眼睛，「好啊。如果有什麼是需要我做的——」你隨即又想到，自己是不是答應得太快了一點？明明他都還什麼都沒有說。
只見布魯斯拿出一根散了的寶石藍領帶，「可以幫我系一下領帶嗎？」
他永遠是這樣的口吻，絕不強求，因而總留有余地。
你大腦一片空白。要知道你在母胎solo的十幾年裡，根本沒有給任何人打過領帶。即使有這樣的心思，生活也不允許你這樣做，完全不給你任何機會。
所以……你怎麼會嘛。
看來即使是會令他失望，也還是只能遺憾地拒絕了。
你心裡也左不過是只有一點遺憾，只有一點罷了！你總是會對一些未曾涉及的領域產生可愛的好奇心。
【答應他。】系統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
你真的很想說你不會，可該死的倒計時又開始了。
你總有一天會被系統玩死的。
沒辦法，你只好答應了，順便接過了這條質感柔順的寶石藍領帶。
『如果系一個很醜的結他應該不會怪我吧？？』你心如死灰。你可不相信你會是什麼一系就系得很漂亮的天才型選手。雖然吧，你要是真的稍微事先實驗幾次就會做得很好。
事已至此，你只好先給他打個預防針：「布魯斯，我……要是我系得不好，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很簡單的，你這麼聰明。」布魯斯甚至還驚訝於你會這樣說。可旋即，他就意識到了，你在此之前還從未為他人打過領帶。
那麼……這就是第一次了。
他倒很高興你能與他一起分享這個第一次。
不，應該是以後的每個第一次，他都會樂不可支。
因為你們倆身高差的原因，又因為你不想讓這副畫面被偶然出現的阿爾弗雷德看見，所以你把他給領進房間了——他微微躬身，靠你更近了，你伸手將他的這條領帶環過他的脖頸，妥妥帖帖地置於襯衫的領口之下，同時腦子裡努力回想著領帶的形狀。
『等等……是不是跟系紅領巾差不多？』
想到這點，你簡直稱得上是澎湖灌頂，三下五除二就把領帶給系好了。最後還仔細看了一下領帶如今的模樣，十分贊賞地點點頭。
與你恰恰相反，布魯斯倒顯得有些失望。原本他的領帶都是自己系，直到你來到韋恩莊園之後，他才突發奇想地想讓你系一次——說到底，不過是想借著這樣的名義靠你近一點罷了。
你的信息素可真好聞。
系領帶嘛，很情趣的。
沒想到，你這個小傻瓜還真的在很認真地為他系領帶。
那麼真摯。
不過光是近距離打量一下你的臉就很好啦。
「系好啦。」在系好的那一瞬間，你就放開了他。屬於你的那抹馨香信息素便離他更遠了一分，他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頭。
【第二個任務：跟布魯斯一起出門。】系統又開始了。
聽見系統發布的這個任務，你臉上的神情又變得有點痛苦了。布魯斯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你變化著的情緒，關心地問道：「是不是哪不舒服？」
「沒有……」你回答，「嗯…布魯斯，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聽見你這個要求，他很難得地怔愣了。
原本身為花花公子的他，每一天帶著不同女伴出場都是非常理所當然的事情。他肯定也思考過要不要把你帶在身邊，一起出席各式各樣的場合——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他都想抓緊。可他同時也擔憂著會有未知的危險降臨在你的身邊，以蝙蝠俠作為起因。就算偽裝得再怎樣良好，紙也永遠是包不住火的。
他的身份，總有一天會暴露。
而在暴露的那一天，也許身邊珍愛的人會遭遇到各種不測。
因此，他從來不帶著你出席任何公眾場合。在那條時間線上，你們甚至從未一起像最普通的情侶那樣一起逛過街。
你自然也從未朝他提出過什麼異議，你心裡也知道，這就是和他在一起的代價。
而現在……
面對著你提出的這個顯然不算過分的要求，他頗有些進退兩難了。
要知道，他從不舍得拒絕你。
你想要的東西，只要你對他說了，那麼他一定會為你弄到。（雖然你基本上沒有說過）
不給他任何拒絕的機會，你雙手合十，柔聲說道：「拜托啦，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想……再熟悉一下這座城市，你在赴宴之前把我放在隨便哪個街口就好了。」
你聽見布魯斯因你的話而嘆了口氣，他說，「我絕不會丟下你，親愛的。」
他似乎是誤解了你的意思，「我沒有不想帶你去……」未說完的話消失在了一個輕柔的吻裡。
「去換件衣服吧，我帶你去。」就在你因為他剛才的舉動而感到無所適從的時候，他才開口。
你暈暈乎乎的，走了幾步後就被迫停止了。你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麼衣服在這裡，最終思來想去，穿了一條樣式簡單的垂感仙女裙出來。只不過，卻沒有什麼能穿出去的鞋子了——你總不可能穿著雪地靴出去吧，哥譚又不是神秘瀑布鎮。
此刻你感覺自己完全是個事兒精。
QAQ
布魯斯卻仿佛早有准備，不知何時拿出了剛好適合你穿的鞋子。
只不過……看起來跟好高哦。該有10cm了吧。
你心頭頓時就後悔了，但礙於系統的同時又恨自己不爭氣每天被剝削。
『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Jimmy Choo的這雙鞋鞋面流光溢彩，非常符合你對夢中情鞋的描述。不過今天倒真是意外地順利（除了你現在要主動穿上這雙10cm高跟鞋這件事之外），系統發布的任務你都一帆風順地完成了。
難道……是你要轉運了嗎？
然而下一秒你就後悔了。轉運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行的。
你有些不適應這個高度，但好在你可以把手放在布魯斯的臂彎裡，讓他帶著你走。
【朝他撒個嬌。】系統的第三個任務又開始了。
你們倆一起走出了別墅大門，淡淡的陽光灑在停在莊園門口的敞篷跑車上。周圍的一切都靜謐極了，空氣中飄來桂花的香氣，偶爾你還可以聽見遠處傳來清脆的鳥鳴。
布魯斯帶著你走到了跑車旁邊，他臉上帶著輕薄笑意，為你打開車門：「請進，我的公主。」
你注意到，布魯斯只要一出別墅大門，他就會迅速進入花花公子布魯西的角色中來。這樣松軟浪.蕩的笑意，是絕對不屬於黑暗騎士的。
你也相應地朝他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
「和我呆在一起的時候……請你不要松開手。」在說出這話的那一霎，你的臉上自動帶上了淺淡的腮紅。
「牽著我的手吧。」你補充了一句。你看向他的目光是如此真摯，帶著小鹿一般的澄澈。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們今天的更新一共九千字，昨天的也補了哦（認真臉）
Jimmychoo真的一絕！！
我還是要再推一遍我的預收：《再過來就親你了[綜英美]》
【文案】
作為Holmes家庭教師的女兒，達莉安免不了成為天才少年Sherlock的跟班。
「達莉安，過來。」
「達莉安，再靠近點。」
「達莉安，你臉紅了。」
……
對方那遠超常人的智商令她挫敗至極，卻在不知不覺間還是被那雙藍綠的眼眸悄悄吸引住了。
直到她的生命在十六歲的夏天戛然而止，自此成為在永夜中徘徊的吸血鬼。
然後——
她來到未來了，一夕之間變成了靈媒殺人案的嫌疑犯，而指控她的人，居然是一個名叫Sherlock·Holmes的男人。
達莉安：？
被迫時時刻刻處於對方的監控之下還得捂緊馬甲。
「你、你不要再過來了啊。」
再過來就親你了。
2019.12.12文案截圖【須知】①天然呆吸血鬼女主×移動血袋名偵探，論掉馬的多種可能性②混很多英美影視③謝絕碰瓷④原著福與卷福的融合~
你不收我不收，白桃什麼時候可以開新文5555555卷卷說給個面子感謝在2019-12-28 03:00:44~2019-12-28 23:02: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妮妮氣場三米六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特斯拉賣電池啦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四十七章
他聽見這句話後, 便從善如流地握住你的手了, 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更加用力。
哥譚的天氣還是這樣的普通, 只不過今天似乎比以往的每一天都顯得更加暖和。這也許是冬日即將到來以前的短暫回暖。
你坐在副駕駛座上, 頗有些無聊。你是真的搞不明白為什麼系統非要讓你出來——你對於布魯斯即將要去的那些人聲鼎沸、熱鬧異常的宴會根本沒有半分興趣，你既不想看見布魯斯與迎面走來的任何一個人逢場作戲, 也不想把自己給攪和進哥譚這大染缸裡。
你就是想待在莊園裡等著，等著過段時間回紐約。
你現在已經把系統的脾氣摸得很清楚了（如果它有的話）, 它不過就是想看你不停地在這些超英們之間糾纏盤旋，從中達到你現在還不太清楚內容的目的。
你完全無法想像，在你沒有留下一張字條哪怕是潦草一句話就離開紐約以後，過了不久再安然無恙地回到221b，夏洛克會是怎樣的表情。
他會不會對你產生什麼些許的憎惡呢？
——你不辭而別了，任由他一個人滿世界找你。
從前你在網上看到過一段這樣的話，大意是說：一個人如若總是在你的面前叫囂著「我要走啦我要走啦我真的要走啦」，並當著你的面打包離別所需的所有物品，在所剩無幾的時間裡瘋狂秀自己的存在感, 那麼對方一定不是真心想離開，而只是想要以這種行為引起你的注意力, 即使這稍微有些幼稚。而一個人如果真的下定決心要離開，肯定令你沒有一絲絲防備，就直接不發一言地離開你了, 根本不會有任何道別。
你感覺你現在就像是後一種，即使這並不是你的本意——你還是讓夏洛克受傷了。這樣的傷痛是表面上看不出來的，心理上的傷痛卻是持續最久的。
可是, 他就算真的已經開始討厭你了，這在你眼中也是你自己理所應當的不是嗎？你之前拋下他去神秘瀑布鎮的行為，完完全全沒有考慮他的感受，即使你自己也被這些接踵而來的破事搞得喘不過氣。
你應該說，你其實並不想真的離開他嗎？你現在應該去主動聯系他朝他道個歉嗎？
你現在總算是知道你的生命如果做成一本書會是什麼樣子的了——一本上頭寫滿I』m sorry的道歉集。
這麼想著，你拿出手機，在新建信息的那一欄十分熟稔地打上夏洛克·福爾摩斯的電話號碼。對於他的電話號，你不知為何竟然牢記在心。此時它倒是派上了用場。
很不好意思的一件事就是，你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手機換的比之前十九年裡還要勤。你感覺如果手機有生命，那麼它們肯定不會想要成為你的手機，那麼只要你一走近專櫃，siri就會非常嫌棄地叫道滾蛋。
你的手機總是還沒來得及怎麼用，就死於工傷了。
電話號碼倒是很快輸上了。你的手指移動到下方的信息內容輸入欄，一時間有些猶豫。你打出了夏洛克的名字，想了想又刪掉了，因此那個空白格在接下來的八分鐘裡都是空蕩蕩的。
你倒非常希望你可以用非常流暢又毫無破綻的說辭在偉大的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面前好好解釋一番關於當天不辭而別去往神秘瀑布鎮的來龍去脈，在故事的結尾還得補充上一句「我現在在哥譚」。
你敢說嗎？你肯定不能啊。
難道又要讓你編點謊言嗎？你著實不想再這樣做了。
你絕不是什麼滿口謊言的人。你那麼不擅長撒謊，夏洛克肯定一下子就會看出來——他恰恰就是那種隔著屏幕也能把你給觀察出一朵花來的人。
但是你必須得對他解釋點什麼，包括小蜘蛛他們也是。
你內心鬥爭復雜極了，Sherlock這八個字母你在手機上打了又刪掉。
真奇怪，明明只是不甚有意義的英文字母的組合，卻如此惹人心焦。
Sherlock·holmes。
你悄悄在心裡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同時腦海中須臾間就浮現出了那個擁有黑色卷毛、藍綠色眼睛的、臉上總是泛著譏誚神色的男人。
還真是不知道這段時間他一個人過得怎麼樣呢……原來你也還是，關心著他的嗎？
什麼時候你已經把自己完完全全代入到這個設定裡來了呢？居然現在已經開始無意識地關心身邊的所有人了，還為了發送一條解釋兼道歉短信而顯得如此局促不安，就好像你在寫情書似的。
是的，縱使再怎麼不願意承認，你也還是無可救藥地拜倒在名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強烈個人魅力之下了。
畢竟他曾經說過這樣的一段話——
「若我生命的旅程到今夜為止，我也可以問心無愧地視死如歸。在我辦的一千多件案子裡，我相信，我從未把我的力量用錯了地方。」
這樣的人，怎能不惹人喜愛呢？
在這個世界裡有很多身懷絕技、異能滿點的人，不可否認的是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也為這個社會、這顆星球做出了很大的犧牲，而顯得高貴又受人尊敬。但從某種角度來看，恰恰是沒有超能力、唯一的超能力便是自身的人，在人生中不斷以自己的方式為民除害，而顯得更加高貴。
對於這樣的人，你有時都不禁會這樣想：『我究竟是何德何能才能得到他們的喜愛？』
你正沉思著，自然也忽略了周圍因跑車飛速行駛而不斷變化著的景像。
你再次在信息發送框輸入了夏洛克的名字，就在仍然猶猶豫豫沒想好要說什麼的時候，布魯斯不知道為何突然急速剎車了。
你沒反應過來，硬是往前傾了，差點撞上擋風玻璃——幸好你系了安全帶。
「沒事吧？」遇見這樣的事，布魯斯當然第一時間就開始檢查你的安危了。況且其實你今天也仍然在發情期日期範圍內，他原本不太想在這個時候帶你出來。可是，他也拗不過你。
只要你一直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就應該是沒事的。
而且你難得這麼主動，讓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你搖搖頭，這才定睛看了一眼前面路段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再普通不過的新手司機胡亂變道，刮擦了別人的車，兩個人如今現在正站在路中間各執一詞開始胡亂爭執起來。
你對陌生人生活裡的恩恩怨怨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同樣的心理也在布魯斯的身上體現了——至少他現在頂著這樣的身份，不可能一反常態地擔任起交警的職責疏通秩序。況且，就算是以蝙蝠俠的身份參與這種在世界毀滅面前簡直稱得上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會變得非常有戲劇性吧？
這條路是不能開了，布魯斯只好帶著你倒車折返，上了另外一條路。
哥譚的交通網是四通八達的，如同不斷交織的靜脈，而這些發達的軌道交通網交織的共同點都是——韋恩大廈。
韋恩大廈就是這座城市交通最關鍵的按鈕。
你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下開車的布魯斯。他現在帶著你一起開車駕駛在陽光灑滿的平坦道路上，這條是高架路，人煙稀少。他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微微扯開了你給他系好的寶石藍領帶——你注意到他那散漫的目光不著痕跡地瞟過上方的交通拍照燈。
總之，他現在的模樣已經完全是一位花花公子了，饒是誰看見也不會對他的表演產生什麼異議。
他很快注意到了你的目光，車速放慢了，登時就下了高架路在一旁停了下來。他側身為你解開安全帶的同時，頗為親昵地蹭了一下你的柔軟臉頰，那雙茶灰色眼眸裡全然映照的是你的身影。
你們的目的地到了。
舉辦宴會的地點並不在哥譚市中心，而是選了一處較為僻靜的莊園。他那輛跑車一停下來，就有許多人蜂擁而上，想近距離看看哥譚市著名花花公子布魯西寶貝的真容。
自然，嬌小的你也被注意到了。畢竟你在他們眼中還只是一個陌生面孔，美麗而纖細的東方少女，簡直與今天開設的宴會格格不入。
這裡的女賓很多都是烈焰紅唇的大波浪美人呢。
布魯斯率先下車，笑著婉拒了一些待會兒想要與他共舞一曲的美麗女性的邀約。
「抱歉，我已經有女伴了。」你聽見他這樣說。
不過隨即一絲狡黠又爬上他的嘴角，「今夜。」他強調。
他越過這些對他頗感興趣的人堆，才終於來到了你面前。
而你這邊的車門，簡直因為各路人士的蜂擁而上打不開了。
幸好，他解救了你。
他撥開這群人，為你打開了車門。
你這次沒有一絲猶豫就搭上了他的手。此刻的布魯斯簡直是你在紙醉金迷的海洋裡唯一能夠抓緊的一塊浮木，你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撒手的。況且，最強勢的外力作用便是，你這雙十釐米的高跟鞋，沒有了布魯斯作依靠之後，你肯定就算得上是路都不會走了。
同時這裡又有那麼多的名媛淑女，你不想太過出糗。
就在你們倆踏進別墅的那個瞬間，就有人不住端詳著你的臉而悄悄疑惑了。
布魯斯·韋恩什麼時候帶過亞裔女孩來酒會呢？平常不一般都是性感火辣的女人麼？難道說他突然改口味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這樣想。
畢竟布魯斯·韋恩從名字開始就非常有話題。
在進入這個大廳的同時，你心頭對於這個跟著他一起來的想法就越來越後悔了。
好好在家呆著不好嗎？偏要多此一舉跟著他一起來。
他倒是常常出席這樣的場合，有經驗極了。可是你——你一般情況下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你在這裡又稱得上是除了布魯斯之外一個人也不認識，可謂是無聊至極了。
可你自身感到毫無歸屬感的同時，你那清新淡然的氣質卻也吸引到了在場其他人的注意。很快，就有人上前來問你是否願意與他共舞一曲了。
毫無懸念地被布魯斯帶著笑意拒絕了。
你在哥譚的第一支舞，自然是由他來帶著你跳，而不是別人。
可是，離第一支舞的開始還有好一會兒呢。
他總不可能一直跟你形影不離的。
果不其然，很快他就被其他人給叫走了，美其名曰敘敘舊。
他那帶著歉意的神色掃向你，你心領神會，隨即便一個人開始四處閑逛。
由於你所穿著的高跟鞋的原因，你也不敢走太快，只好一直靠著牆走，這樣至少你還可以扶著什麼東西以免失去平衡而跌落。
百無聊賴之中，你只好掏出手機，卻驚訝地發現，你的信息居然發出去了，而上頭只有一個孤零零的Sherlock。
你仔細回想了一番當時的情況，也許是布魯斯的緊急剎車給造成的。
現在你該怎麼做？你現在都完完全全說不出什麼話來了，你感覺你自己也是一個十足的坑貨，現在把自己再一次往火坑裡推了。
原本你可以再過些時日朝遠在紐約的夏洛克解釋的。也許過段日子你就想到了最佳說辭了。
沒想到……
現在更想像不出夏洛克看見你所發的這條意味不明的短信後，臉上會是怎樣的表情了。
Sherlock
沒有一個符號，也沒有下文，僅僅只是他的名字。
你又忍不住沮喪起來。在這時，你卻又感受到因為踩著高跟鞋走路，腳開始疼痛了。
你靠在牆邊，余光卻瞥見另外一邊還有台階。那裡一般人看不見，台階還能坐一下。
這麼想著，你就再走了兩步，過去坐下了，順便非常不淑女地脫掉了自己的鞋子，赤腳踩在下一級台階上，坐著開始發呆起來。
一般沒有什麼事情的時候，你就會很容易發呆。
「嘿！」
過了幾分鐘，你突然聽見有人在你的耳畔呼喊。而這個聲音不用多想就是出自一個狡黠男人的。
你：？
到底是誰來打擾你發呆呀。
你不明所以地扭頭一看。
不看不要緊，一看了，就只能用震驚兩個字來形容。
誰能告訴你為什麼紐約的花花公子托尼·斯特克突然跑到哥譚來了啊？
很好，現在在這場酒會裡，你認識的人除了布魯斯之外就又多了一個人了。但你也必須得裝作是第一次見他的樣子，不然就穿幫了。
這位小胡子先生也非常不拘小節地選擇坐在了你身邊，那雙焦糖色大眼睛和你對視著，似乎和你一樣都對現在的宴會氛圍不太感冒。
「您好，請問您是有什麼事麼？」見他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你，你只好硬著頭皮問了這麼一句。
其實你也不指望他能回答你什麼，你只是下意識地不想讓你們之間的氣氛顯得太過於沉默。
卻不料，他十分認真地回答了：「噢，女孩，顯而易見，我是來赴宴的。」他那雙深邃的焦糖色眼眸看向你的時刻，面部表情上條件反射性地帶上了一點淡淡的輕佻，不過不使人感到被冒犯。
「好吧……」你干巴巴地回復了一句，照目前看來你想獨自一人發會兒呆結束這場宴會的想法是擱淺了。
因為你現在得陪眼前的托尼·斯塔克聊天。
他的目光很快垂落在你胡亂放在一旁的Jimmychoo的高跟鞋上。
他倒是挺識貨的，「最新款！」他裝模作樣地yooh了一聲，善意地調侃道：「小女孩，你品味還不錯嘛。」
你笑了，「這不是我買的。」
「我知道。」他也笑了，「美人配美鞋是理所當然嘛。」
他很快轉移了話題，指了指另外一邊熱鬧非凡的人群，對你說道：「親愛的，你不想去玩玩嗎？」
你搖搖頭，婉拒道：「還是不了……你去就好了，我會一直在這兒的，先生。」
「好吧。」他有些頗為遺憾地應了聲，隨即站了起來，才走了兩步便又回過頭來了。他問道：「說真的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還沒等你回答，他就認出了你——單方面的。
「你就是彼得的同學吧？」小胡子男人腳步停了下來，話題再次回到你身上。
天知道，你現在不過就是想隨便躲在個什麼地方稍微安靜一會兒，誰能想到……
見此，你只好破罐子破摔承認了——希望彼得沒有在他面前說些什麼關於你的奇怪的話。
「彼得跟我說過你，」他竟然又折回來坐下了，「你怎麼突然到哥譚了？」
你面露難色，又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了，你要是老老實實回答，那麼這份答案裡就會出現好幾個超英的名字……你並不想要更多的人知道這些，所以你沉默了。
「不過——」好在你的沉默也沒有持續多久，托尼很快轉移了話題。他就好像是穿紅衣服的馬裡奧，不停地在空中四處彈跳，而你——你就完全跟不上他那敏捷奇特的腦回路了，他轉移話題的速度未免太快。
和他呆在一塊兒的話，你其實永遠不會感受到類似於尷尬的情緒。
「開場舞馬上就要開始了，這位小姐有興趣能與我共舞麼？」他笑著朝你眨眨眼睛，淡色的嘴唇微微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旋即再靠近你多了幾分，隱著笑，由衷地贊賞道：「說真的，你永遠不會發覺你現在是有多麼美麗。」
面前的這個男人著實很擅長用輕松詼諧的語調哄人開心。至少，你現在是因為他的話而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愉快了，但你還是婉拒了他：「先生，我連路都走不穩，跳舞太難啦，我會摔倒的。」
「沒關系，我會扶著你。」你聽見他這樣說。
不妙啊。
見狀，你只好再補充了一句：「先生，抱歉，我已經有舞伴了。」
你並不想在這裡也修羅場。可顯然你也不確定眼前的鋼鐵俠是否跟其他人一樣也處於系統設定的怪圈裡。
也許他只是安然游走在故事以外的人，也許，也許……
但不管出於何種理由，你都希望面前的他歸屬於第一種情況。
和你糾纏在一起，是不會有將來的。
你的良心不允許你處處留情。
可托尼·斯塔克是誰？斯塔克工業的董事長，軍火制造商與億萬富翁。他的人生和你的完全不同，他強烈的個人魅力使他說出的每一句話都非常令人難以拒絕。
你的拒絕可並不在他的思考範圍內。
只見他那雙太妃糖顏色的大眼睛裡驟然浮上了一種淡淡的委屈感。你看著他臉上的小表情，一時間不知該作何表現。
他直起身子來，故意拉長了語調：「那好吧，我肯定會非常遺憾的——」
「非常抱歉。」你只好這樣回答，你原本只想對話就這樣結束，可你看見對方那雙眼睛，就很難免地多說了一句——
「下次我……」
「可如果你下次能抽空來復仇者大廈玩玩，我就沒那麼遺憾了。」托尼笑著摸了摸你的頭。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你的頭發現在已經變成了被碰觸的重災區了。所有靠近你的人都想摸一把。
也許是因為摸頭發這種動作，既不會顯得情色又能悄然貼近距離、展示彼此之間的親昵感吧。
「你能這麼想那就太好了。說個時間吧，我來接你。」托尼緊接著說道。
你：？
你不過只是想隨便說說「下次再見」這種話糊弄一下他。畢竟這種不添加時間地點的話語，意思並不是「總有一天」，而是「我永遠不會去」。
嚴格意義上並不是承諾，所以也不算騙人。在大人的世界裡，這樣流於場面的話並不算少見。
而他卻立刻阻斷了你接下來想要說的話，在這張無形的空白的邀請卡上寫下「復仇者大廈」的名字，在下面一行寫上相應的時間，免得你鴿掉。在邀請信落款之處，簽上漂亮的花體字「Tony·Stark」。
該說是他太機靈還是你太笨了呢？
你認命般地隨便說了一個日期，隨後你便注意到對方臉上再度爬滿了狡黠的神情。
他對於套路你這件事樂不可支。
眼見第一支舞就要開始了，雖然你已經拒絕了他的邀約，可他還是頗為紳士地把你扶了起來，可由於你沒站穩，身體略微往前傾了一下。由此，你的輕淺呼吸便潑到對方的脖頸邊上，有點癢，又有點熱，感覺片刻之前的那惹人心焦的心情再次浮現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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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與此刻天光明媚的哥譚不同, 紐約正在下雨。
整片天都是灰蒙蒙的, 遠方的烏雲沉重地壓下來, 在穩穩當當地落於221b之上時, 被房檐挑起一寸。
此時的名偵探正孤零零地站在窗前，雙手插兜。那雙藍綠色眼眸裡什麼都沒有, 如同鏡面反射光亮，映照出221b所在的這條寧靜的街道現狀。
他的裝束與你數日前不告而別、自他生活中抽離前毫無任何不同。依舊是那件黑色長風衣, 裡頭罩一件白色內襯，十分簡潔，卻符合他的一貫作風。
如果有人在此時推開起居室的門，那麼肯定會注意到名偵探的外套上沾染著一層陰郁的水色。
最近接到的這些案子根本不足以勾起他的興趣，甚至，以他的倨傲心腸來看，這種隨隨便便就能被破除的案件完全是對他業務能力的一種侮辱。
最主要的是，你的名字現在在他面前是絕對不能被提起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遵守著這條無形的准則。你就跟約翰·華生有異曲同工之妙, 先是貿然地進入他的生活，又在他把這段情誼放進心裡的時候草率退出了——
怎麼可以這樣？
這樣相比起來, 約翰比你有良心太多了。就算自己從221b搬離組建了新的家庭，也會定時自己或者是與瑪麗一起來看看他，並且承諾孩子出生了可以考慮用用Sherlock這個名字。
而你, 你簡直是毫無良心可言！
等他破開風雪來到神秘瀑布鎮的時候，被告知你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去向不明。自此, 饒是他有那麼多手段，也還是失去你的消息了。在他因為你而輾轉反側時，你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來——就這麼跟另外一個他不知道名姓的男人私奔了。
對，就是私奔。這是他最近新學的詞彙，中文的。
他知道你是個亞裔。也知道你跟中.國那邊有密切的關聯。所以，他背著你學了中文。要知道，像夏洛克·福爾摩斯那樣穎悟絕倫的頭腦，學習語法變位繁多的俄語也只需半個月，學習中文在他眼中也構不成什麼威脅。
在認識你之前，他就曾經稍微學了一點中文——他只是被一樁與澳門有關的案子牽動了思緒，而他去往澳門時必須扮作一個對當地語言不通的異國旅客。他在那裡玩了21點，差點剁掉一個腎——幸好他最後拿到了同花順。
而認識你之後，他又把這門陌生的語言拾起來了。原本他會令其立即在記憶宮殿裡消失。
原因很簡單，他不過是想多了解你一番。據麥考夫給他的檔案上來看，你一直生活在中國。因此，了解了解你所在的國家的風俗人情、學習一門新的語言，也都是拉近關系所必不可少的。
他甚至憑借自己那門新學的中文瀏覽了一番外網——手機裡還下載了那個名叫weibo的APP，明白了你所生活的那個國家，都把年輕女孩子們叫小姐姐、小仙女。
他原本還想在你面前不露聲色地顯擺一下自己的成果。沒想到，這個時刻一直都沒有來。
……
他現在之所以外套上沾著外頭的水汽，不過是因為他才回來。
在推門而入的那一刻，外頭蒼茫的霧靄隨著他灌入溫暖的室內。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甚至晃眼看見了你的背對著他的身姿。不過，那只是個沒有意義的幻影。
他夢見你好多次了。
而這些夢，都沒有異議地以你艷美、輕淡的笑意作為開始——
起初是這樣的：他伴著熹微晨光醒來，眼皮左不過剛剛抬起那麼一點，未曾回過神來的眼眸便被這晨光給刺痛了——畢竟從一片黑暗中過渡而來，多多少少還是會存在那麼一些不適應。毫無辦法，他只好再次闔上。
晃眼間卻看見你單薄而纖細的身影，推開房門，出現在了他的床邊。
和平日裡你的內斂不同，這次是絕對到過分的主動。他甚至還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薄唇剛剛才吐露出的一個單詞便被你的行動給堵在口腔.裡了——頃刻間，淡色的嘴唇便被另一片覆上，淺淺磨蹭著，以你為主導的親wen總是不帶有太深的唇齒廝磨。
他從善如流地伸出手輕輕搭在你的後yao處，不用什麼力氣就輕而易舉地帶著你一並倒在床上。
女上，男.下位。
你衣服扣子沒有扣好，從他的角度倒也能看到溝壑。
「…發育不錯。」他非常嚴謹地評價了。可不知怎的，原先在人前毫無波動到堪稱無機質的目光，此時在掃向你時，也無端地帶上了些許溫度。
也是這時，他順著你的腰側往下摸了一把，大腿細膩的肌膚觸感著實令他驚嘆，他這才注意到你穿著一件他的寬大的白襯衫。
劃重點，他的。
只要嗅嗅上頭殘留著的自然不過的屬於他的信息素氣味就知道了。他原本並未對自己的信息素產生什麼明顯的好惡傾向，可只要你的信息素跟他的攪和在一塊兒，他就沒來由地感到心情很好。
你主動親wen的時間很短暫。畢竟你光是手臂撐著，就足以耗費你大部分力氣了——
你的視野天旋地轉，你那本就為數不多的主動權如今悉數被夏洛克給奪去了。
他可是夏洛克·福爾摩斯。永遠不喜歡被動的局面，自然在這件事上也是一樣。
你還沒好好對現在的情況產生什麼認知，就被他摁.在床鋪裡深wen了。
那個夜晚發生的wen，並不足以令他滿足。
他一手撐著床鋪，借著窗外那點點晨光打量著你此刻的面部表情，其目光之坦蕩都令人感到驚奇——他從不否認自己有生.理.需求。
就在你因他直挺挺的目光而感到淡淡羞赧的情緒爬上你的心頭時，你試圖用手擋住你的臉，同時紅潤的.唇.角也忍不住上揚起來。然而這只是徒勞的，你這樣孩子氣的舉動不過為他多增添了一點床笫間的小小情qu罷了。
因為在他翻身主動親.你的時候，那白玉般的修長好看的指節便順著紐扣一寸寸往下了。
你身體的每一寸，他都仔細丈量。
僅僅是一個吻就能熄滅在這個大清早，你的舉動所勾起他的yu望了嗎？
如果你認為是的，那麼你可太小看福爾摩斯先生了。
他手法堪稱是輕柔地撂開你那不聽話的垂落下來的額發，帶著一絲愛憐意味地親了qin你的額頭和臉頰。很簡單，他需要你親近他、信賴他……愛上他。
可是他這樣做卻絕不僅僅是因為他需要你。
他需要你——這個句子看起來是如此潦草。他以為你和他之間的關系得更加認真。
如果，如果他愛你，絕不等同於他需要你。他只是單純地愛著你。你是珍寶，而珍寶的使用價值是不必要的。
發光的生命不用打扮也會燦爛。
片刻的輕柔過後帶來的是狂風驟雨一般的攻勢，他不容許你有任何退讓的余地，他要你完完全全地在他面前敞開自己，要你的每一根神經都因他的動作而牽動，要你的每一寸皮肉都因他的觸碰紅艷lan熟，要能夠清清楚楚、長qu直入地抵達那個如今還從未為任何一人敞開的淨土。
他要的是纏綿抵死，而非細水流長。
他數不清楚在這個透亮的早晨裡，你帶給他的新感受究竟有多少，只是……托你的福，他的時間碎片裡，你占據了大多數的場合。
夢境有多麼真實，醒來過後內心所產生的落差感便會有多麼強烈。
他再次在床鋪上醒來時，周圍空空如也。沒有他預想中的你的身影，連平淡的空氣都對他揭示著一個殘酷的事實——你根本就不在這裡。那些熱烈動人的一切，不過只是他內心想法的展示。
他抱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嘆氣了。他以前從未對著任何一個特定對像產生這樣的衝動。似乎是人之常情，可在他身上發生，怎麼說都有些不太可能。
他好像真的愛上你了。
……
名偵探站在窗前。
哈德森太太已經是今天的第十二次狀似無意地把小提琴拿到他面前來，這個面目和煦的老太太雖然沒說什麼，可她一看就是希望他可以用這把樂器驅散他心中的陰霾——至少是轉移一下注意力。
可他沒那個心情。
他鷹一樣銳利的眸子注意到了對面街道上有情侶旁若無人地接wen。他只消掃了一眼就立即把目光移開了。
不開心，但不說。
這麼想著，他放棄了窗邊這個素來絕佳的觀察位置，轉而投入了那張單人沙發的懷抱。
他從壁爐上拿走自己的骷髏頭，坐在單人沙發上，似乎開始沉思了。他已經很久沒有跟自己的這位朋友敘敘舊了。骷髏頭裡還藏著他的兩樣秘密——好吧，也不算是什麼驚天大秘密，稍微和他熟一點的人就知道，裡頭放著容量很小的百分之七可ka因溶液。
另外一種就基本上除他之外無人曉得了（可你偷偷發現過）——你的合成信息素。
邁克羅夫特還因為後者好好嘲笑過他。
原本華生還擔心夏洛克會再次頻繁使用可ka因溶液或者是尼古丁貼片，沒想到名偵探卻很聽話地沒有再使用了，這著實令他松了口氣。
可是，華生所不知道的是，你的信息素已經完美地代替可ka因了。
夏洛克有時候會像小孩子一樣，把你的信息素當成香水噴在自己的枕頭和被子上，這樣他只要一躺下就感覺四面八方都是你了。
要是邁克羅夫特沒有命人為他秘密研究合成信息素，他也許就該因你的離開而產生強烈的戒斷反應了。
但無論怎麼想，合成信息素還是比不上真人。
他想到這個，就又把骷髏頭隨意地放在一邊了。順便摸出手機，打開收信欄看了一番。
他的信箱裡就只有一條短信。
Sherlock
你在偶然發出這短信的那個瞬間他就收到了。
但他還沒想好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在他眼中，分明是你毫不留戀地抽身而走，甚至未曾給他任何回過神的機會，你卻還每一次都出現在他的夢裡——這實在是太荒謬了。這冰冷的事實擺在他面前，他感到少見地惶恐和無所適從起來。
你是他的靈魂伴侶嗎？
換句話說，像夏洛克的靈魂這樣曲徑通幽的迷宮，你能夠自在行走、熟悉到仿佛這並不是你第一次來的程度嗎？
夏洛克有時便是這樣的理想化。
在某些方面，他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過於卓越、在常人中脫穎而出的他，過早地認識了這個世界的復雜與殘酷。他能帶上面具與人周旋，能表現得好像自己已然深諳世界規則，可是……在親密關系這方面，他便持如此看法。
產生得簡單，內裡卻危險。
他盯著這條簡短的信息看了一會兒，才熄滅手機屏幕。
在他沒有找到這個與之符合的答案之前，他還不能貿然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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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夏洛克的復雜心情，你倒顯得輕松許多。
好吧，也許並不是那麼輕松……畢竟你還有舞會在身。
在你碰觸到托尼的那個瞬間，你便想和他拉開距離——他的信息素可太濃郁太具有攻擊性了。
絲柏木與香根草的木質香氣，一直縈繞在你的周圍。這信息素說近卻又不算太近，說遠也著實算不上遠。就如他本人一樣，就算是僅僅這樣站在這裡，也能夠不動聲色地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因他的信息素暈暈乎乎的，這樣一來就更站不穩了。他連忙扶住了你，你看見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你害怕他認為你是故意為之，剛開口想要解釋，他便笑著打斷你的話了。
「我帶著你過去。」他這樣說。你從他的話語中也聽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
但你還是少考慮了一件事。身為鋼鐵俠的托尼·斯塔克饒是在哥譚也算是有名的。也是因為這個，他在這個宴會上，無論走到哪裡，都有無數目光跟隨。
相比之下，蝙蝠俠更像是一個虛無縹緲的都市傳說，一個神秘無邊的精神映像，一個暨待傳承的英雄衣缽，以黑夜為幕布掩蓋自己的真面目不被世人發現。
你有時候都會忍不住思考這樣一件事，假如托尼與布魯斯的身份背景互換，他們會變成什麼樣子呢？這位戰甲是西紅柿炒蛋配色的英雄，是否仍會如同現在這樣，渾身散發著流光溢彩的奪目光芒，所走的每一步都予以民眾攝人心魄的力量呢？而這位總是站在最高處，用深沉目光審視、守護著哥譚的黑暗騎士，是否仍會隱瞞自己的英雄身份，對外以聲色犬馬的生活偽裝自己？最重要的是，他是否仍會終其一生都被籠罩在那個偏僻小巷的陰影裡？
你的思維太過發散，但好在宴會裡其他人的竊竊私語把你給拉回了現實。
現在你挽著托尼的手，原本你只是想由他帶著你走近人群，可是，你發現聚集在你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了——托尼直接帶著你到了人群的中心。他對這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適應得很好，他生來就是樂於接受所有鮮花和掌聲的人。
與他不同，你所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很快就有人認出你是布魯斯·韋恩帶來的那個女孩了，即使是刻意壓低了聲音，那些此起彼伏的討論聲也仍能被你的耳膜給捕捉到。
「這和我們說好的不一樣！」第一支舞開始得比你想像得還快，基本上你剛被他領著走近，曲子就開始了。
「要勇於嘗試嘛。」他說。
你對這種舞曲自然是半生不熟的，早知道你就不做那個任務了——懲罰就懲罰吧，沒什麼了不起的。你起初還不住地扭頭去找尋布魯斯所在的位置，甚至非常不仔細地輕踩了一下托尼的腳。
你這才回過神，倉促地給他道了個歉。沒想到他臉上一丁點生氣的表情都沒有，反倒說了句：「假如這樣的動作再來幾次，那麼復仇者聯盟就得少一位英雄了。」
「不過看在你這麼可愛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他甚至抽出手，親昵地刮了一下你精巧的鼻尖。
你啞然失笑。
又過了那麼幾分鐘，你便完全分不出哪怕一絲注意力去找尋布魯斯了。面前的任務，或者說，這支舞，不允許你被其他的事件分走注意力了。
你意識到，托尼實在是很擅長調動氣氛，只要跟他呆在一起，你的所有情緒都能被他善意地操縱——操縱著去往更正面的地方。
當那雙眼睛注視著你的時候，你就會忘掉一切的煩惱。
他領著你跳舞，促使著你能夠做到每一步都走得恰到好處。你攀著他的寬闊的肩，他摟著你的腰，因為這支舞，你必須——必須抬頭將他臉上的每個細微表情都收進眼中，自然也不會錯過他唇邊的笑意漸深。
就算再如何聰慧，你終究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肯定是看不出是他無形間促使你心的天平往他的那個方向傾了一下。
「噢，你學得真快，小甜心。」聽見這話，你的目光又多在他臉上停留了一下，你看見他滿目的真摯，似乎不是說謊。
等你後知後覺地發現，托尼不動聲色地將對你的昵稱又拔高了一個檔次，無形間展示親密時，第一支舞已經結束了。
他，托尼·斯塔克，行事作風便是如此。他總是對自己想要的東西不加掩飾。
現在，先從欣賞你開始。
等到舞曲結束，你再次開始在人群裡四處找尋布魯斯，可是你還是沒有捕捉到屬於他的那抹挺拔背影。
你不禁開始想到各種他中途離場的原因，你突然覺得頭痛。
明明是你要跟著他一起來的，可是現在他卻突然不見了，而你的舞伴換成了另一個人。
你失意的小表情被托尼盡收眼底。於是，他出聲說道：「別再想那只失蹤的小蝙蝠了。看著我，我好歹也保護了地球那麼幾次呢。」
語氣中帶著的微妙委屈油然而生。
他難道是在朝你撒嬌嗎？
你沒有回答他，但失落的表情減淡了。
你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眉眼彎彎：「那麼謝謝這位好心的先生一直以來保護地球了。」
吊燈折射出炫目的光芒，映照在你眼睛裡，看起來像是你的眼眸聚集了一些水光，泛著晶亮的濕意，眼神四處飄蕩，看起來澄澈極了。
第二支舞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互相交換舞伴。
找不到布魯斯之後，你本來就為數不多的歸屬感更是消磨殆盡了。你心裡只祈禱著這個舞會能早點結束，你好早點恢復成一個人呆著的狀態。
交換舞伴很快就開始了。托尼和你分開之後，你在看清楚眼前這個新舞伴的臉後，驚訝了。
「布魯斯？」你叫了他一聲，同時十分確信，在這支舞開始之前，自己確確實實掃視過全場都未曾發現他的身影。而他如今卻突然出現了，想要完成與你的這支舞——即使這個第一次已經被另外一個在他看來討人厭的家伙奪走了。
「嗯。」他淡淡地應聲，「怎麼不等著我？」
仔細一聽，這話裡還帶著輕飄飄、微乎其微的埋怨。
「我找過你，你剛才去哪了？」你這樣的回答讓他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突然有點事要處理。」他語氣雖然淡淡的，可眼睛卻一直未曾從你身上離開。
很快就得再次交換舞伴了。可是，布魯斯卻恍若未聞，領著你繼續了。
托尼氣急敗壞的聲音被你們不斷變換位置的迅速動作拋在耳後，你瞥見布魯斯的眼神在越過你碰觸到什麼時，再度變得柔和戲謔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19-12-29 12:29:35~2019-12-30 15:12: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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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自你從那個宴會上回來以後, 接下來的幾天什麼都沒有發生。
既沒有因為那條莽撞使然的看起來莫名其妙的短信而引來名偵探一連串的質疑, 也沒有因為自己無緣無故的發qing期而捅出什麼簍子。
甚至於前者, 還在這兩三天內上了一次報紙。你打量著報紙上他那被帽檐稍稍掩住的眉眼, 突然間不知為何，松了口氣。
幸好你不在的時刻他也能過得那麼好。
你也希望夏洛克·福爾摩斯能得到專屬於他的幸福。不是作為鼎鼎有名的咨詢偵探, 也不是作為約翰·華生的好友、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的弟弟……而僅僅是Sherlock。
至於你自己？你只不過是一縷偶然來到這裡的孤魂，總有一天你會離開這個世界, 回到自己原來所在的地方。
你不屬於這裡，你不屬於任何人。無論是阿斯加德的神也好，貝克街的偵探也罷，在你的人生中本就是不必要的。而同樣的道理也可以在他們身上顯現——在你看來，他們只不過是因為設定使然才愛你，並不是發自靈魂的，所以……這些都是一段段錯誤的關系。
世上一切皆有輪回。
想到這點，你再次把茶幾上胡亂擺放著的這張印著夏洛克大頭照的報紙拿了起來，再次端詳了一番。
隨即遺憾地嘆了口氣, 把上面這張印刷的照片用小刀裁了下來，順便把報紙的其他部分全丟進了垃圾桶。
其實你也不知道為什麼你要把這張照片裁下來——你有時候總是會做出一些令人摸不透的舉動。總之, 你把這張紙質照片折了起來，如今妥妥帖帖地放在你的衣服口袋裡。
今天晚上的韋恩莊園裡也只有你一個人。身為蝙蝠俠的布魯斯·韋恩著實是很忙的，他稱得上是日夜顛倒的作息令你很難能跟他說上那麼一兩句話。而阿爾弗雷德你也很難能夠看見, 因此你這幾天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隨著時間的推移，萬聖節也快到了——意思就是，那個會在哥譚召開的萬聖節活動也快要開始了。小蜘蛛是絕對會來的。
這時你才想到, 你原來跟小蜘蛛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屬於他的那個故事背景板也一直是原地踏步。
你在這部新手機上登入自己的社交軟件賬號，這時你才發現這麼久未曾登錄，你的聊天框裡已經塞滿了好多條未讀消息。
其中有70%的消息都是來自小蜘蛛。
這些消息多到應接不暇，你只好一一掃過，而其他暫時不想回的消息便一直沒有點開，保持著未讀的狀態——主要是，你點開了之後怕自己會忘記回。
【伊日伊日伊日你去哪了為什麼不告訴我？那位偵探先生說我要是想知道只能親自來問你。你在哪裡呢？我可以來嗎？嗯…我是說，來看看你。】
你手指滑動，一下子就拉到了最下面，也就是最新的那一條消息。
想了想，你再翻上去輕掃了一遍其他發送日期較遠的消息，發現他居然在你完全掉線的時候，給你分享了許多關於他生活的點點滴滴。譬如說今天遇見了一個總是沉默著的不合群的女孩MJ，而她總是偷看他；今天放學後又按照慣例換上戰衣在皇後區巡視了一圈，沒有發現可疑人物或者是罪犯；今天他最喜歡的那家三明治店出了一種新口味三明治，也非常好吃，並且迅速取代了他之前最喜歡的酸黃瓜三明治，附圖一張。
你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笑了。
要是你，就沒有什麼想要跟人分享這些點點滴滴的欲望。你已經習慣了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裡。你著實算不上一個分外開朗的人，你的心防也許和布魯斯一樣高。但是，如果一個人願意把他生活中有趣的事無巨細全部與你講述，那麼他肯定是很喜歡你。
你低著頭看著手機屏幕，想了一下，還是回了他的消息：【非常抱歉！！之前一直有事所以沒有回你的消息QAQ我現在在哥譚。】
後面還附帶了一句：【很高興你能跟我分享這些！】
你本以為現在這個時間點——晚上十一點多，他應該早就睡了。畢竟皇後區的小英雄白天也得上課嘛。可是，幾乎是一瞬間，他就回你了。
【！！！】
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便只能打出幾個感嘆號表示他接收到了你發的消息。
你都能想像得出栗色頭發的少年目光隨意瞥過手機屏幕，再轉瞬間瞪大眼睛，手忙腳亂給你發消息的樣子。
不出你所料，彼得連發了很多條消息過來，其疑問程度多到宛如一部人形《十萬個為什麼》。
你在他的那些疑惑裡，撿了個最重要的回答了——
【那個萬聖節活動我肯定會去的！所以你只需要在那裡等著我就好了。好了你可千萬不要反駁我……我會來找你。這句話之前你不是總對我說嗎？】
似乎你所說的第二句話把他的話口給堵住了。因為你看見對話框最上方，也就是他備注的下面一行，一直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中……」。
而你給他的備注是：皇後區的小英雄。
又過了那麼幾分鐘，就在你篤定他不會回了的時候，你看見他發送了三個字。
【我等你。】
最近這幾天你總是不想睡覺，因此每天都磨磨蹭蹭到很晚。你坐在別墅底樓的大廳裡，抬頭看著牆上掛著的鐘分針和時針緩緩重疊在一起，而它們的指向都是12。
午夜十二點了。
又是新的一天悄無聲息地到來了。
上次你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一直待到了凌晨兩點多，布魯斯推開門時看見你還沒睡覺都嚇了一跳，勒令你早點去睡覺不要總是熬夜，不然他會懲罰你的。
真奇怪，明明他自己的作息都日夜顛倒。
他佯裝生氣的樣子此刻又清晰地從你的腦海深處浮現出來了。你感覺你的大腦現在已然變成了記憶存儲庫，所有時間線上的記憶都會被逐漸喚醒，有些會令你逐漸品味出甜絲絲的味道，有些則更像是扎在皮膚上的玻璃殘渣。
雖然這個世界裡的其他人大腦也具有記憶存儲的功能，可他們腦子裡的大部分影像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步減弱，就像是沙灘上的腳印，被海風一吹便散了。而你，對於你來說那些記憶是絕對深刻仔細的，只要被想起了就再也不會忘記。當初那個畫面裡，對方每個細微的表情，甚至連頭發絲的任何小動靜都會被你清楚地記得。
這樣強大的記憶能力一般人是不會有的。這個特質每時每刻都提醒著你與這個世界的他人不同。
系統一邊要你把一切都信以為真，一邊又無聲無息地通過類似於這種的小方面不斷提醒著你歸屬地不在這兒。
真是殘忍。
為了不惹布魯斯生氣，你還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床上躺下。
而事實證明，只要把手機放在一邊，關了燈閉上眼睛什麼也不想，很快就睡著了。
而熟睡著的你所不知道的是，今夜的布魯斯仍然如同往常一樣，直到凌晨兩三點才回來。主要是因為在阿卡姆瘋人院的小醜又一次越獄了，這次還捎帶拐走了一位精神病醫生。
他回來的第一件事，是看看你。
在推門而入的那一刻沒有看見你背對著他坐在沙發上的單薄背影，他不禁松了口氣。你還是很聽話地按照他說的那樣去做了。可同時，布魯斯的心尖不知為何又產生了一種淡淡的酸澀感。
雖然表面上還是會叮囑你早點睡覺，可其實當他看見你那麼晚了還坐在那兒的時候，他的心還是會被另外一種柔軟的情緒給填滿。
在他看來，你這樣半夜不睡覺坐在樓下的行為，就跟等待他回家沒有什麼兩樣——並且，他願意用新婚妻子等待丈夫歸家這樣的比喻來類比你和他。
他推開了你的房門。
輕手輕腳，沒帶出一丁點多余的聲響。
可其實他也知道你只要一睡著了就怎麼也不會醒了。
但面對著你的時刻，他總是條件反射般地小心翼翼起來。
他沒有開燈，而是借著今晚的月光細細端詳著你的睡顏。
你那雙總是透出熠熠閃亮眸光的眼睛緊緊閉著，胸脯隨著你輕淺的呼吸起伏。你的面容看起來是如此寧靜安然。不過，你的睡相很不安穩，和你日常表露出的性格完全不同——在夢裡反倒顯得不太乖巧了。
就在他注視著你這麼短短兩三分鐘裡，你就翻身了兩次，順便把被子也踢開了。
你很多時候都挺孩子氣的……明明長了一張那樣姝麗的臉。
你這次背對著他了。你一翻身，你那對蝴蝶骨連帶著後頸就這樣明晃晃地暴露在布魯斯的眼前。
他再次深深地看了你一眼，不過處於睡夢中的你並未感覺到。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輕輕嘆息了一聲。再靠近了你一分，給你把踢開的被子重新蓋上。
你這次面對著他了。從他的角度能夠把你現在臉上所有細微的小表情都一覽無余。他想了想，伸出手幫你把垂落在眼瞼上方的碎發拂開了，隨即輕柔地抱了一下你，才走出你的房間。
天知道，他剛才究竟有多麼想wen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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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布魯斯倒沒補覺了，反倒是把你給叫住了。
你有些疑惑地回頭。畢竟你才剛剛走出自己房間，准備獨自一人去別墅外面隨便走走。
老是呆在室內太悶了。
「有什麼事嗎，布魯斯？」你眸光閃爍了一下，還是發問了。
只見眼前的男人穿著一身居家服，和平日的西裝革履截然不同。總之，布魯斯·韋恩在你面前顯得更加閑適了，這著實是一件好事——這意味著，那塊籠罩著他生命的黑暗在一點點逐漸變淡。況且，如果他願意跟你講講他每天深夜作為蝙蝠俠時所遇見的事情，你會很高興的。可是事與願違，他從來都不跟你講述關於這方面的事。
他認為這方面太過危險，他不希望你卷進來，他篤定把你拉進這個漩渦對你絕對沒好處。
可一方面，這又差不多是天方夜譚的。
畢竟，只要他把你放在身邊，只要他想要你們之間的關系更進一步，只要他願意你參與他的生活，那麼你知道這些黑暗面也就是遲早的事。
他難得猶豫。
你看見他朝著你露出了微薄卻溫暖的笑意。
「你有空嗎？」
你奇怪於為什麼他會問這樣的問題。這個問題的答案實在是太過於明顯了——你來到哥譚以後，幾乎一直呆在韋恩莊園沒有出門過。他肯定是知道，你現在的空閑時間多得要命。
可是你還是老老實實地點頭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後，布魯斯緊接著對你說道：「想看電影嗎？」
「可以是可以，只不過——」你盯著他，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端倪，「在哪看呢？」
「跟我來。」他又朝著你走了幾步，自然而然拉住了你的手，帶著你下樓了。
直到你看清楚眼前房間的構造，才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嚴格來說，這根本不能說是普通的房間，而是大型演播廳。裡頭的布置就跟外面商場裡的電影院差不多，每個座位都有序地排列著，只不過座位上空無一人，安靜極了。
「原來這裡還有這樣的地方，我都沒有發現過。」你由衷地說道。而他一直牽著你的手沒有放開。
仔細想想也是，你並不是那種樂於在陌生環境裡四處探險的女孩，自然也沒有仔細了解過韋恩莊園究竟有多少個房間了。
你知道，布魯斯帶你來這裡也許是為了哄你開心——因為最近兩三天你簡直無聊得要把天花板盯出一個洞了。再者，他並不算是個電影迷，甚至他的生活裡沒有什麼娛樂活動，肯定也犯不上在自家修繕這種演播廳，左不過是因為他得把他要演的那個花花公子角色表演的更加真實罷了。
但你心裡倒是有點期待的。畢竟在這麼大的屏幕面前看電影著實是種享受。
你眼中所流露出的淡淡雀躍雖然有意被你自己給壓制住，但還是被布魯斯敏銳地捕捉到了。
他對你的反應很滿意。至少，你看起來對即將展開的這個單獨看電影活動表現得有些興趣。
布魯斯並不愛看電影，他甚至沒有看過他以前那些女伴演繹的任何一部作品——在逢場作戲以前，他一個人都不認識。可如果是你，他倒樂意犧牲一下他的補覺時間。
「挑你喜歡的看吧。我都樂意。」布魯斯說。
今天的他並不在乎接下來放的電影是什麼名字，而是和他一起看電影的人的名字。
誰知道你是個選擇困難症呢？在以前所處的世界裡，連外賣吃什麼都要考慮好久。
但你並不想讓布魯斯等太久。沒有人喜歡等待。況且，氣氛過於沉默的話，你也得說點什麼來活躍活躍氣氛。而如果是看電影，那麼互相不講話就很理所當然了。誰會在看電影的時候貿然出聲破壞氣氛呢？
你思來想去，還是在選擇困難症面前妥協了。只好閉著眼睛選了個音樂片。
嗯，音樂片，不錯，全年齡向，還不會太尷尬。
是《愛樂之城》。
你選中了之後，等你坐到自己位置上時，影片就開始了。
除了你們倆之外空無一人的演映廳，自然應該坐在最中間啦。
其實這也並不是你第一次看這個電影。你已經看過一次了——而你的第一次觀看，是在原來的那個世界，你高中一年級時英語老師在教室為學生們播放的。
你並不喜歡貿然嘗試觀看一部對你來說太過於陌生的電影，尤其是在你並不知道這部影片風評如何的情況下。你不想自己的空閑時間被白白浪費掉，與其把它花在觀看一部難看的電影上，倒不如發個呆。所以你總是會選擇觀看舊電影。
你認為好看的電影經得過時間的考驗，許多年前被認為是經典之作，直到許多年後也還是經典。譬如《肖申克的救贖》，譬如《放牛班的春天》，譬如《泰坦尼克號》。
影片一開始，放映廳裡的燈就被關閉了，周遭除了屏幕之外都是一片黑暗。
你的所有注意力都迅速凝聚在了屏幕上，根本沒注意到一直坐在你旁邊的布魯斯是個怎樣的狀態。
他實際上對電影本身沒什麼興趣。
他在看你。
你自己所不知道的是，屏幕所透出的白光映在你臉上，甚至照到你的眼睛裡，暈出一點亮晶晶的東西。
從他的角度來看，你看起來恬靜極了。
你只是正襟危坐了最開始那麼一段時間，過了一會兒之後你的姿勢就逐漸松懈下去了。如果這裡有躺椅，你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飛上去躺下，享受這種資本主義福利。
你又變換了個姿勢，你手肘撐在椅子把手上，手掌托著下巴，正津津有味看著屏幕上一幀幀十分具有美感的畫面。
你還挺喜歡這種電影的。無論是哪種方面，你認為它都很符合你所信奉的美學——世上沒有任何一種事物能夠永遠保持完美的狀態。
愛情也是如此。
你看著看著，腦海中就浮現了這部電影男女主人公之間愛情的結局。有點兒虐，不敢看。
美學是一回事，淚點低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可不想在布魯斯面前再哭一次。上次是因為信息素紊亂抑制不住眼淚，清醒過後想起來都感覺特別不好意思……幸好當時人不太清醒，不然就更尷尬了。這次你也不想因為一部結局不美滿的電影而哭。
你想了想，決定跳過這段。你又不太想跟布魯斯說話——你不知道說什麼。干巴巴地問他「你覺得這個電影如何」嗎？那你們之間的對話也許不過兩三句就結束了。
他有些事沒有跟你說，你也有自己的秘密沒有跟他說。
如此，你便摸出手機准備看看。
沒事干就刷刷網頁，裝作自己很忙的亞子。
可你這副模樣，在布魯斯看來就是另外的意思了。
他盯著你有那麼一會兒，才開口問道：「這電影不好看？」這話剛說出口，他就有點後悔了。這意思不就擺明了自己沒有認真看電影嗎？
分明他其實是那麼一個成熟穩重的人，有時候也會顯得些許陰郁，但在你面前卻表現得像是情竇初開。
你聽見這話，才抬頭，「沒有呀。就是……」
你又不說話了。
「就是這個結局，會讓人有點傷心。所以我想等這段過去了再看。」你補充。
看見你這樣微微多愁善感的樣子，他忍不住彎了彎唇角，伸出手摸了一下你的頭，「可你就算不看，結局也不會改變。」
「我不管！」你這次所說的話帶上了一點嬌嗔，「我沒看到就相當於沒有。」
但你在跟布魯斯說完這話之後，你的眼睛就誠實地黏在屏幕上頭了。
布魯斯說的話倒也沒錯。那你還是繼續看吧！
你們倆之間就又陷入了沉默。不過，這種沉默並不使人尷尬。
你看電影的神情倒專注無比，有時候嘴唇還會很可愛地微微抿起來。
你的每一個神情在布魯斯看來都非常可愛。
你聽見他用他那特有的xing感喑啞的聲線叫了一聲你的名字。
「嗯？」你上揚的尾音帶了點疑惑，但你的眼神還是沒有從屏幕上移開。
又過了那麼幾十秒，電影突然結束了。演播廳裡的燈光驟然亮起。你甚至還有些不適應突然來臨的強光，眯了一下眼睛。
你還是沒有聽見布魯斯的回音，你這才茫然地抬頭，「怎麼了？剛才想對我說什麼嗎？」
布魯斯並未回答你的這個問題，而是隨便找了個話題岔開了它。
你當然不會知道，關於他想要吻你的這件事。
要是你在回答他的那個瞬間就抬起頭看向他的話，那麼你們就會親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2020年天天開心~~你們跨年在干嘛，我在趕稿QAQ女主是否注孤生只在我一念之間！！
第五十章
「伊日, 過來！我們在這兒！」
你才剛走進舉辦萬聖節活動的這個會場, 就聽見了有人叫你的聲音。
哥譚總是陰雲密布的, 而萬聖節的到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倒是在哥譚這塊本就陰郁的畫布上平白添了抹亮色。今天還差不多是你第一次獨自一人踏上哥譚這座城市的街頭, 原本布魯斯很不放心你，可是當他看著你那雙眼睛, 就還是同意了。他並不舍得拒絕你。
視線所及之處都懸掛著橘黃色的南瓜彩燈，許許多多奇裝異服的人三三兩兩地結伴，如同一股股連綿不斷的潮水翻湧著從你面前走過。你不過才走了這麼一段路，卻不知不覺就融入了此時的氣氛裡了。
你又不禁想到，原來一個地域與另一個地域之間的文化差異就是這麼大。要知道，如果是在你原來所處的那個地方，每到萬聖節就感覺像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天那樣，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干著自己的事情，為生活發愁, 而不會想要畫著奇異的妝容上街肆無忌憚地游玩一整夜。
既然是為了過萬聖節，你自然也會仔細把自己打扮一番。但萬聖節倒排在了第二位, 排在第一位的則是借著萬聖節的幌子四處游玩。
你仔細想來想去，發覺以自己的能力，似乎也弄不了什麼高難度的驚悚cosplay。便只好從最簡單的入手, 給自己畫了一個不太日常的妝，甚至故意把唇釉畫出去了一點，再用紙巾擦了一下, 看起來就很像是血漿一類的東西。
所以，你的裝扮簡直是整個人群中最樸實無華的了——你看著這些完全辨認不出本來面目的人，一時間風中凌亂了。
你可是專門沒有戴什麼頭套或者是假毛，就是為了讓你的同學們能夠認出你啊。
草。
其實現在的季節，如果是只穿一條白色短裙的話還是會冷。
你又在人流中呆了一會兒，這時你都有些後悔了，自己為什麼要摒棄舒適度換取片刻的漂亮呢？反正自己也沒對像不是嗎？
再者，你不太喜歡跟其他人四目相對。每次遇到這種情況你都會很快移開，轉而去看其他人或者是做其他的事。
你就是單純地不喜歡……你素來花費很少的時間精力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你在入口處仔仔細細地轉了兩圈，都沒有看見任何一個你熟悉的身影。
沒有其他辦法，你只好先在花壇邊坐下。
你是想著也許彼得他們也在到處找你，所以如果你也同時轉圈圈找他們的話，那……今夜都別想再遇見了。
這個會場是很大的。它的正中間有一片面積龐大的湖泊，光是繞著它什麼都不干、單純走兩圈的話，就算是騎自行車也得一小時往上，更別提走路了。
你打定了主意先坐在這兒靜靜呆著，過一會兒再說。畢竟你給他們打電話也打不通，應該是在這樣嘈雜的環境裡沒有聽見鈴聲。
事實證明，你的應對方式還是很合理。
五分鐘不到，那個熟悉的聲音重新灌入你的耳膜了。你如願以償。
「伊日，快點過來！」見你背對著他們還沒有動彈，少年再重復了一遍自己所說的話。
不難發覺，這句再普通不過的話裡難掩再次見到你時的歡喜。
你循著那個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才終於看見了他們。
你笑了，站起來朝著他們揮了一下手。
你才剛剛邁出一步，少年卻仿佛比你更心急，來不及等待你朝著他們走過去了，而是自己飛奔著朝你跑來。
你還沒反應過來，周遭就被屬於他的雛菊味信息素給罩住了。你感覺這信息素仿佛形成了一個屏障把你們倆都給牢牢裹住，與身邊不停竄動的人群給隔開。這個擁抱實在是來得太過突然，你都沒來得及做出什麼舉動，就突然靠得他這樣近。
而彼得，在抱住你的同時則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感。他給你發的那些消息不過只是一種類似於報喜不報憂的理念的行為體現，他其實……過得不太好。
你走後的每一天，他都過得不太好。
其實，他也並不像你想像得那樣大條。他也能夠很敏銳地察覺到別人的心情，而關於喜歡這種事，他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他都能發現有女生總是偷看他呢。
他給你發的那些分享生活的內容，每一條消息都不約而同地省略了後頭的那半句。他新認識了那個叫MJ的女孩，可他沒有打算更進一步；他巡視皇後區的時候確實沒發現什麼罪犯，可他卻不知為何感冒了兩天；他發現了新口味三明治，也是一如既往的美味，可沒人跟他一起分享了。
他還是覺得有你的日子會格外快樂。
可是，這樣的話他能夠說得出口嗎？
「彼得……」你想不出什麼話可以說，只好輕柔地叫了一下他的名字。你略微思索了一下，可你也想不出什麼理由可以解釋對方目前的行為，就只好伸出一只手輕輕順了順對方的脊骨。
「……他們還在看著呢。」見對方久久不撒手，你只好補充了這麼一句，同時眼睛盯著前方——與他同行的內德等人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你們倆，臉上的表情變了好幾次。
他這才如夢初醒，猛然放開你。你已經對他這樣的舉動見怪不怪了，擺擺手轉移了話題，順便給他很正式地問了個好。
「好久不見，彼得。還有你們也是！」你領著過於興奮的少年走了回去。你起先是摁著他的肩膀把他往前推，隨後又感覺到以你們倆的身高差還是有點費勁，便只好改為抓住他的手臂。後來便逐漸滑到了腕骨處。
誰叫彼得一直都任由你動作呢。
少年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你們倆皮膚接觸的那個部分。他為你逐漸下移的動作而竊喜，表面平淡如常的面容下隱匿著隱隱約約的期待。
可你的手卻不繼續下移了，這令他感到略微失望。
內德十分官方地回了你的問好，隨即打量了一下你的著裝，由衷地贊賞道：「噢，我必須得說，你今天穿的腿，不是，是穿的衣服可真好看。」
哪有女生會聽見別人不含任何其他目的、純粹地誇獎自己而不高興呢？
你唇角微微上翹了一下，但還是沒有表現得很明顯。反倒反問了一句：「難道我畫的妝就不好看嗎？」
「nice。」他朝你豎起了大拇指。
而小蜘蛛也是這時才注意到你今天的裝扮。誰說他只會吹斯塔克先生的彩虹屁？只要給他個機會，他也可以窮盡畢生所學誇誇你！
你今夜的裝扮主打色就是純白，隨意披著的頭發後頭還別著塊白色頭紗，此刻它正無比自然地垂下。這也跟你今夜的角色有很大關系——你扮演了一位新娘。不過因為長裙不太好走路，就改成了穿短裙。
更凍了。
「你今天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內德發問了。剛好是小蜘蛛也想問的那個問題。
「僵屍新娘！」你又笑了，挑挑眉，「怎麼樣？覺得我這個扮相如何？」
他們倆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你滿意地收回目光了。
「真像頭紗。」小蜘蛛小聲說了一句，還是被你給聽見了。
「當然了，這是我今天演的角色！」你沒從他話裡聽出別的什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少年所說的這句話你就沒聽到了。
你又反過來打量打量眼前兩個人的著裝，皺皺眉發問了：「那你們又是玩的哪一出？」
這倒也不怪你會這麼問。眼前這兩個人看起來比你還正常。臉上什麼妝都沒畫，也沒穿什麼奇裝異服。只不過內德背了把槍，甚至還掛了個平底鍋在身上。
小蜘蛛也好不到哪去。
他如果穿著戰衣來，肯定比現在拉風多了——你惡趣味地想。
「你們倆……這是真人cs？」你的語氣帶著疑惑。畢竟你除了這個結論之外就想不出其他的了。
你走上前幾步，提了一下內德的□□。
太輕，一摸就是假的。
「差不多吧。」內德撓撓頭，「其實我們也想不出什麼好的，就是意思意思。主要是為了來找你——」這話還沒說完就被彼得給捂住嘴了。
真是反常，素來嘴瓢的小蜘蛛今天居然敢捂別人的嘴了。
你並沒接內德的話，再次換了個話口，「那——既然如此，我給你們平淡的裝備加點刺激，怎麼樣？」
這話一說出口，你就覺得事情又有點不妙了。
這句話可是系統讓你說的。可是……你也對萬聖節裝扮沒什麼靈感呀？
「怎麼刺激？」內德倒因為你的話先來了興趣，認真地問了。
「這個嘛……」你眼神動了動，此時系統對你說道——
【給他們的萬聖節裝扮來一點改動吧。】
這個任務，好像跟你往常做的那些，難度不太匹配呢。
你覺得這次這個任務比以前的還簡單一點，至少不是什麼「上去吻他吧」這樣害你風評的任務。
你心生一計。
迅速朝著一直安安靜靜的彼得走近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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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太、太近了……」面前的少年因為你的不斷靠近, 而變得束手束腳。分明努力地想要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那麼抖, 可還是徒勞無功。甚至連紅暈都悄然爬上了耳骨處。
早就超過安全距離了。
你一反常態, 一直不斷靠近, 直到他退無可退，而你們倆之間的距離不過一步。
近在咫尺。
你看著他的反應, 再次忍不住笑了。為什麼突然對你的行動反應這麼大？明明片刻之前還主動衝上前擁抱了你不是嗎？
你廢話不多說，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支口紅, 踮起腳開始在少年的臉上畫起來。
因為他比你高的原因，你只能踮起腳，一手摁著他的肩膀保持平衡，單手在他臉上畫畫。
而彼得已經因為你突如其來的舉動而呆滯了——他那雙棕色眼睛所投射出的目光，像是突然失去了方向似的，哪裡都沒有去了，就只是靜靜地呆在你的臉上。
這次的距離比之前的每一次，好像都更加近了。
你纖長的睫毛所顫動的每一次，都盡數被他給收入眼底。你那如同剛開放的鮮翠欲滴花瓣一樣細膩的肌膚, 即使是隔得如此之近，也仍然保持著最完美的狀態。你那由口紅勾勒出的明顯而流暢的唇線, 因你本人的刻意為之而在某一邊的嘴角模糊了——他只是突然橫生了一種想要把它破壞更多的念頭。
可你只是專注地盯著他的臉頰，正邊操作邊思考著怎樣才能讓這種被畫出來的血跡顯得更加真實——這可是萬聖節欸。
你們這樣親近的狀態持續了一段時間，彼得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臉上的肌肉被牽動了——他的嘴角正不可抑制地上揚著。
他喜歡你離他如此之近的樣子。
你卻絲毫沒注意到對方心裡的小九九, 只是原本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改變了位置，上移到了他的嘴角邊，輕輕摁住了, 故意佯裝著惡聲惡氣道：「不准動。我還在忙。」
不過，你的臉上也逐漸顯出了笑意。
你還從沒摸過超英的臉頰呢。
在他臉上畫了幾條橫杠後，你便伸出手去擦，試圖擦出模糊無邊界的樣子。你手頭這支口紅可是正紅呢，以你那超乎尋常的畫工，完成個任務肯定是不在話下的。
內德已經不想再看著你們倆了，他哀嚎了一聲。
又過了幾十秒，你就放開了彼得，並且迅速退開了。
你們倆就再次回到了之前的正常距離。不得不說，他還是有點小小的失望，只是一直憋在心裡沒有說出來。
「好了嗎？」他出聲問。
「當然。你可以看看。」你給他遞過去一個小小的鏡子。
你就是在他臉上畫了，或者說塗了點東西，讓它看起來像血罷了。
真人cs怎麼能不掛彩呢？
「噢，我覺得比剛才酷多了，我很喜歡，謝謝你！」彼得這麼說。
同時，你便朝著內德走了幾步，要給內德也畫上。
但是被彼得攔住了。
周圍燈光是這樣的昏暗，小道旁邊也只有幾盞零星的暗淡的路燈，況且這些燈都離你們很遠。剛才的人潮不知何時已經散開了，看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在這個夜晚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去的地方。
你便看見少年清雋好看的輪廓被這樣黯淡的燈火襯得模糊了。不過絕對不變的是，他的眉眼還是這樣的好看，當那雙棕色眼睛注視著你的時候，裡頭所投射出的真誠光芒似乎要即刻將你吞沒。
彼得說道：「我來代勞！」
你半信半疑：「你行嗎？」
彼得直接搶過了你手上的工具，追著內德跑走了。看起來內德似乎對他的靠近很不情願。
你別無他法，也只好跟上了。
三個人一起走了一小段路，就看見了另外一個熟悉無比的身影。
麗茲也在這兒。其實不光是她，很多與你打過照面可叫不上名字的面孔也都出現了。你禮貌地對他們招招手，寒暄了一番。
很快，你們這些學生所聚集起來的人群便被其他的給衝散了。
你和彼得走到了一塊兒，可你看著這個會場，一時間卻不知該往哪兒走了。
你還從來沒來過這個地方，因此並不知道到底哪兒比較好玩——你只是就這樣來了，帶著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期待。而你現在又跟小蜘蛛兩個人單獨呆在一起了。其實內德本想跟來的，但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少年瘋狂朝他使眼色，讓他跟著其他人一起走了。
這伎倆很笨拙，但很好用。
「彼得，我們該去哪兒？」你唔了一聲，再次在花壇邊坐下了。你的人生守則，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
作為一個選擇困難症，你認為接下來的行程不應該全部由你支配——反正你也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
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意思就是隨便哪裡都可以。
少年這才在花壇邊挨著你坐下。你偏過頭觀察了一下他，發現這假血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顏值，不過你倒也看得出，彼得似乎也對接下來該去哪兒這件事顯得毫無頭緒，很顯然，你們倆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裡一晚上。
他薄唇的弧度往下撇了一點，眉頭也微微皺起，像是在很認真地思考。
你瞥了他幾眼，沒說話了，轉而把目光轉移到上方，天空的位置。
明明白天還是陰天，一副馬上就要下雨的樣子。到了晚上，這些陰雲倒破開了——淡色的皎潔月光從雲間揮灑下來，繁星在天際上四處張望，這些星星點點的光芒正在逐漸彙聚成一條璀璨的星河。
太寧靜了。
在你的印像中，這樣的景色可是完全不屬於哥譚的。
坐在你旁邊的少年摸出手機，這才在手機備忘錄裡找到他之前所做的一日游攻略。
他一直以來都非常精力旺盛，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很認真。這樣的生活態度總能夠在潛移默化中感染身邊的其他人，他每天都如同小太陽一樣發光發熱。
在他身上你或許能找到一種你內心渴望的東西。
彼得·帕克就像是漫長而黑暗的走廊深處的一盞迎風而動的燈火，也是在冰天雪地裡唯一能夠用以取暖的火焰，靠得越近就越溫暖，靠得越近就越明亮。
你應該靠近嗎？
其實你有時候也不明白自己一生裡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麼，所以才會顯得如此躊躇，舉棋不定。
但是如果有一天真正想明白了這點，所有選擇就都會變得很簡單了。
你垂下眼睫，目光晦暗不明。
彼得卻好像沒有發覺你的異樣，興高采烈地對你說道：「我已經知道我們接下來應該去哪兒了！」
「那太好了。」你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
你們倆繞著湖行走，一晃眼就看見不遠處拉著一條小小的橫幅：化妝舞會請此處進。
你試探著推開門，發現裡頭是一片黑暗，只有五顏六色的燈光一直不斷地四處掃射，有許多人都在裡面。
「要進去看看嗎？」你詢問道。
彼得呆了一下，旋即回答：「好啊。」
此時，系統對著你說了句：【牽著他的手，挽救他逐漸變得低落的心情。】
你：？
但你沒敢多問，在走進去的一瞬間你就無比自然地拉住了他的手。但依然，還是抓著腕骨，並未向下。
【注意讀題！牽手，你沒牽過手嗎？】你從系統的話裡聽出了股氣急敗壞的感覺。
你是真的搞不懂為什麼它偏要朝你提出這樣的任務。老實說，你就算牽了手也讀不出他心情如何，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誆了。
你只好順著少年隱約的期待向下走了。
牢牢地牽住他的手，就好像永遠不會放開那樣。
不過，彼得似乎是怕你又突然反悔。就在你輕輕抓住他手掌的那個瞬間，他就從善如流地與你十指緊扣了。
他的手可真是溫暖。
你不由得這樣想。
連你手指上泛出的寒意都在靠近他的那個瞬間被驅散了。
你該拿他怎麼辦呢？
你牽著他穿過人群。因為你已經看見了麗茲等人就在這個大房間的最裡面了，他們自然也看見了你們，正笑著朝你們打手勢，讓你們過來。
彼得倒很少來到這樣嘈雜的場合。皇後區的小英雄，每天在課業與英雄事業之間反復橫跳，因此一般情況下來說並沒有什麼時間來這樣的地方，沒有什麼應對此種情況的經驗。
對他來說，這樣的場地是非常陌生的。這種地方大約可以替換成音樂酒吧、迪廳一類的地方，與平時最大的不同便是人們的著裝，除此之外似乎沒什麼特別值得關注的點。然而藏匿在他心底的雀躍悄悄探出了頭。
他還從來沒有跟你一起來過這樣的地方……你還牽著他的手，這感覺是如此真實。
從進入這裡那一刻開始，你的注意力就被各種新奇玩意給分散了。你實在是很想知道他們臉上那逼真的屍皮是怎樣做出來的。還有那些一直安安靜靜被擺盤的腦花蛋糕，簡直讓人在惡心之余又有點興奮。你的目光又回到了盛放在玻璃杯裡的紅色液體。
膽小的人應該不會來參加這種活動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1-01 23:29:32~2020-01-02 21:21: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世上最美的瓜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五十二章
你扯著他朝最裡面走去, 在場大多數人臉上戴著的面具或者是化的妝都太逼真太神乎其神了, 讓你偶爾都會感到稍微有點害怕。
不過社會主義鐵拳是會粉碎一切牛鬼蛇神的。
想到這點, 你便無端地感覺到心裡突然有了層底氣。
等到你們倆走近, 你才發現，內德臉上被畫滿了各式各樣的塗鴉, 而麗茲臉上也好不到哪裡去，甚至人中處還被畫上了小胡子。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金發女孩勞拉和她的女伴漢娜身上。
他們四個人一人坐了桌子的一邊, 倒有種打麻將的感覺。此時他們兩兩面對面，干瞪眼，安靜到與這個房間裡的其他角落氣氛格格不入。
「你們，這是……？」你掃視了一圈，他們現在的情況多多少少驅散了你剛才莫名其妙出現的瑟縮感，看著他們的臉你著實想笑，但還是很給面子地忍住了（在麗茲猙獰的表情威脅下）。
你還注意到這張桌子上擺滿了酒瓶，同時玻璃酒杯也橫七豎八地擺在他們面前。有些杯子裡還剩下澄亮的酒液，不過不多, 應該是被喝過的。
麗茲看了你一眼，這才解釋道：「我們在玩點喝酒小游戲助助興！猜拳, 輸了就喝。輸的人可以選擇自飲一杯或者是在臉上畫畫。」
「你們好幼稚。」你由衷地吐槽。
嘴上說著幼稚，身體卻很誠實，拉著彼得坐下了。
「那難道內德你不能飲酒嗎？」你看了一下對方臉上密密麻麻的塗鴉, 還是問了。
「他輸太多，他都快醉了！」勞拉這樣說，你注意到她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 眼皮上頭的亮片閃耀極了。
看起來內德也確實是一副要喝醉的樣子了。你再打量了一下這個亞裔男孩。他似乎困到連眼睛也睜不開了。但你知道，這是快醉了的征兆。
內德的酒品……現在貌似是挺好的，至少沒有毫無征兆的大喊大叫，過度亢奮。
「你們來麼？」麗茲朝著你眨眨眼睛。
「你別那樣看著我。」你沒有一絲猶豫就拒絕了，「我只配喝雪花。」你的酒量是真不好，一杯就倒，喝點青島純生也許還湊合。
青島純生，鮮活人生JPG
……你可不想因為喝醉了在眾人面前出糗。
麗茲顯得很失落，不過幾乎是立刻，她就換了個話題，找到了新樂子，「既然如此……那我們換一個游戲玩玩吧！反正我也差不多喝夠了。」
你右眼皮跳了一下。
大事不妙。
只見身姿曼妙的女孩驟然站了起來，朝著另外的方向大聲叫道：「朋友們，有人想玩國王游戲嗎？」
你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你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最終她又找來了六七個人。麗茲就是這樣，腦子裡總有些新奇的點子，非常擅長活躍氣氛。
國王游戲可比之前她們玩的猜拳喝酒游戲要刺激多了。從一副撲克牌裡選出2-10數字牌9張，A、K、Q、J分別代表1、11、12、13，再加鬼牌一張。
洗牌後隨即抽取數字，而抽到鬼牌的人則成為本局的國王，可以隨意命令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做事情。
就算是要求親吻也得全·盤·接·受喲。
你實在是很不理解為什麼在這個萬聖節夜晚，大家都圍在一起玩國王游戲。但你又不忍心拒絕麗茲。而小蜘蛛似乎也一臉為難的樣子。
剛剛還昏昏欲睡的內德一下子興趣就來了。或許是因為之前猜拳輸太多，這次第一把就好運爆棚成為了國王。
勞拉懊惱地看了看自己抽到的2號牌，不服氣地說話了：「你這次怎麼突然運氣這麼好？你是不是出老千？」
「我可是靠實力的好不好。一個小游戲誰閑的沒事弄那個！」內德十分傲嬌地回答了。同時挑釁性地晃了晃手中的鬼牌，使它能夠更清楚地被桌邊的每個人給看清。
你沒說話，看了看抽到的3，平白無故有些緊張。
小蜘蛛也悄悄看了一下自己抽到的牌，忍不住多看了你一眼。你們倆又四目相對了。他正准備湊近跟你說說他抽到的號碼時，被此局的國王打斷了。
「喂喂，不准私下交流！」
他只好收回動作。但他還是在桌子底下用手給你比了個「6」的手勢。
他的號碼是六。
「那本國王要開始了——」內德正沉浸在當國王的快感中，他臉上的笑意完全繃不住，與其他所有人的一臉緊張產生了鮮明對比。
他就壞心眼地讓所有人在高壓環境下硬生生挺過了無比漫長的兩分鐘。直到終於有人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了，他才清了清嗓子，說道，「二號，上台跳個舞，隨便什麼都行。」他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舞台。
那個舞台是前兩天才臨時搭建的，現在還有其他人在上面活動。
聽起來似乎是很簡單的指令，只需要性格外向一點就可以完美完成了…吧？
這個念頭，在你轉頭看向那個舞台後就迅速消失了。
那舞台上，是鋼管啊。
「……是我想像的那個意思嗎？」你有點震驚，只能說出這麼一句干巴巴的話。
「……也許是吧。」彼得回答。
哪個倒霉蛋抽到了二號哦……你突然開始同情這個人了。
金發女孩沒有一絲猶豫就站起來了，朝著內德齜牙咧嘴，說道，「等著，你會後悔的！」隨即十分帥氣地甩了一下自己的金色長發，朝著舞台進發了。
內德也沒想到抽到二號的是她，黑眼睛瞪大了，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上挑的眉毛很快落於原處。
有一說一，勞拉身材還挺好的，前凸後翹。她完全不怯場，也沒有因為這個以強制聞名的國王游戲感到難堪，反倒是很平淡地接受了這個指令。
她很快就走上了舞台，剛好今天穿的也是比較顯身材的衣服。這胸，這腿，好看得讓你都有點應接不暇了。雖然在跳舞的過程中還是借助了身旁的鋼管這個工具，但這完全是像征性的——至少你全程沒有感覺到什麼色情，反倒是在好看之余帶了點野性的張力。
勞拉就跳了兩分鐘，迅速下來了。她那頭淺金色頭發跟鍍著月光似的。
她坐上了原先的位置，對坐她旁邊的男孩使了個顏色，後者立即十分有眼力見地給她倒上了黑方。
她搖晃了一下手中的玻璃杯，隨即把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最終挑釁地把空了的酒杯拍在內德面前——他那只手一直放在桌子上沒動。
內德哎喲了一聲，正准備叫著「好痛好痛」，卻發現什麼也沒發生。
酒杯碎了，剛好穩穩地落在他手邊，只差了一兩釐米。
勞拉惡趣味地一笑，「別緊張嘛。」
你也忍不住笑了，對著小蜘蛛說道：「她舞跳得可真好。」
不料對方啊了一聲，「是嗎？
我沒看。」
你這才瞥見他耳朵又紅了。
真是的，莫名其妙紅耳朵干啥，你都還沒臉紅呢。
「為什麼？」你又想逗弄一下他了。也只有他才會讓你起這種心思。在其他攻略對像面前，你都只有被套路的份。在他這裡，你似乎能找回一點顏面。
「我就是覺得，這樣不太好……」小蜘蛛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只好撓撓頭。
但很快，國王的下一個指令就該開始了，你又收回了這點小心思。
你可不想被點到，完成一些稀奇古怪的指令。
可是你的幸運E，又讓你對這個游戲沒什麼信心。
在這個游戲開始之前，大家就規定了，每一局的國王只能發出三次指令，就得進行下一次的重新洗牌。要不然國王可不就賺大了嗎？一個個數字點，大家都得遭殃。
「12號！」內德摸了摸下巴，仔細思索了一番，才叫出這個數字。
你松了一口氣，幸好不是你。
緊接著，他再次笑了，露出了自己那口潔白的牙齒：「學貓叫！」
在座的各位都不約而同看了一眼自己的牌，發現沒有一個人符合他的標准。大家都沒有動。
「我不是說十二號嗎？怎麼都沒有人？」內德已經腦補出了漂亮妹妹學貓叫的樣子。這局13個人，雖說男女比例差距不大，但在場的女生都還長得挺漂亮的。
既然沒有人回應，那麼只有一種情況——
你一時沒繃住，笑了：「也許你就是那個十二號呢？」
國王有兩張牌，一張是表明國王身份的鬼牌，另外一張則是普通的數字牌。而國王與其他人不一樣，國王不可以看自己的數字，因此在游戲過程中，國王也有概率被點到。
現在看來，內德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吧？
「不會吧——」內德的心情一下子從天堂跌到了地獄，他恍覺自己一下子倒栽蔥似的進了深淵裡。這坑還是他自己給自己挖的。
上帝啊，怎麼會有這種事？！
他虛著眼睛掀起了那張一直倒扣在桌子上、無人動過的牌，在看清楚的那個瞬間，他就感覺到自己又一次被生活給玩弄了。
當內德羞恥地學完貓叫之後，他再次下達了第三個，也就是最後的指令——
「三號與六號，pokey game！先輸的人罰酒三杯，黑方。」
你的笑容迅速消失了。
你就是三號。Taylor Swift的歌一直在這裡回響，震耳欲聾，可你暫時沒有辦法欣賞了。
你突然感到周圍的一切都是如此安靜。
你和小蜘蛛的視線交彙了。
第五十三章
Pokey game, 不用特別解釋就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了。
簡而言之, 這是個極度適合情侶間玩的游戲。
原本如果被指定的兩個人剛好是情侶的話, 那麼在場的氣氛肯定會被點燃到一個新高度。不管什麼時候, 這種泛著粉紅泡泡的話題都是大家的心頭好。
吃瓜群眾倒開心了，尷尬的永遠是當事人。
你生無可戀的神色被麗茲盡收眼底, 但都被她給忽略了。
「好了，誰是三號和六號？」內德不懷好意地笑了幾聲。聽到他的話, 你和彼得都不約而同掀開了自己的牌，將它的正面暴露在昏暗的燈光下。
你把視線從彼得身上移開，轉而思考自己該怎麼辦。
你弱弱地舉起了手，問道：「我能直接喝嗎？」你眼睛裡還帶著一點希冀的期待。
當然是會被助攻內德給拒絕的。他義正言辭地回答：「不行，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國王？游戲還沒開始呢，肯定是不能直接認輸的！」
……你怎麼感覺他好像拿了劇本。
「行吧。」你也無話可說，只好把手放下來，托腮。同時眼睛悄悄瞟向了被內德剛剛才拿來的還沒打開包裝的手指餅，想看看這個長度, 再考慮什麼時候先咬斷比較好。
你願意先輸。
大丈夫能屈能伸，三杯黑方也不算什麼……吧……
你還是有點兒沒底氣的。就你那酒量, 說出去都丟人。
彼得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盯著你，想知道你會因為這個指令而做出怎樣的反應。
說句很不好意思的話，他在聽到國王內德所發布的這個指令時, 先是呆愣了一瞬，沒反應過來這究竟是什麼意思。但隨即，他意識到了什麼, 心底呆著的小人兒便竊喜起來，蓋過了淡淡的尷尬。有誰會不願意跟自己喜歡的人肌膚相親呢？
可瞥見你的反應時，他又不那麼高興了。
主要是因為，你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並不算開心。雖然眼睛裡還是帶著淺淡的笑意，但那笑意並未到達眼底。他見過你發自內心展露笑顏的樣子，自然就能很容易地辨別你是否是真心快樂。
你好像並不因為這個指令而感到有片刻的開心。可快樂即使是死死地藏匿在心裡，他相信他也能感受到。
他樂於感受你所感受的。
一直以來，他都不太了解你的內心。他只是長久地游走在你的心門邊緣，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固執。
關於他喜歡你的這件事，他其實對此並沒有什麼特別要說的。他倒也不知道自己還能這樣純粹地喜歡你多久，他僅僅是——還沒找到第二個像你這樣的人進入他的生活。他還沒有二次獲得，與愛上你的那一刻相同的感覺。
你呆呆地盯著那包離你有點遠的手指餅，便聽見在你身旁的彼得說話了。他當然是朝著內德說這句話的——
「嘿，能不能——」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內德給粗暴地打斷了。後者瘋狂朝他擠眉弄眼，「當然不行！你們不能破壞這個游戲的規則！不然我這個國王也太沒面子了。」
彼得：？
「可內德這也許不是大家想要的，況且你也不算真的國王吧不如我接受懲罰怎麼樣？」彼得還是沒有就這樣簡單地結束對話，他繼續說話了。
內德擠眉弄眼得更厲害了。
「內德你怎麼了？眼睛不舒服？」彼得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現，非常直率地吐槽了一下內德的表情。
你撲哧一聲笑了。內德的態度明顯到連你都看出來了，可小蜘蛛還是在為你爭取，不惜破壞游戲規則。
你該說他什麼好呢？
彼得一臉懵，他聽見你清脆的笑聲後扭頭看向你。
「算了算了，我們得尊重游戲規則。」你只好這樣說。
既然參加了這個游戲，就得願賭服輸。否則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
國王游戲的魅力就在於，參與者必須無條件服從國王的指令。
如果這個霸王條款消失，那麼國王游戲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彼得噢了一聲，「那好吧…」
你卻又有點不敢看他了。你別開眼，目光的落腳點是內德手上拿著的那包未拆封的手指餅。
你突然又覺得有點奇怪。這個場地也不像是會售賣零食的地方……你剛才一路走過來，看到的可是純手工制作的搞怪蛋糕啊。
由不得你多想，內德迅速拆封，拿出其中的一條餅干條，遞給彼得。
上面還覆蓋著巧克力。如果是平時，你肯定會覺得那口感蠻不錯的。
現在……
當事人：說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你再次在腦子裡過了一遍自己在咬上去的那個瞬間，應該做出的策略反應。
你得把pocky先咬斷，然後接受懲罰。
你敏銳地感知到，放在你們倆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了。是這裡的其他人，在看見你們在玩一個這樣有趣的國王游戲，便被迅速吸引過來了。
見鬼，這可不是你想要的。
那麼，就只好速戰速決了。
彼得先咬上了另一端。不過看得出，他不太習慣這樣做。
你看見他那雙眼睛裡不知為何聚起一點輕微的晶瑩光芒，也許是四處掃射的聚光燈的作用。
你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其他的參與者，發現他們臉上都露出了如出一轍的看戲表情。
沒有其他退路可走，你心一橫，也咬了上去。
巧克力的味道很好。這竟然是你所認知到的第一個念頭。
你們倆之間的距離再次拉近了——你這次能看得清他臉上的細小絨毛了。偶爾掃過來的燈光映在他臉上，那些五光十色的光線有點像是驟然打翻了的墨水。
你說不出此刻的感覺，因而你只能呆呆地注視著他，而他也回你同樣的注視。
你們倆的表現都有些局促，光是咬上去之後注視著對方，接下來就不知道該干些什麼了。
剛開始用門牙輕咬住的最邊緣的部分，此刻已經無可避免地開始產生斷裂的傾向了。
快斷了。
你正想著自己到底該怎麼辦時，彼得再前進了一寸。
這時候他的鼻尖抵住你的了。
不知是對於誰，那小鹿亂撞的慌亂感又出現了。
你決定在事態變得更加一發不可收拾時，率先收手。
你要認輸，隨後去承擔那個喝酒的後果。
你這一端的餅干斷了，就在它即將滑出你的嘴邊時，你強行靠近了一分，再次含住了。
【你不能先輸。】系統說。
你：？
周圍的人都開始起哄了。剛才你的動作可是很大的，把彼得都搞懵了。
難道是……
他眼睛裡顯而易見帶著疑惑，難道是你已經改變主意了嗎？
你忐忑地抬眼，一下子就撞進了他的目光裡。你望見他的有些許黯淡的目光再次亮起來。
……你又犯錯了。
可逐漸，少年又發現事情好像並不是像他想像的那樣……你的主動轉瞬即逝，臉上的小表情看起來也不是愉快的樣子。奇怪的是，你也沒有松開餅干條，反倒很怕它會不聽話的斷掉。
你們倆顯然也不可能一直像這樣巍然不動，保持絕對靜止。無論你們哪一方動彈，懸在你們倆之間的餅干條都有可能因為受力不均而斷掉。因此，最優解是——
雙方同時開始吃。直到先躲開的那個人出現，否則，就會得到一個巧克力味的吻。
而你現在絕對不可能先躲開了，比起喝三杯酒的懲罰，你更忌憚系統的。但你也不能要求小蜘蛛躲開……這是游戲規則，而你們得遵守它。況且，你現在也說不了話。
這真的僅僅只是個游戲嗎？
明明這也才不到一分鐘，你卻煎熬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你視線都失焦了。身體連帶著嘴唇都說什麼不敢再動一下了，只是直愣愣地任由對方不斷靠近，緊張到忽略了對方也悄然泛紅的耳根。
你沒有閉眼，但唯一不需要觀察就能得到的事實是，屬於他的那抹信息素正在一寸寸朝你靠近，直到真正地捕捉住你。
就在你們倆的嘴唇只差一兩釐米時，他突然低下頭，主動咬斷了剩下的餅干條，和你再度拉開了距離。
但還是有那麼一瞬間，他的嘴唇堪堪擦過你的。
一兩釐米的距離還是太近啦。
你還沒反應過來，呆呆地摸了一下自己微燙的臉頰，坐下了。你能感受到臉頰的熱度不斷上漲，可你卻不好意思問別人你的臉有沒有紅。
你不太明白為什麼彼得要那麼做。分明他已經快要贏了——在這場博弈裡，你搶先認輸。
從你的角度只能看見彼得的側臉，他眉毛微微上挑，似乎是在努力地想要讓自己的表情重歸平靜，假裝好像剛才的那件事對他來說再平常不過。
……如果真是那樣倒好了。
如果彼得的設定是個換女人勤快到如換衣服似的真·紈绔子弟，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不知道該如何動作了。
「我輸了。」你聽見他這樣說。
他這次沒有等此局的國王回應了，只是誠實地給自己倒了三杯威士忌，迎著眾人的復雜目光一口氣飲下。
等到國王的第三個指令完成，就可以開始洗牌進行下一輪了。
彼得再次坐到了你的旁邊，他這次沒有再看你了，倒是你的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不放。
「彼得？」你試探著叫了他一聲，還用手指戳了戳他置於桌邊的手臂。
可他沒動靜。
你不死心，還是繼續戳了一下他。
他這才回應你。也就是在剛才那短短幾分鐘內，紅霞無聲無息地爬上他的面頰。他的睫毛隨著上眼瞼而乖乖垂下，素來話癆的他現在居然變得異樣地沉默。
他也許是醉了。
「彼得？」他的眼睛因你的呼喚而再次抬起。
「你是不是生我氣了？」你盯著他，臉上表情還是有些沮喪，可你思來想去也說不出什麼好理由，只能干巴巴地補充了一句，「我是真有難言之隱……不管你相不相信。」
「我沒有生氣…」隔了半晌，他才回答你。他平日裡清脆的少年音不知是不是因為酒精的問題，而帶上了一些懶洋洋的繾綣味道。
「你說的所有話，我都相信。」說完這話，彼得甚至趴在了桌子上。只不過朝向的還是你的方向。
小蜘蛛很少喝酒，就算喝，度數也不太高。因此他第一次喝這酒，就嘗到苦頭了。
可醉意也是需要時間緩慢發酵的。他還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只不過眼前的場景他看著多多少少有些虛幻了。
他怎麼會生氣呢？
他高興還來不及。
嚴格來說，他並不像美隊那樣純粹，內心自構建了一套思維結構，行為舉止全部從自己的本心出發，所有的決定都走在正確的路上——小蜘蛛在成為超英以前，首先是個青少年。他也從未以「正人君子」這樣的稱號來標榜自己，所以偶爾對喜歡的女孩產生一些曖昧的想像也是很正常的事。他在迷茫中成長，直面欲望後反而顯得克制。
因而要他以pokey game的借口朝你奪走一個吻，只取決於你是否願意。
只要你願意，他倒也很樂意這樣做。因為他喜歡你，他心情隨著你心情起伏。你開心他就開心，你難受他看著會更難受。
一直以來，他的快樂就是那樣簡單地被你主宰著。
他看見了你些許的不願意，因而他放棄了這個對他來說百年難得一遇的機會。
喜歡你的日子顯得太平淡。而名為平淡的表層下藏著七分甜三分酸澀，個中滋味只有他一個人知曉。
但你好似從未得到過煎熬——這件事讓他心生不滿，轉而便輕輕擦過了你的唇角，如願以償地模糊了那精巧的唇線。
「不要對我說對不起。」棕發少年補了一句，似乎他只要說出這句堪稱是赦免令的話，你長睫毛後面失落的情緒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酒的後勁對於他這個新手來說，還是有點大。
他現在真的很想閉上眼睛了。可他還有地方要帶你去……兩個人一起去。他手機備忘錄上寫著的，無論如何都要做到，不然就不圓滿了。
內德他們已經開始了新一局的國王游戲，而你借以照顧小蜘蛛的這個理由退出了游戲。
小蜘蛛趴在桌邊，闔上眼眸。而你挨著他坐下，目光不斷從內德他們目前的戰況和少年的臉上切換。
你突然也喪失了到處玩的興趣，畢竟你在這裡幾乎是所有認識的人都呆在這裡，玩紙牌游戲……而你也著實不想加入他們，再參加一遍國王游戲了。
你這次真不想再被按頭親吻了。
但看著別人被抽中，多少還是比自己身在其中要過癮。你在觀看了兩把國王游戲後，小蜘蛛突然睜開了眼睛，輕輕扯了一下你的頭紗。
「你醒啦？」你看著他。
仔細一看，小蜘蛛臉頰上的紅暈也褪去不少，超英的恢復能力就是比普通人強很多呢。
小蜘蛛帶著鼻音嗯了一聲，隨即坐了起來。
你原本以為這個夜晚會就保持著現今這樣的狀態直到結束，小蜘蛛也會一覺睡到天亮，沒想到他對你說——
「我們走吧！說真的我想要帶你去個地方，我覺得……你肯定會喜歡的！」少年才剛剛醒過來，酒精仍然還是殘留在他的身體裡，所以說話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要帶你去哪兒？
這個疑問化作真正說出口的語言了。只不過他只是神秘地眨眨眼睛，沒有回答你的問題。
借著酒勁，他的動作比平時格外大膽了幾分，沒有再對你說些多余的話，就直接把你給拉走了。
「我們不跟他們說說嗎？」他帶著你穿過人群時，你這樣發問。
「不用了，他們正玩游戲玩得開心呢。」不知是為何，他的心情突然上揚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欣喜正在填滿他的大腦。他牢牢牽著你的手，完全沒有任何想要回頭的念頭。
「好吧……」你沒有再說什麼了，只是由著他在人群中破開一條路，拉著你徑直走出去。
你心底又有著一種擔心。
以他的好感度，萬一他朝你表白可怎麼辦呢？要知道小蜘蛛可不同於其他人，在你以前的每一條時間線裡，都沒有關於他的影子。
他不屬於那些扭曲時間線裡的攻略人物。他只是剛好在這個時間線重合的世界裡，對你一見鐘情罷了。
所以……小蜘蛛對你的感情深度倒是你最拿捏不准的了。你無法歸納，或者說，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種感情都不太好被歸納。
如果他在今天表白的話，系統絕對不會就任由你毫不拖泥帶水地直接拒絕。
系統最擅長的就是讓簡單的事變復雜。
想到這點，你被小蜘蛛牽著的那只手稍微動了一下。這個小動作一下子就被彼得給察覺了。他回過頭來，「怎麼了？」
你結結巴巴，「沒、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錯覺，在酒精作用下的小蜘蛛在你面前的一舉一動都不像平日那樣小心翼翼又帶著些許笨拙了。
反倒在你眼前展現出了原本只該展現於舒適區裡的一面。
怪新鮮的。
你們倆沿著來時的路慢慢走著，你也是這時才發現原來路邊擺了好些游樂設施，只不過你之前都沒有好好觀察過。
看來這個萬聖節會場更像是一個萬聖節主題的游樂園。
「請問，能幫我們拍個照嗎？想紀念一下。」路邊有一對年輕情侶，正站在紅色教堂大門前擺pose。可是他們自己無論怎樣拍，都拍不出自己想要的那種感覺，便只好求助於路人了。
你一下子就答應了，開始幫他們拍照。
彼得本想過來幫助你的，但你說了句「沒關系我拍照技術還算不錯」，把他給拒絕了。他就只好站在一旁等你。
你兩下就拍好了，隨即把這對情侶間的女方叫住，詢問她照片如何，是否滿意。
雖然自己只是經過，但還是不能照得太過敷衍為妙。
「謝謝你！很不錯。」女孩子很高興地接受了。
「你們也是情侶一起來玩的嗎？」她善意的目光掃過彼得和你，問道。
你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就繼續說道，「那作為回報，我來幫你們照張相吧！我保證一定會照得很好看的！」
這個女孩子行事效率非常之高，你們倆根本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就得面對著鏡頭說茄子了。
這也是你們倆唯一一張合照。
照片裡，你和他被撮合著站到一塊兒，由於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動作，便十分笨拙地比了個耶。
「那你現在能告訴我我們到底去哪兒嗎？」
小蜘蛛走得要比你稍微快一些，可他在察覺到速度問題後，就十分善解人意地減慢速度等你了。
「不行，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小蜘蛛十分傲嬌地拒絕了，「但，走不了多久你就會知道了！」
他今天還真是意外地守口如瓶啊。
你嘆氣，繼續跟著他走。但其實他最受不了你這樣稍稍露出沮喪的表情。
一般你露出這樣的神情，他都會忍不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
可不行，他這次必須得忍住！
相比於先前玩國王游戲的室內而言，室外還是冷了一些。
風一吹，你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少年關切地問道：「你是不是冷？我衣服給你穿吧。」他不由分說就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給你穿上。
雖然他也為這個萬聖節做了一些准備，但他的服裝可不像你這樣完全反季節呢。
「謝謝！」你裹緊了外套，朝著他說道。
彼得撓撓頭，欲言又止。
你覺察到了這點，可你現在不敢再多說一句話了，生怕給自己挖個坑跳下去。
「伊日，我是你的朋友嗎？」他這樣問。
你被他這個無釐頭的問題搞得有點迷茫，斬釘截鐵地回答：「當然了。你肯定是我的朋友啦。」你似乎看出了他真正想要說的是什麼，「彼得·帕克，就在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之列，還是很要好的那種。」
「我朋友不太多，每個我都很珍惜。」你補充。
他就沒有對你的回答做什麼評價了，而是又沉默了一會兒。這回看來那些殘留在他身體內的酒精是完全消失殆盡了，他都想起了他在這個夜晚真正要說的那句話。
六個字母。
他得鼓足勇氣，拿出懲戒罪犯的氣勢，對你說出這六個字母。
「那你——」少年還沒說完，這句話就被迫掐斷在喉嚨口了。
你們倆並肩走過一個轉角，你整顆心此刻都撲在小蜘蛛身上，完全沒有看路。
你撞上別人了。
「噢！對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因為太黑了所以……」
你看清楚他的那個瞬間，很想要落荒而逃。
作者有話要說：
前半截的BGM：Taylor Swift《Enchanted》
感謝在2020-01-02 23:19:30~2020-01-03 23:05: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Ollie 7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五十四章
對方那雙藍綠色眼眸所射出的銳利如尖刀的目光, 在暗淡的光線裡停頓了數秒。最終, 他目光這次的終點出現了——
他牢牢地緊盯著你和小蜘蛛相牽著的手上。
他那雙眸子裡折射出的眼神和平日裡似乎並未有什麼不同, 依舊是無機質的漠然。但你大氣都不敢出, 甚至緊張到無意識捏緊了身旁少年的手，引得後者朝著你露出些許疑惑的表情。
彼得可不明白為什麼你在見到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時, 會顯得這樣局促不安。
自然，你所展露出的每個動作都會產生一連串無可回避的蝴蝶效應。這效應又有些像是連續不斷的多米諾骨牌。總之, 以你的本事，是沒有辦法規避的。
名偵探的眼睛即使是在黑夜裡，也仍然擁有著洞悉一切的能力。
你的那個小動作，沒有逃過他的眼睛。反倒是他本來的無機質眼神，因為你的這個動作而演變得更加銳利了，像是冬日房檐上的冰凌，冰得你呼吸都停滯了一下。
彼得則完全沒有被夏洛克的氣場所影響到，倒是非常自然又熱切地跟這位一向不輕易展露笑顏的福爾摩斯先生打招呼了。
「嘿，很高興見到你, 福爾摩斯先生！」那即將在這個清寂的夜晚對你說出的六個字母，此時已全然被他拋在腦後了——他暫時不必去想這或許能夠輕易吐露出, 卻泛著沉甸甸重量的表白詞。
小蜘蛛或許認為自己還沒有准備好。可是……喜歡的時候，每一句話都在說喜歡。
「呃…我是說，為什麼您會在這兒？也是來參加游園會的嗎？」小蜘蛛甚至走上前, 十分大膽地往夏洛克背後看了一眼，「華生醫生沒有跟您一起來嗎？」
他的疑問實在是太多。而你在彼得走上前的那個瞬間就不動聲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你可不想靠夏洛克太近。
然而你的這番舉動落到旁人眼裡就是另外一種解釋了。如果你有勇氣再認真端詳一番夏洛克此時的眼睛，那麼你就會發現, 那冰凌稍微融化了些許。
你聽見那屬於夏洛克的低沉又快速的音色緩緩飄蕩在空氣裡。
「是的，順便看看哥譚有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意的東西。」夏洛克說道。他說這話時，眼眸再度掃過你，而你因為感受到他落在你身上的灼熱目光時，燙得輕輕顫抖了一下。
隱於他目光之中的冰凌，在目光從你和小蜘蛛之間穿梭了幾個來回後，終於褪去了表面冰冷的外裳，顯出了內裡那暗暗的火焰。
他，夏洛克·福爾摩斯，如今可因為你捅出來的那些事，正在生氣呢。
他細細體會著拆骨換膚般的疼痛，努力想從他那聰慧絕倫卻嚴謹無邊的大腦裡找出任何一個關於「愛」的知識，借以來歸納你在他身上留下的影響，那些暫時不能被眾人所窺見的部分。而你？
他已經不想再在精神世界再重復一遍你對他犯下的惡行。
你在他的心裡，永久地犯罪了。
你影響了他那素來運轉得萬無一失、從不為任何人額外開恩的大腦。
「真是想不到能在這裡見到您，要我說哥譚可是太好玩了這裡有太多新奇的東西！」彼得像是因為名偵探的一句話而突然打開了話口袋，無數詞彙組成的句子正源源不斷地從那裡鑽出來，蕩到你和夏洛克的耳膜裡。
「我突然想起我有個東西沒拿！我先過去拿——」你裝模作樣地摸了一下自己身上斜挎著的那個裝飾作用蓋過實用性的小包包，故作驚慌地對著小蜘蛛說道。
小蜘蛛這種單純的男孩子當然是會乖乖上鉤，相信你的話的。
他很多時候都把你放在第一位。聽見你這話，他連忙說道：「啊那可太糟糕了，我們一起回去拿吧，麗茲她們還在那裡，應該沒有丟。」
你一早就料想到他會說出「一起回去拿」這種話，連忙在他付諸行動之前給拒絕了。
「別別別，不能讓你們為了我浪費現在的大好時光，我自己去就好了！」你甚至非常貼心地刻意加重了詞語「你們」，免得夏洛克鑽你語言上的空子。
他們倆都走掉才好，這樣你就不必煎熬了。
什麼都想要，結果什麼都得不到。
見彼得似乎不放心，還要說什麼，你連忙搶先說道，「我很快就好了，會來找你們的，到時候打電話聯系！」
一旁的名偵探始終不發一言。
你的心被一種僥幸給填滿了。你撒腿就跑，但對於你這種幸運E群眾，天總是不隨你意的。你才剛走了兩三步，就被名偵探給叫住了。
他說，「你掉了什麼東西？形容一下它的外表。在光線那麼暗的地方，還是多兩個人幫你找比較好。」
彼得聽了，也連忙附和道：「是啊是啊，跟我們說說吧！」
夏洛克表面上使用的是個疑問句，實際上在他說話的那個瞬間，你在這裡的主動權就消失了——他並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而是，他在你說第一句話開始就知道，你不過是想借著這個借口跑路罷了。
他這次可不會那麼輕易地把你放走。
你一顆心又被吊了起來，迎著他們兩個人不同的目光，你只好硬著頭皮說道：「一個…burberry的唇釉。是個透明的殼子，蓋子是黑色的長方體。但底座是暗紅色，上面滿是小字。」
你努力地回想著關於自己的某一支唇釉的長相，但實際上你根本從來沒仔細觀察過這些。你識別這些口紅唯一的指標就是上頭漆印著的品牌名字，除非它真的有什麼很獨一無二的裝飾……比如說底座上印著山茶花浮雕。
在觀察事物這方面，沒有人比得上夏洛克·福爾摩斯。
他要你說出丟失的物件的名字，還要你形容它的外表，只不過是想試探你有沒有在說謊。雖然……雖然他從一開始就明白這麼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但真的不用……我可以自己去找，你們真的別因為我浪費了好時光，我過意不去！」你還是不死心，這回難得系統沒有給你發布任務了，可似乎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你現在越說，在夏洛克的眼中就越像是欲蓋彌彰。
夏洛克什麼都沒有說，但他的步子已經朝著你和小蜘蛛來時的方向去了。
沒有什麼辦法，你只好跟在他後面走著。
不過……他是怎麼知道你們剛才在的那個地方光線暗呢？
難道——
你突然想到了什麼，瞳孔都縮成了針尖狀。
難道在你們進行那個羞恥游戲的時候，他也在那個地方，偷偷觀察著你們嗎？
這個想法實在是太過大膽，驚悚之余你搖了搖頭，努力想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大腦裡剔除。
走在你身旁的小蜘蛛見你這副表情，關切地問了問你：「怎麼了？好像自從福爾摩斯先生出現，你的狀態就不是很好……你們怎麼了？」
你唔了一聲，說話時順便偷偷看了一下走在前面的夏洛克，小聲說了句，「沒什麼，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相處。」
見狀，小蜘蛛伸出手想摸一下你的頭，但不知怎的又放下了，轉而拍了拍你的肩，安慰道：「沒關系，其實福爾摩斯先生人很不錯的。」
你又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了，只能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繼續走路。
原本這個會場的路燈零零落落的，天然地令你的身影隱匿在夜色中。而你正好可以借這片昏暗掩蓋住自己的內心所想不會被夏洛克發現。
而現在不知怎的，這個龐大會場所有的燈光開關似乎都被某人開啟了，圍繞在這片深色水域旁的路燈都亮起來了，突如其來的光芒照得你無所遁形。
這光芒迎面而來，把你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而你的步伐緩慢極了，好像有人踩著你的影子讓你難以動彈似的。
如果真是這樣倒好了。你忍不住想。
你壓根就沒有弄丟什麼burberry唇釉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東西。你帶在身上的東西就沒有幾樣，一般拿出來沒有一會兒就放進包裡了。
你就是單純地想找個借口離開而已。
有時候，你可以欺騙自己暫時融入某種輕快的氣氛裡，假裝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一員，偽裝自己與他們這些卓越之人享有同樣的時間。你也可以欺騙自己享受他們對你的天然愛意而不必付出什麼——其實，說到底，一切都相當的簡單不是嗎？你只不過需要拿著渣女劇本再按著做就好了。甚至如果直接這樣做，系統都不必再給你發布一些任務推動你走了。
那樣的你，是不是會比現在快樂更多呢？
而獲得這樣子的快樂的唯一步驟便是：把所有人的真心狠狠地踩在腳下。
但你沒有。
你既沒有把這生來被愛的殊榮當作是理所當然，也沒有真正地走出哪怕一步，去追求你的心中所愛。
這就是原因所在——你面臨選擇時會如此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原因。
你並不真正了解自己。
況且，你真的有心中所愛嗎？
確實，如今闖入你生活的這些人，美好之處常人都無法比擬。你對待他們的態度，或許會因為他們各自的性格特點而產生不同，但從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一樣的關心程度。其實還沒有哪個人會令你產生不同的、更加接近於愛的心靈波動。
有人表面冷淡自矜，內裡真心赤誠。
有人表裡如一，輕率又坦誠地展露真心。
而你？
你並不會就那樣輕易地被打動。
夏洛克走在前頭，步伐沒有一絲猶豫，他所走出的每一步都有底氣極了，就好像他並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似的。
等等……
你心頭的疑雲再一次不聽話地覆了上來。
你用手肘頂了一下身旁的彼得，小聲詢問道：「福爾摩斯先生，是不是來過這兒啊？不然……他怎麼會對路那麼熟悉。」
你會產生這樣的疑問倒也不假。雖然你們一直差不多是圍著這片湖泊行走，但如果是第一次來的話，也不會知道這條彎曲道路上出現的哪個入口是你和彼得剛才進去的。
那個荒謬的猜想似乎從某個方面被驗證了。
不過，你也不是特別篤定。畢竟夏洛克就是那種就算不認識路也走得十分理直氣壯神氣活現的人。
他驕傲得就像是一個國王，只不過這位國王總是把他那頂鑲滿鑽石瑪瑙的可以證明身份的名貴王冠到處亂扔，滿不在意。
靈魂高貴的人不需要證明，那太畫蛇添足了。
彼得撓撓頭，「我也不太清楚。要不我去問看看怎麼樣？」說著就要去問了。
你沒有一點猶豫就扯住他的衣服，小聲：「千萬別……」
你又硬著頭皮走了幾步，這次你扯著彼得的衣角了，另外一只手把那張相片揣進了外套口袋裡。
……免得名偵探又發現什麼。而你並不擅長解釋。
「到了。」夏洛克停在了入口處，側著臉對著你們說道。
他不過是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而已，可他還是看起來…那麼有魅力。
光打在他的側面，因而面對著你和小蜘蛛的那一邊像是蒙上了淡淡的灰調，隱在陰影裡。你從他臉上看不出他今夜的心情好壞，只是他習慣性地微微蹙眉，薄唇抿起，上唇唇峰間人中部位的小凹陷更深了。
你這次捕捉到了他再度放在你那只手上的目光，倉促地放開了彼得的衣角。
他這才移開目光。
不知是否是你的精神太過緊張，你總覺得此刻的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和往日不太一樣。你能夠輕而易舉地嗅到他的信息素了——他以前永遠強力控制著自己的信息素不讓它們被嗅聞到，而你確信他的易感期已經好了。
你不敢多看他一眼，立即越過他小跑著進去了。
這裡的一切還是跟半個多小時前你與彼得離開時差不多。裡面這些穿著奇裝異服的人，要麼是三三兩兩懶散地靠在擺放著古怪造型的食物的桌子旁抽煙調笑著；要麼是一直呆在舞池裡扭動著自己的身軀，活力四射到像是永遠不會疲勞；要麼是像麗茲她們那樣興趣十足地開始一個又一個游戲。
那些醇紅或金黃的酒液在空氣中蒸騰出曖昧的玫瑰色香檳色的酒精蒸汽，你朝著那擺放著酒液的桌子走得越近，這光景你便看得越發明顯。這些蒸汽迷離地氤氳到你的眼前，隨後被空氣消融。
呼吸過外頭的清新冷凝的空氣以後，你才恍覺室內的空氣是這樣的不流通，無形地壓迫著你。
你又呆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折返回來的正事。
找到自己薛定諤的burberry唇釉。
你一回頭，就猝不及防地撞進名偵探直白的目光裡。
他沒有像小蜘蛛那樣開始著手幫你找東西，而只是靜靜地站在你一回頭就能看見的地方，帶著看穿一切的眼神。
你盯著他看了有那麼一兩分鐘，才慌忙移開目光，在地上掃視了幾下。完全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你感覺到他的目光還是沒有離開你，索性再往前走了幾步，直到另外一個陌生人替你擋住了夏洛克順著你而來的眸光。
你這才連忙從包裡掏出自己的唇釉，假裝是剛剛才找到，還特地用紙巾擦了一下外殼。
你沒有立即轉過身來，而是再隔了一會兒才揚了揚手中的東西，轉過身朝著他們走去。
「我想我們可以…走了。」你說。說完便把唇釉再度放進口袋裡了。
你不想讓夏洛克的眸光在它上面停留太久。
「那就太好了！」彼得由衷地說道，「正好我要帶伊日去個地方，不如福爾摩斯先生一起吧！」
你：？
你腦子裡一團亂麻，難以接受這突如其來的壞消息。
虧你還緊張了半天，以為彼得會帶你去某個秘密的地方朝你表白呢——而你得思考對策。看來，是你多慮了。既然也能帶著夏洛克一起去，那就說明彼得要去的地方是很常規的。
至於這個消息為什麼說是壞，自然是因為從一個人的修羅場變成了兩個人的啊。
你本來只需要應付一個人，現在得同時應付兩個人了。
有攻略對像在的地方，就是修羅場。
沒想到夏洛克居然破天荒地同意了。
你們三個人並肩走了。此時你站在中間，而天平的兩端，也就是左邊和右邊分別是夏洛克與彼得，名偵探與蜘蛛俠。
你心頭也浮現了一種與內德相同的感覺：今天的你也被生活玩弄了呢。
「我們到底要去哪啊？這次你總該告訴我了。」
此時的氣氛太過奇怪，夏洛克不說話就算了，關鍵是素來話癆的小蜘蛛也突然喪失了言語。這氛圍像是通過某種手段一點點凝聚成塑膠物了一般，冷凝到壓迫得你喘不過氣。因此，你只好開口，試圖活躍活躍氣氛了。
夏洛克的生命裡很少有毫無目的、純粹地去某個地方的時候。這是他第一次來到哥譚，而他也顯而易見並不是來破案的。這個答案實在是太過簡單，只等你把覆蓋在上的紙掀開。
而彼得……他原本是想帶你去個更加寂靜無人的地方，朝著你一訴衷腸。
I love u.
這六個字母。
喜歡的時候，確實每一句話都在說喜歡。這似是不假——可也要建立在對方觀察力敏銳的基礎上。
很多英雄總會為愛情折腰，他也不例外。
而無疑，偵探先生的出現是他所沒有料到的。兩人行變成了三人行，看起來這句表白詞得暫時擱淺了。
「就是那兒。」你們再次走到了之前給那對陌生情侶拍照的位置。這時你才真正觀察了一番面前的建築——紅色教堂。
「我就是突然想到的，你們要是不願意去也沒關系！」彼得這樣說。
你想他知道。你一般情況下不會拒絕他的提議。
以免受到他失落的神情作為萬聖節的回禮，你答應了。
紅色教堂如它的名字一樣，外頭的裝潢通體是鐵鏽紅，只不過有些部分的牆體外緣已經脫落了，紅色的磚塊裸露出來，看起來有些破敗。
但一看就是故意做舊的，因為這裡是萬聖節會場的其中一個景點。
萬聖節總是與鬼怪傳說掛鉤，那麼會布置這樣的景點也不足為奇。剛才開著的路燈似乎被設置了定時開關的時間，現在驟然全部關閉了，你只能借著月光觀察眼前的一切。
剛好，深沉的夜色也足夠渲染恐怖氣氛了。
你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剛好撞到夏洛克身上——他就站你後面，只隔一步的距離。
你頭一下子跟他的胸膛來了個親密接觸，你扭過頭看著他，還沒說出一句話，就被他摁著雙肩拎到一旁了。
很好，你已經開始後悔了。你就不應該那麼草率地答應彼得的！！
雖然你對鬼怪這種東西嗤之以鼻，但鬼屋，你是絕對不會主動踏進去的。
不為什麼，就算熟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你也不會主動踏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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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彼得已經走到了門口，作勢要開門了，他望向你：「怎麼了？快進來。」
「好、好的！」你朝著他扯出了一個笑容。但也許只有你知道，你笑得很勉強。聽到了你的回答，彼得就迅速進去了。
「你談戀愛了。」你突然聽到身邊的夏洛克冒出了這樣一句沒有根據的話，而且是陳述句。看起來他對這個結論深信不疑。
「啊？我沒有。」你條件反射性地否認了。
你清清白白一女的，哪來的對像。
要是沒有那個狗系統，你發誓你會離他們遠遠的！
「你沒有？」他反問了一句，你竟然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種略像是不耐煩的小孩子情緒。
「那，這是什麼？」他的手撥開你的頭發，露出了那截後頸。
沒錯，阿斯加德小王子給你留下的印記還是沒有消退。
按理說這個淺淡的痕跡早就該消失了，可是卻遲遲沒有。
難道是神留下的痕跡，效力比地球人更強嗎？
「這個……只是個意外。」你偏過頭看向他，撞進了他的眼睛裡。
「你被標記了？」他明知故問。
「絕不可能！」你開始煩躁了，分明夏洛克能夠從你的信息素裡得知你有沒有被標記這種再明顯不過的事實，他卻還是要讓你親口說出來。
他今夜氣壓明顯有點低。其中似乎有很大一部分是你的原因……想到這，你的態度又軟化了不少。
「現在跟我談談那條信息的事？」你的心情隨著他說出的每一個字而逐漸歸為焦慮，「不然，我就咬你了。」
簡直是威脅。
赤果果的威脅。
名偵探拎著你更近了幾分，他將你錮在懷裡，你能敏感地感知到，此時他的呼吸落在你後頸上，如同燃燒的羽毛。
作者有話要說：
洛基：嘻嘻。
夏洛克：不開心，但不說。
感謝在2020-01-03 23:05:39~2020-01-04 22:39: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溪魚 20瓶；魅清歌、竺淼淼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五十五章
你大氣都不敢出, 他現在的動作讓你扭頭都沒有了機會, 只能乖乖地呆在他的懷裡接受他如今給出的條件。
他的手放在你的頸側, 那雙素來因使用棍棒刀槍而摸出繭子的粗糙大掌, 此刻正覆在你細膩柔軟的皮膚之上。雖一直沒有動彈，但你們倆的皮膚相觸所得到的那種奇異的感覺在你所感知的範圍內顯得非常的……特別。特別的撩人。
指間範圍不大的動作置於你敏感的皮囊之上, 也像是掀起了一陣冰冷的風。截然相反地在碰觸到你身體的那一刻，暗火便要立即破殼而出了。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團火, 路過的人只看到煙。
夏洛克倒一反常態地記不清楚這句話究竟是從哪裡看到的了，不過他確信的是，他看見了你心中藏匿著的生命的光焰。而他還要，去捕捉它。就像是一直以來捕捉你那樣。
「不准備說說？」見你沉默著毫無反應，夏洛克再次開口了。他這次完全是挨著你的耳朵講話了，你能感受到他素來緊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裡開合著吐露出分明堪稱是威脅，卻格外震人心魄的耳語。含著他信息素的吐息都落到你耳骨上了，嚴格來說其實也沒有產生什麼實際的肌膚碰觸，他的唇角還是隔著一點距離, 但……
這個人，如果他想, 那麼他所說出的每一句話就都帶著蠱惑人心的味道。即使是沒有真正地肌膚相親，也會令你產生一種奇特的、甚至是下流的想像。
世界上最性感的男人，夏洛克·福爾摩斯。
他是冰裹挾著的一團火。
無論是冰藍還是橘紅色的光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是一團火。貿然靠近，就會被燒傷。
你聽著他說出這句話，似乎是最後通牒。
可你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要跟他解釋點什麼出來。
你好像沒有什麼特別要說的。
「……我發錯了。」你只好這麼干巴巴地解釋了一句。可你都能猜到背後的夏洛克聽見此話會露出怎樣的表情了。
「是嗎？」夏洛克甚至緩緩地笑了, 只不過顯得有點低沉。
你現在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可你在很少的場合才能看見夏洛克的笑容。
第一種是得到破獲了一起精彩絕倫的凶殺案，第二種應當是與約翰·華生一起互相講冷笑話。
還有什麼呢？你不知道。總之，你現在沒有辦法破譯夏洛克驟然的低沉笑意裡到底蘊含著什麼東西。
老天保佑，可千萬不要黑化啊。你想。
「專門寫我的名字，還能發錯。」
你再次補充：「我其實是想給您發條信息的，但是我…我不知道發什麼，就只好打了個名字，本來想刪掉但是因為意外發出去了。給您造成困擾不好意思！」
你連珠炮似的說完了這麼一大段話，完全不敢試探他的反應了。
「不要對我說敬語。」夏洛克聽到你的話後又沉默了一下。
「好、好的！」
「叫我的名字。」你聽見他那低沉好聽的聲音在你的頭頂響起，「夏洛克只是我，福爾摩斯先生卻能是很多人。」
你一時間沉默了一下，沒有接他的話，只是移開了話題：「那……能放開我了嗎？」
夏洛克不置可否，放開你了。只不過在拉開距離的時候壞心眼地捏了一下你的後頸。
你：？？！？！
你反應倒是很大，捂緊自己的後頸就瘋狂後退，同時抬眼睨了一下夏洛克，滿臉的戒備和難以置信。
「你說話不算數！」你控訴道，但實際上你臉上也沒有浮現什麼堪稱是生氣的表情。因此，在夏洛克看來，你此刻的姿態更貼近於撒嬌。
而你主要是覺得對方人設不對。這種事看起來不像是他會做的。
你又有一絲疑慮，難道面前的夏洛克是洛基變出來的？畢竟詭計之神曾經這樣騙過你。很快，這個想法便被你移出了腦海。
洛基現在在阿斯加德呆著呢。
「我說放開你就放開你了。」夏洛克說道，「並沒保證過不會做其他事情。」
你：？所以你還想做其他事情？
「拉倒吧。」你轉過身去，絲毫不給情面。而夏洛克沒有再說什麼了，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你的步子越走越慢。
他很了解你。從某個方面來講也許比你自己還要了解你。
名偵探擅長從一個人的生活習慣裡抽絲剝繭出對方的喜好、觀念以及任何可以構成「了解」的東西。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恐怕不會對每個人都觀察得如此密切。
他知道你雖然表面上沒有露出脆弱嬌柔的一面，甚至還反其道而行之，面上佯裝毫不在意，實際上……你這輩子都是不會去鬼屋或者是類似於它的地方探險的。
你寧願游街，至少周圍都是人。
首先，是黑暗。幾乎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會對未知的事物產生可以稱之為恐懼的情感。也許面前的紅色教堂裡確實沒有什麼，但深層的黑暗會賦予裡面的一切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黑暗就像是博格特，鏡子一樣清晰地映照出每個人心裡最害怕的東西。
你發誓，你說出那最後一句話時絕對是斬釘截鐵的，不帶一絲猶豫的。你起初還三步作兩步，恨不得快點進去，但等到真正站在門前時，你就如同泄了氣的皮球那樣，萎了。
但你卻沒有聽見另外一個人的腳步聲——你還驟然發覺，夏洛克的信息素可離你越來越遠了。
你現在不用多想，對方泛著淡淡嘲弄神色的面容此時就能清晰地在你腦海中顯現。
他都沒有再往前走一步。
他在等你回頭。
他知道你會的。
你深吸一口氣，手才放上門把，你就妥協了。
沒出息就沒出息吧！你是絕對不可能一個人進去的。
「你怎麼不來？」你轉過身，站在台階上看著夏洛克。這次你是真的飄了，連敬語也不說了。
夏洛克看著你挑了挑眉，「我不想。」
「那好吧。」你撇撇嘴，但眼睛還是沒有離開他的面容，似乎要把對方臉上盯出一朵花來。
你是真的說不出什麼求他陪你一起進去的話了。早知如此，你不如跟著小蜘蛛先進去，還免得被面前這個脾氣古怪的人給質問了。
你是發現了一件嚴肅的事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一天天過去，你的腺體是越發不保了。
雖然你也不能被某個人標記，成為對方的所有物，但你心裡還是有點虛。
你想永遠自由自在的。
你們倆四目相對了有那麼一會兒，你終於在他那淡然無比的目光裡敗下陣來。畢竟這次好像真的是你的不對，他是專門跑過來質問你的，又不是陪你一起玩的。
……雖然以前是他錯的時候，他也是同樣的淡然。
「你真的不去嗎？」你再次發問了，同時手像征性地放在了門把上。
夏洛克看起來還是無動於衷。他並沒有回答你的問題，倒是十分閑適地從風衣口袋裡摸出一根煙，點燃，抽了一口。
夾在他兩根修長手指之間的火光明明滅滅的。煙霧一下子就被遠處吹來的風給弄散了。他眼睫垂下，掩住了眼中的神色。
明明抽煙這麼一個平常普通的動作，只要是他做出來就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說起來，這是不是他第一次在你面前抽煙啊？
你別開眼睫，只聽見名偵探吐息間說了一句：「你不想去。」
「我不去也得去。」你原本想的是，如果他還是不回答你，那你就閉著眼睛自己進去。但沒想到他回應你了。
他看穿你了。
「那你去不去？」你重復，「就當——」你斟酌了一下詞語，「就當陪一次你的、你的室友。如何？」
你大腦還真的當機了一瞬。你還沒有好好思考過你和他之間的關系。
他是你的誰呢？
唉。
他答應了，迅速走到了你的旁邊。而你注意到他還叼著煙，沒有給他一點提示就拿掉了。
「抽煙有害健康。我是關心你。」迎上他探究的目光，你只好這麼說道。不過，跟一個把百分之七可卡因溶液當成最愛的人講身體健康，是不是太熱心了？
他從善如流地答了個好。這個反應是你沒有想到的。
今夜的夏洛克·福爾摩斯，實在是太反常了。
你進去之後，才發現一切並不是那樣的簡單。與其說這裡真是一座教堂，不如說這完全是一座披著教堂皮的鬼屋。
裡面實在是太過昏暗，唯一的微弱燈光也是一閃一閃的，在它熄滅的那個瞬間你就相當於什麼都看不清楚了。唯一提醒你你並不是孤身一人的，就只有繚繞在你身旁的若即若離的清淡信息素了，那是雪一樣的味道。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你還是因為這個而感到了片刻的安心。
這或許就是Alpha會對omega所產生的影響之一吧。刻在骨子裡的，逃不掉的。
周圍還有許多暗門，每道門後面都藏著不一樣的東西。你才跟著夏洛克一起上了個樓，就完全暈頭轉向了。
這麼大的地方，你怎麼知道小蜘蛛跑哪去了嘛。
小蜘蛛在這方面就跟你截然相反了。看見驚險刺激的就往前衝，好像完全不知道害怕這個詞怎麼寫。
這座哥特式建築的內裡也布置得十分繁復。破敗的帷幔從上空垂下來，擋住了你的視線，你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就發現夏洛克的身影在你眼前消失了。
他的信息素你也聞不到了。那種安心感就悄然地從你身上抽離了。
你的反射弧就算再怎麼長，在面臨這種情況時，也還是會迅速趕到一陣寒氣吹上你的背脊，甚至感到有冰涼的吐息落到你的脖子上，就好像是有人在你脖子旁邊吹起一樣。
你現在是明白為什麼那些鬼片裡，明明實際上什麼都沒有發生，裡面的主人公還會做出很誇張的反應，跟自己嚇自己似的。
你錯了，你不應該在以前嘲笑別人的。
以旁觀者的視角來看，多多少少都不會產生任何身臨其境的感覺。只有成為裡面的人物，進入那個場景，才能體會到其中的一點點陰冷感覺。
周圍一片黑暗，你只好拿出手機試圖照明。如果可以，你還想給小蜘蛛打個電話，讓他趕緊出來，取消這個項目，收拾收拾，各回各家。
而夏洛克？哼，讓他一個人用破案水准在裡頭呆著吧！反正他也不會害怕這些東西——他更相信科學。
卻不料，你才剛好摸出手機，背後就傳來了一陣異樣的聲響。
落到你的耳膜裡，聽起來稍微有點像是一個人踩到了地上的什麼東西似的。
「夏洛克？」你回過頭朝著聲音來時的那個方向走去，你無意識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小蜘蛛的外套對你而言還是大了一點，袖子有點長，攏住了你的手。
這棟建築那麼高，先進去的小蜘蛛肯定不會在第二層剛進來的這裡呆著的。以他的速度，應該是現在已經到了另外一個出口了吧。
你走近了，但是沒有人回應你。而剛才發出聲響的地方掩藏在拐角後面。
你停住了，你猶豫著要不要再上前。畢竟在鬼片裡一般都會轉角遇到愛，或者……轉過頭。
你不得不佩服這個會場的策劃了。
這個會場面積太大，設施也相當多，人流量無形之間就被分散了。而且主辦方也沒有設置什麼穿著奇裝異服的工作人員在景點嚇唬嚇唬顧客。好像走的不是浮誇路線。
包括現在在這裡也沒有看見什麼工作人員出沒的身影。似乎這棟建築裡除了你們三個人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總之，是變態的安靜。
安靜的氛圍實際上更容易滋生恐慌。
「彼得？」你又換了個名字叫了一聲。然後你就後悔了。
投射在牆上的影子動了。
你嚇得拔腿就跑。
這一整個空蕩蕩的二層都回蕩著你倉促的腳步聲。這在極度安靜的環境裡顯得非常醒目。
但路總是會到頭的。
你只看見盡頭有一個緊閉著的門，你顧不得那麼多就直接打開進去了，隨後迅速關門，一氣呵成。
「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夏洛克·福爾摩斯了！！」你一邊平復著呼吸，一邊咬牙切齒地說道。
「為什麼？」你聽見旁邊有人這樣問，似乎是真的疑惑。
「誰叫他一聲不吭就跑了！」你想也不想，就這樣回答了。
隨後，你發現了一點不對。
這個房間裡有別人？！
你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甚至忘記了尖叫。只是呆呆地盯著那個隱在黑暗中的人。
他走近一步，你的神經就繃緊一分。你緊緊捏著手機，但它所發出的那點微弱光芒在這片黑暗中完全不算數，只是透過你的手指縫隙孤零零地投射到牆面上。
你在思考是奪門而出還是把手機扔到他臉上，逃脫的可能性比較大。
你索性破罐子破摔，朝著他走近了幾步。你恨現在為什麼這麼黑，你不怎麼看得到對方的臉了。
隨後，你揚起手准備把手機扔他臉上，再跑掉。希望能把他砸個措手不及。
事實證明你還是太天真了。你正准備扔的時候，腳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給絆住了，一下子就直直往前撲去。
懸疑片變愛情片。
以後的你是真的不願意回想這一天。真·轉角遇到愛。而且還當著夏洛克本人說他的壞話。
你覺得你是活膩了。
你直直地撲進了對方的懷裡，此時周遭就都再次縈繞著屬於夏洛克的那抹信息素了。
你雙腿一軟，不過他捏著你的雙肩，如同以前的無數次那樣，像拎小雞一樣把你給提起來。
「是你太笨。我說過讓你跟著我。」夏洛克把你的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功能打開了，甚至短暫地照了一下你的臉。
你是看不見現在自己的狀態。
但是他看得見。
眼眸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芒，明明心裡並不是那麼的平靜，臉上卻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此時還氣鼓鼓地看著他，腮幫很可愛地鼓起。
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
所以他伸出手，沒有跟你打一聲招呼就擅自捏了一下你的臉。
得虧現在一片黑暗，你看得不太清楚，自然也忽略了對方臉上因你而起的笑顏。
「你絕對沒說過！」你沒有一點猶豫就否認了。在你的記憶裡他根本沒有說過，而是一轉頭就不見了。
「你就是故意嚇我！」你補充了一句。斬釘截鐵到這仿佛已經是夏洛克板上釘釘的罪證。
「噢——」夏洛克故意拉長了語調，居高臨下地看著你。
你雖然不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但，照現在看來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是嗎？」他反問。你頓時心虛。
每一次他用這種輕松的語調說出反問句時，你就會心虛。
你的一切對於夏洛克來說都著實算不上新鮮。他知道他在何種情況下說出怎樣的話時，你分別會出現怎樣的可愛反應。
可是他就是樂於捉弄你。
「沒有。」你不情不願地說了句，同時腦子裡也在尋找任何關於那句話的記憶片段。
他太篤定，搞得你都開始不確定了。
等等……他好像真的說過。你驚悚地想到。
似乎是他說了一句，但你當時在發呆所以並沒有聽見，反而呆在原地一動不動，隨後就朝著反方向跑去了。
夏洛克仍是盯著你不發一言，你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絲毫沒有注意到你們倆現在的姿勢問題。
他把你抵在了牆邊。你根本就退無可退。
「好像…是我記錯了。」你清了清嗓子。現在你又開始慶幸他比你高那麼多了——你不必和他對視，再敗下陣來。
「當一個人的解構系統的邊緣要素而不是核心建構被證明無效時，恐懼就會發生。」夏洛克並沒有因為你剛才所說的那句話而與你拉開距離。
恰恰相反，他倒是很享受現在與你獨處的時間。
這種源於對外界環境的不信任感與未知感，會將你推向他的方向。
因為他是現在距你最近的也是你最熟悉的人。
「如果你不想見到我，我現在離開。」夏洛克說著就放開了你，作勢要往外走去。
他的信息素就一寸寸離開你了。
「別——」你立即改口，「我沒發誓，我推翻了。夏洛克·福爾摩斯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聽到你的這句話，他似乎是被取悅了，總之，不管如何，他撤銷了剛才的動作。
「…不算太笨。」他隱著笑。
這個人……明明知道你現在很害怕，但是用他的信息素無傷大雅地影響著你。
QAQ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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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Alpha的信息素確實會對omega產生舉足輕重的影響。
這點, 從你——從你遵循生理本能不斷朝對方靠近就能看得出。
可夏洛克不會像你這樣, 輕易地就被所處的極度安靜而黑暗的環境給打倒。
他反倒處於此種環境而樂在其中——當然, 這也許主要是因為你。
「那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見對方並沒有再說話了, 你便這樣問道。
你是真的累了。
你現在只想離開這兒，你當時就不應該強行答應小蜘蛛的。
管他媽的, 去哪都行，反正不能再待在這兒了。
這樣想著, 你連一丁點多余的力氣都沒有了，直接從對方撐在你身側的雙臂之間滑了下去，像是認輸一般地坐在了地上。
你這個舉動搞得夏洛克都有點錯愕。
錯愕——他的人生裡幾乎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時刻，他永遠都是游刃有余的。
但是幸好，他那雙藍綠色眼睛裡的淡淡錯愕，在黑暗中，被掩去了。
你現在的姿態屬實不太淑女。過了那麼一兩分鐘，你還是放棄了這個姿勢，轉而從他右手臂下方鑽了出來。
你稍微冷靜地擠了點時間想了想, 覺得還是不行。
其實你都不知道夏洛克到底是來干嘛的。但是以你的一貫經驗來看，他不是破案就是來找你的。而目前看來, 差不多是後一種吧。不然，能指望夏洛克·福爾摩斯陪你們一起來鬼屋探險嗎？
倒不是說他有多麼的不近人情，遠離交際。而是他現在正在干一件事, 一件會令你感到惶恐的事——他在為你犧牲自己的時間。
這意味著，他想要「馴養」你，或者是被你「馴養」。
你們之間誰是狐狸誰是小王子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現在你所得到的事實。
你來到這裡的（不得不做的）任務只不過是把他們對你的好感度維持在一個穩定的範圍內，因此系統才會促使要挾你做出一些可以使你們彼此之間變得親密的舉動。可是這並不意味著你就要接受告白。你並不想永遠留在這裡，因為你發覺你一直以來所得到的這種感覺稍微有點沉重了（你得抱著完成任務的想法去深入他們的生活卻淺嘗輒止），某種程度上它又是縹緲的——你沒法把那些時間線上的情感真真正正地代入，那是你獲得的，不是你創造的。
他們的生命中幾乎都有你的一席之地，可是……
這個世界太殘酷了，總是樂於把人心的一片片剜出來。
「我們現在該走了。」你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拍掉了上面沾的塵土。
你都刻意忽略了對方的正欲開口，而是搶先下達了下一步的命令。
所謂人類的本質就是真香。你現在更青睞於三人行了。至少這樣你就不必提心吊膽，害怕其中的某個人會對你發出「讓我們的關系更進一步」的邀請。
至少，應該沒有人會在擁有第三人的情況下表白吧？
「跟我回紐約。」你聽見背後傳來他的聲音，仍然是一副完全沒有任何拒絕余地的樣子。
你打開門，邁出去的步子都放慢了。
你就知道。
可是，你現在不能就這樣離開。你不能再這樣被人推著走出每一步了——你得去遵循自己的心。
你會回221b的。可是並不是現在。
你也不想再給出一些多余的期待了。
在這個世界上對他人的高期待感，與他人對自己的高期待感，都總是害人的。這個道理，你從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我——」你沉默了一小會兒，仔細斟酌一番後剛想回答，就被打斷了。
就在你從門後面探出來的那個瞬間，小蜘蛛就剛好走下來發現了你。
天知道他一個人在上面究竟有多麼無聊，這個地方太令他失望了，虧他還以為會有什麼比較有趣好玩的東西出現供他娛樂一番。
沒想到什麼也沒有。
真是大失所望。
（包括彩色玻璃花窗後面的小機關也沒有讓他感受到什麼類似於驚險刺激的情緒。但考慮到畢竟他可以發射蛛絲在紐約的高樓大廈間蕩來蕩去，所以似乎也不算設施的錯。）
就在他沿著樓梯一直走的時候，嘴裡不知道念叨了多少次關於你的名字以及與你的相關話題。他還以為你已經把他丟下了，正在失望之余便瞥見了你的身影，因此立刻就朝著你衝過來了。
他喜歡這種感覺——
你就是他朝著飛奔而去的終點。
你就是他的道路。
你在聽見小蜘蛛叫你的名字七八九十遍時，才真正地把目光投向他所在的那個方向。
因為……這裡真的太黑了，你又沒發出什麼特別的聲響，對於他能夠迅速瞥見你這件事，你表示有點佩服。
超自然能力就是不一樣啊。連視力都好得跟戴了夜視鏡似的。
「噢伊日你怎麼在這裡……不我是說為什麼我現在才找到你！你都不知道這個地方實在是太無聊了，我們不如再去找個更好玩的地方怎麼樣？」你借著手機光才看清楚彼得·帕克的臉。
你剛才面對著夏洛克所存有的某種沉甸甸心情突然間好像消失了。
在跟小蜘蛛在一起的時候，你總是會忘記某些復雜的事情，只專注於這片刻的簡單與快樂。
這個世界的蜘蛛俠……他的世界真的很簡單。你都還沒有問過關於他的父母家人的那些事。而在這裡，小綠魔哈利·奧斯本似乎也並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因為這個位子被內德頂替了。而且……他也沒有對你說過些什麼關於哈利的事情。
要知道，小蜘蛛可是一個會總是把在乎的人掛在嘴邊的男孩子。比如，他可以跟你吹很久鋼鐵俠。
算了。也許這個世界真的沒有小綠魔吧。
「抱歉，我…迷路了。你知道我是個路痴的。」你一手扶著門框。反正你是說不出「我反應太大自己嚇自己然後跑進房間躲著」這種話的。
展露脆弱這種事……是不是還為時太早了點？
你連忙移開了話題，半真半假地誇贊道：「彼得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啊？這裡明明這麼黑。」
你倒是這個世界裡為數不多知道他身份的人呢。
「那倒也沒什麼，就是因為信息——」接下來那個字他還沒說出口，他就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閉嘴了。
他能說是因為對你的信息素念念不忘所以才迅速找到你了嗎？
alpha的五感強，身為超英只會更強。那麼，從看似平常的空氣裡辨認出喜愛的omega氣味倒也不在話下。
但是你笑了，「不說也沒關系。」
這開脫一般的語調讓他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反正無論你在哪我都可以迅速找到你！」彼得斬釘截鐵地說完這句話，語氣篤定極了，轉而他眼神動了動，放輕了語氣，「那……你下次要是走哪能不能先告訴我？我就是想……可以總是看見你。但是我不會強迫你跟我走的！你想去哪裡都可以。」
你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尤其是頂著後面那個人周遭的低氣壓氛圍時。
為什麼突然有種小蜘蛛偷聽過你剛才和夏洛克的對話的感覺……
所以你並沒有回答小蜘蛛的問題，而是移開了話題，「那現在安排一下我們接下來去哪裡玩吧？畢竟還有整整一個晚上。」
這樣子的境況肯定是會增加黑化度的。
害怕。
「可以啊我其實已經想到了——」小蜘蛛倒是滔滔不絕。你見狀，就推著他前進了。
代價就是不敢看身後名偵探的目光。
就在你們一行人正拐過一個拐角時，彼得速度是最快的，可是不知為何，他似乎按到了什麼機關之類的東西。總之，你腳下一空，還順手拉了個人和你一起受罪。
你真的佩服為什麼這種構造會出現在這個會場裡。萬一這個掉下來的人有心髒病咋辦？不活活給嚇死嗎？
你水逆了。你扯的剛好是名偵探的衣服，剛才他們倆都離你很近，情急之下你不過是隨便扯了一個人，沒想到……
你果然是幸運E。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伊日。」卷毛偵探冷淡至極的音色再次飄蕩在空氣裡。
這下面好像很少有人來，你掉下來的時候還嗆了一鼻子灰。但是名偵探就不同了，他像是對一切早有預料，現在也依舊是站得筆直的姿態，完全沒有被這個突發情況影響到。
你咳了一下。
但是現在你絕對不可能裝傻了。
「我們能不能先談點其他的？」你只好這樣說，「比如說怎樣出去之類的，這裡不會有鬼新娘吧？」
夏洛克只是淡淡地掃了你一眼，「我想不會。你就是個現成的。」
你：？
「只需要回答我想，或者不想。」夏洛克並不會那麼容易就讓你岔開話題。
「我還能有其他選擇嗎？」你仍不死心，「比如說保持沉默？」
「有啊。」他說，「用你最快的速度從我的身邊逃開，在我……」
他沒有再說話了。
創造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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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你現在是確確實實把所有的目光都傾注在眼前的這個人身上了。
在這樣極度安靜的氛圍下, 周圍的任何細微聲響都能夠被清楚地捕捉到。你的目光甚至找不到任何除了夏洛克之外的可以稱之為落腳點的地方。
但不管怎麼說, 如果把目光移開就輸了。所以, 你還是一直盯著夏洛克的臉, 目光一刻都沒有移開過，像是真的要聽聽對方到底要說點什麼出來。
可其實你緊張得要命, 一直在心底盤算著該如何擺脫現在尷尬至極的冷凝局面。
你的手機響了。
迎著夏洛克那冷冷淡淡的漠然尖銳的目光，你草草看了一下手機來電。
這裡居然有信號, 你倒是沒想到。不過，不管這個電話是誰打的，你都可以接！
在雙方都不想說不出話、保持難熬沉默的時候，有一些聲音出現似乎會好一些，會讓人感覺到這種寂靜的氣氛給予人的一種沉重感消失了。
你真正想要的，其實是那種就算是雙方都不說話也不會感覺到尷尬的相處模式。可是，這看起來似乎很難。
手機屏幕亮起的光在這種環境下顯得非常強烈，而你在這光照到你臉上的時刻，略顯不適地眯了一下眼睛, 適應了一會兒才仔細看了一下上面的電話號碼。
是一個對你來說完全陌生的手機號。
但你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頃刻間上面的號碼就變了。變成了一個名字。系統的這番舉動倒是提醒了你還有它的存在。然而在看見這個名字的瞬間, 你有那麼一瞬間的錯愕。
你甚至多看了兩眼，確認自己沒有認錯字。
哈利·奧斯本。
國人就不能在背後說別人。
QAQ
看見這個名字的那一刻，你腦海中立即浮現了一個擁有一雙澄澈藍眼睛的稍顯陰郁又孤獨的單親少年。
你覺得現在這個來電跟死亡來電無疑沒有任何差別……因為無論怎麼看, 如今這個給你打電話的人，比起面前的夏洛克而言，還要更容易黑化一點。
因家族遺傳病, 生命岌岌可危，只能倒數。從小缺愛，很難真正信任一個人。
你累了。
你都已經懶得跟系統說任何一句話了，因為系統總是……拿著劇本不告訴你。如果它能夠實體化，那麼你肯定會看見系統臉上總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你自暴自棄地搖搖頭，把手機調成靜音放進了包裡，再次迎上夏洛克的目光。
你在小綠魔和名偵探之間，選擇名偵探。
「你……你到底要對我說什麼？說完是不是就可以走了？」見他一直不說話，你只好再次出聲催促了。
可是這樣看起來就好像是你很期待一樣。
算了，你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等等！
你靈機一動。你覺得你還可以搶救一下。
『你之前的那種類似的道具能不能再給我搞點？不是我說，你這樣子不讓我有一點防備，我真的通不了關。』你在腦內對系統說。
【道具也是有代價的。你之前對洛基用不就變事故現場了嗎？】系統回答。
『這次肯定就不會的，我確定以及肯定。』目前你所能想到的只有這一種方法了，其他的在夏洛克面前都是扯淡。可這也並不代表你就會對他攤牌關於自己的所有事情。
他是不會相信的。
【倒有各種類型的道具，只不過你想要哪種？】
『我希望能把他送回221b。順便讓他……忘記這句沒有說完的話。』你一時語塞。雖然你已經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但你其實心裡倒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期待。你也想知道他到底要對你說什麼，畢竟要大偵探福爾摩斯吐露柔情蜜意，實在是一件令人想像不出的事。
當然，也有可能並不是什麼表白詞。只不過——只不過你覺得，你們倆之間已經超過了某種界限了。而超過這種界限，似乎不是什麼好事。因此，你希望他可以重新變成以前的那個樣子。
如果說世上有那麼一種情感能夠強烈到衝擊他的大腦、他一貫的邏輯鏈的話，那麼他也會從一個自私自大的混蛋變得溫柔而小心。
【那麼，希望你不會後悔。】系統沉默了一下，最終這樣回答你。
因為有系統這種掛逼接入，倒是給了你一種「一切都很簡單都能夠迎刃而解」的假像。
眼睛一睜一閉，你就到了之前夏洛克故意觸發機關，你掉下去之前所處的那個地方。但是沒想到，小蜘蛛還在這裡等著。
他居然一直站在原地等你。
身姿挺拔的少年顯然比你的注意力聚焦得更快。在你看見他之前，他的目光就先捕捉到你了。隨後，他就朝著你走來，就像以前一直做的那樣。
「噢我剛才怎麼一回頭你們就都不見了？還不知道這裡居然有另外的機關，你們有沒有發現其他比較好玩的東西？噢不不不，我問的這個問題真是蠢透了，應該你們倆再帶我去一次！」彼得一口氣不喘地說完了這一長串話，非常流利，讓你沒有一丁點插嘴的機會。
直到他說完這段話，才驟然意識到你們之間突然少了一個人。
福爾摩斯先生不見了。
他那雙棕色大眼睛驟然瞪大了，鉗住你的肩往你後面張望了一番，再放開，又四處用眼神搜羅了一番，發現確實沒有發現剛才的偵探身影。
好吧，之前他也能聞到的屬於夏洛克的信息素也不見了。
其實alpha倒非常排斥相互之間的信息素。通常，兩個alpha遇到一起就會產生一種水火不容的效應——互相看對方的信息素不順眼，比拼似的釋放屬於自己的信息素，最終兩個人都會被對方的信息素給折磨住。
但是對於彼得來說，和福爾摩斯先生的相處好像並不是完全遵循這個的。因為對方的信息素實在是很奇特……
你所說的話把他的思緒拉回了現實世界。
「他回去了。」你這樣回答，「下面也沒有什麼好玩的，你看我，」你朝著他攤開了自己的手掌，「摸了一手灰。」
他不禁笑了，幾乎是沒有經過大腦的一丁點考慮，就握住你的手指節了。讓你想收回都不能了。
隨後伸出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用手指輕輕撣開了覆蓋在你手掌上的灰塵。動作輕柔極了，非常的小心。
你看著他垂下眼睫，現在那雙好看的眼睛終於不再注視著你了。
你有些怕癢，雖然竭力忍住了這種想要立即縮回手的感覺，但那種陌生的觸感還是或多或少觸及了你怕癢的神經。你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好啦，對於他這種在大多數時候都把目光放在你身上的人，你這個動作又怎麼會逃過他的眼睛呢？
他抬眼看向你，眼眸裡都是一副「我已經看穿你了」的情緒。你臊得慌，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怕癢，我承認了！那你現在可以放手了嗎？」
他這次就沒有回答你的問題了，而是說道：「我好像揣了濕巾，麗茲她們讓我帶著，好像她們要卸妝什麼的吧……」迎著你那探究的目光，他連忙補充道：「當然！我只是順便幫她們帶的，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幫你拿著——不不不其實我是想說——」
「好了，你別說了，我知道了。」你被他一本正經解釋的樣子逗樂了，「那濕巾在哪？」
小蜘蛛皺起眉頭想了一下，「如果我沒記錯，應該在我外套的口袋裡！」
「那我自己拿——」你這話剛說出來，他就再次湊近了。可又因為他其實也記不清楚濕巾放哪兒了，所以兩只手都同時伸進了外套口袋裡。
你可穿著他的外套呢。
你突然又覺得自己好像被套住了。
明明手也並不是太髒……只要不摸臉，你還是可以忍受的。再說了，等會兒出去找個地方洗一下不就好了……
可是，小蜘蛛這麼單純的人也會白切黑嗎？
簡直是難以置信嘛。
你們現在這樣子的姿勢，其實充其量也就比擁抱的距離再遠了一點點罷了。但是你突然就沒有防備了。
他真的就像是光一樣，越靠近越溫暖。耀眼而真摯。
不知道為什麼，之前做事效率格外快的他，在外套口袋裡找濕紙巾這件如此簡單的事情，他居然花費了那麼長的時間。
你感覺都有個兩三分鐘了。
就在你即將開口說話之際，他才把濕巾從口袋裡拿出來。炫耀勝利似的在你眼前揚了一下，你倒沒空注意這片濕巾的包裝長什麼樣子，因為他的笑容太晃眼了，一下子就吸引走了你的目光。
當濕巾真正碰觸到你皮膚的時候，你還感覺有點冰。
他順著你手掌線條紋理擦的，擦過那條環繞著大拇指的線時，他甚至還冒了句：「生命線，這麼長，代表你肯定會特別長壽的。」
「你說的准嗎？」你眉眼彎彎，故意這樣問。
「當然了，蜘蛛俠說的，肯定對的。」
後面你們又不說話了。你思來想去，還是說了句：「我還是自己來吧。」
不過他沒有回應你，只是自顧自地給你擦手。天知道，你也是趁此機會才看見你手上還有塗高光時不小心摸到的亮晶晶的粉末。
這個動作……給了你一種特別的感覺。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彼得突然這樣說道。你能夠得知的是，他再次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
「你說？」你有些奇怪於他態度驟然間的微妙變化。
「如果有一天，我不是蜘蛛俠了——」彼得似乎是想了很久，「當然我的意思是假如。」
「我知道。」你盯著他。
「如果有一天，我不是蜘蛛俠了，你還會像現在這樣看著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回家了，明天起恢復更新量。這篇文可能最多40w字吧，再連載一個月，然後開我的預收~（（（我希望我可以。
第五十八章
這讓你怎麼回答……
你都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了, 只是靜靜地盯著對方的臉。然後, 你在他的眼睛裡看見了自己。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你聽見自己說了這麼一句話, 不過雖說似乎是個問題, 實際上你也並沒有抱任何他會回答你的希望。
你就是像征性地說了這麼一句。
旋即，你就回答他了：「我並不是因為你是蜘蛛俠才跟你一起玩的。所以其實, 彼得·帕克或者是蜘蛛俠對我來說都沒有什麼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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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告別彼得，出了萬聖節的會場時, 都差不多是晨光熹微之時了。
你在把手機設置成靜音之後就再也沒有打開看過了——你怕那個名叫哈利·奧斯本的男人再次給你打電話，而你不可能每次都假裝沒看到。天知道，來電顯示的那串號碼明明只是電波的載體，可在你眼中就是如臨大敵了，就好像你伸出的指尖離屏幕還有那麼點距離，電話就會自己被接通。
在你看來，這也是有可能的——只要系統想。
所以你真的一次都沒有看過，甚至非常周到地把靜音振動模式也關了。由此，任何新來電都不會有任何的提示音了——直到你願意看的時候。
然後你就無差別翻車了。
小綠魔似乎只是試探性地給你打了個電話, 也許是單純地想知道你這號碼到底打不打得通。在嘗試過一次之後就毫不拖拉地放棄了。
他只給你打了一次電話。
而剩下的……
在你跟小蜘蛛告別之後，你才如釋重負般嘆口氣, 走在街邊拿出了手機。發現除了那最初的一個孤零零的來自哈利·奧斯本的電話後，剩下的就都是來自布魯斯的了。
真是刺激。
不過，你在外面浪的時候確實完全把他給忘記了。
唉。
半小時前, 你站在街邊看著手機屏幕上這串長得不得了的未接來電顯示，覺得有點頭大。可如果現在才回也有點太遲了吧？
你這麼一想，就打消了給他回電話的念頭。
畢竟他現在肯定也在一整夜的抓捕行動過後, 感到疲憊吧？
「他現在肯定沒空理我。」你自言自語了這麼一句，堅持著「
不給他添麻煩」的想法，一個人走在哥譚的街道上。
但你似乎對哥譚的治安抱有很高期待似的，就這樣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在哥譚街頭，完全忽略了自身可能會吸引到的潛在的危險性。
因為你的同學們都在紐約，所以他們也得回家去了，就……只有你一個人了。
不得不佩服哥譚事務局的辦事效率，萬聖節不過也才剛剛結束，但南瓜彩燈卻撤得比什麼都快。你明明之前來到這裡的時候，街邊還都掛著用於渲染氣氛的南瓜燈，現在都差不多拆的沒有幾個了。
先前的萬聖節盛典左不過只是一場虛幻的彩色迷幻美夢，現在的哥譚就又回到了之前的那樣壓抑的氛圍裡。
你沒有四處張望了，因為無論你怎麼看，四周的高樓大廈看起來也好像都是一樣的。
等一下……不會？
你不會迷路了吧？
在來回走過同一條街之後，你就深刻地意識到了目前自己所面臨的這個事實。
你又再一次發揮了自己路痴的特質。
哥譚的地理構造實際上跟紐約差不多。也許這兩座城市之間的唯一不同就是你對它們分別的熟悉程度是不同的。對紐約，你要稍微熟悉一點，至少能夠認得清自己日常上下學和辦事的道路以及地鐵線。對哥譚，你就差不多算是個異鄉人了。
天知道這些路為什麼那麼多……
但是還好，你有手機在身。
當代社會不認路也不要緊，只要有部智能手機就好了。上面的導航可以指引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現在這個季節，天一般都亮的比較晚。因此晨光的熹微也保持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僅僅只是熹微而已——在不遠處尾隨著你的不法分子的身影被近乎完美地掩蓋了。
和你來時的洶湧人潮不同，在這個會場的最後功效耗盡以後，人潮就悄無聲息地四散而走了。因此你現在也沒有看到什麼能夠問路的人。
你早已停止了腳步，正聚精會神地看著手機，搜索著去往韋恩莊園的最近路線該怎麼走。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離你越來越近的歹徒。
哥譚可是犯罪率最高的城市，有眼力見的人一般不會選擇在這種前後一百來米都沒有人的時候出門。更何況，你落在他們眼中，可真是一位漂亮的小姐。
劫財又劫色，豈不美哉。
手機屏幕左上角那分明該顯示信號的位置現在正不停地轉圈圈，你所搜索的內容也一直沒有顯示出來。你盯著這個圈圈有足足一分鐘了，才終於感覺到不耐煩，摁了返回准備再搜一次。
你對小蜘蛛的說辭是，你來哥譚是辦事的，過段時間就會回去，現在正住在某某親戚家裡。
雖然你朝他說出這番話時，竭力保持著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但還是忍不住自己吐槽自己。
蝙蝠俠算哪門子的親戚嘛。
有的時候現實就是這樣，不願意說謊卻還是說謊了。因為有時，小小的謊言會讓一切都變得簡單，別人就不會再追問關於你的事情了。
你倒希望明年的你可以變得稍微坦誠一點。如果因你而產生混亂的時間線能夠保持著如今安穩的模樣堅持到明年的話。
是的，你心的天平都會偶爾產生輕微的傾斜呢，更何況是由無數數據組成的現在的這個世界呢？
它是搖搖欲墜的。也許和哥譚的不穩定程度差不多。
而它的主宰者是你。
但手機信號似乎完全沒有要變好的跡像——在你屢次嘗試重新搜索都失敗了之後，你才只好認輸了。
等一會兒再看看也許會好一點吧……
等到你驟然轉過身才發現背後已經出現了兩個頭戴黑色頭套的看不清楚面容的陌生男人後，已經晚了。
雖然他們倆現在的裝束多多少少有點滑稽，但你還是會感到害怕——你正處在這個環境裡呢。
他們本來直接想從背後掐住你的脖子讓你乖乖掏錢就範的。但是現在你顯然已經注意到他們倆偷偷逼近的身影准備逃跑了，他們就只好用更快的速度把你給捉住，同時順便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刀嚇唬嚇唬你一下。總之，不能就這樣白白讓你給跑掉。
不過，他們也不能保證會不會就直接讓你香消玉殞呢。
你在看見他們倆的瞬間，先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呆住了，思考了一下眼前的兩人是否也屬於萬聖節搞怪裝扮的人群之中的一類。但你幾乎是立刻就否定了，什麼話都沒說撒腿就跑。
好好的一個戀愛游戲被你給完成了城市跑酷。
你還能怎麼辦？在這種情況下你除了跑也沒什麼別的辦法了吧？畢竟你身上也沒有什麼可以與之抗衡的武器……那麼就在一開始就鉚足勁跑快點也許還能有救，要知道現在可是連打個電話都抽不出時間了。
你近乎是以最快速度往前跑了。不過你只是往前衝了幾步，在躲開其中一個人的攔截之後，你就拐了個彎，跑進了哥譚的狹窄又彎彎繞繞的小巷子裡了。
貧民窟。
這樣的話，他們在這些從樓的兩側垂下來的帷幔的遮擋下，根本不太能看得見你的身影。你就像一條靈活的小鰻魚似的，穿梭進裡面，片刻間就消失不見了。
你差不多是拐了好幾個彎，直到背後已經沒有腳步聲了，你才真的放慢了速度。
不過現在老實說就更不認識路了……
周遭的這些居民樓相隔的距離都太近了，感覺如果站在陽台上的話，只要一伸手就能夠到對面陽台的欄杆了。
這讓你覺得很壓抑。
你轉了一個身，心想自己還是應該再跑遠一點比較好。
抱著這樣的態度，你再次往前走了。沒想到這次，你才剛掀開遮擋物，就和剛才對著你緊追不舍的陌生人打上了照面。
真是不巧。
你愣愣地盯著對方看了一眼，可他的面容你顯然是看不見的。你只能看見那雙稍顯渾濁的眼眸中此時閃爍著邪惡的光芒。
他一步步逼近，你只好一步步後退。正當你准備朝著反方向跑的時候，另外一個人，也就是他的同伙，出現了。
一前一後夾擊著你。
「你們到底想要什麼？」這回你是跑不了了，你只好深吸一口氣這樣問道。但很快你就補充了一句：「只要你們把我放了，我肯定不會報警的。」
「跑？你繼續跑啊？」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說道。同時用他手中握著的一把明晃晃的軍刀不懷好意地抵住你的下巴，那尖銳鋒利的刀鋒絲毫不近人情地無限接近於你的嬌嫩的皮膚，而你被迫因為他手中的動作而抬頭看向他。
他正在以這樣一種方式逼迫你就範。
過了那麼片刻，你看見他的眼裡出現了一點疑惑的神情。果不其然，他開口了：「我覺得——你好像有點兒眼熟啊？」
「丹，你過來看看！」他朝著另外一個人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怎麼可能嘛，這又不是我舊情兒哪有什麼眼不眼熟的。」這個名叫「丹」的男人走過來了，但是他只草草地看了一眼你的臉，撓了撓自己的脖子，好像很不耐煩的樣子。
你敏銳地捕捉到這個人脖子上有個刺青。
甚至他那只正在撓脖子的手上，也就是虎口處有非常明顯的三個黑點。不過光線太暗，再加上他手又一直在動，你也不太看得清楚——另外一個人的刀鋒還抵在你下巴上呢，你不敢亂動。
但在你的視野裡，丹的虎口上的黑點是呈三角形。
坐過牢的人才會有這種東西。那是他們的烙印。不明顯，但能夠起到警示作用。
看來此刻站在你面前的兩個人，是老油條。
「我們快點搶了就走了唄，我才出來沒多久！」
「你放屁！我明明前兩天在報紙上看到過她！」
在對方說出這句話的那個瞬間，你感覺到那刀鋒離你的皮膚是越來越近了。
丹聞言，才真正把目光投向你，認認真真地盯著你看了一會兒。他嘟囔道：「好像……也是？是不是什麼女明星之類的？」
「等會兒天就要完全亮了。」你出聲，「你們倆就把我給放了吧，行行好？我想回家了。你們要錢嗎？我回去給你們拿？」
「你閉嘴，不然割你舌頭。」這個人手中握著的刀依舊沒有放下來，他惡聲惡氣地回答你。
隨後，他語氣變得微妙了：「噢——」他拉長語調，「我認出你了，你就是那個和布魯斯·韋恩一起的女的！」
那種不好的預感在你腦海中更加強烈了。
天知道為什麼你上報紙了？
你在哥譚難倒不是個龍套嗎？只是和布魯斯跳個舞也能上報紙？
難道你這次的結局不是被黑化男神搞死，是被搶劫犯搞死嗎？？
『現在你要害死我了。』你在腦海中對著系統說道。
「你肯定認錯人了。」你反駁。這次你的語氣就完全不像最開始那樣的游刃有余了。
你這樣堪稱是焦急的反應讓眼前的陌生人更加篤定了他的結論。
他滿意地笑了，只不過那個笑聲聽起來就跟烏鴉的叫聲似的，在一片死寂中顯得非常明顯。
他驟然把刀放了下來，不過還沒等你松一口氣，他就再次把刀放在了你的臉上。你現在必須用細膩的皮膚去感受刀片的冰冷感了。
「我要殺了你。」他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冰冷的神情。
「聽我說，我們可以好好聊聊——」
但你的話語被他完全拋之腦後了。他根本不在乎什麼利用你去敲詐布魯斯·韋恩所得到的錢。而是他天生就對著身邊的所有人擁有一種仇視心理，簡單來說就是見不得別人好的超級進階版——無法適應這個社會，無法適應這種生活，所以決定毀掉別人的。
毀掉別人生活的最佳著力點，即毀掉別人最在乎的東西。
他當然知道布魯斯不缺錢，這位哥譚的花花公子也不缺女人。但是，眼前的你對布魯斯肯定有著獨特的意義——他雖然沒有證據，但他就是本能地這樣認為。
你在聽見這句死亡宣告之時，倒是有一種更加不真實的感覺出現在你的身側了。
你曾經有很多次想像過自己的結局會是什麼，自然也預料到了這種狗血的情況。只不過你是真的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分明一個小時以前你還在享受這個狂歡夜的。
但是這樣也好。這樣你就不必再被這些復雜的感情給阻撓住了。
你可以真真正正地成為自己。
……這樣的結局又真的有意義嗎？是解脫你了，還是其實跟你在這裡所面臨的普通的生活沒有什麼不同呢？
你來不及思考這件事了。因為你感覺到那銳利的刀鋒已經快要劃開你的皮膚了，只差那麼一點點。
都是遲早的事。
你甚至閉上了眼睛。你知道你在看見這快要戳到你臉上的刀鋒時，肯定會害怕得忍不住徒勞掙扎的——那只會讓你的處境變得更糟，成為一具臉被嚴重毀壞的屍體。
……其實也應該沒有什麼比死亡更糟的了吧。
預料之中的刀鋒劃破皮膚的痛楚倒沒有出現。
那個人手裡的刀被迫調換了個方向，隨後重重地摔落在地，制造出哐當的響聲。
你跌跌撞撞地後退，此時你看見剛才還一直活在歹徒們輕蔑語言內的布魯斯·韋恩出現了，只不過是以另外一個身份——蝙蝠俠。
他從空中俯衝下來，一手鎖住這個頭套男的喉嚨，另外一只手則十分不溫柔地大力攥住對方的腕骨，強迫對方把刀調了個位置——布魯斯也不想你的臉被刮花，他知道你肯定會傷心的。
在蝙蝠俠強勁力量面前，那種腕骨被捏斷的鑽心的痛楚席卷了這個人的全身，刀就哐當落地了。
隨即一拳打上他的腹部，這個人就痛得失去知覺了。
而另外一個人，站在一旁呆若木雞，完全充當了這場好戲的觀眾角色。左不過短短幾分鐘，一切就改變了。他的下場也和前一個人差不多，被猛揍了一番後倒地了。
這時，蝙蝠俠才轉過身來看向你。
原本他平常在這個時候就已經回莊園休息了。但因為你一直不接他的電話，心裡也難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哥譚是個危險的地方，他為什麼還要放任你一個人出去呢？就因為你會朝他撒個嬌嗎？
他明明應該保護你，可還是讓你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情況下一個人出門了。
他知道你並不是一個會容易在外面走丟的小孩子，你也是一個可以獨立思考、做出自己選擇的人，可是……他只是很關心你。
如果你因為他而受到任何傷害…不，如果你受到任何傷害，那麼他就會陷入一種深深的名為「內疚」的沼澤裡，他會認為這是因為他身為保護者而失格了。
萬幸，他還是抱著不放心的念頭出來了，把你從死神的鐮刀下解救了出來。
他慢慢地走到了你面前。而你也不敢看他那雙眼睛，你好像又給他添麻煩了。
過了片刻，就在你內心腹誹著這次的沉默究竟要持續多久時，他伸出手，撫上了你的臉頰。
只不過他的手套材質貼在你臉上，平添了一種冰涼的感覺。
他仔細端詳了一番你臉上有沒有出現什麼傷口，自然，你也必須在他面前抬眼，和他四目相對了。
真奇怪。你居然從他的眼睛裡看不出任何生氣或者是類似於生氣的神情。
……他應該生氣的。
他在你面前是這樣的好脾氣。
你這樣一想，心裡就更不是滋味兒了。
分明你這段時間一點都不省心。
「對不起。」你說話了，「沒有接你的電話。我開了靜音模式，沒有發覺……」
你也不是什麼可以把理由編的天花亂墜的人，反正你就這麼干巴巴地解釋了。
「…下次不要再一個人出門了。」他眼裡滿是認真，其中還摻雜著一種你說不出的其他情感。
「在我看不到你的時候，」他壓低了聲音，再停頓了一下，「我也會——」他又臨時改變了自己所要說的話，轉而道：「我會覺得你又離開我了。」
第五十九章
偶爾的展露脆弱也不失為一種拉近關系之舉。
這種……他所說的這話, 算得上是展露脆弱嗎？
他都朝你說出這些話了, 那麼你肯定在他的心目中顯得很重要吧。
你盯著他, 正猶豫著應該說點什麼, 可他卻好像並未要求你回應，而是一把攬住你的腰, 騰空了。
之前也沒有向你透露任何關於預告他接下來動作的言語。
對於他來說，飛檐走壁不過是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可對於你來說，這就不太常見了。雖然你偶爾目睹超英們飛天遁地時也略有羨慕（譬如說看著小蜘蛛發射蛛絲在紐約的高樓大廈之間蕩來蕩去），覺得那簡直是太酷了——實際上，那最多也就是這樣想想。真經歷上了這種場合時……就會感到不適應了。
當蝙蝠俠的這個動作發出的那一刻，你條件反射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一反常態地終於朝他靠近了，恨不得像一只樹袋熊那樣掛在他身上——即使他正摟著你。
雖然仔細想想這也並不是你第一次被他攬著來一場飛行了，可是你還是會感到有那麼一絲緊張。你都不用往下面看，就知道地面已經離你越來越遠了, 如果以現在的高度摔下去無異於自殺。
他當然能夠覺察到你的緊張，因而他開口講話了：「別怕。」
他的喑啞聲音慢慢地被吹散在空氣裡。
伴隨著這句話而來的動作是, 他把你給再度摟緊了幾分。似乎從這個動作裡就能給予你想要的安全感一樣。
但還是有點成效的。你在剛剛腳尖離地的瞬間心頭所生出的那種緊張感逐漸消失了。你逐漸把目光一點點下移到這些樓房之上，俯瞰著它們。日出之前的空氣凍得你手有些冰冷，你攀住他的肩, 往下看了。
這次和上一次又有很大不同了，上次你在黑夜裡看見的是遠處明明滅滅的篝火，而這一次就是日出前的哥譚了。
有一些朦朧的霧氣籠罩在這裡, 這次差不多是一個人都沒有了，看起來靜謐到了極點。
「你在看什麼？」他察覺到懷中的你忽然安靜下來了。
「也沒什麼，就是隨便看看。」你回答。
在穿上蝙蝠戰衣的時候，布魯斯總是會收住自己的信息素，不讓別人輕易地捕捉到。在這種社會裡，每個人的信息素實際上都會有些許不同，讓別人捉到這種微妙的相似性作為把柄就不太好了。
因此你此時靠得他這樣的近，都基本上是什麼都沒有聞到。
不知道為什麼，還稍微有點難以言喻的沮喪感緩緩從心底爬了上來。
也許是因為你那個莫名其妙的熱潮還沒有真正地退卻的原因嗎？
……你還是想聞一次。
但是這話你是絕對說不出口的，你只好頭靠著他的肩，沒有亂動了。
下一秒，他就放低了高度，帶著你降落到了不遠處的一個天台上，這時你才發現那裡停著他的蝙蝠戰車。
你們甚至一起看了日出。
你回到莊園的時候實在是太困了，什麼也沒來得及說就斷片了。總之，等你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傍晚時分了。
你翻身從床上起來。也許是因為室內溫度太高的原因，你一陣口干舌燥，准備起來找杯水喝。
布魯斯房間的門是關著的。
你掃了一眼，悄悄松了口氣。
你想在盡量不引起他注意的情況下下樓。
甚至你在下去之前，還專門從樓梯口往下看了一眼，確認下面也沒有人——萬一系統在攻略對像出現的時候給你來幾個任務就不好了，雖然你也很想知道到底什麼時候你才可以回紐約。
一般來說，應該到了一定時間就可以走了吧……
心頭的那種焦躁感越來越強烈了，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渴求指引著你往下面走去。
你看了一圈，阿爾弗雷德並不在別墅裡。
你跑去餐廳，心滿意足地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之後卻發現好像還是不解渴。
這究竟是什麼原因？？
你再給自己倒了一杯，就在你正准備拿起玻璃杯時，另外一個人突然走到了門口了。
還能有誰，剛好是這個莊園的主人，布魯斯·韋恩呀。
他似乎也是剛剛才醒。好吧，比你早醒一段時間，他還去洗了個澡——你從他渾身上下只下身裹了一條浴巾以及有未擦干的水珠沿著他的皮膚紋理滴落就能看得出來。
他看起來真是……太性感了。
你只能這樣偷偷地在心裡評價一波。
你甚至都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只圍著一條浴巾就在你眼前出現了——因此你在和他四目相對的那個瞬間，就倉皇地把頭扭過去了，假裝不去看他，並努力忽略自己溫度逐漸上升、逐漸變紅的臉頰。
好像多看他一眼就是要命似的。
但即使是迅速扭頭了，剛才的景像也完整而深刻地鐫刻在你的腦海中了。那些水珠順著他的鎖骨、胸膛流下去，直到滴落到被浴巾掩蓋住的那個地方。你也是這時候才發現，他身上的淤青和擦傷還在，並沒有好全。也是這個一直不斷地提醒著你一個事實——就算是再強的人也是會受傷的。
你不太自願地回想了一下扭過頭之前看見的景像，感覺臉上的溫度再次升高了，而你卻全無辦法。
該死，你的視力為什麼會這麼好？！
你竭力裝作自己很平靜，實際上對方自從走到餐廳門口就好像沒有再離開的意思了，而是一直盯著你——你只能承受著對方投射到你身上的眼神。
布魯斯看起來是真的淡然。
你不久之前還想要喝水的欲望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想要盡快逃離這裡的想法占據了你整顆心。
但是布魯斯在這裡，你並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
你把目光緩緩移到一直靜置在桌子上的小玻璃杯上，自從你瞥見布魯斯來了之後就沒有再動過它了。現在，你決定端著它表示自己要回房間休息了。
……希望不會偽裝得太差。
你有氣無力的。
但老天似乎硬要跟你作對，你才剛准備拿起杯子，卻不想手一抖，一直擱在桌沿的玻璃杯側著倒了下去，不光水灑了，而且杯子還應聲碎裂了。
玻璃碎片落了一地。
你有些後悔，蹲下准備把這些參差不齊的碎片給撿起來。
但是你聽見他說話了：「別動。」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丁點輕柔的語氣，隨後他就放棄了一直站在門口的那個姿勢，轉而朝著你一寸寸靠近了。
「別動，會把你給割傷的。」他說著，從你的手中拿過那片碎裂的玻璃，再拉著你起來了。
「我來處理就可以。」
「這樣不好吧……還是我來？」你看著他，但你只覺他攏著你的手所帶來的觸感讓你感到有些不適應。
可是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
Omega也許就是這樣的？
你略有些沮喪，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卻發現布魯斯沒有要放手的意味。
你這樣的反應，落在布魯斯眼裡倒有十足的新鮮感。在他的社交圈內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的女孩，放眼望去都是性感而火辣的，她們都不約而同地知曉該如何以自己的媚態取悅一個男人。
當然，這並不是說你木訥，只是你的眼睛裡偶然的一點水光，落在他的眼中都顯得非常的惹人憐愛。你自然就不需要特意用自己的手段去得到他人的芳心了，因為自從他第一次見你的那個瞬間，就想把心掏出來給你了。
他對此早有預感，而他就是這樣在你的眼中沉淪。
「你是客人，收拾殘局的工作自然要讓這裡的主人來做。」
你眨了一下眼睛，思考著布魯斯所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他下一秒就補充道：「你既然這麼想收拾這攤玻璃碎片，那倒很簡單。只要——」
你發現他在跟你在一起的時刻語調都是非常輕松的。你下意識地發問了，不過忽略了對方眼中多出來的一點狡黠的神情，「…只要什麼？」
「只要你姓韋恩。」
如果你仔細一點就會發覺，布魯斯那種輕松的語調在說出這句話的開頭就逐漸消失了，轉而多了些許的嚴肅。
他是在很認真地對你說出這番話。
就算是在跟用於掩人耳目的那些女性聊天的時候，他也不會對她們之中的任何一個說出類似於今天這樣的話。
如果抱著隨便的想法說出去，肯定又會被報紙亂寫一通。
況且，他對她們並沒有什麼多余的想法。
現在橫在你面前的，是一個不同於往常那樣簡單的、來自布魯斯的邀約。
你心頭跳動著的那點焦灼感簡直是陰魂不散，又出現了。
你又不是傻，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你就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了。在這裡，一般來說男女之間結婚，女方（大多數）都會冠上男方的姓氏。
這難道算是一次變相的表白嗎？
這兩天究竟是怎麼了？
你剛想回答一句「我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頓時又想起在這裡好像十八歲就可以結婚了，那這個理由也就行不通了。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可怕了。
「……只要你願意。」他又補充了一句。
看著那雙眼睛，你好像忽然之間就失去了任何拒絕的力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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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你發覺你最近的狀態不太對頭。
好像無形之中有種算不上高亢的心情如海潮那樣寂靜無聲地將你給淹沒。
你忽然發現, 快樂並不總是那麼的容易。
你在這樣子的世界裡顯得太渺小了。為了控制住目前的形勢, 你透支了一些信用額度（譬如說讓夏洛克忘記他要對你說的話）, 而你也能預感到你即將要支付的代價也許並不會那麼的簡單。但是事情卻沒有如你想像的那樣順利, 因此你產生了一種沮喪的感覺。
你現在就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了。你多希望他現在只是以往常面對著公眾所展示出的那個花花公子的形像與身份對你說出這句話呀，這樣的話你就可以半真半假地搪塞過去了。
期待總是傷人的。
你盯著他, 這次目光再沒有移到其他地方去了。就在你思考著該怎麼擺平這件事時，對方再次開口說話了。你聽見他說, 「當然，你可以用更多的時間想一想。」
他那沙啞又低沉的聲音裡含著一絲輕快淡然的意味。
無論你此刻是接受還是拒絕，對他來說都不太重要了。他有著絕對的自信，相信你不論會去到哪裡，最終都會主動地回到他的身旁，對他說一句yes。
他朝著你湊近了幾分。
你感到撲面而來的呼吸中透著一股干燥而熱烈的雪松與柏木相纏燃燒出的香氣。
他在說出這話的那個瞬間，你就不再需要過多考慮自己應該怎樣回應了——讓你恰好松了口氣。
當這淡味的信息素席卷過來的時候，周圍的一切都不再是重點了，那些該死的玻璃碎片也得從你的視野裡滾開, 你視線的重心就全部放在眼前的這個人身上了。
他再度輕柔地撫上了你的臉頰，而此刻你卻聽見腦內的系統對著你說了一句：【親他。】
『？不。』你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你也是個遵守規則的人好不好。本來你感覺自己就很進退兩難了, 如果照它所說的那麼做了，不就更加扯不清楚了嗎？
【你什麼時候扯得清楚過？】系統好似能懂得你的心中所想，就這樣簡潔而尖銳地戳破了這層聊勝於無的紙。
你一直以來的態度都很擰巴,
所以才總是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你有的時候甚至會覺得自己並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來到這個世界，這個決定就是錯誤的。因為你一邊害怕會給別人一種莫須有的期待，可你一邊又被半推半就著這樣做了。如果真的能夠像系統那樣想的話, 那麼也許會過得稍微輕松一些也不一定。
『如果…我拒絕完成這個任務，那懲罰是什麼？』你試探著問了一句。
【三天內完成小醜線的所有進度。】系統回答。
聽見系統對你說的這句話後，你忽然覺得它給出的任務一下子變得如此的美好。如果說之前的都面前能夠算得上是博弈愛情，那麼這個懲罰就簡直是玩命的級別了。幾番衡量對比，你選擇完成任務。
『……我不會愛上坐在我旁邊的精神病患。』你沉默了一下，才頂了系統一句。
【我並不負責愛情售後，我只負責當下。你並不需要真情實感，只是你——】系統突然噤聲了。
那令你無比熟悉的倒計時聲音再次出現了，並且這一次落在你耳膜裡時，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強烈。
你根本沒有時間思考那麼多了，你並不是很想去阿卡姆逛一波。
就在你們倆對視的時刻，這個餐廳內的玻璃窗並不怎麼能夠透進光線了。因為外頭已經被新的夜色給悄無聲息地籠罩了起來，外面的一切都時時刻刻在產生新的變化。而你和布魯斯之間的關系，也正在一天天、一個又一個動作、一句又一句對話之中悄然地改變了。
『應該是在靠近吧。』你想——如果這個進度並沒有持續推進，你也不能想像會發生怎樣的事情，因為你似乎還未曾失敗過。
你們倆正同步地朝著對方湊近。
眼前是他放大了的俊臉。你可以非常容易又清晰地瞥見對方和你一樣正在微微顫動著的睫毛，距離每縮進一分，你就愈發地感到臉上的溫度不可控似的燒了起來。
你之所以沒有辦法集中精力，亦或是將腦袋思緒完全地放空，僅僅是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系統直到現在這種時刻都還在你的腦海中講話。
你聽見它說，【關鍵詞，主動。】
你心一橫，打定主意絕不會去阿卡姆了，隨後更快地觸碰到了布魯斯的唇角。在這一刻，你感到自己的身體和靈魂之間的聯系再度切斷了，透明的、無實體的魂魄瞬間剝離了你的身體。
這種感覺像是過電。
然後，心率過載。
可是，你都不知道自己心率過載個什麼勁。
也許是系統的話令你太過慌亂了吧？
這個吻實在是過於笨拙了，那種初學者（也許還算不上）特有的青澀和局促感毫不掩飾地被釋放了出來。可是，對於布魯斯來說，你的這個行為在他看來十分受用，畢竟是鮮少的、突如其來的主動。那麼，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既然是主動的親吻，你就完全忘記閉上眼睛了。好吧——你好像從來沒有閉上眼睛過，在這種類似的時刻。
可是你管不了那麼多了，你已經分不出太多的精力思考那麼多的事情了。
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欲望也並不是永遠豐沛的。而欲望，在你看來並不是一個形容不可描述之事時才會出現的詞。人類心裡所有的想要，都可以用「欲望」來形容。在心裡列一個清單，直面你所有的想要，隨後選出最重要的那一個，再去努力地做到——生活是不是就可以走上正軌了呢？
而你想要的很簡單，重返原世界。最後，把這一切都當成是迷幻綺美的夢境。
……雖然後來你發現最終並不是這樣的發展。但那也已經是後話了。
至少現在，你心裡想的就是這個。
因此布魯斯被吻住時，眼眸中一閃而過的驚訝眼神也與你短暫的對視。
真是稀奇，你讓他感到驚訝了。
即使是布魯斯本人並不太熱衷於在一片片桃花林之中走來走去，偶爾還得伸手摘下幾朵借以朝著公眾展露自己紈绔的性格，但在他數年的完美偽裝之下，他的吻技還是絕對地要比你好太多。
畢竟他是個萬人迷。
再補充一句，你的吻不光是笨拙那麼簡單，而且還有點緊張地磕到了對方的嘴唇。
這可不是你的本意。
你在碰到他之後那個對你來說像是宣告世界末日的倒計時就消失了。你正准備退開，將這個親吻維持在蜻蜓點水的階段——他沒有穿上衣，你都不知道該把自己的手放在哪裡了，只能僵在一旁。反正就是離他裸露在外的皮膚還有一段短短的距離就是了。
不過，你才剛剛退開一點點，他就托住你的後腦勺將距離給再次拉近了。
有一種濕滑的感覺憑空出現了。
他身體微微前傾，直接把你給抵在了桌子旁，同時那素來緊抿著的薄唇此時微張，恰到好處地含住了你的唇瓣。起初是輕柔的，還帶著淺嘗輒止的意味。但很快就不是這樣了——
你有一點點的不知所措，但你此時所處的這個姿勢讓你使不上力氣。隨後你聽見系統說了一句：【進度在原有基礎上增加20%】
你：？
此時你又不合時宜地想起了最初的第一條守則。
在主動朝所有男神Alpha們做出親密舉動的那個瞬間開始，所有動作絕不可收回並且要等到此情況翻篇後才隨之消失。
你又聯想到系統給你的這個任務，突然心頭就湧上了一種被玩了的感覺。
你只能盡量往好的方面想，在這種堪稱是集郵式的滾進度條的方式裡，不管怎麼樣都應該都能苟出結局。
你的萬千思緒像是風暴一樣不斷地在你的腦海中盤旋，跟永遠不會安寧下來似的。因此你並沒有把過多的注意力集中到這個——這個你不知從何說起的吻裡。
「不專心。」他用氣音對你下了個結論，然後報復性（？）地輕咬了一下你的嘴唇，強行拉回了你四散的注意力。
可是，就算你把注意力現在集中到他的身上，你也很不好意思了。
他才出浴，而你才下樓，兩個人似乎都算得上是衣冠不整吧？
而且還靠得這麼近……
四舍五入就簡直像是限制級畫面一樣。
這次緋色再也不會有黑暗的環境作為遮掩了。外面擦黑的微光與房間內的燈火通明形成了鮮明對比，你臉上所有的小表情都在燈光下一覽無余。
又過了幾分鐘，他才真的放開你。你們倆就又四目相對著。
你先在他的蘊著淡淡笑意的眼睛裡敗下陣來，羞赧地別開了目光。
「我——我還是先走了！」又過了幾十秒，你這樣說道。可是，不用想就知道你現在的表情究竟有多麼不自然了。
他的目光反倒因為你所說的話而變得更加深邃起來。
「噢，看來我是不是打擾了什麼？」
阿爾弗雷德的聲音驟然湧進你耳膜了。
天。
作者有話要說：
抽時間補字數。誰叫我這麼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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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想吃貓的魚 3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六十一章
這次不光是你的臉紅了, 而是連帶著耳朵的部分一起燒了起來。
你簡直是無地自容, 恨不得現挖個洞鑽進去。
臊得慌。
但是偶然經過這裡的阿爾弗雷德臉上卻完全沒有浮現出什麼撞見這種旖旎氣氛的尷尬之情, 反倒顯得十分平常, 好像這早已是他的意料之中。
這位素來做事成熟穩重的老管家挑了挑他的眉毛，朝著你們說道：「那麼, 就不打擾你們了。」語氣中有隱隱約約的揶揄意味。
隨即他說完這句話，就不帶絲毫留戀地轉身走開了。搞得你一時間突然風中凌亂了。
好吧, 當然也並不是真的有風，而是阿爾弗雷德這次來的快去得也快的作風著實不太像是以前的他呢。可是他所輕描淡寫說過的這話還是會如同突然卷過來的風那樣把你給裹了個遍，讓那些紛飛的情緒揚起來。
待到阿爾弗雷德走後，房間內就再次只剩下你們兩個人了。雙方的注意力都得不由自主地全部聚焦到對方的身上。
你別開眼，用手勢止住了對方即將說出的話，快速地說了句：「我先走了！」隨後逃也似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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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房間時，你又忍不住輕拍了幾下自己的臉，試圖用冰涼的手指讓臉上的溫度稍微降一點下來。
你一想到就覺得實在是超綱了。
就直接全程柏拉圖式不好嗎？雖然你現在的身體數值並不會因為外界因素（時間、作息等）而產生絲毫的變化，都是系統一手早就的結果, 但不管怎麼說你還是會覺得怪怪的。
「喜歡」這種東西，就算捂住嘴巴, 也會從眼睛裡跑出來。也許是你的女主buff，你那雙眼睛無論看向誰，除非是明確地表示出生氣憤怒的情緒, 那麼不管怎麼樣都會給人一種「你好像很在乎他」的感覺。
可上天作證，你根本沒這個意思。
這看起來就好像自己是一個萬花叢中過、片葉要沾身的采花賊似的……
你此時的負罪感非常強烈。
但這也應該勉強算是使用了自己的主動權？
趁現在自己還能單獨待一會兒的時候，你決定再問問系統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況且你還想把接下來對任何人所產生的任何親密舉動全部一票否決。
你也不是塊談戀愛的材料啊。
等你苟出結局的時候, 你還想許願讓他們都把你給忘了呢。這樣的話他們的生活就會真的走上正軌了。
超級英雄也沒必要在你這棵歪脖子樹上掛著吧？
男人嘛，總得走進一片森林去看看裡頭的美景。
你坐在書桌前，一手撐著下巴，背對著門的那個方向。雖然你已經把門關上了，但是你還是會怕布魯斯突然進來。他們那種超級英雄的體能是非常強的，根本不需要花費什麼時間就能打開你的門，因此你覺得鎖不鎖都無所謂。
過了那麼幾秒鐘，你隨便打開了桌上放著的一個本子，假裝出一副自己在寫字的亞子。
這次你就不想等系統自己出現為你排憂解難了，而是主動出擊。
『我就想問問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裡。』你深吸一口氣，努力將自己拉出之前的那個旖旎狀態。
【過不了多久，相信自己。】系統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回答讓你無疑感覺到了一種更深刻的幻滅。
『那——』你決定換一種方式詢問自己想要的答案，『那怎麼才能讓這個進度變得稍微快一點？』
【就是，你主動一點。】系統就這樣簡單地回答你了。
你那正握著一支筆的手無預兆地縮緊了。
你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啊。可是……你還是感覺沒有什麼動力。
怎麼叫主動？感情這種事不都是循序漸進的嗎？
你不想再跟系統講話了，抱著賭氣的心情，你在紙上隨便寫了幾個名字，然後就把這些名字用其他筆觸給蓋住了。於是紙上就出現了一小團不甚美觀的墨漬。
你正在用這種方式數自己（可能會有的）攻略對像。但你才剛寫了一個S，再寫了一個h，就改變了自己大腦中原本要寫什麼的想法，像是做賊心虛似的——落筆變成了shadow，陰影。
S.H是一直以來籠罩著你的陰影嗎？
不，顯然不是的。他就像是冬日裡的一束稍顯冷冽的淡色陽光。雖然總是會以極度直白到尖銳的語言無意中傷害到身邊其他的人，但絕對不可否認的是，他絕對是一束難以規避的光。
你的能夠稱得上是陰影的東西也不過是來自於你的心。
你就發現好像這名單上的名字確實有點多……
突然間放棄了書寫的想法。
你並不能夠寫下來，那會讓你的身份暴露——但會產生更多影響的是這個世界時間線的剝落。
宿主的第二條守則是什麼？是從一開始到結束，不能讓他們之中的任何人發覺這個世界的時間線是混亂的。否則……
你就永遠沒辦法離開這裡了。
你想著想著，心情又沉重了些許，無意間就把布魯斯的名字也寫在上頭了。
Bruce·Wayne
過了一會兒，突然出現的腳步聲才讓你回過神來。你連忙胡亂地用新的筆墨把這個名字給蓋住了。
你可不想讓別人誤會些什麼。
在本子上寫上對方的名字這種事情……感覺好像是中學生暗戀時才會做的事情哦。
可時間掐的剛剛好晚了那麼一點這種事，你也不是沒有經歷過。
這不，你才手忙腳亂地糊掉這個名字，正主就出現了。不過這次他換了一身衣服，見你的房門沒鎖就進來了，邀請你一起吃晚飯。
……你感覺自從來了哥譚，整個人的作息就好像日夜顛倒了，有的時候飯都會因為各種突發狀況忘記吃。
不過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感覺布魯斯絕對看見了你寫的他的名字。
不然誰能解釋為什麼他看向你的眼神是如此的溫情呢？
你順著他的視線剛好又回到了紙上寫著那個名字的部分，順便迎著他的目光欲蓋彌彰地用手遮住了這團墨漬。
你的風評……？算了，你沒有風評。
你沒有再看他了。因為你趁他不注意，悄悄掀起了手，令那塊墨漬的一部分暴露在你的視線內。然後非常不幸地，你發現你並沒有把它真正塗得什麼都看不出。
過於潦草了。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倒也算了，但……目前看來完全不是那個樣子嘛。
這次他在進來的時候，就沒有再重復一遍之前在門外禮貌性敲門時所說的那一番話了，反倒是保持沉默。不過你能感覺到他的視線此時正穩穩地落在被你手所遮蓋住的那個地方。
玩大了。
你心裡想著不能再這樣耽擱下去了，旋即你迅速抽出手並且把本子合上了，對著他說了一句：「我——」
「你在做題？」
你們倆同時開口了。
但你看著對方那雙茶灰色的眼睛，就知道他肯定看得出你剛才寫的什麼。然而對方還是換了個話頭准備給你個台階下。他當然知道你是不會承認你在寫他的名字這件事的。
見狀，你只好回答：「是、是啊。」隨即，你似乎是覺得自己回答得太簡單了，才再次補充了：「…代數。」
順水推舟了。
布魯斯淡淡地應了聲，再一次轉移了話題：「你准備什麼時候回學校？」
你呆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其實說起這件事，答案是，你早就該回去了。況且要不是有系統這個天大的bug在，你恐怕已經被退學了——你缺席了好多次課呢。
布魯斯這麼說，難道是你已經可以回紐約的意思了嗎？？
你不經意地摸了摸頭發，「……就，這兩天吧。」你又怕你要是回答「立刻」的話，他心裡會對你產生什麼不滿。
如果上述情況真的發生，你又得做好幾個任務了，多得不償失啊。
你的狀態看起來很平靜，因為你已經把任何可能暴露你內心的情緒都藏起來了。你確信這次，一定偽裝得很好。
……你不可能永遠和某個人在一起的。
你眨了一下眼睛，再度撞進了他那雙好看的眼眸裡，「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我得送你回去。」他動作輕柔地把你垂在額邊的不聽話的碎發捋到一旁。
「這裡太危險了。」他補了一句。
你哦了一聲，「都聽你的。」
他朝著你伸出手，而你自然而然地搭了上去。
「你總得自己做出選擇的。」他的聲音低沉又好聽。
也就是在這一刻，你的指尖忽然有了一種與觸電相似的酥麻感。
好像在另外的一條時間線上，他也曾經對你說過這同樣的一句話吧。
只不過那時候，「你」的回答是——
「別開玩笑了，布魯斯，」你的撒嬌恰到好處，剛好保持在一個能使他心情好又不顯膩的區間內。
「你知道我沒得選——因為我只有你。」你說著，露出了個明媚的笑顏。
當時的你可以理所當然說出的話，現在卻會顯得難以啟齒。凡是你認為自己回答不了的，都會保持沉默——這是你的保護傘。
下了樓後，你的心思就根本不在美味佳肴上面了。布魯斯所說的話你的耳膜只捕捉到了一句，那就是：兩天後你就要回紐約了。
幸（進）福（度）來得如此突然（？）
而布魯斯之所以會選擇把你再度送回，倒不僅僅是因為你的學業問題。也是因為，你的存在並不顯得那麼隱秘了，尤其是在他帶著你出席過幾次宴會之後。你可能會遭受到的傷害一直不停地徜徉在他的思緒中，順便進入他的夢境裡成為新的魘。
你很柔弱，因此如果總是生活在哥譚的陰雲下，也許總有一天花枝會被折斷的。
他保全你的方式就是把你送得遠一點。
他唯一的條件就是在這兩天內你可以安定、聽話一點，最好不要自己一個人跑出去了。
「明天這裡會舉辦一個宴會。」他對著你說道。
而你正用叉子叉起一個小小的西藍花，聽見這話，你才回答：「我知道了，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他的眼睛在觸及你澄澈空無一物的目光時，語氣就放軟了一點，「我得這樣。」
「我不會生氣的。」你對他特意的解釋還有點摸不著頭腦。你理解他為什麼要舉辦一個對他來說完全沒有意義的宴會——他得表現得誇張一點，在外界的娛樂項目上都揮金如土了，自然家裡也不能總是這麼的安靜。
你笑了，「你想讓我做點什麼？」
「……呆在房間裡，哪也不去。」坐在你對面的布魯斯沉默了一下，才說出這句話。這話對他來說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最主要的是，他現在很在乎你的感受——他不希望你在這裡的時候，會產生任何的負面情緒。
「直到宴會結束。」他那深邃的眼眸不住地觀察著你臉上的表情。見你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才悄然放下心來。
愛情在男人們身上產生過後的一個特質是膽怯，在女人身上是大膽。
「好的！」你真心覺得他這樣的安排還挺好的，反正那些人你一個也不認識，各自喜愛的話題也不怎麼重合，就算去了也只有尷尬沉默的份兒。
有時候一個人呆著，確實比一群人呆著要好多了。
但在布魯斯看來，他應該是覺得自從你去了那個宴會後，大家或多或少都記得你的這張臉了——如今你要是再次在他們眼前出現，他們肯定就得感到疑惑了。
花花公子布魯斯·韋恩會在乎某一個特定的女孩嗎？
他不想你有任何的風險。
何況，他還有一個小小的驚喜要給你。就在宴會之後，順便用這個補償補償你所遭受到的片刻的孤單。
可是驚喜如果說出來，就不算是驚喜了。
因此他沒有告訴你這件事。正如他還未曾告訴你——你的出現就已經滿足了他對靈魂伴侶的所有想像。
作者有話要說：
我新的預收：《捕獲一只小蜘蛛[綜英美]》二月初開卷卷的那篇我再重復一遍（！）
【文案】
提問：成為一名超級反派是怎樣的體驗？
答：謝邀，人在紐約，剛下飛船。
我是妮可，變種人籍，芳齡十七，性別女愛好男。
左手炸掉阿卡姆，右手掀翻澤維爾，再反手逗逗小蝙蝠。
沒錯，反派的生活就是如此樸實無華且枯燥。
偶爾還有一個頭上帶角的洛什麼的阿斯加德人跟我講話。
但我洗白了——為了贏回查爾斯的芳心（？）目前主業是中城學生，副業許願大師。
最近一次許願是康康未來對像的果體。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失敗了。
結果後來我看見了彼得·帕克的果體:）
我是不會承認這家伙就是我未來對像的。
而我也不會告訴你們，每次許完願我都會變成真話制造機這件事的。
更不會告訴你們，因為這個該死的debuff我同時朝著他和另外一個人告白了。
本人的反派生涯從此有了個不可磨滅的污點。
【須知】①文章第三人稱，女主的超能力是許願成真②小蜘蛛1v1，修羅場，女主萬人迷③她和教授之間的關系是（？），她不知道彼得就是蜘蛛俠，互相捂著對方馬甲④我寫的女主都是瑪麗蘇，時間線混亂，經不起折騰謝謝你們現在還在追我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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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你在韋恩莊園裡呆著的剩下時間從四十八小時急劇縮減到幾個小時不到。
你坐在床邊, 開始思考去了紐約之後到底要干些什麼。好幾個名字從你的腦海中轉瞬揭過, 你思來想去, 思緒還是一團亂麻。最要緊的其實是——你偶然上網衝浪時瀏覽到了一則紐約市最新新聞：奧斯本企業繼承人現身紐約。
你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就這樣被攪亂了。
要不是你曾經接到過一個來自哈利·奧斯本的電話，你現在的心情就根本不會那麼七上八下的。
你晚上睡不著的時候曾經翻來覆去地想過在關於他的那條時間線上, 你又扮演的是怎樣的角色。
青梅還是天降？
可是，無論你以哪種身份面對著他, 他都看起來也並不是很好接近的樣子吧……
你的腦海中浮現出對方那張大多數時候都面無表情的臉。
『會不會是他打錯了電話？』你有些無釐頭。如果說之前在手機屏幕上驟然出現的那串陌生號碼可以這樣勉強解釋一番的話，那麼那時片刻以後的備注就沒有辦法用這個理由否認了。
在女主角的手機聯系人名單上都占有一席之地的人，怎麼會是打錯了電話呢？
你想到這點，嘆息了一聲，突然間就不是很想回紐約了。
『要不問問彼得？』你突然想到了這個，准備給他發一條消息試試看。至於你為什麼不問系統？你知道的，系統是不會告訴你的，況且它正在想方設法地讓你主動去靠近這些潛在的攻略對像們。
你不能問得那麼直接——你作為宿主，可沒有擁有過任何一條關於彼得·帕克的時間線。小蜘蛛和名偵探一樣, 都是在這個新的混亂的世界才與你有聯系的。因此你從他的身上倒得不出什麼關於小綠魔的情報。
你找出了那條新聞的網址。
不過，你先給彼得隨便發了幾個YouTube上的娛樂短視頻後, 才裝作偶然地把這條新聞也發給他的。
不管他認不認識這個哈利·奧斯本，在他面前表露出你認識這個人，似乎會有些不妥。
……萬一他認識就慘了, 你還得解釋你作為一個亞裔為什麼會認識他的幼馴染。
你記得你的設定是，之前從未踏足紐約。
【你：抱歉抱歉我發錯了！】這句話後頭跟了個擦汗的emoji表情。
【沒關系！！】他這麼回你了，【你也看了這條新聞了嗎？】
你就知道他會有一定的概率被這條新聞吸引注意力的。
【嗯, 不過最近紐約不是一直都有很多新聞嗎？這個人長得倒是很好看。】
你目睹著你們倆的對話框底部出現了幾個感嘆號。
透過這個，你能想像得出，現在正同樣地坐在自己床上的少年此時露出了一種怎樣的淡淡的懊惱神情。
他那雙眼尾會微微下垂的狗狗眼總是會給人一種無辜又可愛的感覺。
【可是可是我覺得我長得也……不錯？】彼得過了一會兒又回你了，【他年紀和我相仿，突然間失去了爸爸肯定心裡不太好受。】
【你看了內容嗎？】你試探著問了一句。
【當然，你給我發的我都會看。】彼得的心情不錯，從他不停朝你發消息的那個打字速度就看得出，【不過你發的都是蜘蛛俠相關！！】
鑒於他之前總是給你分享一些好看有趣的小視頻，你這次才給他發了幾個的。你想了一下，本想直接給他發幾個鬼畜視頻的，但系統不允許，你一發，這個驚天bug就屏蔽了。所以，就只好找了幾個關於蜘蛛俠的視頻發給他了。
我給蜘蛛俠發蜘蛛俠的視頻:）
【是啊，我剛好——看見了。】你只好這麼回，【我猜也許你也想看看你在其他人眼中是什麼樣子的。】
【太酷了！！我之前都是只拍照片，下次也可以試試拍個視頻之類的。我可以給你拍照片我技術很好的絕對不會把你拍不好看的——】
【萬聖節那天晚上的照片回紐約可以給我嗎？？我想…算了反正總之我有用處！】和你正保持聯絡的在另外一頭的彼得，此時好像正在忙著做什麼事情，沒有打字了，直接給你發的語音。
你插上了耳機，因此你只要一點開語音就會聽見他雀躍的語調在說第二句話時產生了一丁點難以覺察的猶疑。
你回他可以。
而此時的彼得正因為你突然給他發消息了而感到高興，在剛剛才整理好的床上滾了兩圈才作數。他才不想讓別人看見他現在因為一條信息而興奮的幼稚模樣。
身為一名隱瞞身份的超級英雄，他當然也是有一份自己的驕傲在的。
看見你回了他表示同意的答復，他才又從床上翻身起來，看向了自己桌子前面那堵貼滿照片的牆。
其實也並不僅僅只貼了照片，還有他的一些書寫在明黃色便簽紙上的公式，被橫七豎八地貼在這堵牆上。而這上頭的照片，都是他在乎的人們。其中的有些人——譬如說斯塔克先生，是他從報紙上剪下來的圖再貼上去的。
他都想好了，到時候你把照片拿給他，他就會把照片貼在正中心。
這樣的話，他坐在書桌前一抬頭就能看見你，就好像你一直在這裡注視著他，從來不曾離開過。
光是想想就覺得很棒。
少年的思緒再次飄到你發給他的這個新聞鏈接上，看著這新聞主人公的照片，一時之間頓覺有些熟悉，卻記不起來自己是否在哪裡見過他。
「算了，世界上長相相似的人應該有很多吧。」他喃喃自語，隨即關掉了這個網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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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結束你與彼得的聊天過後，你有些懊惱。
還是什麼有效信息都沒有獲得嘛。
這個世界裡的蜘蛛俠不認識小綠魔，那……哈利最好的朋友又會是誰呢？
很快，一束從外面照進來的光吸引了你的注意力，你朝著窗戶走近了一些，透過窗簾間的縫隙看向了外面。
有幾輛嶄新的豪車開進了莊園，隨意地停在了別墅前。
過了片刻，車門開了。就如你所預料的那樣，裡面走出了好幾個身著高定的女人。她們在高跟鞋鞋跟觸及地面時，極為自然地搭上對方的手。
「應該是宴會要開始了吧？」你拉上窗簾，小聲說了一句。這次不會再透出任何多余的光了，你把窗戶都關得嚴嚴實實的了，這次從外頭灌進來的風再也不能把窗簾布之間的縫隙拉大了。
在說出這句話時，你並沒指望有人回答你。你只是習慣性地提出一個永遠不會有人回答的問題而已。
不久前你就把門給反鎖了。免得哪個陌生人借著酒勁推開了你的房門。
……很久都沒有體會過這樣的安靜了。
你倒是不餓，在樓下的那些客人們來之前你就已經吃過晚餐了。
目前倒沒什麼需要你去做的事情了，你僅僅只用在莊園裡再安安穩穩地呆幾個小時就可以了。
真是簡單，一切都從來沒有這麼簡單過。
很快，你決定好了接下來要做點什麼——上網搜索一下關於紐約的綠魔事件有沒有什麼報道。
哈利·奧斯本這個名字搜索不到的話，就搜索一下他的父親如何？萬一這個世界的哈利只是個普通人呢？畢竟紐約也應該沒有什麼其他的反派了吧？
就在你搜索的時候，你突然聽見了一個清脆的聲響，像是敲門聲。
你放下了手機，走到門前，正准備伸手開門時卻猶豫了。
布魯斯應該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來敲你的門吧？
而且在你的記憶中，他好像說過如果他有事情就會叫你的名字。
你站在門前有那麼一兩分鐘，也許更長——你沒有再聽見那個聲音了。
你松了口氣。
……算了，也許是聽錯了。
你才剛走了幾步，那個莫名其妙的聲音就再次出現了。
而這個聲音的源頭似乎能捕捉到你踩在柔軟地毯上的腳步，你一停下，聲音就會消失。
你又試探著走了一步，那道聲音就又出現了一瞬。
巧合的是，一直跟著你的腳步而動，宛若鬼魅幽靈。
你僵硬地站在原地再也不動了。天知道，你現在連跑過去打開門都不敢了，因為你沒有辦法確定，這道清脆的響聲是來自窗外還是門外。
又過了幾分鐘，就在你忍不住移動了一下自己腳步，以緩解腿部的不適感時，那個聲音就又出現了。
這一次，沒有再斷了。
有條不紊，再清晰不過了——
好像一下下敲在你的心上。
而這一次，你已經在心裡確定了那個聲音的來源。
窗外。
你捏了一下自己的臉，傳來的痛楚告訴你你並未做夢。
可是不管怎麼說，敲窗戶這事也太……？你又不是住底樓。況且誰會逃開宴會來敲你的窗戶？
你都記不清自己究竟是怎麼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靠近那個聲源的。
總之，你掀開窗簾時看見的那張臉令你大驚失色，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嗨，親愛的？」
作者有話要說：
_(:з」∠)_我好喜歡超凡裡戴涵涵演的小綠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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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在這一刻時間都靜止了。
你呆呆地看著窗外驟然出現的人影。
他是用的什麼手段才能把自己給固定在窗前, 這倒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的綠發沒有像往常那樣妥妥帖帖地別過腦後了, 而是散著, 有一點點遮住了他那雙總是散發出狂熱神情的眼睛。他的臉色是如此蒼白, 以至於臉上唯一的血色便是他嘴角那刻意塗出來的那抹紅了。
你實在是好不到哪裡去。如果你看得清自己，那麼你就會發現此刻你的臉色也相當蒼白, 這讓你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羸弱了。
事實證明，人類在遇見不可預兆的危險時, 並不會就那麼簡單而迅速地調動所有力氣，一股腦地跑開。而往往是被一種迎面撲來的恐懼緊緊地包裹著，直到這無形的膜緩慢收緊令你難以呼吸。
你甚至忘記了求救，只是後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
光是對方和你還隔著一小段距離，你就會開始感到害怕了。
見鬼，你之前心理素質有這麼弱嗎？
窗外的綠發男人看見你露出這樣的表情，嘴角邊染紅的笑意隨著弧度加大了。
他在用端詳獵物的眼神仔仔細細地觀察著你，浮於表面的溫情之下裹著尖銳的刺。
可是你只要想到「溫情」這個詞貼在他身上, 你就難以置信。
他明明是最冷酷的人，不是嗎？
你和他對視著, 完全不敢移動一步。
你之前都沒有真的把窗戶鎖上，他肯定可以隨隨便便打開的。
怎麼辦，你感覺你已經快要強行結局了。
最終, 滿滿的求生欲還是占了上風，雖說機會很渺茫，但你還是決定打開門跑出去。
你就是個騙子——你正在竭力偽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
可小醜並未急著破窗而入, 他反倒在略有些霧蒙蒙的窗面上寫下了四個字母：open。
他臉上那由紅色顏料勾勒出的淡薄的永恆笑意一直不會消失。看起來就好像他正在朝你微笑著那樣。
永恆的另一個意思其實是不存在。
他並沒有笑，他只是為自己戴上了這副面具。
男人敞開著的紫色外套被風掀起了更多，你才借以看見墨綠色的橡皮泥炸彈一組組全部被他綁在身上。那些炸彈的形狀各式各樣，你還瞥見裡面有一只歪著頭的兔子。
你可以想像得出，他咧嘴笑著坐在黑暗裡，姿態悠閑自在地將手中宛若面團一樣的炸藥捏出各種形狀。
地點也許是在阿卡姆，也或許是在某個教堂的尖塔上。
他敏銳地注意到了你的目光，朝你邀功似的揚了揚原本放在他外套口袋裡的深紅色導線，作勢要引爆它。
他要讓你親手為他打開這扇窗，主動地走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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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哈利·奧斯本之間似乎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可供描繪。
但哈利更早地注意到你，遠在你認為的第一次見面之前。
他是那所寄宿學校裡成績最優異的學生。雖然總是寡言少語、獨來獨往，可是他卻因為富有的家庭而成為了最受歡迎的人。無論他走到哪裡，身後總會跟著一群小跟班，即使他臉上永遠帶著不耐的神色讓他們滾開。
非常偶然，他也會與你四目相對。
「能幫我看看這裡對軌道的壓力該怎麼算嗎？」一次下課後，趁著所有同學都迫不及待地跑出去後，你猶豫了半天，才拿起習題冊對他說話了。
在你的印像中，這是你第一次跟他說話。之前雖然一直在一個班，你們倆的位子只隔了一條窄窄的過道，可你還是保持著和他零交流的狀態，這件事還被你在這條時間線上的室友卡羅爾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你還記得她當時坐在她的梳妝台前，臉上敷著一片白色面膜，做過美甲的手正不住地扯著面膜紙，以讓面膜在她臉上服服帖帖的。
青春期的男孩子都會私下討論討論班上的女同學們，偶爾還會說說黃色笑話。女生自然也會忍不住討論討論自己的理想型。
這所寄宿學校的學生並不算多，但你們這個年級的女生宿舍都是四人間，因此你每一天基本上都能聽見你剩下三個室友喋喋不休地討論著她們的約會對像之類的戀愛話題。
「噢——我都說了多少遍了，我們並沒有談戀愛，我們只是，偶爾在一起打發打發時間。」卡羅爾的視線從始至終就沒有離開過鏡子裡的她那張臉。她是個愛美、時髦的女孩兒，當上了學校裡的啦啦隊隊長。
你當然知道她口中的「打發時間」是什麼意思。
Sex。
「況且我更喜歡那個總是坐在你旁邊的人。」卡羅爾竭力忍住自己臉上的笑意不會太明顯，否則就扯得面膜移位了。
「他不是我同桌。我們倆隔著一段距離呢。」你坐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翻了一下卡羅爾隨便扔在你床上的時尚雜志。上面各種品牌的高定都是卡羅爾的心頭愛，因此她每次都會買很多很多衣服，即使她根本穿不完。
「拜托！」卡羅爾驚叫一聲，這次扭頭看向你的目光裡都是滿滿的恨鐵不成鋼。
「就那點距離，四舍五入就是坐一起！只有你才會守著那段距離，好像是什麼安全線似的。」卡羅爾毫不遮掩地這樣說了。
你知道，在她眼中，你的社交方式簡直是她完全無法理解的。
你從來不談戀愛，不會跟異性多說一句話，永遠都在做那些她看了就頭痛的題。你要不然就一個人宅在寢室干自己的事情，要不然就呆在實驗室裡進行那些古怪的實驗。
要不是你長得很好看，穿衣打扮也不賴，相信卡羅爾早就把你踢出她的摯友行列了。
卡羅爾是一只驕傲的花孔雀，她從來不會跟與時尚絕緣的人一起玩。
「那不如我們倆換個位置？好讓你早日碰觸到你的真愛。」你笑了。
「求之不得！」卡羅爾一口答應了，要知道她其實早就看上了哈利·奧斯本，只不過一直沒機會出手罷了。
「相信你明天就能聽到卡羅爾·奧哈啦與哈利·奧斯本約會的消息。」卡羅爾也是這樣信心滿滿地跟你說的，「老天爺，他實在是太神秘了，又帥又有錢，績點還這麼高！！和我以前約會過的都不太一樣。」
你下一秒就躺下了，把她的雜志蓋在了臉上，裝作自己睡了。
每到這個時候，她就會開始吹哈利的彩虹屁三千字，還要求你的附和。
但你可不覺得卡羅爾就會真的愛上哈利。她每次date都會半真半假地表示對男方的迷戀，實際上第二天提起褲子不認人的是她。
你還是秉持著自己在戀愛方面不主動的原則。
不談戀愛，b事沒有。
況且，很不願意承認的是，你從來沒有在情人節收到任何人的卡片和巧克力，更別提情書了，連一條示愛短信都沒有。
這一點讓卡羅爾都很詫異。
『也許是因為我不太符合歐美人喜歡的類型吧？』
你每一年都是以這個理由安慰自己的。
……
與你們倆誰都不主動的表現截然相反的是，你們倆的名字卻總是會排列在一起——優秀學生的名單上。
對於哈利來說，從小到大他都是在鮮花和掌聲鋪就的道路走來的，那些說他是天才的誇贊，他都已經聽煩了。
因此每次聽見有人誇他了不起時，他的眉間總是比他的心更早展露出不耐煩的情緒。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的誇贊對他來說才有意義——他的父親。
只是他的父親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哪怕一次。
……
聽見你的話，哈利才轉頭，他坐的位子靠窗，周五下午的陽光剛好會透過窗子投在他這裡。
他垂下眼睫，目光落到你拿著本子的手指上，停頓了那麼一會兒，才真的把視線轉移到習題上。
「哪一道？」他開口了，默許了你的提問。
你這才把本子遞給他，他順手接過，你的手指恰巧碰到了他的。
他的手很冰。明明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之下，還是這樣的冰涼。
你指了指那道關於小球軌道運動的題目，才搬了個板凳坐在他旁邊。
「我……我可以坐你旁邊嗎？」直到這個時候你才想到，他好像並不喜歡有同桌的存在。他總是一個人做實驗，理所應當地也是一個人坐。
「嗯。」他頷首，你這才瞥見他的睫毛被陽光暈染成淡淡的金色。
真好看啊。
你想，你有些明白為什麼素來心高氣傲的卡羅爾也會那麼迷戀他了。
「能給我一支筆麼？我的筆沒墨了。」你呆呆地看著他的側臉，直到他突然正面看向你。
不可置信的是，他朝著你笑了一下。短暫到你以為那只是你眼花。
你啊了一聲，這才手忙腳亂地從自己書包裡摸索著筆。
『好丟人。好像痴漢一樣盯著別人看。QAQ』
他接過你遞過來的筆，行雲流水地在你的冊子上寫了一些算式。（你後來才知道其實解題步驟不需要那麼麻煩）
……他的字也好看。至少比你的……強多了。
你心虛地瞥了一眼你之前寫的字，飄得很。
你很少跟除了室友之外的人靠得這麼近。你突然有些後悔今天的決定了——你都不知道寫完題目之後你要跟他說些什麼。你不太擅長和男孩子交流。
『天啊，我為什麼要挖坑給自己跳啊……』你有些心不在焉的。不過你還是憑著自己作為學霸（？）的超強理解能力明白了他所講解的東西。
「懂了？」他問。
你搗蒜一樣點點頭。
「你為什麼不回家呢？」這個問題你完全沒有經過大腦考慮，就說了出來。
今天是放月假的日子，所有寄宿學校的學生要在今天才能離校回家，下周周一再回來，一個月只有一次。
你也是後知後覺才想起卡羅爾她們對你講過的關於哈利·奧斯本的傳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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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那是上個情人節的事情。
「guys！我已經調查完了所有關於哈利·奧斯本的背景。」金發女孩風風火火地一溜煙到了寢室門前, 推開門, 手扶著門框, 迫不及待地對著你們說道。
今天在寢室的還有你另外兩個室友, 一個叫漢娜一個叫瑪麗。
「快點說！」戴黑色細框眼鏡的瑪麗搶先衝到了卡羅爾身邊，紅頭發的漢娜緊隨其後。
只有你還呆在原地, 坐著沒有改變任何姿勢。
卡羅爾已經習慣了你這副無動於衷的模樣，隨即對著其他兩個人滔滔不絕地開始講述哈利·奧斯本的家庭起源。
「單親家庭, 從小失去了母親，」卡羅爾扶額，做出了一副惋惜的樣子，但情緒強烈到有些誇張了，「十一歲就被父親送來寄宿了。但他的父親並不關心他！噢，天哪，我簡直要心疼死了——所以他總是對人冷漠。我倒可以以身作則融化一下他內心的堅冰！」
又來了又來了——
你腹誹。你站了起來，決定打開電腦看個綜藝什麼的……反正就是想播放個節目轉移她們的注意力。
放個卡羅爾最喜歡的《魅力女子圖鑒》可還行。
她最喜歡看這些時尚類節目。用這個肯定能堵住她那張說話內容大多是哈利的嘴。
「但是，」卡羅爾嘆息了一聲, 「我很不想承認，他對我沒有什麼意思。」
「好巧, 我也是。」瑪麗和漢娜異口同聲。
「可他喜歡誰是他的事，我喜歡他是我的事。」卡羅爾的大眼睛再度閃亮起來，「你覺得我說的對嗎？伊日？」
她cue你了。
「對得不能再對了。」你毫無生氣地附和。實際上你的心思都傾注在你電腦播放的節目上。
天知道, 你一聽見她們交流戀愛問題就頭痛。自從高中一年級你與卡羅爾她們分到一個寢室時，你就開始頭痛了。
她們看你的樣子就好像你是個猿人。
主要還是你們之間秉承的交往理念不同。但拋開這個，平心而論, 她們算得上是好室友。
「後天就是情人節了，你去幫我送巧克力吧？看看我之前幫你帶了多少次飯？」卡羅爾走過來，開始朝著你撒嬌了，「我自己都不吃晚飯的！你知道我要忍受多大的誘惑才能給你帶飯自己卻不吃嗎？」
「你為什麼自己不去送？這種事讓我代勞不太好吧？」你問。
「你知道的，我的好姐妹，」卡羅爾挨著你坐下了，似乎她也開始跟你一起看這個節目了，「我之前兩年送的，哈利他都沒有收。」
「奧斯本——」你五味雜陳，「她們可以幫您送呀。」你指了指漢娜她們。
「不，她們也失敗了，我們寢室只有你沒有送過。」卡羅爾頭靠著你的肩。
見你半晌不說話，卡羅爾又半真半假地威脅了一句：「不然你每天半夜從實驗室出來，回寢室就沒有飯吃了！你舍得拿自己身體開玩笑嗎？之前餓得重度貧血！我看著你的單子我都舍不得。」
你都被氣笑了。剛剛升入高中一年級時，你確實因為之前幾年的三餐不規律嚴重貧血了。還是卡羅爾率先發現這件事呢。
「那好吧。」
卡羅爾歡呼了一聲，你緊接著補充道：「我覺得我也會被拒絕。你不能怪我。」
「那我馬上去下單！一定要讓今年的情人節巧克力非常令人難以忘懷。」卡羅爾干勁十足，過了一會兒她又對著你說，「不過說真的，你就不心動？」
被她那熱烈如熾的眼神緊緊盯著，你有些不自在地扭過頭，「…我有什麼可心動的。我都在這學校呆了四年了，心如止水。」
「況且他不是有個未婚妻嗎？」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句話。
之前學校有傳言，他之所以獨來獨往是因為他的未婚妻，莉莉·霍利斯特。
你當然沒有見過這個女人，只是光從名字就能夠想像得出肯定是位優秀美麗的女性吧。
卡羅爾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隨即爽朗地笑了，「你要是泡到他了，我也不會怪你的，畢竟我廣撒網嘛。」
「我知道，你的巧克力都是買的。」
「我會融掉！融了再凍就相當於是我做！」
……
所有的承諾都說得很輕巧，真到了要實現的那一天時，你卻有點退縮了。
卡羅爾的巧克力包裝就透著一股土豪的氣息。
拆開包裝後的賀卡上肯定寫著一些肉麻的詞彙。
你都不知道待會兒該怎麼迎著對方面無表情的臉送上情人節巧克力。
哦，對了——
你把目光移到卡羅爾的巧克力旁邊的那一份上。
你被她要挾著也融了巧克力，diy（？）了一份。
但你根本不會把它送給任何人——你本來想換個包裝寫張賀卡送給老師的。你的文學課老師，那位年輕女性溫柔知性，還特別關照你，所以你很喜歡她。
可這個節日不太合適。
想到這個，你打消了念頭，因此卡片上只寫了你的名字。其他的就什麼都沒有了。
你們四個人的巧克力包裝都一樣，到時候你會拿出其中的三份——你確信你記得很清楚巧克力擺放的位置問題。你將會一起把它們送給相應的人，當然主要是把卡羅爾的送給哈利。
今天沒有上課。因此你只能去男生宿舍那邊晃蕩一下碰碰運氣。
你完全不了解哈利·奧斯本——你都不知道他一般會出現在什麼地方。你看見他最多的時候就是在實驗室了。而那個時候的你總是把目光定格在透鏡下方玻片標本上，你能看見這橫截面上布滿著深藍色的細胞。
藍色。是他眼睛的顏色。
你突然就想到了這個，懊惱地嘆氣了。
你在宿舍前面站了一會兒，也許五六分鐘吧。就在你正思考著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時，哈利出現了。
十七歲的哈利·奧斯本整個人身上的氣質和你知道的其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截然不同。
……雖然這條時間線上的你也才十五歲罷了。你是班上最小的孩子，因此之前總是被別人輕視——大家喜歡的是像卡羅爾那樣的女生。
其他男孩子都是血氣方剛的，可哈利卻看起來冷靜而克制，沒有人知道他每天都在想什麼。
哈利正朝著你的這個方向快速走來，他雙手插兜，脖子上圍著一根灰色圍巾，穿黑色大衣，全身上下唯一的彩色也許便是他的藍眼睛和褐金色頭發了。
他越走越近，你倒緊張了。
奇怪得很，分明又不是你要送他巧克力，你只不過是幫別人送而已。
他後面還跟著兩個人，你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剛好是漢娜和瑪麗讓你送的那兩個人——一個是排球隊隊長馬克，一個是湯姆。
你深吸一口氣，在哈利他們走過來，快要越過你時，你跑上去攔住了他們。
攔在了哈利身前。
這個情人節還在下雪，由於你之前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你的肩上和頭發都落了點雪花。你呼吸有些急促，呼出的白氣一下子被風給吹散了。
你之所以不太被大家待見也是有原因的。
年齡小和長得顯小是一方面，身高又是另外一方面了——你那一米六出頭的身高在這些人面前簡直太過嬌小了。
但你就是這樣攔住哈利的腳步，你頭堪堪到他胸口往上一點的部分，因此他只能微微低頭看你。
你半天憋不出一句話，只好把卡羅爾的巧克力塞到他手裡，再對著另外兩個人說道：「這是我室友給你們的，再見！」遞給他們之後就立即跑掉了。
而這一次，哈利沒來得及拒絕。
他看了看手上的巧克力，包裝紙是溫熱的，上面還殘留著你的一點點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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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送錯了！！」
你直到回寢室才認識到這個悲慘的事實。
卡羅爾的你特別記過所以沒有送錯，可是你把自己的和紅頭發漢娜的搞混了啊！
證明，你把自己的那份送給了排球隊隊長馬克。
草。
要是裡面沒有賀卡也就算了，可上頭剛好寫了你的落款。
……手動再見吧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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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走後，哈利立刻就拆開了你遞給他的巧克力包裝。令所有人驚訝的是，這次他甚至破天荒地拿起了一塊巧克力咬了一口——要知道之前他都是看都不看就毫不留戀地丟掉或者是給別人吃了。
作為奧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他每個月光是零花錢就一大把，想買多少巧克力都可以。但他根本不在乎。重要的並不是巧克力，而是送巧克力的人。
但他的好心情在看見賀卡時就消失殆盡了。
落款是卡羅爾，不是你。
「噢——居然是那個瑞杜斯給我送的！她干嘛給我送？」馬克說話了，語氣中掩飾不住的是他的得意洋洋。
其實在他們這些男生的心裡，你的魅力還是很足的。雖然你沒有成熟女人那樣的豐滿，但你長得好看——全世界的審美其實都差不多。
最主要的是，你是個omega。從那一次你喝了一杯酒控制不住自己信息素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了。
一位長相漂亮、性格溫柔的omega簡直無異於是夢中情人的存在。
只不過，哈利·奧斯本從一開始就勒令他們不准接近你。
不准遞情書、不准送禮物、不准邀請去舞會。
「我討厭她。」哈利是這樣說的。而沒有人會忤逆奧氏集團繼承人所說的話。
要不是哈利這麼說了，他們不管怎樣都會把你弄到手的。
哐當一聲，哈利手中的巧克力被精准地扔到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裡。
這時候他才發現巧克力是多麼粘牙又不好吃的東西。
他討厭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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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回家？」
你發覺自己說錯話了。
他當然不會回家——他和他父親的關系並不好。每次見面氣氛都能降到冰點——卡羅爾以一種極其誇張的語調對你說的。
「因此最好不要在他面前說關於他家庭的事情。」
真是奇怪，明明卡羅爾在說出這話時的表情你都記得很清楚，但你剛才就是把這事忘得一干二淨。
「我不想。」哈利的臉上並未如你預料的那樣露出不悅的神色，他只是這樣平淡地回答了，將話題翻了篇：「你為什麼不回家？」
「……我回不了。」你只好這樣說。
其實哈利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問你一個他明明知道答案的問題。
他了解你，比你了解他的程度更加深刻。
「那你…你現在准備去干什麼？」你好像沒有什麼話可說了，但你就是還不太想就這樣離開。
你心底有個小人正對著你說道，【去跟他說話吧，你應該這樣做。】
哈利瞥了你一眼，同時他那雙淺灰藍的眼睛被你更加仔細地看清了。你望進他的目光，就好像望進了冬日裡一個朦朧清冷的月夜。
你驟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在他回答你之前，你連忙補充：「我、我記得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
「是嗎？」哈利的眼神終於有了些許波動，「我准備去繼續做生態缸。」
你聽見這話，胡亂收拾東西的手就停下了。
你為什麼要說自己還有事情？你明明對雨林缸造景很感興趣。
你也對他很多時候都一個人呆在實驗室裡這事有所耳聞，可你完全沒有料到他也對這個很感興趣。
你心裡頓時五味雜陳。
其實你很想去。
但你剛剛還說自己已經有事情可做了。
噢，天哪，真是太難以抉擇了。
你總不能在他面前突然間就改變主意吧？那也太沒下限了。
哈利似乎看出了你的猶豫，他刻意重復了一遍：「你呢？」好像在詢問你是否會改變自己的主意。
你倒沒有品味出他這話的第二層含義，因為他的語氣那麼平淡，完全沒有特別到令你留意的地步。
「你的室友回家了。」他說，「你應該，沒有什麼事吧？」他最後一個詞說話語調很輕，旋即他又自行推翻了這個真實的結論，「但也許是我想多了。」
你的心情隨著他的話語而起伏。就在你正因為沒有理由去看生態缸而感到黯然神傷的時候，他又說話了。
「我沒有助手。」
「我可以——！」你鼓足勇氣，在這話說出口的那個瞬間，你們倆同時呆了一下。你臉紅了，補充道：「……當你的助手。」
少年得到了一個滿意的、甚至可以稱之為喜出望外的答案後，一縷輕淺的笑意悄然爬上他的唇角。
你的目光沒有在他臉上過多停留，因此你沒有注意到這點。但你也有些奇怪，為什麼今天的哈利·奧斯本看起來居然有一點點溫柔。
你亦步亦趨地跟在哈利後面——誰叫你腿沒有人家長呢？
一切都像是做夢一樣，你明明在一小時之前還跟他差不多是陌生人關系，現在卻可以跟他一起走路了。
他身姿挺拔，偶爾會有淡粉色的櫻花花瓣飄到他肩頭。
你走路是出奇的慢，等你回過神來時，就發現你和他之間隔著的距離又拉大了。而他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停下腳步，轉過身，開始等你了。
你連忙跑了過去，雙手攥住了自己的書包帶子。他只看了你一眼就繼續走了，你偶爾會問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但是哈利都會很漂亮地為你解答了。
直到你發現自己好像真的無話可說了，才閉嘴。
他現在肯定覺得你是一本人形《十萬個為什麼》。
你之前其實一直想做一個生態缸，但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身邊也沒有什麼同好。
而你現在突然有了。
離校日的實驗室空無一人，周遭安靜得只能聽見你們倆交錯的腳步聲。現在是初春，分明樓外陽光明媚，但實驗室裡還是泛著一股冷氣，你放在口袋裡的手指尖再次變得冰涼了。
「你在這裡做的嗎？」你忍不住出聲詢問道，畢竟學校的實驗室並沒有對任何一個學生開放全部特權，所以其實在實驗室裡做生態缸並不是一件會得到允許的事情。
哈利應聲，「嗯，不過這個規格很小。」
他指了指桌上的小型生態缸。
「這也太小了……！生態系統循環怎麼解決呢？」你湊近了，心頭對哈利的欣賞又上了一個檔次。
眾所周知，雨林生態缸越小越不好做，因為這個項目真正的意義在於，把熱帶雨林完整的生態系統復制出來。你倒對此很有興趣，只是不知如何下手。
「只要控制好溫濕度和光照就可以。」哈利雙手插兜，眼睛並沒有瞟向那個小小的生態缸，而是一直看著你。
「能…能讓我好好觀察一下嗎？」你略顯躊躇地問了。
「可以。」哈利眼神動了動，「你每天抽時間來就行了。」
「好的，謝謝！」你大喜過望，目光是黏在這些翠綠的蕨類植物上不肯離開了。
……你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被套住了。
你又盯著它看了一會兒，實驗室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有人正喊著哈利的名字，好像是找他有什麼急事。
你才剛剛看向他，他就推著你到了櫃子後面，還順手拉上了簾子。
你：？
可這樣安靜的環境，你又不敢說得太大聲，只能用氣音問道：「不是找你嗎？」你指了指外面正在走動著的人。
「是給我送禮物的。」他低聲回答。
你眼角眉梢的疑惑神色頃刻間就冒了出來，「今天是什麼節日嗎？」
他認認真真地看了你一眼，隱著笑：「白色情人節。」
你噤聲了。你只知道2月14日是情人節，卻不知道另外還有一個白色情人節。
情侶們為了過節可真是花樣百出（？）
「有人給你送禮物不好嗎？」你由衷地羨慕，「像我，從來沒有人給我送過禮物。唯一能得到的就是我室友融剩下的巧克力。」
「你喜歡甜食？」哈利眸子動了動。
「還好吧？」你干巴巴地回答。
你們倆面對面沉默了一小會兒，站在你面前的哈利垂下眼睫，態度好像再一次恢復了之前一貫的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
那個要給他遞禮物的人在實驗室外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哈利的身影，他這才推開了你們倆所在的房間的門，往裡面走來。
天知道，你和他就藏在房間最裡側的櫃子後面。素來放置著福爾馬林之類藥劑的櫃子身量都不大，因此是狹窄的長方形。你和哈利被迫一起躲在這長方體後頭，還不能發出一點聲音，免得引起那個陌生人的注意力。
你心思都放在外面不住走動著的那個人身上了，完全沒有意識到你們此時的距離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近。
你聞到了一種冰涼的信息素味道——畢竟你差不多能夠碰觸到他的大衣了，你只要再抬起頭就能和對方裸露在外的脖頸皮膚來個親密接觸了。
這時，你才驟然發現對方並不是beta。
但他的信息素聞起來真的好溫柔哦。和你認識的其他人都不太一樣……
如果他是alpha，你是不是應該離他遠一點？
想到這個，你猛然抬起頭，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對方的下巴，疼得你倒吸一口涼氣。當然，哈利也好不到哪裡去。
原本你那柔順的黑發帶給他的觸感還是很不錯的，結果沒想到你突然來了這一招。
「對不起！」在無意間撞到對方時，你就開口道歉了，還試圖與他拉開距離。
但你完美地忽略了這件事：你們兩個人正躲在櫃子後面，稍稍拉開一丁點距離都會暴露你們。
你往後走了兩步不到，就發現自己其實無路可退，背後是牆。
「過來一點。」你帶著一絲窘迫朝著他靠近了。這空間太過狹小，你束手束腳，怕碰到他。
你都想不通為什麼事態會演變成現在這樣，你們的關系是不是也拉近得太快了一點？
他扶住了你，而慣性使然，你微微往前傾，為了保持微妙的平衡，你只好捏住了他身前的那塊毛呢布料。
同時你腦子裡還止不住那些對他身份的臆想和猜測。
之前控制不住自己信息素的那件事還令你心有余悸，你准備問問。
「你是不是——」
「我終於找到你了，奧斯本少爺！」
這個陌生的聲音與你的在同個瞬間響起，你被迫終止了自己那還未曾說出口的話語，看向來人——沒錯，看裝束應該就是之前那個一直在尋找哈利·奧斯本的人。來人的手中還提著禮物，此時那雙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向哈利。
「我不需要。」還沒等他說出下一句話，哈利就拒絕了，語氣再度冷下來。
但是來人在你們倆之間目光徘徊了一下，最終把東西堪稱強硬地塞到了你的手裡。
你：？？？
有誰會在離校日給他送禮物呢？
從那個人發現你們的那一刻，你們倆的距離就拉開了。
你看了看手上的精巧盒子，再看了看他，沒想到哈利徑直對你說道：「給你了，我不要。」
你躊躇了一下就打開了，又是一份情人節巧克力——天知道為什麼這裡的人每次到了這種節日就送巧克力。
只不過這次的這份，一看就比卡羅爾做的用心多了。包裝好看，內裡式樣也很精美。
……確認過眼神，是家政廢柴的你做不出的東西。
裡面塞了一張賀卡，你瞥見賀卡上寫著：Happy Valentine\'s Day to my favorite person in the whole wide world.
祝這個世上我最愛的人情人節快樂。
一般大家在准備禮物的時候，也不太會寫這樣正式的措辭，而這個寫賀卡的人都已經說出了「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這種話了……那麼哈利肯定對她很重要吧。
想到這點，你把賀卡遞給他。
可是與他有感情糾葛的人，好像並沒有見過呢。
你試探著將包裝盒翻了個面，果不其然看見上面寫著莉莉·霍利斯特的名字。
你突然就覺得自己好多余。
他倚著牆，淡淡地掃了一眼上面雋秀的字跡，「扔掉就好了。」
「可是這是你未婚妻給你送的。」你想也不想就說了。你這話倒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他掀起眼皮，瞥了你一眼，「你怎麼知道？」
你語塞，「我從我室友那裡聽見的，她還挺喜歡你的，不是……」你組織的語言簡直是一團亂麻，你不斷說出新的結論又樂此不彼地打翻它，「是我們偶爾交流知道的。」
哈利久違地笑了，「是嗎？」他微微上揚的語調羽毛似的搔在你心上，「你們私下交流…我？」
他一笑起來，整個人的氣質就變了。從他臉上綻放出笑顏的那一刻起，之前你那些認為他不好相處、不苟言笑的結論全部都得推翻重來。
他分明顛倒眾生。
他不是不笑，只是沒有人能讓他展露真心。
現在——你走近了。
你被他的這個笑容迷得暈頭轉向的，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麼了：「就是…偶爾。你很受大家喜歡。」
哈利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了，「把它扔了。」他指了指你手上拿著的賀卡。
「可是……」
「要喜歡的人做，這事才有意義。」哈利笑意消失了，他一提到賀卡，臉上就沒什麼表情了。
他再度挎上了自己的書包。
「那你有喜歡的人嗎？」你平常的思維慣性會制止你提出這樣直白的問題，可這一次不太一樣——直覺推著你說出這話了。
他打開了實驗室門，在聽到你這話時步子停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扭頭回答道：「有啊。」
他的藍眸裡裝著許多你看不懂的情緒。
第六十五章
你還在回味他所給出答案的真實性, 他就已經走出去了。
你突然心頭升起了一種撞破他人秘密的奇異感覺。
哈利·奧斯本也會擁有什麼可以稱之為「喜歡」的感情嗎？
你這才發現, 自己好像在寄宿學校的這五年裡從來沒有了解到任何有關於他的事件, 他就像是你生活中一處毫不起眼的背景板, 未曾引起你的注意——目前你所得到的內容，包括但不限於他的年齡、生日、性別等等, 都是建立在他人口中講述出的刻板印像之上的。
這意味著，從中得到的某些結論也許並不是正確的。
所以, 你今天得以窺見的哈利較好相處的一面，說出去也不是沒有道理。
但是他是在這個學校裡第一個和你擁有著真正意義上交集的男孩子。
你又不禁想到，你們倆現在這樣，算不算是朋友呢？
離校日這一天，即使是有著白色情人節加持，校園裡的人數還是肉眼可見地減少了——你們剛剛來實驗室時路上還有三三兩兩的人，現在出來的時候就差不多是空無一人了。
但不用多想你也知道，等到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的時刻，校園裡, 尤其是操場那一帶，有著一整片樹木的遮掩, 肯定會成為情侶間的約會聖地。再加上校園裡的路燈也沒有幾個，夜色的掩蓋就更加成為被喂狗糧的重災區了。
……而你之所以會這麼清楚，是因為你曾經年少不懂事, 在晚上去過那一帶。
簡直是……
你都快被周遭湧來的各式各樣信息素給熏暈了。
然後不知道是誰，一把扯著你出了那個圈子，你所聞到的空氣才得以清新——夜晚微涼的風中攜著一種清淡好聞的氣息刮過你的身旁。
你剛想說謝謝, 那個人就不見了。
而當時太黑，你沒有看清楚他的面容。
不過，肯定是個很好的人吧。
你當時這麼想。
你們很快就走到了實驗室這棟建築所在的底樓，你甚至從口袋裡摸出手表看了看上面的時刻。
五點二十分。
你明明記得你和他一起從教室走出來的時候也才三點鐘，居然到現在就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了。
時間也過得太快了一點吧？
原本這個時候你會呆在寢室，再稍微磨蹭一會兒就會去吃飯。吃完飯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就會再回到寢室開始發個呆什麼的。
沒錯，你的生活就是如此無趣。
在這條時間線上的你，所拿到的劇本實在是再普通不過了——忽略掉你這裡的家庭背景的話。你被送到這所寄宿學校已經好幾年了，明年你就該從這裡畢業了，可是從來沒有人來看過你。
如果不是你擁有幾個性格熱情的室友，你就會更加真切地感覺到自己被這個世界遺棄了。
因為在這個世上，在那些高樓大廈裡亮起的燈，沒有一盞為你而留；那些路過的行人間溫軟柔和的耳語，沒有一句為你而說；那種可以被另外一個人無底線包容和寵愛的感覺，你也沒有體會過。
所以你其實還是很羨慕哈利·奧斯本的。至少會有人對他說「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喜歡的人」——即使這句話他根本不需要。
但有一件事，比手表時針與分針的指向更加讓你在意。
你看見就在你們馬上要經過的那個花壇旁邊有幾條小狗。
不知從何時開始，那幾條黑色小狗一直在朝著彼此之間狂吠。
你怕狗，每次不論在哪種情況下遇見，你都會繞道走。
叫聲很大會更讓你緊張。
哈利好似並未發覺你的異樣，眼見靠它們越來越近了。你忍不住悄咪咪縮到了他所在的左邊，這樣可以稍微離那些小狗遠一點。
縱使短短三小時不到，你們之間本來近似於全無交集的關系驟然被拉近了，可是再怎麼說，哈利·奧斯本對你來說也頂多是個能說的上話還有相同愛好的男同學。他沒有義務更加深入地了解你，所以你也說不出什麼「我們可以繞道走嗎」這樣的話。
聽起來就像是個邀約。
而你不擅長對別人發出邀約。
「害怕」這個詞也太抽像了。
小狗再次叫了一聲，你往哈利背後縮的動作更明顯了。
他順著你的目光，才注意到了那些小狗。他揣在兜裡的手松開又捏緊，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你怕這個？」哈利沒有再動了——你正拽著他的衣服不放手呢。
你小雞啄米般點點頭，小聲說了句，「我……我小時候被狗咬過。」眼睛還是沒有離開那些實質上對你沒有任何威脅性的狗狗。
他沉默了一下，隨即朝著你伸出手，「不如牽著我？」
他努力讓自己的語調看起來一如往常那樣冷冷淡淡，害怕率先朝著你露出了能夠出賣他內心的雀躍情緒。
因此，他這句本該曖昧十足的話落到你耳中，倒褪去了原本的旖旎外衣，顯得再正常不過了。
你盯著他伸出來的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有些猶豫：「可以嗎……？」
你瞥見他的食指還受傷了，貼了創口貼。是因為之前他用右手寫字所以你沒有注意到他左手的傷口。
你低著頭想了一下，就在一種失落的心情即將席卷他的四肢百骸時，你牽住了那只手。
你原本以為你自己的手就已經夠冰的了，沒想到，跟他的相比，你的似乎還有點溫度？
在你的人生中，這還是你第一次跟差不多同齡的異性牽手。
而他看起來……還是一個很好的人。
你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但又怕自己的眼神太過明顯，只好在他微微側頭看向你之前慌忙移開目光。
不過你稍許有些後悔這個決定了。
雖然只是白色情人節，但情人節沒有情侶是絕對不可能的……只是沒有夜晚多而已。
當你真的把目光全部放在周圍的環境裡時，就會發現不遠處的草坪上，靠近樹蔭的那一邊，有一對情侶難舍難分地親吻著。
真是尷尬。
你連忙別開眼，片刻前還到處張望的眼睛此刻沉寂下來，改為了盯著地面。
哈利也沒有講話，但好在這樣凝結的氣氛狀態並未持續多久。很快，就到了你們該分離的時候了——他帶著你到了你所在的宿舍樓下。
你看著那棟外面牆體刷著粉紅色漆體的樓在你的視野裡越放越大，才低下頭看了看你牽著的他的手，觸電般猛然放開了他。
明明是他先提議的，為什麼最後是你死死捏著他的手不放？
他那雙藍眼望著你的神色坦蕩極了，這樣一看，好像你們倆之間的那個有著非分之想的人是你。
「到了。」他說著，目光卻沒有一刻真的離開你。
「好……謝謝。」你生硬地回答。但你隨即就想到，這樣好像不太禮貌，於是你又補充了：「很高興認識你！」
你發現他朝你投來的目光稍稍有了些許變化，原本清冷至極、不摻一點雜質的眼神松動了。
可是……明明你們都已經當了整整五年的同學，為什麼現在還要說初見時候才會講的話呢？
你佩服你這腦回路。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解釋著，還苦於找不到完美的措辭而絞盡腦汁，「以前從來沒有和你說過話所以今天才認識你…不，我是說很高興能了解你！然後…謝謝你帶我看你的生態缸。」
你以前怎麼都沒發現你嘴拙呢？
『不管了，他一定會覺得我很奇怪吧？』你這麼想。
果然，他開始沉默了，沒有迅速地回應你。
你仔細端詳著他臉上的表情，很想從他眼神的波動亦或是嘴角的弧度這些蛛絲馬跡中獲取一些值得被采納的信息。
很遺憾，什麼都沒有——哈利·奧斯本在隱藏自己內心情感這方面著實很有能力。
你們之間漫延的沉默被一個聲音打破了。
你餓了。
要是平常你肚子叫了，你根本不會覺得窘迫或者是害羞。因為根本就沒有人會注意到，在室友面前的話就更加不必隱藏自己了。但是……這並不是在其他任何一個人面前，而是在哈利·奧斯本面前。
你也是個要面子的人。
哈利這才從你剛才那番措辭混亂的話中回過神來，不知何時他身上的寒霜散去了，他似笑非笑地看著你。
也許是因為之前的陽光太過惹眼，他的笑容在你眼中晃眼得很。
……可明明他並不是個很容易展露笑顏的人。
你之前的幾年裡都沒有看到過他笑呢。
「餓了？」他明知故問。
在這種證據確鑿的情況下，你都不能否認自己沒有。
「…那去吃飯。」
之後的兩天都是這樣，你會跑到實驗室裡觀察他做的生態缸，還會讓他教你一些課外實驗，同時也會請教一些對於你來說還很難的題。
哈利的大腿為什麼你不早點抱上:）
等到周一返校日，卡羅爾回來後，當她撞見你和哈利之間該死的和諧後一臉難以置信。
畢竟在她眼中哈利·奧斯本就是一株高嶺之花，拒絕人十分無情，一看就是那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類型。和一直以來都不怎麼受男生歡迎（？）的你走在一塊兒，實在是令人難以想像。
「我怎麼可能和他在一起？」面對著卡羅爾的追問，你只好這樣說，「他有未婚妻。」
你這話倒是真心的。在你看來，你和他之間也沒發生什麼，就是一起泡個實驗室。
「你不是說他沒喜歡的人嗎？」卡羅爾說，「那有未婚妻又怎麼了？結了婚還能離呢。」
她隨即挨著你坐下，「說說，你對他什麼感覺？」她對這種事倒十分熱枕。
「沒什麼感覺……」你心不在焉。
「我在認真地問你，你也認真地回答一下我好不好。」
「我是在認真地回答你呀。」你撓撓頭，「不過他是個很好的人。他很溫柔，有的時候還會對我笑，懂得很多。」
你的感情經歷是張白紙，愛情對你來說太虛無縹緲了，況且在你的生命中也很少接收到來自他人的愛意，因此你不太能理解為何身邊的人都對愛情那樣看重。
一直以來都處於被遺棄狀態的你，不是也能生活得很好嗎？
世界上哪有什麼是不會過期的？冰箱裡的食物會過期，飲用水會過期，電池會過期，友情也會因為各種原因漸行漸遠……你也不相信世上有永恆的愛，即使你所讀過的所有詩歌與小說都告訴你該歌頌愛情。
卡羅爾聽到這話，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她很少見地嘆息了一次：「他只是在你面前溫柔吧？明明我們其他人之前也接近過他，他都很冷酷地拒絕。而且他從來不會教別人做題。」
「我之前不認識他。」你說，「也許是因為一上去就要求交往，因此他不願意吧。」
「我看他就是喜歡你！」卡羅爾懶得跟你爭論了，直接下了結論。
見你還要開口反駁，她用食指抵住你的嘴唇，「好了不要再說了，我閱男無數從沒錯過，不信你明天去問他？」
「我又不——」
「說不定你明天就喜歡了。」卡羅爾朝你笑了一下，完全一副搞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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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卡羅爾推著走的後果就是，你一晚上沒有睡覺。
你的手機被卡羅爾搶了，並且她秉持著「要搞事就搞最大的」這個念頭，在你那簡單無比的聯系人列表裡找到了哈利·奧斯本，把那句話發給了他。
而對方遲遲沒有回你的短信。
你整個晚上都處於絕對的煎熬之中，你的狀態比之前的任何一次測驗時都要緊繃。
畢竟他是你人生中的第一個異性朋友，你並不想就這樣失去他。
能夠找到一個這樣愛好相同，又總是樂於傾聽你的朋友不太容易。
雖然你們才好好相處了幾天，但你發現他相對於你認識的其他朋友而言，更能讓你找到一種缺失已久的歸屬感。你偶然的話多對你們之間的關系並沒有造成太大影響——他全盤接受了。
他正在當著你的傾聽者，實際上他在從前並不樂於耗費這樣多的時間在他人身上。
可別人是別人，你始終是你。
真如卡羅爾所說，你在他的心裡算特別的那一個嗎？
你視死如歸地走到了教室門外，離進門只差一腳，你卻退縮了。
你還沒有准備好要怎麼迎接對方那雙仿佛結著冰的眼眸。
莫名其妙地對著他發送那種短信，這種行為在你看來未免也太自我感覺良好了。
雖說並不是你發的，可用的是你的手機號、你的名義，因此……無論待會兒進去，哈利會散發出怎樣的怒火，你都得全盤接受。
你深吸一口氣，嘗試了兩次把腳邁進去的動作，都還是悻悻地收回來了。
……絲毫沒有注意到你今天最害怕見到的人不知何時悄然站在了你的旁邊，正看著你做出這一系列滑稽的動作。
哦，還是慢動作。
鬼使神差，他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你。
你：？？？？！
你一個激靈，回頭便看見他近在咫尺，條件反射性地緊抱著自己的書包，略有些戒備地看著他。
「你怎麼了？」他淡淡地問道。
「那個短——」你突然噤聲了。
「什麼？」他反問。
「沒什麼沒什麼！」你擺擺手否認了。
看起來他好像……並沒收到？
不然以常人的性格，肯定早就開始一輪質問了。而他也不像是會就那麼容易地把這件事一筆揭過的人。
他的這副表現讓你的心更忐忑了。同時你又忍不住埋怨自己為什麼會放任素來愛玩的卡羅爾發出那條短信。
好好的朋友關系都該被你給搞黃了。
上課你都無心聽講了，就算在心裡告訴自己走神是不對的，可身體還是會誠實地去做這件事。
有的時候理智是沒有用的。
若有另外一個人此時正觀察著你的話，ta就會驚訝地發現你的眼睛簡直黏在哈利身上下不來了。
沒出息你也認了，反正你不想因為這件事失去你的這個朋友。你已經決定等鈴聲一響就去朝他道歉了。對於那條無禮短信你並非有意為之。
你都記不清自己是在草稿紙上畫了多少條橫杠，鈴聲才響。
老天爺，你從未覺得一節四十分鐘的課會如此難熬，難熬到每一秒都像是死緩。
下課鈴聲是打開動物園閘門的先導音樂。鈴聲一響，大家就一窩蜂地跑出去了，完全沒有絲毫想留下來繼續學習的欲望。
你能理解他們的行為動機。
人天生便是享樂的動物。更加努力地工作，最終目的是為了能夠擁有更好的生活，實現更多的人生目標。驅使的動力便是欲望。一下課就會一溜煙跑掉，只是因為在他們心中，其他的活動更加具有價值。
和上一次離校日一樣，教室裡很快就只剩下你們兩個人了。
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低垂著眼睫，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
「你願意幫我一個忙麼？」他突然說話了。
你呆了一下，旋即笑了，「當然可以。」
你以為只是幫他清洗一下實驗用具之類的。
千算萬算，你倒沒想到他會對著你說出這麼一句話——
「你能成為我的omega嗎？」
你大腦當機。
現在的氣氛靜謐極了，安靜到你怕呼吸聲都會攪亂你們倆之間以理智與情感交叉構築的堪稱平靜的湖面。
你絲毫沒有料到他會對著你說出這樣的話來。
在你單方面看來，你們之間並沒有（？）擦出任何有關於愛情的火花。你還以為他讓你幫忙是想抵過那條該死的莫名其妙的短信所造成的錯誤。
如果是其他的請求你肯定會一口答應的。但如若貿然答應了這個請求，就差不多是把腺體送上去被咬了。
你的直覺告訴你，這樣做不太好。
可是你又很想聽聽他為什麼會對你說出這種話，從某種程度上講，這句話的無禮程度比你昨晚上那條短信多多了。
於是你聽見自己這樣回答：「你……你說什麼？」
哈利簡單地重復了一遍，那雙攝人心魄的藍眼睛定定看著你，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你的這些小情緒。他微不可察地嘆口氣，「我不強人所難。你不願意就算了。」
連那雙好看的藍眼睛裡露出的失落感都恰到好處。
見你沉默著不說話，他再次開口了：「莉莉·霍利斯特，我的未婚妻——」他的語氣放軟了，「你知道，我不喜歡她，因此我——」
「你不想跟她結婚？」你轉了一下手裡的筆，「她長得不好看嗎？」
在你的觀念裡，能成為奧斯本企業繼承人的未婚妻，不說是白富美，至少也占了後兩個吧。
不然在卡羅爾口中，他的美色就是暴殄天物。
哈利聽到你提了個這樣的問題，再度笑了，「我不想處處受制於我的父親。當然也不想跟她結婚。」
你剛想說「你不想跟她結婚和我又有什麼關系」時，他繼續說道：「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我就不用跟她結婚了。」
「我找不到其他omega了。」他隱去了下半句「可以被我標記的omega」。
「當然，是假裝。」他最後說。
「真的？」你腦內腦補了一起富家少爺為了繼承家產被迫接受家族安排和不喜歡的女人過一輩子的悲慘婚姻故事，突然覺得哈利說得很有道理。
你作為他的朋友，他的女性朋友，他的omega朋友，當然要兩肋插刀，幫助他擺平這件事，不用英年早婚。
所以你確認了一下。確認是假戲。
假戲你也不虧。
「真的。」他重復了一遍你說的話，「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他的藍眼睛還是這樣的純粹，沒有一點雜質可以污染。
他輕而易舉就讓你相信了這番在他人看來是漏洞百出的話。
哈利·奧斯本對制作生態缸沒有任何興趣，也不太喜歡跟別人閑聊，不會跟任何人產生親密接觸——他不會改變骨子裡的高傲和對人際關系的不信任與不屑。從不健康家庭關系裡衍生出來的不穩定心理狀態，在他生命的每一刻都碾在他心上，留下新的傷痕。
對你，這一切都可以例外。
直白一點，他正在討你的歡心。
是否是謊言都無所謂，只要能達到目的，一切都不是問題。
他愛著你，在很久很久以前。
而他決定在你真正飛離深淵前，抓住你。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下章寫回哥譚（點煙）在完結前我一定會把他們piao遍的感謝在2020-01-15 22:10:41~2020-01-16 23:20: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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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你就這麼暈暈乎乎地答應了。甚至還突然對那位未曾謀面的未婚妻小姐產生了一種突如其來的同情。
畢竟她好像很喜歡哈利的樣子。
不過你轉念一想, 自己這也算是讓她解脫了吧？至少她就不用過冷暴力婚姻生活了, 長痛不如短痛嘛。
但你又想到, 哈利也沒說什麼時候開始角色扮演。你生活中和他人間存在著的關系都涇渭分明, 老師是老師、室友是室友、同學是同學。你仔細思考了一下你和哈利·奧斯本之間的關系，一時間竟想不到該把這份情感放置在貼著哪個詞的櫃子裡了。
說是同學, 又應該稍微親密一點；說是朋友，那又該分很多種了……愛人？不不不, 你和他之間不算吧。
你連忙詢問，「那我們應該什麼時候開始？」
你這個問題倒把他難倒了。尤其是當你那雙澄澈無比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時。
要不是他早就把你的性格摸清楚了，那他肯定會有一種「你已經將他看透」的錯覺。
他不喜歡被看透。
他本來以為你並不知道他家裡的事，結果沒想到你把他有未婚妻這事都說得頭頭是道的，著實令人喜出望外。
原來，在他偷偷把目光放在你身上的時候，你也在以同樣的注視回報著他嗎？——他忍不住這樣想。
心情足夠雀躍，表面上還得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這個問題的難度，跟他昨晚上收到你發送的那條短信時所面臨的難度一樣大。
很不想承認, 在抱著刪除垃圾短信念頭點開這條新短信後，他心跳漏了一拍。他都差點沒有辦法假裝自己是個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人了。
不過這種情緒沒有持續多久, 就被理智組成的潮流蓋過了。
他知道，以你的性格並不會發送這樣的短信，你並不算是個直白的人。換句話來說, 就算是有賊心也沒賊膽。
他決定按兵不動，明天好好觀賞一番你緊張到手都不知道該放哪兒的可愛模樣，以及你那寫滿對他在意的眼神。
世界上能夠有能力剝離自己生理與心理聯結、直面欲望與需求的人並不多。
他知道你現在還不夠喜歡他, 但他可以等。
他不會貫徹一種「想要的現在就要」的觀念，對於你，一切進度都可以放緩。他要在你周圍布下天羅地網，要讓你甘願走進去卻不自知，要你先說出那句堪稱是魔咒的話語。
謊言不被發現就不是謊言。
因此，他別開眼，思量了片刻才說道：「現在。」
「啊？」你忍不住叫了一聲，隨後往教室門口看了眼，怕有其他人聽見你們倆之間的對話。你小聲說，「你爸爸現在又不在這裡。這、這未免也太快了點吧…？」
你微皺著眉，似乎在思考他所說的話的可行度。
你還從來沒有過他所面臨的那種類似的煩惱。
『或許這就是有錢人？』
你有些不確定地想。
可你也是真想幫他，他對你來說有點重要了——在你們互相為對方花費時間與精力時，彼此的關系就不知不覺變得極富重量起來。
你瞥見他的睫毛因你所說的話而微微顫動。
哈利咬了一下嘴唇，竭力忍住即將破殼而出的笑意，努力在你面前扮演一個因家族婚約發愁的富家少爺。
這可太奇怪了。他想，分明他之前沒有貿然靠近你時，一年笑的頻率都沒有今天一天多。
「你的故鄉是中國吧？」他忽然問了。
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還是點點頭。
「你們那邊的人對家庭都很重視，對吧？」他垂眼看著你。你感覺現在的情景有些似曾相識，你們倆就像是又回到了不久前那個離校日下午的教室。
那時候也是這樣，整個教室都只有你們兩人，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打破這裡的靜謐。
他靠著窗坐，此刻正和你面對面。
你們倆的距離明明和上一次講題時差不多，但在你看來卻多了點別的什麼東西。
沒錯。
你絞盡腦汁，終於在自己的知識儲備庫裡找到了這麼個詞——荷爾蒙。
第二個詞，是信息素。
而這兩個詞，在這個社會是交叉在一起的。
你上次都沒有察覺到他的信息素，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個alpha——你應該遠離的alpha。
你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天上的雲彩那樣飄飄忽忽，你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注意力卻忍不住被他身上的信息素給勾著走了。
「其中有些人會在過年之前租女友之類的，為了逃避父母親戚的催婚。」哈利說道，你都有些驚詫於他為什麼會懂那麼多他原本不需要了解的東西。
「一般會支付薪水。」他繼續說，「不過你放心，我只是不想跟霍利斯特結婚。不會真的對你怎麼樣的。」
天知道，他現在所說的話究竟有多麼違心。
他不想跟霍利斯特結婚，他想跟你結婚。
你連忙反駁，「我並不是要你的錢。」你覺得友誼不該由金錢來衡量。雖然你這個朋友確實很有錢……可你不想讓對方認為你是個拜金女。
你不會接受任何人的施舍。
「至於你所說的……我可以幫你。」你下了好大的決心，在「幫他脫離悲慘婚姻」和「原地觀看他的悲慘婚姻」這兩個選項之間來回橫跳。
「不過說好了，只是表面上的。」你扭扭捏捏，「不能……不能標記我。」在今天以前，你從來未曾跟一個異性說過關於這方面的話。
這條時間線上的你還不知道你是一名無法被標記的omega。
「當然。」他輕描淡寫地回答你，「我不會完全標記你的。否則我於心有愧。」
你聽見這話才松了口氣，完全沒有預料到後來他是如何的鑽空子套你。
而對於哈利·奧斯本來說，沒有在你被推下火車站台的那個瞬間抓住你，是他這一生最於心有愧的事。
也是在所有時間線裡，唯一一條以死亡終結的。
他比愛他自己更愛你。
「話說回來——」他就在你說話的時候折了一架紙飛機，作勢要把它揚起來，「你有什麼想要的麼？」
這架紙飛機擦過你的發絲飛過去了，還在空中蕩了一圈，最終穩穩地落在其中一張空無一物的課桌上。
你愣住，從小到大還沒有誰會問你這個問題。你也沒有真的思考過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我？應該沒有什麼…想要的吧。」你小聲嘟囔，低下頭。只是在這樣近的距離下，連手都不知道該放哪兒，你只好裝作自己有事做，無意義地用其中一只手的食指指甲蓋蹭了一下大拇指上的倒刺。
他盯著那架紙飛機落定的地方，眼睛無意間一抬，看到了什麼，隨即你聽見他含著笑意的聲音響起了。
「把我送給你怎麼樣？」少年忽然湊得很近，一下子就把你給攏在懷裡了。你被迫呼吸著他特有的信息素。
你真搞不懂，為什麼看起來孤傲的他身上會有那麼溫柔的信息素味道。
他突如其來的話讓你不知作何答復，你也不敢回抱他。你臉爆紅。
你剛想推開他，他卻抱你更緊了。他埋首於你耳畔，低聲說了句，「…抱我。」
見你變得更僵硬了，他只好捏了捏你的耳朵，補充道：「有人進來了，你答應我的，記得麼？」
你的臉更紅了，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抱了上去。
……這樣的哈利，可真是太犯規了。
「我們可以…放開了嗎。」你埋首於他的衣襟處，聲音不知為何聽起來有些悶悶的。
等你從由他那信息素組成的海洋裡出來時，紅暈爬上你素來光潔的臉頰，連帶著耳骨也沒有逃脫這抹有些折磨人的熱度。
剛才那個碰巧折返回教室的女孩在看見你們倆那副光景後，在震驚之余慌忙逃掉了。
哈利這才心滿意足地放開你。
好吧，其實也算不上是真正意義上的心滿意足。如果可以，他願意就這樣一直抱著你直到世界末日。
這種能把心目中的珍寶抱在懷中的感覺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他覺得自己可真是個無恥之徒。用你不願意看見朋友傷心痛苦的這個堪稱善良的弱點，來達到自己的私心。
不過沒有關系，他一定會成為這個世界上對你最好的人，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與他給予你的那些相提並論。
「你生氣了？」在那個湊巧闖進來的人離開後，你們倆的距離就再度拉開了。他此時的神情帶上了一點隱忍，你聽著他對你說話，語氣溫柔中還帶著柔和的歉意。
他也許是真的於心不忍。
你過了一會兒，搖搖頭，眼尾帶上了一點緋色，「沒有……只是你下次能不能先說一聲，這樣讓我沒有一點准備。我、我會緊張。」
他心都要化了。
「我知道了。」他回你。他總是會忍不住在你面前展露笑顏，他甚至伸出手捏了一下你柔軟的臉頰，「我的問題是真心的。」
你以為他的這個動作又是為了假裝情侶，於是你沒有做出什麼反應。可在他說出第二句話的瞬間，你想到了什麼，不可置信地盯著他。
你下意識想到了那句「把我送給你」。
哈利似乎看出了你在想什麼，事實上他在說出這話的那一刻，也是和你想到了一處。不過他否認了，「你有想要的東西麼？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你露出了些許無措，「現在，我們還得演戲嗎？」
哈利失笑，「當然不是。」
「…這樣啊。」你眼神飄向了窗外，「那我怎麼知道…」你停頓了一下，「怎麼知道什麼時候是演戲什麼時候又是真的？」
你的目光再度掃向他。
「我還沒想好我想要什麼，如果我想到了的話，會告訴你的。」你繼續補充。
你這句話倒是真的坦誠，你感覺生活中需要你爭取的東西很少，因為一直以來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抱著低期待感，因此你並沒有什麼特別迫切需要實現的願望。
另外一個原因是，你並不覺得面前的人會認真地履行自己的這個承諾。當然，你並不是對他有什麼意見，恰恰相反——他是你（在這條時間線上）見過的最好的人。
可是……你在身邊見過太多美麗卻無法堅守的承諾，卡羅爾就是一個例子。她不斷給予又收到各式各樣好聽卻虛無縹緲的承諾。
做不到的承諾，就算說出口也沒有意義。
理智告訴你這樣想是不對的——你還沒有真的說出自己的願望過，又怎能知道對方是否會為你實現？
「現在。」他的聲音好聽又低沉，辨識度十足——你可以在一群人各異的音色中迅速找到他的。
「嗯？」你歪頭。
「和我在一起。」哈利這樣說，但他似乎很不願意補充一個詞彙了——他不想說「假裝」。
你心領神會，但還是會忍不住詢問：「為什麼非要現在開始…？等到時候你的未婚妻和父親都在，再假裝，效果不是更好嗎？」
「我父親他——」他的藍眼睛閃爍了一瞬，「他從不來看我，倒在學校裡有眼線。我們必須要讓所有人都相信我們是情侶，才不會搞砸這事。」
「那……怎麼才能讓他們相信？」你感覺自己在這方面簡直是個愣頭青，在腹誹哈利思維縝密後腦子裡就沒想法了。
『哈利可真慘，上學還要被慘無人道的監視。』
「做情侶該做的事。」哈利睜眼說瞎話。
他如此直率的目光讓你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你的腦子裡頓時出現了卡羅爾口中的「打發時間」。
那種算情侶嗎？？
可你只是想幫幫他，沒有想真的跟他發生什麼啊。
好在他接下來所說的話讓你打消了疑慮。
「牽手、擁抱、親吻——」他頓了頓，「親吻不算。就前面兩個。」
你點點頭。
「現在嘗試著主動抱一次我，怎麼樣？」
雖說你這次有了心理准備，但難免還是會放不開。
「主動？」剛才被帶上的教室門突然又被推開了，你慌忙回頭，發現是排球隊隊長。
沒錯，就是去年你送錯禮物的那個人。
你又想到了片刻前哈利說的話，隨即用很認真的眼神在他們倆之間瞟來瞟去，最後選擇了擁抱面前的哈利。
你記得，你們得假裝情侶——讓所有人都相信你們是真的在談戀愛。
你再度闖進那一片由他信息素所構成的海洋裡了。
隨即你聽見門再度被粗暴地關上所產生的巨大聲響。但你沒有看見，哈利嘴角上揚著，臉上露出了一種勝利者的炫耀神色。
環境歸於安寧。
你猶豫著自己要不要放開他。
你又發現了一件令你驚詫的事——素來以傲慢冷淡的他，連手指都是冰涼的，可他的懷抱卻意外的溫暖。
「你談過戀愛麼？」他的聲音在你頭頂響起。
「沒有……」你連忙放開他，「怎麼了？」
「那你去年為什麼會送馬克禮物？」
「哦，這個啊……」你頗有些不好意思，「我送錯了，我把我和室友的弄混了。我的本來是留著自己吃的。怎麼了？」
「沒什麼，」他回，「想了解你。」
他像是料到了自己說怎樣的話會讓你浮想聯翩，但為了保持自己在你面前所謂的「正人君子」形像，他還是會補充。
「不太了解我的愛侶，是件奇怪的事。」他語氣很淡。可在去年的那個情人節，他眼睜睜看著你居然送禮物給別人，老實說，他那素來冷靜自持的面具上都出現了一絲裂痕。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微妙嫉妒心簡直快要燒傷他了。
幸好，那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不露聲色地從你室友口中得到了這個結論。
所有事即使他已經知道答案了，都還是想聽你親口說。
你親口說出的話更容易讓他相信。
「好吧。」你接受了他的補充，「那跟我說說你的家庭？你是我的朋友，可我不了解你。」
此話一出，你就又感到自己說錯話了。可是……朋友間也該互相了解的。
雖然他沒有發怒，可在提到關於家庭這方面時，他臉上帶上了冰霜。
過了一會兒，就在你決定道歉、就此揭過這個不愉快話題時，他開口了：「我媽媽在我四歲的時候病死了。」
你發覺自己踏入了一個別人都未曾涉足的領域裡。
「抱歉，我——」
他的藍眼睛在講到他母親時會偶爾流露出柔和卻堪稱脆弱的情緒，和你平時見到的任何時候的哈利都不太一樣。
「你沒必要說對不起。」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我父親醉心工作，母親去世後，我們…互相仇恨。」他叼著煙，抽了一口過後又發現這種東西已經完全紓解不了他了。在心靈感到無趣的同時卻沒有辦法做出其他事來替代。
他不開心的時候就會抽煙。
「你能別抽煙了嗎？這樣不好。」你或多或少能理解對方現在的感受。
「我以後不問你這種問題就是了。」你用手指戳了戳對方的手背。
這樣看來，一直一無所有的你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比他幸福多了。曾經擁有的東西，就算失去了，也不能代表從來沒有擁有過。
然而為什麼，在這條時間線上，你會面臨死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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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系統給予你的攻略列表裡還有小醜這麼一號人物。
這樣一想，你的大滿貫不就遙遙無期了嗎？
你希望這是系統出了錯誤，你跟這位史上最偉大反派第一名實際上沒有任何關系。
畢竟，你可以推測你在小綠魔面前扮演著的是類似於幼馴染一樣的角色，可是……你自詡想像力豐富，你都對你和小醜之間的關系毫無頭緒。
……他一看就不可能有什麼戀愛戲。
以你那（近乎沒有的）戰力，照目前的形勢看來完全不可能身體部件齊全地從他面前逃跑。
你突然有點想念洛基了是怎麼回事。
所有放在人世間搞不定的事情，讓神來解決不就好了嗎？
你和他大眼瞪小眼。你都有些佩服他的臂力和平衡力了。換作你就沒辦法那麼安然地在窗台上掛那麼久。
不知是否為你的錯覺，你發覺對方現在的心情似乎還不錯。至少，他在你的面前表現得絲毫不急躁，完全不會害怕被抓個正著。
你只好屈服了，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給他開窗。
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一扇沒有上鎖的窗他還非要你親手去開。
你不敢看他，他往前走一步，你就往後退一步。
「別動，別動。」他講話了，你用余光瞥見他用以盯著你的眼神是如此狂熱。
你感到脖子一沉，低頭一看，他居然給你做了一條配飾是小橡皮泥炸彈的項鏈。
「禮物。」他說。
「再動一下，我就——」他嘴角的弧度拉大了，「bloom！炸掉這裡。不過——蝙蝠怎麼會死呢？」
你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再看了看自己身上掛著的東西。
你覺得這種規格的炸彈也許炸不死你，但也有可能會完美地在你的脖頸上留下平滑的創面。
別的不知道，你只知道你快被該死的系統搞死了。
「那你想干嘛？」你說這句話的同時，你聽見莊園有一角就發出了爆破的聲音。
他沒有回答你，而是迅速往你後頸上扎了一針。
你眼前一黑，等到你再次醒來，就身處一座教堂的尖塔上了。
空間狹窄，又寒冷。
直到這時，你才真正看見夜晚的哥譚是什麼樣子。
簡單來說就是黑雲一寸寸壓下來，烏鴉四處盤旋著飛翔，給你一種深切的壓迫感。
這座狹小的尖塔上，你目光所及之處能看到的唯一亮色，是小醜穿著的紫色衣服。
他正站在那道此處唯一的由磚塊堆砌而成的爆破口前，背對著你。
他好像並不害怕你會趁著他對你放松警惕時逃跑，你手腳上纏著的電話線都綁得毫不走心。你只要稍微再多使點力氣就能掙脫開了。
實際上你沒有逃跑。
你剛才醒來的時候就仔細觀察了一番周圍的形勢，這裡只有一個出口——小醜面對著的那個爆破口。而你的經驗（？）告訴你，這座尖塔肯定高度不一般。
你不知道他是怎麼帶著你上來的。
可小醜詭譎的心理你是沒有辦法摸透的。
「小甜心，你不屬於這裡，是嗎？」就在你的目光一直凝聚在他身上未曾移動時，他回頭了。
這回就算是他那詭異的笑容也沒辦法掩蓋住他尖銳而冷酷的眼神了。
你沉默著沒說話，努力扮演著一個稱職的人質。
……他就好像知道你不屬於這個世界那樣。
而要是有任何一個人發覺並且斬釘截鐵地相信你不屬於這個世界，你就永遠沒辦法回去了。
所以就算他知道了，你也會死不承認的。
作者有話要說：
特別標注：小綠魔的母親好像沒有說什麼時候去世的，四歲是我編的。
下章寫復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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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這死寂簡直壓得你喘不過氣來。如果你早知道故事線還有這麼個「被小醜捉住當人質」的事件點, 你就是去阿斯加德——不, 就是從隨便哪裡的高樓跳下去, 你也不會來哥譚的。
洛基他不香嗎？？
媽的。
可你又不知道該跟小醜說點什麼, 只好閉嘴。
按照常理來說，在這種情況下肯定會有人來救你的, 這就是女主光環。
因此在剛開始和他打上照面有一剎那的震驚過後，你的心情就再度回歸了平靜——反正你也正確地認識到了自己的「弱小」這件事。
比起亡命之徒和超英們, 你當然顯得弱小極了。
如果結局就在今夜提前打通，你也沒有什麼可說的。
往好的方面想，你也就不用攻略這些實際上距離你真實生活很遙遠的人物了，更不用每天都反復在修羅場裡橫跳。
但就算是這樣想了，心底也還是有種隱秘的不甘心。分明自己在之前的那段時間已經很努力地在做任務了，現在卻還是失敗了。不管怎樣，都會覺得怪怪的。
好在他並未留太多時間讓你仔細思考這些事情，而是放棄了站在那個不斷灌進風來的口子處，轉而朝著你走過來。
他所做的每件事都是憑心情。
你看著那抹暗紫色離你越來越近。
他抓你也不過是因為小蝙蝠。
小蝙蝠覺得你很重要, 他一直以來把你藏著掖著都不願意讓你在大眾面前露面。
那麼，小醜肯定會把你給捉住, 細細欣賞一番你在他手下垂死掙扎的模樣——他並沒有因為你遭受生命的威脅和痛苦而感到快樂，因為今天的主角小蝙蝠沒有出現。
而他本該出現的。
可是，joker能怪罪他嗎？
作為為數不多的面對過真實蝙蝠俠的人, 他原本可以運用自己的癲狂朝著整個哥譚大肆傳播「布魯斯·韋恩就是蝙蝠俠」的消息。那麼那些道貌岸然的政界人士肯定會立即將布魯斯捉拿歸案。
就算joker總以反社會瘋子的形像出沒，偽君子們也多多少少會相信他說的話。
哥譚義警又如何，黑暗騎士又如何？就算他懲凶除惡了這麼久, 也基本上沒有人給他頒發過什麼獎章不是麼？
小蝙蝠說到底和他一樣，都是異類罷了。
而異類都會被疏遠和排斥。
那麼也許他們倆就成為阿卡姆的室友了。
「真是有趣……想想就覺得，簡直是太有趣了！」小醜意義不明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他可做了次「好人」，沒有檢舉親愛的小蝙蝠呢。
他分明從阿卡姆出來的時候就掐著每分每秒做出了這一系列的事，由炸彈和鮮血組成的恐嚇活動他早已司空見慣並樂在其中。而現在那個本該將一切都推向極樂巔峰的人沒有出現——他消失了。
蝙蝠俠——joker更願意叫他小蝙蝠。小蝙蝠對他來說就像是一件一直被放在櫥窗裡展示的精品玩具，該季度的最新款，永不過時的經典版，所有小孩都想得到這件玩具。
而joker機緣巧合（打碎櫥窗）得到了。
說到底沒有什麼價值，但世上僅此一件，玩壞了就沒有了。
要是有一天蝙蝠俠真的死了，他肯定會寂寞的。
而他討厭寂寞。
小醜再仔細端詳了一番你的面容，篤定自己絕對沒有抓錯人。就算抓錯了……哥譚的黑暗騎士也不會任由一名普通群眾在他手裡殞命吧？
他片刻前的鎮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煩躁。
他快要生氣了。而再度引起他注意的是，你都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淚眼婆娑或者是哭叫著請求。
真是無趣。
很罕見，他素來能夠從剝奪他人生命與靈魂之上獲得的快樂，在此刻悄然殆盡了。
你的生命本就與他人不同。
想到這，他近乎癲狂地大笑起來，這樣醒目又富有衝擊力的聲音不斷在尖塔上回蕩。
而你都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笑。
你只是想趕快離開這裡。以何種形式都可以，你現在沒得選了。
「把你從這兒扔下去——會死麼？」小醜的目光在你和爆破口處來回穿梭，「還是會回到以前的世界？」
你沒有承認這件事，可他卻自顧自篤定了。
Joker還從未搞錯什麼事。
既然小蝙蝠還是不出現，那他順手把你扔下去就好了。
看見自己的寶貝命懸一線，就會著急了吧？
他倒也沒什麼明確的證據，可以證明你不屬於這個世界。只是從他見到你的第一刻起，從報紙上，從街道的人潮中，從你四處張望的無措的眼神中——你給他的感覺有些奇特，至少他從前沒有這樣覺得過。
他又覺得你其實跟他也差不多，都是無根的人。孑然一身，對世俗都漠不關心，世上好像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牽動心情。
說真的，他現在倒有點欣賞你了。
他沒有對你多說一句話，就把你扔了下去。
你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就開始急速下墜了。
自下而上的強烈氣流吹得你睜不開眼睛。而令你最驚訝的事情是，小醜緊接著就跳了下來。
這他媽是什麼操作？
你希望這塔樓高度比你想像得還要高，這樣你就可以晚點墜落了。
你手忙腳亂地扯掉了他送給你的見面禮——一串可愛（？）的橡皮泥炸彈項鏈。
事實證明你的這個決定實在是再正確不過了——你剛丟掉，你就瞥見塔樓已經開始爆炸了。
怪不得他也要跳下來。
眼見離地面越來越近，你只好閉上眼睛，心想大不了就是一死。靜靜等待著最終墜落的到來。
在離死亡越近的時候，越會發現自己其實根本沒有足夠的能力抵御死亡。饒是阿斯加德人，壽命如此漫長也終有了結的一天。
這樣一想就又還好了。
反正你也並不算是個很稱職的宿主。
預料中的墜地事件沒有發生。
你的身體也沒有疼痛。
你被一個人穩穩地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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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你就面臨著醒來後床尾被超英們團團圍住的尷尬局面。
你承認，在看到這幾個闊別已久的人的面容時，你都恍然覺得自己到達了天堂。
幸福就是如此簡單。
你在這個世界還從來沒覺得超英們的臉是如此富有魅力。
你很想摸一下自己還有沒有心跳，但是面對著這些人不約而同投射在你身上的熾熱目光，你著實拉不下臉干這種事。
你那只掩蓋在被子底下的手不動聲色地捏了一下大腿。
草。好痛。
『看來我沒有死？』
再悄咪咪動一下jio，康康自己殘廢沒有。
幸好，你的四肢功能都是健全的，沒有因為高空墜落而產生什麼嚴重的後果。如果忽略你有些許地方是烏青的話，那你看起來簡直跟沒事人一樣。
…
…看來並不是天堂，眼前的人都不是幻像。
你意識到了這個答案，忽然間就對面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稍微白高興了一場。
你坐著，目光對准面前干淨柔軟的白色棉被盯了一會兒，才像是確認什麼似的，再度抬起頭，目光一寸寸從面前這些人的臉上略過。
真巧，被你放過鴿子的、還沒攻略過的、一直找借口逃避的攻略對像們，此時似乎都在場呢。
億萬富翁兼軍火商托尼·斯塔克，皇後區義警彼得·帕克，美國精神與像征史蒂夫·羅傑斯——這可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只除了一個人，夏洛克不在。
你掃視了一圈，在發現沒有出現他那高挑的身影時，不知為何心裡突然覺得空落落的。
這太不科學了，不符合你身為愛情騙子宿主的人設。
你又有種不祥的預感，你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夏洛克了，萬一系統弄錯了，專門給你添個堵該怎麼辦？
害怕，ta不會把夏洛克弄沒了吧？
小蜘蛛似乎看出了你心裡在想什麼，安撫性地拍了拍你的肩，笑著對你說道：「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我們又可以一起上課了你又可以繼續住在我家對面也就是名偵探家了！」
「我也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彼得。」你說的這番話都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同時，你心裡那塊大石頭才終於落地。
看來夏洛克·福爾摩斯應該還在221b呆的好好的。
然而小蜘蛛的下一句話就讓你再次緊張起來了：「不過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福爾摩斯先生了，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
「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上課？我想……我，我覺得我已經好了。」你組織了一下語言。
不行，你得馬上回去看看夏洛克有沒有因為你上次做的事情產生什麼後遺症。
而且他還會注射可卡因。現在221b就只有他一個人，你可真怕他會出什麼事情。
那你會內疚的。
不過你這話一說出來就被好幾個人十分默契地拒絕了。
「不行，你身體素質太弱，過段時間才能去上學，小小年紀不能留下病根子。」某百歲老人如是說。
「不行，你現在應該好好休息，學習都不是問題我會給你補習的！
」棕色頭發的少年難得強硬了一次，直接駁回了你的要求。
「我喜歡學習啊，我愛學習，快點讓我回去吧。我……我很久沒寫作業了，心裡過不去。」你也開始睜眼說瞎話了。
這個世界上縱使是再優秀的人，也不可能永遠傾注全部精力到工作亦或是學習上。總有那麼一段時間，是需要用來好好玩樂的。而你雖然學習成績很好，但你其實並不喜歡學習。
用你的話來說，你只是做了一些諸如上課聽講下課練題這種分內之事，成績自然就好了，根本沒有特別加班加點。
好吧，你承認你也挺喜歡玩的。
今天說出這話倒真是難為你了。
小蜘蛛聽著你這番話，從你的語氣中還能品味出一點真情實感。他有些為難了，誰叫你熱愛學習的心情這麼迫切和強烈呢？
他突然靈光乍現，想到了一個既能讓你好好休養又可以滿足你學習欲望的兩全其美的方法。
於是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他給你拿來了一摞題，甚至還想把實驗桌給你搬來。
「不用，我突然……我其實也不是那麼想學習。你對我實在是太好了，彼得。」你盯著這些練習冊沉默了，一邊思考著他是怎麼那麼快把練習冊都給你拿來的。
彼得卻沒有聽出你的言外之意，倒是一直沒有說話的托尼開口了：「噢。看來我被忽略了？這位可愛的小姐就不打算跟你的救命恩人說兩句話？」
你這才想起房間內居然還有另外一個人。
在你墜落下去的那個瞬間，你似乎也確實瞥見了一抹紅色。
你把目光移到托尼身上，發現他臉上帶著的神色還是這樣的狡黠，你頓覺失禮，連忙說道：「謝謝您。」
但是語氣相比起對著小蜘蛛而言，要更加拘謹。
不過這也不難想像，畢竟在場的人之中你是最熟悉的小蜘蛛的——他是你的同齡人和同學呢。
「我…現在在哪？」你又想了一下，才記起這個重要的問題。
天知道你其實在紐約，除了夏洛克的家到中城高中的那一段路你比較熟悉之外，其他地方你也不認識路。
「噢噢噢我忘記告訴你了，現在在斯塔克大廈。」彼得這樣回答你。
「不過你真的不寫作業嗎？你不是剛才還說熱愛學習？」
你都沒發覺小蜘蛛什麼時候說話這麼一針見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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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學個屁！」就在你沉默著不知道該回答什麼的時候，房間外傳來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你覺得有點耳熟。
「阿斯加德的神不需要學習。」果不其然，聲音耳熟就代表著面熟。
這不是索爾嗎。
只不過他把頭發剪短了，金發不像在阿斯加德時間線上的時候那麼長了，看起來更加英氣十足。
但你只要一看見他就會想起洛基，隨即悻悻地把目光移開。
你還不清楚洛基為了找你（他自己死不承認）來中庭的這件事，面前的索爾究竟知不知道。
雖然比起洛基，他兄長的性格顯得更像是一根筋的傻白甜，但你還是不會在他面前輕舉妄動的。
隨著他的走近，你的話顯得比剛才更少了。
他看著你不發一言的安靜模樣，走過來大咧咧地在你床邊坐下，順利把小蜘蛛擠走了。掃向你的目光中都帶著關切，「吾——吾友，你難道不記得我了？」
他差點就憋了句吾愛。
你垂下眼簾，思考了一番。最終抬起頭時堅定地朝索爾搖頭了。
就算通過和洛基的相處，你或多或少地知道了很多關於阿斯加德時間線的事，但你，是絕對不會在眾人面前承認的。
你現在的身份只不過是個沒有任何超能力的普通人，即使在其他時間線上你也許擁有著不同的身份，但不管怎麼說，現在，你也得捂緊自己的馬甲，不能崩了人設。
所以，在同個場合裡出現的攻略對像越多，你就越容易翻車。
你完全想像得出如果小蜘蛛知道了你的N重身份後臉上會露出怎樣驚訝的神色。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你想收回之前醒來的那一刻心底所給出的想法了——
這裡根本不是天堂，而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更加難的hard模式。區別僅僅在於，在哥譚也許你只是可能會遭受到生命的威脅，在這裡，則是精神上的搖擺。
……只要你還在Avengers集結的這棟大樓裡。
索爾剛想說話，就被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房間門口的寡姐給拖走了。
你朝紅發美人遞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但在其他人眼裡，你們這就叫眉來眼去。
娜塔莎走的時候甚至還頗善解人意地說了一句，「就算你們關心這個孩子，也不用像觀賞動物那樣一直圍在別人床前吧？」
女性和女性之間的聯結就是不一樣，她就那麼輕而易舉地猜透了你的心，替你說了這句話。
而顯然，她所說的話又十分具有效力，除了索爾之外的三個人也想著「這好像確實不太好」而紛紛准備走出房間，給你留出一個安靜的空間。
感動了，你快要臣服於娜塔莎的個人魅力之下了。
等到其他人都走開了，小蜘蛛倒還一步三回頭，一副不放心的樣子。
你想起來了，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斯塔克工業實習。
但你接下來要做的可沒那麼簡單，你不敢說話，只是瘋狂朝他眨眼睛，擠眉弄眼。
彼得當然也看出了你的異樣，隨即打消了離開這個房間的念頭，朝著你走過來。
「怎麼了？」他輕聲問道。
「你什麼時候回學校？」你朝他勾勾手，示意他走近一點。隨即等到他靠近了，你才這樣問。
「我——」他不知所措地撓撓頭，淺栗色的眼睛稍微往上抬，隨即又垂下來，似乎是因為你和他的單獨近距離接觸而感到緊張，「我都可以，畢竟我在斯塔克先生這裡的實習已經結束了，我馬上要去皇後區那邊的奧斯本企業實習了！」
你本來只是想留下他問問他什麼時候回學校，探探口風，再決定你什麼時候回去。
反正不能太晚，你看著索爾的架勢就覺得自己再待下去就會掉馬了。
沒想到……他居然要去奧斯本企業實習？？？
是你想的那個奧斯本嗎？哈利·奧斯本？？
「你什麼時候遞的申請？」你忍不住問了。但目光卻不住地在他頭發上游移。
你剛才醒來的那一刻，就發現他今天沒有塗什麼發膠。因此那頭可愛的小卷毛在失去禁錮後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
真的怪可愛的。
可你又不想令自己的目光太過明顯，於是你移開眼睛了。
你的這個小眼神還是沒有逃過彼得的觀察。
他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我今天太著急了忘記收拾頭發了…」
不用想就知道他為什麼會那麼著急。
你連忙回答：「沒，其實我覺得你這樣也挺好看的。真的。」
你的誇獎對他來說很是受用，他繼續說道，「就是在斯塔克先生這裡實習了一段時間後，想著有多幾家公司經驗會比較好，就隨便遞了一些申請。」他頓了頓，「沒想到被錄上了！」
你無語凝噎。
這也許就是人生吧。
「我還對那家公司有些印像，你上次給我發了繼承人的新聞——」彼得喋喋不休，「況且伊日你也被錄上了！」
這簡直是當頭一棒。
你難以置信地問道：「什麼？我什麼時候報過名，我怎麼不記得了……」
小蜘蛛臉上驟然浮現了微微失落的神情，但其實他無論做怎樣的表情都相當好看。
「你你你居然忘了？好吧……」小蜘蛛又看了你一眼，「上次還是你和我一起去報名的。我說我要多選幾家，你說你和我選一樣的就好了，而且特別備注不要報斯塔克工業。」
說起來……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不過你都沒有認真看報了哪些。」
你緩緩點頭，「什麼時候？」
「很快了，後天上午開始。」小蜘蛛把重要事件在時間表上總是記得很清楚，但其實誰都知道……蜘蛛俠總是遲到。
而遲到的理由總是格式各樣，槽多無口。
「那你後天千萬不要遲到，我可不想一個人站在底樓等你。我容易迷路。」你認了。
小蜘蛛滿懷信心地答應了。隨即他那雙亮晶晶的眼眸就看向你，卻很快移開了，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不過此時你正思考著一個重要的決定。
『不行，不能再拖了，就是現在。』你想。
你內心掙扎了片刻，對著坐在你床邊的少年說道：「彼得，你另外一個身份是蜘蛛俠對吧？」
少年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蜘蛛俠是不是很厲害？」你臉上很少見地帶上了一絲堪稱狡黠的笑容。
聽見這話，他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誇自己可還行。
「是…吧？」彼得不太清楚你的用意，又不想讓你覺得他太過驕傲，只好這樣回答。
不過，你剛才的提問在他耳朵裡就等同於是你在誇他厲害。
「作為一名普通市民，我真的很想大名鼎鼎的蜘蛛俠義警能夠滿足我的一個願望。」你已經摒棄了所謂的羞恥心，開始套路他了。
畢竟你在其他時間線上已經被套路很多次了，你也要反套路一次:）
「你說吧，我都會為你實現的！」彼得心情很好的樣子。
「帶我飛一次，成嗎？」你雙手合十，語氣誠懇極了。
彼得一時間大腦沒反應過來，呆住了，過了片刻，他才開口道：「等等等等你是說『帶你飛一次』？是我內心想的那個意思嗎哦我是說我覺得這樣太危險了而且我們要靠得很近你的狀態也不是很好……」
「你飛的時候都一點不危險。你會抓著我的吧？」你躍躍欲試。
「以前一直都是你飛，我在地上看著你。」你見他不說話，繼續說道，「我也想體驗一次，拜托了，就一次。」
「我想回歸生活，不想一直在這個房間裡呆著。況且你飛得那麼好……」你有些失落。
彼得的思緒被你最後一句話拉回來，他看向你：「噢！你真覺得我飛得很好嗎？？」
「當然。」
「……那好吧。」彼得真是太好說話了，很快就耳根子軟了答應了你。
「只不過你必須得抱著我，不要松開手。」他耳朵泛紅，「那……你現在可以…准備好抱著我了。」
他說話難得斷斷續續。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看了看我的綱，男主已定夏洛克。不過還是會照樣寫修羅場√下章這個男人就出現了，嘻嘻感謝在2020-01-17 22:55:17~2020-01-18 21:48: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想一夜暴富 4個；SHIROI.秋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知喻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六十八章
你一不做二不休, 迅速從床上下來。
雖然在你說出這個飽含私心的請求的那一刻, 你心裡就鋪設了很多, 試圖讓自己不會顯得比他還緊張。
但心裡想的是一回事, 實際上做出來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已經穿上了他的戰衣，只是還沒來得及帶上頭套。
說起來, 你還是第一次近距離的觀賞小蜘蛛穿上戰衣時的樣子呢。之前大多數時候，你都只能遠遠地看著他游刃有余地穿梭在高樓大廈中, 他的身影在玻璃間被反復映照。
而現在，這樣子的他就站在你旁邊了。
在你面前他並不需要隱瞞自己的身份，只需要認認真真地做自己就好了。
紅黑色調組合的緊身衣將他好看的肩部線條完美地勾勒出來，這時你才終於對彼得的好身材有了個更加直觀的認識——平常的他都穿著寬松休閑的衣物，所以你都很少注意到這方面。
……幸好現在不是夏天。
你沒來由地想。
就在你十分沒出息地盯著對方發呆時，彼得見你遲遲未動，只好再次叫了一聲你的名字。
其實讓他帶著你飛一次這件事，他倒也不是沒想過。只是這個念頭僅僅一直存在於他的腦海中，從未有可以付諸實踐的機會, 況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認為你不會同意，而只要是你不願意的事情, 他都不會強求的。
他就是一個這樣好的人。
見你還是沒有反應時，他甚至手在你眼前晃了晃：「噢！難道是我的著裝有什麼不對嗎應該不會吧……」
他自問自答了一番。
直到他又靠得你更近了，你才回過神來, 抱歉極了，「不好意思，剛才不小心發呆了。」
少年皺起眉頭, 那張俊臉上難免露出了體貼夾雜著埋怨的半真半假的表情，「真是的，以後和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可不要再發呆了，畢竟是你先想要我帶著你一起飛行的，嗯…不過我也只是說說我還是會實現你這個願望的！」
你心頭橫生了一股鮮少的負罪感。
正猶豫著該說些什麼回答少年人的話時，一直在關鍵時刻掉線的系統出現了。
呵呵，每次出現都會讓你干一些有損風評事件的系統，它一出現你就會感到不太愉快。
因為你現在都能預料到它將會對你說些什麼了。
這次系統讓你誇小蜘蛛。隨便說點什麼，反正必須得是誇贊。
【如果拒絕這次任務，你之前請求外掛道具所面臨的挑戰時間就會縮短。】系統說。
『比如？』你不信邪了。
【三小時縮到三分鐘——讓對方主動朝你表白。】系統的語氣毫無波動，好像你的宿主生涯失敗與否跟他都沒有任何關系。
好吧，也許（？）是沒有任何關系……你突然想到系統似乎未曾告訴你關於宿主的相關知識。
『你說的這個任務，它是真實存在麼？』
【不。但如果你持續作死，可能就會變成真的了。】
……
你聽到系統的最後一句話後再度陷入了沉默。你還是決定完成這個任務，就算是被迫營業也要營業起來。畢竟平心而論其實吹小蜘蛛的彩虹屁並沒有那麼難。
長得帥、成績好、有超能力、樂於助人的熱心市民。除了家裡沒礦之外就沒有其他什麼缺點了。況且小蜘蛛還是個科技天才——他以後還會自己有礦的。
你對面前彼得的設定爛熟於心。
可誇贊也是需要技術的。你不能誇得太明顯，語氣太強烈，這樣容易顯得諂媚，崩了人設。
畢竟你在他心中也算是一個女神似的人物。像暗戀明戀對像這種類型，都是有神秘感的。
因此你得保持自己的神秘感，話不能太多。
「是以前都沒有好好看過你穿戰衣的樣子，太帥了所以發呆啦。」你的語調平靜自然，但末尾卻不露聲色地上揚了。
落到小蜘蛛耳裡，就是這世上最真心實意的誇贊。
沒有人會對自己喜歡的人所說出的真心的誇贊而不為所動。
在這個奇奇怪怪的世界裡生活了一段時間的你，不知不覺就點上了幾個莫名其妙的技能點TAT
「噢！」小蜘蛛聽到這話，內心滿足之余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他那雙棕色眼眸熠熠閃亮，看向你的神色認真極了。
隨即他朝你遞出了一個請求。
「其實我是想說——好吧，我想說，能幫我把這個戴上去麼？」垂著眼睫的你視野之中忽然出現了他手握著的面罩。
鑒於你之前沒有成為宿主、尚且在現實世界的時候，曾經在ins上看見過有人po出小蜘蛛用吸管喝水的照片。你把目光放在他手拿著的面罩上時，實在是很想知道如果給他戴上了他會不會不能呼吸。
可在這種奇異的世界是不需要邏輯的。
「好啊。」你答應了，接過，「那你不要動。」
因為要給他戴面罩，你必須給他把頭發捋一捋，不然他那頭今早都來不及打理的小卷毛要是被壓到額頭上了怎麼辦。
你手在撫上他的小卷毛時，你突然產生了一種錯覺——毛茸茸的觸感就好像你在摸以前你曾經養過的一條可愛的薩摩耶。
你三下五除二就幫他戴上了，天知道你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戀戀不舍地把手從他頭發上移開。你有點明白為什麼女孩子們總是喜歡rua對像的頭發了。因為那真的很好摸。
你還是認認真真地幫他弄平了面罩戴上去後產生的褶皺。
……而你後知後覺才想到自己為什麼要幫他做這些，明明他自己單獨不也可以嗎？
穿戴完畢後，他朝著你張開了懷抱。
你看著他做出這個動作，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他。又過了幾秒鐘，你才想起你到底要干什麼。
現在看來，他雖然是被動著接受請求的一方，卻顯得無比坦然，你明明是先提出這個想法的人，倒此刻顯得退縮了。
你原本還以為你可以牽著他的手之類的。而也是現在你才想到，一般這種會一起飛行的時候都是擁抱的動作。
你猶豫了幾秒，最終選擇朝著他走近了。
他一直站在原處沒有動，不過即使隔著面罩，你身上帶著的那抹信息素，輕而易舉就能攪亂他的心神。每次你只要靠近，他就會感覺到心房跳動得更加強烈了。
分明身為超級英雄，不應該就這麼容易地朝著你敞開內心，可是……他有種預感，你會是他永不後悔的選擇。
你環抱著他的脖頸，臉挨著他的肩，姿態並不顯得特別自然，也許是因為驟然靠近才會如此。
可，他會讓你逐漸習慣真正靠近他的感覺。
那時沒有說出口的告白也並非毫無意義。至少，他可以准備下一次更好的表白——足以令你銘記一輩子的、全世界獨一無二的、蜘蛛俠的告白。
不知是否是你的錯覺，少年的心情很好。你都能感到他身上那抹信息素變得更加柔和起來，甚至還能從中品味出一絲絲甜味。
他從善如流地單手摟住你的腰，帶著你從大廈一躍而下。
「就不可以再抱緊我一點嗎？」他帶著委屈的小奶音一瞬間就被高速墜落下迎面而來的氣流撕碎了。
只不過還是被你給聽見了。
但他根本不需要再說一次這樣的話——你已經摒棄所有殘存的矜持緊緊地抱住他了。你確信，不會再有比你今天用來抱緊他的這一次更加強烈而深刻的力量了。
你簡直就像一只樹袋熊，手腳並用地掛在他身上。又如同一只剛剛得到世上最閃亮寶石的嗅嗅，緊緊抱著，唯恐他人奪走這寶物，絕對不會放松一刻。
就在你感覺自己即將高速落地時，少年又再度朝著高處發射了蛛絲，因此你們倆的身影只是堪堪擦過街頭商店的玻璃櫥窗，再輕輕踩上了一輛一直處於堵車狀態的邁巴赫，隨即像坐海盜船似的達到最低點後越蕩越高。
唯一的區別便是，海盜船是機器操控的，你坐在座位上有安全帶可以保護你。而現在你只有蜘蛛俠可以保護你了。
只要他不放手，你就不會墜落。
你被他帶著從斯塔克大廈飛躍下來直到現在的這段時間內，都很少睜開眼睛。
你可真是太沒安全感了。況且之前被扔下尖塔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難免這會與今天的這個活動產生對比和聯結。
「…你抱我太緊啦。」你聽見小蜘蛛這樣對你說，語氣中還帶著一絲無奈。
隨即他又中氣十足地補充了，「不過我很樂意！真的，我是說你可以抱著我，一直抱著我——噢天哪我到底在說什麼，噢！」他光顧著跟你說話，都忘記了盯著前面有沒有什麼障礙物。
他帶著你繞過了電線杆。
「噢噢噢是我的錯，差點撞上了！真對不起……」他的聲音隔著面罩透出，聽起來有點悶悶的。他呼氣，「我覺得我有點兒喘不過氣——你可以再多信任皇後區友好鄰居一下！就減一點點力氣就好了只要一點點！因為很想你可以一直這樣。」
這樣抱著我。
你聽到他的話，才稍稍松了一下手，不過你還是不會掉以輕心的。
「睜開眼睛！你真的會發現很多美麗的東西——相信我。」他的聲音帶著笑意。你雖然看不到他此時臉上的表情，不過他肯定……很開心吧？
你這才半信半疑地睜開眼睛。
「真美。」你由衷地贊嘆。
現在是上午時分，明媚的陽光才剛剛自雲中顯露，投射到這些寫字樓的落地窗上。你還能看見高樓玻璃一角映出直升飛機的扭曲的映像。
彼得聽見你的話，心情更加好了，你開心他就開心了。
「老實說，真是羨慕你們這些會飛的。」這句完全出自內心。
你一直覺得飛翔是一件很炫酷的事。
「其實我這個也不算會飛只是通過蛛絲移動啦！」
「我覺得這就很強了！你真的很了不起！」此時你臉上也帶著笑意了。
「……等等，前面是什麼？」你看見不遠處有一棟非常氣派的大樓，只不過上頭的logo被陽光照射得反光了，讓你有點辨認不清。
「伊日伊日我忘記跟你說了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線，」他說著又發射了一條新的蛛絲，蕩了過去，「是要經過我們的新實習公司奧斯本企業的！」
你有些雲裡霧裡。
……之前需要經過這裡嗎？
「怎麼了？」少年忍不住問道，語氣中顯而易見地帶上了擔憂。
他有個沒有說出口的私心。之所以選擇這條會經過奧斯本企業的新路線，是因為比原來回家的那條路線更長更遠……他想跟你呆久一點。
「沒什麼沒什麼。」你搖搖頭，但剛才被小蜘蛛帶著在城市裡四處穿梭的喜悅已經逐漸消失不見了。
在原本的設定裡，奧斯本企業繼承人患了一種家族遺傳病，命不久矣。從死去父親留下的資料裡得知研究的蜘蛛基因有自愈因子，就想到了一直在紐約活躍著的蜘蛛俠。被蜘蛛俠拒絕之後認為自己被欺騙了，就黑化了……
如今這種情況怎麼看都怎麼像是自投羅網啊。
但是這樣的話你對著彼得說不出，畢竟他在這個世界根本不認識小綠魔。
也許只是你想多了也說不定。
總之你希望世界和平。
眼見離奧斯本企業的大樓越來越近了，你緊緊抱著小蜘蛛，臉埋在對方懷裡，免得讓其他人看見你的面容。
畢竟你不知道你的幸運指數會不會差到小綠魔剛好看見你的臉。
彼得的身份他一時半會是查不到的，可你不一樣……你的面容沒有任何掩飾。
小蜘蛛並未察覺到你現在的異樣，只是抱著你從奧斯本大樓面前蕩過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你才悄悄從他懷裡探出頭來，看著那棟大樓離你們越來越遠了，才松了口氣。
殊不知，就在你埋著頭、小蜘蛛帶著你路過奧斯本大樓時，最高層的落地窗前，哈利·奧斯本正站在那裡往下俯瞰著。
眼神淡漠，面容更是冷淡到好似平白無故結了層寒霜。
蜘蛛俠那抹紅色身影迅速奪去了他的目光，不過，比蜘蛛人更加讓他注意的，是被環抱著的你。
你那頭柔軟鴉黑的長發，居然讓他覺得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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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別多日，你還是來到了這扇黑漆漆大門的面前，光是上頭刻著的221b這字，你就不會走錯門。
本來你還是很……期待著再次來到這裡。但是當目的地真的到了時，當你只差一步就能夠進去的時候，你又會沒來由地感到一陣不確定和惶恐。
你很想時間倒放，這樣你就可以再在外面和小蜘蛛一起浪一段時間。可你已經十分上道地跟小蜘蛛道別了，並且和他約定好一起去奧斯本企業開始那該死的實習。
你被外套袖子蓋住的手悄悄攥緊了，思前想後，還是准備就這麼進去。
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
你剛准備敲門（你沒帶鑰匙），卻發現沒鎖。
你只好把手放上門把，令門打開的弧度更大了些。並且探出頭看看裡面有沒有人。
很好，底樓沒有人。
雖然你已經組織好了哈德森太太詢問你時你要說的答案，可你現在著實沒有什麼精力應付了。
你這才輕手輕腳地走進去，順便關上門。
想進你的臥室，必須先穿過客廳才行。而你的臥室，剛好在夏洛克臥室的對面。
一想到這個設定，你就更沒底了。
你都希望他在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內交了個女朋友，這樣你就可以只做電燈泡了，根本不用再在他身上花費太多的力氣和時間了。
讓你的攻略對像們不黑化，是你的職責。
你靠著門框朝裡面潦草地看了一眼。發現裡面的陳設跟你離開的時候差不多，並沒顯得有多麼亂或者是多麼簡潔。整個陳設都透出一股濃濃的夏洛克式「一片狼藉中又極富邏輯」的樣子。
還有他最喜歡的朋友骷髏頭先生，此刻正安安穩穩地呆在被其一直視為棲息地的壁爐上。
你的目光很快落到骷髏頭先生旁邊的一小瓶像是香水一樣的流光溢彩的液體上。夢幻的顏色明麗到跟室內其他擺設格格不入。
你當然知道那是什麼。
那是之前夏洛克易感期時麥考夫專門命人為他研制的用於緩解症狀的藥物。
那是仿制你的信息素。
不過你也只是稍微目光在那上面停滯了一點時間，隨即就飛快地移開目光了。
你命令自己不去看他。
夏洛克的易感期真正需要的是什麼人的信息素都不要緊……
那只是個系統惡作劇的設定。
你努力地說服自己。
『看來他沒有瘋，活得好好的。』你這才真正走進客廳。
但你並未貿然動他的待客室兼客廳裡的任何一件東西。
夏洛克的變態記憶力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這個客廳也相當於是他記憶宮殿的一部分，自然他對於這裡所擺放著的一切都特別熟悉。如果你動了，就算只是悄然拿起再放下的這種程度，他也會發覺的——而你還沒有想好自己要怎樣面對他。
你想好了對所有人的說辭，卻獨獨沒有想好對他的。
你無聲地嘆了口氣。
『看來他現在並沒有在家。』
你想到這點，感覺自己宛如被施予死刑的犯人突然被暫時性地赦免了——總之你心裡那點對未來的不確定暫時放下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你站在沙發前面，剛准備溜進自己臥室（再也不出來），沒想到就突然有個人從背後撲向你，你被他的身體重量壓得直直臉朝下往沙發倒去。
你的腦海中根本不會出現第二個人的選項。
你根本不用大費周章地轉過身去看看這個突然把你撲倒的混蛋長什麼樣子——從那純淨到過分的信息素，你就能知道，他是夏洛克·福爾摩斯。
他寬大的手掌緊緊握住你纖細的腕骨，下巴抵在你的頭頂，他那夾雜著淡淡信息素的呼吸撲在你頭頂及額前，有點涼，又有點癢。你這回倒沒感受到什麼大衣特有的毛呢質感了——
他穿著家居服呢。
……原來他今天沒有出門。
你還通過側臉頰蹭到的柔順質感推測出他的睡衣是絲綢的。
也許是你這段時間所經歷過的事情太多，你這次就顯得沒有最開始和他第一次打照面時那麼慌張了。
你現在簡直稱得上是心情平和。
你開口道：「夏洛克——」
「別動。」意料之中，他低沉的聲音在你耳畔出現了。
不光是嘴上說讓你別動，再加上他對你的鉗制，就讓你沒有一點掙脫的辦法。
『真是無賴……！！』
你忍不住這樣想。
他可沒有打一聲招呼就把你摁倒在沙發裡了！
「你就算把我放開，我也不敢動。可是你再這樣我就要被捂暈了。」你說得倒不假，臉朝著沙發，這種姿勢搞得你都沒辦法呼吸了。
「…可以人工呼吸。」壓著你的夏洛克今天不知道抽了什麼風，素來嚴謹的大腦居然允許他說出這種絲毫沒有道理的話來了。
你：？
壓在你身上的男人猶疑了一下，過了幾秒鐘把你翻了個面。
你這次能看見他的面容了。
他胡亂攏著一身暗紅色居家服，他似乎又瘦了——你從他微敞的領口窺見了愈發清晰的鎖骨。
你其實見到他還是非常高興的——如果忽略你們現在的姿勢。
你們倆大眼瞪小眼有那麼一會兒後，他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歡迎回家，親愛的。」
你：？
夏洛克會叫誰darling嗎？
你世界觀炸裂了。
不過他很快補充了，皺眉：「——是該這麼叫？我從書上看見所有人都會叫自己的戀人為『親愛的』。」
『……現在是怎麼回事？』你快無話可說了。
【不知道。】系統回。
「夏洛克·福爾摩斯！我都記不清是多少次告訴你不要總是往221b跑了！你——」就在你呆呆地盯著名偵探時，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突兀地在門邊響起，音源逐漸靠近了。
「你就不能試著好好在醫院待一天嗎？你就不能讓你那聰明無比的腦袋休息一天？媽的！」他似乎氣得踹了一下門。
是華生。
你還是第一次聽到華生說髒話。
「噢。」約翰一進來，就看見你和夏洛克雙雙在沙發上親密接觸。
好吧——准確地說，是夏洛克壓在你身上。
「我是不是打擾了什麼？」他語調放輕了。不過眼睛裡有著深深的驚訝。
你的目光在華生身上停滯了一下，隨即尷尬就開始了。
為什麼你剛回來就這樣了？
你瞥見夏洛克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自傲表情，「你知道，我呆在醫院只會把那個每六小時給我打一次針的護士運用極其淺顯的心理學知識嚇跑。」
「醫院不用破案，我不去。」
【是臨時故障了。】系統對你說道，【所以夏洛克暫時把你當成了他的戀人。】
『我能否認嗎？』
【其實沒用，他會用邏輯逼你相信的。】系統倒是深諳此道。
【友情提示，之前的道具也是有代價的。一周內，把小綠魔的進度完成。】
『……哪種叫進度完成？』
【他朝你告白。】
作者有話要說：
約翰·華生：目 瞪 口 呆感謝在2020-01-18 21:48:53~2020-01-19 23:31: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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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六十九章
『我覺得不行。』你倒很有自知之明, 『你知道的, 我要是貿然出現在他面前肯定會引起……那個詞怎麼說來著？黑化, 就是黑化！他很偏執的, 不好相處——況且小蜘蛛會跟我一起去實習，真遇上了我該怎麼圓謊？』
【你又沒和他呆在一起過, 怎麼知道他不好相處？你要做的就是把不可能變成可能。】系統用一種傳銷般的口吻說，【想想看, 你作為宿主都已經走到這裡了，差一點點就可以成功了！】
『你不要給我畫餅好不好。』你煩都要煩死了，『那你給我修復夏洛克身上存在的問題。』
本來你作為宿主和其中一個攻略人物之間那八字沒一撇的事，現在居然瞞著你以「出故障了」這種狗血又蹩腳的理由而成立了。
這誰頂得住。
【給我點時間，一定會給你擺平的。】系統說，隨即它又碎碎念了一句，【不過要不是你強行開掛，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也許是你呆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太久了，你居然覺得系統之前素來毫無感情的語調此刻都變了。
你現在都能感受到系統肯定在偷偷吐槽你。
『那我現在該怎麼做？』你只好問系統了。這件事也未免太過於棘手, 你都不知道該問誰了……在這個世界裡沒有任何人可以成為你吐露心跡的對像，掉馬甲的後果你感覺比世界末日還嚴重。
永遠的修羅場, 想想就令人覺得頭大。
因此就算心裡再怎麼不情願，系統也是你唯一可以求助的了。
……雖然它也不怎麼好心就是了。
不過這種遇事就跑的系統你也是活久見。你才剛問出這個問題，系統就主動把你們倆之間的精神聯系給切斷了。
跑了, 媽的。
褐金色頭發的男人站在原地盯著你們倆足足有好幾分鐘，一時間竟想不到自己該說點什麼了。
那些對夏洛克拒絕治療而產生的怒火原本熊熊燃燒著，甚至快要灼痛他的神經了。可在看見現在這一幕時, 那些怒火不知為何，像水蒸氣一樣消失了。
「呃，你們……」憋了半天，他意義不明地指了一下你們所在的那個方向，皺著眉頭努力思考自己該說些什麼，語言組織能力卻非常遺憾地在此刻失效了。
夏洛克的目光在你和約翰之間來回掃動，最終他那漠然中帶著些許遺憾的眼神落到你身上了。
他放開了你，轉而迅速坐在了沙發上。不知是不是你的錯覺，他姿態端正像是小學生。
你臉上很好地保持著那一臉懵逼的表情，你也坐了起來，不過就在卷毛偵探以為你會看向他時，你望向華生了。
你確信你那求助的目光簡直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
你從華生臉上也看到了相同的無奈表情。
「……能跟我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嗎？」你的思緒還停留在系統對你說的話上，你感覺人生真是深深的絕望，都快被折磨得沒脾氣了。
「這事說來話長。」華生只好這麼對你說道，「我們出去說吧。現在這裡——」他特意盯了你身旁的夏洛克一眼，「不太方便。」
要是在這裡說夏洛克病了，這位病人肯定會用堪稱嚴謹的邏輯思維開始論證自己沒有病，最終你和華生就會被繞進去了。
科科。
「我們——呃，我、哈德森太太、瑪麗、雷斯垂德他們，都一直認為夏洛克出了點精神方面的問題。」你隨著他走出來的那一刻就直接把門帶上了，杜絕了夏洛克跟著你們一起出來的可能性。
你覺得現在的夏洛克實在是太奇怪了——你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相處了。
你聽著華生所說的這番話，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隨即華生繼續補充道：「他自從——」他停頓了一下，「他自從出遠門回來之後，過了一晚上就這樣了。明明他剛回來的時候還一切正常。」
「……出遠門？」你小心翼翼地重復了一遍他說的這個詞。
「誰知道！」華生似乎對夏洛克現在不主動告訴他行程很不滿，「可能又是當特工潛伏進地下組織了唄。他把這個叫『出遠門散心』——按我說，散個屁的心！他以前就曾經在一個俄國地下組織裡呆了段時間！」
「他難道不是去其他城市的嗎？」你覺得大事不妙了，「比如，哥譚？」
沒想到華生迅速否定了，「哥譚？不，他才不會去那裡！」
這個世界越來越魔幻了。那個萬聖節夜晚發生的事情全部被抹去了，現在大家一致認為他生病是因為去執行潛伏任務時（或許）出現了什麼意外，才出現了目前這種令人哭笑不得的後遺症。
而你是唯一清楚這一切來龍去脈的人——都是系統搞的。
現在爛攤子還要你來收拾。
「那……有什麼治療方案？」你試探地問道。
你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根本不會有什麼治療方案的。只能靠系統進行腳本修復。
華生搖搖頭，「沒找到病因，只不過——雖然這樣說很失禮，但我必須請求一件事。」
「什麼事？」你問。
「你也看見了，他現在除了呆在221b之外不會去任何地方。」華生的神色認真極了，「你能幫忙照顧一下他嗎？你知道的，哈德森太太沒辦法跟著他…上躥下跳。」
『難道我看起來就很像是上躥下跳的人嗎？？』
這是你腦子裡第一個想法。
「我會定時來觀察他的病情的。」華生說。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上次你還有借口可以被允許離開，這次，不管怎麼說你都得呆在這裡了。
就像系統所說的那樣，你確實也負有一定責任。
如果你可以找到更好的應對方式……那他也許就會避免這種情況了。
你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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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ag立起來就是為了被打破的。
你深諳此道。
因此你一路狂奔過來推開玻璃門，氣喘吁吁。走進來的時候還刻意看了看時間，七點五十九，差一分鐘就遲到了。你已經看見其他實習生領了工牌進去了。而你認識到的第二個事實是，小蜘蛛比你來得還晚，是確定以及肯定遲到了。
估計又是在哪行俠仗義去了。
工作人員領著你到這層樓左邊的辦公室裡領取屬於自己的工牌——雖然你們是實習生，可還是會發放這個，為了辨別彼此的身份，不讓無關人員隨便進入以生物科技為主打的奧斯本企業。
你一向一直站在門口的保安說明情況後，他就帶著你進了這間辦公室——桌子上擺滿了橫七豎八的橘色工作牌，而坐在辦公室裡的是一位黑發女人。
她齊劉海，長相較為古典，卻不知為何給了你一種神秘的感覺。你總感覺她似乎有些熟悉，你也許在哪裡見過。
你剛剛進來的時候看見辦公室門上掛著名字：菲利希亞。
你原本只想迅速找到自己的工作牌閃人，因為你頂著這兩個陌生人著實算不上善意的目光，實在是尷尬之余又有些緊張。
『早知道就早點來了……』你想到昨晚上被迫和夏洛克一起玩數字游戲，你都記不清楚自己輸了多少回了。臉上被他畫滿了各式各樣的圖案和一些簡單的字母，作案工具是你自己的口紅。
凌晨三點鐘了他居然全無睡意，纏著你，你被他那認真又黏人的樣子搞懵了。你都記不得自己否認了多少遍「我不是你的戀人」，可是，他居然能說出你們倆從認識到確認關系的完整過程。
雖然是偽造的，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些並不存在，可由他那張素來只會吐出破案相關語言的嘴說出來，又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了——那些經歷（有些）是真實存在的，只是在他腦子裡最後的結果變了。
夏洛克·福爾摩斯根本不是個講故事的好手，可這一次……如果不是你百分之兩百確定這些不是真的，那你都快要相信他了。
後果就是你們倆論證這件事論證了很久很久，直到你困得不行了實在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了，才逃跑似的鑽進自己臥室，模棱兩可地說了句「明天再說」。
很不想承認，你根本說不過夏洛克。
所以你很晚才睡，搞得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你都沒有起得來。
太慘了。
沒想到，寫著你名字的工作牌無論怎樣都找不到，你長時間的尋找讓在場的另外兩個人都有些不愉快了。
「小姐，如果你不是我們公司的實習生，就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菲利希亞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但你能敏銳地感覺到，她並不喜歡你。
「我真的是，」你回答她了，「我可以給你看我的身份證和學生證，我通過招聘了。」
「我可不認為第一天就遲到的人所說的話可信。」菲利希亞臉上得體的笑容不變，只不過你從中看出了她對你的挖苦諷刺。
你真的很想反駁她還差一分鐘，可你又有預感說了的話會被她吐槽得更厲害。
於是你沉默了，沒有接她的話，想了想才說，「…也許是有人故意拿走了我的工作牌，混進實習生裡面去了。」
保安大叔就說話了：「怎麼可能？哪有人這麼閑，肯定就是你冒充進來的！」
你懶得跟他說一句話，只是開始在隨身攜帶的包包裡四處摸索自己的證件。過了一會兒，你又把手放進外套口袋裡，試圖尋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可不管你的手指在裡面怎樣移動，屬於證件的堅硬卡片觸感卻一直沒有出現。
但你明明記得自己在出門的時候還專門察看了一番自己有沒有帶齊重要的東西。那時候，證件就安穩地呆在你口袋裡。
難道這就是幸運E的魔力？
不會是因為跑過來的時候掉了吧……
這個黑發女人看向你的眼神就顯得更不善了，看來她和保安大叔都不約而同地把你當成了一個故意冒充進來給他們添麻煩增加工作量的女孩。
天知道，這根本不是你想要的。
……早知道就早點來了。你略有點不好意思，可這還是你實習的第一天，你的工作牌就被別人領走了，而你用於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被你弄丟了。
辦公室內的氣氛冷凝而低迷，菲利希亞是完全不想再多說一句話了——她今天心情本就不好。她心屬的工作是去頂樓成為新繼承人的秘書，而不是在這裡和一群乳臭未干的中學生們打交道、為他們發工作牌。
而你無意間搶了她最想要的工作。
讓她心情不好的罪魁禍首就是你，你卻全無察覺——畢竟不久前才繼承家業的哈利只是沒有一絲懸念地拒絕了她的要求，轉而隨便選了一個名單上的實習生作為他的臨時秘書。
剛好，這位少爺在瞥見你名字的時候目光稍微停滯了一下。
你便成為這個天選之子了。
你又湊巧在此時和她打上交道，她自然不會給你什麼好臉色看。
「那我還是走吧。抱歉，耽誤了你們的時間。」你輕柔地說道，在說最後一句話時還是抬眼看了一下一直坐在自己椅子上未曾動過的菲利希亞，「我會很快找到證件的——」
一直看著手機屏幕的黑發女人在聽見你這話後，才揚起頭，嘴角帶著一絲譏誚的笑容，看了看你，又看了看旁邊的保安先生。
「不，這位小姐，你以後都不用來了。」大叔對著你說道。
你：？
如果放在沒有接受系統發布的任務之前的那段時間，你在聽到對方朝你說出這話時肯定不會感覺到有多麼傷心。可現在則不可同日而語了。
你必須要……你很不想承認，你必須得靠近哈利·奧斯本。
所以至少你得在奧斯本企業這棟大樓裡，不然你幾乎是全無機會了。
況且你現在還不是很想回221b。
「據我所知，你並沒有隨便開除一位員工的權利。」你的態度難得地強硬起來。
「你不過只是個實習生罷了，」保安沒費什麼力氣就把你給推出去了，你完全沒有反抗的余地。
「你們在干什麼？」
就在你即將被他推出奧斯本企業時，有人說話了。
你和大叔都回頭一看——
哈利·奧斯本站在不遠處，剛好也正看著你們。你還注意到，他手上似乎拿著什麼東西。
這條時間線上的哈利並未顯得和之前在寄宿學校時有什麼不同，區別僅僅在於，他的身份進階了。
由奧斯本企業的繼承人變成了奧斯本企業的總裁。
你的目光在接觸到他眼神的那一刻就別開了，而保安也停止了對你的推搡，呆若木雞。
哈利看了看手中拿著的身份證，上頭寫的名字是伊日·瑞杜斯。
這個名字他倒有點印像，他記得他第一次坐在頂樓的辦公室裡時，不耐煩地拿起那份寫滿名字的實習人員名單時，第一個瞥見的就是這個名字。
哦，他為此還拒絕了提拔原本的菲利希亞——理由相當可笑，只是因為他喜歡這個名字。
似乎這對於他來說並不僅僅是個簡單的名字——上頭所承載著的那些，在他心裡（也許）有著一席之地。
只不過這個新來的實習生並未在規定的時間到達。但無所謂，他也不太在乎。原本就只是一時興趣，自然算不上什麼喜不喜歡的。
在他的視野裡，你的面容和證件上的重合了。
你呆在原地沒動，眼睜睜看著哈利離你越來越近。
「喏。」他把證件遞給你，你的目光在他臉上呆滯了半晌，才伸手接過。
「謝謝。」你的語調簡直輕得不能再輕了。
「跟我走。」他說了這麼一句。你還搞不清楚狀態，往周遭瞟了一圈，發現沒人應他的聲，才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在叫我？」
「當然。」他在你面前算得上柔和的目光在瞥向一旁的保安時再度變得冷硬了。
哈利朝著對方使了個眼色，對方就沒有再上來糾纏你了。
「可我沒有工作牌。」你小聲說，同時你心裡又悄悄產生了疑惑。
哈利怎麼一副不認識你的樣子？
「那不重要。」青年輕描淡寫地說了這麼一句，帶著你上了觀光式透明電梯，「你跟著我就好了。」
進去之後，由於這一趟電梯只有你們兩個人在裡面，哈利的姿態顯得比較放松，他正靠著裡面的欄杆。
「很高興見到你，」他素來冷著一張臉，到你這裡卻淺淡地笑了，「我是哈利·奧斯本。」你注意到他左側臉頰笑起來有個小小的梨渦。
出於禮貌，你也正式地報出自己的姓名。
「叫我哈利就好。」他這樣說。
你應了聲，不過還是沒說出口。
畢竟你現在在為他打工嘛。
鑒於你今天狀況百出，你也沒好意思問你的工作內容是什麼。
只有兩個人的電梯，在互相不說話時總是顯得尤為安靜。
你偷偷瞟了幾眼哈利，發現他今天穿了件卡其色V領風衣，著裝休閑得完全不像是管理一個大公司的總裁。你有充分理由懷疑，如果是其他對繼承人尚且不熟悉的人看見此時的他的話，肯定會衝上去要電話的。
你不敢跟他靠得太近，就站在了靠著電梯按鍵的那一側。
他的面容安靜而平和，不笑的時候整個人氣場強大，顯得不太好接近——他在想什麼事情。
可他笑起來真是很好看。
「你在干什麼？」你看著他的目光太過赤裸了。
偷看被現場抓包的你連忙擺擺手，否認，「沒什麼沒什麼。」
哈利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擺明了不太相信你這副說辭。
不過，他主動在你那雙淺茶色眼睛裡敗下陣來了。
「到了。」他沒有深究，說完這句話後便走出了電梯。
頂層。
「奧斯本先生——」他的柔和目光在掃向你時，你驟然改口了，「哈利，那我的工作內容是什麼？」
哈利顯然還沒考慮到這個問題。他實際上並不了解秘書一般都要做些什麼。
他不過也只是個剛剛繼承家業，比你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子。
他冰藍色的眼眸在寬敞的辦公室內游移了一圈，最終從他的辦公桌上隨便拿了一疊文件給你。
「把它們整理一下。」
你哦了一聲，從他手裡接過，「……那我走了？」有點不知所措。
你以為你會跟著那群實習生一起，看看奧斯本企業最新研制出的科技成果什麼的。沒想到……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難道分配工作也要看運氣？
「你——」他停頓了一下，「你留在這裡就好了。」
你：？
「哪裡也別去。」
他鉗住你的肩，你半推半就，坐在了沙發上，大腿上放著這疊哈利口中需要你整理的、著實算不上厚的文件。
你簡直都要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來打工的了。
這個哈利……看起來好像很好相處的樣子。
你真想現在就問問系統這又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哈利·奧斯本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就好像這只是你們之間的第一次見面。
真是奇怪。
可對方如今就坐在你對面，搞得你只好低下頭整理這些其實排序很整齊的文件。
過了一會兒，你聽見他說話了。
「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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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他那雙藍眼睛不住地在你臉龐上游移, 你的面容無端地讓他覺得很熟悉。
你手頭還在整理著文件的動作停下了。
你該說點什麼？
「是、是嗎？」你憋了半天也只說出了這麼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世上長相相似的人應該還是有很多吧。」
哈利聽見你這話, 笑了一下, 「那可能是我記錯了。」
隨後你們倆之間的氣氛再度歸為平靜，他的視線落到了手機屏幕上——他在看你的資料。
他剛才所說的這句話充其量只不過算是一種輕巧的試探罷了。這句話簡直像是一句爛俗的搭訕, 只不過由他說出來你就沒有辦法往那方面想了——另一方面，你覺得自己根本沒有什麼能夠吸引到他的特質, 除了你的信息素以外。
你所不知道的是，你無論怎樣回答，他都不會相信的。
畢竟在幾天前那次該死的車禍裡，他手臂上被縫了七八針，入院救治後還診斷出腦震蕩這種並發症。
……這種拙劣又明顯的添堵伎倆一看就是那些股東們聯手做的。他們向來看不慣哈利這個橫空出世的繼承人，分明之前近乎長達十年的時光裡，哈利從來沒有踏足一步諾曼·奧斯本的家宅。
這個倨傲陰郁的少年知道，盡管在明面上他是千萬橫財的唯一繼承人，實際上這是一種別樣的詛咒。
奧斯本家族的人都患有一種罕見的遺傳病, 這種病症從他們的成年起就初次顯現，具體能活多久都沒有定數, 只不過伴隨一生直至死亡的絕對是深入骨髓的痛苦。
幸好，這件事在他的父親死後，除哈利本人之外沒有人知道。
也許那些奴顏媚骨的股東們知道了以後, 就會開始真正地對他笑臉相迎了呢——誰會跟一個馬上要死的人較勁？他們唯一要做的事，不就是靜靜等待著哈利·奧斯本宣告死亡就好了嗎？
他強行出院後一切都很正常。十分不如那些策反者們的意，他既沒有失去生命, 也沒有產生什麼嚴重的並發症。他清清楚楚地記得關於繼承事宜的一切。
只是偶爾想到11歲開始在寄宿學院時，在那麼漫長的時光裡，好像自己並不是孤身一人的。
他經常頭痛，還曾經在自己的行李箱裡翻到過屬於omega的抑制藥片。
絕對不可能有其他人偷偷在他行李箱裡放東西——他最近之所以表現得很奇怪，僅僅是因為，他忽然發覺自己的生活中少了一塊兒什麼東西，一件對他非常重要的東西。
——可以拯救他黑暗生命的東西。
他沒有對任何人說過自己的這個荒謬念頭，只是從一些蛛絲馬跡中推測出這個曾經闖入他生活的人應該是個omega。
不過，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會有個什麼可以稱作是伴侶的人。
他在這個世界上，明明沒有任何相信的人。
所以真正見到你時，心頭所湧上的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對他產生了舉足輕重的影響。
他得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他仔細地看了一遍你的電子履歷。
毫無破綻——你的經歷與生活和他的放在一塊兒，簡直像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完全沒有給他任何可以下手的點。
你坐在這兒的每分每秒都如坐針氈，他就坐在你對面，搞得你完全不敢抬起頭看他，和他產生點別的對話了。
他好相處，又不好相處。
又過了一會兒，他不發一言就徑直站起來，推開門出去了。
你這才偷偷松了一口氣，加快了手中整理文件的速度。
你還不清楚他會不會給你指派其他的任務，只不過你想先完成這個，出去溜達一會兒。
這座辦公室裡什麼可以表示哈利·奧斯本個人好惡的擺件都沒有，擺設跟大樓裡其他辦公室沒什麼不同，唯一和其他辦公室不同的是，角落裡放了一個精巧的生態缸。
你已經收拾好了這些文件，才終於站了起來朝著辦公桌走去。
你剛要把文件放下的時候，無意中瞥見一張寫著哈利·奧斯本名字的病歷單。
好奇心驅使著你悄悄把單子抽了出來——系統什麼也不告訴你，你只能靠自己收集情報了。
天知道，你幾乎沒干過這種偷看的事，因此你只匆匆掃了一眼，發現了一個重點——「車禍引起腦震蕩，建議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可能引起暫時昏迷、逆行性遺忘以及惡心、嘔吐等現像。」
就你個人所得到的經驗而言，一般在你認出攻略對像時，後者就先認出你了。根本不會表現得像是兩個陌生人。
難道……
他失憶了？？
你心頭懸著的那塊大石頭終於放了下來。
妙啊。
畢竟在哈利·奧斯本的單人線上，你都一命嗚呼了。如今再來個大變活人，實在是怎麼也說不過去……
要是他有記憶，肯定會認為是你欺騙、背叛了他，妥妥的黑化。
你又盯著這張病歷單看了一會兒，確認自己絕對沒有弄錯，才把它放下。順便把文件也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有一扇小玻璃窗是敞開的，此時狂風就順著這唯一一個入口灌進整個辦公室，吹散了你才剛剛放好的文件。
你這才注意到，兩小時前你來的時候，還是陽光明媚的天氣，不知為何突然間變天了。黑乎乎的雲沒有一點預兆就壓下來，很快能見度就降低了。視野中唯一能精准捕捉到的光芒便是雲層之間突然降下的伴著悶雷的閃電。
要下雨了。
『天氣變得可真快。』你這麼想著，朝著窗邊走近了些許，想要把那扇總是灌入冷風的小窗給關上，就在這時，整棟大樓突然斷電了。
你伸出的手驟然縮回了。
外面的雨聲很大，烏雲把所有的光芒都遮擋住了。因此你周圍是一片黑暗。
只要外面有閃電，你就不會靠近窗戶。
你改變了想法，想走出辦公室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電力系統什麼時候可以恢復。
沒想到你走到離門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就撞上什麼了。
對方悶哼一聲倒地，而你也無法保持平衡，直直朝著對方倒下去壓上他了。門也應聲關上了。
第一天實習就狀況百出的你，此時充斥在心裡的情感更緊張了，手忙腳亂地想要起來，卻似乎始終都找不到著力點。
你都忘記了道歉，忍不住思考究竟是哪個倒霉蛋被你給撞上了。你四處胡亂摸了一通，手掌終於感受到了一個可以著力起來的地方。
你清脆的聲音就這樣在黑暗中響起了：「抱歉我這就起來，實在是對不起！」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你在摸哪？」
他那好聽得像是念詩的聲音你不久前才聽過，因此絕對不會聽錯的——被你壓住的這個人是哈利。
你聽見他聲音過後更局促了，有些難以置信，小手的力氣迷茫間加重了一點。
你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了——你摸到了他的……他的…這個詞你說不出口了。
某個不可描♂述的東西。
之前你給自己反復做的心理建設，在這種情況面前毫無作用。
心態崩了。
你觸電般縮回了自己的手，臉都漲紅了。你祈禱著這種非常時期千萬不要來電，不然強烈的光線會讓你臉上的表情在他眼中一覽無余的。
可你作為幸運E，也是有道理的。
你期待的事都會朝著相反的方向前進。
就比如現在，不得不佩服大公司對待突發情況的處理效率，距離停電也就過了不到十分鐘，電源就再次被接通了。
你這才得以看清被你壓著的哈利臉上的表情。
值得慶幸的是，他面無表情。並未明顯地表現出對你的冒失舉動的厭惡。只不過從他那雙藍眼睛裡投射出的淡然目光，一直定定地盯著你，沒有任何要移開目光的意思。
他意識到，自己並不排斥你的接近。
不光是這樣，你靠近時透出的美妙信息素似乎可以起到安撫他內心情緒的作用。
可在你的角度看來，你這次簡直是丟人丟到家了——現在你的羞恥姿勢在外人看來像是你跨坐在他身上一樣。
……就好像你們倆正在工作場合干一些壞事。
你下定決心不讓這種曖昧不堪的局面繼續下去。
「那我先起來了……」你每朝著他多說一句話，剛才的異樣觸感就會再次浮現。
你才剛准備起來，辦公室的門就再度被打開了。
一位金發年輕女孩迅速推開門扉，她似乎沒料到裡面會是這副光景，臉上張揚的笑容在看見你和哈利之間的姿勢時就凝固了。
金發女孩在看清你的面容時臉上閃過一絲雀躍，隨即嘴角又勾起了一絲微妙的弧度，「伊日，沒想到你現在這麼開放。」
該死……你剛才沒聽錯吧？這個驟然闖進辦公室的漂亮女孩居然認識你，她還用親昵的口吻特意叫了你的名字。
你連忙從哈利身上起來，有些無措地看向她，並且在心裡朝著系統瘋狂求助。
【她叫卡羅爾·奧哈啦，是在小綠魔單人線上，你在寄宿學校的室友和好朋友。】系統冷冰冰地提示你了。
……為什麼它現在才提示你，你之前都只能靠猜自己和哈利的人物關系。現在你明白了，自己是哈利·奧斯本的寄宿學校同學。
你還在猶豫自己要說點什麼才能不讓她起疑時，她先開口了：「親愛的，真的很高興再次見到你，你都不和我聯系了，在你畢——」
你連忙打斷了她的話，「我……我太忙啦，話說你來這兒做什麼？」
「你們認識？」一旁安靜不語的哈利說話了。
「當然了，你居然一副不認識我的樣子！」卡羅爾嬌嗔著生氣了，「我可是你女——」女朋友的同學。
「女同學。」你趁著女孩話還沒說出口，替她回答了。
這說辭，沒毛病。
「哦？」哈利臉上似乎出現了不耐煩的神色，顯然對應付這個突如其來的陌生女同學全無興趣。
好在卡羅爾勉強接受了你補上的說辭。
她繼續說道：「你自從跟你的小男友在一起了之後就冷落我了！要不是我找到了這裡來，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再跟我聯系？」
你被她話嚇得心頭突突地跳。
「……找到這裡？」哈利本想質問卡羅爾口中的那個小男友是誰，頓時又想到他現在的身份似乎不太合適。
「畢竟她一直都在這裡的不是嗎？」卡羅爾沒有注意到你和哈利之間氣氛不對，自顧自地說話了。
還沒等哈利說出自己的疑問，你連忙補充，「一直在紐約嘛。」
哈利緊緊盯著你，似乎並沒有要打消疑慮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頭痛，明天多更。
其實，定了男主也會繼續修羅場的。
解釋一下，哈利腦震蕩忘記了女主。而女主也不知道確切情報因為系統沒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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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你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生怕這個近乎是從天而降的寄宿學校同學會揭了你的短。
可是……這些時間線上發生的事情雜七雜八的, 此時要你真情實感地代入自己曾經有那麼一個行事張揚又大大咧咧的朋友, 也並不是一件易事。
再加上, 還得在生性多疑的哈利面前演戲，這就顯得更難了。
要是一切都可以存檔讀檔就好了。
卡羅爾並未把注意力真正傾注到哈利身上, 而是對著你說了句，「其實我只是暫時探訪一下紐約這邊的親戚, 明天就走了，突然發現你原來在這邊才過來找你的。」
這次她就沒有說點什麼可能會讓你掉馬的事了，你不免松了口氣。
但你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你這才忽然發現，實際上在這個扭曲的世界裡，你根本沒有什麼真正的朋友。在不同時間線上扮演相同角色的人，都是可以被替代的。
所以此刻的你甚至都沒有對眼前的人產生什麼真正的朋友間重逢時應有的情感共鳴。
見你一直不說話，卡羅爾駕輕就熟地把手搭在你肩上，神色頗有些奇怪地問道：「你怎麼了？感覺你跟往常不太一樣。」
這句話立即令你打起了精神，你連忙說道：「真是抱歉, 都不能帶著你在紐約玩一圈了。」
「沒關系！反正這裡的天氣也很奇怪。」卡羅爾嘟囔了一句，「我親戚家就離這兒不遠, 走幾分鐘就到了，晚上一起吃飯吧！我們三個人！」
令你難以置信的是，素來慣於和他人保持距離的哈利居然破天荒地回答了好。
這下子連拒絕都沒有道理了。
你忍住了此刻油然而生的一種想要扶額的衝動, 卡羅爾似乎早有准備，沒有等待哈利公事公辦的冷漠回復，而是又朝著你湊近了, 小聲對你說道：「你沒有和他吵架吧？感覺你們之間好像發生了點事情。希望你們可以在今天吃飯的時候和好！」
「……謝謝你，卡羅爾。」你只好這麼回答，想來是卡羅爾認為你和哈利之間與從前在寄宿學校時截然不同的氛圍改變，是因為吵架。而情侶間吵架的時候肯定不想和對方有任何交流，或者是一有交流就互相堵對方。所以卡羅爾決定趁著吃飯讓你們倆自己調解調解。
她是好心，可實際上根本沒那麼簡單。
你真的很疑惑，為什麼你在之前那條時間線上以死亡終結的結果，卡羅爾居然不知道。
……似乎只有哈利一個人知道。而他現在腦震蕩失憶了。
「那我走了，晚上再見！」卡羅爾說完就溜了，似乎想給你和哈利之間更多的獨處機會。
如果一切能重來，你絕對不會讓小蜘蛛替你報名實習的。至少也應該看看報的什麼實習機構……
「都整理好了？」哈利率先講話了，但其實這顯然是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再明顯不過了，你整理好的東西全部放在他的桌子上了。
只不過剛才有些被風吹跑了，沒有再安安穩穩地呆在該呆的位置上了。
你應聲，眼睛則跟著他手的動作而動。
只見他低垂著眼睫，目光放在了剛才那疊文件上。
他把被吹走的紙張再度放回原處，眼眸卻不小心瞥到一個本該放在最下面、只露出一角的東西。
啊，是他的車禍診斷證明。
看見這個，他再次把目光移到你身上，短暫地看了你一眼又收回了。
可他望向你的目光裡什麼情緒都沒有，因此你搞不清楚他心裡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麼。
見狀，你只好主動開口，「那我接下來該做點什麼？」
你認為你還是應該少說點話為妙。雖然系統給了你任務，可這也並不代表你就會為了這種事無所不用其極。
你感覺你跟他說的話越多，他就會越容易記起之前發生的事情。到時候還沒攻略上，命就沒了。
青年摸了一下自己裸露在外的頸側，不知為何這裡突然有點疼痛，過了那麼一瞬，他才注意到你所說的話。
「啊，」他歪著頭，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接下來要給你發布點怎樣的任務。
如果要問他內心的真實想法，那就是——他根本不需要什麼秘書。剛開始心血來潮在實習生名單上選擇，只是因為不想要股東那邊的人罷了。
在這個世界上，他都從未仰仗依賴需要其他人生活過。
沒有什麼對他來說是必須的，因此秘書對他來說也沒有價值。
再加上他還不太了解這種公司內裡的運轉模式，所以他其實也想不到該給你找點什麼事情做。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想讓你留下。
隨便說點什麼應該也可以吧？
他隨便指了指架子上的另外一疊文件，「你再整理一下那個。」
說完後才悄然發現架子上的東西好像太多了。於是他補充，「隨便弄弄就行了。」
你心裡有些納悶，但還是照做了。你朝著他的那個方向走近了些。
但腦子裡還是想著和卡羅爾的那個中午一起吃飯的邀約。
其實你真的不想去。兩個人呆在一起越久，就越容易穿幫。
……萬一卡羅爾喝多了來個驚天大爆料就不好了。
但你又不得不去，她同時也邀請了哈利。你有種預感，如果你不去，事態肯定會嚴重超出你的想像。
「你真的會去赴卡羅爾的約嗎？」你小聲問了一句。
哈利嗯了一聲，目光一直凝在那張車禍診斷證明上沒有移開，「你不是說，她是我的同學麼？」
「這個……」你瘋狂思考自己該說點什麼。你也是在此刻認識到剛才卡羅爾出現後的那次對話究竟是有多麼不富有邏輯性。
正好，哈利輕描淡寫地說道：「她同時認識我們倆，她是我的同學，那你和她是什麼關系？」
據他所知，你讀的並不是寄宿學校。
這就尷尬了。
他完美地戳中了你心裡的那點小心思。
「朋友啊。」你只好這麼說，「又不是不在一個學校就不能成為朋友。」
單看確實沒毛病。
「也是。」他笑了，「我們挺有緣分。」
你注意到他眼睛裡有一點光，看起來就好像是真的相信了你的說辭。
「你也會去對吧？」
「當然了！我肯定會去的，畢竟明天她就走了……」你盡量把目光放在文件而非他臉上。
再多看一眼，你的勝算就會再少一點。
光是看著他的臉，就很難讓你說出什麼欺騙的話語了。
「聽她說，你有男友？」他兜兜轉轉還是說出了現今實際上最令他在意的點。
「沒有，你別聽她亂說。」你下意識就否認了，就你個人而言，你差不多是沒有的。
……單方面不算。
可是卡羅爾先前所說的話相當於是石錘了，你又不敢否認地太過徹底，「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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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狠下心拒絕小蜘蛛那雙濕漉漉狗狗眼所發出的閃閃發亮攻擊的。
於情於理你都不應該拒絕他想要與你一起共進午餐的請求。只是這次著實是特殊情況。
如果把卡羅爾換成是彼得的話，你現在還不會這麼緊張和進退兩難。
卡羅爾這次居然放棄了她之前一直喜歡訂的高檔餐廳，轉而就在街頭選了家顧客回頭率高的中檔餐廳。她覺得之前一直喜歡去的那種氛圍不太適合，況且哈利這種出身肯定都去那種地方去煩了，索性換個地方，還能不讓氣氛顯得太過凝固。
等你和哈利到了的目的地時，隔著老遠都看見那個金色頭發的背影了。
你在進店之前就看見這個店的名字了。
熊貓菜館。
是用在紐約市很少見的中文寫的。
你走近了之後，才發現卡羅爾正用手撐著下巴，皺著眉，一副很難抉擇的樣子。
等到你們倆拉開椅子坐在她對面時，她才驟然注意到你們倆已經很守時地到了。
「這樣子的情況，真是少見。」她由衷地嘆息了這麼一句，搞得你雲裡霧裡的。不過趁著她要再次說點什麼超綱的話時，你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了菜單，詢問道：「你想點什麼？」
「哦！」她的注意力又到了這菜單上。老實說，她還是第一次嘗試中國菜，看著菜單就不知道自己該點什麼了。
她還特意選了一家被留學生們評價相當正宗的菜館，可是看著菜單上的菜名，就完全看不懂這到底是個什麼菜了。
虎皮尖椒是個什麼東西……？
你看看卡羅爾臉上的表情，又看了看身旁的哈利——他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只是在注意到你盯著他時，問道，「怎麼了？」
你搖搖頭。
他病了，所以沒什麼食欲。至於為什麼要來……那就見仁見智了。
「不用管我，我都可以。」他笑著摸了下你的頭，隨即再次看向窗外。
夜晚太靜謐了。
你任由他的動作，努力忽略著此時調至靜音模式的手機在口袋裡的振動。
夏洛克肯定給你發信息了。
但你不想回，你也不能回。
卡羅爾最終閉著眼睛隨便點了幾個說不出名字的菜，然後叫服務員拿來了幾聽啤酒，還特意要了一瓶二鍋頭。
作者有話要說：
再走一章劇情。下章搞♂
最近病毒高發期大家好好保護自己！！能不出門就不出門。我今天跑了好多個藥店都沒買到口罩，還要被迫出門我真的是怕了。還有救護車聲音一直叫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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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你滿臉寫著拒絕。
要知道, 卡羅爾作為交際花, 一看就是個擅長喝酒的好手。
她應該是不會喝醉的。
你想到這個, 下意識地看向了哈利。只不過他面上的表情還是淡淡的, 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情感波動出現。
你倒也不好意思問他會不會喝酒——但反正你是不會的。
你一定會嚴詞拒絕，免得自己做出什麼蠢事。
而你不知道的是, 其實這樣喝了點酒後，半醉半醒時, 你曾經做過不下兩次的「蠢事」。
只不過當時的你也不太清楚自己喝多了斷片之後的事情了而已。
那個時候，你還在兢兢業業地履行著和哈利之間的那個對方以心血來潮為掩飾實則步步為營的約定——假裝情侶，以致使他的婚約解除。
你和哈利·奧斯本交往的消息無疑是點燃了全校女生的怒火。畢竟這位奧斯本家的少爺在她們眼裡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人。天上熠熠閃亮的清冷星辰，不可隨意直視的耀眼驕陽，都不可與之比擬。
這點簡直違反了你素來擁有的萬人迷體質，除了你平時認識的朋友們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不待見你了——你突然間沒有任何准備地成為了幾乎全校女生的公敵。
但這種情況你其實早該預料到的。
尚且在你還沒有跟哈利·奧斯本有什麼交流時，你就曾經聽說過有兩個女生團體沒有預兆地就掐起架來，從口頭警告演變成堵廁所打架, 最後被處分了——而這一切的起因僅僅是其中的某個女生炫耀哈利收了她的情人節禮物。
語氣真摯，聽起來像真的有那麼一回事。當然, 實際上他從來不收任何人的。
為了這個充分展示虛榮感的謊言，她們彼此之間大打出手，甚至有一個還鼻梁被打斷進了醫院。
太慘了。
而當時的你, 好巧不巧地剛好在那一刻躲在洗手間裡哭。等到你剛好出來准備離開的時候，就沒有一點防備地撞上了迎面而來的幾個女生。
雖然你已經在洗手池洗了一把臉，但那雙大眼睛紅紅的樣子一看就哭過了。
你正處於低落的心情中, 並不想和她們這群看似不善的人扯上什麼關系——你只不過是想好好度過在寄宿學校的這七年罷了。
「對不起。」你秉持著「不小心撞到別人了所以道歉」的理念，朝著對方道了個歉。就在你准備繞過她們離開時，這個人說話了——
「喂，你給我站住！」為首的這個女生大聲說道，叫住了你。
你有點疑惑，但還是乖乖地轉過身。
「你給哈利·奧斯本送過禮物嗎？」她惡狠狠地問道。
雖然腦海中很快地就浮現出了室友求你送禮物的那件事，但為了保命，你還是謹慎地搖搖頭。
在當時的你看來，面前這個女生就像是進階版的超級卡羅爾，街頭女惡霸類型的，還是不招惹為妙，反正你和這個奧斯本也沒什麼關系。
要是哈利是個愛豆什麼的，那面前的這個人就是個毒唯。
「超級卡羅爾」把目光從你臉上移開了，「你可以走了，」隨後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大聲叫道，「好啊，就是她，給我拖過來！」
得到赦免令的你松了一口氣，准備快點從這個是非之地溜走。
沒想到轉身過後，背後傳來的吵架聲越來越激烈了，而且全部圍繞著什麼「他就是收了」和「不他不會你跟我滾」這種智障回答開始的，偶爾摻雜點fuckdickass交錯相間的復合詞彙。
你才走了幾步，就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廁所門口究竟又怎麼了。
吵架白熱化後，演變成了打架。你看到有幾個女生把另外一個拖進廁所未果，因為又有兩三個在外面扯著。
你停下腳步，仔細看了一眼那個現在在地上的女生面容，感覺稍微有點眼熟。
但是記不起來了。
『還是告訴老師應該好點。』雖然你不願意摻和別人的這些破事，但這也並不代表你就會眼睜睜看著女廁所突發命案。所以現在去找老師應該算個不錯的選擇。
那個地上的女生顯然也注意到了你，就在她因為其他人扯著她頭發所產生的痛楚而疼得呲牙咧嘴時，突然注意到了一直在不遠處的你。
然後，她毫不猶豫地說了一句：「你們他媽的搞錯了，我就是看到她給哈利·奧斯本送了禮物才說的！！」
你：？
要是真的送了也就算了，關鍵是那是你幫室友跑腿的。
好冤。
你突然想起來了，這個女生好像在萬眾矚目的情人節那天也在宿舍前面蹲點，只不過沒有你那麼醒目。
你曾經短暫地和她視線交彙了一瞬。
也許是她看見了。
現在所有人聽了她的話，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動作，看向了你。
簡直是餓虎撲食、群獸環伺一樣的眼神。
你沒有一絲猶豫，拔腿就跑。
永遠不要試圖和一群陷入極端狂熱的社會少年講道理。邏輯概念不同導致語言不通。（狗頭）
有一說一，這所寄宿學校占地面積是真的大。人少但設施俱全，環境也很不錯。你跑了一段路出了這棟教學樓，上了另外一棟樓的樓梯拐角後就跑不動了，雙手撐著膝蓋，在角落氣喘吁吁的。
腿都麻了。
周圍特別安靜，只能聽見你一個人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樓梯下面又有新的陌生腳步傳來了。
「你別上去了，她不可能在這裡的！」其中一個人這麼說。
「我就要去看看。」
你聽見這話，扶著樓梯踮著腳往上走了。
你可不想被這群哈利·奧斯本的狂熱女友粉抓住。
「欸？！也是。」她們說話了，嘰嘰喳喳的，你只聽見了模模糊糊的這句。
腳步聲淡去了。
你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圈周圍，發現這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樓梯間，心頭一直繃著的那根弦才放松。
你雙腿一軟，在最上面的台階上坐下了。
反正看樣子這裡也沒什麼人，自己先坐一下也沒什麼吧……？
你就這麼草率地坐下了，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人下來了。
對方走路完全沒聲音的。因此走到你背後時出聲，把你嚇了一跳。
你簡直快被搞得神經衰弱了，扭過頭居然看見的是那個害你被碰瓷的哈利·奧斯本。
「你怎麼在這裡？」他表情有些微妙。
面上的你還是有些倉促，完全沒注意到他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你站了起來，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
隨後他臉上的表情就更加微妙了。
他站在樓梯口拐角處，若有所思地偏頭看了一眼上面樓梯處即將走下來的人。
他說道，「我忘了耳機落在寢室了，能幫我拿來一下麼？」
來人立即停住了自己的腳步，非常爽快地答應了。
你有點摸不著頭腦，你剛才難道幻聽了嗎？？哪有什麼寢室？你進來的時候看到的難道不是教室嗎？
你像是為了驗證什麼，走下去特意再看了一眼二樓。
墨綠色的教室門，還設有實用的儲物櫃。
是教室啊……但為什麼上面好像是寢室的樣子？
距離你跑腿送禮物也沒過多久啊，為什麼突然間這上面也變成男生寢室了？
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私自闖進了男生寢室。
而他，好像在為你解圍的樣子。
找了個借口支走了另外一個本該跟他一起出門的人，以免讓更多不必要的人撞破你偷偷進了男生宿舍這件事。
老實說，你現在還是不太清楚校規的全部，就做到了兢兢業業不遲到不早退不曠課。
至於私自進男生宿舍被發現了會得到怎樣的處理……你沒有什麼概念，但好像是開除之類的吧？你曾經聽卡羅爾用一種鄙視的語調吐槽一個私自留宿男生寢室的女生，耳朵似乎捕捉到過一個與「開除」類似的詞彙。
你可千萬不能被開除，開除了你就無家可歸了。
而你一直在努力地忘記，忘記自己其實是個無家可歸的人這件事。
「我前幾天才搬來。這裡是個臨時住所——」少年停頓了一下，「那邊在重新裝修了。」
「我不知道這事……」你小聲說道，低下了頭。
「我知道。」少年倒是沒有把過多的精力傾注在這事上。
在他看來，你會因為躲人而慌不擇路地跑錯地方、跑到這裡，實在是太正常了。畢竟這棟樓之前一直沒什麼人進，二樓的教室也很少被使用，三樓往上簡直相當於無人區。
而以你的性格，完全對男生宿舍重新裝修這事毫無概念，也沒有認真在意過……
「你能別告訴其他人嗎？」你想了想，還是這麼說了。簡直是央求了。
其實這也許才算你們倆真正的第一次對話。只是這對話發生的情況令你實在是窘迫，所以你刻意地把它從腦海中抹去了。
「為什麼？」他其實根本不會說出去，但看見你這樣稚嫩的小臉上展現出嚴肅的神情，就忍不住小小地惡作劇了一下。
「你沒有認真遵守學校規定。」
他這話一出，你就嘟囔了一句，「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就沒地方去了。」
他神情呆滯了一瞬，隨即又被很好地掩飾了，「開玩笑的。我不會告訴別人。」
「我理解你的想法。」他說。
天知道。他其實從來不曾有什麼想要理解他人的想法，心與心之間總是隔著高牆的，而他總是擅長將心防高築。
只是在你這裡，他願意為你在心牆上為你敞開一條口子。
可你搖搖頭，「不……你有家，我沒有。」
「我也沒有。」
這下輪到你呆住了。
你一時間不說話了，只是一直盯著他，在思考著他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你不了解哈利是真，你只知道學校裡流傳著的是他家境優渥，他是個完全可以呼風喚雨的少爺。
他怎麼會，又怎麼能沒有家呢？
假如快樂王子都沒有家的話，這個世界不就太荒謬了嗎？
第七十三章
只不過對方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這麼一句, 並沒有想要繼續說下去的樣子。
見他這樣, 你也沒辦法說任何話表示什麼自己對他家庭的興趣, 只是說道：「我……我該走了！」
他沒有說其他的話了, 只是看著你往前走了幾步跳下了樓梯，隨即你想了想, 又轉過頭來，認真地問道：「你真的不會告訴別人吧？」這句話像是在確認什麼。
「不會。」他說。只不過他看起來面目冷淡又姿態懶散, 沒有安全感的你不太相信他的話——此刻的他對於你來說還比較陌生。
「哦……」你手搭在欄杆上，側身看著他，眸光閃爍了一下，本想說點什麼，但還是算了。
……最後就在你從這棟樓跑出來、再走了好一段距離之後，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之前正在四處尋找你的那群人。
就在你被團團圍住，已經准備好承受接下來對方翻湧而上直面而來的怒火時，有教職工出現把她們給抓了個現形。
之前在廁所被打了一拳導致鼻子出血的同學跑去告狀了。
就這樣，這事就以聚眾鬥毆處分的結果翻篇, 而你也被外力推得遠離了輿論的漩渦。
但是這一次……這次就不再能與幫別人遞東西這種事情相比擬了，而是實打實的板上釘釘。
饒是你學到卡羅爾那樣的巧舌如簧, 也不可能否認這件事——你和哈利·奧斯本交往這件事。
「不要否認。要承認。」
你記得當時，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裡，他輕輕摁著你的雙肩, 迫使你面對著他，看著他的藍眼睛。
「不要否認，要承認——承認我愛你。」
他就是這樣對你說的。
你努力維持著平靜淡然的表情在他說出那句i love you時, 再也繃不住了。
你眼皮都跳了一下，「這……這倒不必……」
你越說聲音越小，完全不敢直視他了。明明說這句話的是他，但你卻不好意思了。
你起初是這樣想：如果是假裝的話你可以盡自己的最大能力幫幫他，畢竟他是你在這幾年內交到的為數不多朋友之中的一個。在異性朋友中，他就是唯一一個了。
可是，你都還沒有想過真的把他當成是你的對像，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他雖然渾身都散發著一種「閑人勿擾」的距離感，但這並不影響他本身的耀眼。相比之下，（你個人謙虛地認為）你好像沒有什麼值得他靠近的點。
「聽著，」他放軟了一點語氣，那雙眼睛裡開始氳出些許溫柔的神色了，「想讓別人相信這事，你就得先自己相信。」
「現在看著我。」他再次說話了，柔和之中又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強勢，「哪有我對像不敢看我的道理？」
嘴角倒悄悄地上揚了。
……他倒是代入角色很快嘛。
你被他這副正氣凜然的說辭搞得暈暈乎乎的，耳朵裡就聽到了個my girl。
現在腦子更暈了。
而且你感覺自己的臉好像又要燒起來了。
他又離你好近哦。
你心撲通撲通地跳，可你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的狀態，只好妥協了，照著他的話做，一點點抬起頭來。
雖然你們已經說好了要假裝情侶，但在沒有外人在場的時候他也沒有對你做什麼，只是剛才一直告知著你注意事項。
希望你成為一個稱職的角色扮演者，盡快真情代入。
他此刻靠著牆坐著，那雙藍眸裡毫無例外地都是你。就好像除了你之外再也裝不下其他人了。
你呆呆地看著他，忽然就覺得，其實這樣也不賴。
「總之，」他清了清嗓子，「你得真情代入。你要學會適應這樣的情況。」
「好吧，我會努力的！」你想了想，最終想到了這樣一個絲毫令人挑不出錯處的回答，你更沒有注意到他嘴角的微微笑意因你這話而加深了。
你當然不知道——
在愛情裡，被偏愛的人永遠不必努力。
無意中成為幾乎全校女生的公敵後，你無論走到哪裡，都免不了被人行注目禮——那些帶著探究亦或是其他負面情感的目光就如同尖刺一樣戳在你身上。假如目光可以殺人，你差不多死了無數次了。
在這種情況下，原本你就不多的朋友人數顯得更少了，因此你大多數時候都只能呆在哈利旁邊，和他一起。
原因很簡單，沒有人願意和你一起分擔這種威力堪比殺人的目光。
也就只有卡羅爾偶爾會陪你一下了，但她總是非常有眼力見地在哈利朝你走過來的時候找借口離開。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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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慣例，你得和他一起去圖書館做作業。
你並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力，便帶著他穿過了圖書館大門正對著的那個廳，到了其中一個圖書分區裡。這裡的位子剛好是兩個，又在角落被書架掩著，非常的隱蔽。況且人也很少。
你的本意當然是，不想自己和對方交往這件事越傳越厲害。就算是假裝的，可種種落到別人眼中就是真的了。你私下認為如今這種狀態並不會持續多久，很快就會再次恢復原狀。因此你不想等到恢復原狀了之後，這件事還要被大家反復地提起。
哈利跟在你後面，實際上他從跟著你進來的時候就收獲了好幾道目光了。
「坐這？」他看著你選了個角落的位置，眼神微妙，隨即提議，「還是去前面那個？」
你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他，搖搖頭，「我覺得這裡很好。」
見你這樣回答，他目光略有些不自然，顯然是知道了什麼卻還沒想好該怎麼對你說。
這個分區裡為數不多的幾張小桌子都是以一條直線排在巨大的窗戶邊的，你所選擇的最後面這裡剛好是靠近牆角的地方。你敏銳地感覺到他的目光好像並未真的放在你身上，而是看著處於你身後的什麼東西。
你這時候才注意到，這個分區不知道為什麼除你們倆之外都沒有其他人……
而且你還聞到了似有若無的一種奇怪的味道。
腥味混香水。
你頓時腦子裡閃現了好幾種關於身後的東西是什麼的答案。
難道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嗎？？
你剛想轉過身，他就驟然上前摁住你了，「別動。」
他的呼吸都加重了。
你不敢動了，可眼睛也被他給蒙住了，「怎麼了？」
「我們去其他地方吧。」他答非所問。
於是你帶著滿頭問號被他帶走，他帶著你走出這個區域才把蓋在你眼皮上的手放下來，「沒事了。」
他順理成章地把你帶到了新的地方坐了下來。
「到底怎麼了？」你又朝著剛才你們來的方向看去，只不過你現在坐的位置屬於另一個區域了，完全看不到剛才那邊發生了什麼。
「有人發情期了。」他這才說道，還若有所思地攤開那只剛才蓋在你眼睛上的手，似乎在回味什麼——你剛才可是很不安分地眨眼睛呢，睫毛搔在手心還怪癢的。
「那在——」你的腦回路這才跟上，耳朵都紅了。
……稍微有點不好意思。
等於說是在窗外不遠的草叢裡……？？
你說不出話了，只好看著他。
「沒什麼了，有人會處理的。」哈利注意到你的神情，這麼說道。
其實他說的也倒沒錯，omega在公共場所產生緊急情況這事著實少見，這所學校好幾年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了。
不過自己也擁有同樣身份的話，就會感覺到怪怪的。
哈利看起來絲毫沒有被剛才的突發事件所影響——如果忽略他一開始那十分不自然的目光的話。他都已經開始把筆拿出來了。
「你說，被標記是什麼感覺？」你托腮，沉默片刻後問了這樣的問題，搞得他幾乎是立刻就把目光移到你身上了。
「唉，我也就是問問。」你自顧自地嘆了口氣，並沒有需要他的回答。
「你可以試試？」他打開了筆帽，卻沒有在紙上寫下一個字，「以後。」
你忽然覺得他有些奇怪，卻沒多想，只是惋惜地說了句，「我肯定是不可能了，感覺沒有人喜歡我。」
「不過我也不太需要——我自己喜歡自己就可以了。」
「不會的。」他回答你，鋼筆筆尖一直停在紙張上不動，墨水都洇了出來。
「嗯？」
「有很多人喜歡你。」這倒是實話，因為他沒收了很多情書。
「謝謝你，哈利！」你這麼說，「你對我太好了，幫我做了很多事情。」
少年沒說出口的是：而我害怕他們喜歡你。
「這周末我得回家一次。」哈利並沒有接你的話，而是換了個話題。
「什麼意思？」你聽到這話，手中正在寫字的筆都停頓下來了。
礙於圖書館真的安靜到只能聽見筆尖擦過紙張的沙沙聲，你小聲問道。
「周末我要回家了。」哈利似乎以為你沒聽清，所以又重復了一遍剛才所說的話。
「我知道。」你這樣回答，不過他做出了疑惑的表情，你只好又湊近了幾分，在他耳畔說，「不是，我是問……然後呢？」
如願以償地得到了你主動的再次靠近，他強行壓住心頭湧上的一絲甜，朝著你說，「……也不算回家，就去參加我的訂婚宴。」
你瞳孔收縮了一瞬，「可是你不是早就訂婚了嗎？還讓我假裝那個……」
那個詞你就說不出口了。
「之前訂婚是口頭上的。兩家人一起吃了個飯。」少年只要說到這件事，情緒就會驟然地變得不愉快，「這次是非常正式的。老東西要綁著我去。」
「那你去吧，我會在精神上支持你的！」
哈利正色道，「你也得跟我一起去。這樣我就能取消這個婚約了。」
你聽見這話，又仔細想了想，好像你是應該去一下……
「那，你的未婚妻長什麼樣子？」
這次輪到少年沉默了。
他還真的記不清楚莉莉·霍利斯特長什麼樣子。如果不是這個霍利斯特總是能用各種莫名其妙的節日給他送禮物的話，他可能完全忘記這個人了。
他唯一記得比較清楚的就是小時候第一次見面商議這件該死的婚事時，他表面上是不小心實際上是叛逆，把一整盤淋著醬的水果沙拉打翻糊到莉莉臉上了。
他父親只是為了能獲取更多的資源以繼續自己的生物科技研究。就順手把哈利的愛情自由轉讓出去了。
總之，當時這個女孩子立即哭了起來，白色醬料糊上去之後，眼睛都睜不開了，因此哈利也只注意到了對方那頭顏色和他相似的編成辮子的長頭發。而這已經是他記得最清楚的時刻了。
哈利難得一時語塞。
對他來說，重要的並不是人，只是這個名字代表著的利益，而他絕不會臣服於高壓下的婚約以換取父子關系的暫時緩和。他根本不介意關系再惡劣一點——起初他對父親的輕視和貶低感到如履薄冰，生怕關系再變差一步，逐漸，他習慣了被尖銳地對待，甚至變得平靜了。
因此無論莉莉是誰，他都不會跟她在一起的。
剛開始的時候他只不過是隨便一說，臨時計劃……
能破壞婚約的事件多了去了，他其實也不必非要讓你跟著他去的。
「你去了就知道了。」哈利眸光一轉，恰好回避了你的問題。
但見你臉上的表情還是有些猶豫的樣子，他又說話了，「你不願意？」仔細一聽，語氣裡甚至還帶了點難以察覺的請求。
「可我也從來沒去過…」你小聲說著。
「只需要跟著我——這是你唯一要做的事。」他甚至捏了一下你的臉。
你剛想說點什麼，卻被他這種可進可退的策略吃的死死的，你的道德感又不允許你毀掉自己先前答應的那些。
你同意了，無意間往四周看了一圈，發現有好幾個人已經停下了手中的筆，偷偷看了你們好幾眼了。
你們倆是挨著一起坐的，因為小聲說話的原因，現在的狀態比普通的坐在一起還要近一點。
……距離是有點過近了。
「圖書館禁止談戀愛！」
少年還想再湊近一分，他的手背便被管理員用尺子給打了。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之前有兩處沒有捉蟲，明天試試改不改的了。暈了。
我一大家子親戚因為病毒終於要走了，明天應該可以好好碼字了，對不起各位，昨天沒有更新。
【晉江文學攜手作者祝親愛的讀者朋友們：春節假期，平安康樂！同時溫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風、少聚集。】
第七十四章
因此直到你被他拉著走進這棟寧靜富麗的別墅時, 你都還不怎麼搞得清楚狀況。
你空著的另外一只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後頸, 目光又從敞開著的大門移到了對方好看的側臉上。
雖然他表面上並沒有表現出對來到這裡的任何程度的抗拒, 但實際上你光是看著他, 就能敏銳地察覺到他此時此刻的心情根本算不上好了。
而你因為信息素的原因，會無意識地靠近他一些——他讓你記住他的信息素。
「如果不能很快捕捉到我的這一份信息素, 不是就會很奇怪嗎？」他就是這麼一本正經地對你說的。
隨後借著這樣的理由對著你釋放了更多的……
直到你能夠想得出這個味道具像化的表現時，他才作罷。
況且他說是因為臨時標記太麻煩, 所以才通過釋放更多頻次的信息素來提醒你、令你的神經元都記住它——簡直比標記還難熬。至少你完全在努力地不要讓自己表現出任何異樣了。
所有的omega都像是一汪水，隨時都有決堤的可能。
「你家真大。」你微微抬頭，發現穹頂都很高，你只能看見從頂部垂直而下的水晶吊燈折射出炫目的光澤。
奧斯本家宅不知為何，明明風格是富麗堂皇的，卻還是給了你一種陰暗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今天是個陰天，采光不太好，搞得內裡有種陰沉沉的氣氛。
「你喜歡就好。」哈利對著你說道，同時帶著你到了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門前。
你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 只聽見他說道：「這是我的……房間。」
其實在他眼裡，這裡並沒有一寸是真正屬於他的。就算掛名是奧斯本小少爺的房間, 每天都有請人專門打掃，但實際上他已經七年沒有在這裡下榻過了，房間內沒有一件東西是他真的熟悉的。
「我們現在要進去嗎？」你這話完全沒經過大腦, 說出來之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歧義太重，最終不知所措地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巴，這回說出來的話的聲音都變得模模糊糊了, 「抱歉，我好像說錯話了。」
這話說得好像要進房間干點什麼壞事似的。
可天知道，你對哈利絕對沒什麼非分之想！
「當然——」注意到你臉上的表情由起初的平淡慢慢地變成驚訝了，他才樂了，「不會。」
你這才松了一口氣，眸光亮晶晶的，目光又重新往走廊上過了一圈，望著他的眸光中疑惑的神色再清楚不過了：「那…？」
哈利直到走的那天才告訴你什麼時間動身，他雖然沒有對你說過什麼，可你本能地覺得他對「回家」的這件事顯得有些抗拒，因此才決定晚上到這裡而不是白天。
「就只是看看。」哈利說著帶你走了進去，此刻你所有的好奇心都傾注在他年少時所居住的房間裡了。
這個房間簡潔之余，完全找不到任何生活痕跡。連鋪設的柔軟被單上都沒有一絲褶皺，本該用於擺放物品的架子上也什麼都沒有，你只注意到床頭櫃上放著一個空相框。
但你的目光只是在上面呆了不到幾秒鐘，注意力就移到其他上面了。你對哈利倒十分信任，只要他說的話你一般情況下都不會對其起半點疑心。
你四處轉了一圈，發現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索性就直接在進門處對著的床尾坐下，順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開口問他點什麼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老實說，你有些困了。起初那個名叫「真正的離校日」給你帶來的興奮已經被時間給迅速衝淡了，你甚至都希望自己並沒有跟著他一起來——這裡對你實在是太陌生了。
你扭頭看向他，發現他的眼睛此刻正看向那個空相框，嘴唇緊抿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靜靜地看著那個空相框有那麼一會兒，才恍然注意到你的目光，朝著你走來，最終挨著你坐下了。
他的視線又無意間瞟了一眼半掩著的門，隨後那雙藍眼眸再次落到你臉上，朝著你說道，「牽著我。」
這回語氣柔和得稱得上是一個請求了。
而你又怎麼能拒絕呢？
你從善如流地做了。在這段時間內，你已經差不多對這種類型的親密見怪不怪了。畢竟現在相當於檢驗你們成果的關鍵時期，你必須要特別配合哈利才行。
你以為是門外有什麼人正在偷偷看著你們，微涼的指尖收緊握住他手的同時，你小聲地問道：「這次又是別人在看麼？」
「不，不是。」他沉默了片刻，一直以來顯得游刃有余的語言，此刻也不復存在了，「…只是想要你牽著我。」
見狀，你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了。只是在不發一言的時候，小手將他的捏得更緊了。
你感覺，哈利一回到這個本該稱作是他家的地方後，整個人的狀態就變得不太對了。在外，他可以用冷硬的面具掩飾真實的心，而在這裡，他一直以來貫徹著的應對方式便好像突然失靈了似的，皸裂了。於是柔軟就被全部曝光在鎂光燈下，目光所及的每一處，童年時代不復存在的短暫溫馨便會再次殘酷地重現，但在瞥見空相框時，又會被再次毀滅。
可其實你也不算個能夠給予他人溫暖的人。
安靜下來的時候周圍只能聽見時鐘滴答滴答的響聲。
約莫過了好幾分鐘，你才出聲問道，「現在好些了嗎？」
房間內的光線著實算不上明亮，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暗淡了。但你的眼眸熠熠閃光，是他此時可以看見的最亮的微光了。
他嘴角上揚了一點，「謝謝。」尾音繾綣又迷人。
「你不問我為什麼？」他盯著你，眸光不曾移動一瞬，「你不關心我？」
後面這句，你能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他完全是在開玩笑。
「當然不是，我很關心你的！」縱使你知道他只是說著玩玩，但還是迅速地否認了。
而在看見他的目光因你過激的反應而變得微妙時，你又慌忙補充，「你是我的朋友。」
真是的，這麼慌忙的語氣，搞得好像你很心虛一樣。
他是你的誰？
這個問題的答案，還是太模糊了。
但如果硬說是對方要和你一起假裝情侶的不好，不是就太差勁了嗎？明明當時一口答應了。
「你真的是我的朋友。沒有亂說。」你把目光從他臉上移開了，自顧自地說道，「可即使我關心你，也不能貿然表現出什麼對你的過去的好奇——有些人不太希望別人這樣做。」
「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你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句，不過很快你又擺擺手，「……不說也沒關系？」
你覺得自己這回所說的話實在是太有道理了，而你確實是這麼想——他如果想告訴你，早就告訴你了。
「你放心，這次的事，你既然專門委托我幫助你，那麼我一定會努力做到最好的！」突然打開了奧利給開關的你，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聽起來很有干勁的樣子。
而哈利卻因為你的這番話，臉上的神色又陰沉了幾分。
見鬼，他可不想聽到你對他說出這樣的話啊。
他想要的很簡單。
他想要你哭著說喜歡他，這輩子只有他一個人。
清清楚楚。
「是嗎？」他眼眸的光微不可察地閃了一下，「努力做到最好？」
等你再看向他的時候，他數秒之前的不高興小表情已經悉數收回了，此刻你所看見的他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你剛才心頭才湧上的小小擔心就散去了，「當然！我對待承諾向來很認真。」
「為我做任何事都願意？」他發問了，靠你近了一點。
「嗯……」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理論上來說應該是的。」
你尋思，為朋友兩肋插刀這事，從邏輯上說起來沒毛病嘛。
他聽見你這樣的回答，輕聲笑了一下。你甚至沒有聽見他短促的笑聲，僅僅是從他臉上得到了這個信息。
但是沒有關系，他笑起來很好看，這對你來說就是最重要的信息了。
「你認真的？」他摸了一下你頭之後，像是忽然決定了什麼，「那你靠我近一點。」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對你說。」見你有些猶疑，他才又說話了。
「可現在這樣說也行呀……」你小聲提出了自己的質疑，可對方這回沒有因你的反應而善解人意地後退哪怕一步了。
你又往他旁邊挪了一點，朝著他前傾，「這樣——？」
「對，就是這樣。」他贊賞地回答你，隨後附在你耳畔，遲遲沒有說話。
他的呼吸撲在你的耳骨上，就在你不知所措、快等煩了的時候，你突然感到他沒輕沒重地咬了一下你的耳骨，不知道帶了多少個人情緒。
你驚訝到連話都說不出，之前都從來沒有過這種事發生。
「你干嘛…」縱使不太想回憶，那種牙齒輕咬上去的感覺還是深刻地印在你的腦海中，震驚羞恥之余，卻恍覺他所觸碰過的地方都像是帶電。
他沒有回答你這恍若未聞的小小控訴，而是仿若彌補般地在你剛才被咬的地方覆蓋了一個干燥的吻。
你感覺這完全過界了，根本超過了單純的牽手和擁抱的範疇。
可一件更加令你難以想像的事情發生了——你居然並不討厭這樣。
他單手托住你的後腦勺，離你更近了一分。你注視著他淡色的嘴唇和你嘴唇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突破了安全界限。他的身姿微微把你給遮住了，可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下，距離越靠近，他眼睛的那抹純粹的淡藍就越清晰。
也許是怕自己眼底所流露出的愛憐之情更加明了而沒有了遮掩，他欲蓋彌彰地伸出另外一只手，把你的眼睛給蒙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脾氣了，不小心寫多了，下章寫回來。
感謝在2020-01-26 23:40:18~2020-01-28 22:08: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墨色如笙 5瓶；承包流司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七十五章
你屏住呼吸了一瞬, 熱度由耳骨處逐漸朝其他地方發散了, 最終轟的一下臉紅起來。
可你卻也沒有再動了, 你的身體好像忽然之間不是屬於自己的了, 信息素就在一呼一吸間緩慢地交纏了。
你的心裡似乎有種以好奇和期待交織而成的隱秘感情，你也許希望對方可以靠近一點。
直到你們倆之間的距離已經再也不能再近一步了, 他都沒有把蒙在你眼睛上的手給放下。
但你遲遲沒有感覺到有別的什麼陌生觸感出現——在你預料之中的唇瓣輕柔地覆上的感覺，並沒有出現。
他只是在即將和你產生點什麼曖昧接觸時, 停下了。
你一時間也沒開口，只是任由房間內的沉默繼續蔓延。不知從何而來的勉強可以稱之為「失落」的情緒，正在悄悄啃食著你的心髒。
其實是真的有人在偷看你們。那個被哈利偶爾提到的名義上的未婚妻，此刻正通過半掩著的門，無比明了地瞥見房間內的狀況。
她並不算存心窺視，只是偶然路過而已。
從她的視角看來，你們倆就是在親吻，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可能了。
也許是認為自己那閃爍著難以置信情感的目光太過□□，她連忙收了回來, 飛快又狼狽地離開了。
察覺到對方離開了之後，他才放開你, 和你拉開了一點距離。
「抱歉。」你聽見他說，「剛才有人。」
「那你剛才說沒有？」你都難得地有點生氣了，任誰都能聽得出你語氣裡稍微帶上了一點委屈的情感。但你這樣也著實算情有可原, 畢竟誰在面臨這樣的事情時不會覺得自己被擺了一道呢？
「我說的時候——確實沒有。」哈利從容地接住了你這回很少見的負面情緒，很好脾氣地解釋了，「我也是剛才才看見的。」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 從中帶著點淡淡的竊喜，但你沒有發覺。
他為數不多的安慰人的經驗都花在你身上了。
他此時當然會高興。如果他沒猜錯，你在因為他的舉動而生氣。
這是不是代表，你對他有那麼點特殊的感情呢？
如果證明確實有，那他在這場豪賭裡算是成為了切切實實的贏家。
他處心積慮、步步為營，只是在賭一個你。賭一個有你的未來，賭你會不會真的愛上他。
嚴格來說沒有人會因沒有愛情而死掉。在大部分人的生命中，就算沒有愛情，也能夠找到其它感情（親情、愛情）作為傾注點。哈利並不需要愛情，他也並非沒有心，他需要愛情的唯一一個理由就是，你是愛情。
你應聲，「那你下次可以先告訴我。」你看著他的眼睛，「告訴我這件事。」
他雖然沒有提問，但眼眸裡的淡淡疑惑神色簡直是呼之欲出了。
「否則，」你深吸一口氣，「否則我會想。」
Think
只見他笑了一下，左手食指和拇指曲起做了個ok的手勢。你也沒有看得清楚，被一片暗淡所掩飾著的似乎是受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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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你和哈利·奧斯本假裝情侶的最後一天。
而昨天晚上你一個人在客房裡輾轉反側，無論怎樣都無法入睡，似乎你大腦中那根可以掌控睡眠的神經忽然不作用了——你睡意全無。
……分明之前都昏昏欲睡的。
你腦子裡想的全是關於最開始哈利和你約定的那件事。
他說，只要破壞那個該死的訂婚宴，一切就結束了。
……
假裝情侶這件事只有你們倆知道。起初你真的很期待解除關系的這一天早早到來，甚至每天都數著日子盼望。但過了一段時間你就把記數這事拋在腦後了，因為潛移默化之中你似乎已經習慣了有他在的日子。
換句話來說，你已經習慣擁有他了。習慣擁有著一個本不屬於自己的人。
而現在，你必須得把他交出去了。
但你也沒搞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顯得這麼猶豫，明明孤身一人是常態，應該不會害怕失去任何一個人才對。
最終你保持著盯著天花板的這個姿勢，一直堅持到天亮。你都記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睡覺，你起來的時候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身體嚴重抗議著晝夜顛倒這種不健□□活方式本身。
你也是第一次見到莉莉·霍利斯特。
她比你想像得要漂亮，也更加具有一種高貴的大小姐氣息。你完全想像不出為什麼哈利會不喜歡她——她看起來沒有任何缺點，是生機勃勃盛開著的名貴花朵。而在哈利面前，她會違背自己一直以來的原則，朝著他不斷靠近，單戀著對方乞求得到垂憐。
認真來說這也不算是你第一次以各式各樣身份出席這種上流社會常見的宴會了。加上在其他時間線上的次數，你也勉強可以稱作是宴會的常客了。
你也完全沒有什麼心思欣賞五星級酒店包場後的布置有多麼得體好看。
畢竟你的任務實在是太簡單，只需要充當一個行走的女朋友掛件就好了。
哈利是這麼說的，「我會直接說我有一個更好的人選，到時候你就朝著我走過來就好了。」
太簡單了，簡單得有點奇怪。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為什麼不從一開始就直接找個臨時的這樣做？反正也就走兩步路，根本不需要什麼真情代入嘛。
可這樣的疑惑你沒有問出口，你不確定他會不會回答你。
拋開那些不需要得到回答的問題後，其他不確定是否會被回答的問題，就沒有任何提出的必要。
很快了，很快一切都會結束了。
你的生活會再度回到正軌。
你隨便找了一個靠著桌子的位子坐下，隔著人群遠遠地看了一眼哈利。
今天的哈利又和往常在寄宿學校裡所看見的不太一樣。此時的他顯得更加圓滑，添了一分微妙的世故。他穿著剪裁合身的西裝，臉上的笑意恰到好處，正在和一些和他家公司有商業往來的大亨們交流，光是看著他的臉，完全看不出任何要在今天毀婚的先兆。
你覺得在學校裡的他是更加真實的。至少他不會在不想笑的時候笑。
不遠處的他也注意到你的目光，偏過頭看了你一眼。你們倆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迅速移開了。
你的目光繼續找一個落腳點，而不是漫無目的地到處亂瞟——你並不想因為眼神而與在場的任何人產生尷尬的交彙。
因此，你把目光落到了眼前的這杯裝在玻璃杯裡的擁有好看顏色的液體。它此刻正安穩地擺放在桌子上，而幾乎所有的賓客位置都擺放了這樣一杯好看的飲料。
坐在你旁邊的那個陌生人已經拿起她的抿了一口。剛好你也想嘗試一下，你也就喝了。
這麼一喝，還有點上頭了。你感覺這和你之前喝過的飲料都不太一樣，口感酸酸甜甜之余又有點說不上來的其他什麼東西。
你就又喝了兩杯。
等到你暈暈乎乎的時候，才忽然聽見哈利講話。
而他說的是——
「我已經有更好的人選了。我會跟她結婚。」
你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這和你想像得不太一樣啊？應該沒有後面那句才對啊。
但就在他說出你名字的那一刻，就在他看向你的同時，四面八方的目光都全部朝著你湧來了。
你突然間變成了人群中的焦點，你只得看向哈利，企圖從他臉上的表情中看出點什麼。
結婚……？
這也太奇怪了吧。
話也說得太重了。
而你也是後來才知道，按照對方一步步的精心預料，沒有意外的話，你一定會在這時候跟他在一起。
至少，你會承認哈利對你而言確實非常特殊。
但偏偏，就是有這麼個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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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服務生把這瓶卡羅爾點的二鍋頭拿上來的時候，你就突然想起來了。
想起來和哈利的故事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你根本沒有好好完成那個最後一天的任務。
甚至從你的角度看來，你差不多算是搞砸了。你沒有來得及說出一句話就暈了——你沒想到你喝的那個也算是酒。
他在把你帶走之後，你借著酒勁對他做了一些難以描述的事情——你都以斷片為借口搪塞了過去。
斷片是口鍋，哪裡需要哪裡搬。
想到這裡，你心虛地瞟了一眼身旁的哈利，發現他的神色如常。
……你都怕他看見酒，就會迅速想起之前發生的那些事。
但幸好他現在還不知道，而你也很有信心（？）不讓他發現任何可以讓你掉馬的蛛絲馬跡。
那麼等到實習期過了，你就安全了。
至於系統所說的任務……現在就讓它見鬼去吧！不管怎麼說，你都還需要點時間思考現實這個爛攤子。
卡羅爾坐在你們倆對面，她此刻的表現簡直與素來的她截然相反——一直盯著手機或者是看向其他地方，完全沒有任何要開口說點什麼活躍氣氛的意思。
你覺得答應她的邀約簡直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你揣在兜裡的手機振動就沒有停過，你想著收件箱裡不斷湧入新信息的樣子，和你現在的情況一樣狼狽。
就在你偶然和卡羅爾四目相對時，她不住地朝你使眼色。
但你還在思考，要不要打開手機看看夏洛克到底給你發了些什麼。而他現在的人設又讓你產生猶豫了。
很好。
就在你遲遲未動時，外套口袋裡的振動頻率從短暫的一次又一次，變成了持久的。
他在給你打電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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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七十六章
今天的夏洛克可真是超出你想像的黏人。
這簡直是不合常理, 你想。
身旁的哈利觀察力相當敏銳, 他很快就把飄忽不定的目光收回了, 轉而看著你。
「是有新來電了？接吧。」他的目光一直放在你身上沒動, 分明你都沒有做出任何要從兜裡拿出手機的動作，可他就是這樣看出來了。
現在你們倆之間的相處方式又跟在那條寄宿學校的時間線上有些許不同了——在這裡, 你不再是什麼孤身一人的日趨邊緣化的脆弱女學生了，而他也不是那個總是刻意制造機會與你相處試圖把你拐走的冷面小少爺了。
你們倆之間, 就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悄然改變著。
你如履薄冰，而他正在試探。
如履薄冰，聽起來就不是個什麼好詞。
你希望自己可以在余下不多的「時間」裡全身而退，而他則期待可以早日填補好自己失去的記憶，直覺告訴他這塊碎片肯定代表著什麼對他而言重要之至的東西，絕不是什麼可以隨隨便便被丟棄的。
有時候太愛一個人，反而想忘記一個人。
……好吧，也不是「期待」，只是天然的求知欲和控制欲促使著他加快了得到真相的步伐。
他想知道, 他要知道——真的曾經有那麼一個人被拉進了他的未來裡，如今又成為了夢中的幽靈嗎？只是僅此而已。
你啊了一聲, 還是迎著他的目光硬著頭皮從口袋裡拿出了那只正在振動著的手機。
你從未有現在這樣希望自己的手機可以順理成章地丟失。
萬幸，你手機貼的鋼化膜是防窺屏的那種。你確信，以哈利現在所坐的位子, 應該是看不見你的手機屏幕的——他所看見的是黑暗一片。
好巧不巧，你剛拿出來的時候，電話就被掛斷了, 因此你只看見鎖屏上給了你一個未接來電提示。
Sherlock·Holmes
前後都加了好幾個褒義形容詞——連起來就是：最聰明最愛的絕代天才SH。
這是因為你和他一起玩那個該死的游戲輸了，這是你的懲罰之一——而以高智商著稱的名偵探在幼年時就對數獨感興趣，任何題目都難不倒他，他就是為難題而生的。
況且在他口中，他已經非常仁慈地為了不讓你輸得太慘而下調了難度。
你記得他是這麼說的，「我覺得這個難度對你這種馬上要去名校面試的高材生來說不在話下。」
但事實就是，你看著這些數字眼睛都花了。
如果說平時你面對的是高難度模式，那他給你出的就是地獄模式了。
手動再見。
來來回回幾次，你看著對方臉上那再明顯不過的得意洋洋的神色，簡直都快忘記了明明是他一開始無所不用其極地要求你和他一起玩這個破游戲打發時間。
「我們來玩游戲吧。」
「不。我很忙。」
「你提，我可以考慮。」
在他面色如常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你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可以考慮」這話聽起來不像是夏洛克的語言組織方式，他一般永遠堅信自己的選擇，90%不考慮其他人給的。現在……他給了你額外的10%？
你和他面對面坐著，盯著對方看了有那麼一會兒，才說道，「你不是騙我吧？」
你一般不想答應對方要求的時候就會說自己很忙，但照現在看來你不答應似乎還不行了。
大晚上的你還能去哪。
「吃雞。」你提出了第一個方案。
「沒有智商，一律追求AWM爆頭是不好的。」
「狂野飆車。你得控制方向和速度。」
「不如再出門和我兜一次風。貴在真實。」
他慢條斯理地拿起茶幾上一杯剛泡好的咖啡，喝了一口。但那雙藍綠色的眼眸卻一刻沒有真正離開你，無時無刻不在觀察著你。
「瘟疫公司，這種反人類游戲就很有智商嘛。」你在說出這話過後，都忍不住感到奇怪。
其實你都已經知道夏洛克說出「我可以考慮」這話時，只不過是逗你玩玩，但你還就是上鉤了。
聽到這個，名偵探似乎來了些興趣，「噢——」他拿起了他的手機，打開紅色游戲界面給你看了，「我搞定了，但我還是得回絕，沒有挑戰性，沒有玩家互動。」
「你什麼時候搞的？」夏洛克光偉大正的形像在你心中又坍塌了一塊，而這都歸功於該死的不稱職系統——夏洛克怎麼會把生命浪費在這種游戲上？
雖然但是……
你現在還在玩真菌那關沒過，暗影瘟疫副本過得也是一塌糊塗。
天才就是天才，無論什麼事都能做得很好。
有點點羨慕。
「約翰玩不過扔給我的。」他語氣隨意。此話一出，名偵探的形像又無形中被你給補起了一塊。
你就說嘛，他怎麼會主動玩這種游戲。
「那你想干什麼？」
夏洛克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曾經華生嘲笑他連關於愛情的定義都是從書上找來的，這令他十分不以為意——天才可不需要什麼愛情，只要享受孤獨就好了。而現在，他認為陪伴也沒什麼不好。
所以他真的去朝睡遍三大洲的華生請教了。
約翰·已婚·愛情專家·華生諄諄善誘，告訴他愛情必須有退有進，不能總是控制欲那麼強，要多詢問對方意見，雖然就是假裝問問。
劃重點，假裝問問。
「你知道吧，女人這種東西就是水做的，要哄，不然就從溪水變成洪水了。」
夏洛克活學活用，硬是把「女人為什麼是水做的」這個哲♂學問題按捺下來了。他照著華生的話像征性退了一步之後，果然發現你的態度並沒有之前那麼強硬了。
雖說心中竊喜，但表面上還是沒有表現出來，他只是冷淡地說了一句，「和我去兜風。」
果然。
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
他就是想要你和他去兜風。
他之前也這樣做過，他仍然對那次從醫院走出來後所發生的一切念念不忘。
「不。」你已經識破了他的目的，不管怎麼說，你是下定決心不再遷就他了。
說起兜風，你也會如他一樣想起那個空氣裡裹著淡淡薔薇花香的夜晚。
如果把夏洛克從你的生活裡剔除，那麼確實稱得上是個美麗而寧靜的夜晚。
復習一遍，在那個晚上你失去了自己的初吻。
隨身攜帶撬棍（？）撬別人車，甚至還表示「有時候是需要點非常手段」的違法（？）亂紀版本名偵探，出現在了那個夜晚。
他不光在當時故意假裝自己生病騙取你的同情心，還會在你不抱緊他時惡作劇似的加快車速。
這些，你可全部記得。
總之，你已經對夏洛克的這個特質有了深刻了解，並且發誓自己不會再上他的當。
夏洛克這回真的退了一步，「玩數獨。」他頗有些孩子氣地朝你笑了，「你贏了就讓你選。」
「選什麼？」你被他這個張揚恣意的笑容搞得有些恍惚，努力讓自己的思維還停在原地，沒有因為這個罕見的笑而像天上的雲那樣漂浮起來。
他有時候就是給人一種天神一樣的帥氣。
「游戲。我陪你。」他又重申了一遍，低沉好聽的聲音咬詞清晰，「贏我的時間。」
你還是有些不服氣，「那我的時間呢？」
夏洛克輕巧地說了一句，「不需要贏。」
「本來就是我的，不需要贏。」他臉上再度露出驕傲的神情，這話說完，趁著你仔細品味他這話時還不忘補刀，「反正你總是輸。」
你的勝負欲一下子就被他輕飄飄的話給挑起來了，「我那是讓著你。」
「哦？是嗎？」他又恢復了素日平淡的神情，但嘴角有一點微微的上揚出賣了他，「那還真是榮幸。」
你不悅地哼了一聲，似乎很不滿意他現在像是哄小孩一樣的語氣，「玩就玩，誰怕誰？」
夏洛克覺得自己真該好好調節一下表情管理。
他現在的戀人濾鏡讓你的一舉一動在他眼裡都非常可愛。
看見你眼睛就移不開了。
他從未得到過什麼錯誤的結論——你就是他的可卡因。
事實證明，flag立得越多，打臉就越快。
幸好這不是橋牌、鬥地主什麼的，不然你鐵定輸得棺材本都沒了。
你們倆所制定的懲罰之一伴隨著整個游戲進行時——一方輸了，另外一方就在對方臉上畫個圖案，字母也行。
而游戲結束後，輸家必須答應贏家的三個願望，不能反悔。
夏洛克臉上干淨極了，唯一的一筆還是他看你輸得太厲害讓你的。
而你臉上的圖案就太多了，但最醒目的還是你額頭上的字母Sherlock，字母前面非常福至心靈地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愛心。
字母都縮小擠在一塊兒了，但你透過鏡子還是能清楚地看見一筆一劃。
夏洛克幼稚起來比誰都幼稚。
而他的第一個願望，就是把你給他的手機號碼備注給改了。
你一向秉承願賭服輸的理念，頗壞心眼地給他改成了「小學生名偵探」——他現在的行為舉止在你面前就相當於是個小學生。
但夏洛克早已猜出了你的手機鎖屏密碼，直接奪過來又改了一次。
也就是這一次未接來電顯示的這個了。
最聰明最愛的絕代天才。
他一點也不謙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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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雖然他不謙虛, 但你也不得不承認他的這份驕傲是擁有事實證明的——足夠強大, 就不必假裝自己那異於常人的天才之處不存在。
他對自己倒有著非常清晰明了的認識。
相比於短信的高頻率, 電話他就只打了一個了。
也許是對你已經完全失去了耐心？
那你要不要回一個？
感覺到哈利落在你身上的目光沒有要移開的跡像, 你才解釋道，「掛了。」
「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果不其然, 他這樣問了，隨後再善解人意地補充了一句, 「如果真的很忙，現在去做也沒關系。」
你條件反射性的連忙擺手，倉促的模樣頗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了。
可對方現在面對著你所顯露的良好態度，讓你起初的抗拒感松動了不少。
你的心思沒有他的那麼復雜，自然你也沒想到他是因為已經覺察到了什麼，才會想著把你支開的。
你本就不是個撒謊的好手。
「就是個陌生來電，可能打錯了吧。」你只好這樣回答，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平常一樣。
聽見你的回答，哈利表情冷淡地點點頭。
手臂上縫過針的傷口還尚未痊愈, 幸好現在並不是夏季，否則那猙獰的樣子就沒有任何藏身之處了。
他不著邊際地想著, 目光悄無聲息地從你臉上撤走，下移到了自己衣服的卡其色袖子上。
真奇怪，如果不把注意力放在布料覆蓋著的傷口上時, 那麼隱隱約約的痛楚就會顯得不存在。
而如果把注意力愈發集中，就會……就會顯得比之前的每一刻都要疼痛。
「怎麼了，哈利？」你也偷偷瞥了一眼哈利, 試探著詢問了一句。
你只是注意到他的面色似乎比白天時更加蒼白了，頓時內心的歉疚就迅速湧了上來。
他本不必在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後再赴這個荒唐的約的。
而他之所以反常地答應了，是因為你。
「你累了一天了，肯定需要休息。對不起，還要求你來。」
也許是你真摯的關心稍稍打動了他一點，你聽見他回答，「我覺得這樣很好，反正我也不想回去。」
他甚至沒有用「home」這個詞。
他都不知道為什麼，在聽見你說出那表示關心的話語時，素來平靜的心會產生一點輕微的波動，心情也會逐漸好起來。
聽到他的話，你就沒有再說話了。你都還沒想好到底應該以一個怎樣的身份跟他聊天。
假如你是那個忘記一切的人就好了。
有時候忘記，就相當於一切從未發生過。
你想了半天也沒有個底，索性先把注意力放在眼前這攤破事上。
今夜你唯一的願望，平安度過這個「飯局」。
你希望從天而降的卡羅爾不會多說些什麼不該說的話。
而你的這個要求似乎太高了點。畢竟卡羅爾還不知道你所遭遇到的究竟是些什麼事。
簡單來說，她對你的認識只是停留在四年的高中生活裡。連你在另外一條時間線上的頭三年寄宿生活，她都不太了解呢。
你真是不明白，為什麼她會突然出現。
今夜不知為何格外冷清，小飯館裡的客人也沒有往常多了，因此很快菜就上上來了。
你雖然很餓，但卻在這種潛在的高壓環境下毫無食欲可言。對於你來說，飽口腹之欲已經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了。
但在你感官中存在的凝固氣氛，在上菜後就被衝淡了一些。
至少出乎你意料，卡羅爾沒有再像今天上午那樣總是說出一些關於寄宿學校的事情了。她開始談論一些關於公司的事——你知道的，她也算是家財萬貫的那一批人，實打實的千金大小姐。如果拋卻可以組成一個連的前男友這點風流韻事，她就沒有什麼可以特別令人指摘的了。
「愛情也是需要保鮮的。不新鮮的水果你會去吃嗎？」她以前總是這樣說。
有些人覺得萬花叢中過很快樂，有些人又覺得一生只愛一個人很快樂，無關對錯，這都是個人選擇。
而你還沒有真的思考過有關於自己的「個人選擇」。你甚至都不明白，在這些時間線上所發生的事到底算不算愛情。
這回氣氛變得更加融洽了一點，卡羅爾先開啟話題，她說，哈利偶爾附和一句表示自己在聽。
雖然管理公司這種方面顯然並不是你擅長的，但卡羅爾為了不讓你落單，還是會偶爾把話題送到你面前來。
她還是沒有想清楚為什麼你不太主動跟哈利講話了。
但你是她的朋友，守護朋友的愛情也是她舉手之勞。因此既然你不說話，她就先開口，免得讓氣氛再度凝結。
交流必須水到渠成，不能硬來，自然也不能在一個冷凝的氣氛下進行。
「——伊日，你說是吧？」卡羅爾說了幾句，cue了你。
你其實根本沒聽清楚他們倆剛才所討論的話題是什麼，因而你點點頭，「說的很對。」
卡羅爾點的菜有些豐盛了。至少在目前看來，你們三個人是吃不完的。
哈利雖然沒有對卡羅爾所選擇的餐廳產生什麼異議，但饒是他使用筷子的模樣非常駕輕就熟，也還是……只吃擺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盤。
你看著他的樣子，突然覺得有點可愛。也是在這個時候，剛才一直籠罩在你心頭的那沉重感覺驟然消失了。
你感到自己嘴角的笑容正在逐漸放大，為了不讓他們倆察覺，你放下了筷子，狀似平靜地從抽紙盒裡抽出了兩張面巾紙，裝作擦嘴的樣子。
這種坐姿筆直、不發一言、只吃自己面前的菜的模樣，像極了你過年時和親戚一起吃飯:）
當然，你也知道他之所以會產生這種行為，更大可能是因為他並不習慣這種不分餐的模式。
他尊重其他國家的習俗，所以沒有說什麼。
說是吃飯，其實你也只吃了兩口就飽了，剩下的時間都在偷偷觀察他。
哦，他看起來還很挑食。
你的目光落在盤子裡剩下的小片洋蔥。
你還注意到，他也不吃菠菜。另一盤擺在他面前的炒菠菜他也一筷未動。
他似乎察覺到了你的目光，放下了筷子，朝你說了句what's up，目光坦蕩而氳著笑。
不僅僅是察覺——他放下筷子的那一瞬間，眼眸一動就和你四目相對了。
看起來從你觀察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了。
而他卻沒有顯露什麼，只是放任你這樣一直盯著他看。
真是的……不知不覺又被擺了一道。
「沒，」你回答，「就是突然覺得，你好像比我還挑食。」
他似乎朝你挑了一下眉，「什麼叫『突然覺得』？」
……哈利抓重點還挺在行的。
你眼皮跳了一下，「我——你看起來並不是那種，挑食的。」見他看向你的目光裡蘊含著的探究加深了，你才又說，「好吧，我的意思其實是，挑食是個很孩子氣的詞。」
你剛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
你說的雲裡霧裡的，這是什麼意思嘛。說出來都讓人不太能理解。
他笑了一下，「意思就是你在看我？」
他說出來完全不像個問句，他早有答案。
你只好承認了，「…也就是隨便看看。」
哈利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但下一秒卡羅爾就給他斟了酒。
她還想給你倒，但是被你迅速拒絕了。
你都還沒來得及回夏洛克的信息，你得趕快脫身，當然不能喝酒了。
喝酒誤事。
你又不好找理由中途離開——卡羅爾可不會讓你這麼做。
卡羅爾偶爾熱情地舉起酒杯時，還會再次偷偷朝你使眼色。
你：？
但令人震驚的事情下一秒就發生了。
哈利突然倒了。
你迅速和卡羅爾交換了個眼神。
等等，他難道醉了？
醉了也沒必要連杯子都從手裡滑落摔碎吧？
但你所得到的情報中沒有任何一樣可以證明哈利酒量不好。
這怎麼回事……？
說是倒了，其實也只是手肘撐著桌子，微微闔著眼睛，臉上露出輕微不適的表情罷了。
片刻之前還稍顯蒼白的臉頰此刻很罕見地染上了一點紅暈。
倒有點像是你快斷片時的樣子了。
卡羅爾也沒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小聲問你：「他難道酒量不好？不可能吧，你以前跟我說他酒量很好的！」
你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你現在對關於哈利·奧斯本的了解完全是一半一半。
一半來自外界的供述，一半自己瞎幾把猜。
你沒有接卡羅爾的話，只是伸出手，先是戳了一下對方的臉頰，然後摸了一下。
有點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你只能這樣回答她，隨即輕柔地呼喚了身旁的青年，「哈利，哈利，醒醒。」
既然卡羅爾表示他酒量不錯，那麼應該不會是因為喝多了醉了的原因。
難道是酒精過敏？？
你腦子裡能想到的最可能的就是這個了。
人的過敏源是會不斷變化的，就像有些人小時候對貓毛過敏，長大了就不會一樣。
他之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還會飲酒，是因為逆行性失憶讓他忘記了很多東西。
你又湊近輕拍了一下他的臉，他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閉上眼睛的他看起來面容倒顯得更加寧靜了。
你還沒來得及想到其他的原因，就有另外一條新信息進來了，但你還沒來得及看，卡羅爾就再次說話了。
「我說你們倆之間為什麼氣氛那麼奇怪？感覺不像情侶。明明你們之前感情那麼好的樣子。」卡羅爾撇撇嘴。
面對著她如此尖銳的問題，你硬著頭皮回答，「是嗎……？我覺得還好啊。」
哈利的睫毛動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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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你覺得問題很大。
至少就目前看來你完全搞不清楚這是個什麼情況。
也許唯一稱得上是好消息的認識, 便是現在的哈利似乎斷片了, 因此聽不到你剛才和卡羅爾的這番對話。
要是被他聽見了還得了？
想到這, 你又心虛地瞥了他一眼。發現他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不知是出於何種目的——在你心裡的最佳理由應該是試探他有沒有在假裝。總之, 你又戳了一下他的臉頰。
見他還是沒有什麼反應，你才松了一口氣。
很快, 又一個選擇的岔路口在你面前出現了。
奧斯本小少爺的這種狀態讓你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是把他送回家還是送醫院看看？
這樣的情況你差不多是第二次遇見。
在你還沒有成為這個傻x系統的宿主之前，在現實生活中你就遇到過一次這種情況。
你記得當時是這樣的。你趁著放假最後一天和朋友們一起出去玩, 閑逛了一波後去吃自助餐。然後你朋友喝了一杯小酒。這都不重要，反正事情的結果就是她最後斷片了還耍酒瘋，最終被送到醫院輸液了。
想到這兒，雖然感覺現在劇情的走向奇奇怪怪的，但你還是下了一個這樣的決定——送他去醫院看看。
說干就干。
你看了看牆壁上掛著的時鐘，才八點半，還不算太晚。
打車去市中心醫院的話也只需要十五分鐘。而你現在差不多可以提前結束這令人感到無比煎熬的飯局了。
你對卡羅爾闡述了一番自己的想法。
「我送你去吧，我開了車。」卡羅爾雖然也很是疑惑，但她還是迅速想到了對策。
她還能怎麼辦, 總不能放著你不管吧？
再次叫他的時候，他稍微有了點意識了。你這回冰涼的指尖才剛剛碰觸到他的臉, 他就稍稍抬了點眼皮了。那雙淡藍色的眼眸也得以重新被你所看見。
在他抬眼的那個瞬間，你就縮回了自己的手，動作比閃電還快。
倉促的動作連帶著你的臉色也慌張起來。
只不過他的眼睛裡所蘊含著的疲憊神色是顯而易見的, 因此他並沒有把目光凝聚在你臉上很久，只是別開了眼，開口：「我沒事。」
他的下一句說辭像是解釋, 「我只是有點累了。」
你哦了一聲，但還是好心地詢問道：「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他的目光落到自己縫了針的手臂上，「不，當然不用。」
分明他的語氣還是這樣的稀松平常，但你卻不知怎的心頭突然升起了種不好的預感。
『難道他發現了？？』你忍不住多想。
現在最能牽動你心思的就是這個問題了。
如果他真的發現了，是不是可以提前宣告你通關失敗？
可是這個問題系統也不能回答你。系統最多只能做做修改數據的活兒，而它唯一的一次還搞出了後遺症。你是再也不敢相信系統了，它也並沒有什麼可以探測其他人心中所想的本事。
一時間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各懷心思。
你敏銳地感覺到身旁哈利散發出的氣場都產生了輕微的變化。
「差不多是時候該回家了吧？」他忽然扭頭對著你說話了，「免得明天遲到。我也該回去了，很愉快跟你們一起吃晚餐。」他說「吃晚餐」時眼睛緊緊盯著你。
你沒想到他會這樣平淡地說出這話。你都已經做好了准備——很晚才回去的准備。
你和卡羅爾面面相覷。但你臉上只存在那麼一瞬間的錯愕，很快面色便恢復如常了——你也朝著他笑著說了一句，「那麼好的，明天見！」
他似乎被你的笑容感染到，想了想又對你發出了個新的邀約，「這麼晚了，送你回家？」
他的語氣聽起來並不像是個邀約，像是一個無法拒絕的指令。
沒人可以拒絕他的。
你連忙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坐在對面的金發女孩那兒，沒想到卡羅爾非常上道，頃刻間就倒戈了，倒向了哈利的那一方。
「只送她就好了，我住的地方就在旁邊，走兩步就到了。」卡羅爾曖昧一笑，你的心拔涼拔涼的。
「這樣……不太好吧？」你鐵了心不想發展成他送你回家的局面，於是再次硬著頭皮說話了。
卡羅爾原本自稱是站在你這邊的同伴，現在哈利稍微主動一步，她就迫不及待地把你送出去了。而你橫在他們倆中間卻也悄然失去了反抗的權利，沒有任何可供躲藏和逃避的余地了。
「我家很近，不麻煩你了。」你說道，同時無意識瞥了一眼窗外的燈火。緊接著卡羅爾就拆了你的台，「你家離這兒明明有兩個街區。」
你沉默了，一時間沒找到更好的理由搪塞。
卡羅爾見自己似乎無意間促成了一樁美事，讓（假想中的）正處於冷戰期的小情侶再次走到了一起，嘴角的笑容也不禁加大了。
現在是時候功成身退了。她想。
卡羅爾的語言總是比思維更快，沒思考過多，她就提起了自己的包包，朝著你們倆告別了，「那我就先走嘍？下次還一起玩。」
你只好眼睜睜看著她越走越遠，你還得竭力假裝內心的慌張失措不存在。
太難了。
本就人少的飯店裡顯得更加冷清了，你只好和對方大眼瞪小眼。
「是你家裡不方便麼？」他見你不太情願，問道。
何止是不方便？
是非常不方便！
但這話你對著哈利是絕對說不出口的，你只好換了副更加委婉的說辭，「我合租的。」嘆氣道，「室友最近病了。」
你發誓，這聲嘆息絕對發自真心。
況且你感覺自己也沒說謊。夏洛克確實生病了嘛。
你都沒搞明白為什麼他會開始問你家有沒有其他人。分明如果他只是單純盡同事（？）之誼想送你回家的話，根本不需要問這種問題的。
合租。
哈利眯了眯眼睛，「合租」這個詞被他在心底無聲念叨品味了一番，才轉而對著你再次說話了，「這麼晚了，女孩子一個人回家太不安全了，還是我送你吧。」
他知道這次你肯定不會拒絕的。
他的理由簡直是無懈可擊。況且事實也是如此——最近紐約治安也算不上好。
無論是哪個方面，你好像都沒有了什麼拒絕的好理由。
雖說強行拒絕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總感覺他本來就快要決堤的神秘好感度會因為被拒絕而產生意想不到的後果。
「那就麻煩你了。」你深吸一口氣後報出了地址，和哈利一起並肩走出了店。
「不用客氣。」哈利語氣淡然，和你一起走向了旁邊奧斯本企業的地下停車場。
直到你坐進車裡，才得以有空看看剛才發的信息。
你不太確定這次的信息是不是夏洛克發的了。在經歷過他那番超強不間歇打字速度的狂轟濫炸後，你都硬是按捺下了自己想要回復他的念頭。
你要冷處理。
華生在你初次回到221b時就已經警告過你——
「小姐，我必須得說一件事。」這位從阿富汗戰場歸來的前軍醫連坐姿都是筆挺的，放咖啡杯的手都不曾顫抖一下。
「夏洛克的思維跟常人大不一樣，他總是容易用自己的一套理念把所有人帶偏。你千萬不要承認他想要你承認的，不然——」華生抿抿唇，似乎在考慮自己接下來該用什麼詞比較好，「不然等到他病好的那一天，大家都會很尷尬。」
華生在你面前說話並不算太直白，也許是怕傷害到你。但你卻是完完全全懂得了華生的意思。
雖然他目前並未找到夏洛克思維紊亂的病灶所在，但所有的疾病都有被治愈的一天。那麼，到那時，所有的粉飾便全部不復存在了。
對於夏洛克·福爾摩斯而言，這只不過是個荒唐的不值一提的長夢，甚至沒有任何寫入他無與倫比偵探生涯的必要——他永遠都是閃耀的，有沒有這場經歷對他來說其實並不重要。
而在約翰·華生看來，你只是無意間卷入這事件的局外人，你完全沒有必要為夏洛克犧牲什麼。
華生真是個好人，總是替你著想。
……雖然你心裡想的並不是這樣。
以你對夏洛克的了解，他今天給你發了那麼多條信息外加一個來電，你都沒有回復過他哪怕一個字，以他那驕傲的性格肯定不會再找你了——他正等著你回去跟他道歉。
再糾正一下，不是道歉，是哄。
但事實不是這樣。
他又在你面前破功了。
你在看到這條新信息的同時，心突突地跳。
【我看見你了。】
I saw you.
這回他連一貫的落款SH都沒有了。難道是已經開始生氣了？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就在附近？
你一個頭兩個大。
上天對你的考驗也未免太多了吧……
嚴格來說並不算你錯，可在他眼裡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車窗沒有搖下來，你透過玻璃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形。
地下停車場一片漆黑，只有哈利的車燈在不停閃爍。
托他這條短信的福，你現在腦子裡都是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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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等你再次回到221b時, 這棟建築一片漆黑。
看起來哈德森太太不在這裡。
你看到那條信息的下一秒, 就摁滅了手機屏幕。
萬一……萬一他詐你呢？
雖然你知道一般情況下夏洛克說謊的概率很小, 但你也曾經領教過他的套話技巧, 因此，也是有這個可能在的。
你跟哈利道了別, 才打開門進來的。
慶幸他沒有要求進來。
你輕輕關上門，輕車熟路地在一片寂靜的黑暗中摸到了牆上的開關, 摁了一下，卻沒有起作用。
「難道是壞了？」你喃喃自語，不信邪地又來回開了幾次，電燈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你這才作罷。
扶著欄杆上了樓，手卻在即將搭上門把手的前一刻停住了。
你心頭有些顧慮。
過了幾秒鐘，你那點微妙的顧慮被另外的情緒衝散了。
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你也得上啊。
打開門之後的景像跟底樓也沒什麼實質性的不同，都是同樣的黑暗。
夏洛克在家時甚至把窗簾都拉得嚴嚴實實，今夜清冷稀薄的月光都沒能透過可能存在的縫隙照進來，沒有一丁點懸念就被無情擋在了窗外。
『這顯然不合常理。』你想。
畢竟他是一個總是喜愛站在窗前獨奏小提琴以打發時間的人。況且他那麼喜歡觀察每天從大街上走過的形形色色的人——他自傲於自己可以透過淡淡一瞥就能看清對方的家庭、事業和愛情。
你之前都不知道多少次想早點把窗簾拉上了, 但每次都差不多被他以各式各樣的理由拒絕。
「看來你今天心情很好。」其中的某一次，你坐在沙發上, 剛剛撕開從超市買來的速溶奶茶粉的包裝，扭過頭對著他說道。
夏洛克的心情很好猜。如果他拉小提琴時樂聲悅耳動聽，那就代表他心情不錯；如果這聲音像是鋸子鋸在大樹上, 或者是五金店師傅戴著面罩搞焊接工藝的話，就代表他心情不好。
碰巧，他今天的曲子拉得很不錯, 雖然你也並不是一個很懂音樂的人，但好不好聽你還是聽得出。
你說完這話後就再次把目光聚焦到面前茶幾上放著的杯子那兒了。
夏洛克對你突然的語言不置可否，他沒有回答你，但落入你耳中的樂聲從某種程度來說更動聽了——他更起勁兒了。
「衷心希望你以後的每一次都可以像這樣。」你去接了個熱水，泡你的奶茶。
「哪樣？」他的動作沒停。
「彈得這麼好。」你嘴上誇贊的話倒是沒少。
「華生醫生說你給他譜過婚禮的華爾茲曲子。」你這回著實話多，「什麼時候學的？」
「自學。」夏洛克淡淡地回答，「很不想回首，我的沒派上用場——不過我也可以給你譜。」
你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揶揄。
「那謝謝？」你沒把這話放在心上，「我覺得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是嗎？」他聽起來好像自問自答。
「尊敬的福爾摩斯先生，你現在可以把窗簾拉上了嗎？有風。」
「不，這會妨礙我的心情。」
「你才會妨礙我的。」
「我們心情相通，我心情好，你的心情也會相應很好。」
「……你是想說心意相通吧？」你吐槽了一句，同時心裡想的他給出的答案是個什麼鬼。
你的思緒回籠，在起居室裡轉了一圈，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夏洛克？」你輕柔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但安靜的房間裡除了你自己走路所發出的輕微聲響之外沒有其他的可以回答你。
你打開他臥室的門，發現他的床上被子鋪得整整齊齊沒有一絲褶皺。總之裡面沒有一絲跡像顯示他在。
如果情緒可以實體化，那你現在腦袋上就差不多可以說是滿頭問號了。
被傻x系統搞了之後，夏洛克在你面前忽然變得很孩子氣。
他以前所展露出的情緒一般不會這樣明顯。你驟然有了種感覺——你們倆好像在玩小孩子之間的躲貓貓，他就躲在門後面或者是床底下、窗簾後面，或者是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等待著你把他找到。
但夏洛克從不曾在任何一場游戲中輸過。如果他真的想就此從你生活中消失，那麼你是絕對找不到他的——除非他想輸。
直到你已經打開了這屋子裡的每扇門，叫了好幾次他的名字，都未曾發現他的身影，也沒有感到他的信息素在逐漸朝你靠近。
你轉身，現在只剩下一個房間沒有看過了——
你自己的房間。
你心情復雜，手握住門把手的同時朝著裡面說話了，「夏洛克，你在裡面嗎？我認輸，快點出來。」
你試圖開門，然而被他反鎖了。
你感覺自己的一言一行並未循著華生的意思，反而越跑越遠了——他讓你冷處理，可你卻總是服軟。
你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不。」
過了好一會兒，你才聽見裡頭傳來夏洛克嘴裡吐出的輕飄飄的一個詞。
他承認他很生氣。
至少是在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所謂情緒的失控是什麼樣子。
他覺得自己現在簡直是蠢透了——居然看見你不回他信息反而和別人一起吃飯就怒不可遏。
縝密的思路現在還沒罷工也算是個奇跡。
他在你手機上弄了個發送定位的小程序——就是在他幫著你把《瘟疫公司》搞通關時的間隙弄的。
這樣他就可以在急切想要見到你時去見你了，偷偷的。
其實他曾經想過用物理辦法，就這樣永遠地把你鎖在他周圍，哪裡也不能去，最好永遠和他在一起。
但華生說了不下五十次這個犯法:）
雖然夏洛克·福爾摩斯知道在這個世上做某些事時不必遵守鐵律，但想到光是解決物理因素是沒有用的，他才只好悻悻作罷。
而且他最近看的這個文獻，大意是「一種平等的關系才有可能擁有真正的未來」——因此捆綁什麼的不太有價值，只能作為一種情qu。夏洛克之前從未涉獵過男女親密關系這方面，現在偶爾看看突然有種打開新世界的感覺。文獻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廢話太多，不如他自己寫。
五德四美三好學生夏洛克想了想，把這句話記在了自己的記憶宮殿裡。
他當然知道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生活，但……愛情不就是很簡單嗎？
想見見你，想親親你，想抱抱你。
他可不信談戀愛會比破案復雜。
因此再縝密清晰的思維，都沒有辦法對戀愛腦產生什麼實質性的影響——如果理性有用，潘多拉的盒子就不會被打開了，相應的，特洛伊之戰的目的也不會是因為爭奪一個美貌女人。
他也少見地意氣用事起來。
即使他知道你和那個陌生男孩只不過是吃了頓飯，甚至還有第三人在場——老天爺，他根本不該這麼生氣的，但又不是什麼事都需要理由。
他悶悶不樂，余光瞥向了那只在黑暗中都有點醒目的毛絨玩具。
他起初進來的時候就瞥見你床頭放了一只粉紅色的小豬玩偶了。
他對它還有點印像。這是在你生日時，一個同學送給你的，你在拿著它回來時就被他狠狠地嘲笑了一番。但你面對著他態度已經相當隨便了，你只丟下一句「我樂意」就進房間了。
而你不知道的是，偵探只能悻悻地把另外一只白色兔子玩偶丟進收納箱。
他前兩天才幫一個小孩子找只發光的藍色兔子呢。這個小朋友為了感謝他，就送了他一只兔子玩偶。
他思來想去，只能把它轉手送給你。
他原本是絕對不會要這種東西的，他兩三歲的時候就不玩什麼玩具了，基礎娛樂就是拆裝收音機。之所以會收下這個看起來完全和他不搭的玩偶，都是因為你。
你曾經吐槽過自己很少收到生日祝福或者是禮物的。
而夏洛克……他對生日著實沒什麼概念，也沒有思考過這方面的問題。直到你出現，他對生日的認識才稍微加深了點。
他都想好了，你一回來就裝作一副隨便的樣子把玩偶丟給你。
他都准備好聽你輕聲細語地感謝他了！
沒想到，你已經有了另外一只。
兔子玩偶像是感應到了夏洛克的心情，軟軟的長耳朵也耷拉下來。
難道豬比兔子可愛？
他實在是想不通。卻又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突然思考了這麼個莫名其妙的問題，而迅速讓這些紛飛的思緒離開腦袋。
他已經不想再思考這個問題了！
總之你肯定會後悔沒有收到他的禮物。他是這樣想。
但後來的每一天你都沒有問過哪怕一句。
現在再次看到這只小豬玩偶，他就更生氣了。
他轉了個身，表示不想看見它。
與此同時你的聲音再次響起，「快出來，我可以解釋，真的。」
他不發一言，腦海中正在飛快考慮該說點什麼。
再明顯一點，考慮該讓你做點什麼。
雖然腦子裡已經在想該怎麼坑你了，但他表面上還是要做出一副「生氣了哄也哄不好」的態度。
無論你怎麼說，他都不會開口回答的。
可也要維持在一個剛好的度——他可不想讓你生氣。
哄人這種事，他還沒有學得太好。
「快出來，別不說話。」你扶額，「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要不是為了苟住進度，你才不會說這個呢。
「真的？」他停頓了一下，「那倒不必。」
你：？
「你游戲輸給我了，我有…其他的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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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事情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平靜。
以一種令人無法拒絕的態度送你回到221b, 目送著你下車後, 他實際上並未立即折返離開, 而是靜靜地坐在車裡, 透過車窗看著你迅速走遠。
你其實還是很心虛的，因此你只是在得到「他不會跟著你一起進門」的信息後就告別離開了, 根本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你怕只要你多看他一眼，就會忍不住把一切都和盤托出。
哈利並沒有急著回去, 而是靠在車椅背上靜靜地思考了一下。
他得好好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在餐廳跟卡羅爾的對話到底什麼意思。
-
-
-
你站在門外，在聽到這話的那個瞬間，腦海裡便有千百種可能湧現而過。
但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都被你在下一秒就摒除了。
你又有點後悔為什麼要對他說那句話了……簡直就像是把自己送上門讓他套路嘛。
可你好像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可行。
現在的夏洛克就像個小孩子，雖然你正等著系統那辣雞的處理方法試圖重新恢復一切，但現在還是要不得不跟他繼續相處著。
你一直有在自己心中強調「數據錯亂」的這個事實。因為如果太過真情投入，一切就會亂套了——你也並非不會受傷。
你集中注意力到這扇門背後了。你怕你會因為注意力渙散而錯過一些他所說的話。
但又過了那麼幾分鐘，他的下一句還是沒有出現。
你心下疑惑，一時沒明白這裡面的名偵探又想干點什麼。
「夏洛克……？你還在裡面嗎？」你暗道不妙，隨即想到自己的這個房間有個窗戶, 再融合一番他翻窗的習慣——
難道他翻窗跑了？
又或者是突然改變了自己的主意。
那種久違的「被落下」的感覺再次出現了。
並不是因為真的被落下，而是因為對方腦袋裡的思維小人兒腳上像是撞了彈簧, 才朝著你說了一句話就蹦蹦跳跳地走了，而你怎麼追都追不到。
你現在已經習慣假設各種看似荒謬的情景了。
他，夏洛克·福爾摩斯, 總是能把這些荒謬的情節事無巨細地呈現在你面前。
譬如說為了完成一個委托去談一場他本不屑的戀愛，為了混進有雙重安保系統的辦公室而朝秘書求婚。
你之所以在日常生活中不太相信夏洛克，也就是因為這個。
他在破案上所展露出的能力無疑是天才級的無人能比的, 可在人情世故方面他有時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他也許是不善言辭，但他很多次說的話都能把人氣得夠嗆。
無論是做夏洛克的同事還是朋友都很好，只是，如果跟他扯上些什麼更加親密的關系，就不算太好了。
你又試探著叫了幾聲他的名字，依舊得不到任何回答。
好吧，反正不管今夜怎樣你都得得到一個答案的。
在你好幾次嘗試著打開門未果後，你的目光才在起居室裡轉了一圈。
嗯……好像是沒有什麼可以用來強行破門而入的工具。
此時，樓下傳來了一陣開門的聲響。
同時哈德森太太那令人再熟悉不過的、水果軟糖一樣甜蜜柔和的聲音闖進你的耳膜。
「嘿，你怎麼又把電閘——噢天哪，夏洛克？！」
謝天謝地！
「哈德森太太——！」你連忙狂奔著下樓。
哈德森太太剛好出現簡直是幫了你一個大忙，她是房東，肯定有備用鑰匙的，這樣就不用愁怎麼開門了。
「噢，親愛的，你怎麼也——」哈德森太太借著手電筒的燈光看清了你的臉，硬生生把尚未說出口的幾個字「回來了」給憋在喉嚨口。
「噢，我忘記你已經回來幾天了——你瞧瞧我這記性。」哈德森太太依舊笑容和煦。
看起來她已經完全習慣了夏洛克有時會做出的事情超乎常人想像和無釐頭，很好地接受了。
「夏洛克在哪？」哈德森太太問了，看她臉上的神色，似乎對夏洛克本人沒有在樓梯口反駁她剛進門時所說的話而感到驚奇和疑惑。
「你知道，他上次也曾經這麼做過，」哈德森太太說道，「突然切斷了電力，要不是那天他剛好幫了我一個忙，我才不會容忍他！」她隨即語氣又變得更加輕柔了起來，「不過他病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你明白，他人真的很好——」
事到如今你也不得不打斷她的話了，「其實……我是想說，夏洛克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了，他現在不回我的話了，您有備用鑰匙嗎？」
與哈德森太太如出一轍，你硬生生把這句「怕他搞事」憋住了。
「我現在去找找看！我記得是在……」哈德森太太聽了，立即就去幫你找鑰匙了。
你覺得現在找鑰匙才是最明智的。你不想被他神乎其神的邏輯搞暈。
「夏洛克？」你拿著鑰匙，在插進去之前還是依照慣例叫了他的名字。
無一例外地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一種不詳的預感又悄然在你心中升起了。
面前的情景已經自動替你驗證了你的第六感。
「噢天哪！！」站在你身後的哈德森太太忍不住驚呼。
夏洛克暈倒了，就離門這裡不過幾步的距離。
你沒有一絲猶豫地到了他身旁，發現對方的眼眸緊閉著，再伸手摸了摸，發現對方的心跳速率也減弱了。
再也不能拖延了。
在你打急救電話時，你真的無比期望這只是他的一個逼真的小小惡作劇——畢竟他曾經這樣做過。
「在腋下放個壁球可以暫時止住脈搏。」他頗為狡黠的語氣你現在還可以回憶出。
你發覺你錯了。
你一直建立著的認知體系實際上並不堅固，它就像是沙漠裡的堡壘，會被風化，會被侵蝕，會被吞沒。
這個世界是虛假的，一切都是由無窮的海市蜃樓構成，因此沒有必要付諸真心。
但你實際上……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關心著身邊的這群人，只是這方式不太完美。
你一直以來好像遺忘了這裡的本質。
你發覺自己原來是個意氣用事的人。
不然，有什麼理由能夠解釋，這些即將翻湧而出的眼淚呢？
-
-
-
等到夏洛克醒來的時候，率先闖入他視野的，就是那片白得不能再白的天花板了。
其次，湧入他鼻腔的就是熟悉卻不太想回憶的消毒水氣味。
再然後，是安靜。
安靜到周圍只能聽見懸掛著的藥液袋裡液體一滴滴往下滴落的聲音。
好吧，他又回來了，回到了這個他真的很煩的地方。
他臉上展露出高傲又不耐煩的表情，翻了個身，試圖把控制點滴速率的深藍色調節器調得更快點。
又或者是——直接拔掉，像以前的每一次那樣跳窗走人。
以他的經驗，這個深藍色的長方體小東西肯定就在他手邊。
但這次，他還沒有拿到這個東西，就眼睜睜地看著點滴速率調節器被另外一只白嫩的小手拿遠了。
是你。
你面色不善。
老實說，他被送到醫院時，整個人的狀態都很不好，讓你和哈德森太太擔心了好久。幸好，過了兩小時夏洛克就醒了。而你實在不忍心讓哈德森太太繼續待在這裡，就讓她回去休息了。
你，要好好看著這個混蛋。
【你明白吧？】系統突然說了一句話，搞得你開始迷惑了。
『明白什麼？』
【他是你的其中一個攻略對像，你不能傷害他什麼。】
『我沒有。』
【但你的眼神看起來就在說『我他媽很煩很生氣』。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就掛了好多回了。我這麼說，是為了你好，為了早日……】系統覺得說完這話還為時過早。
聖誕節都還沒有到，至少也要有一個完完整整的周期吧。
你顯然沒有想那麼多，只是讓系統閉嘴。
「不准動。」你說話了，「老老實實把液輸完。」
你努力做出一副很不好惹的樣子來。
可事實證明系統完全是瞎幾把亂說。你的那點帶小情緒的目光完全傷害不到夏洛克——別說是物理傷害了，就是魔法傷害也沒有半點。
反而，讓他看著你更加目不轉睛了。
畢竟似乎在他的記憶裡，你很少有這麼可以堪稱「強硬」的時候。
總是軟軟的，現在難得的不好惹也還是蠻有情調的。
這麼一想，他的注意力就迅速從胡亂調節點滴速率器上移開了。
真真正正地移到了你身上。
看來他前兩天看的那個文獻還有點作用——和對方相處越久，就會發現更多之前從未發現過的可愛之處，就算是與性格截然相反的，也會擁有別樣的魅力。
他想著去撰寫一次這方面文獻的想法更強烈了——他現在可是有了一個活生生的試驗品，一個lover。
他素來自信，覺得自己肯定會寫的很好——到時候你的名字肯定會是裡頭出現的最高頻詞彙。
同時他又感到一種名為內疚的情感席卷在他心底。
他很少擁有這種情緒。
自己之前莫名其妙鎖門和弄壞電閘確實是太不應該了。況且，看著你臉上嚴肅的表情，他又發現了一個細節。
雖然已經過了那麼久，但你的眼圈還是能看出有點微紅。
他並不想看到你哭。
產生什麼負面情緒都不好——不管是因為他還是因為其它什麼。
「對不起。」
他撐著身子坐起來，說了這麼一句。
不太坦率，是別開眼別扭地說的。
你蒙了。
作者有話要說：
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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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你覺得這個世界是時候重啟一下了。
仔細想想, 這差不多是他第二次朝你道歉。
而他人生中能夠脫口而出的所有表示歉意的話語, 都用在你身上了。
「你說什麼……？」你以為自己聽錯了, 有些不確定地再次問了句。
你不禁在心底問自己, 你的面部表情看起來有那麼不高興嗎？竟然能夠讓眼高於頂的名偵探朝你道歉。
這真是……這概率恰如此時看見兩個月亮那樣小。
你撞見兩次。
病房裡安靜的氣氛就這樣被打破了。
但讓夏洛克再重復一遍剛才那幾個字，難度無異於登天。他別扭地冷哼一聲, 就再次躺下了，順便翻了個身, 絲毫不在意扎在自己手背靜脈血管上的針是否會因為這個翻身動作而扯到。
你倒沒有出言制止什麼，只是坐在椅子上靜靜看著他表演。
再怎麼說，你也並非不是什麼完全不會察言觀色的人。經過你這兩天的所見所感，再加上之前那點對夏洛克的小小了解，你差不多能推測出對方此刻到底想干什麼。
出現bug的夏洛克，比往常表現得要更加親和……距離感也沒有那麼遙遠了。
就如系統所說的，他現在無非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力罷了。
但你偏偏按兵不動，也讓他好好體會體會那種惱人的感覺。
黑發男人轉過身半天，都沒有聽見意料之中的你充滿關懷的話語再次出現。
他難得疑惑起來。
這好像……不太符合常規？
原本, 在他的設想中，你會在他不惜扯到輸液管也要轉身的那一刻, 飛快站起來，走到他的病床邊制止他。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表現得比以前的每一次都冷靜自持, 心情看起來完全沒有一絲波動。
可惡！
很罕見地，有一種名為「氣惱」的情感悄悄從他心底探出了頭。
代表著冷靜與理智的藍色光焰並不能如此簡單地把這點小情緒吞沒，反而讓它越來越明顯了。
他曾經說過, 感情用事是失敗者的生理缺陷。
但人的一生都是由yu望驅使的。
他現在不過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力罷了。
他這麼想了一下，想稍微活動一下關節，卻發現輸液針因為他不老實的睡姿，快要離開他手背那層薄薄的皮膚了。
現在朝左面側身的姿勢會壓迫到心髒，搞得他現在不太舒服。
……早知道就不這麼做了。
他感覺現在的自己好像一個十足的傻瓜。
但他是不會輕易轉過身的。
在這片沉默中，誰先開口誰就輸了。
——畢竟他這輩子從沒朝什麼人認過輸。
嘖。
他垂著眼睫，似乎想到了什麼。旋即眼睛一亮，背對著你悄咪咪把輸液針拔了出來，因此透過這個中轉站去往靜脈血管的藥液就改變了方向，滴落到地板上了。
他確信以你的智商是不會發現的，況且動作幅度很小。
這樣就可以多動兩下了。
唯一的不好就是剛才偷偷撕貼在手背皮膚上用以固定輸液針的透明膠帶時稍微有點刺痛。
他其實是很怕痛的。
夏洛克就是在這種事情上顯得調皮，和少年氣概。
你見夏洛克轉過身後背對著你就不動了，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般。
難道他今天這麼老實？
甚至忘記了之前還想套路你的那件事，就這樣簡簡單單地沉默著然後進入夢鄉？
你眼眸一轉，目光又回到了懸掛著的透明藥液瓶上，發現事情變得有點奇怪。
剛才還有一大半藥液的瓶子，現在裡頭只剩下一半不到了。
再看看液體滴落的速率，快得非人類。
不是吧……
你扶額。
他居然偷偷把速度調那麼快，是想死嗎？
認識到這個事實後你再也坐不住了。
你可不想讓夏洛克住在病房裡還能出點什麼事，大半夜進icu。
你以前就看到過《某某私自調節輸液速度導致死亡》這種類型的新聞。
「喂，」你走近了，不太確定地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沒事吧，夏洛克？」
自然，跟上次一樣，你沒有得到回應。
夏洛克在察覺到你靠近的那一瞬間，就迅速閉上了眼睛，用他那逼真地可以拿奧斯卡的演技努力裝出一副蹙眉呼吸困難的樣子。
並且不露聲色地把那只本該扎著針的手掩蓋在被子下面了。
他甚至還變本加厲地把速率調得更快了，恨不得幾分鐘放完這該死的藥液。
如果是給他輸百分之七可卡yin溶液的話，他可以酌情考慮放慢一點。
但這顯然不現實——媽的。
肺部不存儲氣體，憋氣兩分鐘可以讓臉部添上一絲異樣的紅潤。
他決定各種可能會出現的症狀都來一點。反正你也沒什麼醫學知識，很容易就會被他騙過去。
當然，他可並不是因為覺得你好騙才這樣做——對著他不感興趣的人，他連一個正眼都不想給呢。
他就是想體會被你關心的感覺。誰叫你今天去實習不回他短信，還跟別人一起吃晚餐的？
太過分了。明明他都還沒來得及吃晚餐，還想著等你回來一起吃呢。
最讓他搞不懂的是，明明犯錯的是你，他卻不知中了什麼邪向你道歉了。
哼，今天簡直是名偵探一生中不堪回首的一天。
你這次可不會傻站著等待他不知何時會出現的回應了。
你手上移到他的臉頰上，輕輕拍了一下。
溫度和平常差不多。
不過他還是沒什麼反應。
你這才繞過床尾走到他朝向的那一方。
他額頭上甚至冒出了冷汗，搞得你實在是有些迷惑了，不光如此，他緊蹙著眉頭的樣子令你的同情心油然而生。
你感覺事態發展不妙，決定走出去叫個醫生過來看看。
沒想到剛走兩步，手腕就被夏洛克抓住了。
他的手掌沒有一絲異議地把你的手腕捉住了，從稍顯冰冷的指節上透出的力量與平時相差無幾。即使是正在生病，卻還是令你無法掙脫。
你都要懷疑，這是不是夏洛克又設的一個局了。
可他看起來確實很不舒服的樣子……
你帶著疑慮的眼神掃過他的臉。
……沒發現什麼破綻。
你又移開了，轉而說道，「快放開，我去找個醫生給你看看。」目光所觸及之處是你們倆剛相觸的手腕。
夏洛克沒有回答你，只是手上的力氣加重也收緊了。
你不明白，他現在玩得又是哪一出。
他似乎能感應到你的想法，眼角眉梢所流露出的不適神色更重了，完全能夠激發出你對他的關切情感。
「…別鬧，快放開我。」你試圖掙脫，但失敗了。
你的語氣還是這樣的柔和，看起來之前的那種強勢並不是什麼時候都會出現。
夏洛克稍稍抬眼，藍綠色眸子裡閃爍著的狡黠神色被很好地掩蓋過去了，他的嘴唇色澤較之前更淡了，「別去。我不看醫生。」
你對夏洛克這樣的回答完全有心理准備。
他是出了名的抗拒醫院。
「不行，你現在的情況必須讓醫生看看。」
「我不去，我覺得我很好。」夏洛克說話了，他實際上是個只願意遵循自己內心想法的人。
「你在這裡，我就很好。」他接下來說的這句話令你語塞。
你放軟了語調，「夏洛克，你不能這樣——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不能總是糟蹋自己。」
「我記得你上上次中了槍，手術完不到24小時就逃出了醫院，上次你放著傷口不去動它，差點得了破傷風。在愛別人之前你該學會先自愛。」
你有時候都搞不清楚你們倆之間誰才是那個年紀小的一方了。
你希望最好是明天就有個驚天大案等著夏洛克去辦，這樣他就可以再次變得十分的可靠了。
很不想承認，在這種生活方面夏洛克真的看起來……很草率。
倒不是貶義詞。沒有人能指望一個驚艷絕倫的天才在日常生活方面傾注太多精力。
況且他從未試圖關心自己，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總是受傷的時刻——他倒是以自己的方式拙劣地關心著別人。
夏洛克短暫地沉默了一下，就在你以為他即將要放開你手的時候，他又說話了：「和你在一起不算糟蹋自己。」
他其實根本沒認真聽你後面說了些什麼。他完全看臉去了。
在這戀人濾鏡裡，說教的你也顯得超級有道理，你簡直沒有一處不是閃光點。
……明明他之前很煩別人教育他。
他覺得自己撿到寶了。
你嘆息，「夏洛克，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我在跟你說很嚴肅的話。」
「很嚴肅的那種。」唯恐他不信，你又重復了一遍。
「我必須說——我也有理有據。」夏洛克眨了一下眼睛，他臉上剛才故意憋氣憋出來的緋紅已經消去了，現在的臉色依舊是那樣蒼白。
「什麼意思？」你笑了，「我們倆說的不是一個事。」
「過來。」他撐著床沿再度坐了起來，最初那稍（gu）顯（zuo）虛弱的語氣也消失了，變得和平常一般無二，同樣的冷冽，不減一分。
你的疑惑沒說出口，還是乖乖走近了。
「再過來點。」他又發話了。
你半信半疑地搬了個凳子過來坐下，雖然距離拉近了，但還是一副很戒備的樣子。
他笑了，「我有話想對你說。」
你照他心意湊得更近，沒想到他這次真的附在你耳邊用那低沉的嗓音說了句什麼，你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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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就在你一直呆愣著不動時, 他臉上泛起了一絲得逞的神色。
但這神色來得快去得也快, 只消過了幾秒鐘, 他嘴角噙著的一抹狡黠便很快淡去, 留下了一點恰到好處的脆弱。
你思緒還沉浸在他剛才所說的那句話裡，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 他就驟然一把抱住了你，讓你再也沒有一點後退的余地。
你：？？？
你們倆剛才差不多是保持著面對面坐著的姿勢, 你也絲毫未曾留意到狡猾的神情從他臉上一閃而過——
現在的你也好像沒什麼時間回想了。
直到你臉蹭上他鎖骨處溫涼的肌膚時，你才發現他原來也並沒有將自己的病號服認認真真穿好。靠近頸部的那兩三顆扣子也沒有扣好，只不過之前你並沒真的注意到這事。
你在細節方面並不在意。
因此等到開始在意之時，所感受到的便會加倍湧來。
僅僅是抱住還不夠——抱著這樣想法的他收緊了手臂，這回力道大到你是怎麼也掙脫不開了。
當然，其實在他做出行動的每個瞬間，都從未考慮過失敗的情況。
可以輕易掙脫開的擁抱，算什麼擁抱呢？
你額頭抵在對方的肩膀處，目光所及的那片皮膚也許是因為一直被衣物遮蓋的原因, 顯得更加白了。同時，你還能聞到對方身上的淡味信息素。
雪一樣的味道, 純淨而冷冽——你對他的信息素味道還算熟悉。畢竟你只要一想到之前所發生過的事，就算佯裝自己不記得，那些曖昧十足的記憶也會從大腦深處飄出來。
想忘也忘不掉。
他給了你很多, 超出你想像的東西。
在試圖掙脫未果後，你只能臣服。而且你發現，你好像也並不排斥這個擁抱。
夏洛克似乎沒有別的目的了——至少現在, 他只是想靠近你。就像是在冰天雪地裡的旅人本能地會對燃起的一叢火焰產生向往那樣。
和你一樣，他當然也聞到了你的信息素。
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屬於你的那抹清甜信息素還是能很好地調動起他的注意力。無論他想不想，只要濃度再增加一點，他心中的那被稱之為「理智」的弦就會驟然崩塌。
起初的他對你若即若離，只不過是因為不想自己那永遠清晰的頭腦會被看起來如此普通的你給攪亂。
普通——除他之外的人都普通。
而總是攪亂他思緒的你，臉上卻總是帶著一副不自知的神情，好像他所受到的一切煎熬都與你無關。
但是現在……他改變了，變得樂於靠近你。
這事不符合他的認知。可他很快就發現，你存在的本身就顛覆了所有認知。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存在什麼無法被標記的omega？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造物主犯下的一個小小錯誤。換句話說，也是個奇跡。
現在他可不想想那麼多，因此他只是閉上眼睛仔細品味著這種擁抱你的感覺。
他都好久沒有這樣做過了。
「你看見我眼裡的你了嗎？」
你現在腦子裡想的都是這句話——他所說的這句話。
你那時乖乖地按照他說的這話做了，半信半疑地看向他，撞進了他的眸光裡。
你看見的是一片真心。
明明理智告訴你不應該把他說的任何一句話都當真，可別說是心，你整個人都在不停地下陷。
你那無處安放的手終於動了一下。
但你發現你似乎摸錯了。你原本只是想抽出手，換個位置……譬如說搭在他腰後側什麼的。沒想到，你的手不知什麼時候進了對方腰側的衣擺裡，現在所觸及到的是他的…身體。
這個認知大大地刺激了你一下。
你發現對方的腰上沒有一絲贅肉，還很好摸的樣子……
你想到了什麼，臉燒了起來。
雖然好像並不是第一次摸到，但那種新鮮感好似每次都是初次。
你又有點猶豫要不要再動一下手，移個位置。畢竟摸他腰並不是你的本意。
現在可好，搞得你好像在占便宜一樣。
你深吸一口氣，再三考慮還是決定轉移手放著的位置，不能讓他誤會了。
就在你馬上就要執行這個想法時，另外一個女聲出現了，打破了你和夏洛克之間心照不宣的沉默。
「真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那個陌生女人的聲音在此時安靜的氛圍中甚至顯得有些吵鬧，你聽見她驚呼了一聲omg就忙不迭地走了，還順便忘記了給夏洛克量體溫。
你臉上的熱度上升了，但剛才想移開手掌的念頭卻悄然消失了。你大腦當機，而手上傳來的觸感讓你不知自己該怎麼做了。
是移開還是……？
你所聞到的信息素無聲地挽留著你，試圖讓你不要再放開。
夏洛克的調笑讓你更加無地自容，「我不介意。」
現在明明是他先擁抱的你，卻搞得你像是真的對他做了什麼似的。
過分！
你又隨即想到，誰說他不解風情的？
等會兒——
你走過來的時候好像看到床沿粘著幾條狹長的透明膠帶，默契地貼在一塊兒，但看起來好像是輸液用的。
這回什麼也阻擋不了你的動作了。
你毫不留戀地挪開了自己的手，轉而摸了一下冰涼的床沿，果然摸到了裹在一塊兒的稍顯堅硬的膠帶。
而夏洛克罕見地未曾發現你此時的小動作，甚至還因你驟然抽離你的手而發出不滿的喟嘆。
本來確實是展示不滿的，但在這樣安靜的氛圍中無端地帶上了點性感。
如果是平時，你現在臉紅的程度肯定又加重了。
但你現在所有的疑惑都全部被你所觸碰到的這點透明膠帶解開了。
怪不得他把速度調那麼快。
科科。
「夏洛克。」你終於開口了，預料之中地聽見他應聲。
「嗯？」
夏洛克現在心情很不錯，之前的陰霾已經全部一掃而空了，他現在正在考慮接下來要干什麼——讓他安分地待在醫院裡是絕對不可能的。
「給我看看你的右手。」你的語氣沒有一絲多余的波動，在你說出這句話的那個瞬間你發現他的動作僵硬定格了一瞬。
雖說僅僅是一兩秒鐘的時間，但也足夠你加深對自己推測出的結論的想法了。
這家伙，肯定又騙了你。
「不。」他簡短地回答了你，隨即報復般地把你給抱得更緊了。
如果你能看見此時自己臉上的表情，就會發現，實在是非一般的陰沉。
相應地，你聽見藥液滴落在地上的速率越來越頻繁了。
之前你還沒有注意到這道水滴落的微弱的聲音。
「夏洛克？」你咬牙切齒，「再給你一次機會。」
你突然發現這bug一出，還是有那麼一點好處的。
至少你不必再對夏洛克客氣什麼了，反正他現在的好感度並不會因為你偶爾的質問而下降。
他之前看起來傲然極了，完全是那種招惹不起的類型。而現在……
見他還是不放手，你想到了什麼，沉聲道，「再不放開，我就要走了。」
似乎你這話對現在的他來說真有點效力，總之他沉默了一會兒就放開了你，你也才得以和他拉開了距離。
對方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似的低下頭——現在倒好，不發一言了。
這場景似曾相識。
你們倆的表現在此刻對調了。之前的你才是那個永遠在他面前低頭的人。因為那個時候你試圖遠離他，所以才會對他那麼客氣。
而現在的他，在試圖挽留你——明面上的。他知道你其實這話說了不算數，你現在是不會離開的，但他在讓著你。
能想像嗎？他正在用盡全力，體驗這種之前從未有過的，退讓。
他之前很少考慮別人的感受，或者說每次能考慮到的時候對方已經被他氣得昏頭了。
現在，一種由他心開始，延伸到你這裡的愛意衝擊了他的心靈。所帶來的後果之一便是，這個一向自傲自負的男人開始變得溫柔而小心起來。
因此表面上好像所有的動作都是他先發起的，但實際上你卻占據了主導權。
「你不會走的。」他再次揚起頭，用極快的速度說出了他用以支撐這個結論的理由，「你並沒有展露出任何要離開221b去其他地方的想法，否則哈德森太太早就要一天不停念叨24小時了。你也未畢業，這裡離學校近，生活便利，你沒有什麼理由離開。況且你在奧斯本企業的實習期長達半個月之久。」
你注意到他說最後一句話時素來平靜的語氣裡帶了點不易察覺的別扭。
他才不想讓你去什麼莫名其妙的企業實習，還跟人家一起吃飯呢。只要他想，你根本不需要做什麼實習照樣能得到其他人都想要的東西——想去什麼地方工作那還不容易嗎？相信邁克羅夫特會很樂意幫你擺平這事的。
不找邁克羅夫特也無所謂，反正華生現在工作的診所都是他自己花錢買下來的。
再為你買個也無所謂，他對金錢向來沒什麼概念。
探案算他的個人愛好，能貫穿他一生的活兒，他只對難題感興趣，而非金錢。
你沒什麼閑心跟他說什麼多余的話，只是把目光放在了他的右手上。
果然，如你揣測的那樣，他早就把針給拔了，甚至沒有考慮摁住被扎的地方防止繼續冒血出來。
他真的很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健康。
他顯然注意到了你的目光，隨即欲蓋彌彰地用另外一只手遮住了。
這都是沒有用的。
下一秒，你就摸到了細細的輸液管，順便把它拿了起來。
順著針往下面滴落的藥液軌跡現在看得可更清楚了呢。
「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你挑挑眉，這樣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
福爾摩斯家很有錢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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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沒什麼, 」他此刻坦誠極了, 「只是輸液沒必要。」
這事被捅破後, 他顯得就沒有之前那麼小心了, 反而姿態更加閑適起來。
理直氣壯到讓你產生了一種錯覺——
偷偷拔掉針頭拒絕輸液的人是你而不是他。
「我很了解我的身體狀況，」他說, 「這點小事不算什麼，當然不需要住院觀察。比起醫院, 案發現場更需要我。」
你在聽到這話的那一刻，眉頭就皺起來了，「這不叫小事。」
他看著你臉上的表情，終於滿意地笑了。
你看著他的臉，平白無故地覺得對方如今看起來欠揍極了。
「是嗎？案發現場更需要你？」你反問，從某種程度上帶了點詰問的口氣，「如果你再這樣拒絕治療，現在這裡就是現成的案發現場了。」
「你在關心我？」他眼睛一亮。
「沒有。」你嘴硬，別過頭不去看他了, 甩下這麼個冷冰冰的簡潔回答，「你想得太多了。」
約翰說的可太對了！對如今的夏洛克, 就應該完完全全地冷處理才對，不能讓他太得寸進尺了。
可對方顯然不會被你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打發了。看著對方此刻那兩眼放光的模樣，完全是一副「你不給我個滿意的解釋就不會放手」的樣子。
此刻被拔掉的輸液管倒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而是被你確認喪失所有效力後毫不留戀地扔在了一旁。
你並不喜歡在明擺著已經喪失價值的物件上目光停留太多時間。
分明已經是深夜，可你此時卻也完全沒有了什麼睡意，而是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面前的這個男人身上。
你們倆四目相對, 眼神相接的那一瞬，兩個人都互相在考慮對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好吧，好吧——」你率先後退了一步，因為你從對方的眼睛裡看不出任何他想要退步的意思。
「我去找個護士來重新給你扎針。」你實在是很不明白為什麼現在你開始為他操心了，難道是因為你一直以來都擁有的責任感嗎？
你覺得要是現在華生在就好了。或者是別的什麼人，茉莉，他哥哥，雷斯垂德——這串名單裡的每個人拎出來都比你在這兒有理有據多了。
「不，我要回去。」意料之中，夏洛克還是簡單明了地拒絕了你的提議，轉而看了一眼窗外。
「那是不可能的。」你想也不想就說出了這番話，語氣堅定到好像這事絕無回轉的余地。
沒想到他下一句話是，「我不能再浪費你的時間。你明天還要繼續去…實習。」
他甚至刻意省略了後面這句話裡的賓語，完全不想拼出那個地方的讀音來。
「我可以——」你眉頭一皺，正准備解釋什麼，他卻搶在你說話之前開口了。
「畢竟如果我住院，你肯定是會一直待在這裡陪著我的。」他說起這話來簡直是大言不慚，看向你的眸光坦坦蕩蕩，從這話裡完全找不出一點可供吐槽的地方來。
你一臉懵逼，反問，「我什麼時候說過要一直在這裡陪著你了？」
天地可鑒，你絕對沒有這麼說過！
聞言，他語氣變得輕柔了一點，同時也變得稍有點猶豫，「難道不是？你一直在這兒。之前也是。」
他所展露出的這樣的態度讓你進退維谷。
之前的他總是強勢而直率的，現在居然偶爾也用起了懷柔政策？
可你也覺得對方說的話似乎有點道理。
他腦子裡現在有一些不真實的、不屬於他的記憶，而這點記憶告訴他，在他生病的時候你一直會待在他旁邊陪著他。
是一種另類的謊言，但也不失有道理。
「現在你要走了？」他語氣低落了一陣子，又繼續發問了。動作迅速到根本不給你任何反應的時間。
「……怎麼？」你還沒來得及思考過多他又在搞什麼，他的提問就讓你沒法回答了。但你肯定是不會像之前的那幾次一樣一頭栽進他精心布置的陷阱裡，因此你沒有正面回答他。
「要走也不是不可以。」他的帶著柔和意味的語言落到你耳中，搞得他整個人都帶上了點人畜無害的感覺。
可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只是善於偽裝，是那只掩藏在白色綿羊群裡的黑羊。
「只是我還以為你會留下來。」他還委屈上了。
「你也會『以為』？」
他眼神偷偷打量著你臉上的表情，嘗試著找出點什麼「你已經被他打動了」的證據。
實際上他也擁有了一個成功的開始，至少你臉上沒有再露出那樣戒備的表情了，似乎你所發出的這個疑問是真心實意的，而不是揶揄。
他沒有回答你的這個問題，而是轉移了話題，轉移到了你現在更加看重的那方去，「那我就要離開，和你一起走。」
「你什麼意思？」你仔細盯著夏洛克的臉，甚至破天荒地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看看他是不是發燒了。
「字面意思——你的文化水平就能很清楚地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夏洛克捉住了你的手，將你往他的方向一拉。
「沒有你，我哪也不去。」他繼續說道。
你不信邪地再次打量了一番夏洛克的面容，甚至用另外一只尚且沒有被他捉住的手輕拍了一下對方的肩，試圖從手上傳來的觸感中得到些之前沒有過的結論。
但夏洛克不僅是看起來正常，摸了一下也很正常。
用他那張嘴說出這話時你還是會感到有些不自在。
可你的接受能力也是非一般的強，很短的時間就（被迫）接受了這個設定，這句話。
「要我留在這裡很簡單，」他嘴角微微上揚，「請你在這裡陪我。」
他甚至很有禮貌地說了please。
這可真是難以拒絕。
栽了栽了。
你暗自嘆氣。
「好啊，我哪也不去，就在這裡。」你回答他，「這樣你總可以——好好配合了吧？」
你都想好了，等他睡了你就離開，就又是一條好漢了。
不得不說，在得到你表示肯定的回答後，夏洛克突然變得非常配合，跟之前的他判若兩人。
之前他每次來到醫院，那些和他打交道的醫護人員都會顯得不太愉快。首先是他拒絕扎針，拒絕救護，應付這類場面的唯一方法就是給他來一針鎮靜劑。而這只不過是最簡單純粹的突發情況，最尷尬的屬實還是他那素來傲慢的話語。
任何真相在他那雙銳利如鷹的眸光中都會無所遁形，而絲毫不帶修飾的用於充分描述真相的話語就像利劍一樣直直扎進對方心裡。
最令人記憶深刻的一次，便是他曾經在被縫針時說出了這位醫生最近的婚外情對像，而剛好他的情人和妻子都在他旁邊站著。
他有時候真的很不給別人面子。
他老老實實地坐在床上，正在給他扎針的這個護士他也並不是第一次見，因此他倒先開口了，「晚上好。」
護士看起來很年輕，不過似乎對上次他說出她同時約會三個人那事耿耿於懷，因此並沒有回答他。
你對這事也略有耳聞，畢竟雷斯垂德差點就成了那第四個人。夏洛克只是偶然做了個推理，無意間揭穿了這事。
你朝夏洛克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他其實一直目光都落在你臉上從來沒有移開過，見狀他說了句ok，就真的沉默了下來。
這回的夏洛克可真是配合，很快那個護士就走了，再次留下你們倆在病房裡。
他本來想玩玩那個調節器的，但是在觸碰到你目光的那一刻，本來要碰上去的手就觸電般移開了。
既然是他自己答應的，就必須說到做到。這回怎麼說也不能翻窗逃走了。
不過……
他的目光越過你，看向了外面的夜景。
深夜的城市也依然是燈火通明的，只是街道上的人和車子稍微少了一些。
他從未說過，他其實還很喜歡欣賞這樣的景色。
果然還是很想再跟你兜一次風。
他把目光收回，再次垂下了眼睫。
兜風其實跟當海盜從某種角度上還挺相似的。
都是從一個地方去往另一個地方。
「我想起來了。」他說，「你還欠我兩個願望。」
你：？
這又是玩的哪一出？
你隨即又想到，上次玩數字游戲好像是差點把棺材本輸掉了。
「我可沒說什麼願望都可以，全看我心情。」你玩笑似的說了這麼一句話，隨即又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連忙補充，「開玩笑的，我向來說到做到。」
「我曾經朝你做過個承諾。」他說，「而我的每分每秒都在遵守它。你當然不能說話不算話，開玩笑也不行。」
他的占有欲倒還是一如既往。
但你實在是記不起來你們之間有過什麼承諾之類的東西。
而你設想如果你現在問的話，肯定會被他指責自己太不把他當回事吧。
還是不了，你不想看見他不高興的模樣。
他似乎從你臉上淡淡的猶豫表情裡看出了什麼，他別開眼眸，「我的承諾，我此生從未組織過這方面的言語，曾經認為永遠不會。而我破例了。」
「不光是格雷格，連約翰都認為我所經歷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這群人裡也有你的名字——你不說，但我知道，再顯而易見不過了，」他的眼神再度變得冷冽而銳利起來，「記憶宮殿提供證據，記憶錯亂的只能是你們。」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的話在此刻顯得如此蒼白，缺失了粉飾太平的力氣。
他剛才所說的這番話語氣真摯而堅定，語調平靜卻在陳述著一個他深信不疑的事實。
也許，真的如他所言。
他說的那個承諾是……
Love you to death.
作者有話要說：
剛好放著starset的《love you to death》。
今天還有更新_(:з)∠)_抱歉，完結困難戶，不過還是會盡快
第八十四章
哈利回到家時, 別墅裡依然如往常一樣, 除他以外沒有別人。
他脫下外衣, 將其隨意地掛在一旁後便徑直上了樓, 半點余光都沒有分給周圍擺設得整整齊齊的物件。
自從他的父親諾曼·奧斯本因病逝世後，這座莊園便一直像是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下, 氣氛壓抑十足。這點即使他成為了這裡的新主人後，也未曾改變哪怕一絲一毫。
不過……在他看來也沒有什麼特別需要改變的。從這個莊園的女主人英年早逝的那一刻起, 陰霾便不光籠罩在這裡，同樣也刻在了他的心裡。
而這個女主人，是他的母親。艾米莉死時的景像如今還深深刻在他的腦海之中，未曾因時間的推移而模糊一星半點。
他的母親是個性格溫和恬靜的女人，也就是那種顧家的全職太太。雖然在很年輕的時候嫁入豪門，但對那些宴會之類的全無興趣，只是向往著平靜普通的生活。
父親卻和她的性格截然相反，諾曼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事業上，試圖制造出可以使人類擁有更強勁體魄、更傑出能力的藥劑, 很少待在家裡。即使是待在家裡，一家三口的交流也寥寥無幾。
他就是在這樣的家庭裡長大的, 沉默、壓抑、從未被父親正視過。
那時他緊緊握著母親的手，但對方連抬眼的力氣都沒有了，甚至母親素來用的體香膏的香氣都被消毒水味兒蓋過去了。這個女人沒有回握一次他的手。
他顯得非常平靜, 小孩子並不真正懂得死亡是什麼，他只知道一件事——
他沒有媽媽了。
而這裡最後一絲她所留下的痕跡，在經過父親的刻意銷毀後, 僅僅存在於哈利此刻手中拿著的舊相片上。
一張三個人的全家福。
准確地說，是兩個人。上面只有他和他的母親。屬於諾曼的那半邊被他撕掉了。
他回到臥室後開始整理這裡面的東西。反正夜還很長——而就算躺在床上准備入睡，也還是會因為疼痛而輾轉反側。
他在衣櫥角落的最底層發現了一個鐵皮盒子，裡面有一些雜物。他11歲時，去寄宿學校的前夕，自己收拾行李。小孩子想的要的都很簡單，只是一股腦地把自己喜愛的東西全部放進行李箱——當然，早熟的他也整理了生活必需品。事實就是最後管家把他喜歡的東西一件件撿了出來，用冷酷的口吻告訴他不能帶走。
其中就有這張照片。
不過，他現在再也不需要了。
無論是艾米莉還是諾曼，母親還是父親，他都不再需要了。
母親徒留他一個人繼續這種孤寂的生活，父親臨死前才送給他一份遺傳病的大禮。毫無疑問，本來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也缺失了他的成長。
他原先耿耿於懷，但現在……無所謂了。
他現在擁有了更好的，更珍貴的，更獨一無二的。
他拿起一直放在床頭櫃上沒動過的打火機，一手拎著照片一角，點燃了它。
在點燃的同時走到了窗戶邊，拉開窗簾，打開了一點窗戶。他就這樣定定地看著散發著熱度的金色光焰從照片角落開始蔓延，面積越來越大。
光線昏暗，黑暗中只有這點火焰是明亮的。焰火映照出他面無表情，他定定地盯著這張快被燒毀的照片，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他皺了一下眉，直到這灼熱快要燒到他指尖時，他才放手。
焰火裹挾著化灰的照片一直往下墜去，在落進灌木叢以前，最後的一點光焰也順利地消失不見。
現在這個地方真的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很快收回了目光，再次回到床邊，摸索了一番這個略有些念頭的鐵皮盒子裡到底還有些什麼。
隨便翻了一下，發現裡面有個落了灰的變形金剛模型，還有玻璃彈珠、鎮紙、陀螺之類的小東西。
老實說，很多東西他已經忘記了自己為什麼會把它們放進去。這些小玩意都各自承載著不同的記憶，忘記這些東西，也就是忘記這些回憶。
他發現底下有個迷你小本子，只有手掌那麼大。
「9月1日，來到學校的第一天，我睡不著。母親曾經說讓我把每一天怎樣度過都記下來，這樣也許會發現生活中的美麗。但這是個謊言，我覺得很不好。」
「12月25日，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日子。一個人很有安全感。」
「1月6日，寒假。很久沒寫這個了，我快要忘記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了，所有人都回家了，我沒有。一個人的安全感被打破了——我又看見她了，伊日，她好像和我一樣，她在看著我。」
「2月6日，我的生日。伊日居然對我說生日快樂。她為什麼知道我的生日？」
「3月19日，我不喜歡寫日記，我不喜歡記錄自己的生活，這他媽的沒什麼好寫的。今天她被堵在廁所門口，我本來想過去，她被拖進去了，我讓那個誰（記不清名字）叫了老師，她好像沒有受傷。」
「3月28日，她坐得離我可真遠，不過她今天上課差點睡著了。要是我，肯定會戳醒她。」
「3月29日，我真不明白為什麼她總是被欺負。我還是叫了老師。」
「4月15日，她考砸了，教授讓她向我學習，但她還是沒來找我。她為什麼不來找我？」
「4月16日，她好像忘記我了。」
「6月1日，今天放假，兒童節。教室裡扎了很多氣球，桌子上擺了很多糖果。這些活動太傻叉了。我看見她和往常一樣待在角落裡。我退了兩步，希望她可以上前來。」
哈利的神色凝重起來，一頁一頁地翻過，試圖不遺漏任何一點細節。不過他確實不喜歡記筆記，接下來的日子又跳到了暑假。
「暑假作業，讀《巴黎聖母院》《茶花女》《霍亂時期的愛情》《雪國》並寫讀後感。真的不懂為什麼霍莉夫人給的全是愛情小說。不感興趣。」
「7月13日，本來不想去圖書館，但發現她拿了《巴黎聖母院》。我也拿了。」
「8月13日，掐著點還書，其實我早看完了，只是等等，我們的就可以放在一起回收。」
「9月1日，一篇沒寫，交了白的。她好像寫了很多的樣子，我沒聽。沒談過戀愛的人寫得再好也不算數，我是體驗派。」
「12月25日，又聖誕節了。她的生日跟我一樣，真好。」
看了這麼多，他只記住了那個活躍在這本日記裡的名字。那不就是，公司新招的實習生，你的名字嗎？
可他沒辦法懷疑這是一本作假的日記。他對自己字跡的演變非常熟悉，即使是有些年頭了，但只消看一眼就知道這是不是自己寫的字。
「2月6日，我給她買了個禮物，偷偷放在了她的櫃子裡。」
「xx年5月27日，她變漂亮了。只是她自己還沒有發現，太傻了。」
「3月14日，我燒了其他人給她的情書，她不知道，她也不需要知道。我不允許她和別人在一起。」
「6月1日，現在再也不過什麼兒童節了。女生們去上游泳課了，大衛想偷看她，被我一腳踹走了。」
「xx年2月14日，我很不高興，她送了別人禮物。」
「她終於靠近我了。她就不能聰明一點，早點過來嗎？」
「我騙她說自己需要找個人幫忙擺脫婚約，她相信了，我就知道。她就是一個這麼好的人，世上最善良的人。」
「4月28日，我們在一起了。其他人很驚訝，但只有我知道，我們本該如此。也許其他人都認為是她先靠近，但實際上從很久以前，我的靈魂就和她的在一起了。」
「驟然靠近會臉紅，有時候會發呆，往脖頸吹氣會緊張，掐腰會癢。」
「一個人很好，但兩個人更好。就算是死亡，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這個迷你大小的本子上記了很多東西，雖然時間軸總是會跳很多個月，但也勉強算是把記錄生活這件事給堅持了下來。
不過他所寫下的每句話都非常簡潔，摒除了所有多余的修飾。
而他所寫下的話語之中大多數的主人公，都是你。
你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所看見的越多，之前在餐廳裡所聽見的你和卡羅爾零碎的對話也忽然有了道理。記憶的殘片就這樣被巧妙地粘貼上了，在這光滑的鏡面上絲毫看不出損壞後的裂縫。
怪不得為什麼，他在奧斯本企業的大樓裡，一看見你的那一刻就感覺有些熟悉。甚至是在之前，在名單上的那一串名字裡迅速pick了你的。
他太熟悉你了。
你貫穿了他青春章節的每一頁。
他翻到最後一頁時，記錄中斷了。
「她死了。」
dead這個詞的最後一個連筆，他寫得非常猶豫，搞得鋼筆筆尖滲出的墨漬洇花了整張紙。
作者有話要說：
①小綠魔生日不明，用的是超凡2演員戴恩·德哈恩的生日。（每條時間線上的女主生日都不一定一樣。）
②《巴黎聖母院》私以為應該不算愛情小說，是浪漫主義文學，只是有女主角的愛情線。
③寫不完的角色就番外見。到時可以點梗。
感謝在2020-02-08 00:20:29~2020-02-08 23:57: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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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哈利定定地看著這一行字, 眉頭緊鎖。
那團籠罩在他心中的疑雲, 不管怎樣已經變得越來越大了。他急需找到一個答案, 因此他合上了這本泛黃的日記, 轉而在這個破舊的鐵皮盒子裡不停翻找，試圖找到更多的陳舊歲月的蛛絲馬跡。
事實證明, 他的這番舉動只是徒勞。
除了這本記錄並不完全的日記之外，在這個盒子裡再也找不到其他的關於你的東西了。
一種突如其來的煩躁衝擊了他的心靈, 還沒等到他大腦做出反應，身體就率先行動了。大手一揮，直接把這只盒子掀翻在地，任由裡面的東西散落得到處都是。
原本裡面有些如玻璃鎮紙一樣的易碎品應該四分五裂的，但地上鋪設著的厚地毯阻止了這事的發生。
他很少會感到如此的憤怒。他帶著不耐的神色瞥了一眼灑落的小物件，卻沒有想要去撿回來的念頭，最終坐在了床沿。一陣嶄新的刺痛吸引住了哈利的注意力，他低下頭一看，發現是自己的手臂縫了針還未好全的傷口正在滲出新的血液, 搞得紗布血跡斑斑的。
也許是又扯到了。他想。
可他更清楚的是，發泄憤怒是沒用的。
片刻之前還映照著火焰熠熠生輝的眸光逐漸黯淡下來, 他靜坐了一會兒，持續著的這種狀態直到被手機社交軟件的提示音打破。
手機放得離他很近，他先是掃了一眼發光的屏幕上所顯示的聯系人姓名, 才拿起來的。
……畢竟這個時候他不想應付任何一個在他生命中無關緊要的甲乙丙丁。
但上頭顯示的卻是你的名字，這令他稍微有點驚訝。
【你：今天謝謝你送我回來，當時走得太倉促了所以還沒有認真地朝你道謝！也謝謝你今天早上幫我解圍, 否則我的第一份實習就黃掉了。】
他自然而然地看了一眼消息的發送時間，隨即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回道：【沒事，舉手之勞。】但光是這樣肯定不夠，在話的末尾心機地加上一句，【你這麼晚還不睡嗎？】
連哈利自己都沒有發現，只要和你扯上關系，就算是互相發送短信交流，他的嘴角也會偷偷上揚。
在醫院陪護的你看著他幾乎是秒回的信息，手抖了一下。
在回哈利信息前，你條件反射地看了一眼正躺在病床上的夏洛克，再次確認了一下對方正安然地入睡後才放下心來。
原因很簡單，你可不想被他刨根問底。
剛才被他纏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才閑下來。要知道夏洛克居然想手腳並用地禁錮住你，讓你和他一起同床共枕。
沒有一絲懸念可言，你當然拒絕了。
在你看來這件事就沒有任何正當理由，況且病房裡還有監控！
太可怕了，監控。
……只不過夏洛克之前說的那番話，認真極了，搞得你都有點懵了。
唉。
你再次把目光移到手機屏幕上，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對呀，事情有點多ovo況且我現在還不想睡。不過你原來已經睡覺了嗎？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哈利：沒有。和你一樣。】
你抿抿唇，又擔憂地想到之前在餐廳時他看起來並不算好的狀態，還是發送了這條信息：【看你之前在餐廳狀態不太好，是生病了嗎？你還是早點睡覺吧，很晚了。】
你覺得自己說的這話沒毛病。本來就很晚了，該睡覺了。
只不過過了好幾分鐘，哈利都沒有回你。
這時候，系統又出來開始作妖了，它絲毫不留情面地批評道：【你看看你，把天都聊死了怎麼完成任務？攻略他只有一周時間，你已經浪費一天了。】
『？我這叫盡同事…不是，盡上下屬之間的情誼，關心他。怎麼就把天聊死了？』你下意識反駁，但眼神還是黏在屏幕上再也不移開了。
系統一針見血，【那你看看他回你不？】
你看著對話框裡遲遲沒有出現的下一條信息，也有點發愁了——也許是系統故意誘導你這樣認為。
就在你盯著對話框有那麼一會兒，直到你快要切出窗口不再等他回應的時候，手機才再度振動起來。
【哈利：前段日子出了車禍受傷了，手臂上縫了幾針。】
系統只好悻悻退場。
他緊接著又發送了一句，【不過還好。】
這話在你看來簡直是欲蓋彌彰。
縫針，這詞你光是想想就覺得痛了。
出於一種天然的關心，你回復，【肯定很痛……記得按時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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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內，坐在床沿的哈利在收到你的這條消息後，終於忍不住笑了。只不過，這個笑容稍微顯得有些冷冽，又有點邪氣，和之前的他不太一樣。
他在想一個問題。
一個無法被回避的問題。
如果他失憶前所寫的日記裡的伊日，和現在他所見到的你，是同一個人的話，那這一切似乎不是很說得通。
他又忍不住考慮起同名的可能性，畢竟日記裡沒有寫出這個名為伊日的女孩的姓氏。但這個名字很奇怪，一般人不會使用。
今天白天在辦公室的時候，他注意到你顯然看見了那份他的關於車禍的病歷單。
因此……他決定簡單地試探一番，朝你說出他出車禍的這個事實，期待著明天你更多的反應。
畢竟在證據確鑿之前他也不能妄下定論，他的逆行性失憶還沒有恢復。
他在昏暗的燈光下打出了這行字：【知道了，晚安。】
【你：晚安！】
他透過這再簡單不過的一行字，就能想像出你現在微笑著的表情了。
你確實是個很好的人。
再沒有聊下去的必要了，他已經搶先結束了這場對話。
因為你剛才說的那番話，他准備自己換藥試試看。但才僅僅是掀開覆蓋在傷口之上的紗布一角，就會感覺到疼痛了。
他都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疼痛。疼痛從來不是個好詞，可它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他的生命裡，他不接受也得接受，有時他都搞不清這到底是上天的贈禮還是懲罰。
如果是贈禮，他則不會終生處於被忽略的愛意缺失的陰影裡；如果是懲罰，他則不會在這種冷酷的環境裡以孤獨為食，變得愈發強大。
仔細想想，這好像也有幾分他不聽醫生的話的原因在。劇烈運動讓傷口開裂，分明在追求強大卻反而讓自己的傷勢變得越來越嚴重了。因為他對傷口的恢復速率如此之慢產生了厭煩。
他最近一段時間才開始尋找根治家族遺傳病的方法。奧斯本家族的遺傳病通過破壞人體免疫系統，產生一系列各方面的並發症奪去生命。
換句話說，他需要有自愈因子在他的細胞裡，才能不斷地跟遺傳病抗衡。
但非常遺憾的是，這方面的研究連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步子都沒有邁出去。
就在切出和你的聊天窗口之後，新聞迅速給他推送了。
Spider-Man
在他點進去看見這個穿著紅藍色緊身衣的義警後，眉眼最先展露出不耐煩的厭惡神色。
在他看來，能夠毫不費力地靠蛛絲穿梭在高樓大廈裡，肯定身體產生了變異，才能演化出如此超越常人的能力。
蜘蛛俠？
他輕蔑地別開眼睛。
他更願意叫這個把自己裹在緊身衣裡的傻瓜為蜘蛛人。
可即使是表面上對這種蒙面義警再嗤之以鼻，也還是不能否認，哈利有時候也會相當羨慕他。
當超級英雄就不能害怕受傷。
超級英雄也沒有權利受傷。
那種輕易就能飛檐走壁、掀翻200磅胖子、勒令火車變軌的能力，不是一般人能夠得到的，因此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非常的了不起。
受了再重的傷也能夠很快恢復——這是哈利真正渴求的。他要是能擁有一星半點的蜘蛛俠的變異能力，他也許就不會深受遺傳病的死亡威脅了。
這個世界很多時候都是不公平的。
在他的潛意識中，公平是個可笑的詞。在有錢有勢或者是擁有超凡力量的人商量著該怎樣獲取更多的利益，甚至不惜以犧牲他人生命為代價時，那些普通的人——一無所有的人，無助的人，還在苦苦乞求上蒼的垂憐。
他想著是時候把研究自愈因子這個項目提上日程了。
身邊的人急切到等不到他死，就在瘋狂地想著要怎樣把他從奧斯本企業的董事長位子上扯下來了。
他絕不會允許這件事發生。屬於他的，以及他想要的，他絕不會放手。
他再次垂下眼睫看了一眼自己還未拆掉的紗布，因為剛才那陣疼痛的原因，他放棄了這項打算。
轉而走到窗前，趁自己意識還夠清醒之際，從隨便找來的一個鈍器砸破了窗戶一角，玻璃碎裂了一塊兒。
沒有了這塊玻璃的阻擋，外面的冷風滲進來了一些，但冷感促使他變得清醒。
他手從那個碎玻璃的一角探了進去。霎時，玻璃碎片劃過他的皮膚，一陣刺痛出現，連帶著濕潤的血液流下來，如他所願。
反正他也不在乎再多一道傷痕。
外面又下雨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就是走劇情（？）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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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彼得·帕克的美好一天就是從早晨穿上戰衣扶老奶奶過馬路開始的。
他今天倒沒有像實習報道的第一天那樣完全不知所蹤了。而是和你一起走——至少最開始的那兩分鐘是這樣。
雖然早晨街上人不多, 但和蜘蛛俠一起行走還是多多少少讓你獲得了好幾個陌生人驚詫又帶著探究的目光。
慶幸實習不用背書包。
不然背著雙肩包的蜘蛛俠的照片肯定會出現在明天的報紙上。
你原本想出言提醒他這樣似乎太張揚了, 不過你這話還沒說出口, 少年就被前方路口的突發情況給吸引了, 朝你丟下一句「我先去前面看看」就蕩著蛛絲飛速過去了。
看著對方那張揚的紅色身影離你越來越遠，你才悄咪咪松了一口氣。你可不想因為與他同行這事, 而被路人恰好拍了短視頻上傳到YouTube。
況且，其實你挺享受一個人的時光的。
就這樣平靜地獨自走在路上, 清晨從雲間投下的第一縷陽光落在自己的肩上，目光略略掃過前方的城市景像，心裡偶爾想一些事情——也挺好的。
你身上擁有著太多秘密，而這些秘密你是沒有辦法跟別人分享的。你只能在時間的縫隙中稍稍思考一下。
但小蜘蛛也並未就這樣真的丟下你，而是在作為皇後區好鄰居幫助別人的同時，不斷地來回折返到你所處的位置周圍。
直到你拐過下一個路口後，脫掉戰衣的彼得才從小巷子裡出來。
你還沒發現，他的穿衣速度倒是很快嘛。
你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剛好, 他同時也看向了你。
他那亮晶晶的眼眸中所透出的關心再明顯不過了。
你們倆同時開口：「實習的時候你在干嘛？」
「我——」你們倆又再一次同步了。
「你先說。」你這回率先開口。就在你說出這句話之後，彼得才抿抿唇, 有些無所適從地撓撓頭——
「就是…怎麼說呢？先是聽了一些生物科技方面的知識，然後再跟著參觀了一遍大樓。只不過當時突然停電了，所以活動就中斷了。」他仔細回憶著昨天的經歷的事情, 說話的同時不住地打量著你臉上的表情。
「聽起來好像比我的要有趣。」你由衷地感嘆道，「你絕對想不到我在做什麼。」
「在做什麼？」小蜘蛛很給面子地回應了你。
你嘆息，「在整理文件。」你又忍不住吐槽, 「我真的不懂那些文件到底有什麼好整理的，明明看起來很整齊的樣子。」
「那你昨天看見那個奧斯本了？」彼得似乎來了興趣，想到了什麼，立即開始連珠炮似的講述自己昨天新認識的朋友，句子末尾還補充一句，「希望你遇到的和我的一樣好相處。」
你聞言，想了一下，哈利似乎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才點點頭，「我覺得還好。」
你們倆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直到到了奧斯本企業的樓下，兩個人才分開。
因為新招的實習生一般不會使用電梯的原因，這次電梯裡只有你一個人。
不知為何，在獨自一人踏進電梯的這一刻起，一種淡淡的緊張感又似乎卷土重來了。你忍不住想著哈利恢復記憶你掉馬的可能性。
不過你的思緒很快就被打斷了。
就在你剛走出電梯時，另外一個黑發女人走了過來，語氣生硬地說道，「你幫忙把這杯咖啡送進去吧？」
你認出了她，她就是本該成為哈利秘書的菲利希亞·哈代。
……也就是昨天給你使絆子的那個人。
你看了她一眼，她此時正端著一個盤子，上面同時放著好幾杯酒水飲料，完全抽不出手了。
「送哪？」你臉上倒沒露出什麼多余的表情。
菲利希亞努努嘴，示意的是走廊最盡頭的方向。
「奧斯本少爺。」她這麼回答你，隨後又催促了一下，「快點，我快沒時間了。」
你想著反正自己也是要去那裡的，就拿走了這杯專門為他准備的咖啡。
你的步子終於在緊閉著的辦公室門前停住了。
你在走進奧斯本企業的大樓之前還專門看了一眼時間，比規定時間還早了半個小時。
這回肯定是不會出什麼差池的。
就在你一如既往地把手放在門把手上，准備往下摁以打開門時，卻驚訝地發現門鎖了。
你不信邪地又嘗試了一遍開門，未果。
「……奧斯本先生？」既然門從裡面反鎖了，那肯定是有人在裡面了。
周遭一片安靜，沒有人回答你。
「奧斯本先生？」你又試著開了一次門。
你發現最近你開的總是別人反鎖了的門。
「哈利？哈利？你在裡面嗎？」要不是你還要在這裡實習半個月，你才不會這麼好脾氣地乖乖在外面等待呢。
直到你叫了他的名字而不是敬語時，你才聽見裡頭傳來了一陣有什麼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
『？該不會是裡面有其他人吧……』你漫無邊際地想著，心說自己可能撞破了什麼事？
你甚至要准備破門而入了。
就在你再一次摁下門把的那一瞬間，裡面的人似乎也在開門，你們倆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撞上了。
好巧不巧的是，你手中的咖啡剛好灑在了對方身上。
果然，新的一天也不會是你想像得那麼簡單。
你眼睜睜地看著從紙杯裡淌出來的液體灑到他的右手臂上，把他的那件卡其色外套袖子弄深了顏色。
真是狀況百出啊。
這可是熱飲。
雖然他臉上並沒展現出什麼憤怒的表情，而是一如既往地一臉平淡，但你還是在迅速地尋找可行的補救措施了。
你率先把掉到地上的杯子撿了起來，隨即對著他誠懇地說道，「真是抱歉，哈利，你把衣服脫下來我給你處理一下吧……保證給你弄好，實在不行的話就賠給你。」
你無措地撓撓頭，腦子裡飛快閃過「關於咖啡濺上衣服來了該怎麼辦」的小知識。
你記得是要先用檸檬汁或是醋做應急處理，再用清水擦拭，之後回家了再用洗衣液洗。
不過老實說你也沒想到他移動速度那麼快，一下子就到門口處准備給你開門了。
唔，但不管是怎樣，先解決問題比較好。
他臉上的神色還是淡淡的，聽見你的話，他的眼神才落到自己被咖啡沾濕的袖子上。
你沒來得及看他臉上的表情，就越過他進去了，准備把這個空了的紙杯扔進垃圾桶裡。
他也再次關上了門，繼而看向你。
你剛扔掉杯子，就看到了掉在地上的紗布。
有些進垃圾桶了，而有些則好似是因為動作倉促的原因掉落在垃圾桶旁邊。
僅是紗布倒還不會引起你的什麼注意，關鍵是，那是剛拆下來的還帶著血的紗布。
你定定地看著地上的紗布，心中驟然想到了昨晚上他發的短信上面的內容。
你條件反射性地看向他，他抿抿唇，問道，「怎麼了？」
你沒有來得及回答他。他順著你片刻前所看向的方向，噢了一聲，「原來是這個。」
你這才問道，「你剛才…是在換藥嗎？」
他的目光掃過那幾塊帶血的紗布，最後撩起被水打濕的袖子時皺了一下眉頭，「沒什麼，本來打算在你到之前換好的……結果失敗了。」
因為他的這個動作，你才注意到他昨天所說的縫過針的傷口剛好在右手臂上。
看起來你好像剛好撞上了他一個人在辦公室換藥的場合，因為不想讓別人知道才反鎖了門。而因為你以為他是出了什麼情況才叫了幾聲他的名字，他才慌忙地把醫藥箱收起來，倉促之中忘記了藏好紗布。
你有些內疚，如果你知道這事，肯定會非常識相的安靜在外等待的，絕對不會貿然出聲驚擾到他。
他的語氣平淡地沒有一絲起伏，他敘事這樣的輕描淡寫反而讓你對他的關切更多了。
其實設定裡，他本身就是一個悲劇式的人物。
你走近了幾步，眸光落到他手臂上的傷口處。
他給你開門的時候剛好才拆開紗布，處於換藥換了一半的狀態，為了不讓你起疑才穿上外套的。
他的傷口長而深，縫針時所使用的絲線在上頭留下的針腳此刻看起來猙獰極了，還泛著紅，屬於一看就很痛的類型。
幸好有兩件衣服的厚度為他分走了一些飲料的熱度，否則肯定會百分百感染的。
「對不起……」你看著傷口，想出手試探一下那裡有沒有被燙傷，轉而還是又縮回了手。
「沒事，」他非但沒有生氣，甚至還朝著你笑了一下，「我自己處理。」
他甚至摸了一下你的頭，轉而走向桌子旁，准備繼續進行他剛才沒有完成的換藥項目。
你也是現在才留意到他左手手掌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也受傷了——昨天你可沒見到他手上纏著繃帶。
等於現在是在兩只手都受傷的情況下還要自己一個人換藥嗎？
認識到這個事實，你的眼眸也垂下來，忍不住跑到他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提議道，「不如我給你包扎吧？」
他沉默著不發一言，隨即低下頭認認真真地端詳著你，似乎在考慮自己要不要答應。
他本就比你高，現在你不計後果地一股腦衝到他面前，靠近後這種身高差被你更加明顯地感知到了。
你比他可是整整矮一個頭呢。
等了好久都沒有聽見他的回答，你再也沒辦法只是低垂著眼眸了，因此你一抬眼就撞進了他那雙藍眼睛裡。
淺瞳，在陽光下看起來會像是清澈見底的小溪流的顏色。
此刻，這自上而下的目光一直定定地看著你，分明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是冷感的，可這目光落到你身上的時候就無端地顯得熾熱了。
他在細細欣賞著你，用這種像是收藏家在玻璃櫥櫃裡瞥見最美妙收藏品一樣的眼神。
最為關鍵的是，你現在臉上所露出的每一絲細微表情都逃不過他那雙眼睛，他想要知道你的關心是否出自真心。
而且他也想知道，假設你就是他日記裡提到的那個人，現在你的眼睛裡會不會露出哪怕是一點點的愛意。
他的目光令你無所適從，但你還是勇敢地對上了他的眼神。
你那雙眼睛裡所露出的神情，在他看來無端地添上了點無辜。
他掩蓋住內心的煩躁，對著你說，「…可以啊。」
你暗自松了口氣，至少他現在還允許你靠近他。
不過你沒有在桌上看見相應的家庭式醫藥箱，「嗯——醫藥箱在哪，哈利？」
「桌子下面。」他說著，朝著與剛才相反的方向走去，坐在了沙發上。
身體松懈下來，但目光沒有。
他正在看著你。
你蹲下看了看桌子下面，如他所言，小巧的白色醫藥箱正放在那裡。
你才剛剛拿起，又聽到他說了句，「麻煩幫我把抽屜裡的東西拿出來。」
你聞言，打開抽屜後發現裡面空空如也，再拉開了一點才發現最裡面角落裡放著一個方形銀灰色金屬塊，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只是上頭寫著哈利的姓氏奧斯本。
這個金屬塊也就比大拇指指甲蓋稍微大那麼一點兒。
你走向他。
「謝謝。」他接過，把金屬塊放在左手手心裡端詳了一下。
你把醫藥箱放在茶幾上，並沒忙著坐下，只是就站在原地躊躇了片刻。直到他看向你的時候，你才試探著詢問道，「能不能把外套脫了……？」
「你要帶回家清洗麼？」他把東西收好，並沒忙著回答你的問題，而是無釐頭地問了這麼一句。
你心下覺得奇怪，但還是點點頭。
你要帶回去洗確實是事實……
你都沒敢問對方現在這件衣服要多少錢，總之對方是闊少就對了。
哈利得到了個令他滿意的回答，三下五除二就把外套脫了。
他嘴角微微上揚，其他的復雜情緒被輕淺的笑意很好地掩蓋了。
即使現在的逆行性失憶並沒有好，但他相信，一起在寄宿學校生活的日子並不是能那麼簡單就被抹消的，你肯定會露出些許的蛛絲馬跡。
就算沒有，他的車禍並發症也總歸會好的。
他臉上的表情此刻不在你的注意範圍內，你正聚精會神地看著他手上的傷口，開始用酒精棉球清潔皮膚。
「疼嗎？疼的話就告訴我。」你光是看著對方傷口的猙獰樣子就於心不忍了。你都很奇怪，明明是傷得很重的模樣，在昨天吃飯的時候卻顯得完全若無其事。
有些堅強太過了吧？
還是，他覺得自己沒有必要露出丁點的脆弱呢？
哈利無端地產生了一種感覺。這傷口好像不是他自己身上的了——在看著你小心翼翼換藥的時候，他忘記了感受這點疼痛了。
雖然目前還沒有搞清楚面前的你的真實身份，但和你靠在一起，享受你的關心，著實會讓他心情變好。
他又皺了一下眉，手也非常給力地顫抖了一下，順利地得到了你說出的新的關切語句：「怎麼了？是我弄疼你了？」
天知道，其實他根本沒感覺到半分疼痛，因為你的動作是如此溫柔。
他對待他自己，都沒有你對待他來得那麼好。
即使是這樣，他還是做出了一副隱忍的表情，輕聲回答，「…有點。」
「那我，再輕一點。」你這樣說著，隨即他就感受到了一陣冰冰涼涼。
是藥膏敷上去了。
不過他現在根本就不關心什麼藥膏，他現在更加相信你就是他日記裡的那個人了。
你看起來真的挺好的。
他在心裡想著該怎樣試探你才最有效。
「家裡沒有人幫你換藥嗎？」你正在使用鑷子，思來想去你還是這樣問了。
「沒有。」他回答，「我只是不想讓別人知道。」
「為什麼？」你才剛剛問出這個問題，就忍不住覺得自己是傻瓜了。
他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緣由，如果非要思考的話，那麼答案也很簡單。
他和他父親矛盾很深，關系並不融洽，迄今為止的生命中大部分時間都處於被父親所「遺棄」的狀態。自然，他幾乎不回家。
在這種情況下，所有人都不覺得他會成功繼承家產，畢竟他是那樣一個不受父親喜愛的兒子。偏偏是這樣，他還是得到了那些老頭子夢寐以求的一切。
這時候如果露出自己受傷的地方，不是太傻氣了嗎？
要知道他們就像是進階版的吸血怪獸，抓住一個弱點就會開始不遺余力地想要把哈利踢進深淵。
「單純地不想讓別人知道。」他這樣回答你。
你帶著歉意看向他，「可我現在知道了……」
「但你不會告訴別人的對吧？」他突然湊近了幾分，用手將你的頭發別在耳後。
他突如其來的靠近讓你有點不適應，但你還沒有換好藥，因此不敢輕舉妄動。
他說的話仿佛有魔力似的，引誘著你回答——
「當然不會……」
「那這就是我們倆的秘密了。」他的神情有些意外的溫柔，垂眼看向你的眸光也帶著溫情，低低的輕笑從喉嚨裡透出。
「別說出去。」他補充。
你用鑷子夾起紗布到傷口上，最後用透明膠帶固定好。
他的手臂算不上粗壯，但別有一番纖細的少年美感。
「好啦。」你滿意地看著目前的包扎，把工具放進醫藥箱裡。
「……你還沒回答我。」就在你馬上起身准備要走的時候，哈利再次說話了，甚至伸出手把你拉住了，從源頭上阻止了你拔腿就走的想法。
「回答…？回答什麼？」你有些迷茫，好像剛才他沒有提出什麼問題吧？
「幫我保守秘密，」他修長的指節從你的手腕下移到你的手掌，並且反握住了它，「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他的手顯得有些冰涼，你嘆氣，「可以。那你這只手又是怎麼受傷的？
」你指了指他垂落在一側的左手。
他別開眼眸，形狀好看的嘴唇開合，「昨晚上想開窗，但窗戶卡住了。」
他手緊緊握著你的不放。
你的手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柔軟。
對於他這個毫不走心的解釋，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想把醫藥箱放回原處，卻發現自己的手還是那樣被他緊緊攥住。
你感到奇怪，「哈利，我得去放醫藥箱了。」
褐發青年卻沒有任何想要放開你的意思，他略顯不悅地瞥了一眼靜置在茶幾上的白色醫藥箱，冷淡地說道，「就放在這。」
「可是——」你還想說點什麼，不過對方完全沒有那個要聽的欲望。
你不太明白他到底想干什麼了。
你們倆的關系不管是從哪個角度看來，進度未免有些太快了。
昨天還是剛「第一次」見面的公司上下屬關系，今天就可以幫著換藥了。
這個進度讓你有點猝不及防。
即使你知道自己和他的——准確地說，是這個扭曲世界裡那些寫在你名單上的人的關系，都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你也還是……會不適應。
別無他法，你只能在他旁邊坐著。
他微微挑眉，臉上露出了一副很輕松的表情，「你以前有跟別人這樣做過麼？」
他的話聽起來前言不搭後語，但你還是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應該沒有吧？我不太記得了。」
你的大腦著實不像夏洛克那樣，所保存的記憶清晰得像是電影錄像帶。恰恰相反，你總是會忘記許多的事情。
青年略帶遺憾地輕輕嘆氣，「還以為這是你的『第一次』呢。」他語氣輕松，神態閑適自然。
first time
「也許吧。」你這樣說，絲毫沒有想到他話裡有話。
初次都是最好的。
「其實我想麻煩你一件事。」他終於開口了。
「什麼事？」你問。
「我母親的祭日快到了。」他說話的同時，看向你的目光裡也悄悄帶了點銳利，「我想給她掃墓，但不知道買怎樣的花束，所以想征求你的意見。」
這著實是個沉重的話題。
「你可以抽個時間和我一起去花店看看麼？」他低垂著眼眸時所露出的淡淡哀傷的神色讓你找不到任何一個拒絕的理由。
「好，不過你什麼時間去？」
你們商量了一下，隨即你的手機鈴聲響起，你去外面接電話了。
哈利看著你的身影消失在門扉處，對方的臉上露出一種落寞的神情。
「……笨蛋。」
他只是想要你親自看看那本日記。
作者有話要說：
很抱歉昨天沒有更新，今天更了6k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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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那是什麼？」等到你再次打開門的時候, 屬於夏洛克的低沉聲音立即響起。
你差點被對方快速逼近的高大身影給嚇了一跳。
無數個事實證明, 夏洛克就是那種絕對不會在醫院多待一秒鐘的人。昨晚僅僅是因為你也在, 他才勉為其難地沒有離開。
夏洛克的神奇之處就在於, 就算給他穿上拘束衣強行綁在病床上，他也可以完美地逃脫這禁錮。
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可以真正鎖住他的。
你條件反射性後退一步, 同時伸出一只手輕輕抵在他的胸口處。
「你能不能別靠這麼近。」你打量了一番他和你之間近在咫尺的距離，忍不住說道。
不過他顯然沒有聽, 而是目光下落到你此刻拎著的袋子。
你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所及之處，才說道，「沒什麼。」
夏洛克眼神意味深長地掃過你，隨即轉過身走了。
你暗自松了口氣，連忙把被那件哈利的外套拿去處理了。
廢話，你幾乎不去超市，袋子裡當然不會裝著什麼零食之類的東西了。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是那件被你弄髒的外套了。
況且，如果你真的買了一堆零食回來, 夏洛克肯定會讓你少吃點，首先是不利於健康, 況且他認為女性的脂肪向來比男性更容易堆積——他可不想你變得跟邁克羅夫特一樣。
等到你處理完之後，站在盥洗室門外，還有些猶豫自己要不要回到起居室。
肉眼清晰可見, 今天的夏洛克好像跟曾經沒有什麼不同，至少不會再朝你做出一些過度親密的舉動了。包括剛才你回來的時候，也只是語氣平淡地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難道他恢復正常了？
你摸摸下巴。
如果是這樣, 那倒還挺不錯。夏洛克所謂症狀的減弱，是不是代表他馬上就會好了，你就可以安心地干自己的事情了？
你想了一下，卻也沒想出個什麼結果，而是最終決定還是去臥室一個人待著。
然而就在你走到臥室門前，准備拉開門進去時，他突然說話了，他叫了你的名字。
你：？
「一支筆，一張紙，快。」他吐露出的話語還是一如既往的簡潔明了。
這個房子也算不上多大，因此他的說話聲你完全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你頭也不回，說道，「沒空，自己拿。」
如果說這段日子以來，你和夏洛克之間有著什麼與以前的不同之處的話，那麼聚焦點肯定就在你的態度上了。
這個系統bug給你的最大好處，就是你現在不必對待夏洛克那麼的小心翼翼了。
因為他不會對你生氣。
當然，你也是莫名其妙發現的。
「快點，否則就把那件外套扔進街頭的垃圾回收車。」
夏洛克這話驟然點醒了你，他所說的話聽起來完全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等等——
他是怎麼知道那件外套的？？
你記得那個不透明紙袋被封起來了，他應該看不見裡面裝的什麼才對。而你也是不想要他多想，所以才拒絕回答他的問題的。
現在看來，他難道是明知故問？
帶著滿腔疑惑，你只好走進起居室，看見夏洛克背對著你坐在桌子前面，不住地寫著什麼。
他握著鋼筆的手沒有一絲停頓，似乎紙張上寫著什麼足以引起他興趣的東西。
看起來他也完全不需要筆吧……？
你搖搖頭，他的性情可真是難以捉摸。
「喏，你要的。」你只好順從他的意見，走到他身邊，把筆和紙遞給他。
沒想到他頭也不抬，完全是一副正深陷其中的樣子。你瞥了一眼他面前紙張上寫著的東西，忍不住嘆氣了。
又來了又來了，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這不就是上次你和他一起玩的那個數字游戲嗎？
就是你在他面前節節敗退，差點輸得棺材本都沒了的那個，該死的游戲。
可輸給他實在是太平常了。
任何人都要輸給他。
他聽見了你輕輕嘆氣，才對著你說道，「怎麼了？你不會是因為想起上次輸得很慘的模樣，而嚇得後退了吧？」
他的語氣重帶著一絲戲謔。如果他現在把目光從面前這堆數字上移開，轉而抬起頭看向你的話，那麼你就會沒有一絲懸念地看見對方此刻微微帶著笑意的神情。
你簡直懷疑他後腦勺長了只眼睛。
你確實悄咪咪後退了一步。
可惡，被他發現了？
「我才沒有。」你聽見這話，略有些不服氣地回答了，「我怎麼可能——」
你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黑發男人終於再也繃不住，笑了出來。因此他那低低的笑聲全然湧進你的耳膜裡。
你這次比上次又稍微學乖了點，沒有那麼單純地一腳踩上他以話語鉤織的陷阱裡了。
「你比上次多堅持了6秒鐘。」他放下手中的筆，對著你說道。
你回憶起上次，毫不客氣地把他要的東西砸在桌子上，「還不都是因為你故意這麼說。」
「我只是用了點心理學知識。」他說，「所以？」
他沒有碰你拿來的筆和紙。
「所以什麼？」你一臉懵逼。
「來一局。」他說道，語氣斬釘截鐵到仿佛完全不是一個提議，而是板上釘釘的事。
「不行。」你回答，你最近總是這樣回答。
不過你想到了什麼，立即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帶回來一件外套？」
名偵探臉上的因你拒絕而產生的失落表情轉瞬即逝，在聽見你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就嘴角耷拉著搖搖頭，表現得好像你說的問題是一加一等於幾。
「紙袋上有服裝品牌的logo，這袋子最初肯定裝的是服裝——商品。」他說，「你今天只去過兩個地方，這裡和實習地點。紙袋只能是從實習地點裡拿出來的，如果是其他東西，在我問的時候你就會回答我，你更不會刻意封住它。因此，那是……更私人的東西。從袋子下垂程度看是外套一類的東西，而你袖口上沾了一點不太明顯的咖啡漬。至於你剛才那一系列舉動就不必剖析了。你實習的時候又出岔子了。」
「都是你總想著離開這裡做這做那，現在才會變得這麼遲鈍。」
「要是你跟我一起去案發現場，也許還能讓你的小腦瓜動一動，把裡面的水放出來。」
他眼睛中所投射出的光芒有些尖銳，你這時才更加深刻地意識到，你的一舉一動實際上都在他的眼底沒有遮掩地展現著。
但你還是找到了盲點，「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去其他地方？不會是猜的吧？」
你狐疑地盯著夏洛克。
就在你想著他會說出點什麼絕妙的借口搪塞過去時，他倒很坦率地回答，「我追蹤了你的來回路線，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直接看出來。」
「不過我說的沒錯吧？」他成功把話題再次繞了回來，「你就是帶回來某人的外套還不敢告訴我。」
這句話他說得咬牙切齒。
「趁我還沒來得及生氣，我建議你答應我的要求。」
你的心思被他戳中了。
不過你才不會相信他的這副說辭。他並不情緒化，他所信奉的就是絕對理智，莫名其妙產生憤怒會損壞他冷靜的破案思維。
除非……
除非他ooc了。
「我上次都輸給你一次了，再來一次……又有什麼意思？」你不能理解。
「上次游戲輸給我了，還有兩個願望沒有兌現。」
「然後？」
「尼古丁貼片。」他輕飄飄地說道。
你聽見他這個要求時腦海中飄過的第一個想法是，很簡單。
至少不是什麼各種層面上奇奇怪怪難以啟齒的要求。
太正常了，正常而簡單。
你又想到，他無聊的時候，在失去百分之七□□溶液時，就會找尼古丁貼片作為替代品，讓自己的神經保持亢奮。
你知道的，他總是會感到無聊。
「最近這座城市所發生的一切事件，所有的開頭和結尾我都不耗費一點精力就知道了！簡直是無聊透頂。」
「怎麼就沒有個連環殺手出現？」
「boring！我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之前私藏的貼片。」他語氣平鋪直敘，你努力裝出一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的表情。
佯裝無辜。
尼古丁貼片……
你對這玩意有些印像。
華生說過夏洛克曾經藏著的那些各式各樣的興奮劑都會從某種程度上阻礙他病情（？）的恢復速度，所以他在電話裡告訴你，要你藏起來了。
「拿出來，我聽見你接約翰打過來的電話了。」
夏洛克從不猜，他只要斷定一件事，就代表他肯定擁有著能夠支撐結論的理由。
「我可不知道貼片放哪了。」華生對你說過的話此刻都還能回想起他的語氣，你都答應了把貼片藏起來不讓夏洛克發現了。
為了這位偵探的身體健康著想，那些東西根本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我有沒有說過一件事？」夏洛克一眼就看穿了你，他站起身來，朝著你逼近了，「你不擅長撒謊。」
起居室的窗簾在大多數時候都是放下來的，因此光線永遠是昏暗的。
夏洛克·福爾摩斯曾經說過，昏暗的光線有助於他思考。
可他沒有說過，昏暗的光線是一切曖昧氣氛的潛在催化劑。
有什麼事情是不會讓他感到無聊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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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你被他一步步逼著後退, 腦子裡亂糟糟的, 所有的思緒都攪和成了一團漿糊。但你別無他法, 在對方的游刃有余面前, 你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狼狽地後退。
可後退的距離也是有上限的。才不過短短幾秒鐘的時間，你的背脊就抵住了牆壁。
你的語言組織能力在這一刻驟然失效了, 聲帶發不出一句話。你只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離你越來越近。
這種情況，以前也並不是沒有過。只是, 不知為何，每次都還是會讓你感到相同的緊張和其他一些難以言說的不同感受。
他那抹信息素若即若離地漂浮在你的身邊，緩慢地攀附著無處不在的空氣湧到你身旁，最終占領你全部的感官。
你稍微有點慶幸自己今天心血來潮吃了一次抑制劑，否則事態就會再一次失控了。
現在的你不再允許「失控」這個詞在你生活中出現了。
但身為omega還是不能完全壓制自己的天性。你嘴唇緊抿著，即使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但額頭上還是會浮現出一點薄汗。
你原本想移開自己的目光，旋即又想到這樣做好似自己心虛，所以放棄了這個念頭。
在你的視野中, 只見面前這個高大瘦削的男人在走近你之後，仿佛是想要再近一步, 因此身體也微微前傾了。
你和他的距離正在一寸寸地縮小。
早就打破所謂的安全距離了。
直到你們兩人的鼻尖相抵，他的影子鎖住了你的。
「瞳孔放大。」他細細端詳了你一番，隨即用他那好聽的聲音陳述了這樣一個事實, 「你緊張了。」
你對他所說的話不置可否。
很不願意承認的是，此刻你的心，正在強烈地跳動著。
你沒有回答他的話, 而是想到了什麼，繼而把手藏到了背後。
免得他摸你的脈搏。
「看來你的確說謊了——眾所周知，強烈的情緒刺激一般會出於什麼原因。」夏洛克卻沒有再繼續靠近了，而是再度拉開了你們倆之間的距離，神色冷靜，繼續闡述著他的結論。
你松了一口氣，垂下眼睫時眸中所流露出的情緒還有點微妙。
虧你還以為他會對你做些什麼。
看來是你想太多了？
與尼古丁貼片相比，你的個人魅力還是稍遜一籌？
那麼，也許是他也發覺了他所「認為」的這段戀人關系的不合理之處吧。
但你卻反駁他了，「我沒有。」
「我真的不知道你想要的貼片到底在哪。」你略有些不服氣地補充道。
「哦？」夏洛克顯然不信，他微微皺眉，「可你緊張了。你害怕我會發現什麼。」
你索性破罐子破摔，「那東西我交給哈德森太太保管了，反正不在我這裡。」你刻意回避了他現在所說的這句話。
夏洛克永遠不會按照你想要的規劃路線那麼走。就比如現在，頃刻間他的興趣點就從消失的尼古丁貼片轉移到你身上了，他倒想要知道你為什麼會顯得緊張。
按照他的想法來說，他只不過是稍微靠近了你一下而已，你完全不需要為他展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緒才對。
除非……
除非他對你很重要。
「哈德森太太？」他低聲念叨了一下這個名字，「……你把東西交給她保管真是蠢得可愛。她只會把東西放在某個裝食物的櫃子裡，也許是——我某個裝手指的冰箱？」
這時候你才想起，你回來之後似乎沒有打開過冰箱。
「…你是食人魔嗎？」
「那你還能活到今天？第一個就把你吃了。」夏洛克朝著你露出了一種關愛智障的眼神，隨即搖搖頭，朝著他的冰箱走去。
所幸，他還是選擇了尼古丁貼片。
不過你選擇性無視了他後頭所說的第二句話。
夏洛克拉開冰箱門，首先大致看了一下所有食材和人體器官（？）的分布。
夏洛克的冰箱從來不會用來放什麼食材，因為他不做飯。華生會做飯，哈德森太太也會做飯，再不濟他也能去外面吃。
所以，不管怎樣都輪不到他下廚。
如果有一天夏洛克·福爾摩斯會下廚，肯定是世界末日了。
這些食材肯定不是他買的——他伸出手撥開了從上往下數第三層擺放著的那幾顆綠色蔬菜的葉子。
雖然他買冰箱是用來放人體（？）的，但他也不介意別人用其他的東西填滿裡面的所有空間。
冰箱裡被塞得滿滿當當。映入眼簾的首先就是各種食材，而他的那些收藏，或者說實驗品，全部被非常嫌棄地擠在一旁最狹小的角落裡。
……哈德森太太還沒有把這些東西扔出去可真是歸功於她的忍耐力。
在他看來，哈德森太太就算篤定他不會認真看冰箱，也不會真的把東西藏在最明顯的地方，肯定放在那堆蔬菜後面了。
要知道他從來不會多看食材一眼。
他滿意地拿出了貼片。
但就在即將把東西拿出來的那一刻，他突然改變了主意。
所幸，你現在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並沒看見他已經拿到了尼古丁貼片。
如果把貼片拿出來，不就沒有其他辦法作弄你了嗎？
畢竟他剛才是故意那樣說的，故意要你給他貼片——他其實也不是真的想要。只是，他知道你在這種原則性問題上肯定不會讓步，才故意提出來的。
他如果真的想要某件東西，一伸手就能得到了。
愛情就是從沒事找事中開始的。
他想到了什麼，迅速把尼古丁貼片放回原位，甚至把某根帶血的手指放在了這堆菜上。
你就算打開冰箱試圖求證，也不會碰那根手指一下的。
他很了解你。
他啪的一聲關上冰箱門，很順利地得到了你一個充滿疑惑的眼神。
你看著他兩手空空，又瞟了一眼他此刻臉上的表情，忍不住樂了。
「你沒找到？」
你覺得這種情況屬實罕見。
夏洛克瞥了你一眼，冷淡地點點頭，假裝自己沒找到。
他吃癟的模樣可太稀奇了，你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努力調節著過度上揚的嘴角弧度，不讓自己的幸災樂禍表現得太明顯。
在你看來，反正尼古丁貼片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尼古丁會使人上癮，產生依賴性，雖然是可以起到刺激神經的作用，但長期使用顯然是弊大於利的。
夏洛克找不到倒正好了，免得你還要擔心。
見他挨著你坐下而不發一言，你又開口了，「那既然這裡沒我什麼事，就先走了？」
說是詢問，實際上根本沒有想等夏洛克的回復，就准備拔腿就跑了。
可是，他會就那麼簡單地讓你跑掉？
你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站住。」他冷冽的聲音在你背後響起。
你才剛站起來，沒走幾步呢。
你又不信邪地往前邁了一步，企圖離你的目的地——你的臥室更近。
「我不想說第二遍。」夏洛克又說話了。
他雖然還是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窩在沙發裡沒動，但還是給了你一種深切的壓迫感。
作為一個天才，雖然他決定多給你，也就是他的「戀人」多一些自己的空間，但根植於內心的控制欲還是難免會很強。
有一件事可以讓他免於受無聊的折磨。
和你一起呆著，或許會讓他感到不那麼無聊。
他現在是這麼想的。
哪有送上門的獵物就這樣輕而易舉跑掉的道理？
再重選一遍，你和尼古丁貼片……他選擇你。
他這話像是有魔力似的，立即讓你剛才所爆發出的短暫勇氣消失了，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你連一步都邁不開了。
你認了，只好轉過身朝著對方走去，卻並沒有打算再次挨著他坐下。
他的專屬單人沙發都失寵了。
見你不動，他伸出手鉗住你的手腕，一拉。
你因為身體往前傾倒的慣性原因，不偏不倚地剛好倒在了他的身上。
當然，這個角度問題是夏洛克早就計算好了的。
沒有什麼事情會超出他的計算範圍。
你頭挨著他的胸膛，身體卻因為找不到重心而得到了種搖搖欲墜的感覺，在這種情況下，手自然也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
所幸，有他在，絕不會讓你真的失衡。
你和他對視著，完全忘記了自己本該說的話。
直到他的聲音響起，「我想親你。」
「愛侶間適當的親密練習可以增進彼此的關系。」他說得有理有據。
現在這種奇怪的姿勢讓你簡直一口氣提不上來，但對方眼睛裡所蘊含的神色坦誠極了，完全沒有因為提出這個直白的要求而感到有那麼半分羞赧。
是的，直白、長驅直入，這才是他的風格。
可你現在沒有任何立場可以怪罪他了。
要知道他可是因為你，才會……
你沉默了片刻，「你應該冷靜一下。」
雖說你是這麼回答，但你比誰心裡都清楚，他現在冷靜得很，更沒有像很久以前那樣由紊亂的信息素所控制著。
他這回這樣說，僅僅是因為他想，而不是他的信息素要他這樣做。
這兩者之間差別可大了去了。
「我現在冷靜得很，要不要感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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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同時, 你就感到自己體內的力氣仿佛一瞬間被全部抽走了似的, 渾身癱軟下來。
你忍不住用自己目前唯一能稍微移動一下的眼睛多瞥了他幾眼, 急切地想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他摁上你的肩頭, 把你扶了起來。
你的視野又是一陣天旋地轉，還沒等你好好搞清楚目前的情況, 他就驟然握住你的手。就在你處於茫然期的時候，他的手緩緩移到你的手腕部分, 緊接著抓住了腕骨，朝著他的方向探進。
然後，你所觸及到的是他平穩的心跳。
與你那掩藏在薄薄衣料之下，熾熱胸腔內正劇烈跳動著的心可完全不同。
你知道的，夏洛克·福爾摩斯永遠不會說謊。
他說自己冷靜，那麼就是非常冷靜了。
而你恰恰相反，你現在只不過是欲蓋彌彰，假裝自己並沒有受到他的半分影響。
實際上……
心跳會出賣你。
你不發一言，觸電般縮了回來, 「你……」天知道你現在組織語言是有多麼艱難。
夏洛克雙手摁著你的肩，皺皺眉, 「你又讓我破例了——我再重申一遍，愛侶間適當的親密練習可以增進彼此的情感。」
你如同一位在暴風雨中墜海的水手，在一片浪潮之中找不到自己前進的方向。慌亂中終於攀上一塊浮木, 「呃，我認為親密練習並不非得親吻。」
兔子恍恍惚惚中走進了獵人的圈套。
他素來冷硬的臉上泛出一絲得逞了的笑意，「你的意思是承認我們是愛侶了？」
你風中凌亂了, 過了好幾秒，靈魂才真正回到了自己這副軀殼內，「等會兒——我什麼時候說過？你不要亂講。」
你尾音都顫抖了。
「親密練習，包括但不限於親吻和愛撫、在特定的時間干相同的一件事、互相敞開心扉交流與展露脆弱。」夏洛克以極快的語速說出了這三種不同的親密練習，完全不給你一丁點反應的時間，「我選擇第一種。」
他倒很誠實。
「第二種選擇現在不能成立，除非你明天不去實習。」你明白，他肯定是又想在游戲上坑你一把了。
「而第三種——」他想了一下，「你有秘密沒有跟我吐露過。」
你下意識地反駁了，「我可沒有。」
「心裡有秘密的人絕不會說自己有。」
你下意識地逃避了他的目光，似乎是害怕他那雙如鷹般尖銳的目光會察覺什麼。可他說的也沒錯，你確實……瞞著他一件事。
這件事不光是個秘密，更是個事實。
「不管你怎麼說，沒有就是沒有。」當然，你表面上還是用斬釘截鐵的語氣回答他。
「無所謂，」一向嚴謹認真的他這樣回答你，「我選擇第一種。」
【建議宿主按他說的做，否則數據再次產生紊亂，修復工作很難做。】系統突然冒了出來。
你滿腦子都充斥著「我真的是怕了你們了」這個念頭。隨即深吸一口氣，退了一步，「不如我們就牽個手吧？你不能把牽手也踢出親密練習的範圍。」
夏洛克沒料到你會這麼快同意，甚至思考了一下，才牽住了你伸出的手。
笨蛋。他忍不住在心裡想著，同時偷偷打量著你。
在牽手的那一瞬間，你就拿出手機擺弄著，完全沒有把目光放在他身上，這讓他感到很不高興。
其實他早就知道牽手是什麼滋味了。你的手比他的要小一圈，柔軟極了。
他想要其它的。
你的心裡也不太好受，你一緊張就會給自己找點事情做——而手機實質上也並不好玩。
在一片寂靜之中，他突然叫了你的名字。
以他的經驗，你每次被叫到都會立即抬頭看向他。
這次也一樣。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把你壓在沙發靠背上，令你無法動彈。隨即，如願以償地湊近了。
就在你的唇瓣馬上就要和他的相接觸時，一道突兀的聲音打破了你和夏洛克之間現在的曖昧氛圍。
「噢，夏洛克，我都說了不要總是把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放在門口！」哈德森太太那熟悉的語調連珠炮似的連著說了一長串話，完全不帶停頓的。她一邊說著一邊扶著扶梯走上來，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即將面對的會是現在這樣一幅情景。
「——哦！我是打攪到了什麼嗎？」哈德森太太目瞪口呆，一時間忘記了自己接下來本該說些怎樣的話了。
她像是一只發條斷了的人偶，呆愣愣地杵在原地。
如今擺在她面前的是這樣一副情景：你和夏洛克本是並肩坐在沙發裡的，但現在對方直起身來改為面對著你，並且把你死死摁著，令你無法動彈。如果只是這樣那倒也算了，只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你們倆現在保持著一個將吻欲吻的姿勢。
在耳膜捕捉到她聲音的第一瞬間，你就趁著夏洛克不注意，迅速擺脫了對方的禁錮。
剛好，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在此時極端靜謐的房間內響起，這在你眼中簡直成為了救命恩人一樣的存在。不必多說，你連忙拿著手機跑了出去，留下一臉懵逼的哈德森太太和一臉不爽的夏洛克相對視。
夏洛克都難得地情緒化了起來，要知道這種情況在原先對他而言實在是太少見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你剛才被他摁住時在沙發上產生的褶皺，隨即站起身來，完全失去了什麼想要跟哈德森太太對話的欲望，而是從冰箱裡拿出他之前找到的尼古丁貼片，撩起袖子，動作絲毫不溫柔地貼上。
哈德森太太看著他這一系列舉動，甚至從中看出了一種咬牙切齒的意味。
她剛想出聲，但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夏洛克就迅速回了自己臥室，啪的一聲關上門，速度快極了。
「現在的年輕人……」哈德森太太很不能理解地搖搖頭，決定不去管你和夏洛克之間的事，轉身又回到了樓下。
夏洛克此時正坐在臥室裡抽煙，真是可惜，本來這會成為事後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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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的冷風吹拂到你臉上，稍微降了點你臉上的熱度了。
剛才和夏洛克呆在一起的時候，你感覺自己都不像是自己了。他的身影籠罩著你的，因此在潛移默化之中你也忍不住跟隨著他的腳步走了。
這其實也不怪你，畢竟……
來不及想那麼多了，你拍拍自己的臉頰，最終還有些顫抖的手指摁下了手機屏幕上面的綠色接聽按鈕。
一接聽，灌入耳中的便是哈利低沉好聽的聲音，「現在沒有打擾到你吧？」他問。
你連忙否認了，「當然沒有！」隨後條件反射性地看了一眼此刻夜幕籠罩下的街道——現在已經是冬天了，因此街上的人越來越少了。整條街道只有有零星的路燈仍然履行著自己照明的職責還如往常一樣。除此之外都是一片寂寥。
「啊，」他聽見你的答復，「還記得我今天上午跟你說過的那件事麼？」
你嗯了一聲，挑花之類的請求……聽起來還是蠻簡單的。雖然你並沒有見過英年早逝的奧斯本夫人長啥樣，但你在瞥見哈利面容的那一刻起就會發自內心地認為，艾米莉肯定也是一位擁有姣好面容、十分富有修養的女性。
而你的父母……你又略有些傷感地想到，只要你還在這個世界停留，就永遠也不可能再見到他們。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在每條時間線上，代表著你父母的那個位子都是空著的，或者是模糊的。因為如果刻意編造了兩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擔任這樣重要的角色，肯定會讓你完全喪失代入感，進而更加清晰地提醒著你——
你不屬於這裡。
「我稍微改了一下行程。」他說，「原定的那一天，董事會的人告訴我，已經被安排了其他重要的會議，沒有辦法再更改了。」他好聽的聲音說著說著語調也低落了一個層次。
「沒有關系。」你仔細思考了一下接下來幾天的行程，發現完全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我不介意。」
「真的？」他似乎是笑了一下，「那就明天吧——怎麼樣？」
「可明天的實習怎麼辦？」
「…其實做不做都無所謂。」哈利回答，他現在的心情似乎很愉快，打趣道，「況且挑花也算是工作的一部分。」
你被他逗笑了，「作為企業的最高決策人，難道還不能按照真正的需求規劃自己的時間嗎？」
電話那頭的高大英俊的青年沉默了幾秒，才說，「有時候，也是不能的。」緊接著，他又用輕松的口吻補充，「每個人都被無形的牢籠限制著。當我接手了這個企業，它就是我的責任了。」
聽見這話，你又想到了電影裡的設定。
回家繼承億萬家產，結果突然被臨終時的老爸告知必死無疑的家族遺傳病的存在。在這種明知自己命不久矣的情況下還要每天按時打卡上班、和股東們周旋博弈、監察著企業項目的進度……
是你的話心態早就崩了。
哈利說的這話，雖說語氣是輕飄飄的，輕描淡寫到仿佛這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但實際上它也是很沉重的。
你剛想說點什麼，一陣冷風襲來，你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哈利有些關切，「你著涼了？」
「沒。」你的否認在他看來完全沒有什麼效力。
他立即說話，阻斷了你想要繼續說下去的念頭，「快去休息吧，別著涼了——畢竟我可需要一個健康的人陪著我。」
他透過通訊工具傳來的聲音是如此溫柔，就好比你是他這條惡龍百年如一日悉心守護著的珍寶。
你心中一動，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問，「哈利，你有什麼願望想要實現麼？」
對方絲毫未曾料到你會這麼問，他沒有立即回答你，而是反問：「怎麼了？」
「我其實——」你這才注意到自己這回主動越過了界線，「沒什麼，就是想問問。」
你當然不會說是因為對他所剩無幾的生命產生感傷才這樣問的。
「嗯？」他的語調懶懶的，「沒有。」
聽到他的這個毫不走心的回答，你懸著的一顆心才終於放下來。
然而他的下一句是——
「非要說一個的話，也有。」他的語氣中聽不出悲喜，「希望我十五歲的戀人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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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在你聽見他所說的這句話時, 你原本已然平復下來的心, 再次在你的胸腔內強烈地跳動起來。
他說這話時的語氣裡聽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來, 但你就是下意識地去揣測他從中蘊含著的深意。
他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已經發現……
他已經發現真相了？
想到這點, 你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在腦海裡瘋狂腦補他發現一切後可能會做出的一系列事件，覺得問題很大, 從而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沉默已經持續了很久。
電話對面的哈利沒有聽見你的下一句問話，心裡忽然有了底。
他認為你肯定是心虛了。
對於哈利·奧斯本來說, 隨意使用一點小話術來試探一下別人並不是什麼新鮮的事。
有時候沒必要直說。
因此他剛才所說的那句話，是故意為之。畢竟沒有人會樂意朝一個剛認識幾天的「下屬」吐露自己的感情史，或者是任何諸如此類的私人方面問題。
他的想法是這樣，如果你沒有真的對號入座的話，那麼你肯定會非常自然地接上他的話。以你的性格，一般是些安慰人的話吧。
而現在……
你正沉默著。
沉默要命。
哈利一手拿著電話坐在床沿，在等待你的回音時把目光放在了不遠處的日記上。
他都想通了——他不再想要硬是給自己找些理由草草翻過這頁了。有一說一，伊日這個名字實在是太過少見，與其讓他相信這只是一個重名的巧合, 還不如讓他直截了當地當面問你。
你是一個不擅長撒謊的人，和他這種總是戴著面具偽裝自己的人完全不同。這也預示著, 哈利有信心通過你說話時臉上所流露的細微表情，知道你是否在說謊。
他已經沒有辦法再等下去了，他所剩無幾的生命不允許他繼續這樣隨波逐流下去, 他急需找到一個答案。
況且……他好像發現了點有趣的事。他又想到了什麼，隨即線條好看的嘴唇抿起來，澄澈的藍眸中在瞥見某件東西的時候透出一種審視、疑慮和受傷融合起來的脆弱神情。
——你所給出的答案會讓他感到滿意嗎？
你突然想到, 好像你接這個電話並不是什麼正確的選擇。
你的心跳快得不可思議。就在他說出那句放在現世絕對不可能實現的願望後，你突然想起了一切。
現在你可不再需要去請求什麼系統的幫助了。「過去」。或者說不是過去，只是在時間的某個角落在寄宿學校所發生的事情，此刻全部一五一十地湧進你的腦海。
在陽光下波光粼粼的藍色湖泊、風一吹過葉子就像少女的裙擺那樣浮動的樹木、無聊到令人昏昏欲睡的文學課，以及學校女子啦啦隊整齊劃一的漂亮動作……
這些場景在你的腦海中再次重構，並且顯得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更加栩栩如生起來。
你現在根本就無暇思考，因此你這樣說了，「不小心觸碰到你的傷感之處了，真是抱歉。」
就在你認為是時候該結束這場對話的時候，哈利像是感應到你的心情，並未讓你就那麼簡單地退場。
對方以平淡的口吻駁回了你的禮貌性道歉，並表示是他先開口的。他緊接著說道，「還以為你會稍微詢問一下，以一個朋友的身份。」
你艱難地組織著語言，「我其實……在碰到這種類型的情況時都會下意識地避開。我們，我們是朋友嗎？」
對方的語氣輕松中帶著一絲詼諧：「當然。」最初確實是朋友。
「不過……我們倆真是有緣。」他接下來說的話更讓你大驚失色了，「你擁有著和她同樣的名字。」
哈利口中的「她」，你不用思考就能知道他說的是誰——他從前的戀人。
事情到了這份上，你突然覺得心絞痛，甚至連帶著空空如也的胃也胡亂攪動了起來。不僅如此，甚至有一種新的情感逐漸爬滿你脆弱的神經。
那是愧疚。
有的時候事情就是這樣不合常理。嚴格來說，分明在寄宿學校時，是他先行對你撒下了一個謊言，但你如今卻沒有什麼立場去責備他——當時的你已然墜入愛河，在他溫柔的漩渦裡迷失。況且，即使是他那樣毫無安全感、內心稍微有些陰晴不定的人，也將自己的一片真心獻給了你。
這要花很大的勇氣。
你卻一時意氣用事，先離開了他。
這是所謂命運給他開的一個玩笑。
「是，是嗎？」你面色蒼白，嘴唇所吐露出的語言都好似不受你支配了。
你只是干巴巴地說，「那可真巧……抱歉，我——」
你剛想說自己不應該貿然那樣問的。問他想要許一個怎樣的願望。這個問題對於他來說是不存在的，他從未被上天垂憐過。
以前你看到過一個電影，裡面講述的是聖誕老人派發禮物的故事。在聖誕節這天，全世界孩子們的願望都會被一個專門的魔法機構收錄起來，但他們並不會實現每個孩子的願望。實現願望、派發禮物的指標便是這個孩子在這一年是否是個好孩子。如果是，就會給他發禮物；如果不是，那麼很抱歉，第二天早上醒來時襪子裡不會裝著聖誕老人的禮物。
也許哈利也是這群孩子之一，只是這次實現願望的指標是不存在的。而他剛好被踢出了這個實現願望的範圍內。
「永遠不必朝我說對不起。」哈利似乎有點厭煩了你說這個詞，「我不喜歡這個詞，你以後也不要再說它了。」
你說的抱歉只會讓他的心更加煩躁。
他現在好似是個被充滿了氫氣的氣球，各式各樣的負面情緒如氫氣那樣在他體內攪和成一團，橫衝直撞。而他卻找不到任何一種方式，或者是一個出口可以讓這些負面情緒減少一些。
就算是奧斯本集團的少爺，也會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他覺得自己快要從這場車禍後遺症裡走出來了。因為……之前尚且想不起來的場景，變得越來越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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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見到哈利·奧斯本的。
天知道，因為他似是而非的那席話，你一晚上沒睡。
離開221b前你甚至欲蓋彌彰地給自己搞了點遮瑕膏用用，試圖遮住自己臉上的黑眼圈。
然而你沒料到你來到奧斯本企業時所看見的會是這樣一副景像。
准確地說，是在奧斯本企業的樓下，正門所對著的那條路上。深藍色的敞篷跑車正停在那裡，那車線條的每一寸都流暢極了，別有一種嚴謹的美感。在這樣本該是上班時間的環境裡，顯得格格不入之余又平添了一襲張揚，饒是你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只一眼，就移不開目光了。
你在遠遠看見這輛豪車時，頂多只是不著邊際地想了一下是哪位紈绔子弟敢在奧斯本企業大門口違章停車，沒想到……是本尊。
哈利今天的著裝不再像之前那樣閑適了，反而西裝革履，一舉一動都帶著上流社會的精英氣息。
他戴著墨鏡，倚在關著的車門上，慵懶中又夾雜著一分恰到好處的距離感。
距離感。
這是哈利常常給人的感覺。可你自從昨天接了那個電話後，腦子裡充斥著的就是他在學校時冷漠又稍顯孤寂的瘦削修長的背影。
和不遠處的人像，卻又不像。
在寄宿學校度過少年生活的哈利很少露出你現在所見到的這樣意氣風發的表情。他和所有人保持距離，並吝嗇於朝任何一個人展露笑顏。
後來你被踢出了這個「所有人」的區間。你牽動了他所有的快樂。
而現在的哈利會開始與人周旋，也會有坐在會議室裡談幾千萬美金的訂單的時候了。
也許，人都是會變的。
最終，他的面容還是和那個孤寂的少年重合了。
他不會——
你腦子裡冒出了個想法。
他不會是專門等著你的到來的吧？
但不管怎樣，如果直接朝著他走去的話，未免顯得太張揚了。畢竟你只是他們公司的一個實習生。
哈利停在這麼明顯的位置，你要是走上前去肯定會被所有人看見。到時候就麻煩了，要知道你並不想成為眾矢之的。
又或者，也許他並不是在等你。
你這種烏托邦式的安慰想法也只有你自己會信。
然而就在這幾十秒內，他的目光捕捉到了你。你看著他臉上泛起了笑容。
明明他戴了墨鏡，你卻還是能感受到他隔著一段距離落到你身上的目光。
此刻他是在朝著你微笑。
沒有其他辦法，你只好朝著他走過去，「你怎麼在這裡？」
你簡直是明知故問。
他拉開了車門邀請你進去，「直接從這裡出發比較節省時間。」
他坐上駕駛座的同時把墨鏡摘了下來，因此你能更好地瞥見他此刻面上的表情了。
車內的對話是他先開頭的。只不過都是一些類似於「你吃過早飯了麼」這種問題，而你也只是簡單地回答了他。他忙著看路，因此沒有分出多余的目光審視你，這得以讓你多喘一口氣。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他對待你的態度還是跟之前的那幾天差不多，倒是你顯得有些放不開，好幾次那句「你記起來了嗎」就快要說出口了，幸好你殘存的理智硬生生止住了這個念頭。
你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他的側顏，鼻部線條給人一種鋒利堅毅的感覺，但微微上揚的唇角又恰到好處地中和了它。最為重要的是，他淡色的眼瞳因為今天陽光明媚的原因而顯得更加澄澈了，連帶著睫毛也歷歷可數起來。
「你在看些什麼？」
就在你盯著對方好一會兒都不移開眼睛的時候，他突然扭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
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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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實際上選擇花束真的是件很簡單的活兒。
你讓花店的服務員將白色和黃色康乃馨相夾雜在一塊兒, 並且選了個素潔的包裝樣式, 告訴她過幾天再來拿。
真的很簡單嘛……
你看著花店內琳琅滿目的花束, 難免有些不著邊際地想著。
你可不相信哈利連這個都不會。這時, 你那在大多數時候都稍長的反射弧終於敏捷了一把。
他難道是故意這樣做，就是為了和你呆在一起的嗎？
可你實在是想不到他做出這種舉動的原因。難道他不覺得他和你現在之間的關系已然顯得比普通上下屬之間更近了嗎？
你又想到了昨天那件事, 心頭的疑慮加重了。
甚至因為這個精神濾鏡的原因，連帶著今天湛藍如洗的天幕都黯淡下來。
哈利卻並未顯得對挑選花束特別熱衷, 而只是站在店門口看著你和服務生侃侃而談。
而青年看著你結束了和服務生之間的談話，目光先是在這些繽紛奪目的花束上轉了一圈，再朝著他款款走來。
「哈利，我想我們可以走了。」你深吸一口氣，對著他說道。
失策了。
饒是素來做所有事都游刃有余的哈利也完全沒料到挑選花束這項活動所需的時間這麼短，會這麼早結束。
他還想再觀察你一會兒呢。
即使心情並不算寧靜，但他還是把這份略顯焦躁的情緒隱藏得很好。至少你從他平靜淡然的目光中根本看不出什麼破綻。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迫不得已，他只好這麼說了。實際上他原本想找一個更□□無縫的借口讓你跟著他一起去奧斯本家宅。
有時候他在你面前總是會干出一些傻事。
果不其然，你的臉上露出了錯愕的表情。你似乎也沒想到他會這樣做。
但容不得你拒絕, 因為下一秒他就朝你露出了一個非常溫柔又稍顯落寞的輕淡笑意：「可以嗎？」
你微微抬頭盯著他此刻面上的表情。
這時候你和他之間又比在車上的時候更近了一分，因此你才看見他眼下還有一抹淡淡的鴉青, 也許是沒有睡好吧。
面對著他的懷柔攻勢，你一時間感到自己的靈魂被硬生生扯成了兩半。一半，也就是理智的那一方, 義正言辭地告訴你不可以再繼續讓步下去，不能再以這個身份（以及之後的每個身份）靠近他了——明亮熾熱的火焰總會將飛蛾的翅膀燒成灰燼。這還僅僅是剛碰觸到光焰所會產生的後果，如果是更近一步, 則會毀壞得連一絲痕跡都不剩下。
而另外一半，則是由你的感性所組成的。既然哈利已然命不久矣，為什麼此刻不答應他這個（看似）簡單的請求呢？畢竟你們也曾經有過一段故事不是嗎？
你發覺一件事。雖然你思考的時候總是會表現出一副很有理智、嚴謹、冷冽的樣子，但你每次做出的選擇卻都巧合極了，都是依照感性選出來的。
你有時候會很難過。因為你逐漸無法平衡自己和他人的關系了。
你心的天平已經亂了，壞掉了。
然後你聽見自己說了聲好。
不光是在這裡，在另外那條時間線上，你也總是無法拒絕他以這樣態度所給出的要求啊。
你不想看見他因為失落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而流露出非常非常哀傷而落寞的表情。
因為那裡面有著令人心碎的溫柔。
冷感的人溫柔起來會要命。
他輕輕笑了起來，你的回答很令他滿意。
他知道該如何持靚行凶。
「哈利，我們是要去哪兒？」
今天的陽光剛剛好，熱度恰到好處，既不會顯得太過熾熱、烘烤到行人，也不會顯得像冰箱裡的燈那樣淡薄。
你現在有點理解為什麼開敞篷跑車是一種浪漫了。和其他類型的車不同，敞篷跑車沒有頂，因此視野非常開闊。只要你想，甚至可以向後倚靠著看天。
但說實話，你也沒多少時間可以容你靜靜地觀賞這樣的景像而什麼多余的都不想了。剛上車不久，你就朝著哈利發問了。
他還沒告訴你要去哪，因此你心裡總是有塊兒石頭懸著，將掉不掉。
你不喜歡這種感覺——享受當下，卻忽略了即將到來的風暴，這種走一步算一步的感覺。
哈利雖然在市中心也有幾處房產（其中一處便是可以站在陽台上俯瞰中央公園的高層豪宅），但他對居住在那裡沒有什麼興趣。在個人好惡層面上講，他還是更喜歡郊外的別墅。
那裡有一些他懷念的東西。
從車逐漸駛離鬧市區，你就差不多能猜出他到底想帶著你去哪了。
可你還是想聽見他親自回答。
「我家。」他偏過頭瞥了你一眼，不過他很快就解釋了，「別擔心，只是想給你看件東西。」
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完全開不了口問其他的話了。
你腦子裡一團亂麻，可你也完全不想勞煩什麼系統，你只希望這個傻x能趕緊把bug修好不要再搞你了。
你在腦子裡瘋狂腦補哈利可能即將對你說的話，那種心悸的感覺又再次出現了。
難道他要在這棟古老的建築裡跟你當面對質？？畢竟你記得你也是來過這個地方的，甚至還在這裡面的某個房間住過一晚。
「哈利。」你感覺現在哈利之前經歷過的那場車禍事故所產生的後遺症，簡直成為了你們之間關系引爆一觸即發的□□。
而現在你實際上並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全部記起來，可他表現出的復雜態度讓你完全沒法貿然揣測了。
你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因此，你輕輕呼喚了他。
所以——自己直接坦白還有救嗎？
你實在是繃不住了。
「嗯？」他回應了你，「怎麼了？」
「我——我其實，」你心跳快得要命，有些不敢看他的表情了，欲言又止，「我——」
不行，你還是說不出來。
還沒等你說了個所以然，一直平穩行駛著的跑車就驟然停下來了。
你雖然系著安全帶，但你的身體還是因為慣性而微微往前傾。也正好是這個動作，讓你稍微找回了點遺失良久的理智。
「到了。」哈利率先說道。令你想不通的是，他甚至沒有對你剛才那副再明顯不過的「心裡有事」的猶猶豫豫的說辭產生什麼疑惑。
他甚至沒有主動提起這件事。
你的思維還沒有反應過來，因此你並未回答他的話，只是呆坐在副駕駛座上一直沒動。
哈利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沒有再出聲了，因此車上彌漫著一種別樣的寂靜。
他這回才真正抬起頭看了看此刻碧色的天幕，就如你剛才一直所做的那樣：晴空，雲彩正一點點地減少，很快就要迎來萬裡無雲的時候了。
畢竟他剛才一直在開車，眼睛必須時刻直視前方，不能隨意觀賞周圍的景色。
真是奇怪，明明已經是深冬了，今天的天氣卻一反常態的好，甚至給人一種此刻正處於初夏的錯覺——也許是上天可憐他也許活不過今年，因此才把原本不屬於這個季節的天氣在他眼前重現了吧。
但，他還是很不甘心。
一直以來都有種名為不甘心的情感混進了細胞裡，開始以血液為介質在血管裡沸騰。
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多事情他還沒有去做，推著他強迫著他經歷了算不上美好的灰暗孤寂悲慘的童年與少年時代，還沒有看到一丁點曙光時就這樣想讓他從世界這個龐大的舞台上早早潦草退場？
這是絕不可能的。他又不是求死之人。
不，也許是曾經見到過曙光的。只是，曇花一現之後又隕落了。
他盯著天幕出了會兒神，在皮膚感受到從雲間落下的陽光再次變得更加奪目時，他收回了目光，轉而看向你。
此刻的你正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比起剛才他看天以前，未曾挪動哪怕一點。你的雙眼好似沒有聚焦似的，只是呆呆地望著前方出神，即使前方只是空蕩蕩的開闊公路。
他並不喜歡你露出這樣「空白」的表情。
他不允許你在遇到他以後還這樣走神。這會讓他覺得自己抓不住你。
況且，很不願意承認的是，他有時候也猜不出你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在寄宿學校的時候，你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個和他一樣不太入流不合群的孩子，只是他的身後多了一群人搶著追隨。也許是因為太孤單的原因，他有時候就會看見你總是發呆。
在遇到他之前你確實是一張上頭空無一物的白紙，但哈利有著絕對的信心可以為你添上一些顏色，屬於他的顏色。
他好像……想起來了。
過去的那些甜蜜再次在他眼前閃回，只是一想到那一天在火車站台時，心就會不可抑制地抽痛起來。
剝皮抽絲所帶來的痛楚也不過只是千分之一。
稍微令你有些沒想到的是，等你回神的時候，居然看見哈利側著身子過來給你松安全帶。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你微弱的拒絕並未被他放在心上。
這時，你並沒有太大的空間容你肆意動彈，因此你只能把目光放在面前的他身上。
他離你是這樣的近，甚至沒有一絲多余的空間足夠你後退著閃避。
你已退無可退。
只是他現在為你松安全帶的樣子是如此專注，信息素交融得如此融洽，就好像你們倆已經認識了很多年。
你就這樣呆呆地看著他，直到他已經結束了幫你松安全帶的這個行動，抬起頭看向你時，你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著你的眼神似乎與之前不太一樣了，雖然還是那雙同樣的眼眸，可你卻總覺得多了點什麼。
你不敢多看，連忙說了句謝謝就下了車。
奧斯本家宅的占地範圍很大，因此你進去的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寬闊的庭院，以及那些在冬季也保持著綠意盎然的常青樹。而宅子外側點綴著白色鮮花，看樣子是每天都會從花店裡訂購。
你看見這個，才真正篤定了自己先前對他為什麼要刻意讓你挑花的動機猜測。
他就是想帶著你來到這裡，或者說，回到這裡。
這裡除了你和他兩個人之外就什麼人也沒有了，哈利並不喜歡讓陌生人踏入自己的家。
奧斯本家宅無論四季，在走進室內時都會無端地感受到一股冷氣蘊含在周圍，無法避開。因此你現在所感受到的也是一樣。
外面有太陽，裡面卻好不到哪裡去。你在跟著他走進來的那一瞬間就感到一種陰冷的氛圍把你給籠罩住了。
奧斯本家宅如今看起來和你之前來的時候沒什麼不同，甚至連擺設都不曾改變過一絲一毫。
作為一個曾經在這裡留宿過幾天的人，你認為你也是有發言權的。
「你先坐在這裡。」他領著你到了其中的一個向陽的客廳裡坐著，「我馬上回來。」
青年說完就消失在了門口。
這個客廳因為向陽的緣故，顯得比這棟別墅裡的其他地方明亮了不少。你也不推辭，就這樣坐下了，同時打量了一番房間內的情景。
一切擺放的都很整齊，看起來哈利自己並沒有動過這裡的任何一件東西——這樣的情況也在房子裡的其他角落出現過。
難道他在自己家裡也沒辦法真正放松下來嗎？
你忍不住想。
整潔、簡單、難以捉摸——沒有生命力。
你突然發現為什麼奧斯本家宅給人一種陰暗的感覺了。因為居住在這裡的人不快樂。
對於某些人來說，快樂是很難的。
永遠快樂這個詞，渺茫地不能成立。
這間客廳內有好幾扇雕花的落地窗，只不過窗戶被關上了，風進不來。從這裡可以輕而易舉地看見外頭的院子的情況。
當時你被哈利帶到這裡來時，他的父親並未多看你一眼，而是像對待著空氣那樣對待你。他的喜怒無常也許只會發泄在哈利身上。
而諾曼永遠不回家，因此那幾天這裡就成為了你們倆的專場。
你記得那還是夏天，你和哈利一起躺在綠油油的草地上，一起看天說說笑笑。不過你也不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那天的微風拂到你臉上特別溫柔，你突然產生了睡意，就忍不住睡著了。而直到你醒來的時候，他一邊笑著一邊逗你，說你太傻睡覺太死連被偷親了都不知道。
但你不能再想下去了。
你已經沒有任何資格再想下去了。
你剛收回自己的目光，哈利就回來了。
他甚至為你泡了一杯熱茶，挨著你坐下。
你順手接過，輕抿了一口。
你才剛放下陶瓷茶杯，余光便瞥到了他手裡拿著的什麼。
似乎是一疊照片，但你只看見背面，沒看見正面是什麼。
你眼皮都突突地跳了起來，心想難道是他整理房間的時候找到了什麼他和你拍過的合照？
你都不忍心想下去了。雖然你並不記得你們曾經有過什麼合照，但以你的經驗來看，凡事總有例外。
「我有件事想問你。」
「你說？」你只好硬著頭皮這樣回答。但如果他真的拿著的是你和他的合照，你不管怎樣也就沒有辦法抵賴了。畢竟你不能用一些穿幫得很明顯的弱智借口來搪塞他，他又不是笨蛋。
就算這會引起更多一系列的突發情況，你也認了。
誰叫你是宿主呢？
只見哈利把他手裡拿著的這疊照片翻了個面，你在看見上頭畫面時心裡五味雜陳，突然有種奇異的感覺席卷了過來。
那是你走在實習路上時被拍下的照片，一同入鏡的還有蜘蛛俠。
蜘蛛俠——你回想起了哈利和作為蜘蛛俠的彼得相愛（？）相殺的故事。
但在如今這個混亂扭曲的世界裡，這個場景應該不會被重現。
你所能知道的是，現在的彼得並不認識哈利，他們倆似乎只是陌生人。
也許有的人會認為你想實現的願望很傻，但你是真的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平平安安的，不要出什麼事就好了。
你也是真的希望哈利可以好起來。
「你認識蜘蛛人？」他把照片遞給你，以便於你能更清楚地看見上頭的狀況。
你的心情在短短的一瞬間內就經歷了大起大落，你還以為他會問一些更要命的問題……沒想到，是關於蜘蛛俠的。
你暗自松了口氣，最終把目光移到照片上，暫時將在另外一條時間線上的那些破事拋之腦後。
新的煩惱出現，就會不斷地將舊的煩惱衝淡，直到你再也記不起來。
這照片不管是從角度還是清晰度上來看，都不像是從街道攝像頭所拍到的畫面裡捕捉到的。倒像是專門用攝像機一類的工具拍的。
而會專門拍蜘蛛俠的人，你除了彼得本人之外真的想不出其他人。
你知道彼得有個愛好就是攝像，他常常會在穿著戰衣的同時使用定點攝像的攝像機來捕捉自己在空中跳躍的畫面。
報紙上很多蜘蛛俠的照片都是他自己拍的_(:з」∠)_
但……面前的照片不像是他拍的。他不會特意拍你和蜘蛛俠一起入境，並且你的臉在照片上看起來相當清晰，讓人想不認識你都難。
彼得不會讓你因為他蜘蛛俠的身份而受到任何傷害。
哈利看出了你的疑惑，解釋道：「這是我在報社的朋友給我的，他認出了你是我現在的臨時秘書。他說他在拍攝的時候你和蜘蛛人距離總是隔得很近，一直持續到他消失。」
你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只好盯著照片沉默了。
你不知道為什麼哈利會突然這樣問。
但如果直接說自己認識的話，那不就相當於掀自己家底了嗎？
在這長達半個月的實習生涯裡，你只想保持著自己普通又無害的身份不被戳穿就好了。
「不認識。應該只是巧合吧。」保險起見，你還是這樣說。
你看不出哈利到底相信了沒有，只是笨拙地回答了自己認為萬無一失的答案。
只有一點你是明白的，哈利並不是在質問你，而是真摯地在詢問你。
哈利臉上沒什麼表情，似乎在思考你是否說的真話。不過這樣緊張的氛圍並未持續多久，很快他的一個笑容便破開了這點陰霾。
「真是抱歉，」他破天荒地朝著你說對不起了，「麻煩了你這麼多，卻從來沒好好款待過你。」
你受寵若驚地搖搖頭，「不算什麼。」
在這個世界，你很少會感覺到在任何一種感情中你付出得比對方更多。時至今日你回想起在寄宿學院的生活，實際上也是他一步步先朝著你走來的，沒有半分猶豫。
你甚至認為他付出的比你多得多，因此現在他請求你做一些事情，你也沒有覺得心裡很不平衡。
「不瞞你說，我一直在進行一個項目的開發，只是遇到了瓶頸期。」哈利輕描淡寫地說道。
偷偷看了劇本的你，腦海中立刻就浮現出了他穿著一襲白色實驗服去監制項目的樣子。
不需要他刻意透露，你就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正在開發一個能挽救他生命的藥劑。
可表面上你還是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最近蜘蛛人被稱為皇後區義警，總是在這片區域出沒。」他說，「公司的專家認為他體內有異於常人的細胞修復力，因此我想……得到他的血液。」
「當然，我不會對他做些什麼，只是想知道他作為英雄是否會答應朝我伸出援手。」
哈利所說的話條理清晰又具有邏輯性，讓你找不出什麼明顯的破綻，只能機械地點點頭。
但你為了偽裝自己的不知情，還是問道：「那……這個藥劑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哈利笑了，「當然。我快要死了。」
「可惜，你也不認識這只蜘蛛。」你從他輕飄飄的口吻裡聽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哀傷與嘲諷。
I'm dying.
這句話本來就在刺激著你那脆弱的神經。分明遭受著這樣苦痛的人並不是你，可他每說一句話，你就會感受到與他相同的刀尖凌遲的痛苦。
在這種情況下再多說一句話都是徒勞，因此你只是看著他。
你不明白自己怎樣做才是最優解。
「是我。」哈利這時突然接起了一個電話，在聽見電話那頭的人聲後，他的表情肉眼可見地陰沉下來，眉頭再次微微皺起：「……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朝著你說話的哈利稍微平復了點心情，「實驗室出了點岔子。我先把你送回去吧？」
你想也不想就說道，「我跟你一起去，」但看著對方明顯有些呆愣的眼神還是補充，「可以嗎？」
「你確定？不過……當然可以。」哈利對你的這個舉動簡直是喜出望外。
「我去開車，你能幫我把我房間裡的那個小金屬塊拿來麼？你知道的，就是上次在辦公室抽屜裡的那個。」哈利想到了什麼，這樣說道。
你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那個東西對他相當重要。
哈利給你說了一下他房間所在的位置，你就上樓去了。
其實就算他不說你也能找到他的臥室在哪。畢竟……你以前去過。
你忙著聽他講話，完全忽視了對方別有深意的目光。
哈利的臥室也相當整潔，床單連一絲褶皺也沒有。只不過率先引起你注意的是那扇破了一角的窗戶。
再聯想到他手上的傷勢……
他不是對你說自己是因為窗戶卡主了所以被玻璃割到了嗎？
看樣子他又對你說謊了。你無聲地嘆氣，轉而去尋找哈利想要的東西。
東西倒很好找，放在了床頭櫃裡。但你在拿到東西之後，同時看見了枕頭邊放著的一本打開了的本子。
臥室是這棟建築裡唯一能看得出哈利生活喜好的地方。本子被他放得有些隨意，以至於你剛好瞥見了上面的字。
剛好是你的名字。
你感到整個胸腔內的血液似乎都開始倒流了，整個人連一絲力氣都沒有。
好奇心驅使著你打開它。
你便得以看完了所有的內容，就如哈利本人那天一樣。
你呆呆地看著上面的泛黃的紙頁，心裡五味雜陳。平復下來的心情再一次變得波濤洶湧起來。
「我們的靈魂在很早以前就在一起了。」他是這麼寫的。
你看著這句話，腳像灌了鉛似的邁不動一步，絲毫未曾發覺哈利已經站在了門口。
直到他說話時，你才發現他。
「怎麼了？」他明知故問，走近後瞥見你手中正拿著的日記，心中有了譜。
你沒有回答他，實際上你現在的偽裝在他眼中早已分崩離析了。
他或許是個很好的表演者，但你不是。
「我們走吧？」你硬著頭皮說道，但你的語氣輕了又輕，生怕打破現在寧靜的氣氛，「很抱歉看了你的東西……」
「你沒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麼？」哈利問道，但他臉上的表情冷得像冰霜。
你語塞。
「如果我說我什麼都想起來了，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說？」哈利繼續說道，同時朝著你走近了，不過他的語氣聽起來這根本就不是個假設。
就在你進退兩難時，系統的提示音出現了：【恭喜宿主，你已經完成任務，一周內攻略小綠魔（11）】
你：？
你完全沒搞懂這是什麼意思，明明你根本沒有特意去攻略他。
是他攻略你才對吧……
系統感應到了你心裡的想法，對著你說道，【無論是現在、過去、未來，他都在一刻不停地愛著你。因此在他恢復記憶的時刻，對你的愛就再度開始了。】
你突然感到很難過。
今天的第二次難過。
他能把整顆心掏給你，可你卻給不了他真正想要的。
人的大腦天生具有保護機制，有些東西忘記也許反而會比一直銘記要更好。因此有些事，忘了，就是忘了。
好過記起。
你還拿著那本日記，但在他驟然靠近的時候就好似想到了什麼，條件反射性地松手，把這只燙手山芋丟在一旁。
每次遇到這種堪稱是危急情況的你，都會有種身體與靈魂相分離的感覺。你並不是在一開始就會感到惶恐或者害怕，對情緒的認知是後知後覺的。
說是燙手山芋也許還不太合適，應該把他發現真相這件事，比喻作快要引爆的正在倒計時的炸彈才對。
畢竟紙包不住火，應該發現的，他遲早會發現。
秉承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架勢，你終於開口了，只是語氣相當平淡，「……沒有。」
這回你已經懶得掩飾些什麼，可你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畢竟你明明已經「死了」，現在卻換了個身份再次站在他面前。
換了另外的人生。把哈利·奧斯本徹徹底底地從生命中抹去了。
還沒等哈利再次說話，你又出聲了，「聽著，哈利，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說什麼。我要離開了。」
仔細想想，你不能把話說得太明顯，免得上他的圈套。因此你又補充了個模棱兩可的說辭。
I am leaving.
西裝革履的青年還在細細品味著你說的這段話，被你所說的最後這句話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哈利·奧斯本很少有不知所措的時候。
在這個世界裡，你還會和他再一次相遇本來就是個偌大的陷阱，是摻雜著毒藥的甜，是遲早要裂開的謊言面具。
這樣的再次遇見太殘酷了，倒不如直接就在那個火車站台畫下句點。
他開始再次回想那一天。
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不會爭吵的愛情，戀人們即使像是靈魂伴侶那樣合拍，也總會有分歧發生。
你和哈利並未逃過這個鐵律。
那一年的暑假也許是哈利在家呆過的最長時間的一個假期，平時的他從不回家。
他自然也會半撒嬌半威脅著你跟他一起去，而你想了想，最終還是欣然同意了。
否則他就會對你展開如下攻勢——
「真的不去？」少年松了松領帶，靠著你坐下，「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組織答案。」
你和他並肩坐在學校的樹蔭下，你看了看不遠處球場邊的啦啦隊隊員們排練的場景，說道，「我才不去，我已經去過一次了，沒有什麼必要再去了。」
那些女孩們短裙上頭的亮片隨著動作幅度增加而起伏。你又補充了一句，「那是你家，不是我的。既然你的那個問題已經解決了，那麼我也就沒有去的必要了，不是嗎？」
你覺得在那麼漫長的假期貿然造訪別人家實在是不太好，即使現在那裡已經是你男朋友的家了。
卡羅爾可告訴你談戀愛最重要的新鮮感，不能總是膩在一塊兒，容易出問題。
哈利留意到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在跟隨著你目光的方向看清不遠處的景像時，他忽然笑了。
「你真好色。」哈利這句話迅速把你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你：？
「我就看，不關你事。」你哼了一聲，不想再理他了。
天知道，你不過就是多看了幾眼美女的大腿罷了，又不是什麼犯法的事。用他那曖昧的語調一說，好像你在干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別看了，」他身子又湊近了一分，還非常上道地朝著你耳朵邊吹了口氣，「她們有的你都有。快看我。」
「你有什麼好看的？」你心裡也頓覺好笑，但你還是很傲嬌地回他了。
「我有你沒有的啊。」哈利說得非常正經，「你要是跟我一起過暑假，我就讓你摸摸看。」
聽著這話，你腦子裡驟然浮起了點不該想的。
什麼叫他有的你沒有？
男性有，而女性沒有的，不就只能是——？
草。
這回你再也靜不下心來觀賞美女了，你扶額，連帶著臉也紅起來：「你不要再亂說了……」你余光瞥過他英俊的面容。
如果現在還有人跟你說哈利·奧斯本是個冷淡到誰都不放在眼裡的不羈公子哥的話，你根本再也不會相信。
他現在哪像什麼高嶺之花？別開玩笑了。
人設崩了，崩的死死的。
哈利聞言笑得更大聲了，隨即又恢復了以往的神情，揶揄，「我說的是——」
他牽過你的手，同時掀起了自己的T恤下擺，捉住你的手放在了腰腹上。
「我說的是腹肌，你到底在想什麼啊？」他勾起了唇角，這樣光偉大正的語氣搞得你都有些幻滅。
說的好像之前故意玩文字游戲讓你誤會的人不是他一樣，可惡。
「都說了你很好色吧？」即使是這樣，他也不會那麼輕易地放過你，「現在腦子裡肯定已經有畫面了。」
你瞪了他一眼，不過這顯然沒什麼殺傷力——你的手可是很誠實地放在上面一動不動呢。
雖然哈利看起來非常消瘦，但該有的還是有。即使肌肉數量算不上多麼可觀，這種單薄的類型也會有別樣的少年美感。
在他面前，你只能繳械投降。
可你沒有料到他原先拿來做借口的莉莉·霍利斯特也在這裡，因此你難免有些錯愕——哈利可沒有事先通知你。
女性一向都不願意跟自己的潛在情敵呆在一塊兒，更何況你也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度面對莉莉·霍利斯特。
你原本想仔細問問為什麼哈利不告訴你，可在你看見哈利臉上略顯陰沉的表情時，你的這個問題就問不出口了。
很顯然，他也不知道會有這麼一檔子事。
他以為一切都結束了。
諾曼·奧斯本在某些方面對他極盡放任，在某些方面又對他產生著一種強烈的占有欲。
他們父子倆劍拔弩張的相處氛圍，有時候會讓人無端地這樣覺得：他是在以養育一個試驗品的方式來養育自己的兒子。
因此，即使他把哈利丟在寄宿學院不聞不問，也不會讓自己所組織的哈利的婚姻就這樣毀掉。
這樣想想，你當時腦補的富家少爺被家族婚姻所禁錮最終悲慘過完一生的段子也並不是沒有道理。
莉莉·霍利斯特，另外一種角度的受害者，在這個暑假天，也和你們生活在一起了。
所以你和哈利之間產生了很多誤會。縱使他早熟，本質上來說也只是在談戀愛的見習階段。
你們倆在這方面都沒有什麼不同，因此有時候誤會並不能得到很好、及時的解決。
在最嚴重的一次爭吵發生後，你奪門而出了，甚至私自買了一張火車票准備離開這裡，回到自己應該去的地方。
也就是那個時候變故發生了。
那一天所發生的事情就算是現在想起也會感到同樣的、絲毫未曾減少的疼痛。
哈利現在正在揭開自己的傷疤，甚至還未結痂，因此掀開後就是血淋淋的一片。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事實，他不得不接受，即使這對他來說有些荒謬。
你並沒有死，還好好地站在這裡。
他需要花點時間好好理清楚目前這些事。
但你說的那句「我要離開了」顯然像是火花那樣燒到了他敏感的神經，讓他在頃刻間做出了反應，「不行。」
駁回，這是他腦子裡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
欺騙，這是第二個。
你騙了他——他是這樣認為。否則你怎麼可能還會像現在這樣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對這一切難以置信，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懷疑是自己的記憶弄錯了，你沒有死，你只是離開了。
但他沒有辦法騙自己。因此他認為你肯定用了某種非正常的手段，騙過了所有人，以達到成功離開他的目的。
他本該憤怒，然則面對著你，怒火也會憑空消失。
哈利現在的氣場已經跟之前不同了。
天氣不會被人類的心情左右，陽光還是一如既往地透過臥室那扇破了的窗戶照進來，灑到你的肩上。
你絲毫未感受到一絲溫暖。
系統給你的答案就是自求多福。
科科。
可你實在想不到自己該怎麼說才好，怎麼說才對。所有的語言都是如此蒼白。
一起去實驗室的那個想法，現在看來肯定是不可能了。你現在只想趕快離開這個漩渦。
「坦誠點。」哈利終於開口了，他再次走到了你面前，站在距離你近得不能再近的地方，俯視著你。
他故作輕松地說道，「我又不會把你怎麼樣。」
「解釋解釋。」他的這句話宛若救命良藥，「滿意了就讓你走。」
作者有話要說：
他的戲份快完了。本來想今天一次性寫完的，發現自己太啰嗦了。正文只有Sherlock了，沒有啥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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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又到了你最糾結的環節了。
解釋。
explain
你看著他的眼睛, 那雙漂亮的藍眼睛裡所蘊含著的情緒似乎並沒有變, 還是和往常一樣平和。也許是因為你感到目前的情況太過超出你的想像, 搞得你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你根本沒有辦法解釋嘛。
坦白, 還是不坦白呢？
難道你又要撒謊了嗎？
「我——」你本想說點什麼，但你的喉嚨並不允許你發出任何多余的聲音。最重要的是, 你本來所要用來搪塞他的借口，你的心卻並不認同它。因此你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看著他的樣子, 你根本說不出任何謊言來。
你發現了一件事，哈利似乎從來沒有對你隱瞞過嚴重性很高的什麼東西，除了最初的那個假裝情侶的請求。
但那是一切的開端。
每當說出一個謊言，就會在以後的日子裡不停地繼續編造更多的謊言來堵住這個不存在的缺口。直到所說過的謊言像堆雪球那樣越來越大。
當然，也有一種情況，是只需要一個謊言就足夠應付的。
那就是，以後再也不見到這個人。
你抿抿唇，無意識地用垂下去的被袖子所掩蓋住的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衣角。
哈利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點，他非常了解你——每當你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 要麼是你正在經歷一個稱得上是難以啟齒的環節，要麼是你太緊張。
以他的經驗來看, 你應該屬於前一種。
但他可不會因為你現在的小動作，就放過你。畢竟從另外一個層面上，你相當於用特殊手段擅自不告而別, 讓他永遠活在冬天。
不過，就在他立馬要說話時，你終於開口出聲了, 「哈利，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
不出所料，對方臉上的表情驟然陰沉下去，但你此時沒有去看對方臉上的表情，因此你沒有注意到這點。
他不喜歡那種兩個人之間有秘密的感覺。維持著長久親密關系存在的很重要一點依據，應該是坦誠。
他發現他現在已經不了解你了。
分明也沒有過多久。
但就在你終於做好思想准備，要迎接對方的怒火時，你抬眼的那個瞬間，卻發現對方臉上的神色迅速歸為平靜，好像你剛才所說的那句話並未對他造成什麼多余的困擾。
好像那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話。
哈利其實並不舍得朝你生氣。
明明說出這句話，左右著他心情的人是你，你卻好似顯得比他更在意他的內心想法。為了不讓他亂想，你手忙腳亂地解釋著：「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我發誓！」剛說完這句話，你就開始忍不住在心裡埋怨自己了。
什麼叫不是故意的？？
反正你不可能跟他解釋那些可以稱之為真相的話。天哪，人生重來算了。
你認為要是這些時間線並未扭曲，你隨便落到哪一條時間線，也比現在半死不活的樣子強太多了。夾在所有人中間……如果是以前的你，肯定還會多多少少覺得挺幸福的（各種層面上），但顯然事實並不是這樣。
你可是個有良心的人……
「反正——呃，」你在這時候才感覺到語言是如此蒼白無力。面臨著哈利那無機質一樣淡然毫無情緒波動的眼神，你每多說一句話，都好像坐實了你欲蓋彌彰的罪名。而他？他就是那個正在等著你清清嗓子緩慢又腔調周正地陳述自己罪證的法官。
很遺憾，你沒有對他說出你存在的罪名。
哈利看著你這樣誠惶誠恐、毫無章法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
你：？
你不明白這是怎麼了，只好停下自己的邏輯紊亂的話語，轉而定定地看著他。
他現在的一舉一動都讓你非常在意，是超出以前百倍的在意。
但你是不會對著他說這句話的……吧？
要不是你剛才那副模樣他再熟悉不過，那麼他就真要考慮一下超自然事件所發生的概率問題了。
他正在考慮世界上有兩個你的可能性。
他喜歡看著你為他著急的樣子。這會讓他感到自己被愛了。
「你說過，你最害怕的事情是看見我不高興。」哈利再次走上前一步，你正站在床尾，腿抵著床體。他驟然靠近讓你的心再次猛地跳了一下，你條件反射性地往後退，卻發現退無可退，最終如他所願的那樣坐在了床尾，仰頭看著近在咫尺的他。
「現在呢？」他語氣輕柔地發問了。
他剛好忽略了「曾經」這個詞。
裹著他的信息素，你腦子暈暈乎乎的，所剩無幾的理智正迫切地尋找著是否自己曾說過這樣的一句話。
好像……真的有說過。
在寄宿學院的那個時候，HP系列電影還挺火的。本來奧斯本小少爺並不是一個熱衷於看電影或者是在日常生活裡展開類似娛樂的人，但戀愛，就是會改變一個人的。
為了可以總是和你呆在一起，他也會開始試著和你一起觀看這些電影，試圖從中發現一些樂趣。
但是他很快就發現，不喜歡看電影就是不喜歡，他只是喜歡看你。
電影院自然屬於他不喜歡去的地方。但……約會的三大聖地，談戀愛不去的話實在是太可惜了。
因此，他勉強去過一次。
因為不喜歡和不認識的人擠在一塊兒、共享一個空間看電影，他瞞著你偷偷包場了。搞得你很幻滅。
你硬是摁下了自己內心悄悄探頭的雀躍，嘴硬說自己沒有要求什麼二人世界。
也是偶然，你看見電影裡盧平教授在上黑魔法防御術課時，使用博格特作為教學工具，你就來了興趣。因為博格特會變成每個人內心深處最害怕的東西，你突然福至心靈地說了一句，「如果我去上這種課，肯定眼前會浮現你的臉……你傷心的樣子。我不想讓你有不高興的時候。」
奧斯本小少爺雖然表面上不屑一顧，但實際上內心偷偷地甜了好一會兒。
他記得很多你所說過的話，但你卻不一定記得了。
你努力讓自己臉上的表情維持原樣，只是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你們倆就這樣兩兩相對著安靜了好一會兒，你死死低著頭，只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你的發頂。這個事實顯然讓他很不滿意。
豈止是很不滿意，簡直是非常不滿意。
他行動了。
就在你無聊到開始在心裡偷偷數秒數的時候，他驟然伸出另一只完好無損的手，捏住了你的下巴，迫使著你必須抬頭看向他。
為了防止你掙脫開，他稍微比以前用了點力氣。
你感到有一種冰涼驟然爬上你的臉頰旁。你撞進了他的眼睛。
他似乎不太滿足於就是像這樣簡單地看著你，他松開了你，轉而像拎小雞那樣把你給拎了起來，抵在牆角。
這回你倒是真的想掙脫開了，但他的雙眼好像有著什麼魔力似的，讓你沒有做出任何實質上的行動。
他的目光在你的嘴唇上停頓了半天，最後卻收回了，轉而對著你說道，「走吧。」
這樣的劇情走向你完全沒有料到。但他卻沒有給你任何詢問的機會，在語氣冷淡地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立刻下樓梯了。
『我……你覺得他現在是什麼狀態？』你開始詢問系統了。
你發現在這裡，你唯一可以真正坦誠相對的就是這個總是被你偷偷嫌棄的傻x系統了。
系統這回倒是秒回，【男人心，海底針，現在的男人都是難以捉摸的。】系統少說了一句話，它認為……你很有可能會輸，並不會有大滿貫或者是打出個王炸。
但是它想到就算說了也會讓你不高興，還是算了。
這個想法或許是它最人性化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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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倆很快就到了剛才哈利所接的電話裡所說的那個實驗室。
在車上的時候，你們倆都非常心照不宣地沒有再提起那日記的事。你這回也沒有傻乎乎地問他到底要去哪了。
你不可能總是自找沒趣。
按道理，你是第一次踏進這裡，之前從未來過。趁著哈利跟其他人說話的時候，你的目光仔細觀察了一圈周圍，發現沒有什麼特別值得注意的。
跟世界上所有的實驗室一樣，安靜而嚴肅。
真是無聊。
緊接著，就在你在這裡已經來來回回轉了好幾圈的時候（哈利不讓你亂跑，超出他的視線範圍），你發現了一點異樣。
這時候剛好哈利和其他人的對話已經結束了，他這才真的看向你。
之前都是用余光掃視，現在才真的百分百看著你。
他發現你往拐角走了。
你耳膜湧進了一點雜音。從不遠處好像傳來一陣有人掉進水裡，用手臂胡亂地拍打著水面激起浪花的聲音。
本來那種水花的聲音並不會顯得太明顯，但也許是因為面積太小，所以稍稍有一舉一動就會產生比較大的聲響。
你的耳朵倒是挺靈敏的。
你輕手輕腳，生怕讓自己發出一點多余的聲音，從而驚動其他人。
你終於走到了這扇門面前，湊巧的是，在這個時候剛才所吸引到你注意力的水花聲音剛好消失了。
這裡面好像沒人？
難道真的是你聽錯了？
你又在這扇門前面站了那麼一分多鐘，正在沉思著自己的感覺是不是因為神經太緊張而出現了問題，這個時候突然有人說話了。
「你想進去？」哈利問道。
你搖搖頭，又點點頭，「我好像聽見裡面有什麼聲音。」
哈利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就越過了你打開它了。值得一提的是，你的手一直放在門把手上沒有離開過。
進去之後，發現裡頭的一個本來都是變異電鰻的超大玻璃水缸裡似乎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好奇心使然，你又走近了幾分。
裡面那團東西原來是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
哈利顯然也有些驚訝。
等到他讓員工把這個不小心落到電鰻池裡的倒霉蛋弄出來之後，你覺得這個人好像有些眼熟。
讓你想想……
這不是那個電人嗎？？
整個紐約市在他眼中就是一張散發著滔滔不絕能量的電網。
你看見他脖子上也掛著奧斯本企業的工牌，麥克斯。
「你被困在裡面多久了？」哈利問。
「從昨天晚上一直到現在。」麥克斯回答地斬釘截鐵，隨即他又嘆了口氣，眼角耷拉下來，非常無精打采的樣子。
目光裡甚至還隱藏著什麼。
你略有疑慮地看著他的面容，分明才剛剛被電過，承受了旁人無法承受的超負荷電能，現在的反應不管怎麼說都顯得有些鎮定過頭了吧？？
這話你並沒有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來，而是又打量了一番其他人的面色。
其中一名穿著防輻射服的中年男人開口了，「少爺，我們……並不知道他在裡面呆了那麼久。這個實驗室最近很少有人來。」
哈利的目光在麥克斯和電鰻池裡來回穿梭，最終有些不耐煩地說了一句，「你們是想讓公司出人命，登上紐約時報嗎？」他有些暴躁地說了句fuck。
所有人都不敢吱聲。
哈利並不算脾氣特別好，他只是在你面前顯得溫柔罷了。
你又偷偷復習了一遍劇本，內心迫切地希望彼得最近不要總是那麼招搖地四處行俠仗義了，不然就要在他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產生其他一連串的蝴蝶效應了。
哈利眉頭緊皺著，審視的目光不斷地在渾身濕漉漉的麥克斯身上流轉。
這裡的每一間實驗室他都清楚得很，要知道這裡的電鰻是變異過的，再加上漏電的話再怎樣都是幾千伏的人體超負荷能量，麥克斯還能活下來簡直是個醫學奇跡。況且看起來那麼完好無損……
有問題。
就在你百無聊賴准備離開這裡的時候，麥克斯突然注意到了你。
如果你沒感覺錯的話，他從池子裡一出來的時候就在偷偷觀察你了，用那種不明顯的眼神。
「這位小姐，我是不是——」麥克斯似乎在組織著自己的語言，「我好像在哪…見過你。你——」他眼睛瞪大了，「你不屬於這個世界。」
你：？？？
現在實驗室裡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你聚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黑化倒是會很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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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你稍稍抬起眼看了看站在你身側的哈利, 非常迫切地想要從他素來面無表情的臉上看見一些其他的表情——不管是什麼都好, 你只想得到他一個確切的回應——你現在就像是一個身處在冰天雪地裡的沒有方向的旅人, 只是腳下踩著的並不是雪地了, 而是被冰凍了的湖面。
你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踩在上面，卻再也不敢輕易挪動一步了。
因為沒有人再朝你伸出手。
確切地說, 是從來沒有人朝你伸出手，亦或是讓你抓著他的袖子, 慢吞吞地一前一後地走著，直到真正著陸、遠離這塊易碎的冰面，免得自己掉進寒冷徹骨的湖水中，再也沒有上來的機會。
這個世界裡的每個人，除你之外，都似乎各自擁有著自己的劇情，會永遠朝著原本既定的方向走下去。
失去一切的人再次失去一切，得到全部的人再次得到全部。
你是這個世界裡唯一一個不確定的因素。
而你所知道的，想要重返原世界的必要條件, 便是，你不能讓這裡的任何一個人知道, 你不屬於這裡。
可面前的這個對你來說差不多是完完全全陌生的人，卻如此斬釘截鐵地說出了一句會讓你驚慌失措、不知所以的話來。
你還牢牢沉浸在剛才在莊園裡，偷看日記被抓包的那件事裡, 完全分不出其他多余的精力來應付這件事了。
而直到這個時候，你都還沒有想好自己內心的真正答案。
你其實並不在乎面前這個即將會成為反派的企業員工到底知道多少。你認為這只不過是系統的再一次出現錯誤——它在你面前犯的錯雖然不多，但每次都很致命, 不是嗎？
你唯一在乎的，僅僅是現在跟你一樣身處於這個實驗室內、比你們其他任何一個人都更具有話語權的哈利·奧斯本。
你對著他，內心總是會泛起一陣相當奇異的感覺。
你希望他什麼都沒有發現，可與之相反的是，你深深埋藏於心底的那個隱隱約約想要「破罐子破摔」的念頭卻總是在不合時宜的時機像藤蔓一樣冒出頭來，令你毫無防備。
不過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讓其他人把麥克斯處理好之後就帶著你離開了。
你偷偷地瞥了他好幾眼，他卻不再像之前那樣總是裝作不知道了，而是每次都能掐著時間點與你四目相對，直直地撞進你的眼睛裡來。
……搞得你不好意思看他了。
而在你不再把目光全部聚集到他身上之後，在你無法看見的時候，同樣地，他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裡平白地露出一種夾雜著隱忍、悲傷的情緒。
他發現了什麼。
但畫面一轉，場景就立即改變了。
哈利所駕駛著的那輛車不見了，你和哈利正一前一後地走著，雪也下得很大，紛紛揚揚地落到他戴著的黑色帽子上。
你往周圍看了一圈，看起來並不像是紐約，是個本在你的大腦中已經像流沙那樣模糊了的地點。
可做夢的人會發現自己在做夢嗎？
你先是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一腳踩在厚厚的大雪裡的卡其色雪地靴。在雪天出行所留下的痕跡都是十分明顯的，雪地跟雨後的泥地擁有著同樣的效應，都會清晰地印下行人的腳步，直到有新的雪花或者是其他人的步子將它們掩蓋。
哈利雙手插著兜，背對著你，慢慢走著，姿態悠閑得並不像是迫切地要去某個地方，而僅僅是散步。
不過他並未離你很遠，你只需要加速走幾步路，或者是等著他最終停下等你就好了。
他所留下的腳印在雪地裡是這樣明顯，「你」突然玩心大起。
你說不清這是為什麼——分明你的腦子還停留在對目前景像感到奇怪的階段，但你的身體攢動著你的心動了起來。
你像是一個突然找到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向前走了幾步，速度卻並未加快，你的步子剛好踩在他剛才所路過的地方。
你所留下的印記要比他小一些，不過也相當於是被他的腳印完完全全地掩蓋了。這樣的話，雪地裡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走過去了。
平常可不會有誰會刻意觀察雪地裡的腳印呢。
你突然想到了什麼，驟然間加快了速度，小跑著上前，沒有任何猶豫地就一把抱住了哈利的後腰。行動快到你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而你的下一個念頭，是他真的好瘦。不知道為什麼，他就算吃得再多也不會發胖，永遠看起來是這樣的高挑瘦削。
那些和你一起被吃下的食物究竟跑到了他身體的哪個部位？或者說，是不是根本沒有被分解成脂肪和熱量？
你忍不住想。
這時候，你又感到一陣奇怪，就在想要把自己的手收回來的時候，卻發現並不行——不知為何，身體並不聽靈魂控制了。
哈利在被你從背後抱住的瞬間就停下了腳步，並沒再走了。
雖然實際上他也並沒走多快——你們剛吵了一架，原因是他並不想讓你在這麼寒冷的天氣裡穿短裙，而你義正言辭地表示美女都是不怕冷的，把他給氣笑了。
不過你還是乖乖地聽了他的話，放棄了穿裙子的這個決定。代價就是在這一天你都不想跟他講話，連步子都刻意放慢了許多，就這樣讓他把你給落在了身後。
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並不總是愉快的，更不會像小溪流那樣清澈見底。每個人的靈魂都有特定的尖銳部分。
你明白了。
這並不只是簡單的一個夢，反倒更像是之前所發生過的事情的重演，你自然沒有辦法控制你自己做出不同的決定。
這一切都已經發生過了——這是個分明處處都遵循著游戲概念，卻奇怪地沒有存檔讀檔，要你真實地做出選擇的世界。
而你，在被哈利半哄騙半利誘著開始這段非比尋常的戀愛關系之後，逐漸地，你也開始真正卸下自己的心防，開始會對他近乎無理地撒嬌了。
要朝著另外一個人毫無保留、露出孩子氣的一面，這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首先要足夠信任對方才行。
雪地裡一片白茫茫，人也很少，顯得特別安靜。
要是再靠近一點，說不定就能聽見彼此的心跳了。
心跳你倒沒聽見，或許是被迎面拂過來的冷風給掩蓋住了吧。但取而代之的是，他喉嚨裡發出的低低的輕笑。
「你笑我？」你有些害臊，分明刮著冷風，但臉上的熱度強烈地像是被火焰炙烤了一般，連帶著尾音都顫抖了一下。
你故作冷靜地哼了一聲，准備收回自己的手，就在這時，他的手突然把你的給壓住了，阻止了你想要收回手的動作。
伸出去還想收回來？那是不可能的。
「不生氣了？」他突然轉過身來，語調是如此輕松，直直對上了你的眼睛，讓你完全沒有一點防備。
在你看來，此時正在讀寄宿學校的哈利，面容顯得更加稚嫩一些，但總體來說又像是什麼都沒變——那雙藍眸裡永遠只裝著你一個人。
以他的心作囚籠的門早已被鎖上了，而你便居住在裡面，永遠沒有辦法出來。
他並不會給你那樣的機會。
他比你要高很多，不過他出門的時候忘記戴圍巾了，搞得他那截修長的脖頸就這樣暴露在外，你不太好意思看他，目光便只到了他的喉結處。而他只要一說話，那裡就會產生一點點細微的顫動與變化。
……真想摸一下呀。你不著邊際地想著。
不過你臉上的表情早就出賣了你的內心所想，他很快就發現你的臉漲紅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壞事。
他饒有興趣地盯著你，你只能強裝鎮定卻又干巴巴地說道：「看我干什麼？」
他又笑了一下，「你心裡清楚。」
你：！
「你又在想什麼壞事了。」哈利說，他的眼睛裡正散發出一種之前從來沒有過的情感，剛剛出門時的那點小小插曲所帶來的陰霾已經被完全打消了，他現在正看著你高興地笑著，似乎是為你對他的身體感興趣這件事而顯得有點小雀躍。
你得承認，有時候你真的搞不懂男孩子們心裡一般都在想些什麼。
然後他突然抱住了你，非常用力，同時也遮住了你之前的所有視野，你只能瞥見他穿著的黑色毛衣。
就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從哈利的角度卻能看見有幾個人一直站在不遠處，搞不清楚那些人的目光究竟是看向他還是看向你。
不過哈利傾向於都有。畢竟他可是偷偷為你銷毀過很多封情書呢。
有一個金頭發的女孩他倒有點眼熟，是你的其中一個室友——也就是最張揚的那個，卡羅爾。其他人他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應該有幾個也是你認識的人。
可他現在沒有打算讓你就那麼簡單地看見他們——至少是在做了點什麼事情之後，再看見會稍微好一點呢。
因此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往那幾個人扎堆站著的地方掃了一眼，就沒有懸念地收回了。
擁抱是你最喜歡的動作，比親吻更加熱衷。
哈利深諳此道。
因為你曾經說過，你之所以會喜歡擁抱，是因為那看起來很溫暖。
沒有過多的其他理由和功能，僅僅只是像兩只小貓那樣蹭在一塊。
你很喜歡這種感覺。
置身於哈利的懷抱，你把之前所想的那些東西全部不遺余力地拋之腦後，完全沒有任何其他雜念了，而僅僅是感受著這種會讓你覺得安心的氣味和溫度。
他原本也放在你腰側的手，有一只微微上移了，最終摸了摸你的頭。
又過了那麼幾秒鐘，你們暫時性地放開了，他雙手牽著你的，帶著你往前走，往他的方向走。
中途你很想轉過身看看周圍有沒有其他人的動作，也完美地被他給制止了。
其實倒也不算是制止——如果你看著他那真摯的表情的話。
是你沒有辦法拒絕才對。
「你們看，那兩個——！」你的其中一個紅頭發室友指了指不遠處你和哈利所在的位置。
「他們只不過是一起走路。」卡羅爾頓覺好笑，「好吧，還抱了一下。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卡羅爾，他們倆太過分了！光天化日——這裡人難道很少嗎？」紅頭發女孩憤憤不平，也許是遲遲沒有找到心動對像讓她感到稍微有點焦灼了吧。
她在看到接下來畫面的同時，終於忍不住說了句fuck。
你和哈利走了兩三步過後又突然停了下來，總之他沒有再往後退了——你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繼續往前走了幾步，後知後覺地撞上了對方的胸膛。
「噢——我很抱歉。」你皺了皺眉頭。
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繼續帶著笑意看著你。
你不太明白這是為什麼，但你的雙眼還是很誠實地和他對視著。
「你應該多笑一笑。」你想到了什麼，臉上同樣地也泛起了笑容，「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笑起來很好看。」
生怕他不相信，你甚至還反應過度地補充了一句，「比平常要好看很多——真的，我不騙你。」
你覺得他笑起來很溫暖，你喜歡這樣的感覺。
「現在有人告訴我了。」他說，他同時還伸出手為你攏了攏你的圍巾，把落在上面的小雪花給彈掉。
他又給自己找了個絕佳理由，離你又近了一分。
也許對他來說，生活的樂趣就在於不斷地靠近你，直到你退無可退，心甘情願地與他分享你所有的一切。
明明周圍並沒有什麼焰火或是光芒，哈利的藍眼卻平白無故地添了點光亮，像是立刻就會望進你的心裡。
你的心跳漏了一拍，強忍著那種奇妙的感覺而別開眼，免得自己再收到一些蠱惑。
又可能是他根本沒有對你多施加一些別的引誘手段，而僅僅是你自己甘願朝他走近。
你所唯一確定的一件事，是……你不能和他雙眸相接太久。
以前你曾經聽卡羅爾有理有據地說過一個戀愛理論——如果在兩人獨處的情況下，你看著心動對像的眼睛，你們倆互相對視著，在不超過十五秒以上的範圍內，對方親吻了你，那麼就代表他也喜歡你了。
那個時候你還覺得她說的話都是瞎扯淡。
現在居然反水了，認為卡羅爾說的話簡直是金玉良言。
看來在什麼時候話都不能說的太滿，免得打臉。
現在可別說是十五秒了，你覺得自己五秒，不，是三秒都堅持不了。
你看著他的臉，總是會忍不住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然後嘴角瘋狂上揚。
他在整理完你的圍巾之後，見你別開眼不肯看他，伸出手捏了一下你的臉，拉回了你的注意力。
為什麼不選擇撩你頭發或者是一些其他的選項呢？那是因為他就是單純地想品味品味你柔軟的皮膚觸感。
臉難道不算是皮膚？
「…干嘛？」你干巴巴地開口，毫不留情地伸手一把打掉了他的。但不管你表面上看起來有多麼鎮定，被他所碰觸過的地方也無可避免地燒了起來。
而你發現，你並不是那麼討厭這個。
你甚至自私地認為他還可以，再親密一點。
但這種話你是不會說出去的。
女生一般都是不會主動的。
哈利看著你的反應，神情有些微妙。他先是再靠近了一點，直到他能更加地看清楚你的睫毛垂下去，在下眼瞼上落下的一點陰影時，他才笑了一下，「在想什麼呢？」
他本性難移，戳了一下你的臉頰。
在下一陣狂風到來之前，他附在你的耳邊悄悄說了一個詞，「babe？」
你臉紅得更厲害了。
明明嚴格來說你們周圍沒什麼人，也聽不見他對你說的話，完完全全可以正大光明地這樣叫。但他就是喜歡附著在他耳邊對你說話。
這個叫什麼？咬耳朵。
你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卻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生氣。
甚至更離譜的是，自己心裡還在細細回味他說的這個詞。
他很少對你說這樣的詞。可誰能知道，他說這種話就是要命？
他的音色實在是太特別了，你從一堆人裡能夠很清楚地辨認出他的聲音——帶著一點鼻音和哭腔，很性感，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哈利的外在看起來像是一塊難以融化的冰，但實際上裡頭封著火焰。
你咬唇，「你從哪學來的？」
哈利並沒有回答你的這個問題，聞言笑得更厲害了。
「我懶得理你。」你口是心非地說道。目光卻沒有一刻是真正從他身上離開的。
「你冷嗎？」見他不回答你，你又很好說話似的換了一個話題。
你還是很在意他裸露在外的脖子。
於情於理，你都不想讓它給凍壞了。
「很快我就不冷了。」他說。
「誰說的？」
「親愛的會把圍巾借我戴戴的吧？」他說這話的時候簡直是胸有成竹。
你聽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就顯而易見地認命了，開始解圍巾。
如果你是在和他下棋或者是玩別的什麼策略游戲的話……你只能節節敗退。
和夏洛克那種一開始你就明白自己的結局是輸的類型不同，哈利是在引導著你、用輕柔的語調誘惑著你，按照他的想法一步步走。
所以你相當於是主動地輸掉。
他突然摁住了你解圍巾的手，「不用了——這樣就可以。」他把你解下來一半的圍巾裝模作樣地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纏了兩圈。
這樣就變成你們共享一條圍巾了。
你們彼此之間可以分享很多東西，但你們本身，就互相已經變成了對方的所有物了，從此以後再也不能跟別人分享。
愛人當然是不能給彼此之外的他人分享的。
「這樣哪保暖了？」你郁悶地問道，同時望向他。
第一秒，哈利就輕輕扯了一下圍巾，搞得你被迫朝他走了一步。
第二秒，不僅僅是雪地裡的腳步重合在一起，你們倆的唇瓣也重合在一起了。
其實不需要十五秒，第二秒的時候，就都輸了。
你完全沒想到他想要你圍巾的真正目的是這個，居然還那麼拐彎抹角。
同時你聽見不遠處有女生驚呼了一聲。
好像，還是你熟悉的人的聲音。
靠？！
原來他早就發現了嗎，只是不想說。
他親了你幾下，甚至還游刃有余地在抬眼的瞬間看向不遠處的那幾個人，帶著勝利的炫耀的目光——很好，不光是你的室友了，還有曾經也對你打過主意的人。
真是不錯。
他就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你和他之間的關系。
你是他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只不過他一直沒有說出口，他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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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畫面就跟回放電影一樣，這一幀跟下一幀很多都並沒有什麼關聯。
而上一秒看見的還是雪地的你，下一秒就回到了那個奧斯本莊園的房間，也就是他的臥室。
唯一不同的是，這裡又是深夜了，你走進去的時候房間一片漆黑。在這樣安靜的情況下，即使你已經努力放輕放慢自己的動作了，也仍然阻擋不了開門時門會發出的尖銳聲音。
而這回，哈利背對著你坐在床沿，聽見了開門的聲音才回過頭來。
似乎這一次你所夢見的畫面，距離上一個又跨越了一段時間。這次你所看見的哈利的面容，跟你實習時在奧斯本企業見到的他沒有什麼特別明顯的不同了。
從前面對著你時的那種輕松感不見了，反倒是他的眉眼間都添上了一點淡淡的疲憊。
你當然知道這是為什麼。
在你關上門的那個瞬間，哈利也沒有露出想要打開壁燈的意思。於是整個房間都是黑漆漆一片。
……他也許只是不想讓你看見他此刻糟糕的狀態。
他身體的每個部分，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所傳達給他的信息都告訴他，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因此他選擇，不讓你清楚地看見他疲倦的面容。
你站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最終走上前去坐在他旁邊，想觸碰一下他，手伸到半空卻又放棄了。
你發現，他身上的傷口太多了，脆弱地好像隨便觸碰一下就會碎掉。
是不是從前的你，在他面前生病的時候，他也會這樣想觸碰你卻又收回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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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驟然睜開眼睛，映入你眼簾是天花板。
突然從夢中驚醒的你滿頭都是冷汗。分明從窗外射進來的陽光預示著今天也是一個好天氣，但你卻完全失去了品味一個美好的清晨的想法。
不，現在在你面前沒有什麼是可以稱之為美好的了。
你的腦子在工作開始的那瞬間，你所徜徉過的夢境的內容就像潮水那樣全部一股腦地湧入了裡面，絲毫不給你任何一點喘氣的時間。
以你的經驗來看，那些畫面肯定是真實存在過的。你從未覺得之前所經歷過的任何一件事，會比目前擺在你面前的這件事還要更加令人難以抉擇。
畢竟其他的人都沒有像哈利那樣每分每秒都遭受著死亡的煎熬。
死亡確實只是一瞬間的事，可它所帶來的煎熬卻不比其他的任何一件事少。
你的良心告訴你你不能就這樣拋下他再次一走了之。可你的任務也不允許你放棄這個即將唾手可得的恢復一切的機會。
上次實驗室那件事過後，哈利並沒有對麥克斯的話做出什麼評價，仍然是一副很冷淡的樣子，但他接下來卻沒有再要求你去實習了——換句話說，你的實習期已經早早結束了。
以系統的角度，實習期結束並未對你產生什麼確切的損失或者影響，因為你與他有關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你其實根本不需要操心其他的事情，只需要乖乖地等待著，系統兌現承諾的那一天的到來就ok了。
可你總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
雖然哈利還是告訴你有空可以多在通訊軟件上找他，或者是給他打電話、約出來見面什麼的，但你在心底完全不認為這會是他的作風。
哈利·奧斯本難道不是那種認定了一個人或者一件事的話，就會死死抓住絕對不會放開的嗎？
輕易得來的平靜都有問題。
但你目前也還沒想到，到底會發生什麼令你目瞪口呆的事情。
見鬼，你到底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你從床上支起身子瞥了一眼臥室緊閉著的門扉。
謝天謝地——夏洛克終於沒有貿然打開門衝進來當你的人形鬧鐘了。
如果他今天進來的話，你完全能夠想到他會說點什麼。
「我想你的大腦細胞工作得並不是太走心，你應該擦擦你臉上的眼淚。」
等到你磨磨蹭蹭地收拾好，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你才發現起居室裡不知什麼時候擺放了一棵很大的聖誕樹。
上面還掛著許多彩燈和各式各樣的裝飾品。
……一看就不是夏洛克干的。
而聖誕樹的下面還放著好幾個堆在一起的禮物盒子，毫無例外地包裝都很好看。
……也不太像是夏洛克的風格。
你也是看到這裡，你才想到，時間居然過得這麼快，都已經是聖誕節了。
那就意味著，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
分明這是個值得慶祝又喜慶的節日，但你的內心卻罕見地浮起一種淡淡的傷感。
也許明天你就要走了。
不過你在公寓裡轉了一圈都沒發現夏洛克的身影，忍不住感到奇怪。
他除了在這裡，還能去哪？
但你現在可沒有什麼心情去找他，只是想了想，最終還是在沙發上坐下，開始發呆。
就在這時，你的手機短信鈴響了一下。
【如果我是你，我會拆禮物。S.H】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完結~然後開始寫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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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在瞥見這條突如其來的短信時, 你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同時目光也悄悄往那棵被裝飾得很棒的聖誕樹下看了。
他又在搞什麼鬼？
雖說你心裡是這樣想的, 但你的好奇心還是壓過了理智。
你決定去看看到底裡面裝了什麼東西。
不過等到你朝著那棵大大的聖誕樹再次多挪動了幾下步子之後, 你才發現這棵聖誕樹後面居然還放著一個更大的盒子，差不多快有你人這麼高了——不過這只盒子的包裝和聖誕樹下其他的禮盒並沒有什麼明顯的不同, 連配色都是一樣的。
這回，你的興趣便從那些樹下橫七豎八堆著的小盒子, 移到了面前這個足足有你一人高的禮盒上了。
也許這裡面裝著什麼人也說不定哦？
但你實在是想不出這裡面會裝著什麼。總不會是夏洛克的哥哥給他送的家電吧？
或者再驚悚一點，是他從醫學院裡搬來的屍體，准備在這個美妙的聖誕節在自己家來一個解剖……？
如果戀愛腦一點，你也猜到了什麼。
那就是他把自己裝在裡面。
可夏洛克是不會這樣做的，他好像也沒有什麼理由那麼大費周章的。
而今天對你來說也不是一個特別的日子，僅僅只是一個聖誕節而已。
就在你站在聖誕樹旁邊再沒有了任何動作的時候，手機短信收件箱裡又進來了一條短信，這讓你更加篤定了夏洛克肯定在背著你謀劃些什麼事情。
他讓你快拆禮物。
你嘆了口氣，還是照做了。
西方國家對節日送禮這件事還真是挺熱衷的, 至少在你穿越前，在你自己所處的那個地方, 就對這件事並沒有那麼熱衷。而你，也很少為自己身邊的朋友們准備禮物——或者說，能夠讓你放在心上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所以你失去了為某某准備禮物的欲望。
很快，你就發現聖誕樹下面放著的禮物有很多都是給你的，來自你身邊的所有人。
哈德森太太給你准備了一對烘焙用的防燙傷手套, 非常實用；而麗茲則送給你你們倆都非常喜歡的彩妝套盒；華生似乎是不知道年輕女生都喜歡什麼，所以他給你的禮物是瑪麗幫忙買的，是一條帶來好運的貓眼石手鏈。當然，其他的人也給你准備了，但你還沒有來得及仔細看。
正是因為你並沒有對這個世界產生什麼過多的期待，所以現在在你收到了你完全沒有想到過的禮物時，才會顯得比平常更加高興與快樂。
不過你掃了一圈，都沒有見到夏洛克的。
不過……他不會真的……
你想到了什麼，再次把目光投向那個足有一人高的傻乎乎立在聖誕樹後面的禮物盒子。
假設他真的在裡面，你也不太明白為什麼他會這樣做。以及……既然已經決定把自己裝進去了，為什麼還要選擇隱藏在聖誕樹後面，甚至還用這樣明顯的方式來提示你。
這簡直是前後矛盾。
但你沒有其他的任何話可說，只好走上前去，思前想後還是伸出手扯掉了上面的絲帶。
「我已經發現你在裡面了。」你這樣說了一句，試圖讓裡面的人表露出哪怕任何一絲的緊張，以至於發出多余的聲響令你更加篤定你的想法。
但是沒有，沒有任何一道聲音回答你，因此看起來就好像是你在對著一棵聖誕樹自言自語那樣。
你想到了什麼，把原本輕輕搭在禮盒上的手給移開了，嘟囔了一句，「這一看就不是給我的，我還是走吧。」
語氣和平時一般無二，正常極了，完全抓不出什麼破綻。
不管他到底在不在裡面，反正你就先這樣說一句。你倒不相信他會繼續在裡面呆著，繼續容忍自己身處於狹小逼仄的環境裡。
其實，你的這點小心思也只能放在目前的情況下才能被好好運用了——平常的你，只要處於他那雙藍綠色眼睛的視野裡，那些稱得上是狡黠的念頭就會被完美地壓制下去了。
幸好，你現在看不見他的眼睛。
你這回倒真是很能按捺得住自己內心的那點雀躍心情了，居然就這樣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並沒有繼續去扯上面的絲帶了。
雖然你也想發掘更多的不同的他，但在這種時候……你也並不是很想一直循規蹈矩地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要是太過聽話，不是就太無聊了嗎？
你在等，在等他自己先按捺不住。
你甚至還非常上道地給他發了一條短信，表示自己就不。
他能拿你怎麼樣呢？
甚至過了幾分鐘，你還給他發的是：【要是你再不出現，其他的人就會來了，到時候……】
短信後面還非常有靈性地跟了一串省略號。
你這話說得可不假。雖然現在是早晨，但時間都是過得很快的，再磨磨蹭蹭一會兒其他人就該來了。
到時候看夏洛克怎麼收場。
你想到了什麼，剛才還被重重思緒所構成的陰霾籠罩著，現在就已經抿抿唇開始笑了。
過了一會兒，才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從旁邊那足足有一人高的禮盒裡傳出來。
你自然也沒閑著。從這個聲音出現的那一刻，你就更加篤定了自己的內心想法，只是還尚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這樣做。
於是你把目光傾了一點到禮盒上，努力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淡樣子，卻還是很想看看夏洛克到底會以怎樣的姿勢從盒子裡探出頭來。
他平常給人的感覺並不算平易近人，因此你很難想像他從禮物盒裡出來時的樣子。
因為……不管怎麼樣，現在的行為就根本不像是他的作風嘛。
難道戀愛真的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即使是假想的戀愛。
好在沒過幾分鐘，盒子就開了。
名偵探就這樣出現了。
一眼掃過去，他和平常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同，但是……你又敏銳地感覺到有些什麼不明顯的地方悄然改變了。
就在你還正在思考夏洛克今天到底為什麼看起來不太一樣了的時候，他說話了，而開口的語調還是你再熟悉不過的淡然。
「過來，」他說，「我有話想要對你說。」
「什麼事？」你頗有些不自在地回應了他，還是朝著他邁進了兩步。
但除開這件事，你最想要知道的還是他為什麼會專門躲在這麼大的一個盒子裡，而只是僅僅為了讓你發現他，拆開這個盒子（雖然你沒有做）。
你先問了出來，「你干嘛躲在裡面？」
天知道，如果這時候你周圍有一面鏡子，你就能知道你現在問問題的樣子究竟有多麼的不解風情了。
在夏洛克眼中這個答案完全是顯而易見的。
要知道他可是向華生請教了很久，對方才勉為其難地放下年幼的女兒跑過來為夏洛克給出謀劃策的。
你和系統都在目前為止還被蒙在鼓裡的是，他其實已經好了。
就像是所有的事件最終都會過去的那樣，在夏洛克身上所發生的這件事，也莫名其妙地過去了。
也許是系統制造bug的功能還不夠強大。
因此，現在夏洛克所表現出的所有舉動，都是出自於他本人的意志而並非是其他別的什麼。
現在他所站著的角度再一次與其他出現過的角色差不多了。
也許是你的語氣看起來太漫不經心，搞得他有點懷疑華生到底有沒有認認真真地為他出主意了。畢竟在他的計劃中，你所表現出的態度應該並不止於是這樣。
應該再熱烈一點啊。
「沒什麼。」他搖搖頭，但他心裡卻知道，你在得到他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之後肯定會變得非常在意他這樣做的原因。
這樣的話，只要你的興趣再一次被提起來，那麼你的注意力就會被傾注更多在他身上了。
他喜歡那種你總是會看著他的感覺。
你挑挑眉，對他的這個回答不置可否，但你顯然並不是很相信。
「我查閱過許多資料。」夏洛克突然說。
你：？
你盯著他的眼睛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仍然堅持我上一次所秉持的理念。」
他的這句話剛好把你帶回了上一次交流時所出現的那個怪圈。
試問什麼叫□□侶間適當的親密練習？？
你現在腦子裡還能回想出他是如何一本正經、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句話的。
果然——
你現在心裡只有一個想法，他到底還能不能好了？
「所以？」你回應了一句，不過他完全能看得出你的心思並不存在於這裡。
「所以，這是一個會發生在槲寄生下面的吻。」他說。
他的眼睛閃閃發亮。
而你這才留意到天花板上不知何時懸掛上去的槲寄生。只不過這株並不算大的植物被房間內其他五彩斑斕的裝飾給恰好掩蓋了，顯得並不是那麼起眼。
翠綠色的葉子，上頭還結了白色的小漿果。
這確實是一個習俗。
槲寄生下擁有著一個接吻傳說。
在槲寄生下不可以拒絕對方的親wen，否則就會帶來厄運。
原來他就是故意讓你走到這下面來的。因為只有剛好走到這個位置，他從超大號禮物盒裡衝出來的時候，你們倆才能都剛好一起站在槲寄生下面。
你覺得他可能是非常嚴謹地計算了一下距離以及你可能會路過的路線，所以才巧妙地把其他本來可供穿行的路徑都用各式各樣的小東西給堵住了。
你想到這點，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過夏洛克可沒有想到你會擁有這樣的表現。
因此他挑挑眉，迅速從禮盒裡翻了出來，朝著你再度湊近了。
「聖誕快樂。」他對著你說道，這句話非常真心實意。
你難免呆了一下。
今天的夏洛克——不，應該是每一天的夏洛克看起來都與之前有不同之處，今天的他看起來不知怎的平添了種溫和的感覺。
溫和……
你在心裡細細將這個詞翻來覆去地看。
「你也是。」你只好這樣說著，准備離開這裡。
准確地是，是離開懸掛著的槲寄生下。
只不過是不是你每次想要離開，都會被他給捉住？
你才剛說完這句話，下一步行動就被完全阻斷在最初的時刻了。
他抓著你的手，你要是這樣還能跑走那就不得了了。
「怎麼了？」你佯裝著看不懂他臉上神色的樣子，這樣問道。
「你自己心裡清楚。」夏洛克說道，「我剛才已經說過一次了。」
他甚至還在說話的間隙抬了抬眼眸，你很清楚他目光所要去的地方到底是哪裡。
「嗯？」你繼續開始跟他亂扯，「我可不記得你說過什麼。」
「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要先走了！」你這樣補充，你認為傳說之所以是個傳說，就是因為它沒有實質上的明了的證據。
只依靠著人類並不嚴謹的話語口口相傳，這在你眼裡才是傳說，所以……並沒有什麼需要認認真真將這個不知來處的依據放在心上仔細遵守的必要。
再說了……
你覺得於情於理夏洛克·福爾摩斯所出的狀況再怎麼也應該快好了，不然你就會捏緊拳頭把系統的狗頭打爆——如果它可以實體化的話，你肯定不會讓它好過的。
所以，如果你就這樣簡單地答應了他，那麼等他恢復正常了之後肯定就會覺得很尷尬了，即使他臉上並不表現出來。
作為一個好人，你不能這麼隨便。
你堅定了自己內心的這個念頭，朝著他搖搖頭，沒有任何懸念地不給他幻想的機會。
你真的應該找個攝像機什麼的物件，把它放在角落裡好好把名偵探目前粘人到沒有道理的樣子給錄下來，這樣的話等到夏洛克恢復之後，就會欣喜（？）地發現他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大堆黑歷史。
只是你不是太願意。
在這個世界裡所關於你的任何一個瞬間的影像記錄都不應該存在。
你又想到了那一次和小蜘蛛一起拍過的合照，頓時感覺自己好像又留下了什麼不可以被抹消的痕跡，心頭產生了一種更加難以描述的感情。
總之，出於對自己各種方面考慮的原因，用攝像機錄下此時夏洛克的樣子的這個念頭，你最多只能在心裡隨便想想，至於實現……那就不行了。
「據我所知，你可沒有其他地方能去。」聽見你隨便丟下的一句話，夏洛克才笑了，配上他現在所說的話倒顯得非常胸有成竹。
你沉默了一會兒，他說的確實是事實。
「但這也不代表我就會跟你待在一起。」你說，「畢竟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聽見你的這句話，面前的黑發男人居然露出了一點點類似於沮喪的神情。
和他相處的時間越久，就會越來越忘記他曾經是一個站在神壇上的、從未走下來的人，而只會覺得他有時候也跟其他身邊的人沒有什麼不同——只是表現關心的話術不太一樣。
現在他所露出的表情給你的感覺就好像是耷拉著耳朵的狗狗一樣。
你無聲地嘆了口氣，撓撓頭，露出一副很難以抉擇的模樣。
而恰恰是這副模樣，卻讓夏洛克原本黯淡下來的表情又突然再一次地被點亮了。
是的——他之所以會順著你的意流露出剛才那樣無害的表情，僅僅是因為這樣會令你產生一些惻隱之心罷了。
只要能達到目的，過程如何並不算太重要，他並不會特別地去品味過程。
見你暫時沒有做出什麼其他反應，他又再次朝著你湊近了一分。
頃刻之間，他就在你身旁了。
你眨眨眼睛，似乎完全沒有想到這點。
yes or no？
你想如果夏洛克現在說話，那麼□□不離十就會是這個。
他總是這樣，尋找所有事情的答案都力求清清楚楚，界限分明。
你記得他曾經說過，他並不太喜歡文學作品。他的原話是，一切都太不確定。
他喜歡唯一的答案。
而你會是他唯一的答案嗎？
就在你有些神游地開始思考這件事而開始忽略了他的時候，他終於俯下身，在你的臉頰邊落下一個輕柔而干燥的吻。
這是一個非常中規中矩的吻。
而他原本就應該得到比這個更多的東西。
「我想說——」他的雙眸難得地閃爍了一下，「你有什麼不願意告訴別人的事情，都可以告訴我。我認為我擁有足夠的知識系統來幫助你。」
你絲毫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做，因此你都忘記了感受他的薄唇剛才所碰觸到的地方此時所傳來的感覺，你只是在品味他現在所說的這段話。
他素來的傲慢在這段話裡消失不見了，聽語氣也並不像是開玩笑。
你感知到，他肯定是發現了什麼。
不然，他有什麼理由會說出這段話呢？
你抬眼看向他，卻發現他的神情是那樣認真。
「每個人心中都有秘密，只是他們不願意承認。」夏洛克的語氣淡然之余顯得溫和。
他這個理論你其實之前就已經聽過了。
「那，你有什麼秘密？」你開口問道。
「我的秘密……」夏洛克重復了一遍，聲音逐漸變低了，落在你的耳裡卻也有種被蠱惑了的感覺。
不過你並沒有聽見他說了些什麼，因為接下來你們倆就再度靠近了。
而這一次，是個真真正正的親密練習。
就在你們倆剛好分開的那個瞬間，其他人便一股腦地湧了進來。甚至華生完全是被擠進來的，並且因為他本身沒有控制好平衡的原因，還直接摔在了地上。
搞得你在臉上的熱度還未曾消下去一分之余，心還咯噔地跳了一下。
？？這麼巧合的嗎？？
你甚至還偷偷觀察到夏洛克瞪了華生一眼。
你不是很明白，難道生活還會比小說更加戲劇化？
你突然想到了一個會令人大驚失色的結論。
難道他們一直躲在門外面偷偷觀察？
可惡。
不過你並沒有對他們此刻看起來有些滑稽的動作表示些其他的什麼——就讓這件事翻篇吧。
聖誕節對於這個國家來說算是一個舉足輕重的節日，是完全值得被認認真真對待的。
因此起居室裡的裝飾倒也算得上是情理之中——不過跟你想的一樣，夏洛克表示在房間內裝飾這種花花綠綠的東西根本不是他會干的事情。
你們一群人一起過了一個熱鬧的聖誕節。
直到這一天結束，當所有人都離開這裡、你回到臥室關上門之後，久違的系統才又上線了，對著你說道，【他很快就會被恢復正常了。】
你沒有做出什麼特別的反應，但不知為何，你的心突然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出現了。
也許，你也並不是那麼希望一切恢復正常。
你努力回想著剛才與他道別、進入臥室時，他的那些欲言又止。
要知道欲言又止這樣的語言狀態是很少在夏洛克身上出現的。他總是擅長於把所有的話都說得斬釘截鐵、很有道理，即使有時候是他為了開玩笑而臨時編造的。
也許他是真的想對你說點什麼話。
但你有意忽略了他臉上那點小小的情緒，轉身就毫不留情地關上了門。
雖然（你認為）夏洛克現在的狀態因為bug的原因顯得並不算很正常，至少他現在表現出的某些特質是與平常的他完全相反的。但永遠不會改變的一件事是，他是一位咨詢偵探。
他的洞察力是無與倫比的。
因此你選擇把自己出現在他面前的時間減少，免得他會發現點什麼。
況且即使沒有系統的這句話，你也能夠明顯地感知到對方這兩天對你的熱情程度已經較之前減少了。至少他沒有再纏著你和他一起玩點「你注定會輸」的游戲了。
可你的心頭還是莫名其妙地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在這個瞬間，你又想起了總是會在你的夢境裡出現的哈利。
夢是每個人內心映像的反射。
你看見過這樣一個觀點。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會不會真的像你所夢見的那樣，正在遭受著前所未有的苦痛呢？
一個奇怪又荒謬的觀點就這樣突然湧進了你的大腦。
你深吸一口氣，對著系統說道，『既然你完全可以修改數據，為什麼不讓哈利·奧斯本好起來？』
這樣的話，他就可以有更大的可能與即將落入的深淵相互錯過了。
他難道，不算是你在意的人嗎？
系統沒有料到你會這樣說，不過它既沒有正面回答你，也沒有讓你就這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它的下一句話則是，【你現在已經擁有資格兌換你真正想要的東西了。】
而結果的好壞僅僅取決於你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聽見這句話時，你的心還是漏了一拍。甚至更誇張的是，你感覺自己的胃裡好像正在經歷一場爆炸似的——這也許只是因為你太緊張了。
畢竟在過去的那幾百個日日夜夜裡，你賴以支撐下去的理由也不過只是這個，現在系統正在談論的這個。
但這一次的你，可不會像最開始那樣，會無條件地相信系統了。
你強行壓下自己內心洶湧澎湃的情感，而只是聲調平穩地對它說：『我怎麼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在撒謊？』
『證明給我看。』
你這次終於吸取了之前的經驗與教訓，選擇帶著疑惑朝系統更近一步。
不過……
你現在真正想要的東西究竟又會是什麼呢？
不可否認的是，在這段日子裡，你確實獲得了一些之前從未獲得過的珍貴寶物。你參與了他們的人生，即使並不總是以你期待的方式。
但是……這真的代表你會在一切恢復正常與留在這裡之間，選擇後者嗎？
這不一定。
雖然你有時候總是會跟著情緒走，但在這樣重大的事件面前，你認為理智還是更高一籌。
所以，你的選擇是？
你朝著系統說了一句什麼，隨後梳妝台前面擺放著的鏡子就發出一陣白光，將你給吸進去了。
在這道光出現之時，你完全看不清楚周圍一切的映像，因為強烈的光已經恰到好處地將周圍環境全部給模糊掉了。
隨後，你便失去了知覺。
而你所不知道的是，在你回答了系統以後，隨著你本人的消失，你房間裡所有能夠昭示著你身份、顯示你生活痕跡、暴露你個人愛好的東西全部都消失了，像是灰塵被風吹散，於是就什麼都沒有了。
221b再一次回到了它原本的狀態——在所有的故事還尚未開始之前的狀態。
一個平常的早晨。
「噢！Sherlock——我給你泡了熱茶——」哈德森太太那極具特點的聲音再一次回蕩在這棟房子裡。
而夏洛克一如既往的那樣坐在自己專屬的單人沙發上，看看報紙，想知道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足以令他提起興趣的案件。
過了一會兒，哈德森太太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她在夏洛克對面停了下來，將托盤裡泡好的熱茶放在夏洛克面前的茶幾上時，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噢！我怎麼多泡了一杯？」
夏洛克這才微微掀了點眼皮，分了點目光看向她。
不光是哈德森太太會在一分三十五秒時到他面前，而且這杯多余的茶也是他意料之中的。
不過他什麼也沒說，而哈德森太太的注意力從自己泡的這杯多余的茶轉到了夏洛克的另外一個杯子上。
裡頭的咖啡已經涼透了。而上面居然漂浮著一顆眼球，還是藍色眼珠。這在哈德森太太眼中簡直是太無法忍受了！
「你能不能不老是把自己家搞得像是凶殺案現場？！」
哈德森太太惡狠狠地吐槽了一番。可誰都知道她的吐槽並不算真心實意，如果她真的介意那麼多，就不會把房子租給夏洛克了。
「你忘記了你今天還有客人。」夏洛克抖了一下報紙，輕描淡寫地說道，「茶並沒有多一杯。」
哈德森太太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這才恍然大悟，「我想，嗯…是的！我忘記了！」
「她現在也許已經開始敲門了。」夏洛克繼續說。而哈德森太太聽見這句話後連忙跑了下去。
即使是這麼說了，夏洛克臉上也還是沒有出現什麼特別的神情，不過被報紙遮住的，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是暴露了他的些許情緒。
他難免地興奮起來，眼眸還露出一點光焰，就好像是在森林裡沉默著待在角落裡等待獵物的獵人突然間願望成真了一樣。
獵物，快要出現了。
他可是名偵探啊。
怎麼會看不出你所隱瞞著的那些小九九？
而他沒有告訴你的是，他心裡的秘密……是一切都被他推理出卻仍然放棄追究你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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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拘謹地坐在沙發上，神情有些忐忑，不發一言只是沉默地聽著房東太太喋喋不休地朝著對面那個私家偵探介紹你。
只不過饒是房東太太笑容和煦、一副很好相處的樣子，但坐在你對面的這個男人卻面目表情有些冷淡，似乎根本沒有認真聽哈德森太太的話，而是用他那雙鷹一樣銳利的眼眸仔細觀察著你，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你同樣也毫不畏懼地回看了。
作為一個穿越者，面對著平時在電視上耳熟能詳的角色突然成真時，也依然能夠面不改色。
你倒覺得，現在的你可是很了解他呢。
不過，他的眼睛裡似乎顯露出一種不太符合他人設的、淡淡疑惑的神情。
裡面還摻雜著一些你看不懂的情緒。
難道他認識你嗎？
但你還沒有仔細看，這個黑發男人就打斷了房東太太的話，而是破天荒朝著你伸出了手：「夏洛克·福爾摩斯。」
這一次，他已然知曉了全部的劇情走向。
END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了，正文真的沒有了。
有很多方面的原因促使我只能寫到這裡。
番外不要錢，如果有人想看的話，就另外開個或者是發到其他的地方吧，還沒有想好。沒有人想看就算了。
完結評分五星，兩分評論本章節發紅包∼
我記得你們很多人的名字，謝謝各位看到這裡。
感謝在2020-02-25 23:30:13~2020-02-26 21:35: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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