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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韓娛)老虎圈養的女孩》作者:緋色果【完結+番外】

《(韓娛)老虎圈養的女孩》作者:緋色果【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40197個瀏覽者
文案:

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一個人有本事把自己過得亂七八糟,讓你為她提心吊膽,而你偏偏就是無條件的心疼她沒有為什麼;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一個人有讓你無條件放棄自己所有的原則,為她一再放寬自己的底線,而你甘之如飴···
陳思思之於金鍾國就是那個最特殊的存在

——金鍾國

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那麼一個人無時無刻不在牽動著自己的內心,讓你不自覺的為他哭、為他笑,而那你始終不曾後悔;
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那麼一個人讓你無可奈何,而你卻始終守在原地踏步不曾離去
金鍾國之於陳思思就是那個最特殊的存在

——陳思思

世有名花,初綻妍姿。
夏恐炎灼,秋願霜遲。
日所思之,夜所夢之。
何日菁菁,攜卿歸辭。

——金鍾國

亭有蒲草,思慕君子。
未列群芳,不生藤枝。
映水猶青,照月獨靜。
願與君同,執手不離。

——陳思思

內容標簽:情有獨鍾 穿越時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陳思思、金鍾國 ┃ 配角:陳思思、金鍾國和他們周邊的朋友 ┃ 其它: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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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陳思思睜開眼睛時,頭還有些昏昏的,她有輕微的低血糖,每天早上醒來後都有輕微的眩暈和乏力的症狀,要躺一會兒才能從床上起來。

  淡綠色的碎花窗簾拉了一半,已經下了一個星期的綿綿陰雨終於被遲來的陽光驅散。淺金色的光暈,讓人心情大好。她喜歡這樣的顏色,因為這樣的顏色就是他的姓。

  等待第一波眩暈過去的她,慢慢坐了起來,臉上的笑容因為臥室的裝飾而變得有些僵硬。這是一間典型的韓式臥室,棕色的櫃子,桌子,化妝台,就連自己此刻睡的地方也不是床,而是暖炕,上面鋪著被子之類的東西。

  剛剛好的眩暈感,再一次如浪潮般襲來,她又一次躺了下來,認真的打量著這間臥室。自己明明是在看RM的時候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為什麼醒來後,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吱嘎』吊滑門從外被人拉開,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盤著發,化著精緻妝容的婦人走了進來:「福音,該起床了哦,我們今天要搬家。」

  韓語?搬家?陳思思愈加迷糊了,反射性的跟著婦人的指令起身換衣服……換衣服?這時她才發現了另一個不對勁的地方,自己的手何時變得這樣小呢?

  眼前這雙手不是自己那雙骨感的手,而是小小的、肉乎乎的,指甲上呈現出淡淡的粉色,這分明就是一雙小孩子的手。借著換衣服,她走到衣櫃前鑲嵌的鏡子面前:鏡子裡出現的是一個年歲大約四五歲的小女孩。

  圓圓的蘋果臉白裡透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格外的水靈,透著沒染塵埃的清澈,小巧的鼻子不是很挺,但也不塌,長及肩背的黑髮有著與生俱來的自然卷。

  她歪了歪唇角,鏡子裡的那個她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她伸伸胳膊,踢踢腿,鏡子裡的她也做出了相同的反應;她……

  等不及她做出下一個動作來證實,婦人走到她的身後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還在頑皮,趕快去外面車上等著。我們今天的事情還很多,可不許胡鬧啊。」

  「哦,」陳思思輕應了一聲,朝著臥室外走去,忽的又停下來回過頭看著那個正在忙碌的婦人喊了一聲:「媽媽,我們要搬去哪裡?」

  婦人笑著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走過來愛昵的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瓜子:「是昨晚知道後太激動了嗎?我們今天要搬去京畿道XXXXX。」

  原來這個婦人真的是這具身體的媽媽呀?自己這是碰上時下最流行的穿越了嗎?還穿到了韓國?真該慶倖自己因為喜歡他而努力追隨著他的步伐,學了韓語,否則此刻自己肯定在上演著『魯賓遜漂流記。』語言不通,不就像是流落到孤島的魯濱遜嗎。

  雖然自己也曾經在流星來臨之際許下願望,穿越重生和那個人相見之類的,可突然夢想成真,她還是有些懵懵的。

  最懵的就是前世身為孤兒的自己,這輩子不知道該怎麼和親人相處。是呢,這具身體是有父母的,擁有著自己所渴望的親情。只是,現在換成了自己,該怎麼相處呢?躲在他們懷裡撒嬌嗎?想想就覺得好彆扭,但是彆扭之餘內心深處還有著一抹不容忽視的激動,自己也是有親人的人了呢。

  懷揣著心事的陳思思,剛踏出房門就被人抱了起來,「爸爸的小天使在想些什麼呢?」

  抱著自己的是一個穿著八十年代西裝的中年男人,臉上帶著寵溺的笑容,人中之處還留著一抹小鬍子。

  「我們要搬新家了,小福音不開心嗎?」男人揉了揉她的發頂,對自己女兒的情緒很是關心。

  他和妻子結婚多年一直沒有孩子,去醫院檢查時,醫生說他有少精症,精子的品質也不是很好,這輩子他有小孩的機率很小。於是,在和妻子商量後,他們決定去孤兒院領養一個孩子。誰知在這個時候妻子居然懷孕了,這個孩子就像是傳播福音的天使一樣,點亮了他和妻子的人生。

  陳思思搖了搖頭,抿緊雙唇露出了一個微笑。眼前這個人是自己的爸爸呢?是自己最最親近的人,所以,自己可以這麼親近他吧。

  緩緩抬起肉乎乎的小手,圈住了男人的脖子,把小臉埋在他的頸窩磨蹭著:「爸爸。」

  「嗯?」男人享受著女兒對自己的撒嬌,「是沒有睡醒嗎?等一會兒媽媽收拾好了,抱著你再說一會兒好嗎?」

  「好。」

  ※※※

  陳思思被婦人抱在懷裡坐在副駕座上,通過車窗看著飛快往後移動的行道樹,葉上的露珠在陽光照射下折射出五彩的霞光。蔚藍的天空,澄明透亮,厚厚的白雲就像棉花糖一樣誘人。

  揉揉自己軟糯糯的小肚子,裡面的饞蟲咕咕的叫了起來。不管從前還是現在,自己唯一沒變的可能就是吃貨的本性吧。

  陳思思的小動作被男人瞧在了眼裡,他把車停在了一邊,寵愛笑著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的瓜子:「我的小福音餓了嗎?」側身從後排座拿起了一個毛絨書包遞給了婦人:「我剛才給福音買了一些蛋糕,你喂她吃吧。」

  「你什麼時候買的,我有給福音準備的,亂花錢。」責怪的話語用最溫柔的嗓音說出來。

  男人伸手握住了婦人的手,揉捏了一下,繼續開車上路。

  婦人打開包裝袋,拿出了一個小麵包喂到陳思思的嘴邊。她有些不自在的習慣輕輕別開頭,小聲的說道:「我可以自己吃的。」

  「呵呵,我們小福音長大了,都可以自己吃了。」婦人開心的低頭在她的發頂親了親,把小麵包放在她的手裡:「好好拿著哦,慢慢吃,渴了告訴媽媽,知道嗎?」

  「嗯。」

  ※※※

  男人所說的新家在京畿道安養市,是一所最典型的韓國傳統住宅。男人拍了拍陳思思的頭,「去院子裡玩吧,爸爸媽媽收拾好了,就給你做好吃的。」

  陳思思點了點頭,走到門外,坐在門邊,短短的小白腿因為踩不到地面而不住的晃動著。

  倏的,她又站了起來走回屋裡。地上一本深褐色的小本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撿起來翻開才發現原是戶口本。她終於知道了他們倆的名字,男人叫陳俊奎,女人叫趙秀娜,女孩叫陳思思。

  陳思思?和自己以前的名字一模一樣。她有些不解了,一個韓國人怎麼會取一個這麼中國化的名字呢?

  就在陳思思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陳俊奎從臥室裡走了出來,看到她手裡拿著的戶口本時笑了起來:「我們小福音可真棒啊,幫爸爸把戶口本找到了。真乖啊。」

  陳俊奎抱起她,在她柔嫩的小臉蛋上重重的親了一下。嘴唇上方的鬍子紮得她生疼。

  陳思思不好意思的紅了小臉,不習慣他這麼直白親近,伸出小手抵在他的臉上往前推:「疼。」

  『哈哈……』陳俊奎不在意的笑了起來,「好了好了,爸爸不逗你了,去玩吧。」

  陳思思慢騰騰的走到院子裡,對面院子裡一個看起來十多歲的少年正在踢著足球。他的手腳很靈活,即便是在這個並不大的小院子,也絲毫不影響他的發揮。

  她從小就不愛運動,小時候在福利院所有小朋友都在玩時,只有她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的小板凳上看著他們。後來念小學了,期末體育考試,她也因為跳成不及格而被老師單獨留了下來,如果不是不許回家,恐怕她到現在也不會跳繩。

  她喜歡曬太陽,也喜歡睡覺,喜歡溫暖的陽光透過薄薄的雲層灑在身上暖烘烘的感覺;喜歡躲在被子裡,享受著陽光穿過黑髮撫慰她的感覺。

  想著想著,陳思思就覺得自己瞌睡來了。她走回屋簷下,坐在高高的門檻上,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慢慢閉上了眼睛。

  
第 2 章

  再次睜開眼睛時,自己已經躺在了臥室的床上。揉揉還成雙影的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窗簾拉得緊緊的,一點光線也透不進來,只有床頭燈發出了昏暗的黃色光芒。

  翻身從床沿滑了下來,穿上毛茸茸的小兔子拖鞋走出了臥室。拉開月白色的門,黃昏已經謝去,夜幕早已鋪開。潑墨色的天河裡裝點著一輪銀色月牙,閃閃爍爍的星星,如同炫目的寶石。已經這麼晚了嗎?

  房間正對面是的拉門大敞,白熾燈光把客廳照得如同白天,餐桌上擺放著的幾個大大小小的碗都向上冒著嫋嫋青霧。趙秀娜戴著淺綠色的碎花圍裙擺放著碗筷,陳俊奎坐在正前方,手裡翻動著報紙,時不時的抬頭和她交談著。

  翻看完了自己喜歡的體育版塊,陳俊奎把報紙放到了一邊,站起身準備去廚房洗手,順便叫醒自己小豬一樣的女兒。卻看到對面臥室門已經打開,福音穿著長至腳裸的睡裙巴在門邊,對他笑著。一頭長髮亂蓬蓬的披在身後,就像一個迷路的小公主。

  陳俊奎對著趙秀娜揚了揚下巴:「看看,我們的小睡美人醒了哦。你去抱她過來,我先洗手。」

  已經放好碗筷的趙秀娜點了點頭,脫下沾著油煙的圍裙隨手搭在椅背上,笑著換上門邊放著的拖鞋,走過去抱起了她:「小豬睡醒了嗎?你可真能睡啊,剛才啊,爸爸去叫你時。你還不滿的撅著,踢了他一腳呢。」

  上輩子的自己睡覺就不老實,沒想到居然還把習慣帶到了這輩子,還踢了人了。陳思思的白皙小臉泛起了紅霞,不好意思的扭頭抱著趙秀娜的頸脖。鼻尖淡淡的馨香味讓她很是眷戀,這就是媽媽的味道。

  趙秀娜愛昵的怕了拍她肉肉的小屁股,走到客廳門前把她遞給了洗好手的陳俊奎。

  「我們小福音這是怎麼了?還沒睡醒嗎?」陳俊奎抱著她坐到餐桌邊,捏捏她睡得紅撲撲的蘋果臉,低下頭香了一口。

  陳思思因為他的動作,剛剛才褪下去的紅暈又爬上了頸脖、耳根、臉蛋。雖然知道他們是一家人,這是爸爸對女兒寵愛表現的一種方式,可她還是有些不習慣。畢竟這具身體裡所住的可是一個26歲的成年人呢。

  趙秀娜拿起給福音準備的專屬小碗,把飯菜拌好後遞給了陳俊奎。這是他們夫妻間的默契,只要陳俊奎在家餵飯的一定是他;他工作忙,晚上不能回家時,餵飯的才是自己。

  陳俊奎用小調羹舀起一勺飯,拿到嘴邊吹涼了送到了陳思思的面前:「福音,吃飯了哦。來,張嘴 ,啊……」

  這樣的吃飯是她從前嚮往卻沒有享受過的,現在她得到了父母,並且父母也願意這樣寵著自己。她也摒棄了身體裡面的成年人,做回一個小孩應該有的狀態張開了嘴,享受著生活中最簡單的感動。

  她自己也用面前的筷子夾菜送進陳俊奎的嘴裡,感動得他也不顧嘴上的油,抱著她狠狠送上了幾個親吻。趙秀娜看著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

  吃過晚飯過後,趙秀娜收拾好廚房,又做了一些打糕、韓果之類的特色小吃,讓陳俊奎抱起陳思思一起出門,拜訪鄰居去了。

  他們拜訪的第一戶鄰居正是住在他們對面,陳思思白天看見那個踢球的男孩的家裡,房子的格局和自己家是一模一樣。

  按響門鈴沒多久,就有一個穿著裸色薄毛衣,下身搭著同色長裙的三十歲婦人走了出來,見到門外陳俊奎一家時有些詫異,「你們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鄰里間的交流向來是趙秀娜負責的,作為全職太太的她在這方面做得一直不錯:「你好,我們是對面新搬來的。我叫趙秀娜,這是我老公陳俊奎,還有女兒陳思思,今天特意來拜訪你們。」

  趙秀娜臉上和善的笑意叫婦人對她印象不錯,「啊,你們好。」三兩步走了過來,打開了門:「前些天就看到對面在收拾,知道有新鄰居進來,沒想到是你們啊,快進來坐啊。」

  看到陳俊奎懷裡玉雪可愛的小人兒時,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她生了大兒子後就想要個女兒,奈何第二胎還是生了個兒子。現在只要看到別人家可愛的小女孩時,就忍不住想要抱過來好好逗逗,寵寵。

  陳思思能感覺到眼前人對自己的好感,她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阿姨好。」

  「你好,」這麼大丁點的孩子不怕生,好這麼有禮貌,婦人對她的好感噌噌噌直往上冒,摸了摸她的頭,軟軟的頭髮如水一樣潤滑:「妹妹今年幾歲啦,能告訴阿姨叫什麼名字嗎?」

  但凡是母親都喜歡聽別人誇獎自己的孩子,趙秀娜也不例外,寵溺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柔聲道:「快告訴阿姨啊。」

  今兒下午陳思思已經從戶口本上看到了自己出生在1987年8月24日,回答這個問題時也很自信:「我叫陳思思,可是爸爸媽媽喜歡叫我福音,阿姨也可以這麼叫我哦。我今年五歲了。」

  「陳思思,香港演員陳思思?」婦人問這話時看著趙秀娜。

  趙秀娜點了點頭,「是的,我是她的影迷,所以也給福音取了這麼個名字。」

  婦人點了點頭:「你叫福音啊。」她放軟了聲音,對著她攤開了手:「可以給阿姨抱抱嗎?」

  陳思思笑著也張開了雙手,還貼心的說了句:「可是阿姨我很重哦,你要慢慢的。」這是她的真心話,至少在她看來自己現在這具圓滾滾的,手上還起著小藕節的手,比起上輩子的竹竿胖多了。

  她的話逗得婦人更加開心了,狠狠的親了幾口,抱著孩子直接往裡走,就在要進門時才想起自己家的客人:「真是對不起,都忘了招呼你們,快進來坐啊。這個孩子實在是太逗人喜歡了,我好羡慕啊。對了,我叫韓迎美,老公叫金勝錫,大兒子十八歲叫金鐘明,小兒子十六歲叫金鐘國。」

  「金鐘國?」聽到這個名字時,陳思思不自覺的跟著喊了出來。

  趙秀娜不贊同的看著她搖了搖頭:「福音不可以這麼沒禮貌哦,你要叫哥哥。」

  就連一向對她寵愛到底的陳俊奎也因為她在別人懷裡抱著不方便揉捏她嫩嫩的小臉蛋,只能搖了搖頭:「我們小福音最懂禮貌了是不是?所以,要喊哥哥哦。懂禮貌的小孩子,才逗人喜歡哦。」

  「哦,福音知道了,下次不會了。」陳思思乖巧的應承著。她知道韓國最看重的就是禮貌問題,只是忽然聽到那個熟記於心的名字感到詫異,這才冒冒然的直呼其名。物有相似,更何況人名呢,她真是太敏感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韓迎美也在心裡暗暗點頭。對新搬來的這戶鄰居,印象又好上了幾分。對懷裡懂事聽話的陳思思,也更加喜愛,「是啊,大哥哥叫金鐘明,小哥哥叫金鐘國,以後讓哥哥們帶你玩好不好?」她推開了門,「老公,看看我帶誰回來啦?」

  正坐在客廳看八點新聞的金勝錫聽到聲音轉過頭來,就看到自己媳婦抱著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女孩時,笑了起來:「你這熊外婆去哪裡偷了個小女孩回家啊?」

  媳婦的心願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好像他們夫妻和女兒沒什麼緣分,一連兩個都是兒子,現在也只有逗逗別人家的妹妹了:「過來給我抱抱。」

  「我還沒抱夠呢。」韓迎美覷了他一眼:「快進來坐啊,這就是我老公了。這是我們新鄰居哦,陳俊奎XI和趙秀娜XI」

  陳俊奎和趙秀娜跟在韓迎美身後走了進來,看到站起來的金勝錫時主動彎腰打起了招呼:「你好。」

  「你們好。」金勝錫也彎腰和兩人問好。

  韓迎美可不管那客氣的三人,直接抱著陳思思坐到了沙發裡,拿起桌上的吃食放到了她的手裡:「福音喜歡吃什麼,阿姨喂你好不好?」

  陳思思是個名副其實的吃貨,只可惜現在這麼小個人兒,肚子也小,儘管嘴巴饞,可是肚腹的飽足感讓她只能饞饞的看了一眼,遺憾的摸著自己的肚子:「我吃不下了。」

  「沒關係,我們福音先拿著,一會兒再吃好不好。」韓迎美把小零食放在她手裡,又看向正在和新鄰居做著交流的金勝錫:「老公,鐘明和鐘國呢?」

  「不知道啊,可能在房間吧。鐘國、鐘明,出來!」金勝錫是個陸軍軍官,平日裡在部隊訓練時就是個大嗓門,現在喊孩子時的聲音也是幾裡外都能見的架勢。

  「哦。」兩個正處於變聲期的嗓音從房間裡傳來,緊接著就傳來『咚咚』的跑步聲。

  陳思思扭過頭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門口。沒一會兒,就竄出來兩個十多歲的男孩,其中一個個子稍高,皮膚白皙;另一個皮膚偏黑,五官有些粗獷,赫然是是陳思思下午見到的那個在院子裡踢球的男孩。他是金鐘國嗎?

  「爸爸,什麼事啊?」個子稍高的男孩聲音很是粗噶。

  金勝錫指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做起了介紹:「俊奎,迎美啊,這是我的兩個兒子鐘明,和鐘國。你們兩個見過俊奎叔叔,和秀娜阿姨。」

  果然如陳思思猜測的那樣,高的那個是金鐘明,矮的那個是金-鐘-國!濃密的頭髮只留了一個寸頭,五官硬朗,眼睛細長狹小,也許是因為踢球的原因身體看起來比他哥哥更為結實,他是那個他嗎?

  強烈的注視感讓剛和哥哥問完好的金鐘國抬頭尋找著視線的來源,恰好和一直打量他的陳思思撞個正著。

  被抓包的陳思思迅速的低下了頭,撥弄起手裡的零食,這樣的動作讓韓迎美以為她餓了,笑著拿過零食袋幫她撕開後,再放回了手裡。

  「鐘明,鐘國,過來。」韓迎美對著兩個兒子招了招手:「這個是福音妹妹,你們兩個以後要帶著妹妹一塊兒玩哦。」

  帶著她一塊兒玩兒?金鐘國皺起了眉頭,打量起媽媽懷裡的這個小不點:「我要踢球啊。」帶著她,還怎麼踢啊。

  金鐘明反應倒沒有他大,看小女孩的樣子應該還沒上幼稚園,自己平時還要念書,想來在一起玩的時間也不是很多。

  韓迎美沒有發現兩個兒子的小心思,她摸了摸陳思思的頭:「福音,這個就是阿姨說的兩個哥哥哦。」

  一直裝著烏龜的陳思思這下不能再沉默了,她提起頭對著兩人露出了自己招牌式的笑容:「鐘明哥哥好,鐘國哥哥好。」

  「你好。」金鐘明伸手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臉蛋:「你叫福音嗎?今年幾歲啦?」

  同樣的問題,這一家四口已經有兩個人這麼問過了。陳思思卻並沒有不耐煩,「爸爸媽媽是這麼喊我的,這是小名。大名叫陳思思,今年四歲。」

  清晰的思維,伶俐的口齒讓已經十七歲的金鐘明也笑了起來,拿出了哥哥的譜兒:「鐘國啊,以後照顧妹妹的責任就交給你了啊。」

  金鐘國在心裡做了個鬼臉,面上卻不顯,沉悶的嗯了一聲。知道弟弟的不滿,金鐘明也不說話,只覺得做哥哥就是好。

  「我可以自己玩的。」陳思思輕輕的說了一句。她不知道別的小孩四歲的時候在幹嘛,想來也總不會是什麼成熟的人,和他們在一起就意味著說自己要學習一下四歲小孩的事來偽裝,她真心不喜歡。

  再說了,雖然他答應得好,可自己能感覺得出,他心裡不願意。想也知道啊,這個年齡的男孩子正是愛玩鬧的時候,誰願意帶個小屁孩礙手礙腳的啊。自己可不想當那個討人厭的存在。

  陳思思的這種表態在韓迎美看來更是害羞的表現,「沒關係,讓哥哥帶你一起玩。如果他欺負你,就告訴阿姨,阿姨幫你揍她啊。」

  TAT,雅蠛蝶,偶有關係啊,偶不想要一直學習當一個小孩子。內心一個小人兒默默抬頭四十五度仰望黑梭梭的天空,悲傷逆流成河……

  
第 3 章

  從金家回來已經九點了,趙秀娜看了看時間,轉身去浴室放洗澡水。陳俊奎則朝著陳思思的臥室走去,拿了睡衣:「福音,晚上爸爸和你一起玩泡泡好不好?」

  『哐當』陳思思如同被雷電擊中一般,僵硬在原地:玩—泡—泡!這是要給自己洗澡的意思嗎?還要一起洗?她喜歡有爸爸媽媽的童年,也願意化身為一個乖巧的女兒,享受上輩子沒有得到過的親情……可素……可素……洗澡……

  就算自己現在是個四歲的兒童,就算圓滾滾的身體如同一個白粽子,就算這個人是自己的爸爸,就算……那也不能掩蓋他是男人,自己是女……孩這個事實。

  陳思思眨巴著大眼睛看了看又回到自己臥室拿睡衣陳俊奎邁動著小短腿,『嘚嘚嘚』的跑進浴室,從身後抱住了給澡盆裡放水的趙秀娜的大腿,磨蹭了一下:「媽媽。」

  「怎麼啦,」趙秀娜看了一眼女兒,關掉熱水,蹲下來給她解著外套的扣子:「我們洗香香,洗好了就睡覺好不好?」

  陳思思伸出白嫩嫩的爪子抓住扣子,指了指敞開的門:「關門。」

  「關門了,爸爸怎麼進來啊?」趙秀娜輕輕拉開她的手,繼續手上的動作:「不是想和爸爸玩泡泡嗎?今天媽媽准許了哦。」

  我不要玩泡泡,我不要赤身裸體啊,陳思思小腦袋飛速旋轉著,終於讓她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理由:「可是電視裡的小姐姐都是自己洗的。」

  原來是受了電視的影響啊,趙秀娜抱住了陳思思,在她的臉蛋兒上親了一下:「我們福音長大了哦,知道害羞了。好,今天媽媽幫你好不好?」

  雖然她很想說自己洗,可想也知道是不背允許的。媽媽洗和爸爸洗,她還是選擇媽媽洗。

  可憐一心想和寶貝女兒親女樂的陳俊奎,換好衣服後,才發現自己就這樣被關在了浴室門。

  ※※※

  『嗒、嗒、嗒』靜謐的深夜只有牆上傳來的掛鐘傳來的的滴答聲,和陳俊奎輾轉反側的悉索聲,還有他不時傳來的歎氣聲。

  身旁的人動靜太大,讓打算裝睡不理他的趙秀娜終於出聲問道:「老公,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到底要幹嘛啊?」

  眼見老婆醒了,陳俊奎索性不一點都不壓抑的重重歎了一口氣,可憐巴巴的說道:「老婆,為什麼福音今晚不讓我幫她洗澡啦?」

  趙秀娜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低頭看著他:「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就是在糾結這個問題?」

  「是啊,你想想福音和我多親啊。最喜歡和我玩水仗、泡泡了,可是她今天居然把我關在門外。」聽著浴室裡不時傳來的笑鬧聲,他就有種被孤立的感覺。事實也確實如此,自己就是被她們母女倆給孤立了,心都碎了。

  「孩子大了,都會有自己的想法。看了電視,知道了害羞,當然會做出這樣的反應啊。難不成,你還想幫她洗一輩子啊?」趙秀娜翻了個白眼,又躺下來翻身背對著他,讓他慢慢糾結去。

  陳俊奎看著趙秀娜的後腦勺,覺得老婆一點不理解自己的傷感。他就是因為知道,才想在她小時候多幫她洗幾次,結果女兒醒事太早了。自己期盼的養女樂呀,又得從另一方面著手了。

  ※※※

  四歲的孩子平日裡都在幹嘛?上輩子她在孤兒院裡發呆,這輩子卻在幼稚園裡發呆。同齡的熊孩子們雞飛狗跳的鬧作一團,聲音大得仿佛要把教室的房頂都給衝破了。

  陳思思穿著白色荷葉領的襯衣,紅色的小馬甲端坐在小板凳上,長長的發披散在背後只別了一個蝴蝶結發箍。她的眼睛一直望著牆上的小熊掛鐘:媽媽,你什麼時候來接我啊?

  『嘶』頭皮的疼痛讓她倒吸了一口氣,不知什麼時候自己身邊站著一個穿著藍色運動服的,蓄著齊劉海的小男孩正拉扯著她的頭髮,對著她得意的笑了笑,轉身跑到了另一頭。

  小孩子的惡作劇,無聊。陳思思挪動著小碎步,面牆而坐:「熬呀熬,熬成了阿香婆。媽媽,你再不來,我就要成阿思婆了。」

  尹淑英坐在講臺上認真看著自己這班的學生,或者說她的注意力全都在教室角落裡那個安靜得不像話的孩子身上。她觀察這孩子好些天了,也和家裡精神心理科醫生的親戚討論過,所以她懷疑這孩子有……看來今天要和孩子的媽媽好好談談了。

  ※※※

  食物的香氣迎面撲來,剛回到家的金鐘國把書包扔到了沙發上火箭般的沖進了廚房:「媽媽,今晚吃什麼啊,好香啊。」

  韓迎美回頭看了一眼滿頭大汗的兒子,端出了一盤甜餅:「回來了,正好,把這甜餅給福音端去。」

  「吃了飯,再端過去吧,我都餓了。」金鐘國不是很愛吃甜食,但是今天例外,他踢了一下午的球早就餓了。現在看著甜餅也想得唾液不停的在嘴裡分泌。

  韓迎美撇了他一眼,轉身又拿了一個甜餅放在他手上:「行了,先墊著肚子。給福音端過去的吧。」

  這一次金鐘國沒再提出抗議,一手拿餅,一手端盤朝著對面陳思思家走去。大開的院門讓他省了按門鈴的功夫長驅直入,電視裡金宛善燙著卷髮,穿著黑色長裙勁歌勁舞的表演者,電視外一個小人兒扭動著自己圓滾滾的身體一起跳,肉呼呼的手裡還拿著卷起來的報紙模仿著話筒,跟著小聲的哼唧著。

  『噗嗤』金鐘國站在門外,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似乎特別喜歡在一個人的時候搞怪。

  笑聲打斷了陳思思的模仿秀時間,她的身體僵硬了一下隨後若無其事的坐在了地板上把電視調到了《貓和老鼠》。

  「福音啊,」金鐘國脫掉鞋子走了進來,把手裡的盤子放到了她身邊的原木色的茶几上:「這是我媽媽做的甜餅,讓我給你們拿過來的。」

  仿佛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家裡有人,陳思思站了起來對著他鞠躬:「謝謝鐘國哥哥了,也謝謝阿姨。」

  金鐘國擺了擺手:「沒事,那我先回去了。」

  陳思思看著他的背影抿緊了嘴唇,在他坐在門檻上穿鞋子時突然喊了一聲:「鐘國哥哥?」

  「什麼?」穿好鞋的金鐘國轉過身來,有些奇怪她臉上小心翼翼的表情,卻也沒問出口。這個小孩在他看來就是奇怪的。

  已經搬過來一個月了,從沒見她和其他小朋友玩。也不愛哭,就算被比她大了兩歲的李元海推在地上,也只是自己爬起來拍拍膝蓋上的塵土就走了。完全不像是個四歲的孩子。如果不是自己好幾次無意中看到她自己一個人會非常嗨時,還以為她是那種讓大人特別安靜、特別省心的孩子。

  「你喜歡唱歌嗎?」

  「我喜歡安靜的唱歌,就剛才那個……不怎麼喜歡。」

  剛才,一朵紅雲從陳思思白嫩的臉蛋蔓延到耳根。只要想到剛才的樣子被別人看去了,她就想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太丟臉了。

  金鐘國看著安靜的她,猜測著她惱羞成怒的可能性。應該不至於吧,就開開玩笑。不過小孩子的思維也難以用大人的思維理解。

  「那你要當歌手嗎?」陳思思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歌手?」金鐘國重複了一遍:「算了吧,我覺得足球選手更適合我。怎麼了嘛?」

  陳思思搖了搖頭,咧開嘴角笑了起來:「沒事啊,謝謝鐘國哥哥給我送的甜餅。」

  「這話你剛才已經說過了。我先回去了啊。」只要沒哭就好,否則還不知道會怎麼被媽媽收拾呢。

  「嗯啊,鐘國哥哥再見。」Turbo一出道就從眾多Dance歌手中脫穎而出,更是被喻為『Dance音樂之恐怖少年。』他說他喜歡安靜的唱歌,這麼說來他不是他。

  陳思思一屁股坐到了軟軟的沙發裡,說不清心裡是開心還是失落。也是啊,哪有這麼幸運的事啊,重生來韓國有了爸爸媽媽,連喜歡的偶像也住自己旁邊。可是為什麼就不能是這樣呢,既然都已經發生了這麼多起違背常理的事,那就讓他住在自己身邊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雙手捂著自己的臉頰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陳思思啊,陳思思,做人不可以這麼貪心的。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既然身在韓國你完全可以守株待兔,四處找他看他,比在中國時方便多了。陳思思,Fighting!」

  ※※※

  十多歲的孩子有著旺盛的精力,才在學校踢了一下午足球的金鐘國,吃過晚飯做完作業又跑出去踢球了。八點半的時候才戴著球的往家裡走。

  「……有自閉症?怎麼可能呢?」

  誰有自閉症?正準備說話的金鐘國聽到客廳傳來的聲音止住了自己的聲音,悄悄走到門口做起了竊聽者。

  趙秀娜的雙眼通紅,低聲哭泣著:「尹老師說福音身上的種種狀況就是自閉症的表現。我記得上次你說你認識的一個醫生是這方面的專家,所以特地來麻煩你能不能明天帶我去看看?」

  韓迎美抽出紙巾給她擦拭著淚水:「我們福音這麼乖,這麼可愛。不可能會有自閉症的。」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孩子,和秀娜一樣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你放心好了,我明天一大早就陪你去。」

  ……

  自閉症?福音有自閉症?開什麼玩笑,金鐘國想到今天下午那麼嗨得那麼翻的她,就覺得這個老師的眼神不好使。見過有這麼開心的小孩嗎,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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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陳思思安穿著橙色的背帶褲,安靜的坐在醫院走廊的休息長椅上,長長的頭髮紮成了兩個羊角辮,還別著兩顆太陽花的髮夾。兩手撐在椅子的旁邊,雙腿不停的晃動著,就像是坐在河邊玩水一樣。

  在她身邊不時有來回走動的病人,大多都是父母帶著孩子。他們都有一個統一的表現,雙眼從不和別人眼神交流,別人叫他們時都不回答,就連被其他孩子打也不會做出任何回應。他們這些反應都是自閉症的表現。

  想到今天早上她還在為不用去幼稚園開心,結果下一秒就被帶到了醫院,檢查是不是有自閉症!擦!自己哪裡看起來像是自閉症啊。她就覺得奇怪為什麼昨天下午媽媽總是用欲言又止的目光看著自己,原來她也和他們一樣,是懷疑自己得了自閉症。

  細數自己穿過來後的表現,除了有禮貌之外,從不和其他小朋友玩,也不太喜歡孩子們的玩具,還……好吧,確實像自閉症孩子的表現。也不怪他們會有這方面的擔憂。

  她也曾試著融入到他們之中去,最終的結果是她像一個小媽媽安慰著這些古靈精怪的熊孩子,最後把自己累得半死。第二天她果斷遠離他們,要知道自己現在也是個孩子,精力實在有限。

  晚上睡覺時,她也曾回憶過曾經看過的穿越小說裡的劇情,女主如何在重生後的世界裡風生水起的幹出一番事業。以她現在這個年齡就是要在學業上做出一番成績,比如說跳過幼稚園,以優異的成績直接跳級。所以她在一次去韓媽媽家裡時看到放在桌上的數學書時,拿起來翻了幾頁,好吧,不懂的依然不懂。換了身體,腦子卻沒法換,數理化還是她的硬傷。一代天才就在這樣沉痛的打擊中,消失了。她還是做萬千大眾中的一個凡人吧,這樣比較好。

  可是,卻沒想到自己卻被當作了自閉症兒童。媽蛋,管他的,『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才不要為了別人的目光,故意去迎合他們呢。而且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自己去做呢。她仔細想過了,就那麼一個問題還不足以證明他不是他,所以自己要找機會多問幾個,絕不放過一個機會。

  韓迎美扶著眼眶紅紅的趙秀娜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這下你放心了吧,福音沒事的,充其量就是太過於安靜了。沒關係的,我們家鐘國鬧騰,我讓他多帶著妹妹玩,讓她性格開朗一些。」

  趙秀娜感激的握住了韓迎美的手:「迎美啊,真的太感激你了。這次我們家俊奎出差,沒有你,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嗨,這些客氣話就別說了。」韓迎美拍了拍她的手:「我是真心喜歡福音這孩子的。你不知道昨兒聽說之後,急得我一宿沒睡呢。現在知道她沒事了,我的心也可以放回肚子裡去了。」

  「是啊,」趙秀娜也吐出了積壓在心裡的拙氣:「這孩子從小就很安靜,我們也只當她乖,文靜;如果沒有尹老師的話,我完全沒有想過過於安靜的孩子還會有這方面的問題。現在,總算是放心了。」

  陳思思看到出來的兩人,從椅子上蹦了下來,走到兩人身邊:「媽媽,韓阿姨,我們要回家了嗎?」

  韓迎美彎腰把她抱了起來,親昵的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小臉蛋:「是啊,我們回家啦。」

  ※※※

  金鐘國放學回家時暮色暗淡,落日的餘暉照在鱗次櫛比的房屋上,給一幢幢房屋鑲嵌了一道道金色的邊框。陳思思坐在院門前的小板凳上,同樣沐浴在這片光輝中,就像一隻慵懶的小貓,煞是可愛。這樣的她,怎麼可能會有自閉症呢?

  金鐘國雙手插、在校褲口袋裡,朝著她走了過來。也不管臺階上的灰塵,直接坐到了她的身邊:「不和他們一起玩嗎?」

  他嘴裡的他們,是和陳思思年紀同樣大小的這條街的其他孩子,也是她嘴裡的熊孩子們:「你這麼小的孩子,成天裝什麼思想者啊?」

  是啊,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不當思考者難道當保姆啊?陳思思偷偷在心裡吐槽著,卻不能直接把實話說出來,只能搖了搖頭:「算了吧。當思想者挺好的。」

  「切,」金鐘國忍不住笑了起來,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頂,常看媽媽對她做這樣的動作,今天自己第一次試,觸感還真不錯:「你這麼大丁點孩子恐怕連思考者是什麼都不知道,就要學他,當心羅丹晚上來找你。」

  陳思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怎麼就確定我不知道啦,太小看我了。思想者不就是一具雕像嗎,一個強有力的巨人彎腰屈膝的坐著,右手托腮,嘴咬著自己的手在哪裡傻愣愣的坐著。」

  後世還有人打康師傅速食麵的廣告的時候,讓思想者也承受不住這個味道而復活呢。每次自己看到這個廣告時,都會忍不住笑噴出來。

  「呀,還真知道啊。」金鐘國詫異的看著傲嬌的抬起頭來的她,笑了起來。

  「鐘國哥哥,」陳思思胳膊肘撐在膝蓋上,雙手托住自己的下顎歪著頭,看著他:「你以後會當明星嗎,當MC嗎?」

  金鐘國看著她這雙認真的眼睛,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在和孩子說話,而是……大人:「你以後想當明星,當MC?」

  陳思思拿下在頭上作怪的手,瞟了一眼太髒了,嫌棄的蹙眉,看來自己今晚要洗頭了:「是我問你呢,怎麼反過來變成你問我啦?」

  「想要我回答你的問題,可以。那你先必須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不和他們一起玩呢?」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性格都被大人們定義為自閉症了。

  「幼稚!」簡單、明瞭的答案。

  「幼……幼稚?」金鐘國有些結巴的重複道,這麼P大個小孩還嫌棄別人幼稚。

  本來就很幼稚嘛,我可是實話實說呢,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啊。陳思思撅起了嘴:「呐,你的問題我回答了哦,現在該你說了。」

  「沒有。」那麼遠的事情自己確實還是沒想過呢,反正就目前來說自己還是想當一名足球選手。

  陳思思怔怔的看著夕陽下他的側臉,和他一樣棱角分明,可是他卻不是他。

  金鐘國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讓她變成這樣,仿佛在一瞬間被抽走了精氣神兒,她耷拉著腦袋,在日暮時分像個遲暮老人一樣,讓人心憐。

  也不顧自己下午踢球把潔白的校服弄得泥濘不堪,直接把她從板凳上抱起來放在大腿上,用手揉搓著她巴掌大的小臉:「這麼小的孩子傷感什麼呀。」

  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陳思思尖起之間哇哇大叫:「啊,我的衣服,你幹嘛動手動腳啊。」

  「有什麼關係啊,小孩子的衣服要那麼乾淨幹嘛。我小時候的衣服都天天換,還髒。」

  「哎呀,那你是啊,我是女孩子啊,衣服髒了好難看啊。」

  「女孩子男孩子有什麼區別啊,你看這一片的女孩子衣服都髒的跟抹布一樣,所以你也不能例外。」

  「啊呀, 別鬧……說了別鬧,你還這樣。」

  ……

  一起做泡菜的韓迎美和趙秀娜聽到聲音後跑了出來,看到門口兩個正在打鬧的兩個孩子時笑了起來。

  「總算有個孩子樣了。」趙秀娜擦拭著手,欣慰的看著正在吵鬧的孩子。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福音身上有這個年齡段孩子的反應呢。

  「鐘國是太鬧騰,福音是太安靜。這兩個孩子的性格綜合一下就完美了。」生了兩個兒子的趙秀娜,就喜歡乖乖巧巧的女兒,福音這樣的性格是完全滿足了她對女兒的幻想,對她喜愛得不得了。

  
第 5 章

  『阿嚏、阿嚏,』接連兩聲的噴嚏讓陳思思的雙眼霧颯颯的,摸出隨身床邊的紙巾抽出一張揉捏著已經發紅、脫皮的鼻子,微微的刺痛讓她蹙起眉頭。喉嚨深處如同上萬隻螞蟻爬動的觸感,讓她又咳嗽了幾聲,卻依然不能阻止酥麻的感覺。

  炙熱的夏天,她已經在身上蓋了兩床被子,還是能夠感覺到從骨頭縫裡透出來涼意。從感冒到現在已經一個星期了,一點好轉都沒有。肉肉的小臉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去,身上的藕節也消失了。

  為了怕傳染其他小朋友,她也已經半個月沒有去過幼稚園了。雖然很開心不用和熊孩子們相處,可是以這樣讓人受罪的方式的話,她還是寧願去幼稚園。

  『咚咚、咚咚』幾聲有節奏的敲門聲後,直接從外被人推開。趙秀娜穿著一條淡綠色的連衣裙推門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個託盤放著清淡的飯菜:「福音,好點了沒?」

  「嗯,」陳思思點了點頭,「就是身體還有些酸軟,已經不咳嗽了。」

  「那就好,你這段時間可是把媽媽擔心壞了。」趙秀娜把床尾放著的小桌子搬下來放到床上,把託盤上了上去。

  看著今天的午餐,她撅起了嘴:「媽媽,怎麼又吃這個啊?」嘴巴都淡出了個鳥兒,現在只是光看著就噁心得想吐。這簡直是比感冒更可怕的折磨。

  趙秀娜拍了拍她搞怪的臉,睨了她一眼:「行了,你這病沒好之前就只能吃清淡的,知道嗎?」

  「哎……」陳思思歎了口氣,知道這是沒有轉換的餘地了。

  「好了,別板著小臉了。」趙秀娜把藏在起來的優酪乳拿了出來:「媽媽下午出去和韓阿姨買點東西,一會兒讓鐘國過來陪你。你乖乖的聽話,知道嗎?」

  優酪乳的出現讓她的眼神亮得就像是發光的夜明珠一樣。吃貨的本能是不能因為小小的感冒就有所收斂的,特別是在禁止吃零食這麼久後,優酪乳的出現就好像迷霧裡的指明燈,點亮了她陰鬱的心情。簡直太棒了!

  「好,我會乖乖聽話了。」陳思思舉起了右手,擲地有聲的保證著。

  趙秀娜笑著搖了搖頭,寵溺的推了推她的額頭:「小滑頭。」

  看到陳思思乖乖把飯吃完後,她端起了碗筷走了出去,在走到門邊時又突然轉身:「優酪乳一會兒要用熱水溫一溫才能喝哦。涼得不行,知道嗎?」

  「知道了。」

  ※※※

  吃過午飯之後,金鐘國就來到了陳家,敲了幾下門沒有得到回應後,直接推開了臥室門。房內靜悄悄的,粉色為主體的房間讓他抖了抖。是不是女孩子都喜歡粉色啊,就像他新交的女朋友一樣,什麼都是粉色的,就連這個小人兒也是一樣。

  蹭掉腳上的運動鞋,他赤腳走了到了床邊。床上陳思思蜷縮在暖烘烘的被子裡,七月的天氣還蓋著兩床被子,白皙的額頭全是細密的按住,潮紅的小臉好像紅蘋果,嘴唇微微張開像是缺水的小魚,因為鼻子不通,不時發出哼唧聲。

  細細的眉頭緊緊的蹙在一起,露在被子外的兩隻小手如同白饅頭一樣緊緊抓著被子緣邊。

  金鐘國正要伸手把她的手放回去時,忽的她睜開了眼睛,翻身攀趴在床邊,對著床邊的已經裝了半筐用過的紙巾的垃圾桶吐了出來。吐過之後,還不停的幹嘔著。

  「怎麼了,這是?哪裡不舒服啊?」金鐘國趕緊用手拍著她的背,抽出床頭櫃的幾張紙巾擦拭著嘴邊的污濁。

  陳思思已經完全沒有力氣回答他了,她覺得自己連胃酸都隨著這些嘔吐物一起吐了出來。也不曉得是吐了多久,胃裡終於一點殘留也沒有後,她才想要起來,乏力的雙手讓她掙扎了一下之後又趴了下去。

  金鐘國趕緊她抱了起來,灼熱的溫度已經透過睡衣傳遞到他身上,比正午的太陽好藥烤人。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拿起床頭邊的體溫計放到她的腋下。

  五分鐘之後拿了出來39.8°!這和40°有什麼區別啊。他起身來到衣櫃旁拿出一套粉色的小衣服,給已經燒得迷迷糊糊的她穿上:「福音乖,聽話啊。歐巴現在帶你去醫院,你聽話啊。」

  金鐘國把她背到背上,穿上鞋子朝著最近的醫院跑去。興許是道路的顛簸,讓已經燒糊塗的陳思思又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晃眼的陽光讓她看啥都是雙眼:「歐巴,歐巴。我難受。」

  「誒,歐巴在呢。」金鐘國扭頭看了看耷拉在自己肩上的小腦袋:「歐巴現在帶你去醫院,福音先睡會兒,等睡醒了就不難受了。」

  陳思思細細胳膊用力摟緊了他的脖子:「不要。」

  「為什麼不要?」

  「因為我怕……我怕我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就在剛才她做了一個夢。夢很亂,夾雜著許多景象,前世那些讓她懼怕擔憂的景象紛紛浮現在眼前,揮之不去。上輩子她無病無痛,便是在睡夢中來到這裡的。而這次一個小小的感冒,居然會病的這麼久。那些撲面而來的前世記憶讓她幾乎不能呼吸,所以她害怕了。

  陳思思的帶著顫音的話讓金鐘國的如鯁在喉,她的手緊緊圈著他的脖子,灼熱的淚珠撲簌簌的滾落在他的脖子,比這驕陽更灼人。

  他停下了匆忙的步伐,小心翼翼的把人放了下來,轉身彎腰將她抱在在了胸前,輕輕的拍了下她的屁股:「瞎說什麼呢,一個小毛病怎麼可能會醒不過來呢。歐巴告訴你啊,今天你病了,我就不說什麼了,下次再胡說,我就要狠狠揍你的小屁股了哦。」

  陳思思也不說話,仍然緊緊抱著他的脖子,脖子上時不時傳來的溫熱的觸感讓金鐘國知道她還在哭。他也沒在多說什麼,只是加重了抱著她的力道,腳下的步伐也加快了。

  ※※※

  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空氣裡,不刺鼻,也不那麼好受。金鐘國抱著陳思思坐在兒科走廊裡的休息座位上,懷中抱著的人哭累了,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身上灼人的體溫,讓他眉頭緊蹙成一團。

  他們倆的周圍擠滿了人,烏壓壓的孩子的哭鬧聲讓也算半大孩子的金鐘國粗緊了眉頭。還是懷裡的小傢伙好,安靜,就算是哭泣也是那種紅著眼睛,紅著鼻頭悶聲悶氣的抽咽,讓人止不住的心疼。

  沒過多久金鐘國就聽到護士從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裡走了出來:「陳思思,陳思思是哪位。」

  「這裡。」金鐘國抱起陳思思站了起來,跟在護士的身後走進了辦公室。

  看診的是一個過了半百的中年人醫生,臉上戴著一副無框眼鏡,長滿溝壑的臉給她的面容增添了一絲歲月的慈祥,她有些詫異的看著兩人:「就你們兩個,沒有大人嗎?」小女孩看起來四五歲的樣子,男孩子也不超過十八吧,怎麼看病也沒叫個大人呢?

  金鐘國看了看她胸前的名牌,坐在到了辦公桌前的椅子上,把大致的情況說了一下:「蔣醫生,你好,媽媽出去了沒在。我是她的歐巴,因為突然發燒了,我很擔心,就自己帶她來了。之前就已經感冒了一個多星期了,昨天才見她退燒了,中午給她量體溫時39.8°。」

  蔣醫生點了點頭,起身走到靠在金鐘國生前,睡得不穩的陳思思面前,仔細查看了一下,她的耳後、頸部都有著稀稀疏疏不規則的小紅點。她又掀開被汗水濡濕的頭髮,發跡邊沿也是有相同的小紅點。

  「這是什麼,剛剛還沒有的。」金鐘國也很詫異的瞪大了眼睛。他今天中午去的時候,福音還在熟睡,白皙的小臉像是剛剝殼出來的雞蛋,根本就沒這些小點。

  看到這些紅色斑丘疹,蔣醫生有所瞭解點了點頭:「這是出麻疹了,沒事。帶回家臥床休息七天,房內保持適當的溫度和濕度,常通風保持空氣新鮮。吃食上面儘量清淡一些,每天用鹽水漱口。

  疹子到後面會發癢,記得不要讓她用手撓,這樣會留下疤痕。當手心和腳心也開始出診後,就說明開始好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幾點不要洗澡,等疹子徹底出完後,才能洗,明白嗎?」

  金鐘國認真的點了點頭,把蔣醫生說的話都記在了心裡:「知道了,那還有別的要注意的嗎?需要吃什麼藥嗎?」

  「不用,只要疹出完了,就不藥而愈了。趕快帶孩子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金鐘國起身給她鞠了一躬:「那謝謝醫生了。」

  「行了,趕快回去吧。兄妹倆的感情真好。看你急得滿頭大汗的樣子。記得回家也要好好照顧妹妹哦。」

  蔣醫生的誇獎讓金鐘國臉上露出了羞澀的笑意,朗聲回答道:「好。」這是自己妹妹呢,自己當然要好好照顧她。抱著陳思思走出了辦公室。

  
第 6 章

  七天的臥床休息比陳思思所想像的還要難熬,哪怕是像她這麼愛睡覺的人,也能感覺出從骨頭縫裡來的疼痛,睡多了的疼痛。睡覺、睡覺、還是睡覺。從來把睡覺當做享受的她,第一次感到了頭疼。

  再一次睜開眼時,她的思緒還有些迷茫,昏昏沉沉的睡了幾天,她都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幾了。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用枕頭墊在身後靠著,歪著腦袋看著窗外,又是一個倦鳥歸家的黃昏,這段時間自己看得最多的就是這片被五彩晚霞染紅的天邊。

  相傳在日本古代時,認為黃昏是日與夜的過度時段,是人與妖魔鬼怪可以同時出現的時段,所以,把黃昏這個時段稱為逢魔時刻。自己是不是就是因為在看RM時睡著了,所以在逢魔時刻回到了現在呢?

  這個想法一經出現在腦海後,陳思思就笑著搖了搖頭,當真是睡昏頭了,盡想些這些有的沒的。隨手拿過床頭邊上的小鏡子,嘴裡不由自主的哼唧出了小時候聽其他小朋友唱的童謠:「昨天我進城,看見一個人,麻子嚇呀嚇死人,大的像西瓜,小的像芝麻,最小的最小的還沒發芽。」

  自己臉上現在這個樣子也算是芝麻了吧。如果沒被上輩子的基友言七看到,恐怕會被嚇死吧,誰叫她有密集恐懼症呢。說道言七此人,是自己的一個網友,從未見過面,卻意外的合拍。網路裡相識三年多,一起吐槽,一起追老肉,也算是自己重生後最為不舍的人吧。

  低低的歎了一口氣,把手裡的鏡子放回床頭櫃,拿起了旁邊擺放的紙和筆,重重的畫下一豎,還有一天『正』字就完成了。不知不覺自己已經在房間裡待了四天,對於一個徹頭徹尾的宅女來說這並不算什麼難事,睡得這般骨頭酸軟,還真有種提到睡覺就噁心、反胃的感覺。

  空虛寂寞冷從四面八方向陳思思襲來,她無意識用的用筆把凡是字中帶『0』的地方,都用筆塗黑;又用橡皮擦擦掉,繼續塗抹;反反復複。

  ※※※

  金鐘國回到家時,天已經擦黑。他哼著歌,雙手有節奏的打著響指,踏著溫柔的月光一步步向家走著。他的好心情只維持到了剛踏進家門。

  正在客廳織毛衣的韓迎美聽到聲音抬頭睨了他一眼:「這幾天你們學校都放假,你是怎麼保持的每天都這麼晚回家?」

  額……金鐘國收回了手上的動作,以軍姿站在韓迎美面前:「那不是和同學出去玩了嗎。媽媽,你怎麼還不睡啊?這是在給我織毛衣嗎?」

  「你穿粉色的毛衣啊?」韓迎美掐了掐毛衣的大小,暗自琢磨著還打三圈就可以收針了。

  金鐘國走到她身邊做了下來,「是福音的嗎?」

  韓迎美點了點頭,加快了手裡的動作:「不要轉移話題,你還沒說你這幾天都去哪裡了。妹妹生病了在家休息,你不說去照顧,還成天往外面跑,一點哥哥的樣子都沒有。」

  「不是讓她多睡覺嗎,我去了,她怎麼睡啊?」不得不說只要是公的,不是大的還是小的,在某些時候思維都很奇特。醫生說讓多睡,他們就覺得完全不用看了;如果醫生說不能吃飯,恐怕是一粒米也不會沾。

  在這一點上韓迎美經常會在自家老公身上看見,現在又再次在兒子身上有所體會,她有一種發自內裡的無力感陣陣往外湧:「鐘國啊,醫生是讓妹妹多休息,可是並沒有讓她當睡美人,一睡不醒。你想啊,如果讓你一個人在家你會不會寂寞啊。你喜歡李小龍、成龍,都因為他們是英雄,那你覺得你現在是英雄的行為嗎?」

  「英雄的使命是鋤強扶弱啊,又不是這些小事。」金鐘國小聲咕噥著。

  韓迎美強忍住笑意看著他:「你連這個事兒都做不好,還想鋤強扶弱啊?我告訴你,英雄在成為英雄之前都是從小事做起的。」

  ※※※

  轟隆隆的雷聲由遠及近,雷聲之後傾盆大雨如期而至,還伴隨著一道道劃破長空的閃電。雨絲密密麻麻,模糊了屋內陳思思的視線。

  這樣的雨景讓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記得從前讀書寫作文時,總是千篇一律的寫道『六月天,孩兒臉,說變就變,』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笑點十足。

  看著窗外的洋槐樹在狂風暴雨中抖M,陳思思心中有種淡淡的遺憾,他們現在住的房子是平房,不能滿足她『幸災樂禍』的心態。 前世自己就有個特別的愛好,特別喜歡下雨天坐在自家陽臺向下看那些沒帶傘的人,在雨中驚慌失措的樣子。

  唉……這樣的嗜好,在今天是不能實現了。又一次拿起床頭放著的畫本和筆,輕輕描繪起來。

  金鐘國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景,小女孩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長髮,穿著絨外套,低著頭認真的在紙上畫著什麼。屋內靜得只有鉛筆和畫本傳來的摩擦聲。

  他放輕腳步走到床邊,彎腰湊到她面前,紙上畫著幾個圈和幾個棍:「這是畫的什麼呀?」

  他的突然出聲,嚇得專心致志的陳思思小身體抖了抖:「喝,嚇我一跳啊。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就剛剛,你這畫的是什麼呀?」他琢磨了一會兒,還是看不出個子丑寅卯來。

  陳思思抬頭覷了他一眼,「你眼神不好嗎?」

  「啊?什麼?」金鐘國也看著她。

  陳思思舉起畫本伸到他面前:「這是個人啊,你看不出來嗎?」

  金鐘國拿過畫本又進行了一番研究,搖了搖頭:「真沒看出來。你眼裡的人都這麼畸形嗎?」 他順勢坐到了床邊,從她手裡抽出筆,『唰唰』幾筆,一個縮小版的,帶著漫畫風的陳思思就出現在了畫本上。

  陳思思扭頭橫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認他畫得確實比自己好多了。奪過他手裡的筆,幾下就抹掉了自己剛才畫的。想了一會兒後,就把那那張畫紙撕了下來,毀屍滅跡。像這種黑歷史,是絕對不能留下的,指不定哪天就會成為笑柄。

  可是旁邊偏偏有個沒眼色的,直接倒在她的床上,笑得前俯後仰的。

  陳思思下垂著眼眸睨了他一眼,又用手捅了捅他的胳膊:「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你咳什麼咳啊?」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小傢伙,還害羞。」說完又笑成了一團,徹底無視了旁邊這個臉色黑得跟個鍋底沒啥區別的人。

  出疹的後面三天,金鐘國天天都來看陳思思,雖然和她抬杠比較多,但也確確實實打發了她的寂寞,讓她『與世隔絕』的生活多了一曲優美的旋律。

  ※※※

  趙秀娜用毛巾溫柔的給站在她腿間的陳思思擦拭著頭髮,「監牢生活終於結束了。我們臭臭的小福音,終於變得香香的了。」

  韓迎美拿著已經織好的薄毛衣在陳思思身上比劃著:「真不錯,等秋天的時候,在裡面加一件小襯衣就可以穿了。」

  「謝謝韓姨,」陳思思也喜歡這件毛衣,上面滿滿的都是愛的味道。

  「看著小嘴兒甜的哦,真是可愛呢。」韓迎美捏了捏已經沒有多少肉肉的小臉,打定主意要給思思好好補補,還是肉乎乎的更可愛,手感也更好。

  「迎美啊。我有件事想和你說,可是又有些不好意思。」趙秀娜把毛巾放到一邊,拿起木梳給她順起頭髮。

  韓迎美瞥了她一眼:「瞧你說的什麼話啊,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啊。你直接說吧。」

  趙秀娜停下了自己的動作,「是這樣的,下半年思思不就上小學了嗎。所以啊,我想讓鐘國給他補補課,也不用大補,就是提前溫習一下。」

  韓迎美還沒來得及回答,院子裡就出現了一個粗莽的聲音,緊接著金鐘國出現了客廳外,荊棘林裡全是汗珠子:「媽媽,我回來了,今晚吃什麼啊?」

  「這個當然沒問題啦,」韓迎美對著門外的金鐘國招了招手:「進來啊,站在門口幹嘛?」

  金鐘國脫掉運動鞋,換上門邊放好的拖鞋走了進來:「趙姨好。」

  「好,鐘國放學啦。今天你爸爸和你哥哥都不在家,就在阿姨家裡吃晚飯吧,鍋裡燉著湯呢,阿姨先給你盛一碗出來。」趙秀娜拍拍思思的屁股,起身朝著廚房走去。

  沒一會兒就端著一碗清香撲鼻的牛尾湯出來:「還有點燙口,涼一會兒再喝吧。」

  「謝謝趙姨。」金鐘國把書包放到一邊,端起白瓷碗小心的吹著,慢慢的喝了一口,味道清醇芳香,真爽。如果不是太燙了,他肯定一口就喝到底。

  韓迎美抽出幾張紙巾擦拭著他額頭上的汗水:「鐘國啊,你看看你趙姨這麼好,以後妹妹的溫習功課就交給你了啊。」

  一直保持著沉默的陳思思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了,小聲的發起了抗議:「媽媽,進了學校老師都會教的。」潛臺詞就是自己根本不需要另外找補習老師。

  正在喝湯的金鐘國聽到這話,挑眉看著他,眼裡的幸災樂禍是止不住的。其實他也不是很願意當這個補習小老師,他一天可忙了,要踢球,念書,還要,還要追女朋友,實在是滿滿當當的,沒有時間。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思思想要小聲反駁的樣子,他的興味大起,當下一點拒絕的意思都沒有了:「好啊,我一定會給妹妹好好補習的。」

  聽到這話的陳思思瞪大了眼睛,對著他噘了噘嘴,抓狂的樣子就像小貓一樣。威脅十足的意味,只贏得了金鐘國的邪性的笑容。

  金鐘國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頂,「妹妹,你放心,哥哥一定會犧牲所有娛樂的世間,好好給你溫習的。」

  聽到這話趙秀娜和韓迎美都開心的點了點頭,對他們兄妹間友愛的樣子十分欣慰。卻忽略了陳思思那要吃人的眼神,和金鐘國得意的小樣子。

  金鐘國,算你狠!風水輪轉,總有一天你會落在姐姐手裡的,到時再讓你嘗嘗我的厲害。

  狠話是這麼撂下了,她卻沒想到復仇的機會來得那麼快,而她以全壘打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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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鈴……鈴……鈴』隨著下課鈴聲的響起,在教室裡關了一節課的熊孩子們一窩蜂的跑了出去。

  陳思思像個小駝子一樣彎起了腰,右臉枕在課桌上,哀哀的歎了一口氣。終於又熬過了一節課,真心好累啊,聽這些1+1=2、2+2=4的問題,比聽唐僧念經更容易睡著。她建議那些睡眠品質不好,需要安定來解決睡眠問題的人,都來聽小學的數學課,保證睡眠品質杠杠的,不藥而愈。

  「陳思思,」一個紮著歪馬尾的,可愛度和芭比娃娃不相上下的小女孩穿著粉色襯衣、黑色百褶裙的校服走到了陳思思的面前。

  她叫張熙媛,是班裡的文娛委員,也是自己的同桌,更是班裡的神奇女俠:「我們一起去玩無窮花開吧。」

  陳思思點了點頭,起身跟在她的身後走出了教室。無窮花開,和中國的老狼老狼幾點鐘,異曲同工,也算是她目前能夠接受的遊戲。最主要的是,也由不得自己不接受啊,她可不想因為不合群再次被懷疑有自閉症送到醫院去。

  步出教室,陳思思就感覺到頭皮一疼,一陣風從面前拂過,扭頭看去只看見了齊耳濃密的黑髮,和自己身上同款式的男孩校服。額頭上一縷脫髮耷拉下來,遮住了右眼。伸手摸了摸,別發的草莓髮卡已經沒有了。這小學的男孩和幼稚園的男孩頑皮的手段都一樣,一點新意也沒有。

  張熙媛指著陳思思的額頭:「李成東搶了你的髮卡。我去幫你追回來。」說完也沒等陳思思反駁,就以小旋風的衝擊力跑了出去。

  陳思思看著這個背影,點了點頭:「不錯,真是個正義十足的小姑娘。」

  張熙媛果然不負自己『神奇女俠』的稱號,沒一會兒就拿著那顆紅色的草莓髮卡大闊步走了回來:「給你。」

  「謝謝,」陳思思從她白嫩的掌心接回髮夾重新別回了頭上。

  張熙媛大氣的擺了擺手:「李成東最喜歡欺負女孩子了,他以前也欺負過我,被我揍了幾次後就再也不敢了。你放心,以後我罩著你,他不敢欺負你的。」

  聽到這話,陳思思忍不住笑了起來。仔細打量起站在面前的自己的同桌,這個比自己還矮半個頭的小女孩說要罩著自己,真是可愛呢。蠢蠢欲動的手指忍不住捏上了她的小臉,「嗯。」

  ※※※

  午後金色的陽光如同美酒,照在道路兩旁茂密的行道樹上,在地上留下了斑駁的痕跡,樹上的的蟬鳴聲震耳欲聾。

  陳思思背著粉色的小書包躲在樹蔭下,長長的頭髮梳成了兩股絞絲辮,發尾綁著草莓皮筋。她低垂著頭,眼睛緊緊的盯著腳尖前一寸處的灰色石子,隨著小黑皮鞋一動,石子滑出了道小小的弧度圓潤的滾了出去。

  「鐘國啊,前幾天約你,你怎麼都不出來啊。」

  嗲嗲的聲音吸引了陳思思的注意力,她停下了腳下的動作抬起頭,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一雙雪白修長的腿,在下膝蓋上一點是格子的百褶裙,及腰的頭髮在陽光下閃著淡淡的光芒。

  少女臉上有著夏天般燦爛的笑容,看著面對她而站的男孩時,雙眼散發著柔媚。站在她對面的男孩同樣笑得跟朵兒花似的,他的手緊緊握住女孩的就跟狼爪子一樣。

  陳思思歪著腦袋瓜子撅起了紅紅的小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透著不懷好意的微笑,金鐘國啊,金鐘國,這風水轉得可真快啊。瞧瞧,今天不就到我這裡了嗎?新仇舊恨,咱們今天一塊兒算。嘿嘿……

  正了正自己的神色,她露出了純真的笑容邁動著小短腿朝著金鐘國跑去,「哥哥,鐘國哥哥。」

  在要說些什麼的金鐘國朝著陳思思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福音啊,你怎麼在這裡啊?」

  「我在這裡玩,」純真的笑容像個小天使,天使對著旁邊的人眨了眨眼睛,拉了拉金鐘國的衣擺:「鐘國哥哥,這個姐姐真漂亮。」

  被誇獎的女生還來不及羞澀,就被陳思思下一句話給打入了阿鼻地獄。因為她說了:

  「比昨天那個姐姐漂亮,前天那個姐姐更漂亮,大大大前天那個姐姐最不好看。」

  笑容凝結在了女生的臉上,就如同才用冰櫃裡取出來的冰雕一樣。杏核眼似泣非泣的看著他。

  同樣的讓笑容凝結於表面的還有金鐘國,他低頭看著小不點:「你在瞎說什麼?哪有什麼其他的姐姐。」

  可惜的是他的莫名其妙,在女生眼裡都變成了做賊心虛,她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瞪大了眼睛等著他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身為罪魁禍首的陳思思絲毫不內疚的看著這一幕,聳了聳肩,轉身回家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這個女生可是他們年紀最漂亮的,自己用了很多方法才讓她答應成為自己女朋友的。現在:「你聽我解釋啊,不是那麼回事。我這幾天……」

  陳思思走在拐角處停了下來,小心的隱藏好自己的身體,探出頭來看著烈日下那個焦急解釋的人,歪著頭笑了起來。金鐘國,這次可夠你吃一壺的了,哈哈哈……

  ※※※

  「啦啦……啦啦,哼哼哼;啦啦……啦啦,哼哼哼」陳思思懶洋洋的癱在書桌上,就像無脊椎動物一般。右手拿著的鉛筆,無意識的在眼前的本子上戳著小點。

  金鐘國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陳思思這麼個悠閒的樣子,他放輕腳步走到她身後,曲起左手的中指卡在拇指上,對準她的後腦勺用力一彈:『啪。』

  「啊,」陳思思吃痛的捂住自己的後腦勺,扭過頭來:「你幹嘛呀?」

  「你說我幹嘛?」拖出她身邊的椅子,跨坐在上面,雙手放在椅背上:「你說說,你剛才幹了什麼?」

  剛才?陳思思有些得意的轉動了眼珠,臉上的得色怎麼也掩飾不住:「什麼啊,我沒幹什麼啊。不就是和你打招呼嗎?」

  『啪,』金鐘國又一次對她使出了彈指神通:「你還敢說。」

  陳思思揉揉自己的額頭,火大的站了起來:「金鐘國,我可不是包子啊。」

  「包……包子?什麼意思啊?」金鐘國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個翻篇也太快了吧:「你的臉確實像包子。」圓圓的,肉肉的,可不就是個肉包子嗎。

  像你妹!陳思思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抓起他放在椅背上的手用力的咬了一口,在手腕上留下了塊手錶。

  「啊……」金鐘國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你屬狗的啊,怎麼咬人啊。」

  陳思思雙手插在腰上,大聲宣告著:「兔子急了也咬人!」

  「切,」金鐘國好笑的搖了搖頭,伸手捏住了她的臉蛋輕輕拉扯著:「是嗎?小兔子,補課時間到了,讓哥哥教教你怎麼好好學習。」

  提到補課,陳思思立即像漏了氣的皮球一樣,癱了下來。她討厭補課,討厭1+1=2、2+2=4……金鐘國,我恨你,我和你沒玩。

  成功搬回一局的金鐘國開心的挑了挑眉,小樣兒,和哥哥鬥,你真是太嫩了。

  切好水果的趙秀娜偷偷拉開臥室門,看到的就是兩個埋頭苦幹的腦袋時笑了起來,「學習了這麼久,休息一下,快來吃水果了。」

  「媽媽。」

  「趙姨。」

  兩人異口同聲的喊道,同時那背對著趙秀娜放在桌上的互掐的手也迅速分開。

  趙秀娜把果盤放到了桌上:「鐘國啊,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啊。」

  「沒有的,趙姨。思思挺聰明的,我根本就不費勁。」這話他說的是實話,他還有些心裡有愧。說是補習、溫習什麼的,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兩人在打嘴仗,互掐什麼的。

  而且他發現思思其實挺成熟的,至少比起他們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思想要成熟許多。人也挺好玩的,比許多小孩都好玩。自己就喜歡逗她,看她炸毛反擊的樣子,可以給生活增加許多樂趣。

  陳思思聽他的話默默的吐槽中,辛苦什麼呀,這些東西根本就不需要人教,要真是讓人教了,自己也許就要去看什麼什麼科了,檢查智力了。白讓這傢伙撿便宜了,真是氣人。

  仿佛預料到了陳思思心中所想,金鐘國轉頭,對著他偷偷挑了挑眉。陳思思翻了個白眼,拿起一塊西瓜啃了起來,對於這種幼稚的行為,她決定不予理會。反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況且自己想報仇,分分鐘的事,根本就不需要十年。金鐘國,咱們走著瞧!

  
第 8 章

  兩年的時間有多長,足夠金鐘國把寸頭留成長髮N次。當然他也不可能真的留一頭及腰長髮,只是在陳思思多次『冷嘲熱諷』之下,他終於把自己罪犯髮型給換成了,齊耳短髮劉海微長劃過眉毛。用思思的話就是少了凶相,多了一絲溫柔。

  下著小雨的天氣,他一身運動衣,單肩挎著書包也不撐傘走在路邊。自然下垂的右手骨節上還有四個血疤子,手背也有些紅腫。這些都是剛剛和人打架留下的。

  想起剛剛在學校發生的一幕,他都還氣不打一處來。怎麼也沒想到倒追自己的女生居然有男朋友了,事先自己也不知道啊,誰知道那女生的前男友就跑來了,要揍自己。

  真是好笑,這一年不怎麼大家就把自己當作軟柿子了。用自己同桌的話來做個總結,那就是高一征服學校,高二征服外校,好不容易高三了打算用心學習了,卻又受到挑釁。甩甩脹痛的手腕,看來自己真的是很久沒打架了,就這麼一場小架還酸疼酸疼的。

  ※※※

  每年四月穀雨之後,春天中雨水的多發季。綿綿小雨清洗了空氣中的灰塵,放眼望去一片山青水色。圖書館前的小花壇裡,春雨凝成晶瑩的珍珠,在花瓣上、草葉兒上輕輕滾動,熠熠閃亮。

  陳思思穿著白色娃娃領襯衣,外罩一件牛仔背帶裙坐在自習室內,左手托著下顎,歪著頭透過巨大的玻璃窗看著外面雨打芭蕉的場景。她的手肘下枕著一本《哈佛家庭醫學全書》,上面剛好翻開到緊急救助大全這一章。旁邊的小本子上,密密麻麻都是她作的筆記。

  來到這裡已經兩年,做過不切實際的跳級夢,最終還是決定腳踏實地的重操舊業。為了對得起自己上輩子的學費、精力、腦力,每週週末她都會來圖書館看會兒書,溫習一會兒。還好圖書館離家不遠,不然媽媽也不會放心讓她個人出來。

  自己溫習和平時跟金鐘國在一起的插科打諢不一樣,是完全的進入到了自己的世界,一頁一頁翻看,一頁一頁的做筆記。

  如果她這股認真勁讓教她的老師看見肯定會嘖嘖稱奇,因為她平時上課時總感覺像是靈魂出竅一樣。可叫她起來回答問題,也不會出錯,久而久之,老師也對她放任自流了。只要不影響成績,不影響其他同學,都隨她去。

  只是今天有些例外,她從上午九點就一直靜不下心來,早上來翻的這一頁,一個小時過去了,還是這一頁。她今兒是一點心情都沒有,書上的內容就像是無字天書一樣。如果不是確定了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態,她都快懷疑自己的親戚來了。

  懶懶的伸了伸腰,陳思思決定不再浪費時間,站了起來。把書放回書架上。拿起門邊寄存的草綠色直杆,離開了圖書館。紅色小雨靴有意識踏在水窪裡,享受一番踏雨的樂趣。

  沒走兩三步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她笑著走出了小水坑,小跑步到他身後。收好雨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拍了拍他的肩,蹲了下去。

  金鐘國甩著手腕轉過身來,後面空無一物。他抿著唇搖了搖頭,直接彎腰,伸手,雙手食指和拇指一用力:

  「啊!」陳思思一巴掌拍在他古銅色的手臂上,揉著臉站了起來:「好疼啊。」

  「我就知道是你,」金鐘國一手拿過她手中的小雨傘撐開,另一手順勢打在了她的肩上:「這遊戲你玩了快兩年了不嫌累啊?」

  陳思思翻了個白眼,「你……」眼尾的餘光瞥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把抓了下來:「你又打架了?」

  「嗨,就教訓了幾個小嘍囉。」金鐘國不在意的抽回了手。

  陳思思雙手環抱著胸,也不說話,眼睛像X射線一般上下打量著他。嘖嘖感歎著:「金鐘國啊,金鐘國,你說你啥時這麼弱不經風的了?打個架還這樣?要知道從前可都是你揍人的。」

  她眯起了眼睛,走到他身邊,哥倆好的拍了拍他的胸膛:「是不是很久沒打架,手藝生疏了,被揍了吧?」

  金鐘國撩高了緊蹙的雙眉,「你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輸啊?」

  陳思思用下巴指了指他受傷的右手:「那你的手是怎麼回事啊?」

  金鐘國看看已經變為紅腫的手,揚了揚:「我……嗨,不說這個了。走,回家幫我包紮一下。」

  陳思思傲嬌的搖了搖頭:「不要,你讓我一小孩幫你弄,手不想要了啊?」

  話說自打有一次自己無意中闖入金鐘國的臥室,看到他在擦拭自己受傷的手,主動接過這活兒後,這傢伙就賴上自己了。凡是受傷都讓自己幫他弄,成了他的私人保姆。自進入高三後,自己還以為這傢伙修身養性了,好嘛,自己確實是想太多了:「讓鐘明哥幫你吧。」

  想到自家大哥那張嚴謹的面孔,足以媲美老媽的碎碎念,金鐘國搖了搖頭:「算了吧,讓哥知道又要念我了。要是廢了你記得養我就好了,走了。」

  陳思思又一次停下了腳步,會望著他:「我為什麼要養你啊。」

  「你是我妹啊。」金鐘國一臉的理所當然,一點都沒有要妹妹養的羞愧感。

  陳思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雙手環抱著胸:「那為什麼不是你養我啊?」

  「行了行了,」金鐘國又一次把受傷的手搭上陳思思的肩,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等哥哥以後有能力了就養你。」

  「你說的啊,你記住了。」

  「記住了,忘不了。」

  ……

  兩個人共撐一柄傘,細雨颯颯,吹動樹葉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因為雨大傘小的關係,金鐘國把傘傾向陳思思,任憑自己肩頭被雨水淋濕。兩個人的影子貼近,最終拉成長長一條線。最終在長街盡頭消失不見。

  ※※※

  「思思,不冷嗎?」張熙媛看著陳思思手裡的霜淇淋打了個哆嗦。這個天兒吃霜淇淋是不是太早了,最關鍵的是她是在哪裡找到霜淇淋的。

  陳思思搖了搖頭,把沒咬過的一頭送到張熙媛的唇邊:「要來一口嗎?」

  「不要!」張熙媛斬釘截鐵的拒絕了這個友好的邀約。

  陳思思聳了聳肩,也不勉強的拿了回來,自己享受起來了。

  「陳思思。」 李成東,也就是陳思思剛入校時,搶她髮卡的小男孩抱著一顆足球走到她面前,炫技性的用一根手指頭頂著足球旋轉著:「要玩球嗎?」

  有意的炫技在陳思思眼裡一點看頭都沒有,金鐘國喜歡玩球,會的玩意兒也多,像現在這樣的陳思思看過N遍,一點也不絕得稀奇。

  張熙媛是個直性子的女孩子,最看不得李成東愛現的性格,找個機會就會收拾他。所以,這樣的李成東又撞到她的雷區上了:「一邊兒去,誰要玩足球啊。」

  「我又沒問你,」李成東白了張熙媛一眼,看向文文靜靜吃著霜淇淋的陳思思,霜淇淋?他感覺到自己牙根兒深處傳來的寒顫:「陳思思,這個天氣吃,不冷嗎?」

  「提前適應夏天的生活,為了順利過完夏天而努力,有什麼好冷的。」吃完最後一口霜淇淋,陳思思滿足的舒了一口氣:「我不玩球,我要回家了,你自己去吧。」

  李成東從小就很調皮,被他欺負過的女孩子十個指頭加起來都不夠數,欺負之後大家都很怕他。唯二的例外一個是張熙媛,可愛的外表下有一顆彪悍的內心,和自己打個平手,李成東視她味自己這一國的朋友;另一個就是陳思思,她是被自己欺負過後從來不告狀的,李成東也因此大發善心不再欺負她。

  其實他之所以不欺負陳思思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思思會用一雙冷靜得讓人發寒的雙眸看著他,讓他如坐針氈,所以他李成東認陳思思為朋友。既然是朋友了,當然就要經常一起玩了。可惜的是,這個朋友太懶了。

  「思思啊,我們不要理他。」張熙媛拉住陳思思的手腕離開了操場,朝著教室走去,一會兒就要上課了,「下周去迎春遊,你說我們會去哪裡啊?我想去汝矣島啊,你呢?」

  「我也想去汝矣島,」陳思思喜歡櫻花,汝矣島的櫻花大道培植得特別好,去年、前年都有去,今年自己還是想去,每年都要去。

  被留下的李成東看著兩個手牽手都不理自己的人,搖了搖頭,拍著球又加入了戰場。

  
第 9 章

  汝矣島的櫻花大道長約5700米,種植著1400多株櫻花。每年的4月都會舉行最著名的櫻花節,是首爾最為固定的節日之一。

  燦爛得花樹如火如荼的綻放著,吸引了所有前來遊玩的遊客的注意。翠綠的枝葉,沾有清晨的露珠,在太陽溫柔的撫慰下閃閃發亮。滿樹爛漫的櫻花林,透出了一股甜美的氣息。

  在櫻花大道兩邊會擺滿了小吃攤,而各種展覽和表演也使大道呈現出一派熱鬧的景象。人們可以一邊欣賞櫻花飄落的勝景,一邊觀看各種韓國特有的民俗表演。

  張熙媛今天穿了自己最喜歡的一條粉色小裙子,長長的頭髮梳成了丸子頭,在茂密的花樹下就露著甜甜的笑意,就像是勿墜凡間的精靈:「思思,我上周還說想來這裡了,願望這麼快就實現了,看來生日許願真的很靈驗呢。」

  陳思思則穿了一件嫩黃色襯衣,配著純白的小裙子,也梳了一個可愛的包包頭:「那一會兒去讓韓老師照相吧。」

  「那肯定的啦。」張熙媛開心的握緊了自己的小拳頭:「還要多照幾張,我們一起啊。」

  陳思思點了點頭,靈動的雙眸不時在櫻花和旁邊的小攤販之間來回打量著,目不暇接。一番糾結之後,握緊了張熙媛的手腕朝著小攤販跑去。

  金鐘國背靠一棵粗壯的櫻花樹幹,拉了拉系得得體的條紋領帶,深藍色西裝式的校服硬是被他穿出了不羈的味道:「每年都來迎春遊都來櫻花大道,真是一點新意都沒有。」

  洪京民好笑的看著金鐘國類似鳥窩的頭髮,和一臉不耐的神情。棱角分明的五官、黝黑的皮膚無好像告訴別人這是個不良少年;特別是那雙細小狹長的眼睛,不笑時直勾勾的看著別人,會讓人感到膽寒。

  「有迎春遊就不錯了,難道你想繼續關在學校讀書?」洪京民攤開手,接住了一朵隨風飄落的櫻花,顏色深紅,有點像單瓣的粉色桃花,但花朵卻比桃花小,羞羞澀澀的感覺,就如同一個害羞的小姑娘。

  這麼想想也是,金鐘國咽下了一肚子的抱怨,再看這條大道時頓時覺得可愛無比。至少比起書本知識,要可愛多了。站直了身體,踢了踢身旁的同伴:「走吧,買點吃的,我都餓了。」

  洪京民揉了一把癟癟的肚子,同意的點了點頭,空氣中食物的香氣時刻勾引著他肚子裡的饞蟲。

  張熙媛和陳思思兩個小姐妹手牽著手從頭走到尾,來回走了兩圈瞭解了一下吃食,有她最新換的甜米露、刀削麵、豆沙粥、煎餅……和她最不喜歡的生實,包括生拌牛肉和小章魚之類的活物。

  張熙媛拿著海鞘吃得津津有味,「思思啊,你到底要吃什麼啊,已經轉了兩圈啦。」

  陳思思轉頭看著她,嘴角下掛成八點二十狀:「我想吃的東西很多,可是肚子裝不下,所以要找出喜歡吃的。」

  兩年的同學和小夥伴兒不是白做的,對於好友吃貨的性格很張熙媛也是相當瞭解的,什麼東西都想吃,都想嘗,奈何小肚子不給力裝不下那麼多:「那你慢慢糾結吧。」

  陳思思瞥了一眼獨自享受美食,不理自己的人,略微思索了一下後抓住她的手腕,朝著賣麻辣雞爪的地方走去,先吃點辣的開胃,興許一會兒可以多吃一點。

  「大嬸兒,給我來一小份的雞爪。」雞爪被辣椒染得嫣紅,勾得人食指大動,陳思思滿足了聞了聞味道,口中的唾液瘋狂的分泌著,實在是太香了。

  賣麻辣雞爪的大嬸穿著一件碎花上衣,很是開心陳思思毫不掩飾的饞樣兒,這是對自己手藝的肯定。帶著一次性手套給她裝了四隻雞爪:「再來一杯甜米露吧。大嬸兒家的這個雞爪是獨家的,可辣了。」

  陳思思只猶豫了十秒就爽快的點頭同意了,每次吃完辣的後就喜歡用甜食壓壓味兒,感覺更舒服一些。

  大嬸兒選了一袋還有些暖和的甜米露,又拿了一個口袋給裝上後,遞給了啃得小嘴兒通紅的陳思思:「謝謝大嬸兒。」用小手勾住袋子邊走邊吃,一路上還不忘喂一個到張熙媛的嘴裡,看她辣得直吐舌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金鐘國和洪京民則慢慢的櫻花大道的一頭緩慢的走向另一頭,以秋風掃落葉之勢迅速解決掉了魚丸、雞肉串、魚粉、米腸和魷魚幹之類的小吃。至於這裡怡人的景色,早已被二人拋諸腦後了,風景再也沒食物更吸引人。

  「鐘國啊,下周的考試你……」洪京民的話還沒說完,就發現金鐘國從他身邊走開了:「喂,你去哪裡啊?」金鐘國笑著攔住了兩個梳著丸子頭的小學生。

  張熙媛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在眼前,校服穿得淩亂的大哥哥,直覺告訴她這就是那種專門欺負小學生的高年級大哥哥。又是膽怯,又是害怕的她還是勇敢的站在陳思思後面,正要說話時……

  「鐘國哥哥,你怎麼也在這裡啊,也是迎春遊嗎?」陳思思吸了一口甜米露不緊不慢的問道,話一出口,她的雙眼就閃閃發亮如同鑽石一般。

  對於熟悉她各種表情的金鐘國,挑起了眉頭:「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啊。」

  陳思思撅起了,眼神四下亂瞟著:「哪有啊。」這傢伙也太精了,跟個猴子一樣,猴精猴精的,這麼快就發現了自己的意圖。

  張熙媛把嘴湊到陳思思耳邊小聲的問道:「思思,你怎麼會認識他的?」

  「他是我鄰家哥哥嘛,我怎麼不認識了。」陳思思笑著說道:「你這是什麼眼神啊?」忽閃的大眼睛眯得比金鐘國的小眼睛還小,學了一下,發現什麼看不見了:「你瞌睡來啦?」

  「不是啊,他看起來……」張熙媛又偷偷打量了一下金鐘國,牛高馬大的,小聲的說道:「看起來很不好惹啊。」

  陳思思好笑的推了推她的頭:「你沒事惹他幹嘛呀?」

  就在陳思思給張熙媛做心理建樹,不用害怕金鐘國時。洪京民也走了過來:「你認識啊?」

  金鐘國指了指陳思思:「我妹妹陳思思。旁邊那個是她同學吧,我也沒見過。」

  「你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妹妹。」眼前這個小妹妹倒是挺可愛的,生得白白淨淨的,眉眼清亮。帶笑的唇角,嘴瓣兒像恬靜的彎月。

  金鐘國一頭霧水,這種『誣陷』會不會太明目張膽了:「我從頭到尾就這麼一個妹妹,哪裡又多了。」

  「那前面兒,不是還有個福音嗎?」總不能都是自己的幻覺吧,洪京民很確定自己的聽力沒有問題。

  「哦,」金鐘國笑了起來:「福音是她的小名。」

  總算給張熙媛建立起了金鐘國不等於不良少年的概念後,陳思思對著他露出了諂媚笑容,甜甜的喊了一聲:「哥哥。」

  「幹嘛呀,又打什麼鬼主意呢?」金鐘國歪著唇角,伸手揪著她的小臉蛋:「這位是洪京民,還不叫人。」

  「京民哥哥好。」陳思思乖巧的喊著人:「鐘國哥哥,這是我的同學兼朋友,張熙媛。」

  「鐘國哥哥好,京民哥哥好。」張熙媛也跟著陳思思喊。

  「你好。」金鐘國笑著對張熙媛點了點頭。

  「你們好。」洪京民仔細打量著陳思思,乖巧可愛,看起來完全不像鐘國說的鬼靈精啊。

  「好了,和我說說吧,剛才打的什麼主意啊?」金鐘國可沒忽略剛才陳思思的反常。

  「嘿嘿……」陳思思傻乎乎的笑了一下,拉住了金鐘國往小攤販走去。

  就在剛才金鐘國出現時,陳思思終於不用再糾結要吃什麼了,他人高個子大飯量也大,自己完全可以把每樣東西都買一些,吃不完的,嘿嘿……陳思思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就像偷油的小老鼠一樣。

  有了金鐘國和洪京民兩尊大神的加入,陳思思再也沒有後顧之憂,敞開了肚皮吃。擁有小鳥胃的張熙媛也跟著享福各樣美食都嘗了一些,最主要的是白吃白喝啊,哈哈……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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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人生路,美夢似路長;路裡風霜,風霜撲面幹;紅塵裡,美夢有幾多方向;找癡癡夢幻中心愛,路隨人茫茫……」清越的簫聲、悠悠的琴聲,再加上張國榮低沉沙啞嗓音,深情的演繹,給人一種極具的畫面感,仿佛能夠看到竹林青蔥,林間小溪潺潺,而江湖俠客蕭索。

  電視裡本片女主小倩一身白衣,淚眼婆娑的回眸,無不在勾動著看客的心。書生甯采臣眉目清秀,羞澀、怯懦又勇敢的矛盾性格,更是為這一部人鬼戀情的電影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當然也少不了配角的精准演繹,給這部劇增添了一絲光芒。

  這也是為什麼《倩女幽魂》能夠殺出重圍,囊括各大獎項,更是成了一個時代的代表電影的原因。也是陳思思最喜歡的一部電影,百看不厭。最主要原因是,他們都誕生在1987年。不得不說九十年代的香港影壇推出的電影,部部都是經典。

  陳思思穿著淺綠色的格子群,懶懶的歪在沙發裡,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視,雙手還不停的剝著瓜子喂進嘴裡。

  廚房裡趙秀娜不停的忙碌著,巧手生花的做出一道道美食。婦唱夫隨的陳俊奎把菜端在上桌,等到所有菜都準備好了之後。剛好陳思思的電影也看完了,洗之後就坐上了桌。

  因為陳思思大了,陳俊奎也不能再想以前那樣喂她吃飯,少了養女樂的他主動改為給她夾菜。這不,才一小會兒,她碗裡的飯菜就堆成了小山包。

  陳俊奎又一次的夾菜行為,在陳思思抱怨的眼神中收回了手:「最近怎麼沒看到鐘國啊?」鐘明念了醫學院,回家的次數有限,但是怎麼連鐘國都忙了起來:「他也想考醫學院?」

  「爸爸你在開什麼玩笑啊,哥那個性格怎麼可能去念醫學院啊?」除非是腦袋進水了,當然這話她是不敢說出來的,否則爸媽就會教育自己了。

  她承認他有顆聰明的腦袋,如果願意努力,要考上醫學院也不是不可能。關鍵是他的性格,他根本就不會去啊。

  「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呢。」趙秀娜拍了拍她的頭,睨了她一眼。

  陳思思吐了吐舌頭繼續做起了吃貨。

  趙秀娜笑著搖了下頭:「你還不知道吧。我們鐘國啊,已經簽約Star Music經紀公司,做了歌手。」她和韓迎美向來交好,已經在成為閨蜜的路上一去不回頭了。對於金家的動向來比較清楚的,消息自然比他們更加靈通。

  「是嗎?」陳俊奎也很意外:「鐘國平時那麼喜歡踢球,我一直以為他會走上球星的路,怎麼會去做了歌手呢?」

  和陳俊奎抱著相同疑問的陳思思也眨了眨眼,對此好奇起來:「那麼喜歡踢球的哥,真的要轉行?」好像自己還沒聽過他唱過歌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五音不全呢。」如果是,經紀公司該蹙眉了,哈哈。

  「你這孩子,真是的。鐘國在中學時入過合唱團,還是裡面的主唱呢。怎麼可能五音不全啊。」趙秀娜斟酌了一番,才小聲說道:「你也知道醫學院的學費有多貴啦?迎美私下和我說壓力很大。沒想到鐘國居然偷偷簽約了Star Music。現在家裡的壓力也小了不少。」

  聽到這個陳俊奎也點了點頭,「那等鐘國出道了,我們去支持支持。給他宣傳宣傳。」說完這話他就愣了,好像他們這把年紀的人似乎都更喜歡老一輩的歌手吧:「朋友和同事們的兒子、女兒應該會喜歡的。」

  「是啊,據說和他一起簽約的人還有個叫金正男的孩子,公司打算給他們倆打造成一個組合,叫Turbo!」

  「Turbo?趕時髦啊,還要取個英文。」陳思思揉了揉鼻子,毫不客氣的嘲笑起來,等等……這個名字好熟悉啊,好像在哪裡聽到過,到底是哪裡呢?

  陳思思翻閱著大腦的記憶層面,這輩子找完,又往上輩……上輩子?突的,她睜開了眼睛:「媽媽,你說組合叫Turbo?」

  「是啊,怎麼啦?」

  『啪,』一塊雞肉從筷子間滑落,落在了桌上。聊得熱火朝天的陳俊奎和趙秀娜看了一眼,一人把掉在桌上的雞肉夾進渣盤裡,另一人又給她夾了一塊,二人配合得默契十足。

  「你這孩子怎麼啦,嚇到了了?」

  「沒有,沒事。」陳思思搖了搖頭:「謝謝爸爸。」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繼續吃了起來。

  ※※※

  夜,已經很深了。陳思思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抬頭望了一下窗外。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給窗外那棵槐樹鍍上了一層銀白。偶爾送來了一陣風,樹枝忍不住地咯吱咯吱了幾下,在空曠的天地間那麼的清晰。

  他怎麼就是他了呢?回想上輩子,自己第一次聽說金鐘國的名字時,還是因為路過一家酒店,看到外面圍了好多人,好奇的問了問才知道有一個叫金鐘國的住在裡面,大家等在這裡就是為了看看他。

  當時的自己是什麼反應呢?笑了笑,繼續往回家的路走去,那天自己剛巧下了夜班,想要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對於這群追星族,除了感歎他們的年輕,再無別的想法。

  第二次聽說他是在那天晚上,一覺睡醒之後,陳思思享受著難得的悠閒。她穿著睡裙慵懶的躺在沙發裡,手裡緊握的遙控器把每個頻道都按了一遍,最後停在了浙江衛視看起了《奔跑吧,兄弟》。在鈴鐺使者出場時,自己還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略微思索了一下之後才記了起來。

  第二天回醫院上班時,聽到大家都在談論這個,有的說韓國原版的《Runing Man》好看,有的說中國的也不錯,很有發揮空間,一時間大家眾說紛紜。在問道自己哪個版本更好看時,自己只是眨了眨眼睛說是沒看過韓國了,因此很是被批鬥了一番。並且趁著午休時,硬拉著自己看了一期《RM生存遊戲》。

  90分鐘的藝能節目裡,金鐘國的爆發力叫人吃驚。更叫陳思思記憶深刻的是他知道自己成為目標時的眼神,叫人心酸。還有那句話『智笑啊,哥哥這次不能再讓著你了。』儘管知道很多藝能節目都是為了效果,但陳思思也不得不說一句,那一刻她為這個男子感到心疼。

  正所謂一入……額……RM深似海,從此娛樂都是RM。自己一發不可收拾的迷戀上了這檔節目,不但追最近更新的,更是把以前的也翻了出來。隨著看得越多,自己對RM這幾個MC也非常喜歡。然而最喜歡的還是金鐘國,自己喜歡他身上散發著的那種身上那種積極可靠的感覺。

  RM裡誰都有可能背叛,唯獨他不會。用池石鎮的話說,金鐘國是一個可以放心讓人交後背的人。想到這他幾次被李光洙背叛,卻因為幾句好話就心軟,又繼續相信他時。陳思思臉上就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肌肉男真的是一個讓人心疼的人。

  初初搬家聽到他的名字時,自己也曾愣住了,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所以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誰知卻被人抓了個正著。不得不說十六歲的金鐘國,和三十六歲的他變化還是挺大的,至少自己那時只能從興趣愛好方面去推測他是不是他。

  而現在……陳思思一個打挺,翻身做了起來,摁開床頭燈,拉開抽屜拿出那本相冊,分別抽出了16歲、17歲和18歲時金鐘國的樣子,每一年的容貌上都會有些變化,卻依然能夠從上面看出從前的影子。

  只是在這裡兩年多的時間,自己對三十六歲時候的他的面容已經有些模糊了,所以完全沒有把二者聯繫起來,如果不是今天……

  輕輕的歎了口氣,陳思思完全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是為自己和偶像長大的興奮?沒有!還是為……

  「啊……」她嗷了一嗓子,向後倒在了床上,抓住被子蓋在臉上,睡覺!其他什麼的,等睡醒了再說吧。

  
第 11 章

  陳思思很糾結,糾結於再次見到金鐘國時,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是對偶像的崇敬,還是如發小兒一般的繼續吐槽。見過少年時期的他,自己真的還能保持著一顆粉絲的心嗎?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有一種幻想破滅的感覺?

  這種矛盾又糾結的心情伴隨著她度過了生機盎然的春天,驕陽似火的夏天,迎來了碩果累累的秋天。好吧,準備的來說,自打迎春遊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金鐘國。

  他們倆完全失聯了,如果不是偶爾還從媽媽嘴裡聽到關於他瘦了,精神了的消息,後來又在電視裡看見關於Turbo出道的消息,自己都會懷疑他或許是陷入某種傳銷組織,被人禁錮,強制上課,爭取發展更多了成員?額……自己好像腦補得過盛了。

  秋風蕭瑟,層林盡染,火紅楓葉如同耀目的血蝴蝶一般,在空中不停的盤旋、舞蹈,洋洋灑灑的飄落在地面。樹下陳思思穿著紅色的秋裙,仿佛和楓樹融為了一條。

  相傳,在楓葉落下的時候,人在無意中接住了它,就會得到幸運。而能夠親眼目睹成百上千的落葉的人可以在心底許下一個願望,在將來的某一天會悄悄實現。如果能夠與心愛的人一起看楓葉飄落,兩人就可以永不分開。

  大學時候,陳思思有個夢想就像是很多純愛電影裡所演繹的那樣,在繁花落盡,楓葉繽紛時,牽著愛人的手走在楓林大道間,享受著楓葉的洗禮。這個願望她曾經告訴過言七,得來的只有兩個字:裝B!當時她撇了撇嘴,如果能讓她享受一下,裝B也認了。

  奈何孤兒出生的她,有比戀愛更重要的事,念書、打工、工作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所以直到來到這個世界前她也木有交過男朋友。這一生自己生活的生好,雖然變成了小孩讓人懊惱。可是卻擁有了親情,希望愛情也會在適當的時候,如期而至。

  「思思、思思。」張熙媛穿著土黃色的斗篷拿著一本雜誌跑了過來:「當當當,看看這是誰?」

  陳思思接過張喜歡手裡的娛樂雜誌,封面人物是Turbo的成員,金正男穿著黃色寬鬆的衝鋒衣,做過離子燙的頭髮以中風的髮型向下垂著,只露出了巴掌大的小臉。站在他身旁的金鐘國穿著藍色的衝鋒衣,油光水滑的梳了一個大背頭,臉上還架著一副黑框墨鏡。

  張熙媛雙手緊握成全放在下顎處,臉上泛著花癡一般的笑容:「鐘國哥好帥啊。你不知道,我姐姐可喜歡他了。知道我見過真人時,還很崇拜的看著我呢。」

  陳思思聽到這話用手狠狠的捶了兩下胸口,嘴角下掛到八點二十狀搖了搖頭,請原諒她欣賞不來這種造型。她敢以過來人的口吻打包票,二十年後這些照片會成為金鐘國最想抹去的東西之一。

  「思思,」張熙媛搭住了陳思思的肩膀,扭動小腰撞了撞她:「你真是太不夠朋友了,作為好姐妹,你怎麼能現在才告訴我鐘國哥做歌手這事兒呢。好吧,我大人大量的不和你計較了,但是你一定要幫我要他的簽名。」

  「簽名?沒有,」算算時間,自己已經有小半年沒見過他了,去哪裡要簽名。而且就算見面了,還在糾結中的自己也要不出口啊,總覺得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大大咧咧的了:「不過,我有他以前的草稿紙你要嗎?習題冊也是有的。」

  張熙媛把雙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逐點下了頭:「那也行。」姐姐肯定會很羡慕我,到時肯定對我有求必應的。

  『啪』陳思思一巴掌拍在她的頭頂,打醒了她的白日夢:「行了,行了,別花癡了,走了。」

  「什麼是花癡啊?」

  「你現在這個樣子就是花癡。」

  ※※※

  Star Music某間練習室,額頭上綁著頭巾的金鐘國對著鑲嵌著整面鏡子的牆,練習著金正男XI編的舞蹈,嘴裡還小聲的哼唧著歌曲,打著節拍。

  一旁坐在地上的金正男雙手拉扯著脖子上的毛巾,喘息不勻:「鐘國啊,你練了一下午了,來休息一下吧。」

  做完最後一個收尾動作,金鐘國終於停了下來,接過金正男遞來的毛巾,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癱坐在了地上。

  「鐘國啊,你的體力好得也太誇張了吧。」金正男出道前是一名出色的DJ,也因為愛好學過跳舞,本身跳得也不錯。可是比起這個剛開始學習舞蹈的金鐘國,似乎還差了那麼一點。不但如此,自己在體力上居然也不如他,真是讓人感到挫敗的存在啊:「有什麼秘訣嗎?」

  金鐘國粗魯的擦拭著頭髮,聽到金正男的誇獎時,難得露出了羞澀笑意。如果這個笑容被陳思思看見,恐怕又是一場奚落:「沒有什麼特別的秘訣,我就是在練習的時候一直告訴自己,不累不累,然後我就不累了。」

  「額……」金正男呆愣了下:「自我催眠?」可是累了就是累了,這種自欺欺人的方法真的管用:「你該不會是在唬我吧?」

  「沒有啊,不信你待會試試,真的管用的。」至少自己每次在做什麼事,感覺快要支持不了時,用這個方法就可以有效的緩解。

  「好吧,下次我試試。」看到鐘國這麼努力,自己不努力都說不過去:「對了,你聽說了嗎DEUX最近的麻煩挺多的。」

  隨著Turbo的出道,以颶風般的姿勢佔領了韓國歌壇。粉絲對他們的反應用萬人空巷來形容也不為過。很多原是DEUX的粉絲都慢慢被Turbo所吸引,轉而變成了支持他們。

  不管D.O企業在面對媒體採訪時有多淡定,卻依然掩蓋不了,兩家公司,兩個組合的競爭。到目前為止,已經進入到最後的白熱化階段。就等著看結果誰先吃掉誰。

  反正金鐘國本人是對Turbo比較看好的,粉絲的反應給了他這樣的自信。現在是,只要他和正南哥出現在某個地方,那個地方就會迅速的被粉絲層層疊疊的包圍起來。而DEUX的近況,和以前那種影響力比起來就慘澹多了。雖然為他們感到惋惜,但是娛樂圈向來如此。

  用福音的話說,就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也不知道這丫頭最新有長高沒有,自己也有小半年沒和她見過了,還別說,少了一個人和自己鬥嘴,總感覺缺點什麼。下個星期放假,自己倒是可以回去看看她。

  金正男喋喋不休的說了半天,才發現坐在旁邊的那個人早已靈魂出竅的傻笑著:「喂,你在幹嘛啊?想到什麼事了,笑得這麼蕩?」

  金正男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喜歡說些葷話。不過都是男人嘛,私底下這麼說說還是無傷大雅,金鐘國對此也是一笑了之:「沒什麼,就一個笑話而已。」

  聽他這麼說,金正男也沒有繼續追問,他從來不是一個刨根問底兒的人。只是還是忍不住對他擺出了一個是男人都懂的眼神。金鐘國笑著搖了搖頭,揭過了這一茬兒。

  ※※※

  陳思思端著一份媽媽包好的餃子,來到金家門前,正準備按門鈴時,一身休閒裝的金鐘明從裡面走了出來,見面門外的小不點時,露出了熱情的笑容:「原來是福音啊,才多久沒見啊,感覺又長高了。」

  「鐘明哥哥好,」陳思思揚起小手沖著他晃了晃,進而又撅起了嘴:「你吃了很多蜂蜜吧,這麼會哄人。從你去念書後,我們都快一年沒見了,如果我還不成了《白雪公主》裡面的小矮人了嗎?」

  「你這丫頭啊,」金鐘明走過來沖著她點了點手指,打開了院門:「我才說一句呢,你就說這麼一大截,難怪鐘國常拿你沒辦法。」

  「什麼呀,他惡人先告狀。分明就是他時常欺負我嘛,」陳思思跟在他的身後,朝著客廳走去。

  金鐘明也只是隨口說說,逗逗她,沒真要替誰出頭的意思。就是常看到自己的『惡霸』弟弟被福音這丫頭整得哭笑不得時,好玩而已:「好了,知道你委屈,客廳有吃的,快去吧,我把餃子先放到廚房去。」

  「好。」陳思思走到客廳的椅子上坐下,面前的小幾上放著許多小吃,和一本比小吃更吸引她的醫學課本。

  拿起課本翻了起來,都是自己曾經學過的內容。再加上這些年堅持不懈的溫習,很多內容只是看前面她就能夠把後面背出來,對於這種成果她還是很滿意的。

  其實她更想實際操|練一下,例如解刨、例如手術。書本是死的,臨床是活的,再好的課本功底,沒有臨床實踐,都只是門外漢,無用功,這對想要成為出色外科醫師的她來說,是最讓人鬱悶的事了。第一次她討厭起了自己這副小孩身體,這局限了自己很多計畫。

  金鐘明從廚房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陳思思抱著自己的課本翻看的樣子。雖然知道這麼小的孩子肯定不會看得太明白,還是被她認真的樣子給逗樂了。也許陳叔叔家將來也會出個醫生。

  
第 12 章

  暮色暗淡,西墜的金烏露出小半邊臉,戀戀不捨的和銀月做著最後的告別。絢爛的火燒雲緊緊將其緊緊圍繞,就像是七夕的鵲橋,承載著雙方希望。

  陳思思踏月而歸,輕盈的腳步仿佛踏在琴弦上一般。身後的書包隨著她的動作,上下彈跳著。一個暗黑色的身影緊跟在她的身後,和她落下的影子重疊在一起。黑影越走越快,終於和她的間距只保持了一步左右。

  黑影慢慢彎下了腰,把頭探到她的肩上一點,對著她的耳垂吹了一口氣……

  「啊—啊—啊」如他所料,可以媲美女高音的嗓音在他耳畔響起「哈哈哈……哈哈……你的膽子還是這麼小啊?」

  熟悉的嗓音,和調侃的語氣,可不就是那個消失了小半年的人嗎?陳思思拍了拍胸口,安撫著裡面上了紊亂的心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大步流星的向前走著。

  撿著趨勢,金鐘國暗叫了一聲『不好,』大跨兩步,跟在她的身邊:「喂,生氣了?」

  陳思思確實是生氣了,她的膽子本來就不是很大,因為回家比較晚,就算旁邊有路燈還是偷偷哼著歌給自己壯膽,誰知道這個該死的一出來就嚇自己,真是過分。

  「不是吧,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氣的?」金鐘國一如既往的伸出手搭在她的肩上:「好啦,大不了下次換你嚇我,好不好?」

  刨開搭在肩上,那只沉重的手臂,冷冷的哼了一聲:「才沒有你那麼幼稚呢。」

  『撲哧,』他笑了起來,每當福音生氣,說不贏自己時,都會以『幼稚』一詞,來挽回自己的劣勢:「好啦,哥哥請你吃霜淇淋,別生氣了,好不好?」

  霜淇淋?陳思思眼睛亮如星辰,偏頭看著他:「真的?」

  「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啊?」金鐘國再次把手臂搭上她的肩,輕輕用力,帶著她往右邊一條支路走了進去,往前面三十米那家小店走去:「伯母,給我拿只巧克力口味的霜淇淋。」

  昏黃的光線下是金鐘國結實修長的身軀,他穿著一件普通大眾的寬鬆款休閒服,額發微濕,大概是才剛剛結束完訓練。似乎覺得有些熱,金鐘國撩起的袖子露出半截手臂,肌膚居然是很性感的古銅色,他一手插|在褲袋裡,一手拿著錢;上揚的唇角顯示出他的好心情。

  他變了也沒變。身體比起踢球時要瘦一些,是太累了吧。整個人的精氣神在經過娛樂圈的洗禮後,比以前更熟許多。沒變的……是對自己的態度,能感覺出他還是他,擁有了那麼多粉絲之後,並沒有讓他飄飄然。也對,他是親和的大貓嘛,就算現在還未完全成熟,也能看出一些以後的影子。

  買好霜淇淋的金鐘國,體貼的撕掉包裝紙:「你呀,少吃一點霜淇淋,對身體不好。也不知道怎麼養成的這種習慣,天氣越涼越喜歡吃這些冰的。其實我不該給你買的,萬一生病了怎麼辦……總之,就給你買這一次,以後啊,你還是儘量少吃,知道嗎?」

  碎碎念了一大圈,卻發現被念叨的人早已神遊太空。有了剛才的『滔天怒火』,這次金鐘國沒有再去嚇他,「你再呆愣一會兒,我就把霜淇淋吃掉了哦?」

  說著就大張開嘴,做出了一個要吃的動作。陳思思回過神來,迅速奪下他手裡霜淇淋,宣誓主權的咬了一口:「我的。」

  金鐘國寵溺的看了一眼,揉了揉她蓬鬆的頭髮:「知道是你的,回家吧。」

  再次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並且毫無愧色的把一半的力氣放到了她的身上。

  「哎呀,哎呀,你好重啊。」陳思思馱起了腰。

  「你霜淇淋也吃了,氣也不生了,馱一會兒哥哥怎麼啦,最近累死了。」話雖如此說,金鐘國還是不敢把所有力氣搭在她身上。

  靠!「你讓我一個八歲的孩子馱你?好意思嗎?」陳思思像電鰻一樣抖動著身體,把搭在肩上的手甩開。然後迅速出擊,一手拿著霜淇淋,一手挽上金鐘國的臂膀上,反把自己的重量壓在他身上:「我呀,都累死了,你還欺負我。」

  「你小孩家家的,除了讀書,還有什麼好累啊?」半腳踏入社會的金鐘國才明白讀書時的幸福,無憂無慮。雖然懷念單純的學生生活,卻也不對自己的選擇後悔。已經踏出這一步,再苦再難,自己都會堅持下去。

  陳思思這麼說倒不是和金鐘國唱對臺戲,而是真的很疲憊。疲憊來源於自己的體育課,她就不明白了,上輩子好不容易學會的跳繩,這輩子居然這麼快就忘了,還左腳踩右腳摔了好幾次,被同學們打擊得快要發脾氣。

  如果不是自己氣成丹田,想像著這個世界的美好,恐怕她真要學美少女戰士變身了,最好變成哥斯拉,把他們都帶回賽博坦星球去。額……不對啊,哥斯拉不是從那裡來的。誒?哥斯拉是從哪裡來了,賽博坦星球上面下來的又是誰啊?媽蛋,這些取名字的混蛋,都把自己給整糊塗了/(ㄒoㄒ)/……

  等了半天都沒見她有回應,金鐘國低下了頭。好嘛,又發呆了,伸手捏了捏她嫩嫩的小臉蛋,手感真贊,細膩、紅潤、有光澤,比起自己好太多:「想什麼呢?話說一半怎麼不說啦?」

  「我討厭上體育課。」十足的怨念逗笑了金鐘國,這傢伙是個典型的懶人,『能坐不站,能躺不坐』就是對她最好的評價:「你可真不像安養的人,我呀,在外面都被稱之為金斧頭的。」

  陳思思瞟了一眼這個提起『斧頭』二字,就榮耀十足的人,真不懂這有什麼好自豪的:「十個指頭還不一樣齊呢。」自己體育不好,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行行行,就你歪理多,」但是偏偏聽起來,還是那麼回事兒:「你們今天體育課幹什麼了?」

  「跳繩啊,」提到這個她就一肚子氣:「明明,我已經把腳跳得很高了,可落地的時候還是能踩到繩子,真是太氣人了。」

  陳思思憤怒的鼓起雙頰,就像在嘴裡含著兩顆糖一般,金鐘國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臉頰,看到氣從嘟起的小嘴露出時,笑了起來。

  卻又適時的停止了自己的小玩樂,主動走到陳思思面前蹲了下來:「上來吧,哥哥今天背你回去。」每次都踩到繩子,肯定摔了很多次,難怪自己剛才走在她後面時,總感覺她走路的姿勢怪怪的,原來如此。

  月光下,金鐘國的背影顯得高挑頎長,雖然還是少年模樣,但莫名令人安心。這一刻,陳思思忽然發現自己的那些小糾結根本就是庸人自擾,他是歌手,也是發小兒;是偶像,但也是自己的鄰家哥哥。他依然是他!

  金鐘國背對著她,招了招手:「上來啊,愣著幹嘛?」

  「哦。」陳思思走上前去,趴在他的瘦弱又結實的背上,抱著他的脖子。

  金鐘國緩緩的站了起來:「看看哥哥對你多好啊,你知不知道我才練習完舞蹈啊,現在還要背你,多麼費體力的一件事啊。所以啊,你要懂感恩,知道嗎?以後不要動不動就凶哥哥。」

  「行了行了,知道了,」看來十幾歲的他也是一個話嘮嘛,根本就不像後來劉在石XI說的那麼沉悶:「小氣鬼,大不了我補償你啦。」

  「怎麼補償啊?」金鐘國順口問道。

  「請你吃霜淇淋啊,」說完就把手裡的霜淇淋放到他的唇邊,卻突然想起這霜淇淋已經被自己咬過了,剛要收回來時,金鐘國已經咬了一口,「這個可是剛才我買給你吃的。你這樣借花獻佛,也太沒誠意了吧。」

  仿佛被人點穴了一般,陳思思傻了默默收回了手,把臉貼在他背上。

  沒有等到她伶牙俐齒的回擊,金鐘國也只以為是她太累睡著了,感歎著小孩的睡眠就是好。卻不知在他背上那個人,借著夜色的掩護,從臉頰,到耳根自頸脖間紅成了一片。

  ※※※

  1995年11月Turbo的競爭對手DUEX終於解散,Turbo在歌壇獨佔鰲頭。

  1996年8月Turbo發了第二張專輯《New Sensation》回歸,僅在兩個月內,銷量就突破了八十萬張。其中主打歌《Twist King》包攬了所有流行榜的榜首位置。在宣傳期結束後,Turbo已經是當時韓國首屈一指的跳舞組合,外界更是以『跳舞音樂的嚇人孩子』來稱呼他們。

  Turbo取得這樣好的成績,也是他們的經紀公司在最初所沒有想到的。公司內部會議上,他們重新安排了Turbo的行程表,從五六個通告,上漲為十多個,甚至於最多的時候有十七個,每天都會忙成2、3點,第二天九點起床又繼續,完全沒有了自己的時間。

  『啪!』金正男踢開了宿舍大門,滿臉的疲憊讓他還沒洗漱就躺在了床上。跟在他身後的金鐘國,也是累得一句話都不想說,坐到單人座的懶人沙發裡,把自己深深的陷了進去。

  『倏地,』金正男坐了起來,用腳踢了下金鐘國的腿:「鐘國,最近我聽到一個消息。」

  「什麼啊,」金鐘國抬起沉重的頭,覺得就算用牙籤也撐不住自己想要耷拉下來的眼皮:「你怎麼老聽到消息啊。」自己所能聽到的所有八卦,幾乎都是正南哥說的。

  金正男的臉上有著少有的認證,他站了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外界都在盛傳我們的經濟公司本身有問題,所以對我們剝削得很厲害,最近檢查廳也在著手調查我們公司,可能還會涉及到我們。」

  關於剝削這個問題,他們都無從反駁。上次他們還被公司給訓斥了,原因就是覺得他們花費的餐費太多。按理說,他們這麼累了,就應該吃好點,吃多點啊。可是公司居然因為這個問題在訓斥他們,這也是讓Turbo所無法容忍,如果不是最後被經紀人孫亨南拉住,以兩人二十來歲的年紀,恐怕就要忍受不了這個氣,和公司杠上了。

  「So?」金鐘國也坐了起來:「那也是經濟公司啊?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啊,我們是被剝削者啊?」

  金正男搖了搖頭:「具體的我也不是太清楚,可能是因為我們和經紀公司牽扯太多了吧。」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啊。

  「不管怎麼說,最近還是注意些吧。」拍了拍金鐘國的肩,金正男拍了拍他的肩,起身朝浴室走去。留下的金鐘國,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發著呆。

  ——————

  如果一開始金鐘國還把金正男的話當做八卦,聽聽就忘了。那麼11月底的某個通告現場,看到突然沖進來演播廳的檢察官們時,他是徹底愣住了。同樣愣住的還有金正男,雖然他早有耳聞,可是卻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還是在這樣的節目中。

  「哥,我們怎麼辦?」金鐘國小聲的問道。

  金正男用腳輕輕推動著轉椅,故作不經意的歪頭,對著金鐘國的耳朵小聲說道:「不知道,我們見機行事。」

  檢查廳的人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沒一會兒就全部退出了演播廳。金鐘國和金正男兩人卻是驚得汗流浹背,在看到最後一個人也退了出去後,兩人對視出了了一口氣。心中越發覺得那些流言,看來就是一種預警。

  當天晚上,兩人收拾了簡單的行李,離開了公司的所安排的宿舍,開始了他們的逃亡之路。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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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思思啊,你你今天要不要和我去看熙媛啊?」張熙媛前兩天生病了,一直沒來學校,這讓以和她鬥嘴為樂的李成東少了些許樂趣。這不,今天就忍不住邀約陳思思一起去她家裡看她:「天呐,和我走在一起你等蹲著一點嗎?」

  才九歲的陳思思就像吃了生長激素一樣,比李成東高了一個頭,這樣的身高在班裡也是相當乍眼的,對此她自己表示相當滿意,要知道上輩子她撐死了才160呢,這輩子一定能突破這個數,少說也有165:「我為什麼要蹲著啊。難道你沒聽過一句話嗎?」

  「什麼話?」李成東稍仰著頭,這個姿勢對脖子可真是刺激:「你沒說我怎麼知道?」

  「古話說得好,『女長十八不回頭,男長十八慢悠悠。』你長高的日子還在後面,慌什麼啊。」

  這句話還是很耐聽的,前提條件是:「嘿,你能拿下放在我頭頂的手嗎?」

  陳思思吐了吐舌頭,放下了自己的手:「今天我答應了韓姨去她家吃飯的,明天再去吧。」

  「不能明天去吃飯嗎?」儘管知道陳思思做下的決定不會輕易更改,李成東還是不死心的掙扎著。

  「不能。」鐘明哥的課業很緊,鐘國哥又要忙著工作,自己當然要多抽空陪陪那麼疼愛自己的韓姨啦。

  「好吧,那說好了明天啊。」

  「嗯啊,我走了啊,拜拜。」

  「拜拜。」

  ——————

  和李成東分路以後,陳思思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往日都是有張熙媛這只小麻雀的陪伴,也不會顯得孤獨。猛然少了她的聲音,陳思思還真有點不適應。也不知道這丫頭的病好些了沒。

  誰能想到前兩天還和自己炫耀著身體倍兒棒,吃麻麻兒香的國防身體,眨眼就被小感冒給擊倒了。看來呀,人呀,真是不能款大話啊。

  沉浸在心事中的陳思思,一點也沒注意自己的身後跟著一輛黑色的越野車,車窗上貼的防爆膜有效的隔絕了外面人的視線。

  金正男戴著墨鏡坐在駕駛座上,小心翼翼的跟在陳思思身後:「鐘國啊,你要來見的人就是她嗎?」

  「嗯啊。她是我妹妹,我有幾句話想要對她說。」自己這麼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有些話是不方便對爸媽和哥說的,怕他們看出來,或者聽出來。想了半天,也只有福音最合適了。

  她還小,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說起話來也不用怕太瞻前顧後,而露出馬腳:「哥,在前面拐彎那個胡同停一下。」再前面就是家門口了,他暫時都不能喝家裡人見面。

  金正男停好車後,金鐘國四處張望了一下方才下車:「福音,福音啊。」

  低頭走著路的陳思思聽到自己小名時,反射性的停下了腳步,會這麼叫自己的人都是熟人,再加上這個嗓音,她笑著轉過身。

  金鐘國身穿灰色衛衣,牛仔褲,臉上戴著大墨鏡,『鬼鬼祟祟』的朝著自己走來:「你幹嘛啊?做賊啊。」本是玩笑般的話語,卻因為他臉上少見的嚴肅,讓她心裡咯噔了一下:「怎麼啦?出什麼事啦?」

  金鐘國知道自己的表情嚇著陳思思了,他沉澱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若無其事的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臉:「能有什麼事啊?哥哥現在可是全民偶像啊,當然要適當的偽裝一下啦。」

  「是嗎?」不知道為什麼,女人的直覺告訴陳思思,金鐘國在撒謊。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對自己撒謊,卻也沒有拆穿,反而配合的說道:「是啊,全敏偶像啊。那什麼時候幫我多簽幾張名啊,讓我小發一筆啊。」

  「改天吧。」金鐘國笑著應承道,「福音啊,哥哥有事想要找你幫忙啊。」

  陳思思有種預感,金鐘國接下來的話會是關於他不對勁的原因:「你說?」

  「哥哥呢,這段時間太忙了,所以不怎麼有空回來。你多幫我陪陪我媽,如果聽她提起我,你就說我和你聯繫過了,我很好,讓她不要擔心。另外,」金鐘國從褲子口袋裡取出一個黃色的信封:「你回家後,幫我把這個給我媽媽。這裡面是我最近的掙的錢,你要小心保管,知道嗎?回家後,第一時間給她。」

  聽到這裡,陳思思百分之九十九的肯定金鐘國肯定出事了,否則他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仔細回憶了一下最近的娛樂新聞,報紙和雜誌,上面都沒提及關於Turbo不好的消息啊,難道是剛剛才發生的嗎?

  「哥為什麼不自己給呢,不是都到家門口了嗎?這麼多錢,你就不怕我花掉啊?」她試探性的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再怎麼忙,都已經到家門口了啊,不會連這幾分鐘都沒有吧。

  金鐘國猶豫了一會兒,吐出了一口濁氣,沉重的說道:「算了,我還是不進去了。你知道我媽啊,她看見我肯定不捨得我走,會拉著我說很多話。所以,還是等我忙完了回來,再慢慢聽她嘮叨吧。福音啊,哥哥走了。」

  「等等,」陳思思叫住了轉身的金鐘國,小跑步繞到他的面前:「哥哥等一下,你生日啊,我也沒準備禮物給你。最近手工課學會了做卡片,所以啊,我做了一副給你,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給你好不好?」

  金鐘國看著這雙烏黑瞳眸,發現自己無法說出任何拒絕的話語。自己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就當做哥哥的在臨走之前滿足妹妹的最後一個要求吧。他點了點頭:「那你快點啊,公司制度很嚴格的。」

  「好。」陳思思快速朝著回家的路,快速奔跑著。

  金正男看著小女孩都走了,而金鐘國還在原地踏步,按了按喇叭,示意他趕快上車。見他=小跑過過來,按下了車窗:「上車啊,你還在那裡磨蹭什麼?」

  「哥,再給我十分鐘,等等我啊。」

  「那你快點啊。」

  平常要花十分鐘的路程,今天只用了一半的時間。回到家裡也是氣喘吁吁的,好在家裡沒人,不會追問自己為什麼這麼趕。

  她跑回房間,拿出禮物袋,把賀卡放了進去。這張賀卡還是她閒時無聊做的,沒想到今天居然還派上了用長……

  陳思思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搖搖晃晃的從胡同裡跑了出:「哥。」

  金鐘國迎了上去,揉了揉她因為奔跑略顯淩亂的頭髮:「你呀,要多多運動一下啊。不要再發懶了,這樣對你身體好。看看你,才跑幾步,就累成這樣。」

  陳思思撐著自己的肚子,把手裡緊握的禮物袋遞給了他:「送給你。」

  金鐘國接過禮物袋,又一次揉了揉她的發:「福音啊,哥哥走了。」再三看了兩眼,他頭也不回的上了車。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陳思思潸然淚下……

  ※※※

  金正男幾乎是在金鐘國剛一上車,就腳踏油門沖了出去,時間把握得相當到位。狹小的空間裡,因為兩人的沉默寡言顯得更加壓抑。

  瞥了一眼金鐘國手裡緊握的禮物袋,他揚了下下巴:「你讓我等一會兒,就為了這個東西?」

  「啊?哦。」金鐘國點了下頭,這還是自己第一次收到來自福音的禮物。如果是在平時,無論如何自己都會調侃,逗逗她;偏偏今日,他不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還覺得格外的沉重。

  輕輕撕開用雙面膠黏貼在一起的封口,裡面的東西讓金鐘國愣住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勁兒眨了兩下……

  「你怎麼啦?有什麼驚悚嗎?」金正男詫異的問道。這樣的外表,應該小孩子手工課做的吧,手工課想來就是卡片之類的,不然還會是什麼啊?

  「沒有啊,」金鐘國笑了起來,拿出一張賀卡在金正男眼前晃了一下:「不就是賀卡嗎,沒有特別的。專心,開你的車吧。」

  「行了,我知道的。」

  ※※※

  陳思思咬著左手大拇指的指甲,盤腿坐在床上,雙眼凝視著面前的黃褐色信封,表情凝重。頭一次她這麼恨自己以前只是把RM當做一檔綜藝節目看,就算是喜歡金鐘國,也只是把他當做了一個偶像,喜歡他身上的一些特質,從沒有想要過深入瞭解他。

  如果自己能夠多關注一點,就會知道他的曾經發生過什麼事,也不至於自己在這邊瞎想、胡亂猜測了。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陳思思用雙手仔細揉搓了一下臉,向後仰趟倒在了床上。

  ——————

  韓迎美又一次抬頭看了看牆上的大掛鐘,時針和分針都重疊在6上:「秀娜啊,你說都這個點兒了,福音怎麼還沒回來啊?」

  「這丫頭現在大了,比以往也貪玩了一點。沒事兒,最多還過五分鐘肯定能到家。」

  還是做母親的瞭解自己的女兒,話音剛落,陳思思就敲開了金家大門:「韓姨,我來了哦。」

  軟糯的嗓音讓韓迎美笑著從廚房迎了出來:「我們福音來了啊?怎麼這麼晚啊,是課業太累了嗎?」

  陳思思換上拖鞋,挽上了韓迎美的臂膀,撒嬌的搖晃著:「沒有啊,我這麼聰明,有什麼課業能難倒我啊,是不是?」

  「對,對,我們小福音就是聰明。」韓迎美寵溺的揉著她的頭,享受著陳思思女兒般的撒嬌。

  「嘿嘿……」陳思思在她臂膀上磨蹭了兩下,把金鐘國交給自己的信封拿了出來:「對了,韓姨。今天我放學時候遇到鐘國哥了,他要去外地做宣傳呢,讓我把這個給你。」

  韓迎美接過信封,順勢放進了圍裙口袋裡:「這孩子也真是的,忙得成天不著家。昨天我看他的採訪了,好像又瘦了。真有那麼忙嗎?再忙也應該回來讓我看看,給他補補啊……」

  韓迎美絮絮叨叨的拉著家常,陳思思安靜的站在她的身旁,含笑的幫金鐘國解說幾句……兩人就像是母女一般相處融洽。

  從廚房端菜出來的趙秀娜看著這樣一幕,都不知道是該吃醋,還是吃醋。不管怎麼說,她還是很開心福音解語花的樣子,特招人喜歡。

  ※※※

  寂靜的夜晚,如霧的月光給這片湛藍的天空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

  金鐘國坐在臨窗的沙發裡,聽著衛生間裡傳來『沙沙』的水聲,起身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了那個粉色的禮物袋,從裡面拿出了一張卡片,笑說道:「醜死了。」

  福音真的很沒有畫畫的天分,如果不是和她相識了這麼久,他是真的沒辦法分清她到底畫的什麼。翻開卡片,裡面畫了一個多層的生日蛋糕,待看到蛋糕下面用花體寫的字時,如鯁在喉:哥,不管去哪裡,都要記得回家的路。我們會一直等你的!

  他揚起了頭,忍下眼角的酸澀,好一會兒後才重新低頭,從禮物袋裡拿出一疊錢,數了數,一共有五十萬。應該是她平時攢下來的零花錢。福音在花錢這方面很有節制,自控能力比自己都好,她幾乎是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尖上。曾經自己還會笑她小財迷,卻沒想到今天會把這些都給自己。

  禮物袋的最下面是一對金色的小手鐲,這是她七歲時的生日禮物。是陳叔送給她的,當時把她開心得見牙不見眼,一連戴了好久都捨不得取下來。今天,這些、這些,全都給自己了。金鐘國的心裡五味雜陳……

  「鐘國啊,」衛生間裡金正男的聲音,讓金鐘國回過神來,把放在小幾上的東西重新放回了禮物袋裡,放進自己的背包。

  剛收拾好,金正男就圍著白色浴巾走了出來,一手拿著毛巾擦拭頭髮:「你在幹嘛啊,到你了。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還要繼續趕路呢。」

  「嗯,好。」拿上自己的睡衣金鐘國走進了衛生間。

  擰開龍頭,他直接站在了花灑下,任由熱水從頭淋到腳。即使在接近皮膚無法承受的溫度下,也仍舊無法忽視掉內心那一份突如其來的悸動。那並非喜歡,而是逃亡路上一片濃黑中,忽然閃過的零星光亮。像是螢火飄搖,微弱的一觸即逝。但偏偏能帶來足夠多的溫暖和感動。

  
第 14 章

  Turbo揮一揮衣袖,給韓國刮起了一道龍捲風。新聞媒體也開始大肆報導報導例如《網曝TURBO成員被公司雪藏》、《TTURBO組合遭逢解散危機,經紀公司尚無明確表態》這樣的話題成了每個人茶餘飯後的話題。粉絲們更是以遊行的方式堵在了Star Music公司門口,要求他們儘快讓Turbo回歸。

  所謂的『知情人士』也如雨後春筍,一個個冒了出來:

  「據知情人士透露:Turbo因為得罪了道上的兄弟,被下了江湖追殺令。而Star Music高層表示不願幫忙,所以兩人連夜跑路。」

  「據知情人士透露:Turbo中的……」

  「據知情人士透露:Turbo中的……」

  「擦!」陳思思忍不住把張熙媛帶來的娛樂報紙扔在了地上,這個世界上最最可笑的就是『知情人士』四個字了,哪裡來的那麼多知情人士啊,你以為你們都是瑪雅人,可以預知未來嗎?就算是,那也有失算的時候,否則2012之後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再有人活著。

  張熙媛緊張了吞了一口口水,以蝸牛的速度挪動著自己的板凳:「思思。」

  她的好奇心噎在了喉管不敢繼續問下去,思思的眼神實在是太可怕了,目光清冽卻帶一絲感情,卻讓人有種如墜冰窖的感覺。認識她這麼久,從來都是溫吞,一副毫不在乎的人,居然可以露出這麼冷漠的眼神,實在是太可怕了:「你不要這麼看著我啦,這些話又不是我說的。」

  知道自己把熙媛嚇壞了,陳思思眨了眨眼,「Sorry,我不是針對你,就對於這些胡亂報導表示不滿而已。」

  「哎呀,報紙嗎,都這樣的。」張熙媛摟住陳思思的肩拍了拍,一副小大人的派頭:「沒事的啦,就當他們放屁好了,別理啦。」

  這個道理她當然明白,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啊。本以為可以淡然面對時,在看到這些胡編亂造的報導時,才知道心底的火氣不是想壓就能壓住的。原來自己也是這麼一個愛動怒的人。

  「那……」張熙媛咬住下唇,強烈的好奇心在胸口如浪潮般翻滾著:「鐘國哥到底在哪裡啊?你知不知道啊?」

  「我怎麼知道啊。」陳思思有些不自然的摸了下鼻子,這樣的動作是在她準備說謊時獨有表現。

  如果金鐘國在,肯定一眼就知道她又要撒謊了,的可是對於一心沉浸在即將得到第一手資料的張熙媛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這個小動作。「他呀自從紅了之後就成天不著家,別說我了,就連韓姨見他的次數都可以用十個指頭比劃出來。所以,我哪裡知道啊。不過,據我的猜測,多半是公司另外有安排吧。你也知道的,他們這些藝人都喜歡別出心裁,這次多半在準備什麼,過一陣子就會出來了。

  你自己也說的啊,娛樂八卦不值得信。所以啊,你少信一點,沒有好處的。與其好奇這個,還不如多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感受一下這個世界的美好。行了行了,有什麼疑問都放在心裡吧,別成天想寫有的沒的。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最難懂的人就是自己了,與其成天去想別人,還不如多想想自己呢。你說,是吧?」

  「額……」張熙媛目瞪口呆的看著獨自一個人表演了一場脫口秀的陳思思,給她鼓起掌來:「你好能說啊。」

  自己只顧著看她吧嗒吧嗒的小嘴,根本沒注意聽思思到底說了些什麼。可為了不被她拆穿,張熙媛起身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準備下節課的書本。

  看著張熙媛的背影,陳思思輕輕的虛了一口氣,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金鐘國啊,金鐘國,你到底去了哪裡啊?你知不知大家急得都快瘋了,還拼命瞞住韓姨,也不知道能夠瞞到幾時,如果你看到了新聞,就給我們報個平安吧。

  ※※※

  冬天,一個萬物凋零,百樹盡枯的季節,三三兩兩交錯著的枝叉在冷風中互相觸碰。尖銳的末稍,瘦骨鱗峋的樹幹,讓人很難想像這兒曾是一片爛漫。偶爾風中的顫動也只不過顯得冬天過於枯燥,過於沉長……

  金鐘國站在枯樹下,臉上有著少有的平靜。那雙還屬於大男孩的眼睛仿佛在一夕間長大了,幾個月的逃亡生活讓他經歷了從前不曾經歷過的事。害怕被人發現可能會有很大問題,於是不斷轉移,從南到北。每天晚上也不敢深入睡眠,就怕房間的大門突然推開,沖進來一群檢查廳的人。

  今天,他和正南哥商量之後得出的結論是:出境應該是他們目前來說最好的選擇,所以下一站他們打算去美國。在更多人發現Turbo失蹤前,離開韓國。也不知道家裡還好不好,媽媽、爸爸和大哥他們是否已經知道自己失蹤這件事。想到自己都已經20歲了,還要讓他們為自己擔憂,金鐘國的心裡就一陣陣難受。

  還有福音,這丫頭向來聰明,能夠從自己的隻言片語就推斷出自己的決定,還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了我。現在看到那些胡編亂造的雜誌,也不知道後悔了沒有。她會相信那些報導嗎?

  福音啊,那些事哥哥都沒有做過,你一定要相信我!

  「Kim,」金正南從小超市里買完東西,走了出來,對著街邊全幅偽裝的金鐘國招了招手,為了掩人耳目他們彼此都叫對方的英文名,就怕被人認出來:「我們要走了。」

  金鐘國看了看腕表,已經下午六點了,還有兩個小時就是他們登機時間。冬天黑得比較早,街上的路燈早已點亮,金鐘國回頭再看了一眼這片生他養他的城市,和金正男一起走入了候機室。

  ※※※

  紙是包不住火的,只要是秘密就總會有揭開的時候。陳思思一家千辛萬苦瞞著的關於Turbo失蹤的消息,最終在好事鄰居的追問下揭開了序幕。保養得宜的韓迎美在乍聞這個消息時,就愣住了,像是被牽引的木偶一樣,機械的打開電視,機械的買了最新的娛樂八卦。鋪天蓋地的傳聞,讓她看起來瞬間老了十歲不止。

  大兒子以優異的成績考上醫學院並且保持名列前茅,小兒子事業順利孝順顧家,這些都讓韓迎美很引以為榮,卻沒想到眨眼間天堂掉地獄。最主要的是,自己的鐘國啊,你到底去了哪裡,有什麼事是你不回來非要逃亡的,你讓媽媽以後怎麼辦啊?

  金勝錫也愁著一張臉,沉浸在吞雲吐霧之中,在他腳邊是一地的抽過的煙頭。自己的兒子他還是很瞭解的,雖然頑皮,卻絕不是那種會做出犯法的事的人。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讓他害怕又不能解決的事,才會躲起來。至於為什麼不回家,也應該是害怕面對父母吧。可是你知不知道,不管你做了什麼,遇到什麼,家永遠都是你溫暖的港灣,你一個人在外讓你的父母該怎麼辦啊。

  趙秀娜抽出紙巾給韓迎美擦拭著臉上的淚痕,又給休息在家的陳俊奎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陪陪金勝錫:「迎美啊,你別擔心了。鐘國這孩子,也算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對他的脾氣秉性也相當瞭解,所以啊報紙上那些事,你一件都別信。」

  「是啊,」陳俊奎坐到金勝錫身邊,拿出火機替他點燃剛拿出來的煙:「報紙這些最喜歡胡編亂造了,為了幾個錢連起碼的職業操守也沒有。他們這麼做就是為了業績什麼的,真實性完全沒有的。而且我也托我雜誌社的老同學問過了,那些所謂的『知情人士』都是杜撰的,你們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

  韓迎美吸了下鼻子:「我就是不明白,出了事不是該回家的嗎,出去瞎跑什麼。難道外人會比父母還可靠嗎?」

  「鐘國這孩子,你知道啊。雖然很有自己的思想,畢竟也只是個孩子。出了事,第一反應就是不想讓你們擔心,所以才出此下策的。」雖說也有二十歲,可畢竟不成熟,經歷的事也少,也讓人心疼。

  陳俊奎倒沒有刻意說什麼安慰人的話,就是坐在金勝錫身邊陪他抽著煙。男人之間安慰法,不同于女人,只需要緊緊的陪伴就足以了。

  ——————

  陳思思回來的時候,在金家找到了自己的父母。低迷的氣氛讓她心頭一緊,在母親眼色中看到了茶几上的報紙,事情曝光了!

  她放輕了腳步,走到了韓迎美身邊,默默的坐下來。接過母親遞過來的紙巾,給她擦拭著一直沁出淚水的雙眼。

  「福音,你和韓姨好生說說,最後見到鐘國那天有沒有什麼異常?」直到現在她總算明白向來親自送錢回來的鐘國會讓福音帶回來了,肯定是覺得她是孩子不懂事,所以撒了個不高明的謊應付應付。

  自己回來則不一樣了,指不定那句話語就會被自己戳穿,可是戳穿就戳穿啊。身為父母的難道還會害他嗎,他怎麼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呢。只是現在也不是追究這個時候。現在對她來說任何一點關於鐘國的消息,對他們來說都是最好的安慰。

  金勝錫沒有說話,可是那雙渴望的眼神同樣報滿了期待。

  陳思思也沒賣關子,「他就在學校門口等的我,然後讓我把錢帶回來。因為公司會安排他們做活動,之後還會封閉訓練之類的,所以可能會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回家。還讓我好好照顧你們呢,怎麼了嗎,韓姨?」

  「封閉訓練?」金勝錫抓住問題的關鍵:「你是說鐘國說了有封閉訓練?」

  「是啊?」這樣的狀況,陳思思已經預想了千遍萬遍,所以回答起來也是相當順暢,只是那放在鼻子上的手怎麼看怎麼礙眼。

  「那你那天怎麼沒說啊?」如果是封閉訓練那一切都能說通了,老公身為陸軍軍官有時候也會有封閉訓練之類,這樣自然就不會與外界聯繫,等訓練期過了,才會重新恢復通信。身為軍人妻子的她,早就習慣了。

  陳思思『膽怯』的看著激動的韓迎美,慢慢低下了頭,放在腿間的手互相摳著。

  「額……」韓迎美察覺出自己語氣的激動,有些歉意撫上了陳思思的頭:「福音啊,阿姨沒有怪你的意思。這麼晚放學,肯定餓了吧。阿姨給你弄好吃的。」

  「嗯,謝謝韓姨。」陳思思輕輕舒了一口氣。對於欺騙韓姨她還是很內疚,而善意的謊言有時候是必不可少的。就她個人而言,絕不相信報紙上那些無中生有的事。這與前世經歷無關,身為他四年的妹妹,對於他的脾氣、秉性也是相當瞭解得。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她在察覺出不對勁時,會把自己的全部家當給他。只因為,她相信他!

  
第 15 章

  Turbo失蹤的事情越鬧越大,就連員警也介入進行調查這件事。就連原本已經相信了陳思思謊言的,金勝錫夫妻在員警找上門的那一瞬間又一次緊張起來,就連一直住校學習的金鐘明也回來了。他們倒沒有懷疑陳思思說謊,只覺得是金鐘國把她也一起騙了。他有心要離開,自然是會撒謊的。

  黛色的穹頂散下片片花瓣,似乎還帶著淡淡的清香。雪悠悠地飄著,將天地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阿姨,我先走了,再見。」陳思思穿著白色的絨毛大衣,自然卷的短髮剪到頸脖處,只在右邊別著一顆糖果色的小髮卡。甜甜的和圖書館管理員易淑英告別。

  易淑英也對著她揮了揮手,「再見。回家注意安全哦,雪太大,走路慢一點,當心滑到。」

  「嗯。我知道了。」陳思思撐開自己的傘,步入雪地中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白色的衣服讓她和雪融為一體,橙色的傘就像是一朵會移動的大蘑菇。

  她淘氣的旋轉著傘柄,看著傘上的雪如同飛絮一樣的飄落下來,露出了恬靜的笑容。唇邊清淺的梨渦,讓她的笑容又絢爛的幾分。

  「思思啊。」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叫住了行走中的陳思思,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離自己四五米處,洪京民身穿黑色長大衣,留著淩亂長髮,站在結滿霜條的榕樹下。頭頂上那張碩大的蛛網也因為大雪的侵襲,變成了粗麵條。

  陳思思笑著對他揮了揮手:「京民哥,好久不見。」

  洪京民抖了抖身上的雪,朝著她走了過來:「我路過這裡看到一個背影和你好像,結果一喊還真是你。你怎麼把頭髮剪了?」長長的頭髮多好看啊,就像一個搪瓷娃娃。

  「媽媽讓剪的。」她才不要承認自己也嫌棄長頭髮耽誤自己學習時間,而總是在不經意間提起頭髮長耽誤念書這事兒呢。就陳思思自己而言,還是挺喜歡長髮的,但短髮的自己也不籟,所以啊,長髮神馬的,還是等自己工作時候再留吧。

  「京民哥,你要去哪裡啊?」話雖如此問,陳思思卻堅信洪京民絕不是路過,他是刻意來找自己的,他打招呼的樣子太刻意了,根本就不像是無意經過的樣子。

  「哦……」洪京民就是隨意那麼一說,沒想到陳思思卻不按一般孩子的套路,倒有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他打了個哈哈:「就去朋友家。思思啊,京民哥有個事兒想問你啊。」

  看吧,果然來了。如果自己猜得沒錯,問的應該是關於金鐘國的問題,只是對不起了,陳思思在心裡表示著歉意,面上卻不顯:「什麼事兒啊?只要我知道,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最近有沒有見過你鐘國哥啊。」其實這個問題,洪京民在不久前在去金鐘國家裡時就想問的。只是看到伯父伯母愁容滿面的樣子,心裡的話怎麼也問不出口,那樣的樣子和表情不久代表了一切嗎。

  於是,在陪著他們坐了一會兒,安慰了一陣後,他才從金家離開。離開時,突然想到了那個迎春遊拉著金鐘國當『垃圾桶』的小女孩,這才找了過來:「他有沒有找過你啊?」

  來之前,洪京民想過很多種問話的方法,最後還是決定直接問。畢竟這件事鬧得不算小,陳思思也應該有所耳聞,完全沒有必要隱隱瞞瞞。

  陳思思的笑容再聽到金鐘國三個字時,慢慢消失,沉重的搖了搖頭。已經四個月了,還是消息全完。如果不是很確定2010他會參加RM,自己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出事了。平日還不覺得,當身邊突然少了這麼一個人時,她才知道原來這個人已經在自己的生活中留下了這麼多的印記。

  她在吃東西時,會想念自己吃不下時,有個人幫自己解決掉剩下的;她在回家的路上,會想念那個有著幼稚惡作劇的人忽然出現,嚇唬自己;她在畫畫時,會想念那個嘲笑自己畫得醜,嘲笑的哈哈大笑的人;她在上完體育課腿疼時,會想念那個總是什麼都不說,就把自己背起來的人……她會在很多很多時候想念那麼一個人。

  金鐘國,原來我比我想像中還要想你呢,你到底去了哪裡?

  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自她眼眶越出,順著臉龐滑落,最後融進了雪裡。這是陳思思第一次為金鐘國流淚,也開啟了她對金鐘國的愛慕情愫。

  洪京民拍了拍陳思思的頭,沒再問什麼,還需要問什麼呢。金鐘國啊,你知不知道你的失蹤,讓多少人為你傷心啊。你該死的,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

  小的時候,金鐘國羡慕過那些可以隨時出去的玩的人。就連上趟首爾都會興奮得不行,更何況是出國了。這是他第一次來出國,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

  放眼望去,全都是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嘴裡說的都是唧唧歪歪的外語。自己要很認真,很仔細的聽,才能聽懂一些簡單的對話。需要自己的對話幹事兒時,必須連說帶比劃,人家才能明白。

  身邊的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他都恍若未聞。這段時間有很多給他,或者正南哥打過電話。熟悉或者不熟悉的號碼,他們一個都沒有接起過,在事情沒有真正結束之前,他們是不會接的。

  窗外的雪更大了,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上飄落下來,就像炫白的瀑布一般。落光了葉子的樹上,掛滿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銀條兒。

  金鐘國拿起椅子上的背包,走出了房門。旅店門口,穿著棕色大衣格林女士翻看著今天的報紙,在聽到動靜時抬起頭來,夕陽的餘輝灑在她滿頭銀髮上,顯得神采奕奕:「先生,要出去了嗎?」

  金鐘國含笑點了點頭,格林女士是這家旅店的老闆娘,總是喜歡在落日時分翻看當天的報紙,笑著和每一個進出的旅客打招呼。

  格林女士笑著眨了眨眼,感歎著年輕人的夜生活,聯想到自己年輕時的自己,眼神中帶了些絲頑皮:「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

  ——————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特別早,才七點就跟夏天的十點差不多。金鐘國從路邊一家小飯館走了出來,心中越發懷念韓國。雖然這裡也有韓國人開的飯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了國的原因,總覺得比起在自己國家吃的差了些許的感覺。

  街道兩旁冬夏常青的松樹和柏樹,堆滿了蓬鬆松、沉甸甸的雪球。因為雪球太大,使得葉子承受不住它的重量落了下來。恰好掉進了樹下金鐘國的頸脖裡。冷得他一個寒顫,攏了攏頸邊的圍巾,左拐進了小巷,加快了回旅館的步伐。

  小巷裡門戶緊閉,街上空無一人。慘白的月光灑在地面上,樹影搖曳,偶爾傳來一兩聲犬吠。巷子深處,一個與夜色完美融合為一體的黑人懶散的靠在牆邊,長期與夜色為伴的他即使再沒有燈的情況下,依然不能阻擋他的視線。

  在看到一個身形消瘦的人影拐進來時,鬆開了左手食指、中指,夾在兩指間的香煙落在腳邊,右腳順勢踩上那點零星火光,使勁摁了幾下。借著夜色的掩護朝著那個人疾步而去。

  巷子裡的穿堂風好像冰刀一樣,刮在臉上生疼。金鐘國扯下手套放在包裡,用圍巾把自己半張臉都給罩在裡面。

  暗中一直虎視眈眈的注視著他的黑人,忽然沖上前去用以左手肘卡住他的頸脖向後拉扯,右手中不知從哪裡拿出的小刀對準他的腰間,低沉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No move,take your cash out!yon……」

  對方嘰嘰呱呱的外語讓金鐘國身處雲裡霧裡,但是這樣的場景這樣的動作,他還是能夠明白對方的意圖的。自己身上所有錢都在背包裡,無論去哪裡都會隨身攜帶,卻沒想到今天會成為別人的目標。

  「Ye,Ye,」金鐘國配合的點頭、舉手。做了一個取包的動作,見對方沒有動作後取下一邊肩帶,又動手拿下另一邊,以投降的姿勢遞給身後的人。

  黑人大個滿意今天『獵物』的配合,笑著伸手抓包卻沒想到『獵物』手腕一番,書包袋順勢套在黑人的脖子。黑人憤怒的給了他腹部一拳。

  「啊,」金鐘國痛苦的彎下腰,手中緊握的書包袋也用力往下一扯,同時曲起右腿狠狠踢向黑人的肚子。黑人也吃痛得怒火三丈,左手也抓住書包袋拯救自己快要窒息的脖子,右手握拳對著金鐘國的臉揮去。

  金鐘國明顯的感覺到牙齒的鬆動,唇角流出一絲血漬。握著書包袋的手卻沒有就此鬆開,反而以剛才幾倍的力道死握著書包袋。黑人把剛才因為開心『獵物』配合而收起的刀子又拿了出來,握緊刀柄對著金鐘國的眼睛刺去。

  金鐘國反應敏捷的躲開偏頭躲開,緊握書包袋的左手也鬆開握住了刀刃,右手抓住黑人的手腕,努力把刀刃掰開。濃烈的腥味自掌中飄出,紅色的血液染紅了刀刃,從指縫間溢出。

  相互博弈的兩人誰都不肯先收手,想來求財的黑人身上也是第一次動真刀。往常自己搶劫時,只要把刀一亮『獵物』們都會主動把身上的錢財交出來,像這樣敢和自己硬碰硬的,他也是頭一次遇見。想到自己剛才吃的幾拳,黑人用力拉回刀子,本來已經手上的手,更是被這一拉,傷得更重。

  就在黑人準備趁著金鐘國體力不支,準備再次動刀時,突然響起的警報聲嚇得黑人一驚,他一把抓住掉在地上背包朝著暗處跑去。卻不想金鐘國到這裡更不放棄的握住書包袋的一邊。

  「Fuck you!」黑人再次踢了他兩腳,金鐘國一下子趴在地上,下滑的手恰巧碰到拉鍊,裡面的東西掉了一地。黑人雙眼冒著火光,飛快的撿起錢包準備再次朝著巷子深處跑去。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金鐘國,又倒回來踢了兩腳,解氣後才消失在了巷子深處。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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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Darling,」剛看完電影準備抄小路回家的約瑟夫太太緊挽著自家老公的手,小鳥依人的偎在約瑟夫先生的懷裡:「這裡可真暗,我……哎呀。」

  話還沒說完,約瑟夫太太就踉蹌一下向前撲去,如果不是約瑟夫先生即時攙住她,恐怕她就會跌在地上:「親愛的,你沒事吧?」

  「oh,我好想踢到什麼東西了。」約瑟夫太太打開手包,在裡面翻找著。不一會兒就從裡面摸出一個袖珍型的手電筒,摁開開關,對準地面,在他們面前趴著一個男人,「啊,這……這……」約瑟夫太太嚇得手一松,手電筒掉在了地上。

  約瑟夫先生拍著她的肩膀,「別怕,沒事的,親愛的,我去看看。」

  「等一下,不然我們報警吧?」約瑟夫太太不放心緊握著他的手。

  「沒事的,我先看一下,再說。」約瑟夫先生蹲在了地上,撿起掉在一邊的手電筒,一手小心的拍著男人的先生:「Hello,Sir?嘿……嘿……」

  就在約瑟夫準備放棄時,地上的人終於動了,急促的咳嗽聲帶著血絲一起咳了出來。

  「Sir,你還好嗎?」約瑟夫先生把手電筒遞回太太手裡攙住他,把他扶了起來。

  約瑟夫太太把手電筒對準了他,傷痕累累的臉讓她驚呼出聲:「天呐,先生,你遇到什麼事了?需要我們報警嗎?」

  手電筒小小的光暈聚集在金鐘國的臉上,刺目的光讓他眯起了眼睛,抬起手遮住了光,在聽到『 police』這個英語單詞時,趕緊擺了擺手:「不用了,謝謝。」如非必要,他不想驚動警方,給自己和正南哥找麻煩。

  「可是,先生,你的傷很重啊?」約瑟夫先生繼續勸著,這個樣子應該是遇到搶劫了吧。聽說這段路經常會有人遇到搶劫,如果今天不是愛麗絲想要抄小路回家,他是不會走這條路的。

  「先生,能借下你的手電筒嗎?」金鐘國用生硬的口語,和肢體語言,連說帶比劃終於讓約瑟夫先生明白了他的意思,並且爽快的把手電筒借給了他。

  「謝謝。」金鐘國彎腰道謝。蹲下身,在地上尋找起來。

  約瑟夫夫婦好奇的看著他的動作:「先生,你在找什麼,需要我們幫忙嗎?」說完二人就蹲了下來,也綁著他尋找起來。

  沒一會兒,約瑟夫先生就拿著一個背包晃了兩下:「嘿,先生,這個是你的嗎?」

  「Oh,謝謝。」金鐘國接過包,在裡面翻找起來。空空的背包,什麼都沒有。連自己小心放在夾層裡的,福音給自己的禮物袋也不見了。

  金鐘國臉色一白,再次蹲在地上小心找了起來。心裡卻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會不會是被那個人拿走了。自己被踢了之後就暈過去了,根本就不知道暈倒後發生的事。錢他可以不在乎,只希望於那個禮物袋不要被拿走。

  半個小時後之後,金鐘國終於在角落裡找到了那個被撕開,沾滿泥濘的禮物袋,裡面除了那張殘缺的卡片之外,其餘的東西都沒有了。愣愣的呆了一會兒後,才再再三的感謝過約瑟夫夫婦後,一撅一拐的朝著旅館的方向走去。

  ※※※

  金鐘國回到旅館時,金正男已經躺在床上看電視了,聽到動靜時回頭看了一眼:「呀,你這是怎麼回事啊?」

  金鐘國沮喪的走了過來,精神萎靡的躺在床上,雙手捂著臉不發一言。

  「你到底怎麼回事啊?」金正男走過來,拉開了他捂臉的手,鼻青臉腫的樣子不忍直視:「你剛才幹什麼去了,打架了嗎?」

  金鐘國掙脫開緊金正男的束縛,側臥躺在床上,蜷縮成一團。現在的他什麼都不想說,也不願說,煩躁的心情如同火山爆發的前夕。

  金正男等了半天,見都問不出什麼所以然,關了電視和大燈,只留下金鐘國床頭的一盞壁燈,回到自己那張床躺了下來。

  感覺到耳邊終於清靜下來的金鐘國沉沉的歎了口氣,從懷裡拿出那張撕壞的卡片,上面的蛋糕滿是褶皺,還黏上了一些黑乎乎的東西。他用指甲輕輕摳|弄了一下,把粘著彩色的紙屑也一起弄下來後,就沒再動手了。

  把卡片放到身邊,再次用手狠狠的搓了一把臉,受傷的青腫讓他倒吸了一口氣。心中的怒火讓他右手緊握成拳,狠狠的捶了一下床,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

  好一會兒後,他又掀開被子,拿起因為故意遺忘在旅館,而免受災難的手機放輕腳步離開了房間,來到了走廊。呼嘯的寒風,讓他打了幾個寒顫,右手熟練的按了幾個數字。

  幾乎是在電話播出的一瞬間,電話那頭就被人接了起來,熟悉的嗓音從裡面傳了過來:「你好?請問你找誰?」

  金鐘國覺得鼻子一陣酸澀,有種強烈的感覺從鼻子向上沖,他揚起了頭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陳思思盤腿坐在沙發裡,身上全副武裝的裹著毛絨毯子,只露出一隻小爪子拿著話筒:「喂,有人在嗎?你好……?」

  喊了一會兒,都沒聽見回聲的她不滿撅起了嘴:「幼稚的惡作劇。」正要掛電話時,電話那頭終於有了回音:「福音啊……」

  短短的三個字,如同魔咒一般讓陳思思停住了自己所有的動作:「喂?」

  「福音啊,是哥,我啊。」電話那頭再一次傳出聲音,比上次多了幾個字:「怎麼,不記得了?」

  「鐘國哥?」陳思思試探性的喊道,她的聲音放得很輕,就怕現在這個場景只是自己的一個夢,會因為自己的不小心而夢醒:「鐘國哥,是你嗎?」

  「是我,」金鐘國露出了來到美國後第一個發自真心的笑容:「哥哥還以為福音忘記我了呢。」

  「怎麼可能啊,我是那麼沒良心的人嗎?」忘記誰,也不會忘記你的啊,陳思思不滿的嘟了嘟嘴,大量的決定不和他這個在外漂泊的人計較:「哥,你現在在哪裡啊?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啊?」

  嘮嘮叨叨的語氣跟個小老太一樣,這還是自己第一次見福音這麼能說,卻讓金鐘國覺得格外的暖心:「你一次性問這麼多問題,你要我先回答哪個啊?」

  「就回答我,你好不好?」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你好,就好!陳思思心裡默默的想到。

  忽略掉身上的傷,他努力咧開了嘴,以最輕鬆的語氣道:「當然好啦。哥哥現在出國了呢,見識了很多以前沒見過的東西呢。」

  「額……」所以,這通電話是來和自己炫耀的嗎?陳思思瞪了瞪眼,卻忽然想起那個被瞪的人根本就不會看到,也不會再來扭自己的臉,淡淡的感傷湧上心頭:「那……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家裡人都想你了。」我也想你了。

  「快了!」金鐘國敷衍的回答道,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又怎麼能說出具體的回答出時間了。只是不管多久,自己總是要回到那片生他養他的地方的:「福音啊……」

  「哥,我在呢。」陳思思認真的回答到,她總感覺金鐘國有什麼事情要和自己說,下意識的冰住了呼吸。

  「東西丟了。」這四個字一出口,金鐘國一直強忍著的情緒也終於忍不住開始外泄,洶湧的流淌出來,根本無法自控。用牙咬著自己的拳頭,竭力制止自己失控的情緒……

  異國他鄉的日子本來就不好,背負在心上的事情讓少年整夜整夜無法踏實安眠。而語言的不通順,缺少家鄉氣息的食物的味道……一切一切,都重重壓在金鐘國身上,令他喘不過起來。唯一的慰藉就是出國前福音給他的東西,現在居然連那個也丟了。仿佛心臟被挖空一塊一般,疼得厲害……

  東西丟了?以陳思思對金鐘國的瞭解,他絕不是一個會隨意丟棄他人心意的人,再加上禮物袋裡面裝的什麼天知地知,他知自己知。現在丟了,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肯定遇到了什麼事了,只是他沒說,自己也不好再問,做出在傷口上撒鹽的舉動。

  終於把情緒穩定下來的金鐘國再次把手機放到了耳邊:「對不起。」

  「沒關……。」話還沒說完,耳邊就傳來一陣忙音,電話被掛斷了。愣愣的盯著話筒看了半餉,才把電話放下,心中惆悵萬千。刻意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給自己說這件事嗎?

  陳思思仔細回憶著感概接聽電話的細節,總感覺有什麼細節是被自己忽略了,到底是哪裡呢?好像是在說東西丟了的時候,他有好一會兒沒有說話,而且聲音也有點不對勁,好像在哽咽,他哭了嗎?一種名為心疼的感覺湧上她的心間。

  
第 17 章

  午後蔚藍的天空如同濟州島的海,斑斕迷人。金色的陽光灑向街道兩旁的挺拔蔥郁的水杉細密的枝葉篩濾過後,在地上留下斑駁的陰影。躲藏在樹上的蟬,就像合唱團一般早就高聲叫嚷起來,又是一個夏天的來臨。

  陳思思乘著公車,打算去花市買一些繡球花苗種在自家小院子裡,增添一抹別樣的色彩。昨天在無意中知道她這個打算的張熙媛更是自告奮勇的要陪著她,美其名曰『姐妹秀色可人,讓她十分擔心』,其實就是害怕自家老媽的『淑女養成計畫』而想出來的,逃跑藉口。

  剛下公車,陳思思就看到了站在花市門口的張熙媛雙手環抱著胸口,一張生人勿進的面孔不自覺的在她周圍形成了低氣壓,讓來來往往的過路人都不自覺的離她幾步遠。如同雷達的視線時刻掃描著周圍,在目光觸及到自己時,大闊步的走了過來。虎虎生風的步伐,讓她有種黑道大姐頭的派頭。

  蠢蠢欲動的內心讓她抑制不住內心的渴望,伸出邪惡的魔爪扭上了她的臉,以輕微的力道三百六十度的旋轉:「說說,這是怎麼了,誰招惹你了,跟個黑面神似的?」

  「還能是誰啊?」張熙媛不滿的嘟囔起來:「當然是我媽媽啦,出門時呀和她爭吵了幾句呢。」

  熙媛的媽媽,自己是見過的,是個很有氣質的白領。溫溫柔柔的性格中,帶著不可抗拒的強勢,這讓有些炮仗性格的熙媛時常和她起爭執。每當這個時候都需要熙媛爸爸做和事佬:「你爸呢?」

  「沒在家啊,」好吧,完美的解釋。陳思思笑著搖了搖頭,「原因是什麼啊,為什麼爭執啊?」

  張熙媛撇了下唇角:「你怎麼這麼不關心我啊,沒看到我今天的穿著嗎?」

  聽她一說,陳思思這才打量起她今天的穿著,合身粉藍色的裙子包裹住她正在發育中的身材,刻意曬成小麥色的肌膚透著健康,烏黑的頭髮瀑布般服帖的掛在耳後,臉蛋微微透著過度生氣後的紅暈。

  「不錯哦。」陳思思輕輕鼓氣掌來:「和我說說,我們安養十三妹今天怎麼轉性了?」

  話說,自打《古惑仔》題材的電影上市以後,自己身邊迅速糾結起一起古惑仔。每天上學、回家的路上都是隨處可見的打架、鬥毆。就連一向有些熱血心腸的張熙媛也無可避免瘋狂迷戀上吳君如所飾演十三妹——洪興社旺角區話事人。

  為此,把她原本牛奶色的皮膚曬成了小麥色,頭髮也偷偷剪成了短髮,說話走路都有著一股十三妹的風範。對了,不得不提的是,也不知道她去哪裡召集了一群小弟,每天跟在她身後,喊著大姐。

  陳思思還時常能夠從那些街邊打架的身影中找到她,和她的影子——李成東,據說他是現實中的韓賓,那個從默默喜歡著十三妹的人,最後守得雲開見月明。也不知道,李成東的心裡是不是也是這麼想的?

  陳思思聳了聳肩,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這個年代的小P孩,還沒有後來那麼早熟呢,一腔的熱血全獻給了電影,哪有功夫想那麼多呀:「話說就為這個穿的,你至於嗎?」真是孩子脾氣。

  「我是不至於,是我媽媽至於呢。」張熙媛拉著陳思思走向一家小商店,買了兩隻雪糕,三兩下解決掉,「你說一身牛仔多帥氣啊,我媽非要我穿成這樣,你說我們行走江湖的,這樣子像什麼話啊,人家還會以為我好欺負呢。」

  話音落下,張熙媛就「哎喲」一聲,捂著自己的額頭:「你幹嘛打我。」

  陳思思不甚在意的吹了吹手,對於自己這樣隨手給人爆栗的動作,毫無愧疚:「你行走什麼江湖啊,你是學生,行走的都是校園,哪裡來的江湖?你入戲太深了吧」

  「什麼呀,憑姐現在的江湖地位,跺一跺腳雖不說地動山搖,但也是能嚇尿敵人的。」張熙媛頗為自豪的揚了揚頭,對於這樣的效果她表示很滿意。

  陳思思似笑非笑瞟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拐入了花市的巷子。

  ※※※

  洛杉磯,一座位於美國西海岸的「天使之城。」 全球聞名的『迪士尼樂園』便坐落於此。

  今天正值週末,遊樂園早就被孩子們所承包了,看著他們嘰嘰喳喳的圍繞在各項娛樂設施面前排隊等候的樣子,金鐘國唇角微揚想到了福音,每次去遊樂園時,她都露出那種興奮的神情,明明想玩但是又從不主動去玩,彆扭得緊。還是自己看不過去,強拉著她去。

  其實金鐘國不知道的是,陳思思不是喜歡玩這樣,她喜歡的是親人陪伴她來遊樂園的感覺。以前她總是很羡慕其他小朋友有父母陪伴去遊樂園的美好經歷,所以這輩子每次爸媽帶她來的時候,她都會很激動,卻沒想到會被金鐘國給誤會了她的意思。

  金正男買了兩隻大大的霜淇淋走過來,遞給了金鐘國一支:「喂,你在傻笑什麼啊?不去玩嗎?」

  「沒有啊,我就不去了,正南哥自己去吧。」金鐘國搖了搖頭,對於這些他並不十分熱衷。

  「不玩?」金正男提高了音量,「那你拉我進來幹嘛?」

  進來幹嘛?他進來只是想要買東西而已:「進來看看而已,順便買買東西。」

  金正男正色的看著,拍了下額頭:「金鐘國XI,要Shopping應該去商場,而不是遊樂園,OK?行了,那你在這裡等我,我自己去玩。」不管怎麼說,套票的錢他可不想浪費,不到日落堅決不離開這裡。話說日落了也不走,晚上還要放煙花呢,可以欣賞欣賞再離開。

  金鐘國走到花壇旁邊的休閒椅坐了下來,從隨身背包裡拿出一個紅色波點的米奇發箍,想像著福音戴上後的樣子,肯定很可愛。上衣口袋突然傳出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想像,拿出來一看,是經紀人打起來,猶豫一會兒,他最終選擇了接聽……

  ※※※

  位於安養的最大的花市,從外表看起來就是一條普通小巷,其實裡面別有洞天。穿過低矮的巷口,踏足在被露水打濕的青石板上,可以看到兩側擺放著各種等待出售的鮮花。含苞淺綻的茉莉,古拙蒼勁的微縮盆景,筆挺修端的文竹……讓人見之忘俗

  陳思思買了一盆藍邊的八仙繡球,深藍色的花瓣,接近花心處逐漸變成漂亮的白色,和牡丹富麗堂皇,茉莉的清雅脫俗截然不同,繡球更加多出幾分神秘和高貴。八仙花在英國的花語是,無情、殘忍的代表;在中國卻有著希望、健康、美滿、團圓……的美好寄予。

  這也是她買這盆花的意義,希望不知此刻身在何方的金鐘國健康,並且早日回來,嗑家團圓。

  「思思啊,你們還是沒有鐘國哥的消息嗎?」張熙媛站在一個攤販前,讓老闆她看好的桔梗包了起來,這花是她買來送給媽媽的,希望回家的時候,看在這盆花的份上,可以繞過自己。畢竟念經似的教育方式不是誰都有毅力可以聽過的,至少自己就挺不過來。

  陳思思搖了搖頭,「沒有。」下意識的,她想到了那通電話,心裡緊了緊。這段時間自己總是會有意無意的想起那通電話,想到電話那頭那人身上少見的、隱晦的脆弱,內心就陣陣酸疼。他一定吃了很多苦。

  「其實……其實……」張熙媛吞吞吐吐的看著陳思思,欲言又止的表情的讓陳思思緊蹙眉頭:「你要說什麼?」

  張熙媛遲疑的一下,最終敗在自己心直口快的性格上,忍不住把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你覺得報紙上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假的,為什麼他們會跑呢,員警都找不到,鐘國哥是不是真的犯……」

  沒有說完的話鯁在喉間,陳思思眉目肅然的看著她,輕柔的語調中帶著的不容忽視的銳利:「你說什麼?剛剛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這麼具有攻擊性的思思,還是張熙媛頭一次所見,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李成東總是說思思不好惹了,這樣不笑的她,真的讓自己有些怯懦:「我……我沒有其他的意思。」

  最開始她也不信的,可是都大半年了,他們一點消息都沒有,如果不是做賊心虛怎麼會跑那麼遠,會杳無音信呢:「思思,」張熙媛拉住了她的手腕:「我只是……只是……」只是怕你太過相信他,發現被騙後會很傷心。

  明明就是想好的說辭,可是在看著這雙因為過分黝黑,而顯得格外深邃的雙眸時,到嘴邊的話怎麼都無法完全說出來:「我沒有其他的意思。」

  陳思思還是沒有任何動作,神色冷然的撥開了緊握著自己手腕的手,目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花市。

  「思思,思思,」張熙媛正要追上去時,卻被身後的花店老闆喊住了,無奈了她只好停止了腳步。待自己這邊收拾妥當追出去時,人群中早已不見了陳思思的身影。

  她知道她一定是生氣了,自己也只是好心,怕她傷心……

  
第 18 章

  初夏的晚風吹拂起淡綠色的窗簾,棗花和月季的幽香頓時盈滿整間臥室。暖黃色的燈光下,緊蹙花團的繡球迎著夜風輕輕抖動著腰肢,啥事惹人憐愛。

  陳思思抱膝赤腳坐在地板上,身上還穿著下午那件米黃色的一字領連衣裙,頭髮上綁著和衣服同色的蝴蝶結發帶。她眉心微低,雙眼迷茫,在燈光下泛著珠光亮澤的腳趾無意識的動著。

  她還在想著下午發生的事,想著熙媛眉宇間深以為然的情緒,心中煩躁更甚剛才。心裡年齡比實際年長的她,在和熙媛、李成東相處時,總是不自覺的以大人的心態,所以很多時候自己都不會太計較他們的一些不合時宜的話和動作。

  但是今天是個例外,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發脾氣,還是對被當做自己妹妹的熙媛發脾氣。當她聽到熙媛那番話時,整個情緒都不受自己控制了,只覺得甲狀腺激素和腎上腺素急速分泌,血液迅速迴圈到達大腦,整個人都如同隨時要爆發的火山一樣。

  為了不讓自己在失去理智之前做出什麼過分的事,她只好選擇離開。人是走了,心情卻並沒有因此而恢復,反而更加煩躁。從回來到現在,她保持這個姿勢也快有三個小時了。

  從最開始的煩躁,到後來的平靜,到現在只是單純的不想說話。腦海裡好像什麼都沒想,又好像想了很多,反反復複,感覺腦袋都要炸開一樣。

  陳思思甩了甩頭站起來,扶著牆,等待著腳底那波的酥麻感過去。

  ※※※

  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暮色像一張灰色的大網,悄悄地撒落下來,籠罩了整個大地。

  正在上演著悲歡離合的的機場內,就在人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或是抱頭痛哭,或是含笑揮手,各自抒發著自己的情緒時;有兩個身穿淺灰色衛衣的男子從機場走出來。

  機場內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身穿色黑色運動衣的男子在看到二人後,低調的迎了上去。他緊握成拳的右手給自給了金鐘國和金正男一下:「野夠了?捨得回來了?你們這聽一半就開跑的人,知不知道把大家著急壞了?」

  對於孫亨南的數落,金正男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倒是金鐘國不好意思的臉色微微泛紅,熱情的給了他一個擁抱,借此來阻止他的嘮叨。

  如果不是那天在迪士尼接到孫亨南的電話,恐怕自己和正南哥還在美國流浪呢。也是那通電話,他們才知道關於檢查廳調查這件事根本就是子虛烏有,是敵對公司放出來的謠言。想想自己被這通電話整得這麼狼狽,金鐘國就感到窘迫。

  看出金鐘國臉上的尷尬之色,孫亨南也就揭過這一茬兒:「行了,行了。車在外面等著呢,我們先去,一會兒慢慢聊。」

  金鐘國和金正男跟在孫亨南身後,低調的走出了機場上了一輛黑色的保姆車。

  「我這邊已經和公司說好了,不追究你們這幾個月來的逃脫行為,你們倆呢這脾氣也要收斂收斂,別再想一出是一出呢。」儘管孫亨南也覺得是公司太過,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嘛。人生有多少事是能按著自己心意行事的呢?大部分還不是以妥協告終。

  「可我不想收斂,」一直保持著沉默是金的孫亨南突然抬起頭來說道,「我不想要這樣收斂,這樣的生活也不是我想要的,一點都沒了自我。明天一早我會去和公司談,如果他們不能答應我的要求,我想我不會繼續下去的。」

  孫亨南的話讓車內頓時安靜下來,不想繼續的意思就是要退出Turbo……

  夜,已經很深了,月早已隱蔽在雲中,只留下幾處稀星閃爍。窗外,偶來的微風,吹得路邊的樹簌簌搖擺,枝葉交拂,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響,在空曠的天地間那麼的清晰,夜的黑,竟然抹不去它的身影。

  ※※※

  Turbo的回歸讓喜歡他們的粉絲們再次沸騰起來,大家不約而同的聚集到Star Musi經紀公司門口,熱烈歡迎他們的回來。

  人群之外,陳思思臉上露出喜色,輕鬆而又肆意,駐足一會兒之後朝著學校走去。

  濃霧還未散盡的校園被籠罩在一片淡淡的乳白的之中,就像仙境一般。學校的確是個仙境,是很多人畢業後最想回到的地方,這裡沒有壓力和勾心鬥角,是我們心目中最快樂的地方。陳思思氣沉丹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後,朝著五樓教室走去。

  剛踏進教室,正在和李成東說話的張熙媛就不自覺的把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骨碌碌的大眼透著小心翼翼,嫣紅的小嘴抿成了一條直線,有手抬起來放在半空中不知道是要準備打招呼,還是要落下來。

  「所以啊,我說昨天那場球要不是我,他們根本不可能贏嘛。」李成東自得的歎了口氣,為自己具有將才資質感到十分滿意。

  拿起課桌上的被子喝了一口後,才發現自己用了張熙媛的被子。做好準備被小潔癖的她暴揍一頓時,才恍然發現這丫頭根本就沒發現。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右上方,跟隨她的視線回望過去,陳思思正背對著他們站在座位上,擦著桌子。

  「嗨,思思。」李成東一手托著自己的後腦勺,一手擺動著,大喇喇的打著招呼。一點兒沒發現張熙媛因為他的舉動,而全身僵硬。

  「早上好,美國隊長!」陳思思也笑容招了招手。

  「嘿嘿……」李成東賊賊的笑了起來,一點兒都沒有為陳思思的調侃羞澀,反而很是自豪:「我給你說啊,昨天要不是我啊,他們早就……」

  就像是千里馬遇到伯樂一樣,李成東把早上跟張熙媛炫耀自己踢球力挽狂瀾的事又講了一遍,手舞足蹈的樣子讓陳思思直咂舌:「所以,你就稱自己是『美國隊長?』」

  「額……要不然叫斯塔克?」李成東猶豫了一會兒,方才說道。他是漫威的超級漫畫迷對於他們公司所創造出的虛擬人物如數家珍,並且期待著能成為其中一員。

  陳思思撇著唇角上下打量了一番,嫩得出水的臉龐上帶著些許的痞氣,細長的鳳眼裡閃著的自得,嘴角的烏青是上週五打架之後的產物,這個樣子的李成東怎麼能和,全身上下散發著英俊儒雅、睿智花心的小羅伯特·唐尼同日而語?

  受不了他臭屁的樣子,陳思思低下頭伸出邪惡的魔爪,準確無誤的點住李成東的額頭和面頰:「一邊兒玩去!」

  第一堂是自己最討厭,卻又不能避免的數學課,討厭。李成儒老師又會揪著我不放了,討厭的數學課,希望美妙如同天籟的下課鈴聲早點到來。

  張熙媛神色不安的在座位上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陳思思和她說話時,就確定她還在為週六的事情生氣,小米牙緊咬著唇瓣,滿臉沮喪。

  從昨天的娛樂新聞,還有自家姐姐的喜悅,她已經知道Turbo回歸這件事了。自己昨天還和思思因為這事兒鬧矛盾,今天就收到這個消息,當時她就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為口沒遮攔而鬱悶。想到今天可能面對的情況時,她還是抱著僥倖心理,但是結果……

  心煩意亂的張熙媛一腳蹬開了前排的板凳,把剛要準備坐下的李成東嚇了一跳:「你幹嘛啊,熙媛?瘋了吧?」

  「你才瘋了,」張熙媛惡狠狠的等了他一眼:「別惹我。」

  女人啊,不論大的小的都不講理,熙媛、思思和自家老媽都是一樣。李成東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裡偷偷嘀咕著,拿起倒在地上的板凳,用力摁著才坐了下來。

  「叩叩叩,」不知道何時走過來的陳思思站在張熙媛的課桌面前:「放學後請我吃霜淇淋,知道沒?否則,絕不放過你啊。」

  空中揮舞的群頭,叫張熙媛的心情陰轉晴,粲然一笑:「好。」雨過天晴了。

  ——————

  紫色的霜淇淋球散發著陣陣清香,勾得人食指大動。陳思思滿足的嗅了一口香氣,享受的舔|舐起來,不時發出『mua、mua』聲,也只有這個時候的她看起來才像個十來歲的孩子。

  「思思,你不生氣了吧?」張熙媛忐忑的問道。都和自己說話了,霜淇淋也請了,應該消氣了吧。

  「嗯,」陳思思點了點頭:「早沒生氣了。」

  聽她這麼說,張熙媛終於舒了一口氣:「你生氣的樣子太可怕了,難怪李成東都怵你。」

  「多謝誇獎,你也不差啊。你沒看到今兒早上,你那麼對他,他連大氣兒都不敢出馬?」

  想想早晨的事兒,兩人都相視而笑。張熙媛揉揉發疼肚子,覺得有些事她還是要說清楚的:「思思啊,週六那天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害怕你被騙,結果真的是我想多了。」

  「我知道,」陳思思笑得恬靜:「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熙媛啊。有些話我不願意聽,你和李成東是我的朋友,金鐘國是我的哥哥。你們三人之中被任何一個有事,被人冤枉都是我不願意聽的,你明白嗎?換句話說,如果出事的是你,或者李成東,其他人對我說一些關於你們有的沒的,都是我不願意聽的。儘管那些話是為了好。

  但是朋友,不就是應該在別人都不相信你時,還依然無怨無悔的站在你身邊的那個人嗎?哪怕就是他真的錯了,我也不喜歡外人來說他。對我來說,你們三個都是這樣的存在。所以,以後那樣的話不要再對我說,我不喜歡。」

  張熙媛若有所思的看著認真的陳思思,回味著剛才那番話。對朋友的認知有了一個新的感概:「我明白了。」

  ※※※

  斑駁的牆壁有著歷史所刻畫的痕跡,古松盤踞在牆角伸展著蒼勁的身姿,茂密的松針如同直立在沸水的君山銀針。

  陳思思仰頭站在樹下,耀眼的陽光讓她眯起了雙眼,腦中想著的全是松子的香脆可口。

  突然,一隻寬厚有力的右掌蓋在了她的眼睛上,替她遮住了灼目的陽光。陳思思回過頭去,看著來人,臉上露出了笑容,唇角邊梨渦淺顯,溫暖動人。

  金鐘國回望著陳思思,臉上同樣有著開朗的微笑。其實剛才他也在霜淇淋店,只是因為穿著低調,並沒有被人認出。而福音對張熙媛說的話,也被聽在耳裡。那樣直白卻真摯的話語帶給他滿滿的感動。也是他流浪幾個月來,聽到的最溫馨的話語。心中情緒讓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看著她,對著她報以微笑。

  在被日光映成金色的微塵裡,兩人相視一笑,仿佛多少生疏隔閡都消失不見,只剩下從小到大真摯的情誼蔓延。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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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雨後的天空湛藍若玉、澄碧無暇,柔軟的流雲就像碩大的棉花糖一個勁兒的說著『來品嘗我』,仔細嗅一嗅,清甜的香氣仿佛圍繞在鼻翼間。

  長長的口哨聲後,是學生們呼天蓋地的加油聲。一浪高過一浪的Fighting聲,就像是加油站的汽油一般,給八百米長跑的同學們注入新的體力,大家一個跟著一個有條不紊的跑著,沉穩有力的步伐充分體現出他們私底下的用功。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就在這樣一群人中,有一個人吊車尾都不及格,遙遙的被他們甩在身後。淩亂的腳步看起來搖搖欲墜,雙臂並沒有隨著身體而自然擺動,雙雙撐在肚子上,嘴裡還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準確的說,應該是出氣兒多,進氣兒少,看起來就像是隨時要掛一般。

  「思思啊,你要不要緊啊?」張熙媛穿著白色的T恤、淡藍色運動褲小跑的跟在陳思思身邊,雙手半圈著隨時準備接住她要倒下的身體:「你要不要喝水啊,我把水給你?」

  陳思思沒有說話,只是晃動著無力的腦袋,說話就等於浪費體力,她還要儲存體力跑到終點呢。

  『咻』和她一組的李成東風一般的抄圈超過陳思思,最關鍵的是他還欠揍的倒退著跑到她身旁:「怎麼樣啊,思思?你能不能行啊?」

  不能行怎麼辦?這是考試啊,不能行難道就不要跑了嗎?陳思思翻了個白眼,不想和這個幸災樂禍的人廢話,來浪費自己的時間。她還要儲存體力,跑到終點呢,儘管體力就快枯竭了。

  左腳、右腳、左腳、右腳……陳思思踉蹌一下,跌倒在地,白皙的膝蓋被草坪上的小石子劃出了幾道口子,雙生也因為跌下去時用手支撐而磨破了皮。豆大的汗水如同密集的雨點,從髮絲間流了出來,濡濕了臉頰。

  看著早已跑到終點的陳思思終於向後仰躺在草地上,汗濕的白色T恤,勾勒出她發育矯好的曼妙曲線,骨肉均勻的胳膊覆蓋在眼睛上,遮住耀眼的眼光。微張的發白嘴唇一口接一口的喘著粗氣。

  張熙媛拿著一瓶水,坐到了她的身邊。調皮的捏著瓶口,用冒著霧氣兒、,不時往下滾著水珠的瓶身,卻貼陳思思的臂膀。

  陳思思反手拿下她手裡的水,坐起來,猛灌了一口之後又還給了張熙媛:「補考時間出來了沒啊?」

  「下周體育課,老師說了身下沒過的同學一起考?如果還不及格,就只能……」張熙媛的話點到即止:「不如讓李成東當陪練吧,這周每天陪你跑步,我們突擊一下,下周興許就能過了。」

  陳思思下掛著唇角,頗有點破罐子破摔的趕腳。其實她自我感覺自己的體力還算行了,只是生於韓國這個崇尚運動的國家來說,是弱了那麼一丁點。她也不是沒想過改善,可終究是明日複明日啊。現在臨時抱佛腳,也應該晚了吧!

  想到這裡,陳思思沮喪的擺擺手:「算了,到時再說吧。」與其天天晨跑,她更願意在被窩裡多睡一會兒。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她相信自己不會那麼背,不能過。

  張熙媛瞭解陳思思的性格,聽她這麼說了,一般這丫頭打定主意的事,不是那麼輕易修改的。

  只不過凡事都有例外,就算是很有自我主張的陳思思,也逃不掉那個屬於她命中的魔星。

  ※※※

  夕陽西下,整個城市沐浴在餘輝的晚霞中,陳思思穿著安養中學的校服,純白色的襯衫,搭配著粉色與黑色花格的小群,裙子的長度只到膝蓋上一點,看起來甜美可愛。校服所搭配的灰色外套,因為炎熱的天氣此刻正掛在她的臂間。

  迎著徐徐的晚風,沉浸在空氣中花木夾雜的氣息中,漫步在回家的路上。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美好,前提條件是忽略不計她不自然的走路。

  膝蓋上的小擦傷本不是大事,卻因為頻繁的運動而崩裂開,冒出絲絲血漬。陳思思不甚在意的瞥了一眼,不想裙擺染上血漬而用紙巾拈掉血珠子繼續往家趕。

  「又上體育課了?」磁性沉穩的嗓音在她的身後響起來,金鐘國穿著淺褐色的格子襯衣,襯衣下擺斜斜打了個結,下身穿著一條水洗藍的牛仔褲,帶著刻意做舊的痕跡,足蹬一雙白得反光的球鞋小跑過來,看了膝蓋上的傷,直接在她面前蹲了下去。陳思思也不矯情,直接趴在了他的背上,任他把自己背了起來。

  這個動作很熟練,就像演練過千百次一般。這是屬於他們之間的默契,這麼多年來,每次金鐘國回家,遇到體育課後受傷的都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陳思思也理所當然的沒有拒絕,畢竟有個免費的人工智慧車,自己還去吃那些苦幹嘛。

  陳思思摟著金鐘國的脖子,柔嫩的小臉貼在因為迷上健身,而寬厚結實的背部,就像是枕在靠枕上一般。再加上金鐘國刻意放緩的步伐,讓陳思思有種靠在搖籃的感覺。

  「你呀,體力也太弱了。乾脆跟著哥哥去健身房吧,多做運動對身體好。也不要嫌棄說什麼女孩子長肌肉不好看。其實女孩子適當的優點肌肉看起來還是很不錯的,又不是讓你練成施瓦辛格那樣……」

  金鐘國碰上陳思思,就自動變身為嘮叨大媽。張開小嘴,打了個秀氣的哈欠,她拍打了下他的後背,適當懲戒之後,閉上了眼睛:「別吵。」

  帶著睡意的聲音,讓金鐘國無奈的搖了搖頭,停止了念叨。腳下的步伐更輕了,慢搖搖的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半響後,原以為已經睡著的人突然出聲道:「你怎麼這麼安靜啊?」試問有了搖籃,卻沒搖籃曲,怎麼能讓人安心入眠啊。

  金鐘國笑得無奈,「嫌我話多的是你,讓我閉嘴的還是你,小姐,你可真難伺候。」勾著腿彎的手順勢拍了下她的小腿,細膩柔滑的觸感讓他的身體僵硬了下,忽又不動聲色的移開,心中有濛濛的感覺,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陳思思好無所謂的撅起了嘴:「那你就不要囉嗦嘛,你還能念了,跟唐僧一樣。」

  金鐘國自然知道陳思思嘴裡的唐僧不是名著《西遊記》裡的人物,而是周星馳主演的《大話西遊》,裡面羅家英所塑造的唐僧,是個有名的話嘮,更是憑藉囉嗦說死了照看他的妖怪。

  看福音拿自己和唐僧相提並論,金鐘國再次揚起了手掌,想到剛才的事又瞬間放了下來。只是抖動了下身體,故作要把她從背上甩下來姿勢嚇唬她。

  誰知陳思思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穩穩的趴在他的背上,對於她這樣的態度,金鐘國都不知道自己是該開心福音對自己的信任,還是該苦惱自己毫無哥哥的威信。

  「哥哥?」討好似的軟糯音,讓金鐘國臉上的笑容更甚剛才:「幹嘛?」凶巴巴的嗓音裡,有著只有福音才能聽出的溫柔。

  她嘿嘿的傻笑起來,討好的問道:「有沒有跑步速成法?」金鐘國時常鍛煉,各項體育都不錯,肯定在這方便有著常人所沒有心得,說不定還能出個主意讓自己下周的八百米蒙混過關呢。

  跑步速成法?金鐘國停下腳步,蹙起眉頭:「你從來不關心運動的,幹嘛突然問這個?你今天體育課是什麼啊?受傷也和這個有關係?」

  「哎……」陳思思哀怨的嘶吼起來:「八百米考試。下周補考啊。」

  「這樣的長跑,怎麼可能速成啊。」金鐘國搖搖頭:「不可能的,特別是對於你這個弱得跟個小雞子一樣的身體,更不可能速成了。」

  陳思思的情緒如同霜打的茄子,更加焉了吧唧的:「真的沒有嗎?」她不死心的繼續追問著。

  『沒』字在喉嚨裡打了個轉,最終沒有說出來:「也不是沒有,明天下午放學了,我在來接你,倒是有個辦法可以試試。」

  「真的?」陳思思激動得雙目灼灼發亮,沒看見金鐘國臉上那絲別有含義的微笑:「那我放學後,等你來接我。」

  「好。」

  
第 20 章

  陳思思高束著馬尾,剛不出校門口就看到了停靠在學校對面的車。下搖到一半的車窗裡,是她熟悉的細長、有神的雙眼。充滿著笑意的眼神,讓她也回了一個微笑,和張熙媛、李成東打過招呼後,小跑著過去,拉開車門,坐上了副駕座的車門。

  「系上安全帶啊。」金鐘國側身幫她拉過安全帶扣上,順勢拿過她腿上的書包扔到了後排座,並且拿了一個紙袋放在她的面前:「打開看看。」

  「什麼東西啊?」陳思思打開了紙袋,裡面是一套女款的紅白撞色的運動服,看了下尺碼恰好是自己尺寸。烏黑的瞳仁,微光閃閃:「沒有鞋子的嗎?」

  金鐘國一手緊握方向盤,空出一手準確無誤的彈了下她的腦袋瓜子:「得寸進尺啊。鞋子也在後面,自己看吧。」

  這下陳思思完全滿意了,笑得眼似彎月,鼓鼓的臥蠶看起來十分可愛:「謝謝哥。我們是要去健身房嗎?」

  「不是,我有一個更好的去處。反正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知道為什麼,聽金鐘國這麼說,陳思思總有種不好的預感。直覺告訴她,每當他說話這麼神秘時,總會對自己做些什麼。趁著紅燈,陳思思側攀的把手搭在金鐘國的肩上,:「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整我,哼哼……」緊握成拳的手示威性的在他眼前揮舞了幾下。

  「行了,知道了。」金鐘國寬厚的手掌包裹住,對他來說毫無威懾力的小拳頭,從眼前拿開:「相信我吧,根據我的方法,你下周考試肯定能過。」

  事實證明,男人的話能信,母豬也能上樹。即便說這話的人是金鐘國,也不能逃脫這個定理。

  ——————

  金鐘國帶著陳思思來到了一個比較偏遠的籃球場,因為這裡比較偏,來的人也少,他和他的龍年兄弟時常會在這裡打球。今天這裡又多了一個新功能,把福音做密集的考試前訓練。

  躲在車上換好運動服的陳思思,朝著正在做著熱身運動的金鐘國走去:「哥,目的地也到了,你總該告訴我你的方法了吧。」

  「想知道啊,先和我跑兩圈。」金鐘國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聽了這話,陳思思二話不說轉身離開,她才不要自我找虐呢。早就料到她舉動的金鐘國攔住了她的去路,拉著她的手腕,強制性繞著球場小跑起來,當做給她做熱身運動。

  陳思思無法只好跟著金鐘國跑了起來,好在因為被拉著的關係,跑得也不是很快,她還能夠跟上,也不是很吃力。

  兩圈之後陳思思漸漸感覺到自己的雙腿有些使不上勁兒了,本來握著的雙手改為抱住金鐘國的胳膊,上身也不由自主的向下彎曲,再加上肚子傳來的咕咕聲都讓他有些翻白眼了。

  金鐘國試著把自己的手抽出來,使了使勁兒,完全是徒勞。福音現在完全是把他當做救命稻草一般的抓著,努力掙脫只會傷了她:「好了,我們休息一下吧。」

  簡短的一句話,就如同古時候皇帝大赦天下的聖旨一般,叫陳思思激動得也不管身上的新衣服,鬆開了纏著金鐘國臂膀的手,直接躺在了地上。濡濕的頭髮緊緊貼著他的兩頰,氣息不勻的大口呼吸著。

  金鐘國拿著兩瓶礦泉水走了過來,擰開遞到了陳思思的手裡:「休息五分鐘,繼續。」

  「什麼?」因為太震驚的關係,陳思思大力的翻身坐起,手中的水也灑了出來:「還要繼續?」

  「當然,不然我帶你來這裡幹嘛?」金鐘國開心的看著陳思思一臉吃癟的樣子。他早就想拉這丫頭來運動下了,她的體力實在太差了。奈何這丫頭太狡猾了,如果不是這次八百米,恐怕還不會這麼容易跟自己出來呢。

  陳思思沮喪的低下頭,做著最後的掙扎:「可是我跑不動啊,而且我好餓啊。不然你拉著我吧?」

  金鐘國壞笑著勾起了唇角,上揚著眉毛眨了下眼睛:「放心,我早有準備。」那是絕對能夠讓你跑起來的動力。

  一種名為『不祥』的預感在陳思思心底蔓延開,神色陡然一變,帶著歉意的小眼神眨了好幾下:「鐘國哥哥,對不起啊,我忘了昨天和媽媽說今天要和你出來了。你也知道我媽媽這個人啊,比較緊張我的,看我這麼晚了還沒回去會擔心我的。不如我們改天啊,改天告訴我媽媽之後,我們再出來吧。」

  哼,只要今天先回去,改天出不出來就看自己心情好了。內心的小人雙手叉腰仰天大笑著。

  就在陳思思沉浸在幻想的喜悅中時,金鐘國默默的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了黑色的直板的三星手機:「你打還是我打?」

  陳思思哀怨的看著他,靠,逼老娘上梁山啊。她迅速的撲向坐在自己對面的金鐘國,一擊擊倒。兩手報復性的在他臉上作怪著,看著他滑稽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金鐘國寵溺的縱容著她的小玩笑,右手輕輕一掀以不弄上陳思思的力道,把她按在身下撓癢癢。

  本來想做江姐的陳思思,最後識時務者為俊傑,連聲求饒,才避免了自己成為歷史上第一個被癢死的人。

  ——————

  笑鬧之後,陳思思再次回到了苦逼的八百米練習當中。有了金鐘國這個專業教練指導她跑步時的呼吸吐納,這次跑起來比剛才好多了。當然,也只限於好多了,這個體力跟不上才是最根本的問題。

  三圈之後,陳思思就感覺自己眼冒金星了,胸口也有撕裂的疼痛。她撐著一手撐著自己的小腹,一手試圖抽出被金鐘國緊握著的手腕:「不行了,我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下。」

  「不行,」金鐘國完全不給商量的拒絕了:「你累了我們就換成走的,休息好了接著跑。」

  「什麼?」陳思思徹底停下來:「你這個法西斯。」耍賴的蹲在地上:「要跑要走,都你自己去,我不行了。又累又餓,我不做了。」

  金鐘國不得不停下自己的步伐,轉身無奈的看著像個孩子似的陳思思,抓住她的另一隻手腕,雙手齊用力向上拉著:「快點,快點起來啊。」

  陳思思搖了搖頭,堅決不起來,她實在沒力氣了:「哥,大不了我答應你明天繼續啊。我們今天先回去吧,我真的好餓啊。你知道啊,我們力氣就小的沒,吃飯就更不行了啊。明天,明天來吧?」

  陳思思雙手合十放在胸口搓著,撅起因為跑步而有些發白的嘴唇,雙眼半眯著,仔細往裡面似乎還泛著淚花。

  儘管知道她是在和自己裝可憐,金鐘國的心還是沉了她一下,他不喜歡福音臉上這個表情,讓他不舒服。福音是向日葵,永遠向陽微笑才適合:「行了行了。我早就有準備了,你等著。」

  說罷,轉身再次朝著停車的地方走去。身後高呼「萬歲」的嗓音,讓他細長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金鐘國從車上拿下來的是一隻正宗的北京烤鴨,是他的一個朋友去北京帶回來的。

  香氣四溢的鴨子勾得陳思思口腔內,唾液瘋狂的分泌著,肚子裡餵養的饞蟲也適時的咕咕直叫:「給我,給我。」她激動的揮著手。

  誰知金鐘國卻並沒有朝著她走過來,只是誘惑性的揚了揚手裡的鴨子:「想吃啊,來追我啊,追到了就給你。」

  陳思思橫了眼興致勃勃的說著『來追我』的人,內心默默吐槽:原來急支糖漿的廣告,就是你發明的,始祖啊!可惜的是,廉者不受嗟來之食。姐姐是不會陪你玩這麼幼稚的遊戲的。

  鴨體形態豐盈飽滿,全身呈均勻的棗紅色,油光潤澤,時刻勾引著人的味蕾,讓人情不自禁的將目光投在其上,哪怕只是看著,都幾乎能感受到那細膩的肉質劃過舌尖,若是能輕輕咬上一口……

  陳思思的喉嚨瘋狂的滾動著,只維持了不到一分鐘的高傲最終敗給了吃貨的本能。她從地上站起來,朝著金鐘國,哦不,是朝著烤鴨飛奔而去。

  一直觀察著她舉動的金鐘國,在陳思思即將跑到他面前的一瞬間突然加大步伐沖了出去,他的雙手背在背後,手上的烤鴨因為他的動作而左右搖晃著。

  眼看著到手的烤鴨飛走了,陳思思鬱悶的跺了下腳,緊跟在金鐘國的身後:「喂,金鐘國,你把烤鴨給我留下。」

  金鐘國轉過身得瑟的揚了揚手裡的鴨子:「它就在這裡啊,關鍵是看你的能耐了?」

  「我的能耐?」哼,今天我就讓你好好見識見識。陳思思猛地加大速度沖上去,剛伸手要將烤鴨奪過來時,金鐘國又往前蹦了幾步,恰好讓她和烤鴨失之交臂:「呀,金鐘國。」

  幾次三番的和烤鴨錯開,讓陳思思的耐心用盡,她決定不再看這個該死的東西,和那個該死的人,再次原地做了下來。出氣的拔著周圍的小草。

  金鐘國唏噓一下,拿著烤鴨不緊不慢的朝她走來。拎著拴烤鴨的繩索在她面前晃動著,就好像心理醫生給病人做催眠一般。

  陳思思高傲的把頭別上一遍,鼻翼卻急促的呼吸著從烤鴨上散發出來的香氣。肚子裡的饞蟲再次不合時宜的叫了一聲,提醒著她眼前這只烤鴨有多誘人。她閉上了眼睛,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裡說著這只烤鴨不好吃,很不好,一點都不好吃……

  去他媽的不好吃,饞死我了。陳思思猛地睜開眼睛,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烤鴨。哪知時刻防備她的金鐘國,提著烤鴨一蹦幾步遠:「還是那句話,烤鴨就在這裡,追到我了就給你。」

  陳思思鬱悶的跺了跺腳,吃貨的精神讓她不懂得什麼叫做放棄,再次站起來向烤鴨奔去,她發誓今天一定要將它奪過來,送進肚子裡。

  完全掌握了陳思思心態的金鐘國,偷偷露出了微笑。慢慢引導著讓她跑完八百米,再把烤鴨給她。

  而此時什麼都不知道的陳思思,早就忘了身體上的『疼痛』一心一意的跟隨烤鴨跑著,直到地老天荒。

  嘔……噁心,是直到解決掉它!

  
第 21 章

  鍛煉了一晚上的結果,第二天陳思思全身酸疼,整個人沒精打采的。上課時還能強打精神,背挺得直直的聽課。下課的時候,就癱趴在課桌上。

  「你怎麼啦?」張熙媛在陳思思前面的位置上坐下來:「很少看你這麼沒精神啊?」

  「哎……」陳思思搖搖頭,「遇人不淑啊。」

  張熙媛挑起了眉頭:「你遇見誰啦?」

  「金鐘國!」

  「金……金鐘國?」張熙媛結結巴巴的說道:「他怎麼你了?」思思這個人很護短,她可以說金鐘國不好,抱怨什麼的,但是絕不許別人這麼說他,誰說對誰翻臉。當然對自己也是如此,所以,她並不會為此感到吃醋。

  陳思思搖頭晃腦,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讓張熙媛的興味兒更濃厚了:「說說啊,到底怎麼啦,說說嘛?」好好奇哦,到底是什麼事啊?

  陳思思對著張熙媛勾勾手指,小聲的說起了昨天放學後的事情。一邊說還一邊看著周圍同學動靜,這樣丟臉的事情,她絕對不想要別人知道。

  隨著講述,張熙媛的臉色如同調色盤變得多姿多彩起來。直到完全聽玩後,她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眨了眨眼睛:「所……所以……所以,你追著烤鴨跑了八百米?」

  陳思思雙手捂著臉,點點頭。突地,又放下手,認真的說道:「雖然跑起來很痛苦,但最終我還是把烤鴨追到了。」美味的烤鴨,讓她現在還戀戀不忘。

  嚓!張熙媛彈了她的額頭一下:「那烤鴨就算你不追,以你和金鐘國的關係他也不會不給你的。」這金鐘國也真夠絕的,居然想出這麼一招,高實在是高。

  「思思啊。」張熙媛伸出雙手,捧著她的臉,「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我一直以為你只是愛吃,沒想你這麼愛吃。你,行;你可以的!」

  ……

  一陣靜謐後,『啪!』陳思思打落了張熙媛的手,拿出第二節上課的書籍,決定到放學之前都不要理這個眼裡全是嘲笑的人。太過分了,不但不理解自己,還笑話我,混球。

  ——————

  結束一天的課程之後,陳思思剛步出校門又被金鐘國接走了。還是去的昨天那個地兒,為的一雪昨天的恥辱,今天的她堅持著全身的酸疼跑完了八百米,儘管最後是用走的,最後還是到了終點。

  在這期間,金鐘國一直小跑著陪在她的身邊,在她會摔倒上扶住她;在她跑完後,想要坐下時,拉著她慢慢走了一會兒才讓她;在她喊疼時,幫她按摩紓解著肌肉的酸疼。

  付出和收穫是成正比的,一周之後,陳思思以三分五十二秒的成績通過了八百米考試,讓她終於吐出了胸中沉澱的濁氣。

  ※※※

  跳躍如音符的陽光透過明亮玻璃,灑進了咖啡廳內。金鐘國靠窗而坐,享受著沐浴在陽光中的舒適。

  這是一個難得清閒的午後,空氣中彌漫著咖啡的香氣,耳邊回蕩著優美、婉轉的鋼琴聲,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對自己有著嚴格要求的金鐘國,其實並不會和咖啡一類的飲料,他只是在一次無意中闖入後,就養成了空閒時候來這裡的習慣。

  腕上手錶的時針、分鐘同時聽在3上,已經下午三點一刻了,還有十五分鐘,她就會進來了吧。唇角勾起了一絲微笑,手中捏著的銀勺也因為心情的愉悅,而加速攪動著。

  三點半剛到,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留著披肩長髮的女孩子帶著恬靜的微笑,推開了玻璃門,優美的頸項上戴著一條鎖骨鏈,在陽光的熠熠生輝。她步伐輕盈,每踏出一步都仿佛落在琴鍵般優雅。

  金鐘國的心跳不自覺的快了幾拍,眼睛跟隨著她的身影轉動著。看著她點了一杯焦糖瑪奇朵,看她也坐到了窗邊,看她接起手機歡快的聊著天。臉上愉悅的笑容,讓他嫉妒電話那頭那個不知道是男還是女的人。

  「你好。」女孩接完電話,不期然的對上金鐘國的眼睛,溫柔有禮的打著招呼。

  「你好。」這樣難得的一個機會,金鐘國又怎麼會錯過呢。他打蛇隨棍上,主動起身走到了女孩面前:「我可以坐下嗎?」

  「當然啦。」女孩笑著點頭:「你也喜歡這家店的咖啡嗎?我好像每次來都會遇見你,你也喜歡這家店的咖啡嗎?」

  原來她也在暗中觀察著自己,金鐘國內心小小的竊喜,婉轉的說道:「我喜歡這裡的咖啡香氣。你好,我叫金鐘國。」

  「呵呵……」女孩的笑容更甚剛才:「你好,我叫吳貞淑。其實我早就認出你了,Turbo的金鐘國?我是你的歌迷哦?」

  金鐘國有些詫異的看著她,一時間無數疑問湧上心頭。

  吳貞淑也看出了他眼裡的疑惑,笑著說道:「你是好奇,身為影迷的我為什麼從來不找你簽名什麼的?其實呢,我覺得每個明星都想擁有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這就是我不打擾你的原因。」

  吳貞淑有別於其他人的想法,讓金鐘國覺得很是意外:「我認識一個人,你的想法和她很像。」這樣的想法,他第一次聽到時,是從福音嘴裡說出來的。沒想到還會今天居然會從另一人嘴裡聽見,叫他很感興趣。

  「是嗎?是誰啊?」吳貞淑好奇的問道:「等等,既然我們都認識了。那金鐘國XI,能給和我合影一張嗎?順便再加一個你的簽名?」

  「當然可以了。」金鐘國掩飾住自己興奮的神情,以溫和的口吻說道。

  成功要到簽名照的吳貞淑,如同小女生一般興奮的蹦跳了幾下,小心翼翼的把照片放到手拿包裡後,和金鐘國愉快的聊了起來。

  ※※※

  陳思思穿著淺藍色的牛仔裙,言笑晏晏的蹲在院子的角落裡,捏著白海棠細嫩的枝幹,朝著上面噴著水珠,有朝著盆土噴了一些,保持土的濕潤,卻又不會過分濕潤,以免爛根。

  自打看過《紅樓夢》後,她就對瀟湘妃子林黛玉所做的詩《詠白海棠》保持著高度興趣,本就是愛花之人的她,更是在一次去花市的時候買了一白海棠回來,看著數朵小花嬌羞的簇生成傘的樣子,喜愛之情更甚剛才,嘴裡更是念念有詞:「

  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

  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

  月窟仙人縫縞袂,秋閨怨女拭啼痕。

  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

  「又在收拾你那些花啊?」金鐘國穿著白色的T恤,淡藍色的牛仔褲,雙手插|在口袋裡:「快點過來給我開門。」

  陳思思放下手裡的水壺,起身走到門前,翹起指尖擰開了院門:「你最近挺閑的啊?經濟公司倒閉了?」

  「瞎說。」金鐘國敲了她的額頭:「我已經有一個月沒有好好休息一下了,難得今天有空,你還嫌我太空。」

  陳思思吐了吐舌頭:「行行行,大明星辛苦了,快進來坐吧。」

  把人讓進來後,陳思思又蹲在了花架旁邊,收拾起另外的花。她的動作小心,認真的樣子讓金鐘國心裡挺癢癢的,總想去捉弄她。只是想到壓在心裡的事兒,他又控制住了自己內心的欲|望:「福音啊,難得哥哥今天休息,你就不能陪我聊聊嗎?」

  「你聊啊,我聽著呢,說吧。」陳思思手裡拿著花鏟,替白牡丹松著土,動作輕柔讓自己不至於傷害到它的根莖。

  「陳思思,」金鐘國抗議的叫著全名,奪下她手裡的花盆放到一邊:「你可不可以認真聽我說話啊?」

  「小心啊,你別弄傷我的花啊。」陳思思緊張的喊道,待看到花沒有任何損傷後,才放下心來。雙手放在膝蓋上,乖巧的看著他,可這勁兒的眨著眼睛:「說吧,要和我說什麼?」

  福音長著一雙靈動的雙眼,睫毛粗而密集,自然的向上卷著;深深的雙眼皮有點類似歐美的感覺;瞳仁如漆一般黑,她兒時一般大小,不像大多數的人長大之後,眼仁就會變小。N多年後,金鐘國才知道陳思思的眼睛就是少數人群中,自帶美瞳的效果。

  「哥哥,你讓我看你也看了,讓我聽你說話我也聽了。可是我想問的是,你說的是準備和我說啞語嗎?」陳思思捶了幾下發麻的腿,端過身後的小凳子坐了起來,又把另一張遞給面前的金鐘國。順勢抱起一旁的繡球花,修剪起花枝。

  這盆繡球來到自己家已經有五個年頭了,長勢依然喜人。數朵藍色小花緊簇成團,白色花心就像滿天星一般。最叫人驚奇的是,剛發出來的花苞成鮮紅色,經過一段時間的之後,才會慢慢變成藍色。

  「福音啊,你說女孩子一般會喜歡什麼?」

  陳思思正在修剪花枝的手停頓了一下,而後又繼續剛才的動作:「幹嘛,為什麼突然好奇這個?難道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本來是一句玩笑之語,誰知她不但卻沒有等到反駁之話,陳思思詫異的轉過頭去:

  金鐘國臉上洋溢起滿足的微笑,古銅色的臉龐還印著羞澀的紅暈,「我啊,從沒見過這麼特別的女孩子,很可愛。」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溫潤的陽關在這一刻變得很刺眼,奪目的光線讓她連心也緊了一下,手上一抖,那盆最愛的繡球落在地上,發出『哐當』的聲音。棕紅色的泥土灑了一地,深綠色的根莖露在表面,微風中瑟瑟發抖,格外的脆弱。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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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思思啊,你覺得哪個顏色比較好看啊。」張熙媛把手伸到陳思思面前,上面用各色口紅各畫了一條線,一時間拿不定注意。

  陳思思握住她的五指拉到面前瞧了瞧,「各有特色,主要還是看你自己喜歡啊。」

  張熙媛撅著嘴:「拿不定主意啊。玫紅、大紅、淺粉,我都喜歡啊,就像你說的,各有特色,可以配不同的衣服嘛。」

  「如果妹妹喜歡,就買淺粉色吧。剛好適合你的年紀,」彩妝店的店員誠懇的說著自己的意見:「玫紅和大紅對你來說都來成熟了,會壓制屬於你這個年齡段的風采,所以還沒淺粉色吧。」

  「不錯啊,我覺得她說得很對,就淺粉吧。」這還有什麼好糾結啊,陳思思坐上了旁邊的高低椅:「熙媛啊,你已經糾結很久了,你的選擇恐懼症不輕啊。」

  「哪有?」張熙媛不滿的反駁:「那就給我這只淺粉色,反正我這個人喜歡低調,淺粉正合我意。」

  聽到張熙媛說自己低調時,陳思思忍不住笑出了聲,自稱安養十三妹的人說自己低調,還真是敢說啊,也不怕閃了舌頭:「OK了吧?我們一會兒去吃什麼啊?」

  買好了東西,張熙媛的精神頭也來了,「看你啊,我都可以。」只有思思才對吃比較在乎:「反正我的肚子就是垃圾桶,什麼都可以接受。」

  一時間也想不到到底要吃什麼的陳思思只能拉著張熙媛壓馬路。八月的槐樹,淺綠瑩人,托著一串串白色細長的小花朵。花口是少見的,下垂、向著地面。一穗穗的盛開著,像一串串展翅的白蝴蝶,散發著淡雅清香。成排佇列的槐樹,就像天然搭成的花門,帶著浪漫的氣息。

  張熙媛挽著陳思思的胳膊,歪著頭枕在她纖細的肩膀上,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思思,你是我的Mr.Right嗎?」

  「不是,李成東才是。」陳思思冷酷的說道。

  張熙媛:(☉o☉)……「不要拿我和那個傢伙說事兒。」

  「幹嘛,又鬧別了?」陳思思都不知道怎麼來說這兩個幼稚的傢伙,典型的歡喜冤家嘛。不見面的時候想,見了面吵;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身為兩人朋友的自己,雖然早已經對這樣的情況免疫了,但經不住二人喜歡找自己當評委時的無奈。

  「沒啦,就一點小問題。」張熙媛不甚在意的說道:「對了,思思啊。你要快過生日了吧,今年打算怎麼過啊?」

  沒有聽到回答的張熙媛詫異的回過頭去,只見思思此刻根本就是靈魂出竅的狀態,頓時不滿的朝她伸出了魔爪。

  一直漫不經心的陳思思,雙眼注視著對面甜品店裡那個留著乾淨俐落的短髮,膚色較別人黑一些,是健康的古銅色。他開心的笑著,本來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了月牙,露著白淨的牙齒。淺藍細格的襯衣,手腕處松松挽起,雙手隨意的放在桌面上,寬厚溫暖的右手包裹住一隻修長白皙的手。

  手的主人,是屬於坐在他的對面女孩的,女孩面容秀美,身穿紅白條紋短袖,黑色的領邊和袖邊,精緻剪裁,顯得小巧玲瓏,細白優美的頸項上戴著一條鎖骨鏈。頭髮蓬鬆盤起,雪白的耳垂掛著兩個銀白環狀耳環。卷翹的眼睫毛忽閃,看著男生的雙眼羞澀中又飽含甜蜜。

  那樣的笑容,是自己從來沒曾見過的,「呀,發展得真快啊。」手臂上突然傳來的疼痛叫她忍不住嚷嚷起來:「你幹嘛擰我啊?」

  「還說我呢,你幹嘛不回答我的話啊?」張熙媛瞪了她一眼,也向她剛才看著的地方瞄去:「你在看什麼?」

  如同音符般跳躍的金色粒子活躍於枝椏空隙上,灑下的如水流光給裝飾精巧的甜品店籠罩了一層光暈,可惜的是……店裡沒人:「思思,不如我們去店裡坐下吧。這麼好看的店,無人賞光真叫人可惜。」

  「無人賞光?」陳思思詫異的再次轉過頭去,剛才坐在店裡的人早已不見了身影。她四處尋覓了一下,終於在店門外幾米處看見了相擁而去的兩人。嬌小的女生鑲嵌在男生的懷裡,是那麼的契合:「算了吧,我餓了,我們去吃部隊湯吧。」

  「你想吃部隊湯啊,好吧,我們走。」張熙媛也沒糾結,拉著陳思思離開了此處。至於那家店,下次再來好了。

  ※※※

  八月二十四日,是陳思思十六歲的生日。這一天,陰沉的天空在她眼裡是清澈的;花草在她眼裡是可愛的,就連帶著暴雨前的沉悶空氣在眼裡都有著天氣調皮的可愛氣息。

  她難得一大早就離開了溫暖、可愛的被窩,起床梳洗。梳了一個可愛的丸子頭,換上綠色的歐根紗燒花寬鬆短款襯衫,下身搭配了一條和衣服同款不同色的白色傘裙,再配了一雙白色瑪麗珍鞋,看起來純美優雅又帶著夏日獨有的浪漫情懷。

  拉開房門的聲音,驚動坐在院子裡曬太陽的陳俊奎和金勝錫,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起床開心的起身給了她一個大大擁抱:「爸爸的小天使,生日快樂。」

  「爸爸,今天你不能這麼叫我啊,我有朋友要來的,聽到了會給他們笑話的。」陳思思再三重複到昨晚說過的話題。

  陳俊奎好脾氣的連聲道「好。」內心卻不以為然,自己的寶貝女兒,自己想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

  陳思思卻以為爸爸把自己的話聽在耳裡,記在了心裡,逐放心的點了點頭:「金叔叔,早上好。」

  「福音啊,生日快樂。」時間真是快啊,那個肉肉的小女孩轉眼間就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金勝錫在心裡感歎著:「福音啊,你鐘明哥說會晚點到,醫院裡有個會議,會開到很晚。」

  「嗯,沒事的。工作要緊嘛。」陳思思擺了擺手,四下張望著:「誒,爸爸,媽媽和韓姨呢?」

  「在廚房呢,一大早兩人就去了市場,現在倆人都在廚房裡忙活呢。」

  「那我去看看他們。」

  「好,你去吧。」

  廚房裡韓迎美和趙秀娜有說有笑,二人配合得相當默契。在看到陳思思推門進來時,異口同聲的說道:「生日快樂,福音。」

  陳思思吐了吐舌頭,「謝謝媽媽、韓姨。」給了兩人一人一個熱情的擁抱:「我們今天吃什麼好吃的啊?」

  「這個你完全不需要擔心,開飯的時候你就知道了。」趙秀娜賣了個關子。

  陳思思點點頭:「那行,我就不追問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這個也不需要你,」韓迎美脫下手套,攬上陳思思的肩往廚房外帶:「你是今天的壽星,只需要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就好,其他的完全不需要你擔心。」

  「那好吧,辛苦媽媽和韓姨了。」

  「行了行了,自己出去玩吧。」

  從廚房出來,陳思思無所事事的在房間裡動搖西晃著。因為之前說好了,是吃晚上,所以李成東和張熙媛要下午才來。翻了一會兒書,看了一會兒電視,上午很快就過了。只是……

  陳思思盯著小方幾上的座機,為什麼電話還沒響呢?是因為工作太忙嗎?往年的時候,就算不能替自己慶生也會打個電話的啊,為什麼今年電話還沒響呢?

  看看時間才上午十點半,應該是太忙的原因吧,自己再等等好了。

  ※※※

  「思思,」李成東的伸出手掌在陳思思眼前晃了幾下:「你在幹嘛啊?」從自己和熙媛來到這裡之後,已經不下五次看到她對著電話發呆了。

  「沒有啊。」陳思思抿唇笑了笑,再次看了下時間:下午四點。這個節目也錄製得太久了吧,真是過分啊。如果今年的禮物不讓自己滿意,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陳思思偷偷在心裡打定了注意,「行了,繼續打牌,繼續啊。」

  「OK。」

  ……

  如墨的天空,一輪彎月散發出淡淡的柔光,月光傾瀉而出,將小院鍍上了一層銀色光芒。

  漆黑的屋內只有幽幽的燭光,和美好得讓人掉淚的音樂:「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福音(思思);Happy Birthday to you!」

  「謝謝。」陳思思開心的吹熄了蠟燭。

  「思思啊,生日快樂。」張熙媛拿出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禮物。

  「思思,生日快樂。」李成東也遞上了自己準備的禮物。

  ……

  「福音啊,」金鐘明拿出自己準備好的超大禮物盒:「今天哥哥最晚到,所以送給你你巨大的禮物作為補償,生日快樂。哥哥祝你越來越漂亮。」

  「謝謝,鐘明哥哥。」陳思思接過禮物,按下心中的好奇,打算等大家離開後才打開。

  「好了,好了。大家開動吧。」身為大家長的陳俊奎發話了,大家也沒再說什麼煽情的話,拿起筷子享受起了今晚的大餐。

  ※※※

  生日宴結束之後已經晚上九點了,送走了客人們,陳俊奎和趙秀娜才開始慢慢收拾起碗筷來。本來打算要幫忙的陳思思,再次被夫妻二人趕入了衛生間洗漱,直說壽星不用做事。陳思思聳聳肩,選擇了服從命令。

  等到一切收拾妥當後,已經十點了。穿著長及腳裸的淡藍色睡裙,陳思思坐在沙發上擦拭著頭髮,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沉寂了一天的座機,心神不寧。

  「福音啊,已經很晚了,你用吹風機把頭髮吹幹後就睡吧。太晚睡,對皮膚不好哦。」趙秀娜拿著洗漱用品站在於是門口囑咐著。

  「哦。」陳思思磨磨蹭蹭的站起來,回到自己的房間。在門邊坐下來,豎著耳朵仔細聽著客廳的動靜。那個人還沒給自己電話呢,現在這麼晚了,工作應該已經完了吧,馬上就會給自己打電話了吧。

  來襲的瞌睡讓陳思思打了個哈欠,繼續用毛巾擦拭著頭髮。她想過了,吹風機的聲音太大,用了就不停聽見電話聲了。等接完電話,在用吹風機好了。

  陳思思盤腿坐在門邊,右耳緊貼在門上,仔細聽著客廳的一舉一動。待聽到媽媽的聲音時,她趕緊起身關掉了臥室的燈,做出一副已經入睡的樣子後,又重新靜坐下來……

  秒針噠噠的旋轉著,夜已經很深了,忽起的烏雲遮住了銀色圓月,天空顯得更加暗沉了。

  陳思思捶了捶發麻的雙腿,站起來身來,走到床邊拿起小鬧鐘,接著窗外的路燈看清了時間,已經深夜一點半了,今天已經是二十五號了,離自己的生日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了。而那通電話卻始終未曾響起過……

  陳思思愣愣的坐在床邊,心下一片茫然……

  
第 23 章

  金鐘國放下手裡的吹風機,對著鏡子撥弄了幾下剛吹幹的頭髮,才關掉浴室的燈走出來,把自己甩在了床上,舒適的躺在上面。

  他雙手交握放在小腹上,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呻|吟,左手拉住被子的一角向右滾動了一圈,把自己裹成蟬蛹,又探出一手關掉暖黃色的床頭燈,進入了舒適的睡眠中。

  驀地,金鐘國突然睜開眼睛,翻身坐了起來,抓過床頭的的檯曆,翻看著日曆八月二十四,今天是福音的生日啊,自己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日子給忘了呢?

  狠狠拍了一下頭,拿過手機,上面顯示的時間是十一點五十,這麼晚了應該已經睡了吧,還是明天打電話好了。放下手機,金鐘國又一次把自己甩進了被窩裡,閉上了眼睛。

  ——————

  第二天早上九點,金鐘國就準時撥出了福音家的座機,忙音響了三聲後被人接起。

  「你好?」趙秀娜翹著手指接起電話,用肩膀和臉龐夾住手機,雙手在圍裙上擦拭著水漬。

  金鐘國穿著睡褲,光裸著上身站在窗邊,黝黑強健的體魄,帶著獨有的性感「您好,韓姨,我是鐘國啊。請問福音在不在啊?」

  「原來是鐘國啊,你等一下,我去幫你叫福音。」趙秀娜放下電話,穿上了客廳外放著的拖鞋,走到對面敲開了陳思思的臥室門。

  陳思思側躺在床上,就像傳說中的睡美人。她的右手握拳,放在下顎,如同小說裡美人托腮一般。清晨的陽光調皮在她臉上做著投影,清晰的看清臉上細小的汗毛。

  「福音、福音?」趙秀娜輕喊了兩聲,又用手推了下她,見都不能把她夢中叫醒,只好放棄的轉身離開了臥室。

  剛關上房門,陳思思就睜開了眼睛,雙眼清晰如水毫無倦意。她環抱著雙膝靠床頭而坐,偏著頭枕在膝蓋上,眼睛看著秒針孜孜不倦的旋轉著,房間外隱隱約約傳來媽媽的聲音,還有掛斷電話的動靜。

  抿了抿唇角,起身拉上窗簾,把耀眼的陽光阻隔在外,再次躺在了床上。昨晚失眠了,今早剛要睡著就因為陽光晃眼醒了,現在自己要好好補眠。

  ——————

  陳思思再次從夢中醒來時,已經接近中午了。她磨磨蹭蹭收拾好自己,剛準備走出房門,就看到門口站著要進來叫她吃飯的趙秀娜。她笑著摟住她的脖子,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中午好,媽媽。」

  「中午好,」趙秀娜笑著拍了下她肉肉的小屁股:「你可真能睡啊,快去梳洗一下,吃飯了。」

  「知道了。」 陳思思跟在趙秀娜身後,走進衛生間打理自己。

  「福音啊,」趙秀娜把圍裙脫下來放在一旁的椅背上:「今天早上鐘國給你打過電話,好像是有什麼事兒找你吧,一會兒吃完午飯後,你記得給他回個電話啊。」

  陳思思正在刷牙的手停頓了一下,而後又若無其事的重複著剛才的動作,「知道了。」

  簡單的梳洗之後,她坐在了餐桌上,享受著媽媽的美食。她是一個喜歡美食,並且懂得欣賞美食的人。也曾豪情萬丈的因為自己這個愛好,而和自家媽媽取經,奈何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幹的,在她第N次差點燒掉自家廚房的危險行為之後,終於被嚴令禁止再次踏足廚房做菜,當然,簡單的打雜、洗碗例外。

  趙秀娜人生中最滿足的事情,就是照顧好老公和女兒,並且一直做得很好。看到女兒好胃口的洗劫完自己所有的飯菜,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慢點吃,別噎著。」

  「知道啦。」陳思思夾了一塊紫菜飯放進嘴裡。

  「一會兒啊,我和你韓姨要上街一趟,下午你自己安排啊。」趙秀娜弄了一片五花肉地給她:「別忘了吃晚飯給你鐘國哥回電話啊。大清早就打來了,多半是有事。」

  「行了、行了,知道啦。」陳思思豎起右手放在耳邊:「我保證一會兒就給他打,好不好?」

  「嫌我囉嗦,」趙秀娜給她一個腦瓜崩。

  「沒有。」陳思思放下碗筷,眨了眨眼睛真誠的說道:「我就喜歡你的囉嗦。」

  「頑皮。」

  ……

  吃過午飯後,趙秀娜就出門了。陳思思簡約了收拾了一下自己後,也出門了,打算去圖書館看會兒書。至於回電話什麼的,不好意思,沒時間!

  ※※※

  11點、12點、1點、2點……已經下午三點了啊,金鐘國拿著手機發呆再次撥打了那個早上才打的電話,依然是無人接聽。就算是睡懶覺也不可能睡這麼久的啊,還是趙姨忘記說了,所以才沒回電話嗎?

  「鐘國,你在發什麼呆?」吳貞淑穿著淡藍色的碎花裙從廚房走出來,手裡還端著一碗大醬湯,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快來嘗嘗,味道好不好?」

  「辛苦你啦,」金鐘國放下手機,握著她的手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吳貞淑斜睨了他一眼:「我們之間還需要說這些嗎?女朋友為男朋友做料理,不是應該的事嗎。」緣分真的是件很神奇的事。儘管看了很多粉絲和偶像在一起的消息,卻也沒想過自己也會成為其中的一員。真的很感謝老天爺,讓她在那一天踏進那家咖啡廳。

  金鐘國搭上她的肩攬進懷裡:「是,」

  他的話還未說完,手機鈴聲恰逢時刻的想起來。他趕緊拿起手機,卻不是自己以為的那個人打過來,哎:「太賢啊,什麼事啊?」

  吳貞淑端起放在茶几上的碗,用調羹攪拌著散熱,等金鐘國接完電話後,溫度剛剛好。立即把碗送到他的唇邊:「賞個光吧。」

  金鐘國接過湯碗,喝了一口,豎起了大拇指:「很棒。沒想到你對料理很有一手啊。」

  吳貞淑得意的揚了揚頭,「在我看來,女人對廚房有一種天生的歸屬感。」

  「你這個就太自信了吧,要知道凡事都有例外的。」金鐘國想到某個廚房殺手,笑眯的雙眼:「我有一個妹妹,愛好各種美食,也曾信誓旦旦的說要學好一手好廚藝,結果被現實狠狠的大了一巴掌。」

  福音每次接近廚房,都會有一場大災難。乾乾淨淨的進去,髒兮兮的出來,還殘留下一地狼藉。就連自己啊,都比她做得好。

  「妹妹?」從Turbo時期,就是金鐘國忠實粉絲的吳貞淑,可以說是把他的個人資訊倒背如流,只聽到他有一個哥哥沒有妹妹啊:「是表妹嗎?」

  「不是,鄰居家的妹妹。但是感情上卻和親妹妹沒什麼區別。記得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才五歲,肉墩墩的可愛得不得了,還會偷偷眼睛瞄我呢。她啊……」

  沒有給對方選擇的機會,金鐘國就如同打開話匣子般娓娓道來。吳貞淑也沒有出聲阻止他,她對金鐘國所有事情都敢興趣,現在他願意講給自己聽,讓自己融入他的生活,她很開心。

  「改天吧,改天帶你見見她。」

  「好啊。」

  ——————

  時值週末,書店門前熙熙攘攘,看書的、買書的,大家抱著不同的目的聚集到這裡。

  陳思思選好自己要看的書,找了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坐下來,認真的翻閱起來。一坐就是一下午,待她再次抬頭時,已經四點了。按摩了下酸疼的脖子,起身伸伸胳膊,踢踢腿,活動一下酸疼的身體。

  書店老闆娘把一杯剛煮好的紅棗茶放在了她面前,「看完書啦?」

  陳思思報以燦爛的微笑:「謝謝,阿姨。」

  「不用,」書店老闆娘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我很少見到有人像你這麼有毅力的。我家那個臭小子啊,要是有你一半的用功,我就不用愁了。」

  提起自家的孩子,老闆娘心裡就一陣窩火。看電視、打遊戲,什麼事都沒有,只要讓他看書就說頭疼。

  「男孩子嘛,都好動的。況且又正是愛玩的年紀,過了這陣就好了。」如果自己不是有過特殊的經歷,恐怕也不會有這麼沉穩的性格吧,陳思思暗暗的想道。

  「但願如此吧。」老闆娘搖了搖頭。

  ※※※

  已經五天了,這幾天金鐘國每天都會給陳思思打電話,不是人不在就是接了電話後那邊一直嚷嚷聽不見,掛斷之後就再也回應。一開始他也只為是巧合,可是有什麼巧合是連續五天的……

  看著再一次掛斷的短話,金鐘國無耐的搖搖頭,看來福音是真的生氣了。哎,自己也真是的,怎麼就會忘記了呢。金鐘國給了自己一巴掌,拿起身旁的車鑰匙離開了家。

  
第 24 章

  金鐘國回到安養時,恰巧遇到了買菜回家的趙秀娜,「趙姨,買了這麼多菜,今晚做什麼好吃的啊?」

  低頭正在整理零錢的趙秀娜只感覺手邊一輕,耳邊聽到熟悉的聲音,下意識抬起頭來立即笑了起來:「鐘國啊,今天怎麼有空回來啊,剛好阿姨今天買了很多菜,一會兒到阿姨家吃吧。」

  金鐘國輕鬆的拎起菜籃子,一手攀扶著趙秀娜的肩:「好啊,好久沒吃到趙姨手藝了,心裡惦念得慌。」

  「你這孩子,就是嘴甜。」趙秀娜輕拍了下金鐘國胳膊,滿臉的笑容。

  金鐘國跟隨趙秀娜回到家裡時,陳思思正撅在沙發裡看著電視,聽到金鐘國的聲音時眼皮都沒有撩一下,完全當他不存在一般。

  見這情形,金鐘國暗暗歎了口氣,真是生氣了。認識她這麼久,還從來沒有見她這麼生氣過,就連自己弄丟了她的東西,她也只是笑笑說著沒關係,卻不曾想到會在這件事這麼在意,一時間金鐘國心裡也有些小忐忑。

  沒看出兩個人間奇異的氣氛,趙秀娜招呼金鐘國把菜放到廚房,走到陳思思面前拍了她的頭:「你這孩子,沒看到鐘國來了嗎?怎麼都不打招呼呢?」

  「啊?」陳思思懵懵的看著她:「誰來了?我沒看見啊,媽媽這個電視真是太精彩了,你別打岔啊,有事兒等我看完再說。」

  「趙姨,沒事的,剛好我這今天也在追這個電視,和福音一起看好了。」放好菜的金鐘國坐到了陳思思的身邊,討好的說道:「這一集昨天不是演過嗎,你沒看啊?」

  在自家老媽面前,陳思思也不好做得太過,沉悶的「嗯」了一聲,就沒了下文。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假仙!

  「那好,鐘國你坐一會兒,阿姨去做飯啊。」

  「好的。」

  眼見趙秀娜進了廚房,金鐘國終於唏噓一口,扯了扯陳思思的袖子:「生氣啦?」

  陳思思也不說話,動了下手腕,解救出自己的袖子繼續沉浸在電視裡。

  金鐘國也沒生氣,把臉湊到她面前,擋住她的視線,「真生氣啦?」

  陳思思看著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心裡就來氣。面上卻不顯,只是冷清清的看了他一會兒後,就閉上了眼睛,眼不見心不煩。否則,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心裡的氣,一巴掌招呼上去。

  「哥哥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我只是太忙了。我保證,下次絕對不會這樣了,好不好?」金鐘國伸出手,惡作劇的用手去撩陳思思的的眼皮。

  氣得陳思思一巴掌拍下了他的手,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嘿嘿……」金鐘國繼續好脾氣的攀上她的肩,悄聲說道:「別生氣了,好不好?你看看你,年紀這麼小就這麼容易生氣,當心變成小老太婆。你該學學哥哥的女朋友……」

  金鐘國話還沒說完,陳思思突地站了起來,風一般的沖了出去,跑進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把自己埋進了被窩裡。

  「這丫頭,脾氣還真大啊。」金鐘國看著遠去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呆坐一會兒後,也起身朝著她的臥室走去。

  他輕敲了幾下門,也不介意沒能回應,自己拉開走了進去。房間裡,陳思思如同蟬蛹一樣蜷縮在被子裡,只露出一個黑乎乎的後腦勺。

  金鐘國坐在了床邊,往下拉扯著被子:「裹這麼緊,不怕氣兒不順啊,出來啦,跟個孩子一樣。」

  陳思思也不理他,繼續保持著沉默是金的態度。

  「呐,是哥哥不好,不該忘記你過生日。說吧,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我都買給你好不好?」金鐘國的大力又豈是陳思思可以比擬的,稍稍用力,緊裹的被子就像滑鐵盧似的,被拉扯下來。

  卻發現裡面的人側臥在床上不說,還用枕頭蓋著自己的頭,金鐘國繼續和她玩起枕頭爭奪大戰,剛扯下來,手機就響了起來。把枕頭放到一邊,接了起來:「喂,貞淑,什麼事啊?」

  「啊,真的?好,我知道了。」金鐘國掛斷電話,站起身來:「福音啊,哥哥有事,下次回來看你。不要再生氣了,女孩子生氣容易變成小老太啊。」

  說完這話,金鐘國果然離開了房間,還去廚房給趙秀娜說了一聲……院子再次安靜了下來。

  一直側臥躺著的陳思思慢慢做起來,把頭埋入手臂間,環抱住自己。小小的嚶嚀聲和不時抖動的雙肩,持續了很久。

  ※※※

  「鈴鈴鈴」期待已久的下課鈴聲響起,張熙媛精神抖擻的走了過來:「嗨,美女,幫我弄張鐘國哥的簽名照可好?」

  正在收拾著課桌的陳思思聽到這話,連眼皮都沒有撩一下:「自己找他要。」

  聞出陳思思語氣裡的不對勁,張熙媛不顧穿的裙子跨坐在她前方的凳子上,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來,左右觀察著:「嘖嘖嘖,這是怎麼了?鬧彆扭了?我怎麼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兒?」

  陳思思移開張熙媛的手,不承認也不否認:「你很閑哦,別忘了下節課是你最討厭的英語,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面對劉老師吧。」

  張熙媛唏噓了一下,「我才不怕呢。思思啊,我仔細想過了,為什麼我的英文成績一直不好。那是因為環境,我的周圍都是韓國人,當然英語不好啦,如果圍繞的外國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所以呢?你想表達什麼?」陳思思雙手放在桌面上,饒有興致的聽著張熙媛的言論。

  「我想表達的是……思思啊,」張熙媛突然安靜下來,握住她的手,難得感性的說道:「離開故土,你和李成東是我最不舍的人。」

  「你怎麼啦?」聞出張熙媛的不對勁,陳思思也變得正色起來:「你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張熙媛小小的沉默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的說道:「本來我不想這麼早說的,只不過……思思啊,我可能要移民了。 」

  意料之外的消息讓陳思思神色陷入迷茫,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

  「什麼時候?」陳思思滾動了喉嚨,潤了潤乾涸的嘴唇。

  張熙媛搖了搖頭:「時間還沒定,是我媽媽告訴我的,我一直不知道怎麼告訴你,因為具體的時間也還沒落實。所以,我在想不一定非要出去的。」

  話雖如此說,但是張熙媛和陳思思心裡都清楚,熙媛的媽媽不是個信口開河的,凡是經她嘴裡的說出來的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只是看時間的早與遲而已。

  陳思思笑著點點頭,心裡沉甸甸的。她討厭離別的痛苦,分開的無奈和不知能否重逢的傷感。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大浪淘沙終歸浩瀚,最終常伴身側不過三兩知己,一人知心。自己也註定逃不開這個定律,又何必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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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當飛機沖上雲霄的那一刻,陳思思仰頭遙望天際,手裡緊握著今早才買了的黃玫瑰,一束給了張熙媛,另一束自己留著。黃色代表思念,我會一直把我們的友誼記在心裡。

  回去的路上,陳思思選擇了徒步而行,火紅色的楓葉從樹上緩緩飄下,落入她攤開的掌心,又是一年賞楓的日子,只是那個會安靜陪著自己賞楓的人已經飛往了大洋彼岸。

  陳思思淡淡的笑了一下,放開了手中的紅葉,任它在半空中炫舞。隨意上了一輛公車,投幣後,坐到了最後一排,戴上帽子再不管其他。看著窗外迅速向後移動的人或物,低落的心情慢慢的在平復。

  等她從車上下來時,已經月上中天,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靜與祥和,月光透過枝椏,落下斑駁的黑影。暖黃色燈光自半敞窗戶透出,溫暖的感覺彌漫在她的心間。要離開的人,自己留不住,可是留在身邊的人,她會好好珍惜。

  加快了步伐,陳思思以少有的衝動,鞋都沒脫直接沖進屋內抱住了正在看電視趙秀娜。驚得趙秀娜一哆嗦,手中的蘋果自手間脫落,滾到了地上。

  「怎麼了?」放下手裡的水果刀,趙秀娜撫上陳思思的肩。

  陳思思緊緊摟著趙秀娜的脖子,搖著頭,甕聲甕氣:「沒事,就是想你了。」

  女兒和兒子最大的區別,就是會和父母撒嬌,會在即使沒事的時候也會和你打個電話。韓迎美羡慕的看著親熱的母女倆,鐘國和鐘明永遠都不會像福音這樣,這也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趙秀娜拍了下福音的肩:「這麼大的人了,還撒嬌。也不怕你韓姨和鐘國哥他們笑話。」話雖如此說,臉上的幸福笑容明顯的告訴大家,她很享受。

  陳思思一沖進來就直奔趙秀娜的懷抱,根本就沒注意到家裡還有其他人。此時聽到這話,才抬起頭來,臉上帶著羞澀的紅暈卻不立刻離開,依然賴在她的懷裡:「韓姨才不會笑我的。」

  自己又是被刻意忽視了吧,金鐘國在心裡苦笑了一下。福音的氣性,真是叫自己大開眼界,惹龍、惹豹,就是不能惹福音,這丫頭不好惹啊。

  「趙姨啊,我和福音說點事,你們慢聊。」說完,也不管陳思思的反抗,強拖著她離開了客廳,推開了她的臥室。

  離開大人的視線,本以為陳思思會立即爆發的金鐘國,詫異的看著沒有任何反應的她,心中的忐忑更甚剛才。這是怎麼了?這是生氣還是不生氣啊:「你還好吧?」

  陳思思背對著金鐘國,盤腿坐在床上搖搖頭。

  金鐘國走到她身邊坐下來,神情更加緊張:「這次真的是哥哥不好,我保證下次再也不會忘記你的生日了好不好?以後,無論我在幹嘛,一定會把這一天留給你,實在辦不到,十四點二十五分打給你,好不好?」

  陳思思當然知道十四點二十五分意義,那是她出生的時辰。可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乎的人還在她的身邊。熙媛的離開,讓她更加明白一個道理,與其花時間去和在乎的置氣,還不如好好的珍惜大家在一起的日子。因為未來的日子,有無數個未知,誰都不知道下一秒發生什麼,珍惜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

  但是自己就是不想這麼快原諒他。記得上輩子念大學時,室友會因為哥哥的忽視而生氣不理人,當時自己恨不能理解,在她看來有親人就不錯了,為什麼還要強求那麼多呢?現在自己總算明白了那種感受,當你在乎的人會因為別人而忽視你時,那種感覺真的不好受。

  也許這就是為什麼婆婆、小姑和媳婦處不好的原因,因為每個人都想要成為那個男人心中最重要的存在,為了這個位置而一直戰鬥著。自己不是不能接受鐘國哥有女朋友,也不是那種會使壞的人,只是……好吧,自己就是吃醋了,那種從心底蔓延上來的失望,會讓自己痛徹心扉。

  「福音啊?」金鐘國伸出手指戳了下背對著自己的人的後背:「福音啊,福音啊,福音啊……」

  喊魂似的耍賴聲,差點讓她憋不住想要笑出聲來,卻強行壓制住笑意,挪動了屁股繼續背對著他。

  「福……」金鐘國又調皮的伸出手指,剛碰到陳思思的臂膀,就被她一把握住放到唇邊,微微笑了下,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毫無防範的金鐘國差點痛呼出聲,還好及時忍住只是不停的倒吸氣:「輕點,你輕點啊……天呐,你這咬人的習慣哪裡學的。」

  陳思思白了他一眼,推開了他的手。成功救下自己手的金鐘國在空中使勁甩了幾下:「福音啊,你這牙齒實在是太厲害了,我看啊,你再多用一分力道,我就該破皮出血,打疫苗了。」

  打疫苗?陳思思扭頭看著他,微眯的眼睛射出萬道利箭:「幼稚。」

  「是啊,我幼稚,你不幼稚還咬人?」小臂上凹凸不平的圈在她眼前晃了晃,金鐘國坐到陳思思身邊,搭在她的肩膀上:「說真的,氣也出了,這次不生氣了吧?」

  「不生氣了吧?」金鐘國搖了幾下:「不生氣了吧?」說完,又動了幾下手臂。

  也不知道搖了幾次,陳思思直覺得自己的頭也有些迷糊了,才說道:「行了行了,不生氣了,不生氣了。但是,你要請我吃飯,不然,我就不要原諒你。」

  「行行行,你吩咐,我照辦。」只要你不生氣,讓我幹什麼都好。

  ※※※

  紫丁香綻放的四月,陳思思首次見到了金鐘國傳說已久的女友。綠得發亮的小葉子,從蒼勁的枝幹上展露頭腳;十字型的小花朵如同一顆顆細碎的紫水晶,鑲嵌在綠葉中,迎著春風楚楚動人。空氣中也沾染著淡淡的幽香。

  陳思思放學後,就在校門口一輛黑色的保姆車,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車窗裡露出了一雙眼睛:「思思啊。」一隻手從裡面探出來對著她招了招。

  陳思思疑惑的剛走到車邊,門就打開了一臉困意的車太賢,張大了嘴巴打著哈欠:「上車吧。」

  駕駛座上坐著洪京民,和副駕座的張赫都笑著和她打著招呼:「思思啊,好久不見,越來越漂亮啦。」

  「去哪裡啊?」話雖如此問,陳思思還是坐了上去:「我媽媽等著我回家吃飯呢。」

  車太賢一隻手機遞到了陳思思面前:「剛好,你打個電話回家,告訴阿姨你鐘國哥今晚請你吃飯,吃完了到時候送你回去。」

  說起這段飯,陳思思就忍不住要從心底翻白眼。自己居然一等等了大半年,沒辦法啊,誰讓人家是偶像呢,自己這個小角色當然只有拍在後面呢。現在好不容易可以履行了,卻不親自來接人,「真沒誠意啊。」

  「你鐘國哥的特長就是重色輕友,外加重色輕妹。」車太賢如同找到了同道中人一般,拉著陳思思小聲嘀咕起來,金鐘國是怎麼怎麼拉著自己的女友,來他們的聚會上炫耀。又是怎麼怎麼……

  越聽越不對勁的陳思思疑惑的看著侃侃而談的車太賢:「吃飯的人還有誰啊?」儘管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她還是求證般的問道:「他去接他女朋友了?」

  「是啊,他呀……」車太賢依然在旁邊絮叨著,紅腫著沒休息好的眼睛興趣盎然。

  陳思思的心情如果被放飛在空中的氫氣球,飄飄忽忽向上飛去,渾無著力之處。一時因為直接接受日曬而恍惚,一時又因為被廣廈陰影阻擋而感覺清明。不知為何,她有些黯然,似乎對今天這頓晚飯也不是那麼期待了

  
第 27 章

  陳思思跟隨他們來到『韓正食自助餐廳』時,剛坐下金鐘國就牽著吳貞淑的手,小聲的和她耳語著走了進來,在看到車太賢一行人時搖手打招呼,拉著女友走了過去。

  「嘿,金鐘國,你這個人吧重色輕友就算了,連妹妹都疏遠,真是……」車太賢搖著頭一臉的嫌棄:「這麼好的妹妹,你不要就給我好了。思思啊,給我當妹妹吧,保證比鐘國稱職。」

  張赫一把搭在車太賢的肩上,語重心長的說道:「算我一個,我也早就覬覦讓思思成為我的妹妹了。」

  「你們都一邊兒去,我比你們都先認識她,還不敢說這些話呢,你們搶什麼頭呢。思思,其實京民哥哥對你不對吧,所以考慮考慮,絕對比鐘國合適。」洪京民笑著對陳思思舉起玻璃杯。

  身為金鐘國的至親,從他們成為朋友那日起,對彼此就沒有秘密。對於朋友和思思那些事兒,他們也是有所耳聞的。不得不說,擁有這樣一個妹妹真的讓他們羡慕啊。

  陳思思淡笑著,端起面前的檸檬茶潤了潤乾涸的嘴唇:「我不是都管你們叫哥哥的嗎?」 擱在腿上,被桌簾遮住的雙手,左右互摳著,留下一個個彎彎的小月牙。

  「思思的話就是中聽。」車太賢把裝著西瓜的餐碟放到她的旁邊,對著面前的吳貞淑打起招呼:「貞淑啊,好久不見了,坐啊。」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就是這麼奇怪,並不一定說是對方是個不錯的人就相處得很好,最主要的還是看一個緣分。就像和吳貞淑之間,私底下很頑皮的車太賢就是不能以本來的樣子和她相處,大家都維持著最基本的禮貌。

  不只車太賢如此,就連吳貞淑也是這樣。她也曾試圖融入進金鐘國的朋友圈,卻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劃開了她與他們之間的距離,讓她一度很沮喪。多次碰壁之後,她也想通了,和自己想出的金鐘國不是他的朋友,大家彼此維持著這種關係就挺好的。頗有一種互不打擾的狀態。

  「好。」吳貞淑點了點頭,坐在金鐘國的身邊小聲道:「鐘國啊,這就是你時常和我提起的福音嗎?」

  經吳貞淑提醒,金鐘國才恍然醒悟自己還沒給兩人做介紹呢:「是啊,她就是福音,我最好的妹妹。福音啊,這是貞淑姐姐,哥哥我的女朋友。」

  聽到金鐘國的介紹,陳思思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而後起身對著吳貞淑鞠躬:「吳貞淑XI好。」淡淡的招呼,不冷場卻也不熱情。

  話音剛落下,頭就點了下,原來是金鐘國啪啦了一下她的後腦勺:「沒禮貌,要叫姐姐的。」

  「沒事,」對於金鐘國口裡經常念叨的妹妹,吳貞淑還是保持著十二分熱情,儘管有時候會因她產生些許的矛盾,但都是一些小問題:「時常聽鐘國說起福音妹妹漂亮、可愛,今日一見才知道他一點都沒誇大呢。」

  「謝謝,吳貞淑XI也很漂亮。」陳思思淺笑的回應著。稱呼並沒有因為吳貞淑的示好而變得親熱,反而心中有著隱隱的憤怒,這一系列的情緒都完美的隱藏下來。唯有放在桌下,手上的月牙才知道她波動的情緒。

  「好了,好了,大家都認識了吧,拿東西吃了,好餓。」車太賢揉揉癟癟的肚子,寒暄著起身朝食物區走去。

  金鐘國也拉著吳貞淑起來,二人說笑著走了過去。

  洪京民也站了起來,「赫啊,你不餓啊,走啦。思思啊,你要吃什麼,哥哥幫你拿過來。」

  「水果、海鮮我都喜歡。」陳思思毫不客氣的開始點餐,嘴甜的道謝「謝謝京民哥。」

  「行了,知道了。」

  一桌的人就剩了兩人,陳思思用叉了一塊鳳梨:「赫哥,你不去拿東西嗎?難道也想和我一樣,等著吃現成的?」

  「思思,不開心了?」張赫答非所問的話讓陳思思呆愣了,微微的歎了口氣:「還好啦。我的臉色不好看?」

  「那倒沒有,只是和你平日的性格不怎麼搭。」思思對待吳貞淑的感覺,和第一次見自己時完全不同,還有那執拗不變的稱呼,懶懶的情緒都從側面反應了她情緒不佳的問題。

  小女生的心思,張赫是不怎麼在行,唯一相同的也就是他們和思思有過同樣的心情。卻都因為一個人而妥協著,張赫拍了下她的肩:「就一頓飯的功夫,很快的。一會兒,赫哥送你回家。」

  陳思思有些詫異的抬起頭來,看著張赫背影,怔怔的發呆。

  ……

  這段飯是陳思思吃過的,最漫長的一頓。看著往日都會照顧自己的金鐘國如今幾乎忽略了自己的存在,他的身邊已經有了另一個要照顧的人。

  看著她笑得溫柔、嫻雅,如同小妻子一般替金鐘國布菜,替他擋下酒杯;也不知道金鐘國對她說了什麼,她羞紅面頰輕捶了他一下,躲在了他的懷裡……

  然後,再然後發生了什麼,自己也記不清了,只記得那一刻自己心裡鈍鈍的疼。那時她以為自己是因為又要失去一個朋友而心痛,很多年後才恍然,原來我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

  陳思思回到家時,爸媽正在客廳坐著小聲的說著話,在看到她回來時,對著她招了招手。

  蹬掉鞋子,走了進來:「你們在說什麼呀?」感覺還挺神秘的,爸爸最愛的九點新聞此刻都按成了靜音。

  陳俊奎和趙秀娜對視一眼後,小心的斟酌著用詞:「福音啊,你有沒有想過出國啊?」

  陳思思有些詫異的看著嚴肅的爸媽:「我們家也要移民了嗎?」

  「不是移民,爸爸可能會因為工作的調動去中國。」今天社長找自己談論了一下,讓自己去勝任中國地區的總經理,當然前提是還要看自己的態度。

  有著強烈家庭責任感的陳俊奎,當然是想尊重家人的意見。妻子倒沒有特別的意見,都跟自己,現在就等福音的態度了。

  中國是陳思思曾經的祖國,對她來說有著強烈的歸屬感。而這些年自己生在韓國,長在韓國,對這裡也有著一份難以割捨的感情。最主要的是,自己在乎的人在這片土地上,這個時候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取捨。

  「福音啊,你願意和爸爸去中國生活嗎?」

  陳思思敢肯定,只要這個時候自己露出一個不願的表情,爸爸就會為自己放棄這件事。只是她也很猶豫,取和舍之間,真的是亙古不變的難題:「爸爸,能讓我考慮一下,我想要好好想想。」

  「好呀,你慢慢想吧。社長給了爸爸一個月的時間,爸爸希望你能好好考慮清楚。」

  「好。」

  回到房間的陳思思並沒有睡覺,望著滿天星斗,靜靜的想著自己的心事。

  中國有句老話,叫做『落葉歸根,魂歸故里。』意思就是說,不管多早離開故土,在外漂泊多久,都會在年老時回到生養自己的地方;就算死在了他鄉,也會在臨終前叮囑兒女將其骨灰撒到神州大地上。

  哪怕這輩子自己不再是中國人,但骨子中仍舊殘留著對中國的眷戀。曾經被稱之為祖國的地方,不會因為轉換了國籍就消淡分毫。陳思思知道,自己這輩子是無論如何都會回去居住一段時間的,這並非源於戀舊或者其他原因,而是因為內心的躁動,只有故土才能撫平

  ※※※

  第二天陳思思就給了陳俊奎肯定的答覆,願意和他一起去中國生活,還說自己從前學習的中文終於有用武之地,說不定以後,自己就是爸爸的家庭教師了。

  逗得陳俊奎哈哈大笑,配合的說道:隨時歡迎福音小老師的指點。

  商量好一切後,陳思思會心的笑了起來。不管怎麼說,自己都要離開了,還是要給大家說一聲。不說未來永不見面,至少是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見,自己應該和大家做個告別。拿起手邊的電話撥,通了熟悉的號碼。

  
第 28 章

  「韓姨,下午好。」陳思思從房間走出來,對對面正在晾衣服的韓迎美招手。

  「福音啊,今天怎麼沒上課啊?」韓迎美捶捶酸疼的腰,直起身來。

  陳思思走到韓迎美身邊,幫她把盆子裡剩下的衣服都晾在了衣繩上:「嗯,沒有。」對於這個從小就疼愛自己的長輩,她還真是有些說不出自己都不會再去學校話,爸爸已經幫自己辦理好了休學,還給自己找了一個中文補習班,他們一家都要去上課。

  對於自己的母語,自己根本就不需要補習班好不好?只是為了不必要的解釋啥的,自己還是不得不去,回到家裡也可以幫爸媽做一下口語練習。看著他們以為自己很有語言天賦,而露出自豪的表情,陳思思心裡是陣陣的羞愧啊。

  有了陳思思的加入,韓迎美很快將衣服晾好。把盆子放到一邊,兩人坐在院裡搭好的涼竹上。福音如同小女兒一般枕在韓迎美的大腿上,任她給自己順著長髮。

  「韓姨啊?」

  「嗯?」

  「……」

  韓迎美低頭看了眯著眼如同懶貓的陳思思:「什麼事啊,怎麼叫了韓姨又不說話了啊?」

  陳思思搖了搖頭,綻放出一個微笑:「我就是想要聽聽你的聲音嘛。」猶豫了半餉,她終於沒能說出自己要離開的事情。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有的事情遠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容易。

  「你這孩子就是嘴甜。」韓迎美推了推她的額頭,抓著她的一縷頭髮梳起了小辮。

  一牆之隔外,吳貞淑站在院外扯了扯自己的碎花裙,又拿出隨身攜帶的小鏡子照了照,自認為很不錯之後,露出完美的八顆結巴的牙齒,走了金鐘國家外。剛要摁上門鈴,就看到了院子裡的兩個人:「福音妹妹。」

  陳思思睜開眼睛,看著意料之外的人驚詫的站了起來:「吳貞淑XI,你怎麼來了?」

  吳貞淑並沒有急著回答陳思思的話,而是眼尖的看到她身邊那個從神韻上和金鐘國一樣的婦人,有力的鞠躬問好:「伯母您好,我叫吳貞淑,今天第一次拜訪,打擾了。」

  韓迎美上下打量了院子的女人,偏頭看著陳思思:「福音啊,她是?」

  「她是鐘國哥的女朋友。」陳思思介紹起了來人的身份。

  一聽是自家兒子的女朋友,韓迎美的態度立時變了,從善良的婦人變成了一個愛挑剔的婆婆,儘管對她的第一印象不錯,可是想到剛才她忽視性的沒和福音的打招呼,就成為了韓迎美心中的不滿點。

  不管怎麼說,福音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被別人這麼忽視,不管有意還是無意,總之扣分。

  韓迎美直起身來:「原來是吳貞淑XI,你怎麼來了?」

  「是這樣的,前幾天我聽鐘國無意中提起,說是伯父身體不適,今天特意來探望他的。」吳貞淑保持著完美的笑容,一點都沒因為人家沒有迎她進家而產生窘迫。

  人家都這樣說了,韓迎美也不好說什麼,走過來替她打開了門:「吳貞淑XI進來坐吧。」

  「伯母,叫我貞淑就好了。」吳貞淑提著買的水果跟在韓迎美的身後進了屋。直到坐下後,才看向相當隨意的陳思思:「福音今天沒上課嗎?身為學生,還是應該以課業為主哦。」

  陳思思看了她一眼,有些弄不清她的意思,剛才還對自己忽略現在卻一副大姐姐的樣子:「學校今天放假。」

  「放假?」吳貞淑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眼裡有著顯而易見的意味深長:「我弟弟的學校今天還是正常上課,難道安養有什麼特別的嗎?」

  如果到了這裡,陳思思再看不出吳貞淑對自己的敵意,那就枉費自己多活一世了。斂去了面上的笑意,她冷冷的說道:「是嗎?吳貞淑XI有這樣的疑問,可以去和兩所學校的校長溝通,畢竟我只是個學生,安排上課的任務,沒有發言權。」

  吳貞淑還想說什麼,卻在看到走進來的韓迎美而適時止住了:「伯母,怎麼沒看到伯父了啊?是去部隊了嗎?身體不好還是應該多多休息才是啊。」

  「他就是個停不下來的人,我早就習慣了。吳貞淑XI是怎麼找到我們家的?是鐘國告訴你的嗎?」韓迎美這個人是超級的護短的,如果是她喜歡的人,再怎麼樣都喜歡;相反,不喜歡的人再怎麼樣也不會喜歡。

  像吳貞淑這樣處於中間的人來講,她的要求往往會比較完美。像今天這種,自己找上門來,就算是鐘國的女朋友,她也不怎麼喜歡。給她的感覺就是電視裡的女性劇場裡,宣誓主權的第三者一樣。

  吳貞淑也感受到了韓迎美不怎麼高興的態度,卻認為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是啊,那天鐘國說伯父的關節不怎麼好,他很擔心,又因為自己工作最近特忙,不能回家照顧而心裡歉疚。所以我就替他來看看。伯母,我有認識的骨科醫生,如果需要我可以為你們聯繫一下,改天讓伯父去醫院看看的。」

  也許是因為有了先入為主的概念,本來是充滿好意的一番話在韓迎美耳裡卻充滿了歧義,頗有一種炫耀的感覺:「不用了,鐘國的哥哥也是醫生,他已經為他爸看過了,老毛病沒什麼大事,平日裡多注重保養就好。」

  正在吃梨的陳思思聽到這話差點沒噴出來,鐘明哥是整形美容科的醫生啊,和骨科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啊。眼看著吳貞淑尷尬的樣子,陳思思有些好奇,鐘國哥居然沒和她講過鐘明哥的專業。好奇歸好奇,她還是沒有笨得問出聲,戳破韓姨的謊言。

  ※※※

  信心滿滿的來到金家,垂頭喪氣的離開金家,就是吳貞淑此刻心情最好的寫照。她就不明白了,從小到大去哪裡都很受歡迎的自己,為什麼在金鐘國的身上頻頻受挫。

  先是融入不了他的朋友圈,後又因為他的妹妹和他吵架。說起吵架這件事,吳貞淑就是相當鬱悶。沒有一個女朋友希望在男朋友嘴裡聽到其他人的名字。而金鐘國總是若有似無的會福音喜歡這個,不喜歡那個;福音會怎麼做;福音怎麼可愛。

  一開始自己還會因為可以融入金鐘國的生活而開心,日子一久她就有些煩悶。到底是金鐘國在和自己談戀愛,還是自己是個愛情的傾聽者,聽述著他和別人的戀愛?

  再來就是好意來看他的父母,替他盡孝,卻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受歡迎,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吳貞淑鬱悶的跺了跺腳,拿出手機撥通了金鐘國的手機,一陣忙音後並沒有被人接起。鬱悶的剛把電話放進包裡,鈴聲又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恰好是金鐘國回過來的:「喂,鐘國啊,你在忙啊?」

  金鐘國拿起毛巾擦拭了滿頭的汗水:「還好,貞淑有事嗎?」

  「那天你不是說你爸身體不適嗎?我今天剛好沒事,就來看了下他們。然後在你家看到了福音。」

  金鐘國有些茫然,貞淑打電話給自己,就是要說這個嗎?可是在自己家裡看到福音有什麼奇怪的,「所以呢?」

  吳貞淑有些受不了金鐘國的遲鈍,卻也沒怎麼表示出來:「今天不是週末啊,剛好這個年紀的孩子正值叛逆期,再加上明年她不是要考高了嗎?所以,你有機會和他聊聊?」

  這丫頭今天沒上課?這個可不是小事啊:「好了,我知道了,貞淑啊,先不和你說了,我要忙了。」

  「好,拜拜。」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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