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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佐助君今天也想回村》作者:倒著寫的七【完結】

《(綜漫)佐助君今天也想回村》作者:倒著寫的七【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7679個瀏覽者
文案:

鈴奈回家的路上,憑空出現了一個打扮和某漫畫角色一模一樣的人
「……佐助?」
下一秒這個被她認為是在cosplay的男人,就把手裡的劍刃貼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女人。」
.
「鈴奈,破吉他是什麼意思?」佐助指著屏幕裡滾動的彈幕
「是在誇你出場的bgm十分獨特……」
「戰場玫瑰又是什麼?」
「是在形容你的祖宗,姿容,姿容端麗!總之都是在贊美你們宇智波!」
.
在好不容易接受了這個世界的自己只是一個漫畫人物這一事實之後
佐助點開了《博人傳》——
然後猛地砸掉了鈴奈的筆記本
——佐助君,今天也想回村。

腦洞向輕松文,隨緣更,不喜請直接右上角,勿抨擊角色
拆佐櫻,請避雷

內容標簽: 火影 家教 因緣邂逅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宇智波佐助,中川鈴奈 ▏ 配角:雲雀恭彌,山本武,沢田綱吉 ▏ 其它:火影,家教,小甜餅

一句話簡介:被原作嚇得瞳孔地震的佐助想回村

立意:常回家看看

原創網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21-5-13 21:52 編輯 ]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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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第一章  把那本你認為我存在其中的「原作」拿給我看看吧

  在離開店裡的時候,中川鈴奈從媽媽手裡接過了給她打包的三色丸子。

  鈴奈嗜甜,即便是在開丸子屋的家裡長大,在因為工作搬出去之前,吃了十幾年,她也一點沒有膩。

  穿著一身正裝的鈴奈一手提著木質的食盒,一手提著沉甸甸的公文包,包裡是這次客戶的相關資料。

  一想到回去還得為了下一場庭審做一大堆的准備,又想起木村老師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鈴奈不由得嘆了口氣。

  好在從食盒縫隙裡飄出來的點點甜味讓她心情稍微好了那麼一點,打算即便頂著西裝外套會扣不上的長胖風險,也要把打包回來的這些丸子全部吃干淨。

  把小巧的木質盒子提到眼前,鈴奈深深地嗅了一下甜食的芬芳,臉上像小孩子得到新玩具一樣的向往神色,跟她這一身嚴肅的律師打扮真是大相徑庭。

  「全靠你撫慰一下社畜的心了,小可愛——」她對著盒子說。

  可那句語調上揚的「小可愛」,還沒說完就被周圍地動山搖一般的響動給嚇得無限拉長,變成了嘴裡的一句驚呼。

  鈴奈的第一反應便是地震了,在這個小小的島國,這種因為地殼板塊運動而產生的自然現像很是頻繁,所以她也沒有太過慌亂,蹲下身去雙手把公文包舉起來護住頭頂。

  之所以是雙手,是因為突然搖晃起來的四周,嚇得鈴奈在剛才沒有提穩她手裡的小可愛。

  木盒子摔在地上瞬間裂開了,幾串丸子滾了出來,糖漿上沾滿了地上的灰塵。

  搖晃感消失,鈴奈睜開眼睛,看著地上的三色丸子,心痛極了。

  可是這裡已經離父母的丸子店相當的遠了,而且她還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做,實在不可能倒回去再打包一份了。

  鈴奈抿著唇站起來,有些難過。

  她抬起頭來,卻發現面前有人正在盯著她——

  明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灰黑色衣褲,造型怪異的鞋子,暗色的鬥篷,以及從被劉海遮住的左眼裡透出的些許紫色的光。

  黑色調過多的打扮無疑讓這個男人幾乎融進了小巷的夜色裡,可他的存在感又是那樣的強,讓鈴奈的身體不自覺地發起抖來。

  追了十年漫畫的她當然知道這是誰,發抖也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興奮——這樣精致的cosplay可是很少見的。

  雖說二十幾歲的鈴奈已經毫無疑問步入社會,繁重的工作也讓她沒有余地再像十幾歲的時候那樣,抽出時間去逛秋葉原,甚至連那部褒貶不一的續作她都沒有仔細去看過。

  但畢竟是喜歡了十幾年的角色,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佐助?」鈴奈叫出了角色的名字,語氣裡的幾分欣喜,來自她身為同好的善意。

  可面前這個男人卻在聽到她話的那一瞬間就動了起來,速度太快讓鈴奈連殘影都沒有捕捉到,只感覺自己突然被按在了牆上,背有點疼,脖子上有點涼。

  「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女人。」

  草薙劍的刀刃貼在女子因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的皮膚上,佐助把握著分寸沒有傷到她,但周身的氣壓卻是一點沒有變化。

  刀下的女人穿著一身怪異的制服,似乎像被嚇到了,半天沒說話。

  佐助打量著四周的建築,暗自分析著情況——

  他本在一座遠離木葉的孤島上調查輝夜的遺跡,希望能查到有關大筒木一族的蛛絲馬跡。但遺跡裡似乎有一股詭異的查克拉,和他的輪回眼產生了共鳴,打開了一道像是輝夜的時空間忍術一樣的裂縫,將他拽了進去。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眼前出現的就是這個正在對地上的丸子做哀悼的女人。

  她雖然穿著奇怪,但應該不是忍者,佐助感受不到她的查克拉,並且他認為世界上不會有這種遲鈍到,被人盯著看了半天還絲毫沒有覺察的忍者。

  四周的建築物風格對佐助而言很是陌生,他想自己大概是被傳送到了一個未曾去過的偏僻村落。

  可這個女人卻叫出了他的名字。

  「回答我的問題。」

  佐助手裡用了幾分力,女人脖頸白皙的皮膚上瞬間出現了一道紅痕。

  痛感來得太強烈,鈴奈終於回過了神——

  這哪裡是搞cosplay的友善同好,分明就是扮成漫畫角色在街頭游走的罪犯啊!

  不過作為一個律師,鈴奈也時常會和這樣的犯罪者打交道,她迅速冷靜了下來,打算和面前這個男人談判。

  「這位先生,你不要衝動。」鈴奈直視著男人露出來的那只漆黑的右眼,露出一個安撫性的笑容,「無論你是要財物還是別的什麼,我都可以照做,你也不想背上人命對吧?」

  男人並沒有說話,眼神反而更加冷冽了幾分,似乎對她這樣刻意的行徑很是不滿。

  「你也看到了——」

  見狀鈴奈趕緊用眼神示意男人去看自己胸口上別著的金色徽章,天秤葵花的紋樣無疑代表著她的身份。

  「我是一名律師,你大概是碰到了什麼困難才會被迫選擇走上這條路,我想我可以幫你……」

  眼前這個女人在喋喋不休地說著佐助聽不懂的話,他自然也無法理解她口中的「律師」到底是個什麼職業。

  無法從她的話中提取有效的信息,佐助很快失去了耐心,他右眼的暗色化在一片血色裡,縮小旋轉成了三枚勾玉。

  佐助看向鈴奈的眼底,直接發動幻術讀取了她的記憶。

  女人因為承受不住這樣的精神刺激直接暈了過去,佐助瞬間收掉了草薙劍,把她接在了懷裡。

  佐助本來想從她的記憶裡找到一些可以解釋當前狀況的情報,但有用的情報沒有,信息量倒是大得直接讓他後退了兩步。

  懷裡失去意識的女人原本是頭靠在佐助肩膀上的姿勢,因為後者這後退的兩步,轉而變成了頭埋在他的胸口。

  佐助握著腰後草薙劍的刀柄,粗糙的紋路在手心留下印記,由於過度的用力帶來一點痛感,在提醒著他,在這個女人記憶裡看到的東西,並不是他的夢境亦或是臆想。

  如果是鳴人,在知道自己的人生居然在別的世界只是一本書這樣的事,一定會無法接受,甚至可能根本就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但佐助不一樣,他對於適應人生裡的各類變故,已經可以說是輕車熟路。即便再震驚,他也迅速梳理了雜亂的思緒,很快便做出了打算。

  他把懷裡的鈴奈橫抱起來,走出這條昏暗的小巷,朝著在記憶裡看到的鈴奈公寓所在的方向,幾個越身,消失在亮著暖色路燈的街頭。

  .

  鈴奈恢復意識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她皺著眉從床上爬起來,伸手捏了一下自己像是在被針扎的太陽穴。

  「真是個亂七八糟的夢……」

  嘴裡嘟囔著,鈴奈卻還記著下周一的庭審,下意識翻身下床,伸手去打算把包裡的資料翻出來繼續工作。

  探出的腳碰到的是冰涼的木質地板,而不是她毛茸茸的居家拖鞋。

  異樣的溫度讓鈴奈瞬間清醒了過來,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抬起頭來便看見自己夢裡的那個變裝罪犯,正雙手抱在胸前,靠在臥室的門上看著她。

  「你你你,先生,你到底想做什麼……」

  意識到這個身姿挺拔的男人卻可能是個猥瑣的跟蹤狂,而且還在自己的家裡,就算是鈴奈也有些慌了,她伸手在身後摸索著可以防身的物品,有些語無倫次。

  讀取過鈴奈記憶的佐助自然知道她是把自己當成了罪犯,他攤開雙手示意鈴奈他不會過去。

  「我並不打算要傷害你。」

  在失去意識之前這個男人可是把刀放在她的脖子上——鈴奈腹誹著,根本不相信他嘴裡的話。

  「啊,是嗎,是這樣的嗎,那先生,你需要我做什麼……」

  鈴奈不動神色地在嘴上應付著他,沒有摸到可以當做武器用的東西,不過成功從包裡摸出了她的手機。

  敏銳如佐助自然是發現了鈴奈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小動作,不過他也不在意,他並不認為那個薄薄的小方塊能在這個弱不禁風的女人手裡對他造成什麼傷害。

  如果這樣能讓這個女人安心,佐助也就裝作視而不見。

  鈴奈終於艱難地解開了手機的鎖,她摸索著打開電話輸入界面,試圖在上面按出報警的電話。

  「我用寫輪眼讀取了你的記憶。」佐助的聲音很低沉,在這個隔音很好的公寓裡卻擲地有聲。

  「哈?」

  鈴奈沒想到這個人會說出這樣中二的話,她打量了一下那一身裝扮,對於自己做出的,此人必定是個走上了犯罪道路的迷途宅男這一判斷確定無疑。

  「先生,愛好看漫畫不是壞事,我也是岸本老師的粉,也,也像你一樣喜歡佐助……」

  似乎是因為面前這個人的這身裝扮,作為cosplay實在是難得的高質量,鈴奈在提到佐助的時候聲音小了些,但下一句話又恢復了她出庭時的那種冷靜。

  「但犯罪是不對的。」她按下了撥號鍵,手機的震動提示著她,電話已經接通了。

  「雖說被當做一個書裡的虛擬人物讓人感到很不快,」佐助解開了黑色的鬥篷,轉過身去露出了他身後的家紋,「但我毫無疑問是宇智波佐助。」

  佐助回過頭來開啟了他的寫輪眼,大概是想向她證明。

  鈴奈僵硬地笑著,心想現在的美瞳可真是高級。

  「啊,宇智波佐助是吧,好的好的,可是即便如此夜闖民宅也是不對的,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家在xxx這個位置的,但是這樣真的讓我很困擾,能不能請您離開呢……」

  「我需要找到回去的方法,當時現場只有你一人,你大概和那種異樣的查克拉共鳴存在某種聯系。」

  如果是十七歲的佐助,應該直接就用寫輪眼去支配眼前的這個女人了,可如今二十五歲的他相較少年時期明顯成熟了不少,也許是鳴人讓他改變了很多的原因,他並不想在非必要的情況下,傷及旁人。

  他耐著心思解釋道:「我希望你能協助我,中川鈴奈。」

  這個人為什麼會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的家,在那個小巷裡她又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暈過去——問題太多,鈴奈的心緒像是一團亂麻。

  祈禱著警察能通過她透露的信息,快一點趕到這裡,鈴奈有些勉強地對著男人笑了一下。

  「那,您說,您現在需要我做什麼,呃,佐助君。」鈴奈喊出了他的名字,姑且滿足了面前這個中二男青年的角色扮演欲。

  「那就請你,」佐助斟酌了一下用詞——

  「把那本你認為我存在其中的「原作」,拿給我看看吧。」


☆、第 2 章

  第二章  .  世界上還有比在本尊面前暴露十年的單戀更社死的事嗎,哪怕對方是個紙片人

  .

  鈴奈從打包的紙箱裡把那一套七十幾本的漫畫,一摞一摞地抱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到男人面前。

  她的確是這部作品的粉絲,即便是搬家,也會把這樣重的漫畫帶過來。

  但是公寓的書架因為她在搬家後接手了一個重要的委托,被她塞滿了資料和相關的專業書,一直沒有來得及整理。

  所以再寶貝的漫畫也只能待在角落的打包紙箱裡暫時不見天日。

  鈴奈小心機地把封面上有作者親筆簽名的那一本放在了最頂上。

  她祈禱著岸本老師的親筆簽名能喚醒這個迷途青年的良知,至少看在她也是狂熱粉的面子上,不要做出太激烈的舉動。

  可佐助拿起那本漫畫,緊皺著眉頭,臉上絲毫沒有看到本命作家簽名時的那種激動神色,或者說在看到的時候根本就是波瀾不驚。

  他看似隨意地把手裡的書翻開,瞳孔卻在一瞬間收縮了一下。

  鈴奈感受不到查克拉,卻也發現這個男人看起來更危險了一些,她下意識地往後蹭了幾步,緊緊地貼著牆壁,攥著臥室的蕾絲小碎花窗簾。

  見她這麼緊張,佐助收斂起了情緒,把翻開的書調轉了方向,指著上面的字開口問道:「這是你們國家的文字?」

  佐助指著的那一頁,正是第四次忍界大戰劇情裡,他和鼬兄弟二人前去解決穢土轉生,並最終解開心結的那一幕——

  畫面上的鼬用手按著佐助的後腦,兄弟倆額頭相碰,佐助看起來有些怔然,鼬卻是在笑著的。

  左下角橢圓形的對話框裡用日語寫著「我會一直深愛著你」。

  那樣深刻的記憶,佐助當然知道當時鼬對他說了什麼,但是書頁上印著的,卻是他從未見過的,完全陌生的文字。

  鈴奈覺得奇怪極了,這個人明明嘴裡和她說著同樣的一門語言,為什麼要提出這樣的問題。

  可她並不想惹怒面前的人,重重地點了點頭。

  發音是一樣的,文字卻截然不同——佐助若有所思地重新把那本漫畫合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書脊打著自己另一只手的手心。

  看得鈴奈心疼壞了,忍不住伸出手去,「那個……」

  實在是有些害怕,鈴奈的聲音有點顫抖,但還是咬著牙喊了出來。

  「請不要這樣!封面上可是有岸本老師簽名的!」

  佐助看著落地窗邊攥著窗簾一臉赴死神情的女人,將手裡的書轉過來,果然在封面上看到了用金色的筆寫下的符號,應該就是她口中所說的簽名。

  「抱歉。」

  他把這本看起來對這個女人意義重大的書放下了,指尖頓了一下,轉而拿起了封面上寫著數字「1」的那一本。

  文字不通,但是數字看起來是通用的。

  佐助把書翻開,第一話描繪的是鳴人去偷盜卷軸的事。

  這件事當時在村裡鬧得沸沸揚揚,佐助自然也是知曉的,但是書裡的這些細節應該是除了鳴人和伊魯卡以外再沒人清楚的。

  再加上剛才那本裡面關於他和鼬的事……

  佐助原本猜測是有熟知他和鳴人故事的木葉忍者誤入了異空間,把知道的事畫成了所謂的漫畫來謀生,但眼下看來卻並非那樣簡單。

  可他實在做不到立刻接受自己在這個世界居然只是一個虛擬人物一事——就仿佛自己的人生是掌控在他人手裡,連存在本身都被否定了一樣。

  令人不快。

  佐助抬頭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這是這個叫中川鈴奈的女人的臥室,除了床以外還有一張辦公桌,桌上有很多瑣碎的物品,看起來她應該經常在上面工作。

  書桌旁邊的書架上雜亂無章地放著各種文件紙張,再往邊上是一個玻璃櫃子,裡面是大大小小的手辦——

  當然,在佐助的字典裡是沒有「手辦」這種詞語存在的,他姑且只能把這些東西稱作仿照他宇智波佐助本人所制作的「模型」。

  鈴奈看他不但沒有發火,反而放下了漫畫跟自己道歉,有些驚訝,也覺得自己那樣高聲呵斥不太禮貌,心悸之余臉上還有些發燙。

  她看這個男人一直在看她玻璃櫃裡的手辦,小心翼翼地開口道:「你應該也很喜歡佐助的對吧,我每天晚上如果不把它們每個都摸上一遍,可是會睡不著的。」

  這當然是誇大了的說法,每晚看一下是有的,每個摸一遍是編的。

  鈴奈在竭力向這個看起來還是能交流的男人傳遞著「我是你的同好你不能傷害我不然對不起我們共同的本命宇智波佐助」這一拐彎抹角的訊息。

  可是男人聽了這話之後別說感動了,反而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她。

  鈴奈思索了半天,才意識到,這大概就是討厭阿宅的JK看到從秋葉原提著大包小包的萌物滿載而歸的男生的時候,會出現的那種眼神。

  她頓時有些氣憤——只許自己做角色扮演,不許別人收藏手辦?

  還有沒有天理了!

  佐助不明白是什麼讓這個女人瞬間忘掉了對自己的畏懼,抿著唇氣呼呼地看著自己,手裡攥著的窗簾幾乎要被她把花邊扯下來了。

  從來沒有人對「宇智波佐助」這個人如此直白地表達過愛意,而且還是這樣……強烈到讓他感到有些異樣的愛意。

  不過一想到自己在她眼裡只是一個虛擬的紙片人,佐助就把腦子裡那點帶著些暖意的思緒給消除了。

  他收回了放在玻璃櫃子上的目光,重新看向赤腳站在窗前的女人。

  「我想先學習一下你們的文字。」

  佐助的話是一個陳述句,並沒有給鈴奈留下選擇的余地,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走了幾步站在了書桌邊上。

  鈴奈的腦子徹底當機了,她不明白這個男人的思維為何如此跳躍,而且文字這種東西是說學就能馬上學會的嗎?

  再說你嘴裡說的不就是日語嗎?

  敢怒不敢言的鈴奈從枕頭下面摸出自己的iPad,一步兩回頭地蹭著地板走過去。

  她隨便找了份小孩子用的五十音課件打開遞了過去,裡面的幼師正在用刻意壓得可愛的聲調念音節。

  氣氛十分的詭異。

  佐助接過她手裡的這個薄薄的方形塊狀物,迅速把那幾十個音節跟火之國文字裡的音節一一對上了號。

  畢竟發音是相通的,佐助很快就找到了其中的關竅。

  佐助是站著在看的,他原本是打算讓這個女人坐下,給他做必要的講解。

  可這個叫鈴奈的女人,瞪著一雙圓圓的眼睛就這麼抓著椅子的後背戒備地看著他,像一只受了驚嚇的小動物。

  此時門鈴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

  鈴奈的呼吸快了幾分,額頭上冒著冷汗。

  「那個,佐助君,我,大概是我有朋友來了,我可以去開門嗎。」

  這話一出口鈴奈就後悔了,哪有凌晨兩三點造訪的朋友啊,她懊惱地咬了咬下唇。

  佐助看著她的小動作,倒是面色如常,甚至側身給她讓出了路。

  來不及多想,鈴奈手忙腳亂地穿過客廳去把門打開,看到巡查制服的那一刻她眼淚立刻忍不住掉下來了。

  鈴奈的臉生的小,眉眼精致,哭起來梨花帶雨的,把前來的幾名巡查弄得心軟到不行,一時都情緒激憤,把鈴奈護在身後,手持電擊棒要去臥室收拾那個夜闖民宅的痴漢。

  客廳的燈光很亮,讓鈴奈也安心了不少。

  什麼角色扮演什麼語言學習,都見鬼去吧——她在心裡惡狠狠地罵了兩句那個其實沒有對她做出傷害行為的中二阿宅。

  可巡查們還沒來得及靠近臥室,門卻從裡面被打開了,鈴奈瞬間抓住了身前那名巡查的衣角,整個人縮成一團。

  「鈴奈。」

  男人的聲音像是融化的冰,在這樣盛夏的夜晚帶著涼意。

  「這就是你說的朋友們嗎?」他刻意停頓了一下,在朋友二字後面加了個「們」。

  鈴奈探出頭去,故作聲勢地衝著他說:「是的!你不要過來喔,我可不怕你!」

  這些穿著制服的人大概是這個世界的警務部隊,手裡拿著類似武器的東西。

  佐助不明白這些看起來不堪一擊的東西是怎麼給鈴奈帶來這樣絕對的安全感的。

  他就站在沒被客廳燈光照亮的那片陰影裡,掃了一眼客廳裡除了鈴奈以外的所有人。

  擋在自己面前的巡查先生像是突然失力了一樣,連同他的同事們一起向地上倒去,若不是鈴奈避開得快,怕是要被壓得動彈不得。

  不過轉瞬,地上的巡查人員們都一齊睜開了眼睛,像是□□控了一樣,排成一列走了出去。

  「別走啊,巡查先生……」

  鈴奈被眼前的詭異場景驚得無力地伸出手去,卻沒能留住本該解救自己的警察。

  他們甚至在最後一個人離開的時候,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鈴奈張皇地趴在沙發邊上,看著臥室門口的男人一步一步在向自己靠近。

  「你別過來啊,我警告你——」她一個勁兒地往後退避,可身後就是貼著鈴蘭花牆紙的牆壁,她有些絕望。

  「或許這讓你很難接受,但我的確是你所想的那本書裡的人。」

  佐助朝著鈴奈的位置走過來,寫輪眼裡的勾玉在旋轉,「你似乎對幻術的抗性非常的低,所以我本來不想這樣做。」

  讀取記憶讓她昏過去了幾個小時,這個世界的人大概比他想像的還要弱小幾分,佐助並不想傷及她的性命,於是把查克拉的流動克制到了最低的限度,發動了幻術。

  他給她看了一些關於木葉的畫面。

  鈴奈軟掉的身體靠在牆上,一點點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

  她抬起頭來看著已經關閉了寫輪眼的佐助,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這太離譜了……」

  她掙扎著站了起來,猶豫了一下,對著佐助的臉伸出了手。

  佐助其實很排斥陌生人的接觸,但是想著這樣也是為了盡快找到回去的方法,便忍住了想要躲避的動作。

  雖然不確定這個叫鈴奈的女人是不是跟空間扭曲時查克拉異樣的共鳴有關系,但目前佐助的確需要她的配合。

  鈴奈的手指拂開了佐助遮住左眼的發,暗紫色的輪回眼終於露了出來。

  被控制的巡查警官們,再加上自己剛才看到的那些猶如親身經歷的畫面,讓鈴奈不得不相信,眼前這個男人,不是在角色扮演,也不是什麼中二阿宅,而是貨真價實的本尊。

  「我每天晚上如果不把它們每個都摸上一遍,可是會睡不著的」

  想起自己那番驚天地動鬼神的「告白」,鈴奈終於理解了佐助當時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那根本就不是JK在看阿宅的眼神——

  那明明就是高嶺之花在看變態的眼神啊!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原本是隔壁戀人的平行世界腦洞番外,梳理出了大綱進行擴寫

  所以沿用了名字,不會影響閱讀

  10W字左右的甜餅,盡量日更

  感謝在2021-03-29 20:32:54~2021-03-30 08: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淡水魚 4瓶;年華逝去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3 章

  第三章 . 在推開臥室門之前一定要注意自己有沒有穿皮卡丘睡衣

  .

  佐助看著鈴奈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顏色,以為她還是沒能接受眼下的情況,想再開口解釋一下。

  但鈴奈卻突然捂住臉蹲了下去,耳根紅得似乎快要冒出蒸汽了。

  她中川鈴奈,活了二十五年,自以為是個無懈可擊的成年人,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迎來這樣社死的一天。

  鈴奈瘋狂在心裡安慰自己——

  「不要在意啊他只是個紙片人!」

  但她馬上又想起,剛剛自己伸手去拂開佐助頭發的時候,碰到了他眼角的皮膚。

  ——是燙的。

  那樣的溫度似乎在灼燒她的指尖,並順著指尖一路蔓延到全身,讓她有點呼吸困難。

  鈴奈想自己大概應該對佐助解釋一下,那番對著手辦的發言是她迫不得已隨口亂編的,但又擔心這樣欲蓋彌彰可能會越描越黑。

  「可惡……」她忍不住罵了自己一句。

  「鈴奈?」

  夜裡很安靜,佐助的聽力也不錯,自然把鈴奈嘴裡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以為鈴奈是在因為自己感到困擾,於是出言安撫道:「查清楚回去的方法之後我便會立刻離開。」

  「啊不是不是——」鈴奈在聽到佐助這樣的話之後突然站了起來,「我並不是在抱怨你很麻煩的意思……」

  她臉上浮起來的緋紅色,因為原本奶白的皮膚,看起來十分明顯。

  聯想到那一番與告白無異的話,佐助了然——她大概是在害羞。

  這樣的「愛」和男女之間的「情愛」,在理論上應該是有所不同的,但鈴奈的舉動也讓佐助心底生出了幾分異樣,就像是某種東西在一點一點往外鑽。

  佐助是個十分內斂的人,很不擅長於應對這樣直白又熱烈的情感。

  他想讓自己和鈴奈都自在一些,所以轉移了話題。

  「處理一下比較好,抱歉。」

  佐助對著鈴奈抬了一下下巴,示意她脖子上的傷口。

  聽到這樣的話,鈴奈才突然覺得脖子上有點疼,她下意識伸手去捂了一下,直接摸到了一道狹長的傷痕——是在小巷裡被佐助的劍劃出的傷口。

  鈴奈怕疼,非常非常的怕,如果是平時身上出現這樣的傷口,她一定會難受半天。

  但是今晚她整個人一直處於十分緊繃的狀態下,是以佐助不說,她都沒有注意到脖子上的傷。

  現在突然一下感受到了痛感,才慌忙去找醫藥箱出來給自己消毒,並且遠遠地衝著佐助喊了一句「沒關系」。

  佐助看著因為酒精疼得齜牙咧嘴的鈴奈,大概是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脆弱又有活力的生物,有點失笑。

  在四戰結束前,忍者世界跟和平二字可是完全掛不上鉤,忍者的平均壽命也並不高。

  因為即便並非戰時,各國各村之間也時常有大大小小的摩擦和硝煙,爾虞我詐之間,年輕忍者的死亡率是很高的。

  不過在鳴人接任火影的時候,情況與四戰前相比已經是天差地別了,所以佐助也能騰出手來去調查輝夜留下的遺跡。

  現在看著因為那一點在忍者身上大概都算不上傷口的痕跡,就整張臉都皺起來,還用紗布給自己的脖子綁了個蝴蝶結的鈴奈,佐助大概理解了一點鳴人嘴裡對於和平的向往。

  這樣只能生活在和平世界裡的脆弱生物,看起來倒也不壞。

  把脖子上的傷口收拾得妥妥帖帖,連蝴蝶結都滿意無比之後,鈴奈終於思考起了安置佐助的問題。

  公寓是有一間客房的,可是完全被她當做了儲物間,在搬家的時候鈴奈拜托前來幫忙的表弟和他的員工們,把她的雜物林林總總全搬了進去,其中大件的物品不少,不是現在馬上就能收拾出來的。

  鈴奈也不好意思,並且不忍心提出,讓佐助在客廳並不寬敞的沙發上將就一晚。

  畢竟即便是紙片人,那也是她喜歡了十年的紙片人,她有濾鏡。

  想像了一下佐助蜷縮在沙發上連腳都伸不直的可憐畫面,鈴奈頓時母愛泛濫。

  「那個,佐助君,你今晚請務必使用我的房間,客房現在收拾不出來——」

  「不用了。」

  佐助拒絕得很快,因為雖然不知道緣由,但鈴奈這種說話的語氣,讓他想起了村子裡那些,打算招呼他和自己家女兒相親的老太太——讓他有一種莫名的危險感。

  他直接在鈴奈臥室的門口坐下了,半閉著眼睛,腰後的草薙劍被取下來抱在了懷裡。

  「你休息吧,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

  他是打算守在這裡嗎?

  鈴奈看著佐助半閉著的眼睛,翻騰的情緒更泛濫了,心都快軟化了。

  她雖然沒有好好看過《博人傳》,但是也知道成年的佐助是沒有待在村子裡的,反而說是要「贖罪」,常年在外面漂泊。

  居無定所,風餐露宿,而且還斷了慣用的左手,真是要多慘有多慘。

  佐助當然不知道此刻鈴奈腦子裡在想什麼,他略微抬起頭,催促道:「你在等什麼?」

  這樣看人的姿勢其實有些傲慢,但鈴奈卻在這樣熟悉的語氣和態度裡找到了一絲真實感——

  真的是佐助啊。

  她盯著坐在門口的佐助看了半晌,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湊過去,滿臉的欲言又止。

  「……」

  佐助挑了挑眉,用眼神詢問著突然湊過來的鈴奈。距離有些近,她脖子上那個可笑的紗布蝴蝶結幾乎都要碰到他了。

  「佐助君原來在之後同意了接受綱手大人提出的手術嗎?」

  鈴奈盯著佐助那只與常人無異的左手,甚至都沒在上面發現和鳴人一樣的纏著繃帶的痕跡。

  「什麼?」佐助不解。

  「左手呀左手!你不是和鳴人在終結之谷打了一架,一人斷了一只手嗎?後來綱手大人用初代的細胞給你們重新培育了移植體,但是你拒絕了呀。」

  鈴奈蹲在佐助的面前,把自己記得的東西陳述了一遍——這樣重要的劇情她可不會記錯。

  「但是為什麼你的手看起來又像是完好的,也沒有移植的痕跡,奇怪……」

  「因為這是我自己的手,你所說的移植什麼的並不存在。」

  鈴奈齊肩的卷發有些亂,帶著一點點的甜味,讓佐助有些不自然地往後靠了一點。

  「這怎麼可能呢?明明你在海邊收到鳴人的信的時候,因為沒有左手,信還是用嘴叼著的,讓我心疼了好久……」

  鈴奈嘴裡嘟囔著,視線就在佐助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著。

  理所當然被鈴奈說出來的「心疼」二字,讓佐助怔了一下,不過瞬間他就垂下眼睛,恢復了一貫的平靜。

  「我的確和鳴人在終結之谷有過一戰,不過都是傷在胸口,而不是你所說的手臂。」

  綱手也的確為了讓二人快速恢復,用柱間細胞培養的組織為他們填補了胸前的窟窿。

  看來那本書裡描繪的東西大概和自己所在的世界並非完全一致。

  佐助覺得在他粗略了解這個世界的文字之後,需要去看一看這部所謂的「原作」,也許裡面會有關於他被卷到這個異世界的線索。

  佐助靠在牆壁上,再次催促鈴奈去休息,等天亮了他打算帶著她去昨天那個小巷看一看。

  鈴奈本想提議讓他至少去沙發上休息而不是就這樣坐在地上,但佐助閉上了雙眼,一副不打算再與她交談的樣子。

  她輕輕掩上了門,很快臥室內就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在翻找什麼東西。

  然後門再一次被打開了,一床粉色的碎花涼被,卷著一點甜香味,被放到了佐助懷裡。

  他睜開眼睛,看到鈴奈正探出頭來在對著他笑。

  「並盛町就算是在夏天,夜裡也是很涼的,不要感冒了喔。」

  留下這句話以後,鈴奈關上了門,門上掛著的牌子因為關上的動作前後搖晃了幾下,木質的名牌與門輕輕相撞發出一點響聲。

  佐助抬頭看了一眼,牌子上刻著「エォス」——是她的名字。

  他的記憶力很好,可以說是過目不忘,這三個平假名,算是他在這個異世界裡記下來的,第一個有意義的符號。

  涼被上卷著甜甜的味道,佐助並不喜歡甜食,卻覺得這樣的味道也不討厭。

  他把被子蓋在身上,臉上的表情柔和下來。

  .

  鈴奈睡得很好,把手機鬧鐘關掉之後她從床上爬起來,抓了抓自己睡得亂糟糟的蓬松頭發,打算像平時一樣先把粥熬上然後再去洗漱。

  她睡眼惺忪地打著哈欠推門出去,往廚房的方向轉身,然後就撞到了靠在她臥室門邊站著的佐助。

  鈴奈瞬間清醒了,她瞪著眼睛低頭看了看自己,臉上的表情有點扭曲。

  印著皮卡丘的幼稚睡衣,稻草一樣的頭發,還張著嘴打哈欠——

  繼昨天的社死之後,她想她大概又給佐助來了個驚喜。

  門被很急切地關上,砰的一聲發出不小的響動,似乎還傳來女子懊惱的聲音,在說著「為什麼要穿皮卡丘」這樣的話。

  佐助看著那塊劇烈晃動著的名牌,不知道鈴奈所說的「皮卡丘」是什麼。

  他只是覺得女人的行為邏輯真是有點難以捉摸。

  十幾分鐘以後再推門出來的鈴奈,已經把自己從頭武裝到了腳,甚至還用上了好久沒有用過的香水。

  作為一個成年女性,她有很多的香水,但是在搬家之前,她住得離事務所實在太遠了,是以這些精致玻璃瓶裡裝著的液體她很少有時間使用。

  原本是有些糾結該用哪一瓶的,但是在看到瓶子是長方形的那支時,鈴奈鬼使神差地就伸出手去把它拿了起來——

  這支主調是玫瑰的香水,液體是血一般的暗紅色,像極了佐助的眼睛。

  .

  早餐是清粥和雞蛋燒。

  煎雞蛋燒是鈴奈的媽媽手把手教她的,這麼多年來一直是她拿手的。

  鈴奈喜歡吃甜的,但她記得佐助不喜歡,所以把雞蛋燒做成了鹹口。

  她把盤子放在佐助的面前,然後坐下來雙手合十說了一句「我開動了」。

  佐助夾了一塊雞蛋燒放進嘴裡,有些驚訝是鹹口的,因為昨天見面的時候鈴奈還在為打翻的丸子做哀悼,他也就默認她會做甜的——畢竟是他在打擾她,所以佐助並不打算對早餐有什麼意見。

  「因為,佐助君不喜歡甜食吧?這我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鈴奈看出了他在想什麼,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她的妝容很完美,挑不出一點差錯,頭發也卷成恰到好處的弧度,跟剛起床那會兒比起來真是天差地別。

  但是這些在佐助眼裡看起來都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有一點——

  空氣裡隱隱約約彌漫著一股玫瑰的味道,夾雜著些許煙熏橡木的氣味,聞起來暖暖的,在這樣夏日的清晨並不違和。

  但佐助卻覺得,昨天的那股甜味,會更適合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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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第四章 . 那是我的遠房表弟,他是個阿宅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讓鈴奈累得在回房間之後草草換了睡衣,倒頭就睡到了天亮,原本帶回來整理的資料也被她拋在了一邊。

  在出門前整理公文包的時候,鈴奈十分的後悔。

  她有一點強迫症,所以對於工作的安排十分的規律——這是她從念書的時候就保留下來的習慣。

  這樣一板一眼的日程表,如果工作是提前完成倒還好說,但是一旦因故被延後,就會一定程度打亂她之後的計劃,讓她十分的難受。

  所以鈴奈打算犧牲掉午休時間把它補上。

  「佐助君,中午我會給你點外賣的,如果有人敲門,你就給他開一下門。」

  鈴奈提著包往玄關的方向走,嘴裡說著叮囑的話,順手把幾縷散落的頭發捋到耳後。

  聞言佐助皺了一下眉,伸手攔住了她。

  「……嗯?」

  鈴奈有些不解,但馬上意識到佐助大概是不理解「外賣」是什麼,於是解釋道:「外賣就是店家會把吃的送上門來,你只要開門取一下就可以了——」

  「我們有很多事要做,但是你看起來急著要出門。」

  佐助的話語並不帶情緒,但鈴奈發誓她從裡面聽到了控訴的味道。

  「那個,佐助君……」她轉過身來與佐助對視,「今天是周五,我還要工作的,明天我會空出時間來協助你的。」

  鈴奈雙手合十,做了個拜托的動作。

  「社畜都是很可憐的,如果曠工會被扣工資,還會丟掉全勤的獎金,而且我的老師很凶的,我不能遲到……唔,就像不好好出任務的忍者,酬金被扣光,也是會被餓死的。」

  鈴奈姑且換了個佐助聽得懂的比喻,眼裡閃著可憐的光,請求道:「如果你實在著急,下了班我盡快趕回來可以嗎?」

  雖然不懂她嘴裡的「社畜」是什麼意思,但就字面上來說不像是褒義詞——佐助想她大概生活的並不輕松,所以做出了讓步。

  「那把昨晚的那個小方塊留給我吧,在你回來之前我先學習一下你們國家的文字。」

  在探查這個世界之前,佐助想他得先大致了解這個國家的語言才行,磨刀不誤砍柴工的道理他很明白。

  「沒問題!」

  鈴奈飛快返回房間去把iPad拿出來,開機塞到佐助的手裡,在簡單示意他怎麼操作後,匆匆到玄關去穿鞋。

  末了,她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猛地轉過頭來,鄭重地交代道:「佐助君,在拿外賣的時候一定不能出去喔!這裡的房東太太很啰嗦的,如果讓她發現我有同居人,我就得搬走了,那會很困擾的,所以千萬不要暴露,拜托啦。」

  這棟公寓是鈴奈挑了很久的,離事務所很近,交通也很方便,唯一一點就是房東太太只出租給單身女孩子,這一點對當時的鈴奈來說根本不是問題,但如今佐助在家裡待著,為免意外她還是得叮囑一下——畢竟佐助離開之後她還要打算在這裡長住的。

  語畢鈴奈便提起公文包打開了門,語調輕快地說了一句「我出門啦」,然後留給佐助一陣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的規律聲音。

  .

  鈴奈的工作確實很繁忙,也時常挨老師的訓斥。

  她的老師木村三郎是事務所的負責人,和她的姑父曾是同窗,並且擔任著姑父兒子的,也就是鈴奈表弟的名下公司的法律顧問。

  因為公司總部在意大利而非日本,所以木村時常要往返於這兩個國家之間。

  木村每次回來的時候,都會順便捎上鈴奈的表弟托自己帶回來給她的禮物。

  鈴奈的姑父在帶著她的姑姑前往意大利定居之前曾拜托木村要照顧好她,木村也的確在平常待她如同待女兒一般。

  只是一旦涉及到工作,再是好友的托付,木村也只當鈴奈是下屬,半分情面不留,斥責起來比誰都厲害,殺伐果斷像是在法庭上一般。

  不過也托這個的福,鈴奈並沒有因為是負責人的弟子而被同事們排擠。

  相反,因為她垂頭喪氣挨訓的樣子實在太過可憐,長得又討人喜歡,大家反而會在她挨罵之後給她塞些小零食,讓她心情好些。

  所以鈴奈對佐助說的話,關於木村的這一部分不假,她的確是很害怕老師的,不過扣工資吃不上飯什麼的,就純屬是為博同情的信口胡謅了。

  午休的時候,鈴奈掏出手機給佐助點了外賣,然後接了一杯咖啡,接著處理昨晚未能完成的工作。

  既然已經答應了佐助,周末會空出時間來協助他找到回去的方法,鈴奈不想把周一庭審需要做的准備拖到今天之後。

  小澤在跟男朋友打完電話之後,發現一向工作規律的鈴奈居然犧牲掉了午休在加班,有些驚訝。

  「真是難得啊,居然能看到中川加班的一天。」小澤湊上來調侃道,「上次聚餐大家還在打賭這是今年絕對不可能在事務所看到的場景呢。」

  「請不要取笑我了。」鈴奈對著小澤笑了一下,手裡打字的動作一點沒停,「昨天出了點意外,所以只能拖到今天了,我也很難受呀。」

  小澤自然知道鈴奈的強迫症,思忖了一下她口裡的這個「意外」,突然興致高昂起來。

  「中川,不會是和男朋友約會去了吧!」

  鈴奈打字的動作驟然停了,忙否認道:「才不是,小澤桑,別開我玩笑了。」

  昨晚碰到佐助眼角皮膚的指尖又開始發燙了,鈴奈有些不自然地捻了一下手,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筆記本的屏幕上。

  「也是,中川的男朋友就是工作嘛。」

  小澤想起來同事之間開玩笑列出的「今年最不可能在事務所看到的場景排行榜」,對著鈴奈抱歉地笑了一下,不再打擾她的工作,坐在一邊安靜地玩起了手機。

  事務所聚餐的那天,鈴奈因為搬家缺席了,所以並不知道同事們胡鬧著投票選出來的「今年最不可能在事務所看到的場景排行榜」,更不知道她自己一人就包攬了前二。

  排名第一,看到中川鈴奈在事務所加班。

  排名第二,看到中川鈴奈的男朋友來接她下班。

  並非鈴奈像佐助那樣是朵冷冰冰的高嶺之花,相反,她其實待人親近,很好說話,臉又生的討喜,按道理這樣的女人應該是很受歡迎的。

  但偏偏這樣對誰都一視同仁的態度,讓她和所有人都保持著絕對安全的社交距離,令人難以接近。

  你可以很輕易地和中川交上朋友,但如果想要繼續跟她發展更進一步的親密關系,卻會發現,一點突破口都找不到。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把鈴奈當成了事務所的吉祥物,無論是前輩亦或是實習的後輩,都不再對她心存男女之間的那種念想,哪怕她的確是個難得的美人。

  .

  大概還有一個多小時就要下班的時候,事務所前台的接待愛衣給鈴奈打來了內線。

  「鈴奈姐,有位姓草壁的先生找你。」

  「啊,麻煩你告知他在事務所對面的咖啡廳等我,我這邊十分鐘就結束了,謝謝你,愛衣。」

  鈴奈麻利地把手裡的東西都處理好,收拾好東西,去木村的辦公室報備了一下,輕車熟路地抬出了雲雀的大名。

  聽到是雲雀恭彌那邊派來的人,木村也沒為難她,揮揮手意思是知道了。

  於是鈴奈提起公文包朝事務所對面的咖啡廳走去。

  草壁哲矢是鈴奈高中時期的副風紀委員長,因為雲雀的關系,他和鈴奈算得上是老熟人了。

  草壁挑了個最角落的位置,甚至已經提前幫鈴奈點好了一杯拿鐵。

  「草壁桑還是這樣貼心呀。」鈴奈笑著打了個招呼,在草壁的對面坐下,「是恭彌讓你來的嗎?」

  「是的,鈴奈小姐。」

  草壁掏出一塊平板,沒有多說廢話,直接切入主題,給她播放了一段音頻。

  「啊,宇智波佐助是吧,好的好的,可是即便如此夜闖民宅也是不對的,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家在xxx這個位置的,但是這樣真的讓我很困擾,能不能請您離開呢……」

  音頻裡是鈴奈的聲音,這應該是報警電話的錄音,有一些失真,並且夾雜著噪聲,但毫無疑問還是能從女人佯裝鎮靜的話裡,聽出難掩的恐慌與懼怕。

  「您報了警,但是派出的巡查很快就撤回來了,並且把結果記錄成了是誤報警。恭先生聽了這段音頻,覺得您說話聽起來不像是沒事,所以派我來了解一下情況。」

  「啊……恭彌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呢。」

  想到自己都畢業這麼多年了還能被劃分到風紀委員的保護範圍之內,鈴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忍不住笑了起來。

  「沒事的草壁桑,的確是我不小心按到了手機,給巡查先生們也添了很多麻煩。」

  鈴奈臉上帶著歉意,表示昨晚確實是因為她鬧了場烏龍。

  「可是您房間裡的那位……」

  「那是,呃,那是我的遠房表弟,因為暫時沒有找到落腳的地方所以在我那裡借住了一晚,那孩子是個阿宅,所以自稱宇智波佐助,我就當陪他玩玩隨便應付了一下……你聽他是不是說他自己是宇智波佐助,然後還說一些奇怪的話嘛!」

  鈴奈做出一副無奈的表情,放下咖啡對著草壁攤了攤手。

  對於這個漫畫角色的大名,即便是草壁也是很熟悉的,他點了點頭,似乎是相信了玲奈的話。

  「啊,確實是這樣,恭先生也是擔心您被奇怪的人纏上了所以才——」

  「可不要這麼說喔,草壁桑。」鈴奈湊近了一點對著草壁壓低聲音道,「要是被恭彌知道你說他擔心別人,可是會把你逐出風紀委員會的。」

  想了想還真有這種可能,草壁馬上住了口。

  見狀鈴奈拍了拍他的肩膀。

  「難得今天提前下班了,草壁桑如果有時間的話,能陪我去買點東西嗎?」

  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鈴奈想自己大概要收留佐助一段時間,但她的公寓裡並沒有任何可以給男性使用的日常用品。

  雖然一直留在她的公寓裡也不方便,但在給佐助找到合適的落腳點之前,必要的生活物品還是得采購的。

  「鈴奈小姐是想去逛街嗎?」

  草壁猜測著問道,並在心裡斟酌著是不是打個電話給恭先生讓他過來比較好。

  「唔,衣服要買一些,還有很多日用品之類的,我有點擔心太多會拿不下,如果草壁桑能幫忙的話就太感謝啦。」

  鈴奈說著,嘴裡念叨著要買的東西,掏出手機打開記事本來一一記下。

  「還是讓恭先生過來比較——」

  草壁猶豫了片刻,還是覺得陪鈴奈去逛街這件事讓恭先生知道了他怕是要遭殃。

  「草壁桑,拜托了!」鈴奈打斷了草壁的話,雙手合十望著他。

  「下次我請你吃飯呀!」

  棕色的眼睛裡閃著期盼的光,像是一把碎鑽,成功把草壁堅守的防線給攻破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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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第五章 . 在看到另一個自己的時候,一定要保持冷靜才能忽悠住旁人

  .

  除了給父親和表弟以外,鈴奈還沒有給別的男性買過衣物。

  即便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雲雀,她都覺得買衣物這樣的行為太過逾越了。

  所以在商場裡挑選的時候,鈴奈覺得臉上有點燙。

  「鈴奈小姐,是不是太熱了?脖子上的絲巾摘掉可能會好一些。」

  草壁看著鈴奈泛紅的臉,順口提議道。

  在咖啡廳他就注意到了鈴奈脖子上的絲巾,對於律師而言,為了給正裝做一點點綴,帶絲巾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但眼下看她熱成那個樣子,草壁還是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啊,這個。」鈴奈摸了一下脖子上的方格絲巾,笑道,「我不熱的,草壁桑,只是有些糾結不知道挑什麼才好。」

  絲巾是她為了遮掩脖子上的傷口才系上的,如果摘了讓草壁看到下面貼著的紗布,他一定會告訴雲雀的。

  這樣的話大概率雲雀會上門來查看情況,那她遮掩佐助存在的計劃可就失敗了。

  鈴奈並不想讓雲雀知道佐助的存在。

  首先她的這位青梅竹馬在她看來是個絕對的無神論者,對於這種虛擬角色穿越到現實世界的事情,接受度基本為零。

  其次雲雀對於出現在並盛町的不可控因素,基本都持著寧可錯殺也不放過的態度,雖說十年過去,鈴奈覺得他的脾氣比起高中時期已經好了不少,但本質上還是沒什麼改變的。

  最後一點,雲雀似乎相當討厭會使用幻術的角色。從前鈴奈蹭著風紀委員會的辦公室空調看動畫的時候,雲雀就對她喜歡宇智波一族人物角色的事頗有微詞。

  鈴奈當時很驚訝,因為雲雀是個相當寡言的人,只要不觸及到他的底線,即便鈴奈與他坐在同一個房間裡,一天下來兩人也能一句話都不說。

  像那樣對鈴奈的喜好發表直截了當的不快意見,倒還是第一次。

  所以那時鈴奈來了興致,忙追問雲雀為什麼。

  然後雲雀冷冰冰地給鈴奈扔下了,「幻術使用者都該被咬殺」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回答。

  綜上所述,鈴奈覺得佐助的存在,或者說他的真實身份,絕對不能暴露在雲雀面前。

  如果雲雀判斷佐助屬於「危險因素」的話,實在是會很麻煩。

  「草壁桑看看這一套怎麼樣?」

  鈴奈趕緊取下一套青色的居家服,遞到草壁眼前,轉移了話題。

  草壁看著那一套明顯是雲雀尺寸的居家服,心下了然——原來鈴奈小姐從父母家裡搬出來是為了這個。

  「只要是鈴奈小姐挑的,恭先生都會喜歡的。」

  草壁的語氣十分誠懇,聽不出半點恭維的意思,反而有點「啊,終於撥開雲霧見晴天」了的感慨。

  聞言鈴奈卻笑了起來。

  「你在說什麼呀草壁桑,不需要參考恭彌的喜好啦,這是給我表弟買的。」

  鈴奈的腦子裡過了一下公式書上佐助的身高,看了下尺碼是對得上的便遞給了身後跟著他們的導購小姐,准備再挑一些。

  「這個尺寸對綱吉先生來說恐怕是有點大了……」

  發現自己會錯了意,草壁也有些尷尬,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心想還好鈴奈小姐對男女之間的感情還是一如既往地遲鈍,不然他可要有大麻煩了。

  「綱吉在意大利呢,這是給我家裡的表弟買的,草壁桑才是被熱到了吧,抱歉抱歉,先到那邊的沙發休息一下怎麼樣,我自己一個人挑就可以了!」

  鈴奈臉上帶著歉意對草壁提議,旁邊的導購小姐也很貼心地對草壁做了個「請」的動作。

  那樣的休息區域在這樣的商場裡很是常見,像草壁這樣陪女伴逛街逛得心累的成年男性自然也很常見,導購小姐的動作非常熟練。

  草壁有些頭重腳輕地被帶到了休息區,捏著手機不知道該不該向恭先生報告一下。

  但是他十分確定「鈴奈小姐給男性買衣服」這樣的事絕對會讓恭先生不快,哪怕那個男性是沢田綱吉,又或是什麼遠房表弟。

  草壁決定閉嘴。

  .

  鈴奈雖然糾結了一會兒,但還是很快挑好了一大堆的衣物——她答應了佐助要趕緊回去的,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在這裡磨蹭。

  居家服,休閑裝,西裝襯衣等不同類型每樣都買了好幾套,按照佐助的喜好基本都是暗色系的。

  鈴奈不知道佐助穿多大尺碼的鞋,但是從公式書上的數據來看,他跟雲雀的身高是一樣的,所以她便按照雲雀的尺碼買了,打算留好發/票如果不合適再來換。

  佐助在這個世界連文字都不通,身上也沒有財物,如果不去犯罪大概很難快速給自己置辦這些必需品,而且他又是那樣內斂的性格,鈴奈想就算有不方便的地方,他也不會跟自己開口。

  畢竟是自己喜歡的人物,原作老師給出的結局又讓鈴奈心疼了很長時間,所以即便相處的時間應該會很短,鈴奈還是想最大程度讓佐助自在一些,避免這些不必要的尷尬。

  「還好草壁桑陪我來了,不然可就困擾了。」

  鈴奈看著提著大包小包紙袋的草壁,彎起眼睛來道謝,「成年男性真是靠譜呀,改天一定請你吃大餐!」

  袋子看著多,但其實草壁提起來並不費勁,只是因為糾結著回去該怎樣報告,所以有些神色恍惚。

  「百貨商場有配送服務,不用我們提著走真是幫大忙了,不然就算是我們兩個人,也提不下那麼多的東西。」

  鈴奈手裡也是提得滿滿當當,她步履輕快地跟在草壁身後去商場的地下車庫尋車。

  坐在副駕駛上系好安全帶,鈴奈感慨了一句。

  「這麼多年還好有草壁桑照顧著恭彌,不然他可太讓人擔心了。」

  全天下大概也只有中川鈴奈一個人,會把雲雀恭彌那樣的人形容得像是會闖禍的鄰家少年了。

  聽得草壁有些頭皮發麻。

  「哪裡哪裡,是恭先生照顧我才是。」

  鈴奈咯咯地笑了起來,「別開玩笑了草壁桑,照顧小動物倒是還不錯,但是照顧人,這樣的話放在恭彌身上可真是天方夜譚。」

  鈴奈記憶裡的雲雀,從六歲到現在的二十五歲,都沒有太大的改變。

  作為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兩人在同樣的學校裡度過了十多年,直到大學因為專業不同才分開。

  在高中入學之前,因為大量攝入少女漫畫,鈴奈才知道,原來青梅竹馬應該是手拉著手一起上下學的關系,自行車前座和後座的關系——

  而不是動動手指頭把靠近她的男生全修理一遍,讓別人聽到「鈴奈」兩個字就嚇得腿軟的關系。

  彼時的鈴奈很是氣憤,回家跟媽媽抱怨了很久,還吵著鬧著說不要再理雲雀了,以後雲雀上門來也不許再用丸子招待他。

  鈴奈的媽媽聽到這樣的話笑得不行,倒是爸爸一本正經地湊過來辯解道,是他拜托雲雀照顧鈴奈的,這樣對待人家的好意可太失禮了。

  可十幾歲的姑娘腦子裡都是粉色的泡泡,怎麼聽得進去爸爸的話。

  鈴奈在入學前跟雲雀進行了一次深刻的談話,中心思想就是要和他保持距離。

  說完那番話,鈴奈第一次在雲雀臉上看到了類似「困惑」的情緒,雖然眉眼還是那樣冷冰冰的。

  「因為,我一定要和喜歡的男孩子談一場戀愛,恭彌可不要來搗亂喔!」

  姑且算是善意地為雲雀解了惑,鈴奈紅著臉留下這麼一句話就跑掉了。

  後來兩人見面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鈴奈也覺得自己那天太失禮了,畢竟雲雀也是因為爸爸的拜托才這樣守著她的,雖然方式可能不太對。

  但她就是拉不下臉去道歉。

  好在一年以後鈴奈的表弟沢田綱吉也進了並盛高中,不知道什麼緣故,竟和雲雀熟識起來。

  後來草壁偷偷告訴過好奇的藍波,是因為綱吉的眼睛和鈴奈小姐十分的相像,所以雲雀才對他格外地容忍,好幾次就算他們拆了校舍,也沒被雲雀打死。

  鈴奈自然不知道其中關竅,她只是感嘆天無絕人之路,蹭在綱吉的身邊三天兩頭去瞄一瞄雲雀,最後含含糊糊地道了個歉。

  之後兩人之間的關系似乎回到了從前,但雲雀也不像以前那樣,再把靠近鈴奈的男同學通通修理一遍了。

  這對鈴奈來說算得上是好事,在三年級的時候,她也確實按自己的意願,跟喜歡的男孩子談了一場戀愛。

  可惜在少女漫畫的刺激下誕生的夢是美好的,結局卻是實打實的慘不忍睹。

  那是鈴奈第一次喝醉,哭得毫無形像,眼淚鼻涕蹭了雲雀一身,還膽大包天地把雲雀校服外套上的風紀委員袖章給扯壞了。

  那時雲雀的臉應該是黑透了,鈴奈記不清了,只記得他離開的時候留下的一聲冷哼。

  .

  的確算不上是什麼美好的回憶——在草壁把車停穩之後,鈴奈搖了搖頭,把那些翻湧的遙遠記憶重新沉澱下去,然後推開了車門。

  草壁將鈴奈送上了樓,將那一大堆紙袋放在了門口。

  「真的不需要我幫您提進去嗎?」

  雖然知道這樣提出要進女性的家門有些失禮,但是看著鈴奈雙手被提繩勒出來的紅痕,草壁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關系的草壁桑,我表弟在家呢,等一下讓他幫忙提進去就好了,今天真是感謝你了,對了——」

  鈴奈像是想起了什麼,補充道:「記得幫我給恭彌也道個歉,誤報警這樣的事一定不會再發生啦。」

  鈴奈向草壁欠了欠身,然後伸手去按門上的密碼鎖。

  門卻突然從裡面被打開了——

  「鈴奈。」

  門內是一個穿著律師正裝套裙的卷發的女子,手裡拿著已經關機了的iPad,正在用沒有起伏的聲線喊鈴奈的名字。

  巴掌大的臉,下巴尖尖的,妝容精致,甚至連脖子上的絲巾,都是相同的方格子花紋。

  ——竟然是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連聲音都一樣!

  鈴奈驚得瞳孔縮成了一個點,手裡的紙袋也掉在地上發出擲地有聲的響動。

  「這,您,她……」草壁的腦子有些過載,已經在死機的邊緣徘徊,「兩個鈴奈小姐?」

  「不不不!」

  此刻鈴奈才反應過來,這不是鬧鬼也不是什麼靈異事件,門內那個「鈴奈」,顯然是使用了變身術的宇智波佐助啊!

  她趕緊站在門前,伸出雙臂把變身的佐助攔在身後,擋住了草壁的視線。

  「草壁桑!這是我的表弟,之前也說了,他他,他是個阿宅,就,就少數情況下會穿成這樣自娛自樂一下,你不要在意!」

  鈴奈伸手在佐助的腰上戳了一下讓他趕緊進去,然後掛著滿臉的笑容把草壁往電梯口推。

  「今天真是太感謝了草壁桑!我這就去教訓一下我的表弟,你慢走,這樣子的小事就不要告訴恭彌了,拜托了!」

  草壁還沒從剛才那樣詭異的畫面裡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應了兩句,茫然地走進了電梯。

  電梯的門緩緩合上,鈴奈笑得過分燦爛的臉,在草壁的視野裡逐漸消失。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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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第六章 . 你好像對我的一切都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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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掛著笑容把草壁給忽悠走了,鈴奈轉頭就往家門衝。

  門口放著的紙袋已經被佐助提進去放在了玄關,而佐助也已經解除了變身術,恢復了自己的樣子,正站在門內等她——

  倒是嚴格遵守著她今早出門前的叮囑,沒有踏出房門半步。

  鈴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後趕緊拉著佐助的手腕關上門往裡走。

  佐助一臉的雲淡風輕,要不是剛才的視覺衝擊實在是令人難忘,鈴奈都要以為那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了。

  「我不是你的表弟,鈴奈。」

  鈴奈還沒開口,佐助的聲音倒是先響起來了,語氣中似乎透露著對於鈴奈隨口給他編造的這個身份的不滿。

  「這不是為了應付我的朋友嘛,要是跟人家說你是漫畫裡的宇智波佐助,才真的是讓人難以相信!」

  鈴奈在客廳倒了一杯水,一口氣喝掉了一半。

  「而且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佐助君你為什麼要變成我的樣子啊,雖然大概是敷衍過去了,但是看草壁桑那個樣子,可能完全沒有相信,這要是被恭彌知道了可就麻煩了……」

  鈴奈皺起了眉,苦惱地用手給自己扇著風。

  「在你回來前不久,你早上說的那個房東太太來敲門了,所以我使用了變身術。」

  看到她那樣困擾的表情,佐助還是開口大概解釋了一下。

  .

  房東太太前腳剛走,鈴奈和草壁後腳就回來了。

  在感知到還有另一個人和鈴奈在一起以後,佐助站在玄關的位置釋放出了查克拉去探查情況。

  鈴奈早上出門前留下過囑咐,拜托佐助不要出門,否則會給她帶來麻煩。

  佐助自然也記得很清楚,所以他在聽到兩人隔著門傳來的交談聲時,並沒有動作,只是站在門後確認著她的安全。

  直到佐助聽到那個叫草壁的男人提出要進入鈴奈的家。

  鈴奈很快拒絕了,還編出了家裡有表弟的說辭。

  雖然沒有從鈴奈的話中聽到強烈的害怕,但是這個世界的人並沒有查克拉,佐助無法判斷那個叫草壁的男人是否持有惡意。

  以防萬一,佐助打開了門,打算像昨晚控制那幾個警務部隊人員一樣,用寫輪眼支配改寫草壁的行為。

  即便是判斷失誤,也可以抹掉對方的記憶,這對佐助而言並不是難事。

  但鈴奈看起來相當的震驚並且無措,她迅速擋在了兩人之間,信口編了一通聽起來就很離譜的話,手忙腳亂地把草壁給推走了。

  她擋在佐助身前的時候,佐助又聞到了她身上的氣味——大概是早上使用的香水已經隨著時間消散掉了,來自於她本身的甜味又明顯起來。

  佐助想自己應該是判斷錯誤了,所以這番簡短的解釋,話中也帶著些歉意。

  .

  在聽到佐助解釋他是為了應付房東太太才使用了變身術之後,鈴奈心底本就已經被那半杯水衝掉了不少的慍意,基本全部消失了——畢竟她是帶著濾鏡在看對方的。

  甚至這樣記下了她的叮囑幫她向房東遮掩的行為,還硬生生讓她心底生出了幾分感動。

  「抱歉,佐助君,剛剛那麼大聲對你說話——」鈴奈把玄關放著的那些紙袋子提了幾個過來,舉到佐助的面前,「不過還好我有帶賠禮回來!」

  她從兩手的紙袋中間探出頭來,對著佐助笑。

  「都是按照佐助君的喜好挑出來的顏色,不過這個世界的衣服款式大概在你看來會很奇怪,但是如果打扮得跟常人一樣的話,出門調查什麼的,想來也會方便不少的。」

  佐助怔了一下,看了看鈴奈彎起來的眼睛,又看了看玄關那一大堆紙袋子,對於這樣直白的好意,感到有些意外。

  鈴奈看他不說話,趕緊補充道:「都說了是賠禮啦,就安安心心地收下吧。」

  她把手裡的紙袋塞到佐助懷裡,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都不用試穿,我敢打賭一定是合身的。」

  別的角色鈴奈可能不敢保證,但是對於本命佐助的數據設定,那可是跟深深刻在鈴奈的腦子裡沒什麼兩樣。

  雖然此時的佐助看起來應該只是和她一般的年紀,相比《博人傳》三十多歲的時候多少有些差別,但是成年人的身高體型一般也很少會在短時間內有劇烈的變化。

  懷裡的紙袋鼓鼓囊囊的,裡面是顏色明顯符合佐助喜好的衣物,紙袋上還帶著些夏日陽光留下的溫度。

  這大概是佐助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來自於除了母親以外的女性的細心與妥帖。

  雖然鈴奈見縫插針地把買回來的東西說成了高聲對他說話的賠禮,但是即便沒有發生剛才那樣令人啼笑皆非的事,佐助也確定她早已經准備好了另一份挑不出錯的說辭——

  考慮得滴水不漏,將方方面面都顧及到了,避免了一切尷尬。

  佐助明白這些行為都是因為鈴奈對在她眼中是個虛擬人物的自己持有一份「喜愛」。

  雖然他尚未接受自己的人生只是被別人創作出來的一段劇情,但是這樣的「喜愛」,並沒有讓他有討厭的感覺。

  鈴奈並沒有注意到佐助的走神,她蹲下身在袋子裡翻翻找找,想給他找出一套,適合一會兒出門穿的搭配。

  「等簽收掉百貨商場配送過來的東西之後,我們就出門吧,佐助君不是想去昨天的那條小巷看一下嗎,剛好今天提前回來了,就不用再拖到明天了。」

  她把單獨帶回來而沒有讓商場配送的牙刷毛巾從袋子裡掏出來,又開始繼續翻找衣物,然後一件件拿在手裡做著對比。

  鈴奈嘴裡的話很快,並沒有留給佐助插話的空隙。

  「順便今天就在外面吃晚飯好了,那附近有一家壽司店,是我表弟的同學家裡開的,口碑很不錯,啊對了——家政公司的人要明天才能來幫忙清理客房,今晚大概還要繼續委屈你睡客廳了……」

  鈴奈終於搭配出了一身她覺得完美的衣服,折起來連同毛巾牙刷一起遞到了佐助面前。

  「那佐助君先去洗澡吧,商場的配送員很快就到了,我等著簽收一下。」

  女人大概比佐助矮了快二十釐米,佐助垂下眼便可以看到她蓬松的發頂和扇子一樣的睫毛。

  距離太近,絲絲的甜味像是帶著溫度席卷而來。

  佐助接過了鈴奈手裡的東西,輕輕地答了一句——

  「好。」

  .

  鈴奈租下的這套公寓,除了在主臥設置了衛生間以外,在客房邊上其實也設置了一個。

  但是那間衛生間裡的花灑是壞的,之前鈴奈想著自己也用不上,所以暫時沒有管它。

  今天白天聯系家政服務讓他們安排明天來清理客房的時候,鈴奈才想起來這麼一回事,於是拜托家政公司明天順便給修理一下。

  所以佐助現使用鈴奈臥室的衛生間。

  這個世界的衛浴設施倒是和佐助原來的世界沒有什麼區別。

  浴室並不寬敞,而且四處都是甜味。

  佐助打開洗發水的蓋子,意識到鈴奈身上的那股氣味,大概就來源於此。

  盥洗台上放著很多佐助不認識用途的瓶瓶罐罐,以及一些發夾發帶之類的瑣碎物件,到處都是她留下來的痕跡。

  這個狹小的空間對鈴奈來說無疑是很私密的,這一點讓佐助有些不自在,仿佛自己窺探了什麼。

  腳底的泡沫隨著花灑衝下來的水消失在排水口,但那股氣味卻並未隨之消散,反而越發濃烈起來,把佐助裹了個徹底。

  佐助本該對未知充滿戒備,但他從鈴奈的記憶做出的判斷又在告訴他,鈴奈對他沒有半分的惡意,這個和平的世界也與他所來的地方完全不同,並不會時刻出現禍及生命的威脅。

  所以這樣繚繞的水蒸氣,居然讓佐助一直繃緊的那根弦,稍微放松了一些。

  .

  洗完澡的佐助換上了鈴奈買的休閑裝,看起來不再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了——如果斂掉周身拒人千裡的氣場,走在街頭應該會頻繁地被女孩子們搭訕。

  鈴奈把吹風機遞給佐助,然後也准備去收拾衣物洗掉一身的汗。

  商場裡雖然開著冷氣,但是畢竟穿著那一身拘束的正裝逛了那麼長時間,鈴奈身上還是有些黏糊糊的。

  她用防水創可貼替換掉紗布把脖子上的傷痕貼起來,皺著眉有點擔心會不會留疤。

  不過等佐助走了,這道疤說不定就是他來過這個世界的唯一證明了——這樣一想,鈴奈倒也覺得並不是不能接受。

  給傷口做好防水之後,鈴奈脫下了身上的套裙,下意識地扔進了髒衣簍裡,但又突然反應過來,趕緊伸手把自己的裙子撈了出來,扔進了盥洗台下面的小盆裡。

  髒衣簍裡放著佐助剛換下來的那身奇怪的衣物。

  把衣服混在一起放,感覺會太奇怪了,她想佐助大概會介意的——

  畢竟如果按照二十五歲來算,佐助的女兒,那個叫佐良娜的孩子現在應該都已經五歲了。

  想到這裡,鈴奈才意識到,大概自己昨晚那樣社死的發言,也在一定程度上讓佐助感到不快了才對。

  「還是得趕快找個新的地方給他住才行。」鈴奈自言自語著,擰開了花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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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刷掉周身的疲倦,鈴奈換上了一身淡紫色的連衣裙,長度剛好到小腿肚子的裙角,隨著走路的動作會溫柔地搖曳起弧度。

  這是今年鈴奈生日的時候綱吉送給她的禮物,顏色設計都很溫柔。

  接手那個名為「彭格列」的公司,在意大利被浪漫的情懷熏陶了幾年之後,鈴奈這位表弟的審美也終於不再像高中的時候那樣令人汗顏了——至少鈴奈再沒有從他那裡收到過任何印染得花團錦簇的衣裙或是包包。

  高中時期收到綱吉禮物的時候,鈴奈曾一度覺得自己找到了綱吉一直在追求了平的妹妹,卻永遠被發卡的原因。

  直男審美可是很災難的。

  鈴奈把頭發吹干,將公文包裡的手機掏出來,塞進背著的小挎包裡,然後招呼著佐助准備出門。

  她的頭發很隨意地披散著,也沒有再化妝,周身帶著一點水汽,整個人看起來干淨得如同一汪一眼便見底的泉水。

  在玄關的鞋櫃裡找出一雙米白色的低跟涼鞋換上,鈴奈抬頭對著佐助笑道:「鞋子尺碼合適真是太好了,不然明天我們就得再去一趟商場了。」

  「你好像對我的一切都很了解。」

  佐助向前走了幾步打開門,回過頭來低頭望向鈴奈,眼神裡有些探究,似乎在詢問。

  ——吃飯的口味,顏色的喜好,衣服的尺碼,都一清二楚。

  「因為……」

  鈴奈本想說公式書裡都寫得明明白白,但又顧慮著佐助其實有些介意自己是個虛擬人物一事,於是猶豫了一下才接著開口。

  「因為我看了你十年呀,這點東西當然是不在話下!」

  鈴奈似乎並未把這句話當做是在告白或者表達感情,只是單純在陳述一個事實。

  她輕快地和佐助擦身而過,染成茶色的齊肩卷發被門外的光鍍上了一層暖黃,輕飄飄地拂過佐助的側臉。

  在門外轉過身來,她對著佐助催促。

  「快出來呀,佐助君——」

  作者有話要說:

  小修了一下,調整了感情線,感謝提出問題


☆、第 7 章

  第七章 . 二十五年來第一次,他知道了瞳孔地震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

  兩人相遇的那條小巷距離鈴奈的公寓其實不算近。

  昨天在碰到佐助的時候,鈴奈原本正做著穿過馬路,到對面去搭電車的打算。

  所以現在她自然也想著和佐助一起搭電車過去。

  但佐助卻停了下來,告訴鈴奈,用不著花錢去找交通工具——在火之國,無論哪一種出行方式,只要不是徒步走,收費的金額都相當的高。

  白天鈴奈在出門前留下的那番話,讓佐助覺得她的生活很是拮據

  而她費心思買的那些東西,又讓佐助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所以打算直接像昨天那樣帶她過去。

  那點距離對於鈴奈來說,遠到需要搭乘交通工具,但對於作為忍者的佐助而言,不過就是幾個瞬身術的事,更何況還有天手力。

  「不不,不用了。」

  鈴奈卻在聽了佐助的提議之後,擺著手往後退了幾步,拒絕的意思很是明顯。

  聽佐助這樣一說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昨天大概是被佐助給抱回家的。

  鈴奈並不是沒有與男性有過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以前扭傷腳的時候,雲雀抱過她,高中的熱戀時期,男友也抱過她。

  但感覺都沒有這樣微妙過——明明昏迷的自己沒有留下任何記憶,但那些只是依照佐助的三言兩語腦補出來的畫面,居然讓她感覺自己快飄起來了。

  鈴奈想,她算是明白為什麼小澤會那樣痴迷於去聽她粉的歌手的演唱會,即便因此時常跟男友大吵,卻也絕不退步了。

  她以前也經常去參加漫畫老師的簽售會,但心底的情緒和現在相比也是大相徑庭的。

  非要比較,鈴奈覺得這樣的心緒應該是跟小澤比較像的——

  能遠遠見上一面都讓人充滿了幸福感,更別說這樣近距離的接觸。

  鈴奈忍不住瞄了一眼仍舊在等待她答復的佐助,心裡那些旋轉著的小花,輕輕飄起來,然後柔軟地鋪了一地。

  從小被周圍的人呵護著長大的女人,做事也總是隨著自己的心意。

  她心裡有了想法,便馬上打算付諸行動。

  「不搭電車的話,我們可以坐你的通靈獸嗎,佐助君?」

  佐助不願意搭電車的話,坐通靈獸過去應該是個很好的選擇,既滿足了鈴奈的好奇心,又避免了她和佐助過分親密的接觸。

  公主抱什麼的,暈過去了倒還好,清醒著的現在,鈴奈覺得自己大概會臉紅到燒起來。

  鈴奈的眼睛裡都是星星,顯然很期待,不過她在佐助做出回答之前,很快又補充道:「我不是說小青喔,我指的是你的忍鷹。」

  給青田安上「小青」這樣小貓一樣的孩子氣昵稱讓佐助有些失笑,不過他也能理解女子對蛇這樣的冷血動物大概都是害怕的,所以即便稱呼得再可愛,也會選擇忍鷹而不是它。

  「可以。」

  佐助沒有拒絕鈴奈,示意她跟上,然後停在街道無人處的拐角,結起了印。

  亥-戌-酉-申-未,熟悉的結印手勢依次在鈴奈眼前出現。

  由於心情很放松,佐助結印的速度並不快,他甚至注意到目光一直放在他手上的鈴奈,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通靈術。」

  佐助的手伴隨著他的聲音按下去與地面接觸,地上也順理成章地出現了通靈術黑色的圓形術式花紋。

  砰的一聲輕響,帶來了一陣煙霧,片刻煙霧散去,術式花紋還在,周遭卻什麼都沒有出現。

  佐助明顯愣了一下,臉上有些不自然。

  這的確是他意料之外的情況,即便是在輝夜制造的異空間裡,也沒有出現過通靈獸無法被召喚出來這樣的事。

  ——這個世界,大概比他想像的還要再復雜一些。

  鈴奈看著佐助怔住的樣子,也發現了不對勁,趕緊拉了拉他的袖口。

  「啊,沒事的佐助君!」她笑起來安撫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罷了,也不是非要坐通靈獸的。我們這裡的電車其實很方便,你就當是入鄉隨俗體驗一下好了。」

  佐助被她拉著袖口往電車站入口的地方走,他沒有答話,算是默認了。

  他在思忖——雙眼的力量很正常,查克拉的運轉也沒有任何異樣。

  但通靈獸無法被召喚一事,基本上讓他確定了,這個世界並非是大筒木一族創造的異空間,而確確實實是一個獨立於外的存在。

  佐助低頭看了一眼鈴奈抓著他袖口的手,有些悵然——

  他在這裡的人看來,也確確實實只是個,被畫筆造出來的漫畫角色。

  .

  電車站裡總是有著各式各樣的廣告海報,每過一段時間便會進行更換。

  「是博人誒——」鈴奈拉著佐助停下了腳步,指著明顯是剛裝好不久的宣傳海報,「啊,還有佐良娜!」

  嶄新的海報上,博人作為主角自然是占據了正中央最顯眼的位置,他身後依次是佐良娜、井陣、鹿戴、蝶蝶和巳月。

  雖然並沒有仔細去看過這部續作,但至少對於子世代的人物,鈴奈還是可以分清的。

  這樣一幅續作的海報也順理成章地勾起了她許多的感慨。

  炒冷飯也好,賣情懷也罷,買賬的人很多,罵它狗尾續貂的人也不少。

  也許是因為原作老師並沒有對除了鳴人以外的角色的感情線做詳細的交代,鈴奈自己在看到結局的時候其實非常的意外。

  不過她到底是個成年人,自然明白婚姻在大多數情況下都並不會跟愛情掛鉤,兩情相悅雖然美好,但美好的事總是難得的。

  所以即便對原作老師這樣潦草地安排了角色感情歸宿的做法感到有些遺憾,鈴奈還是很快便接受了。

  畢竟就算再喜歡,她也明白漫畫角色實際上是不存在的。

  鈴奈確實挺宅,對於感興趣的東西甚至算得上狂熱,但在虛擬與現實之間,還是被她劃上了一條分界線的。

  可是現在虛構的角色變成了有血有肉的本尊,身上的溫度縱然隔著兩人之間並不近的距離,也能一陣陣地傳過來——

  這樣的感覺真是微妙極了。

  見佐助沒有搭自己的話,鈴奈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來看他。

  她提到了博人,兩人面前又是這樣一幅海報,他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佐助君?」看到佐助似乎是在出神的樣子,鈴奈想他也許是想自己的世界了,她的這個話題顯然提得不是時候。

  「抱歉啊佐助君,你一定很想她吧。」鈴奈伸出指尖去碰了一下佐良娜那張帶著紅色眼鏡的臉,抬頭望向佐助,「別擔心,一定很快就能找到回去的辦法的——」

  「鈴奈——」佐助打斷了她,抬起手來也用指尖觸碰了一下海報上的佐良娜,詢問道:「你說的「她」,是誰?」

  在鈴奈的想像裡,按佐助現在的年紀來算,佐良娜大概正是四五歲的樣子。

  聽到佐助這樣的發問,她想佐良娜小時候的模樣與海報上的十二三歲相比,區別應該很大——畢竟女大十八變。

  「這是你的女兒呀,佐助君,不過是十二歲左右的樣子,怎麼,變化大到連父親本人都認不出來了嗎?」

  鈴奈的話語中帶著些笑意,調侃道:「你還會稱呼她是你的「小花生」呢!」

  .

  二十五年來第一次,佐助知道了瞳孔地震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那張紙上畫著的孩子們,除了鈴奈指著的那個以外,佐助都認識。

  畢竟都是同期忍者們的孩子,即便年齡對不上,但變化也沒有大到佐助無法辨認。

  但鈴奈指著的這個女孩,他完全沒有半點印像,然而鈴奈臉上又是一副很篤定的表情,不像是在故意跟他開玩笑。

  ——他的女兒?

  ——小花生?

  一瞬間佐助甚至都仔細回想了,他少有的一次和鳴人喝醉酒之後,到底有沒有在居酒屋留下什麼風流債。

  但這樣離譜的想法瞬間就被他否定了——

  那次他和鳴人根本醉到連路都走不動了,最後還是鹿丸和卡卡西來把他們兩人給扛回去的。

  卡卡西甚至還抓住這個把柄,要挾佐助在調查途中路過湯之國的時候,去給他拍什麼「親熱天堂聖地」的照片。

  以致於回想起那次酒醉,最先從佐助腦子裡跳出來的,是卡卡西笑得眯起來的眼睛,然後便是他在那個什麼聖地拍照的時候,周圍年輕姑娘們明顯帶著有色眼光的竊竊私語。

  佐助有點頭疼,鈴奈戲謔的笑臉更是讓他有些站不住。

  「這個孩子,她……」佐助斟酌著用詞,有些猶豫。

  「佐良娜!對於孩子的名字佐助君還是要好好稱呼的,不然從小父女就有隔閡,以後可是會很難辦的!」

  《博人傳》動畫的第95話,鈴奈還是抽空找出來看了一下的,父女之間啼笑皆非的小故事讓她在歡笑之余更覺得心酸——

  佐助本來應該是最懂如何維系親人之間關系的才對。

  小時候的他將所有的心思都寫在臉上,會毫無顧忌地開心地笑,在母親兄長面前撒嬌什麼的也是信手拈來。

  然而二十多年過去,他卻最終長成了那樣一個沉默寡言,內斂到了極致的男人——連自然地喚一聲女兒的名字,都費盡力氣。

  命運有時候的確是太折磨人了。

  鈴奈這樣告訴佐助,也是希望他能在回去之後,試著從小跟孩子溝通一下,至少不要在以後,生疏到那樣的程度。

  但佐助的表情看起來卻很怪異,他沒有回答鈴奈的話,半晌沒有出聲,仿佛有什麼說不出口的問題,哽在喉嚨裡上上下下。

  「怎麼了佐助君?是想要知道父女之間相處的小訣竅嗎?我和父親關系的確是很好的,說不定可以幫上你的忙——」

  「不,鈴奈。」佐助不再詢問那個孩子,換了個問題,「這個孩子的母親,是誰?」

  鈴奈有些奇怪地看著佐助,「就算再不回家,也不會連這個也不記得吧……真是個奇怪的問題。」

  她用指尖敲了敲海報,繼續道:「這孩子的母親自然是你的妻子啊,你的同期和隊友,春野櫻。」

  佐助不僅瞳孔地震,而且還沒站穩,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

  他在離開木葉前往輝夜的遺跡之前,剛參加了春野櫻的婚禮。

  春野櫻結婚的對像是和她同屬醫療部的研究人員,兩人在婚禮當天笑得就跟傻氣的鳴人一樣,手拉著手一刻也不分開,蜜裡調油的模樣只要是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可鈴奈卻告訴他,春野櫻會給他生個孩子。

  無論是哪種情況,如果屬實,佐助想,在鈴奈看來,他大概都是插足別人婚姻的第三者。

  佐助盯著海報上佐良娜秀氣的臉,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絕無這種可能——」

  明明是沒有情緒的聲音,居然讓鈴奈從中聽出了幾分咬牙切齒。

  作者有話要說:

  隔壁戀人以外的後續已經全部放出,謝謝大家看文

  感謝在2021-04-01 10:00:00~2021-04-04 19:14: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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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第八章 . 等回去以後,他一定要找鳴人算算這筆十幾年前的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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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坐在山本家的「竹壽司」店裡,佐助都還是那樣一副有些走神的樣子。

  叫了他兩聲都沒有得到回應之後,鈴奈便姑且按佐助的口味先每種點了一些。

  「就這些吧,山本叔叔——」

  「好勒。」山本剛應了一聲,一邊捏著壽司米,一邊跟鈴奈閑聊。

  「好久沒見你了,鈴奈,上一次還是跟武他們一起來的吧?」

  山本剛口中說的「上次」,是之前綱吉他們難得回日本的時候。

  那時剛好碰上鈴奈找到了合適的公寓,綱吉便和他的下屬們一起,順便幫鈴奈搬了個家,完事後鈴奈便請他們在竹壽司吃了晚飯。

  在那之後鈴奈手裡的委托就多了起來,忙到連家裡的東西,好多都沒來得及整理。

  所以算起來的確是很久沒再光顧過了。

  「最近工作有些忙。」鈴奈對著他笑道,「說起來上次搬家的事,真是麻煩武君他們了,如果沒有他們幫忙,我大概要忙活好久。」

  山本剛聽到她這話,擺了擺手,「你是他學校的前輩,又是綱吉的姐姐,幫忙不是應該的嘛,那小子不懂人情世故,應該是我感謝你們照顧他才是。」

  山本武在綱吉的公司工作,大多數時間也待在意大利,所以畢業後鈴奈其實很少見到他。

  不過上次見面的時候,他傻笑的樣子和高中時期那個打棒球的爽朗少年比起來,倒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您又在開玩笑了,山本叔叔。」鈴奈搖了搖頭,「武君和綱吉是難得的好友,在離家那樣遠的地方工作,相互照顧是應該的,不如說正是因為有他陪著綱吉,我才比較放心——怎麼能談得上感謝呢。」

  「也對,這樣的話是有些見外了。」

  山本剛聽鈴奈這樣說,也不再講那些客套話,將裝著剛捏好的三文魚手握的碟子放在了鈴奈和佐助的面前。

  「這位看起來很面生啊,是鈴奈你的……?」

  「啊,是我的遠房表弟!抱歉山本叔叔,他比較內向,不愛說話。」

  鈴奈雙手合十向山本剛做了個抱歉的動作,後者點頭表示了然,也不再多問。

  鈴奈調好芥末醬油,把小碟子放在佐助面前,見他還在出神,忍不住拉了一下他的袖口。

  「佐助君?」

  「唔……抱歉。」

  佐助這才垂頭來看了鈴奈一眼,道了句歉,接過了鈴奈遞過來的竹筷。

  鈴奈見佐助這樣,又想起他在電車站說的那句「絕無這種可能」,覺得他大概還在因為那件事感到困擾。

  也難怪——

  即便是鈴奈自己,如果在看到大結局之前,有人告訴她,佐助和春野櫻結婚了,還生了一個女兒,鈴奈估計也會說這樣的話。

  在感情線交代得十分模糊的情況下,直接給出了兩人兩年後便結婚生子這樣一個結果,確實讓人挺難接受的。

  可原作畢竟是原作,鈴奈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佐助,嘆了口氣。

  雖然有些奇怪佐助為什麼這個年紀還沒有和春野櫻在一起,但鈴奈認為大概只是時間線出了一點小bug,最後該發生什麼還是會發生什麼。

  即便中途發生的事並沒有詳細敘述,但原作老師已經把結局放在那裡了。

  二十歲生孩子在鈴奈看來也確實是有些早了,現在這個年紀大概合適一些。

  鈴奈打量了一下佐助——相較於《博人傳》時期,佐助現在看起來其實更接近他十七歲的樣子,輪廓很鋒利,只是頭發蓄長了一些,剛剛遮住左眼。

  無論如何,他都很快就會回去,按照劇情的安排過完一生。

  這樣想著,鈴奈開口道:「佐助君如果還是在因為佐良娜的事困擾的話,不如換個角度想一想。」

  聽到這樣的話,好不容易放松下來的佐助,臉上的表情又怪異起來。

  「無論之前發生了些什麼,但是你最終還是和春野櫻在一起生下了她,婚姻生活什麼的也不是一見鐘情才是真理——」

  「我說過了。」佐助深深地看了鈴奈一眼,打斷了她,「絕無這種可能。」

  鈴奈這一番安慰人的話,殊不知在佐助聽來完全變了個味道——

  佐助知道鈴奈對他持有一種特別的「喜愛」,但他沒想到這份「喜愛」居然強烈到能讓她無視插足別人婚姻這樣的行為,甚至還能出言安慰他。

  佐助面上看起來波瀾不驚,但是其實夾起手握的筷子都有點抖。

  這一瞬間他既不想吃飯也不想去查看那條小巷,他強烈地想要回鈴奈家去,把那幾十本「原作」翻出來仔仔細細讀一遍,甚至有想要詳細讀取鈴奈記憶的衝動。

  直接詳細讀取鈴奈的記憶會比在文字不通的情況下花時間去研究那幾十本「原作」來得更方便快速,並且還能順帶了解這個世界的信息。

  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佐助只是輕微對鈴奈使用了一下讀取記憶的幻術,便令她昏迷了幾個小時——

  如果詳細讀取她的記憶,大概會威脅到她的生命。

  佐助瞬間將這樣的想法從腦子裡抹掉了。

  鈴奈看佐助的臉色不太好,以為他是不願意提到春野櫻,便換了話題,只談佐良娜——無論他和春野櫻關系到底如何,但從《博人傳》看起來,佐助還是很在意那個孩子的。

  「關於戀愛和婚姻大概我也沒有資格說教你——」

  鈴奈的話聽起來有些低落,她唯一的一次戀愛,可以說是徹頭徹尾的失敗,沒有一絲參考價值。

  但對於維系父女之間的感情,鈴奈想她應該是能和佐助談一談的,畢竟她和父親的感情從小到大都十分的好。

  「不過對於父女之間的交流,佐助君至少要做到好好稱呼佐良娜的名字才可以,喂喂喂地叫孩子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鈴奈夾起一枚手握,很鄭重地說,見佐助沒什麼反應,又強調了一下。

  「還有就是,想要和女兒親近,多陪她修行什麼的就很有效果,千萬,千萬,不要去向卡卡西討教!」

  她把蘸了芥末醬油的三文魚手握一口吃掉,滿足地眯了一下眼睛,搖著頭嘆道:「佐助君怎麼會相信一個萬年單身的人嘴裡說的話呢,而且還是參考《親熱天堂》說出來的!在這方面,鳴人都要比他靠譜得多——」

  「鈴奈。」

  佐助終於忍不住,開口打斷了喋喋不休的鈴奈,他的太陽穴突突的跳起來,耐著性子對她說,「先吃飯。」

  「喔……」

  見佐助這樣不快,鈴奈便閉緊了嘴巴,只顧著低頭吃東西了。

  .

  兩人吃完飯,繞到那條小巷的時候,天已經有些蒙蒙黑了,差不多正好是佐助到達這個世界的時間。

  鈴奈站在遇到佐助時她站的那個地方,看佐助對四周進行著查看。

  ——想不到忍者世界的人還知道控制變量法,鈴奈一時覺得有些有趣。

  可佐助緊皺的眉頭卻明明白白寫著,他一點也不覺得有趣,甚至覺得現狀有些不妙。

  佐助可以大致找到他穿越過來的那個被打開的空間縫隙,卻明顯感受到縫隙是緊緊關閉起來的——他甚至無法感知到縫隙對面,之前與他自己的左眼產生了共鳴的那股,來自輝夜遺跡的詭異查克拉。

  他原本以為那股查克拉與鈴奈有什麼聯系,但現在看起來二者並無關系。

  回頭看了一眼正站在他安排的地方一個勁往這邊看的鈴奈,佐助繃緊的那根弦稍微松弛了一點。

  沒有遺跡的那股查克拉相呼應,如果想要打開空間縫隙,就只能依靠佐助自己——並非是做不到的事,只是需要大量的查克拉。

  佐助粗略算了一下,儲存足夠的查克拉,估計大概需要三個月的時間。

  他轉過身去,鈴奈馬上雀躍地對著他揮著手。

  「怎麼樣怎麼樣佐助君,有什麼發現嗎?」

  佐助對著鈴奈點了點頭,後者馬上就湊了過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是找到回去的方法了嗎?」

  佐助盯著那道空間裂縫,開口道:「是,只是需要時間。」

  沒有輪回眼的鈴奈看不到那樣的東西,順著佐助的目光只能看到生鏽的路燈柱子。

  不過她也不在意,依舊笑得很開心,追問道:「這個什麼裂縫還是通道的,跟我有關系嗎?」

  佐助垂頭看了鈴奈一眼,那股似有似無的甜味隨著晚風縈繞在他的鼻尖。

  已經到喉嚨口的「並無關系」四個字,被他鬼使神差地咽了下去。

  「有的。」佐助的語氣難得帶上了一點上揚的聲調,「所以你要協助我,鈴奈。」

  聞言,鈴奈對著佐助笑了。

  臉上是安撫的笑容,但她眉眼間的神色很堅定,就像她無數次對她的委托人承諾的時候那樣——

  「放心,佐助君,我一定會盡力。」

  .

  回到家的佐助立刻打算要好好研究一下那幾十本「原作」。

  聽到他的話,鈴奈倒是也沒有拒絕,只是疑惑道:「可是佐助君不懂我們這邊的文字呀?雖說是自己的經歷,但是看起來也會很費勁吧?」

  這的確是個大問題,佐助花了一天的時間將這個世界的假名記了下來,並與火之國的音節對上了號,只是用假名書寫的詞句,只要可以念出來,他就大概能知道意思。

  但這個世界的文字除了假名以外還有「漢字」,那樣復雜的東西不是佐助短短幾天就能掌握的。

  想到這裡,佐助一時也有些困擾,按捺著心底翻騰的情緒,暗自做著還是先學習文字的打算。

  「啊,我知道了——」

  盯著佐助的臉看了半天,鈴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小跑進房間把自己的筆記本抱了出來。

  這個筆記本是她之前換下來的,閑置在家裡,這下剛好派上用場了。

  「文字看不懂的話,看動畫就好了呀!」

  鈴奈把筆記本開機,打開了視頻軟件。

  「iPad我有時候會用到,不能一直放在家裡,不過還好有這台筆記本,佐助君世界的語言,雖然文字和我們不一樣,但是發音是相同的,所以只要是能聽,就沒有障礙了——」

  她順手點開了一集,隨便拉動著進度條,打算給佐助示範一下。

  「操作就是這樣,很簡單的。」

  鈴奈抬頭看向佐助,卻發現他的臉色有些發黑。

  「可惡,明明應該由我來奪取佐助君的初吻的——」

  筆記本裡傳來小櫻憤怒的聲音,聲優的功夫十分到家,把暴躁、嫉妒、羞澀種種情緒都糅合得恰到好處。

  怎麼偏偏就拉到了佐助和鳴人接吻的這個畫面啊!

  如果是在平時,鈴奈一定會因為這樣的名場景忍不住笑來,可此刻佐助鐵青的臉,讓她別說是笑了,話都快講不出來了。

  「啊啊,這個……」

  鈴奈手忙腳亂地點了下一集,片頭曲響起來,第七班三個人的身影出現在陽光下,節奏感十足的音樂這才把剛剛的窒息感消除了幾分。

  「抱歉,佐助君,我不是故意要點那裡的……」

  鈴奈的聲音越說越小,臉上的笑容也十分尷尬。

  「沒事。」

  佐助收斂起了情緒,看起來不太在意,卻默默在心裡記了一筆——

  等回去以後,他一定要找鳴人算算這筆十幾年前的賬。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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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9 章

  第九章 . 大蛇丸基地的待遇是不是特別好啊

  .

  周一的庭審非常不順利。

  委托本身就是鈴奈不太擅長的民事訴訟,對方律師又是業界的前輩,十分難纏。

  連續兩周鈴奈都非常的疲憊,不過她還是強打著精神,繞路回了一趟父母的丸子店。

  在找到合適的住所之前,佐助大概還要在鈴奈那裡待上一段時間,以防萬一,她還是覺得需要跟父母打一下招呼,免得雲雀一時興起問起來,暴露了可就麻煩了。

  .

  「總之,如果恭彌問起來,媽媽就說那孩子是您遠房親戚的兒子就行了,名字……名字叫內田佐助。」ヾ

  鈴奈的父親出門去了,所以她只能跟母親這樣叮囑道。

  「鈴奈,再是大學校友的弟弟,畢竟是個男孩子,這樣住在你那裡還是不太好。」

  鈴奈的媽媽,中川奈美還是表示不贊同,「實在不行讓他住到我們這邊來——」

  「就連媽媽都這樣想,所以我才不想讓恭彌知道啦。」

  鈴奈把嘴裡的丸子咽下去,解釋道:「那孩子有些內向,他,他姐姐就是擔心才拜托我的,只是短時間借住,您別擔心。」

  見母親臉上仍是猶豫,鈴奈又補充道:「媽媽也知道我最近很忙的,佐助……內田君幫忙承擔了家事,做飯什麼的也不用我操心,真是幫大忙了,如果他搬到您這邊來,我又要天天吃外賣了。」

  鈴奈這話說的是實情,佐助在見她這麼忙以後的確順手幫她料理了家裡的雜事,做飯一事也是在兩人連續吃了三四天外賣之後,佐助提出來的。

  .

  「佐助君會做飯?」

  鈴奈聽到這話的時候其實相當吃驚,鼬做得一手好菜她是知道的,畢竟書裡他給佐助做的那一桌滿漢全席實在讓人印像深刻。

  可是佐助嘛——

  鈴奈有些懷疑地打量了一下佐助,滿臉寫著不相信。

  「看來你這邊的「原作」上,也不是什麼都記載的。」

  佐助沒有因為鈴奈的眼神不快,反而解釋道:「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外旅行,很多偏僻的地方是沒有補給點和餐館的。」

  荒山野嶺裡,就算有再多的錢,也無法解決果腹的問題,兵糧丸自然是便利,但是總會有補給跟不上的時候,那種時候便需要自己動手了。

  「旅行」二字在鈴奈腦子裡跟佐助的「贖罪」劃上了等號,她的眼神迅速散掉了懷疑,柔和下來。

  「佐助君,真是辛苦。」

  雖然不知道鈴奈話語中的這種憐惜之情從何而來,但佐助並不打算問她。

  這一周除了學習漢字之外,佐助都在觀看這部「原作」的動畫版。

  目前為止,他看到的一切都跟自己原來的世界並無差別,不過是視角不同罷了,甚至說還幫他解開了不少少年時期的疑惑。

  但即便如此,佐助也很確定大概從某個時間點開始,自己的那個世界就會和鈴奈認定的這部「原作」產生分歧。

  比如他和鳴人並未斷掉的手,比如那個莫名其妙的孩子,又比如自己的旅程。

  他是因為調查輝夜的遺跡才常年在外漂泊,但鈴奈每次提到這個,臉上的表情都很微妙。

  硬要說的話,就像是鳴人聽到博人在外面被人揍了之後,臉上會出現的表情。

  在研究完這部「原作」之前,佐助不打算跟鈴奈在這個話題上多做討論——

  之前鈴奈執著地要跟他科普父女的相處技巧,就讓佐助難以招架了,再來點別的,他怕自己承受不住。

  「……就當做是謝禮吧,你最近看起來沒有能顧得上家裡這些事的余地。」

  佐助給鈴奈留下這麼一句話,便不再與她多說。

  托那台筆記本的福,佐助對這個世界適應得非常快,甚至可以輕車熟路去商場購物,給鈴奈省了很多麻煩。

  所以鈴奈對中川奈美說的這一番話,簡直是發自肺腑,半點不摻假。

  鈴奈做事向來極有分寸,成年以後父母其實很少干涉她的決定,所以聽她這樣一說,中川奈美便也妥協了。

  只是她盯著女兒因為咀嚼丸子鼓起來的臉,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真的不是你的男朋友嗎?」

  「咳咳咳!」

  鈴奈被嘴裡的丸子嗆了一下,「媽媽——你說什麼呢!」

  「哎呀,我這不是著急嘛,看你平時也沒有跟哪個男孩子走得親近。這個什麼,啊對,內田君——」中川奈美對著女兒笑了起來,「如果真是這麼妥帖的人,倒也不錯。」

  「不要開玩笑了媽媽,只是借住!」

  鈴奈的神色很嚴肅,畢竟佐助在她看來,是個有妻有女的成年男性。

  即便是時間線出現了bug,他與春野櫻的感情和婚姻推遲了一點,在鈴奈看來,這些都是已經安排好了的未來,遲早會發生的。

  她來跟父母打招呼也是不希望因為雲雀誤會他們兩人之間關系,而給佐助帶去麻煩。

  鈴奈高中的戀愛結束在一場完全失態的酒醉裡。

  她想大概是將風紀委員袖章給扯壞這樣的事,以及蹭在外套上的鼻涕眼淚,給雲雀留下了不小的陰影,以致於雲雀對她之後可能的交往對像都秉持著查戶口的原則。

  剛到事務所的那段時間,小澤曾經熱衷於給鈴奈介紹男朋友,其中不乏面貌上佳,工作穩定的男性。

  但這些男性,無一例外,都在見面不久之後,便單方面發來道歉的訊息,然後刪除了鈴奈的聯系方式。

  鈴奈自然是知道原因的——

  這些約會對像的照片檔案,第二天就會躺在鈴奈的信箱裡,紙質的檔案袋上,印著雲雀家的家紋。

  實在是有些照片太過匪夷所思,後來小澤再提出要給鈴奈介紹對像的時候,鈴奈便沒再應下了。

  鈴奈知道雲雀是出於善意,但是這樣徹查對方過往的手段的確是有些偏激。

  可惜鈴奈幾次和雲雀的見面,即便是頭上頂著毛茸茸的雲豆,對方都是那副不想搭理人的樣子。

  甚至在鈴奈擰著眉頭說話的時候,雲雀還打了個哈欠。

  氣得當時的鈴奈衝他喊了一句「你開心就好」,然後攥著包包走人了。

  好在入職以後很快工作便忙起來,鈴奈想著自己短時間也沒有交男朋友的打算,小澤那邊她也好好解釋並且道過歉了,就不再費心思去說服雲雀,此事便也不了了之。

  ——所以一定不能讓雲雀知道佐助的存在,不然佐助一定會很困擾的。

  這樣想著,鈴奈再三跟母親叮囑後,才離開了店裡。

  .

  晚飯是佐助做的,味道很清淡,但雞蛋燒是甜的。

  「誒……」鈴奈一口咬下去就驚訝地發出了聲,「是甜的。」

  佐助直接無視了她這種無意義的感嘆,面不改色地繼續吃著飯。

  「佐助君,真是個溫柔的人呀。」

  鈴奈放下了飯碗,雙手撐著下巴,盯著佐助感嘆道。

  「溫柔」嗎?

  佐助用余光看了鈴奈一眼——還從來沒有人用這個詞語形容過他,即便是鳴人,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樣飽含深意的目光讓佐助有些不自在,好在鈴奈很快便又端起了飯碗,不再發出感慨。

  那盤甜甜的雞蛋燒,被她吃了個精光。

  飯後鈴奈先佐助一步收拾了桌上的碗筷。

  「如果洗碗還要再麻煩你,今晚我會被罪惡感壓制到睡不著的。」

  誇張的說法讓佐助有些失笑,不過他也沒多說,轉身走進客房裡將那台筆記本拿到客廳,靠在了沙發上。

  他穿著居家服,動作很放松,在鈴奈這個裝修風格十分現代簡約的客廳裡,一點都不違和。

  輕車熟路地點開視頻軟件,佐助往身後塞了個抱枕,抱枕是鈴奈喜歡的皮卡丘,背後還有一條造型怪異的長尾巴,從佐助的身後伸出來一點。

  這樣的抱枕鈴奈買了造型不同的三個,一個扔在了她臥室的床上,兩個放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佐助打開了彈幕。

  這是他無意中發現的,點開那個開關,畫面上便會出現各種滾動的評論。

  一心幾用對佐助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兩周下來這個國家的文字,只要不是過於復雜的漢字,亦或是單純用片假名組成的外來詞彙,剩下的佐助都基本掌握了。

  將自己的人生當做電視劇來看,委實算不上是什麼有趣的體驗。

  那些滾動的彈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一下佐助的注意力,讓他將畫面裡的劇情與自己的記憶區別開來。

  這段時間佐助也看出來了,這部「電視劇」的主角,明顯是鳴人,所以大多數時候視角都是放在鳴人這邊的,關於自己的很多都是一筆帶過。

  不過這並沒有讓佐助感到不快,相反,他還松了一口氣。

  鈴奈雖然會親切地稱呼佐助的通靈獸為「小青」,但明顯還是害怕這樣的冷血動物的。

  佐助原本有些擔心自己在大蛇丸那裡進行修行時的場景,鈴奈看到的時候心裡會不舒服。

  如果認定是虛假的倒還好,但那樣的場景如果變成真實的存在,連普通的忍者大概都無法接受,更不要說鈴奈了。

  好在這部原作把他和鳴人那幾年修行的過程都省略了,並沒有詳細描述。

  佐助轉頭去看了一眼鈴奈系著圍裙在廚房洗碗的背影。

  水流聲很小,夾雜著一點瓷器碰撞的清脆響聲,和佐助這邊筆記本裡動畫的聲音交織著,十分的融洽,充滿了生活的煙火氣息。

  這樣的氣氛不由得讓佐助想起了一些兒時的回憶——他也曾在飯後和鼬在客廳玩鬧,那時廚房的美琴會探出頭來輕聲訓斥,但臉上始終是帶著笑容的。

  生活在這樣和平世界的鈴奈,如果看到他跟隨大蛇丸修行時的那些畫面,大概晚上會失眠的——這樣想著,佐助的嘴角勾起了一點弧度。

  鈴奈的動作很快,將洗好的碗筷擦干放進消毒櫃裡,她便解下圍裙到客廳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唔,佐助君,進度好快啊。」

  鈴奈端著玻璃杯湊過來,看到明顯是屬於疾風傳劇情的畫面,有些驚訝。

  畫面上的佐助穿著那身被讀者稱作「衣衫不整」的白色改良和服,身後插著草薙劍,臉上的表情冰冷到了極點,相比之下,現在二十幾歲的佐助,眉眼反而要柔和得多。

  鈴奈一時也來了些興致,放下水杯坐了下來,抓過另一個皮卡丘抱枕抱在了懷裡,下巴放在皮卡丘的頭頂。

  佐助見鈴奈坐在了他的身邊,便把筆記本往她的方向轉了一下角度。

  鈴奈盯著屏幕上的佐助看了半晌,又轉頭看了看身邊這個下巴尖尖的佐助,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

  「吶,佐助君,雖然有些冒犯,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

  鈴奈指了指屏幕裡十六歲佐助圓潤的下巴。

  「大蛇丸基地的待遇是不是特別好啊?」

  ヾ宇智波的發音是Uchiha,內田的發音是Uchida,兩者只有一個音節的區別,所以鈴奈順口編了這樣一個姓氏


☆、第 10 章

  第十章 . 美色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種,能不分性別地讓所有人產生共情的存在

  .

  老實說,大蛇丸這廝雖然看起來黏糊糊陰森森的,但對佐助確實不錯。

  至少在基地那幾年,除卻與蛇為伍的怪異修習方式以及大蛇丸那些侃侃而談的屠人滅國歪理以外,佐助對剩下的一切都挺滿意。

  畢竟大蛇丸又不缺錢,對於自己想要奪取的身體,自然是食宿裝備,樣樣齊全,照顧得無不周到。

  佐助不知道鈴奈口中的「待遇特別好」是指哪方面,所以只能含糊答道:「還行。」

  鈴奈聽到這個回答卻一時感慨萬千——能讓佐助說一句「還行」,應該算得上是特別好了。

  在蛇窟裡養著還能白白胖胖的,回了木葉反而纖細下來,想必是所謂的責任和贖罪,太過磨人了。

  鈴奈看著屏幕裡少年氣還未褪去的佐助,嘆了一口氣。

  此時一陣無比熟悉的bgm傳來,屏幕上瞬間迎來了一陣狂歡——

  「自帶bgm的男人」

  「天晴了,雨停了,佐助又行了」

  「bgm一響,白白的胸就這樣浮現在我眼前」

  諸如此類,頓時刷滿了畫面,當然,其中最多的還要屬「破吉他」

  鈴奈忍不住咳了起來,不停地用閃躲的余光偷瞄身旁的佐助。

  雖然不知道文字不通的佐助為什麼要將彈幕打開,但鈴奈想大概是他不小心點到了,卻不知道怎麼關閉。

  總之,她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慶幸佐助在這個世界裡「不通文字」。

  「那個,佐助君,彈幕很影響畫面吧,我教你怎麼關掉它——」

  「鈴奈。」佐助打斷了鈴奈的話,若有所思地指著滿屏滾動的字,擰著眉頭問道:「「破吉他」是什麼意思?」

  吉他這種樂器在佐助的世界是沒有的,並且這個詞語作為一個外來詞是用片假名寫出來的,佐助雖然能念出來,卻不理解含義。

  滿屏都是這個詞語,讓佐助生出了些好奇心。

  鈴奈看著身邊雲淡風輕的佐助,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憋得她雙頰通紅。

  她要怎麼告訴旁邊這位正主,觀眾是在調侃你過分裝逼啊——

  「是,是……」鈴奈的嘴張了又張,硬著頭皮憋出來一句,「是在誇你出場的bgm十分獨特……」

  「bgm又是什麼?」

  「就,就是為了襯托你出場的氣質,配上的音樂。」

  鈴奈的聲音越說越小,眼尖的她注意到屏幕上又飄過幾條明顯是復制剛才的——

  「bgm一響,白白的胸就這樣浮現在我眼前」。

  這樣的彈幕,曾經的鈴奈也隨手復制過很多次,因為是對虛擬角色的調侃,她也只當是玩笑話。

  可如今屏幕裡的人跨過了那條鈴奈劃在虛擬與現實之間的線,帶著強烈的存在感就這麼坐在她身邊,連身體的溫度都那樣清晰。

  美色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種,能不分性別地讓所有人產生共情的存在。

  哪怕只是幾個沒感情的文字,也瞬間給鈴奈腦子裡塞滿了廢料。

  她猛地站了起來,伸出雙手拍了一下自己發燙的臉,下手不可謂不重,毛茸茸的皮卡丘就這樣可憐兮兮地掉在了地板上。

  皮卡丘掉在地上依舊安靜,鈴奈拍自己臉發出的聲音倒是又清脆又響亮。

  「鈴奈?」

  再待下去怕是要出事,鈴奈趕緊彎下腰把皮卡丘撿起來塞進佐助懷裡,低著頭掩飾著臉上緋紅的熱度,逃命一樣地跑掉了。

  只扔給佐助一句慌慌張張的「晚安」。

  .

  早上事務所開會的時候,鈴奈把筆掉在了會議室,直到快下班,她才想起來,於是上樓去尋。

  推開門發現北原弘樹正在裡面和委托人談話。

  「抱歉,北原前輩。」

  鈴奈欠身道了歉,北原擺了擺手表示不在意,鈴奈便拿了自己的筆迅速離開了。

  即便只是寥寥幾眼,鈴奈還是注意到了北原的委托人臉上的傷痕。

  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女子,身量瘦弱,頭發也亂糟糟的,很是憔悴。

  她垂著頭,雙手攥著自己的衣角,盡量掩飾著自己臉上的傷痕,只是收效甚微。

  北原倒是看起來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無視了鈴奈,嘴裡仍舊在詢問著問題。

  鈴奈退了出去,拉上了門,逐漸合上的縫隙裡,終於傳來了女子強忍著的一聲抽噎。

  鈴奈不擅長民事訴訟——心思細膩的人總是很容易與人產生共情,民事訴訟中往往又糾結著各類復雜的情感,大多數時候最終都不會鬧上法庭,而是追求和解。

  鈴奈心裡自然堅持著「絕對的公正」,但過度與委托人共情時常會讓她做出不理智的判斷,即便作為她老師的木村三郎為此訓斥過她無數次,也沒太大的變化。

  畢竟人的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木村也懂這個道理,便盡量避免讓她接手民事訴訟的委托,希望從業的時間能慢慢消磨掉她的那份「本能」。

  .

  將東西收拾好,鈴奈走出事務所,給佐助打了一個電話。

  手機是上周鈴奈給他買的,為了方便聯系。

  兩人約在了相遇的小巷口見面。

  一來是到了每周佐助要去查看那條空間縫隙的時間。為了「控制變量」,每次都是兩人一起去的。

  二來是鈴奈的媽媽吵著要見一見鈴奈這位「大學同期的弟弟」,還把雲雀搬出來做威脅,鈴奈迫不得已只能跟佐助開了口。

  佐助雖然對鈴奈給他安排的身份有些不滿,但看著鈴奈雙手合十眼裡閃著光的樣子,拒絕的話最終也沒說出口。

  鈴奈打算在和佐助查看完空間縫隙之後,帶他去父母的店裡坐一坐。

  丸子店離那條小巷不算近,但也算是步行可以接受的距離。

  「佐助君——」

  鈴奈站在路口,對著對面剛從電車站出來的佐助打著招呼。

  因為要儲存查克拉,佐助現在出門也不再使用瞬身術或是天手力,而是老老實實地乘交通工具,完完全全融入了這個世界。

  鈴奈穿著正裝,天秤葵花的金色徽章映著晚霞,閃著細碎的光。

  頭發本是挽起來的,但因為一天的工作有些散亂,從佐助的角度看去,能看到她毛茸茸的碎發。

  打扮那樣的正式,臉上的表情卻雀躍得像個孩子。

  佐助低頭笑了一下。

  兩人走到巷口,鈴奈很熟練地往自己該站的位置一站,便示意佐助可以開始了。

  這本是不必要的步驟,但佐助還是等她示意了才蹲下身釋放查克拉去探查縫隙——他並不想讓鈴奈知道這一切其實「與她無關」。

  佐助不明白這樣的心情該怎麼形容,他只知道有鈴奈在的時候,即便是身處這個異世界,他也會放松不少。

  佐助心思內斂,但行事卻絕對算不上克制,比起如今被「火影」二字框起來的鳴人,他其實要隨性得多,想要做的事,也不會猶豫不決——

  佐助想要鈴奈待在他身邊。

  追求安心感也好,貪圖溫暖也罷,達成目的的方法終究都是相似的。

  「走吧。」

  確定空間縫隙無恙之後,佐助收起了查克拉,走到了鈴奈身邊。

  「上次佐助君說需要儲存三個月的查克拉才能打開那個通道。」一邊走著,鈴奈一邊抬起頭來看身旁的佐助,「已經過去快一半的時間了,看來你很快就要——」

  「鈴奈。」佐助停下了腳步,「我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嗎。」

  聞言鈴奈也停了下來,回頭看向佐助,「當然沒有呀,怎麼突然說這樣的話。」

  「因為你似乎迫切地想要我快些回去。」

  雖說話語中沒有任何撒嬌抱怨的語氣,但鈴奈還是急忙否認起來,「不是不是!我怎麼會希望你快些走掉呢!」

  佐助低頭看了鈴奈一眼,似乎很是悵然,「我得去找份工作。」

  雖然一段時間的相處讓佐助明白了鈴奈並不是像他想像的那樣過著拮據的生活,但即便如此,佐助還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所以這句話並不是一句玩笑話。

  「我並不是覺得佐助君麻煩,或是介意日常支出。」鈴奈抓住了佐助的衣角,有些急,「我只是覺得佐助君應該也是想盡快回去,才會那樣說的。」

  見佐助不說話,鈴奈趕緊補充道:「你的朋友,妻子和女兒都在等你回去不是嗎?啊,妻子女兒雖然現在沒有,可也要回去才會順著——」

  「順著劇情發展是麼。」佐助雙手抱在胸前,接過了鈴奈口中的話。

  鈴奈松開了手裡的衣角,垂下了頭,暗罵自己真是個笨蛋。

  為什麼要提到劇情啊,無論是誰,如果知道自己的人生是一段早就安排好的軌道,應該都會感到不快的,何況是佐助這樣性格的人——

  鈴奈有些懊惱。

  「抱歉……」鈴奈囁嚅著,手裡包包的帶子都被她攥得皺起來。

  佐助微微俯下身,伸出兩指戳了一下鈴奈的額頭,後者有些意外地睜大了眼睛。

  「走吧,鈴奈,你父母還在等。」

  佐助邁步向前,回頭給鈴奈留下了這句話,似乎並沒有因為鈴奈剛才的話感到不快。

  「……啊,好!」

  鈴奈下意識伸手觸碰了一下額間微微發燙的皮膚,然後快步跟上了佐助的背影。

  .

  中川奈美對這位內田君十分的滿意,滿意到連一旁她的丈夫中川徹都忍不住咳了兩聲,用手肘頂了她一下。

  奈美原本以為這位內田君應該比鈴奈小上許多,但現在至少從外表看起來兩人是年紀相仿的。

  「最近鈴奈麻煩你照顧了,內田君,現在會操心家事的男性可是不多了。」奈美給佐助沏了一杯茶,忍不住問道:「內田君今年多大了呀,看起來跟我們鈴奈差不多的樣子——」

  「媽媽!」鈴奈自然瞬間就反應過來自家母親在想些什麼,馬上就開口制止了這樣查戶口行為的開端,「您這樣佐,咳,內田君會困擾的。」

  「啊啦,失禮了。」奈美也不惱,掩著嘴笑了起來,轉而跟鈴奈聊起了她最近的工作。

  想著佐助不喜甜食,所以鈴奈只在他的盤子裡放了一串丸子,趁著奈美說話的空隙,低頭輕聲跟他說:「等回去再重新給你做飯,佐助君。」

  大概是臉上那副抱歉的神色實在太明顯,又或許是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鈴奈的父親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跟他的妻子不一樣,中川徹看這個叫內田佐助的年輕人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說起來,好久不見恭彌了,鈴奈打個電話讓他過來和我們一起吃頓飯吧,也順便認識認識你的這位「表弟」。」

  聽到父親的話,鈴奈嘴裡咀嚼的動作瞬間停住了,她費力地把沒嚼碎的丸子咽下去,拒絕道:「才不要吶爸爸,叫恭彌來做什麼——」

  「要不是恭彌,你之前可不就被同事介紹的約會對像騙了,還沒好好跟人家道過謝吧?」

  「那種事才不需要道謝!」

  鈴奈氣呼呼地把竹簽扔在盤子裡。

  「恭彌」

  這個名字在佐助腦子裡過了一遍,迅速和那天鈴奈與草壁在家門口的對話聯系起來。

  佐助從未聽過鈴奈這樣直接稱呼過除了她真正的表弟以外的男性的名字。

  他臉上帶著些探究的神色,低頭看著正在和父親爭辯不休的鈴奈。

  甜甜的丸子,咬在嘴裡有些膩人——

  是他不喜歡的味道。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 她當然明白,這種情緒叫做「獨占欲」

  .

  黑川花是昨天回到並盛的。

  時差還沒倒過來的她,在接到了平電話的時候,仍舊十分疲倦。

  還好電話裡傳來的是好消息。

  黑川花笑著拉開了窗簾,發現已經是傍晚了。

  算起來她和男友已經快大半年沒見過面了。

  黑川花任職的藝人事務所,在這個島國可以說是家喻戶曉,作為資深經紀人的她手下管理著事務所最大的搖錢樹。

  搖錢樹為了拍攝那部指著拿獎去的電影在歐洲輾轉了半年,她當然也得跟著。

  因為工作的問題,她和長期待在意大利的男朋友笹川了平一直是聚少離多,這次她結束了工作,可以回並盛休息一段時間,了平在打來的電話裡又說他很快就會返回日本,協助雲雀——

  異地戀人總算是可以安定地在一起住一段時間了,那點不足的睡眠和搗亂的生物鐘,自然就被黑川花拋之腦後了。

  她甚至突然有了精神,換了身衣服打算出門去趟中川叔叔家的店裡,打包些丸子回來。

  法國的甜點五花八門,很是可人,但她還是懷念這種日式的傳統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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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在打電話聊天的時候,黑川花有聽鈴奈提起她工作上的不順利,並且當時的鈴奈一邊抱怨著,一邊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黑川花知道鈴奈最近大概是忙得自顧不暇了。

  所以在昨天到達並盛的時候,她並沒有告訴鈴奈,打算等後者空閑一點,再約出來敘敘舊。

  所以在撩開丸子店的門簾,聽到鈴奈聲音的時候,黑川花有些驚訝。

  不過更讓她驚訝的是,鈴奈的身邊坐著一個她不認識的年輕男人。

  .

  畢竟是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叔叔阿姨,即便大半年沒見,黑川花打招呼的語氣依舊熟稔。

  中川奈美看到許久不見的小輩,也是十分欣喜,當即決定留她下來吃飯,把剛才還在跟女兒爭論不休的丈夫給拉到了後廚。

  中川父女關於「是否要打電話讓雲雀過來吃飯」的爭執,自然也宣告結束了。

  「花,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給我打電話呀。」

  鈴奈把裝著丸子的碟子放在黑川花面前,語氣裡除了驚訝之外還有幾絲撒嬌的抱怨。

  「昨天剛到的,時差還沒倒過來。」黑川花挑了挑眉,「想著你最近太忙,本來打算過段時間再約你出來吃飯的,但是——」

  她拉長了聲音,眼神飄到了鈴奈身邊的年輕男人身上:「看樣子你不僅不忙,還有空帶……來見父母,不介紹一下嗎,鈴奈?」

  作為事務所的經紀人,手下管著的都是紅透半邊天的男藝人,黑川花看人,尤其是看男人的眼光十分的挑剔。

  但挑剔如她,居然也沒辦法從這個男人身上找出半點瑕疵——並且在她看來,這個男人,無論長相還是氣質,都對極了鈴奈的胃口。

  只是男人的眉眼讓黑川花覺得有些熟悉,仿佛在哪裡見過。

  「不是的,這是內田君,是我的遠房表弟。」

  聽到黑川花的調侃,鈴奈的臉肉眼可見地紅了一點,但說話的語氣依舊很鎮靜,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異樣。

  倒還是她平時那副能言善辯的律師模樣。

  但畢竟和鈴奈是十幾年的交情了,黑川花可不會就這麼輕易信了。

  她探過身去,附在鈴奈耳邊小聲說:「今天就放過你,下次可要交代清楚喔,這位表弟君。」

  鈴奈有些惱地喊了一聲黑川花的名字,惹得後者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輕車熟路地摸了一下鈴奈的頭,就像是在順毛,然後看向一旁的佐助,大概介紹了一下她自己。

  佐助看鈴奈的反應,大概判斷出了這個叫黑川花的女人,對她來說應該是很重要的朋友。

  他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還是把該說的寒暄語說了。

  好在黑川花時常和雲雀打交道,對於這種冷冰冰的態度早就習以為常了,並沒有覺得不自在。

  她只是暗自奇怪,為什麼鈴奈總是討這種面癱冰山男人的喜歡。

  雲雀喜歡鈴奈這件事在彭格列簡直是個公開的秘密,只是大家都裝作不知道罷了——因為無論是在雲雀面前談起亦或是在鈴奈面前戳破,大概率都會被「咬殺」。

  這麼多年還沒成,大家也只當那是雲雀恭彌的「情趣」。

  看了看雙頰緋紅的鈴奈,又看了看這位渾身上下都是按照鈴奈的審美標准而長的內田君,黑川花覺得雲雀這自得其樂的「情趣」,怕是要到頭了。

  只是這位內田君——

  黑川花的確是覺得越看越熟悉。

  「內田君,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她實在是想不起來,干脆直接開了口。

  一聽到這個問題,鈴奈便有些緊張起來了。

  黑川花跟鈴奈一樣,也看那部「原作」,甚至高中時期還會還會時常跟鈴奈一起,去風紀委員辦公室裡蹭著空調看動畫版。

  即便現在佐助穿著一身休閑裝,鈴奈也不敢保證黑川花會一點都認不出來他——雖然發型比起《博人傳》時期短了一點,但樣子其實並沒有太大改變,甚至那只無法被關閉的輪回眼,因為網購的隱形眼鏡還沒到,都只是被垂下的發絲掩蓋著,只要撩開就能被看見。

  「這孩子一直住在鄉下,花怎麼會見過他啦!」

  鈴奈一邊笑著掩飾自己的緊張,一邊伸手到桌下去扯了扯佐助的衣角。

  實在不行就只能再搬出那套阿宅說辭了,鈴奈暗自打算著。

  佐助低頭看了一眼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的鈴奈,怕她等下說出什麼驚人的言論,有些無奈地開口道:

  「……我的確是一個多月前才到的這裡。」

  「真是奇怪……」

  黑川花思忖了片刻,仍舊沒有想起來什麼,便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轉而跟鈴奈閑聊起來。

  半年未見的好友,話題自然是不少,交談起來便停不下來。

  片場的趣事,大明星的八卦,鈴奈最近苦惱的訴訟,甚至綱吉和京子的感情進展——兩人談天說地,聊了許久。

  佐助就坐在鈴奈身邊喝茶,他不愛甜食,丸子也沒怎麼動。

  黑川花打量了他幾次,都沒有在他臉上看到一絲不耐。

  視線從佐助的臉上劃過幾次,眉眼間那種淡漠的神色,終於勾起了黑川花的一點記憶。

  她把剛咬下的丸子囫圇嚼了幾下咽下去,站了起來,神色有些興奮。

  「原來是你啊——」

  鈴奈在聽到這句話是那一刻便下意識地傾著身子擋住了黑川花的視線。

  她知道這樣的姿勢大概有些像護崽的小動物,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距離太近,佐助幾乎可以感受到鈴奈身上的溫度,還有那股迅速將他包裹起來的甜味。

  明明丸子在他嘴裡吃起來是那樣不討人喜歡的味道,但這股帶著溫度的甜,卻讓佐助心底有些躁動。

  他伸出手去,輕輕拍了一下鈴奈的背。

  這本只是一個安撫性的動作,目的只是讓鈴奈坐下,但隔著那層薄薄的西裝外套,佐助的手卻像是在鈴奈的脊背上點燃了火。

  過分清晰的觸感和細微的酥麻讓鈴奈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嘴裡的本來編好的說辭也忘了個干淨。

  她有些僵硬地坐了回來,不敢偏頭去看佐助的臉。

  「不要這樣一副護食的樣子呀,鈴奈——」

  黑川花調笑著掏出了手機,點出幾張照片,轉過來放在鈴奈面前。

  「這是上周事務所的後輩發給我的,那小子在電話裡直說自己發現了什麼「寶藏」,只是每次都把人跟丟了,好不容易把名片發了出去,結果人家還把他當成了騙子,直接把號碼拉黑了。」

  黑川花伸出指尖點了點那張明顯是偷拍的模糊照片,話語中帶著些歉意,「抱歉了,內田君,後輩大概給你添麻煩了。」

  照片裡的佐助應該是發現了有人在跟著他,回過頭來,神色十分冷淡,眉頭微微蹙起。

  鈴奈低頭盯著照片看了半晌,的臉色逐漸怪異起來——

  原來走在路上被星探搭訕這種事,真不是漫畫裡才會發生的。

  而之前那張被她劃分到騙子的作案道具範疇裡的名片,居然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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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周,佐助在從商場回來之後,遞給了鈴奈一張名片。

  看著鈴奈皺起的眉頭,佐助開口安撫道:「放心,鈴奈,我在回來之前把他甩掉了。」

  這個在商場裡尾隨了佐助好幾天的男人,佐助當然不可能沒有發現他,只是這個世界的人在他看來實在太過弱小,並沒有什麼威脅性,所以他也只是把人甩掉便無視了。

  但今天那個男人卻突然衝了上來,似乎是鼓起勇氣說了一大堆佐助聽不懂的話,然後塞給了佐助這張紙片。

  紙片上用片假名印著一長串的詞語,佐助能讀出來,卻無法理解意思,所以便帶了回來打算給鈴奈看一看。

  鈴奈眨了眨眼看了看手裡的名片,又抬頭看了看佐助,一時有些失語。

  她掏出手機,按著名片上的電話撥了過去,對方很快便接了電話,聽到鈴奈的詢問,話語之間滿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電話那頭的人長篇大論說了一大通,把餅畫得圓極了,提出的報酬也高得讓鈴奈覺得匪夷所思。

  在她看來,這簡直是殷切得就差把「我是騙子」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鈴奈直接掛了電話,然後把號碼拉黑了。

  名片上印的,是在這個島國路人皆知的男藝人經紀公司事務所的名稱。

  名稱是個英文詞彙,用片假名寫了一長串,所以佐助能拼出來,卻理解不了含義——畢竟那是屬於另一門語言裡的詞彙了。 

  這個事務所的名頭對鈴奈來說並不陌生,因為她的好友黑川花就在那裡工作。

  ——居然打著這種名頭出來招搖撞騙,現在的詐騙手段真是層出不窮。

  如果單純只是騙錢也就算了,但一想到騙子嘴裡說的那些通告和報酬,多半是想誘惑佐助去拍一些不可描述的東西,鈴奈就氣得發抖。

  她把那張名片狠狠地扔進了垃圾桶裡,然後轉頭就去跟佐助科普了一整晚這個世界的騙術,再三強調男人在外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鈴奈才在網上采購了帽子、口罩以及隱形眼鏡,並叮囑佐助出門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無論在哪個世界,外貌太過出眾,總是會惹來麻煩的。

  鈴奈不擔心佐助會有生命危險,畢竟在這個世界應該沒人打得過他——

  她只是擔心佐助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吃一點別的虧。那樣的虧,只要鈴奈稍加聯想,心裡就跟被貓抓了一樣,堵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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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給你發名片的那個人並不是騙子,的確是我們事務所的後輩。」黑川花收起了手機,「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內田君?」

  在黑川花看來,這位內田君甚至比自己手下的搖錢樹還要優秀,的確當得起後輩評價的那一聲「寶藏」,身為經紀人的她,自然起了幾分興致。

  佐助沒有答話,倒是鈴奈的聲音先響了起來。

  「花,你的意思是,你想讓佐,內田君——」艱難地剎住車改了稱呼,鈴奈有些急切地問道:「你想讓內田君跟你的事務所簽約?」

  「實在沒有興趣的話,只是做做平面拍攝也是可以的。」

  黑川花對著鈴奈笑了起來,「就當是短期兼職了。」

  她轉頭看向佐助,眼神裡帶著些詢問。

  見狀鈴奈的喉嚨有些哽住了,她的確是沒有立場替佐助做決定,而且在來店裡的路上,佐助才剛說過想要找一份工作。

  鈴奈抬頭,佐助棱角分明的側臉便映入了眼簾,她心裡有點酸酸的,手下意識地抓住了自己西裝外套的下擺。

  她突然意識到,在拿到那張名片的時候,雖說有些疑慮,但她本可以打電話跟好友求證一下的。

  然而她卻沒有那樣做,反而慌忙把名片給扔掉了,還置辦了一大堆東西,試圖讓佐助出門的時候偽裝自己。

  鈴奈當然明白這種不願意佐助暴露在別人面前的情緒,叫做「獨占欲」。

  可這樣的情緒,不應該對一個虛擬角色產生啊——

  鈴奈有些茫然地望著佐助,第一次開始思考,她到底對面前的這個男人,懷著怎樣的心思。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 指尖相觸燃起的溫度,讓冰冷的金屬都滾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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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電車站裡,鈴奈盯著那張海報看了好久,她伸出指尖去觸碰了一下佐良娜的臉,思緒很是復雜。

  幾周過去,海報已經不再嶄新,邊角有些翹起,上面孩子們的笑臉倒是依舊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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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在父母的店裡吃完飯之後,鈴奈幾乎是恍惚地跟著佐助回了家。佐助本就是寡言的人,鈴奈不開口,兩人自然一路相對無言。

  到家的鈴奈逃進了臥室,並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那一堆白紙黑字的文件上,但客廳裡佐助播放動畫的聲音還是不停地往她的腦子裡鑽,哪怕對話聲其實已經低得幾不可聞。

  僅從隔著門傳進來的模糊台詞,鈴奈就能判斷劇情已經到了四戰時,佐助趕往戰場和鳴人小櫻彙合的那個時間點。

  第七班的並肩作戰,是當年連載劇情裡的一個小高潮。

  每一句台詞鈴奈都熟悉到了極點,但每一句都在勾起她的負罪感。

  她是個成年人,不會像電視劇的女主角那樣思來想去十幾集都看不透自己。

  幾乎是在店裡意識到自己對佐助產生了「獨占欲」的那一刻,鈴奈就確定了自己的心思——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這樣鋪天蓋地的背德感。

  佐助的未來在鈴奈看來是早已被安排好了的,她從沒想過佐助會在這個世界長時間停留,在去丸子店的路上,她對佐助說的那番話,也是出自真心。

  唯一懷有私心的,大概就是她下意識地一直在試圖,讓佐助在離開前盡可能多地留在自己的身邊。

  相遇當晚在浴室裡產生的,要給佐助重新找住所的想法,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被她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或許是佐助言語中所提到的,他和春野櫻的感情尚未開始,帶給了鈴奈幾分僥幸,即便下意識已經接受了這會是一段短暫而又無果的單戀,她還是不自知地淪陷其中。

  鈴奈想,如果不是黑川花的出現,大概要到佐助離開的那一天,她才會幡然醒悟——

  但說不定像那樣,在她看清自己的心之前便說了再見,反而會更好一些。

  鈴奈趴在了桌子上,文件的紙張因為她的動作落在木質地板上,發出些窸窣的聲響。

  「我如果也是個漫畫角色,大概會是個壞女人。」

  沙啞的聲音悶悶地響在臥室裡,只有鈴奈自己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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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天起鈴奈便盡量開始避免和佐助的接觸,在家的大多數時間她都待在自己的臥室裡——她擔心自己無意識外露的情緒,會被敏銳的佐助察覺。

  那不是單純對待漫畫角色的喜愛,在佐助已經快要看完「原作」的情況下,如果在分別前暴露,鈴奈覺得自己大概會無地自容。

  曾經她對佐助說的那些關於和孩子相處的話,回想起來也只會是令人反感的笑話。

  這樣隱秘的暗戀心思雖然帶著負罪感,但鈴奈並沒有辦法將它舍棄。

  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了,她想只要自己小心掩飾,避免被佐助發現,分別的時候自然也可以皆大歡喜。

  只是當人刻意想要去回避某件事的時候,總會有無數小細節,會無情地提示著,「你想逃避的東西,始終是真實的存在」。

  ——就比如眼前這張有些發舊的海報。

  鈴奈的眼底有些發熱,喉嚨也哽得厲害,海報上的佐良娜笑得那樣開心,她卻在這樣夏日的傍晚冷得快發抖。

  鈴奈垂著頭到電車站的衛生間去補妝,可惜再細膩的粉餅也無法掩飾眼角泛起的水意,她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先繞路去取兩個明天才會派送的快遞,借此平復一下心情再回家。

  這樣炎熱的天氣,即便是在傍晚,也很少有人會到店裡去取快遞,畢竟現在的派送服務已經很完善了。

  工作人員在看到鈴奈的時候原本有些訝異,不過等找到包裹遞給她時,臉上便是了然的神色了。

  快遞的紙箱上印著著名周邊官網的logo,工作人員自然順理成章地,把鈴奈當做了迫不及待想要拆周邊的宅女。

  抱著兩個盒子走在人行道上,鈴奈本就不佳的情緒越發低落了。

  挽在腦後的頭發已經散開,微卷的茶色碎發因為低垂的頭,掩住了她的側臉,也遮住了她蹙起的眉頭。

  盒子裡是鈴奈幾個月前預定的周邊,裡面是什麼她再清楚不過了。

  只是偏偏挑了這樣一個時間點送到她手裡,真是連老天都欺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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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鈴奈到家的時候佐助正在廚房做飯。

  大概是連續幾周她都回來的有些晚,佐助便調整了做飯的時間,倒是掐得剛好。

  佐助並沒有接受黑川花的提議,在鈴奈詢問的時候他簡單給出了「原作還沒有看完」的答案,沒有多說別的。

  至少兩人還像之前一樣,每天在一起吃飯——無論佐助的理由是什麼,都足以讓鈴奈心底泛起一些酸澀的欣喜。

  飯桌上鈴奈強打起精神說了一些事務所裡的瑣事,佐助時不時附和她兩句,氣氛倒也不算特別尷尬。

  飯後鈴奈伸手去收拾桌上的碗碟,卻被佐助攔了下來。

  「你看起來很累。」

  沒等鈴奈回答,佐助收拾了鈴奈的碗筷,轉身去了廚房。

  盯著佐助的背影,鈴奈的手指微微蜷縮起來。

  不合時宜的溫柔,再加上無法消散的罪惡感,這樣的結合,真是比刀刃還要鋒利。

  鈴奈拍了拍自己的臉,到玄關拿起帶回來的快遞。

  她坐在沙發上,有些木然地拆著包裝盒子——如果不是盒子太大了沒法放進櫃子裡,她大概都不會把它們打開。

  大一些的盒子裡是一套床單被罩,小一點的盒子裡是一條項鏈。類型截然不同的周邊,唯一的共通之處在於那個紅白相間的花紋。

  宇智波一族的團扇家紋,繡在暗青色織物的邊角處,並不是特別起眼。但那條項鏈上小巧的團扇吊墜,顏色卻濃烈極了。

  對於三個月前下單的鈴奈來說,它們只是日常消費的一部分,甚至因為等待的時間太長,她都幾乎把它們給忘了。

  可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這個簡單的圖案卻十分地灼人,燙得手心都出了汗。

  小巧的墜子躺在鈴奈的掌心,團扇紅色的部分,奪目得像粘稠的血。

  鈴奈盯著它看了許久,直到身邊的沙發陷下去一點,她才回過神來。

  偏過頭便對上了佐助探究的眼神。

  「啊,這個……」鈴奈慌忙把項鏈放回盒子裡,解釋道:「這是幾個月前買的周邊,抱歉,佐助君。」

  「為什麼要道歉。」

  佐助的聲音很平靜,並沒有因為一族的家紋被制成周邊販賣而感到不悅,他反而伸手示意慌亂的鈴奈他想要看。

  「……嗯?」

  似乎沒想到佐助會對這樣的東西感興趣,鈴奈愣了片刻,才將盒子放在佐助手裡。

  青色的天鵝絨盒子,是宇智波族服的顏色,帶著鈴奈指尖的溫度。

  佐助打開了盒子,看著裡面紅白相間的團扇墜子,嘴角勾起了一點,「很漂亮。」

  聽到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稱贊,鈴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佐助君你……不生氣嗎?」

  在鈴奈看來,家紋對於佐助來說,代表的東西應該很多。宇智波一族在現在這個時間點只剩下了佐助一人,她本以為這樣的物品會讓佐助產生反感,但他看起來卻並沒有任何的不快。

  佐助沒有回答鈴奈的問題,他把項鏈從盒子裡取了出來,捻起了那個團扇模樣的吊墜。

  體內的查克拉順著佐助的心思,由指尖釋放而出,包裹住小巧的吊墜,收縮凝結成了一個復雜的術式紋樣,繼而消失不見。

  如果鈴奈是一名忍者,便會發現吊墜隨著術式的刻印,發出了淡紫色的光,在幾秒後又恢復了正常。

  這是木葉常見的追蹤術式,在注入查克拉之後,大概相當於鈴奈這個世界的追蹤器。

  這個世界不存在查克拉,自然也就不存在干擾,所以佐助對於自己留下的術式,感知會清晰很多。

  只要鈴奈佩戴著那條項鏈,佐助便可以確定她所在的方向,並且粗略感知鈴奈的身體狀況——恐懼之類的負面情緒,會讓查克拉產生極大的波動。

  這個世界比起忍者世界,要和平太多,但兩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讓佐助知道,鈴奈從事的這份工作,並不安全。

  律師和檢察官這樣需要秉持著「絕對的公正」進行工作的職業,在佐助看來,就像曾經木葉的警務部隊那樣,是容易招人忌恨的存在。

  佐助不明白像鈴奈這樣極度怕疼,連一點小傷口都要用紗布扎上蝴蝶結的脆弱生物,為什麼會選擇這樣一份職業,但他不希望她出現什麼意外。

  在清晰感受到墜子上的術式已經生效之後,佐助把項鏈遞給了鈴奈。

  「根據你對我的了解,我應該在這種時候生氣嗎?」

  佐助的話裡帶著一點笑意,見鈴奈不答,也不在意,接著開口道:「戴上吧。」

  鈴奈猶豫了片刻,還是伸出了手。

  指尖相觸燃起的溫度,讓冰冷的金屬都滾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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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鈴奈最終還是戴上了那條項鏈,而那套床單被罩,在扔進洗衣機洗干淨以後,被她鋪在了客房的床上。

  佐助原本以為鈴奈是要將它們用在自己臥室的,所以在發現的時候,有些意外。

  青色為主調的織物,只在邊角繡了團扇的花紋,觸感是柔軟的棉,帶著夏日裡陽光的味道。

  床單鋪得很平整,被子也重新疊過了,客房的空氣裡還留著些許甜味。

  進入房間的人動作顯然十分的快,甚至在「作案完畢」後便馬上關上了房門,所以連她帶進去的味道,都沒有徹底消散。

  佐助伸手摸著布料邊緣繡著的花紋,又想起了掛在鈴奈胸前的團扇,指尖的力度很輕,心底卻隨著指腹上傳來的粗糙觸感,生出了一點像是被羽毛拂過的酥麻感。

  之後佐助沒有刻意詢問鈴奈關於更換客房床單的事,這樣的回避明顯是有用的,至少在他看來,鈴奈笑起來的樣子,不再像之前那樣勉強了。

  兩人似乎回到了最開始的相處模式,鈴奈也恢復了以往的活力。

  事務所的同事們本來都在擔心最近看起來狀態很差的鈴奈,以為她是因為之前的敗訴才那樣沮喪,見她恢復了往常的樣子,也安下心來。

  甚至小澤還又提起要給鈴奈介紹約會對像,只是被鈴奈笑著婉拒了。

  「一直一個人的話,總是會寂寞的啊,中川——」小澤搖了搖頭,似乎不明白鈴奈為什麼這麼固執,「在敗訴的時候,你難道不希望能有一個來自男朋友的溫暖擁抱嗎?。」

  「至少這一個月,我不會寂寞的。」

  鈴奈壓下了心底作祟的翻湧情緒,伸出指尖捻著胸前的吊墜,對著小澤笑了起來。

  「剩下的這點時間,就當是壞心眼的我偷來的好了」

  至於敗訴——

  鈴奈想,大概只要回家吃一口佐助煎的雞蛋燒,她就能馬上振作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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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小澤道了別,鈴奈提起公文包走出了事務所。

  在給佐助發消息詢問是否需要順路買些什麼回去時,她不小心和人撞了一下。

  手機砸在地上滑出去一段距離,鈴奈沒顧得上去撿,先伸手將被她撞到的女人扶了起來。

  「抱歉抱歉,小姐,你還好嗎?」

  女人的臉上和手上都帶著傷,這樣的淤青和部分結痂的傷口明顯是幾天前傷到的,看起來和鈴奈並無關系。

  但女人這副神思恍惚的樣子,還是讓鈴奈有些擔心,「需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嗎?」

  「沒,沒事……」

  女人把手從鈴奈手裡抽出來,防備的姿態很明顯。她將頭埋得很低,發黃的頭發有些干燥,不過足夠柔軟,隨著埋頭的動作,溫順地垂下來,遮住了她側臉上的傷痕。

  這副模樣迅速讓鈴奈回想起來,這個女人是幾周前,她在會議室裡見過的,北原前輩的委托人。

  據她所知那份委托已經完成並歸檔,而作為擔當律師的北原,最近正忙於一樁關於著作侵權的訴訟。

  既然已經解決歸檔,這位委托人又為什麼還徘徊在事務所的門口——鈴奈有些在意。

  她把手機撿起來,然後重新站在了女人的面前。

  「小姐,不知道你是不是還記得,我是這家事務所的律師,你在和北原律師談話的時候,我們曾經見過一面。」

  聞言女人微微抬起了頭,注意到了鈴奈胸前的徽章,她的眼神很閃躲,戒備散去了幾分,卻仍舊壓抑著不安。

  「我……不太記得了。」

  女人的聲音很小,在這樣喧鬧的環境裡,幾乎被淹沒了。好在鈴奈與她的距離足夠近,還是聽了個清楚。

  「沒關系,如果可以的話,我請你喝杯咖啡吧。」

  鈴奈指了指事務所對面的咖啡廳,然後重新握住了女人的手,指尖帶上了安撫的力度。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 多看漂亮的宇智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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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咖啡廳出來的鈴奈又重新回了一趟事務所,調出了這個叫藤本美紗的女人的委托歸檔。

  檔案記錄是北原的風格,十分簡潔明了,結果那一欄是用紅框圈起來的「和解」。調解過程和相關賠償的記錄,與藤本美紗在咖啡廳跟鈴奈敘述的沒有太大的出入。

  在鈴奈等待資料拷貝的時候,北原弘樹端著咖啡從茶水間走了過來,他顯然是剛通完電話,手裡還拿著手機。

  在看到鈴奈的時候,北原有一些驚訝,畢竟那個「今年最不可能在事務所看到的場景排行榜」,他也是知道的。

  「中川?」

  「啊,北原前輩。」鈴奈站了起來,對北原打著招呼。

  鈴奈並沒有隱瞞的意思,隨著兩人距離逐漸縮小,北原便看清楚了鈴奈正在拷貝的文件資料。

  「藤本美紗。」北原把咖啡放在鈴奈的辦工桌上,「她是自己來事務所找你的?」

  「不是,我在門口不小心撞到了她,她的樣子讓我有些在意,便聊了聊。」

  鈴奈抬起頭來,見北原在聽到她的話後臉上寫滿了「果然如此」,疑惑道:「前輩為什麼這麼問?」

  北原俯身點開了檔案,伸手點了點最底端的「和解」。

  「連推開門的勇氣都沒有,最後的結果只會還是這兩個字。」

  藤本美紗最近一直徘徊在事務所門口,北原是知道的。

  徘徊便代表著猶豫,而猶豫就會帶來妥協——在上一次的調解過程裡,北原便是看著這位委托人一點一點地迷路在「家人的勸說」裡。

  在藤本美紗的認知裡,這樣的「家事」,是不應該被攤開來,更不用說委托律師提出訴訟,所以在好心的鄰居帶她來事務所的時候,她其實很抗拒。

  被鈴奈碰見的那次,北原與她的談話,進行得也並不順利。

  聽取委托人的訴求,爭取最大的利益,這是律師的基本工作,但北原無法左右藤本美紗的想法,或是說出具有誘導性的提議。

  繁忙的行程,也沒有留給他去給藤本美紗做長期心理工作的余地。

  和解的結果在北原其實是意料之中的,他只能告訴藤本美紗,希望下一次,她是自己推開的事務所的門。

  「能自己走到門口,在我看來已經足夠了,前輩。」

  鈴奈拿過鼠標,關掉了歸檔文件,紅框圈起來的「和解」二字消失不見,拷貝文件的進度條也到了百分之百。

  「我不建議你接下這份委托。」北原站直了身子,垂下目光看著鈴奈的側臉。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開口道:「你不擅長這類,當事人又是搖擺不定。」

  鈴奈把U盤拔下來,對著北原輕輕揮了一下,「前輩說話還真是跟老師一樣不留情面呀。」

  她對上了北原的視線,眼睛是略淺的棕,溫柔的顏色,其間流轉的光卻很堅定。

  「可是前輩,我想幫她。」

  「被本能支配,過分和當事人共情,不是好事。」

  「但是美紗小姐現在需要的,不正是有人能理解她的處境嗎?」

  鈴奈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打算回去進行相關文件的整理,她沒有抬頭看北原,語氣裡卻帶著一點笑意。

  「前輩其實也只是希望她能堅定一點,所以才在等她自己走出那一步吧。」

  北原端著咖啡杯的手頓了一下,不過也沒有因為自己被看穿了而感到不快。

  「既然如此,去吃個飯吧,中川。」

  聽出了這句話裡的默認以及附帶的言外之意,鈴奈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對著北原的背影雙手合十,忙道謝道:

  「謝謝呀,前輩,今天我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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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助在聽到鈴奈說今天不回來吃飯的時候,沉默了一下。

  看不到佐助表情的鈴奈,交代好了便很快掛了電話,而佐助聽著電話裡的忙音,半晌才把手機放下來。

  這是兩個月以來鈴奈第一次沒有回來吃晚飯,而且佐助還在電話裡聽到了男性的聲音。

  這樣遠的距離,佐助可以大致知道鈴奈所在的方向,卻無法借由吊墜上的查克拉判斷鈴奈身邊有幾個人。

  如果是同事聚餐也就罷了,但是頻繁被鈴奈的家人朋友提起的「恭彌」兩個字,開始無孔不入地在佐助的腦子裡打轉。

  桌上的飯菜隨著時間的流逝涼了下來,佐助卻一點想吃的欲望都沒有。

  他在客廳裡踱了許久的步,然後拿起了沙發上鈴奈留下的iPad。

  一旁的皮卡丘因為佐助坐下的動作倒了下來,佐助伸手將它重新立起來,卻覺得這個黃色的小萌物,臉上那沒心沒肺的笑容,看起來有些礙眼。

  腦子裡瑣碎的想法太多,指尖便也不聽使喚,本想打開視頻播放器的佐助,不小心點到了一旁的小藍鳥圖標。

  在關閉之前,佐助注意到了這個屬於鈴奈的主頁的信息——

  頭像是Q版的幼年佐助手裡抱著一枚三角飯團,ID是「多看漂亮的宇智波」,而自我簡介那一欄,寫著「第一個想出戰場玫瑰這個稱呼的是哪個小天才」。

  佐助有些失笑,忍不住向下拉了一點。

  內容明顯已經很久沒有更新了,最後一條顯示的是去年的七月二十三號,配圖是鈴奈露了半張臉的自拍。

  她手裡捧著十七歲模樣的佐助的手辦,挨在自己的臉邊。

  草薙劍上貼著一張粉色的紙條,上面寫著「生日快樂」

  那時候鈴奈應該還沒有搬家,背景在佐助看來很陌生,但鈴奈身後的那個玻璃櫃子,他可是記憶深刻。

  畢竟裡面放著的,全是形形色色的,每晚鈴奈都要摸一下才能睡著的,宇智波佐助模型。

  即便只露出了半張臉,佐助也能透過這張照片看到鈴奈燦爛的笑容和眼底閃爍的光。

  他伸出指尖點了一下鈴奈的嘴角,然後才注意到了圖片的配文——

  「我會一直喜歡你」

  一直,喜歡。

  兩個詞語被佐助下意識地念了出來,簡單的發音,卻因為圖片裡女子的笑容,顯得十分繾綣。

  佐助關掉了軟件,眉頭舒展開來,連身邊的皮卡丘,看起來都順眼了不少。

  躁動的情緒迅速被安撫下來,而一直在佐助腦子裡打轉的「恭彌」,直接被「喜歡」兩個字給取代了個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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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北原前輩,真是幫了大忙了。」

  公寓樓下,鈴奈對著北原笑著道謝,彎彎的眼睛裡像是有一把揉碎了的星光。

  晚餐在鈴奈的堅持下,是她請的客。

  北原將藤本美紗相關的信息詳細告訴了鈴奈,記下那些不會被檔案記錄的細節花費了兩人不少時間,離開餐廳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所以在北原提出要送鈴奈回家的時候,鈴奈沒有拒絕。

  「不過是交接工作。」

  北原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麼情緒,只是對著鈴奈擺了擺手,「不要像之前那樣讓事務所的人擔心就好了。」

  鈴奈之前的敗訴可以說是相當徹底,雖說對方律師是業界的前輩,但明顯還是給了她很大的打擊,再加上那時候因為知道了自己對佐助的心意,鈴奈的狀態看起來相當的差。

  來自同事們的擔心鈴奈是知道的,只是她沒想到北原也會關心這種小事——作為事務所的招牌,北原向來跟這些瑣碎的事搭不上邊,即便是注意到了,大概率也會說出「沒有能力還是換一份職業」這樣的話。

  大家在茶水間閑談時,也時常會提到跟著北原學習的後輩又躲在衛生間哭了之類的小八卦,然後在第二天給那個可憐的實習孩子買一塊蛋糕。

  想到這裡,鈴奈下意識地開口道:「明明是關心人的話,前輩如果好好說,說不定我們都可以少買些蛋糕。」

  「蛋糕?」北原不明白鈴奈為什麼突然提到這個,低頭看了她一眼。

  「啊,我是說——」鈴奈趕緊搖了搖頭,「我是說,下次請前輩吃蛋糕呀。」

  聞言北原皺了皺眉,他不喜歡吃那種甜膩的東西,但是看著鈴奈淺棕色的眼睛,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別買太甜的。」

  說罷沒等鈴奈回答,北原便拉開車門上了車。

  看著北原的車離開以後,鈴奈轉身走進了公寓樓,她掏出手機查看著日程表,准備在資料准備完畢之後,找個合適的時間將藤本美紗約出來見面。

  沒太注意周圍的她,在距離已經很近的時候,才發現有人正站在電梯口看著她。

  「佐助君?」

  抬起頭的鈴奈有些吃驚,隨即就緊張起來四處張望著生怕看到房東太太的身影。

  自從鈴奈購買了那些偽裝道具之後,佐助出門便不會像這樣絲毫不做修飾,而且大多數時候他都不會坐電梯,畢竟鈴奈家的窗口到地面也就五層樓的高度,對佐助來說連瞬身術都用不上。

  「已經這麼晚了,老人是不會出門的。」

  佐助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大概算得上是安撫的話,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鈴奈總覺得那個「晚」字,聽起來很危險。

  不過也沒空想那麼多了,鈴奈趕緊拉著佐助進了電梯,按下了樓層。

  密閉的空間讓身邊的人的存在感強了不少,鈴奈這才發現自己還抓著佐助的手腕,佐助的皮膚很涼,她的掌心倒是燙的嚇人。

  鈴奈趕緊松開了手。

  「佐,佐助君,為什麼站在那裡,那麼晚了,很危險的。」

  被房東太太發現很危險,被痴漢什麼的盯上更危險——鈴奈的腦子跟漿糊一樣,盯著電梯顯示屏上跳動的數字,度日如年。

  聽到鈴奈嘴裡說著的「晚」和「危險」,佐助低了低頭,看著鈴奈有些散亂的茶色卷發。他的眼神很深,像是一片湖水,倒映著積雪的松林,很涼。

  佐助沒有回答鈴奈的話,鈴奈也僵硬著沒有抬頭來看他,空氣凝滯了幾秒,然後被電梯開門的提示音給打破了。

  鈴奈像是魚終於見了水一樣趕緊衝了出去,佐助跟在她身後,終於開口了,「那個男人,是雲雀恭彌嗎。」

  「嗯?你說誰?」鈴奈聽到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下意識回頭望向佐助。

  「跟你一起回來的那個男人。」

  「佐助君你看到了?」

  鈴奈腦補出了自己在和北原告別的時候,佐助就在背後看著的場景,頓時有些緊張起來。雖然不知道佐助為什麼會認為北原是雲雀,但現在這個情況和冷冰冰的語氣,讓鈴奈感到有些不安。

  「那是我們事務所的北原前輩,因為有委托需要他幫忙才去吃飯的,並不是你想的……我對北原前輩並沒有——」

  聽到鈴奈這樣一通亂七八糟的解釋,佐助伸手按下了密碼,推開了門,回頭望向她,語氣輕了不少。

  「先回家,鈴奈。」

  「……對對,先回家。」

  鈴奈埋著頭往前走,思緒混亂的她在玄關處不小心被階梯絆了一下。

  在摔倒之前,佐助伸手拉了她一把。

  電梯裡掌心握著手腕的姿勢,兩人調轉了一下位置。

  皮膚的觸感沒有任何變化,只是這次,佐助的掌心也燙了起來。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 萬惡的大數據,總會在推薦欄裡給你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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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已經做好了要偽裝到底的准備,就這樣一點皮膚的溫度,還是讓鈴奈的腦子裡炸起了煙花。

  她慌亂地掙開了佐助的手,俯下身子去脫鞋。

  「謝,謝謝。」

  垂下的茶色卷發擋住了鈴奈的臉,佐助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他能感覺出來這明顯是一個拒絕的姿態。

  明明她的「喜歡」,在處處都能看到細節,為什麼整個人卻這樣排斥,佐助有些不明白。

  掌心很熱,他捻了一下指尖,將心底的話壓了下去。

  .

  臥室的門並沒有鎖緊,虛虛的開了一條縫,佐助甚至能聽到房間裡鈴奈敲擊鍵盤的聲音。

  這一瞬間,他突然意識到,這段時間他們似乎一直維持著這樣的相處模式。

  鈴奈也再沒有像一開始那樣,湊過來和他一起看屏幕裡的內容了。

  佐助微微低頭,屏幕裡的斑已經獲取了六道之力,彈幕像是狂歡一樣,在刷著各式各樣的句子。

  只是無論什麼句子,似乎都離不開「戰場玫瑰」這四個字。

  這樣的修飾,顯然用在女子身上比較合適,這個世界的人卻用它來形容宇智波斑,佐助覺得怪異極了。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退出了播放器,點開了那個在下午被他不小心點到過的藍色小鳥圖標。

  「第一個想出戰場玫瑰這個稱呼的是哪個小天才」

  簡介欄裡的那行字沒有任何變化,並不是佐助的記憶出了任何誤差。心底由此而生的想法,再加上剛才彈幕裡那些近似於表白和贊美的話,讓佐助有些不安。

  他抬頭看了一眼從鈴奈臥室的門縫裡透出的暖洋洋的光,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線。

  在這個世界的人看來,無論是宇智波佐助還是宇智波斑,都只是虛擬的漫畫角色。對著並不存在的人表達愛意,似乎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佐助伸手抓起了身旁的皮卡丘抱枕——鈴奈也時常把這個黃色的萌物抱在懷裡,嘴裡念叨著小可愛姐姐愛你。

  雖然極度不願意把自己和這樣的東西放在同一位置進行比較,但佐助還是不得不正視這個想法。

  他關掉了iPad的屏幕,把皮卡丘扔在一旁,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鈴奈端著杯子准備去倒點水,一拉開門看到的便是佐助這樣一副垂著頭,看起來不太舒服的樣子。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她快步走到了佐助身邊,滿臉都是擔憂,「盯著屏幕看久了是很傷眼睛的。」

  「只是想起了一些在意的事。」佐助抬起頭來,把手裡的iPad放在一邊,「工作結束了?」

  「啊?嗯,基本上……」鈴奈往後蹭了一點,坐在了沙發上,刻意離佐助遠了一些。

  佐助注意到了她的動作,伸出指尖點了點iPad的屏幕,開口道:「鈴奈,和我一起看一會兒吧。」

  鈴奈自然是沒有辦法拒絕這個被自己加了幾十層濾鏡的人提出的要求,只是堅持沒有用iPad,而是搬出了筆記本。

  鈴奈沒有看電視的習慣,客廳便也沒有安裝那樣的大型家電。將筆記本放在茶幾上,在她看來要比佐助手拿iPad她湊在身邊,要安全得多。

  當然,這個「安全」,指的是佐助的人身安全,以及佐助被作者規劃好了的未來的安全。

  無論是她把持不住自己,還是忍不住告了白,大概都會給佐助帶來不小的困擾,也許還會抹掉她的記憶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鈴奈強忍著心底的酸澀,竭力克制著自己,盡量平靜地做著深呼吸。

  佐助不知道鈴奈在想什麼,只是覺得她有些走神。

  畫面突然轉到了小櫻的內心獨白,彈幕自然也應景地刷起來佐櫻相關的詞句。

  一時間氣氛很是尷尬。

  佐助不明白為什麼要在戰鬥的情節裡突然插入這種心理描寫,他有些焦躁地看著鈴奈,但因為坐的並不近,披散的頭發把鈴奈的側臉都遮住了,他看不見她的表情。

  如果伸手去關掉那些聒噪的彈幕,似乎又顯得欲蓋彌彰。

  佐助只能暗自在心底給那個叫岸本的原作者又記上了一筆。

  鈴奈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怕疼的她因為這樣的痛感瞬間清醒了不少。好在在她想出話題打破眼下這樣令人為難的氣氛之前,畫面就又轉回了宇智波斑的身上。

  極具個人風格的反派大概是這部作品裡唯一一個不吃嘴遁的角色,任鳴人說得天花亂墜,宇智波斑也沒有一點動搖。

  獲取了六道之力的男人,把戰場上所有的存在都當做了螻蟻,放肆的笑聲張揚到了極點,卻絲毫沒有讓觀眾感到厭惡。

  從前的鈴奈在和黑川花討論的時候,把這歸結於宇智波一族的特殊魅力,畢竟漂亮的宇智波,個個都是心頭好,每天多想想,頭發都會少掉一些。

  鈴奈盯著屏幕裡的斑,微微坐直了身子,將頭發捋到耳後,她想起了學生時期的往事,眉眼柔和了下來。

  她倒是放松了不少,殊不知一旁的佐助瞳孔顫抖了一下。

  佐助看了看屏幕裡的斑,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一邊被自己放得東倒西歪的皮卡丘,心中百味雜陳。

  佐助輕咳了一聲,開了口。

  「……鈴奈。」

  「嗯?」

  鈴奈穿著粉色的睡衣,上面印著兔子,精致的妝容早已經被洗去,她看起來干淨極了,像個毫無防備的學生。

  因為突然的提問,她下意識微微向佐助的位置靠近了一點,做出了一個傾聽的姿勢,甜甜的味道隨即侵略了過來。

  佐助的呼吸慢了一拍,抬手指了指筆記本的屏幕。

  「戰場玫瑰……是什麼?」

  聞言鈴奈哽了一下,嘴唇張了又張,半晌才憋出來一句,「是在形容你的祖宗……姿容,姿容端麗!」

  連這樣上古的形容詞都搬出來了,鈴奈也覺得違和,趕緊補了一句,「總之都是在贊美你們宇智波。」

  她的手握成了一個拳頭,信誓旦旦地如同在寫保證書。

  如果真要給佐助科普這個,那就必定要打開X站播放那個萬惡之源的等愛玫瑰MAD,然後以X站的一貫作風,根據鈴奈的觀看歷史和收藏所作出的相關推薦,必定全是那種,會讓佐助的腦子直接當機的新世界大門——

  鈴奈當年也是這麼點進那個MAD的,大數據就是這樣不留情面,總會在推薦欄裡精准反映出用戶的惡趣味。

  那樣的場面,鈴奈只要想像一下,都想捂臉蹲下。

  所以她的眼神又堅定了幾分。

  佐助看她這樣的一副姿態,聲音有些澀。

  「你喜歡他嗎,鈴奈。」

  「什麼?」

  「戰場玫瑰。」

  不知道為什麼,鈴奈似乎覺得這四個字,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不過這樣的問題因為心裡早有答案,她還是下意識地回答了。

  「喜歡呀。」

  「……」

  佐助的眼神變得很深,深得像是將星子全部吞噬了的夜,他又指了指斑旁邊金光閃閃的鳴人。

  「那這家伙呢?」

  「唔,也喜歡。」

  如果討厭主角的話,那這部作品不就看不下去了嘛。

  鈴奈把皮卡丘扯過來抱在懷裡,又變成了她一貫的把下巴放在皮卡丘頭上的姿勢。

  佐助看了一眼那只在鈴奈懷裡傻笑的黃色萌物,呼吸有些不順暢。

  「那你也會購買他們的模型,每天晚上摸一下才睡覺嗎。」

  完全沒料到佐助會說這樣的話,鈴奈淺棕色的眼睛瞬間瞪大了。回想起相遇那晚的社死,鈴奈猛地一下站了起來。

  他為什麼還記得那麼清楚啊!

  鈴奈的臉頓時滾燙,說話也結巴起來,「這,這這不一樣,我那個什麼,每晚摸一下什麼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我每天晚上如果不把它們每個都摸上一遍,可是會睡不著的」。」

  佐助抬起頭來,面無表情地復述了一遍這句鈴奈兩個月前所說的話,一字不差。

  「我只是,只是看看!而且也只會看佐助的——」

  連敬語都忘了個干淨,鈴奈手裡抓著皮卡丘,差點說出些驚天動地的話,好在她的理智還沒徹底消失,及時剎住了車。

  皮卡丘掉在了地上,因為鈴奈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佐助輕輕地笑了一聲,鈴奈便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樣,丟盔棄甲地跑掉了。

  客廳的溫度似乎升高了不少,佐助俯下身把地板上的皮卡丘撿起來,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沙發上。

  筆記本還在播放著鳴人對著宇智波斑喋喋不休打著嘴遁的聲音,但佐助此刻居然第一次覺得,這吊車尾說話的聲音,倒也不難聽。

  佐助關掉筆記本,走到鈴奈臥室門口敲了敲門。

  門上掛著的,寫著鈴奈名字的木牌,因為鈴奈關門的動作太大,還在微微晃動。

  房間裡傳來悶悶的回應聲,聲音的主人顯然是把自己捂在了被子裡。

  「鈴奈,不需要再用敬語,以後就那樣稱呼我吧。」

  佐助的聲音穿過了那扇木質的門板,清楚地傳到了鈴奈的耳朵裡,她把被子裹得更嚴實了一些,沒有答話。

  稀薄的空氣其實讓她有些呼吸困難,但這樣眩暈的感覺,卻如同躺在雲端。

  .

  那晚劇情裡春野櫻的那一段突兀的心理對白,以及之前鈴奈固執地要科普父女相處技巧的事,讓佐助心底生出了一些異樣感。

  這個世界的「原作者」似乎突然開始刻意著墨在強調春野櫻對他的感情。

  但即便如此,佐助也無法相信已經結婚的春野櫻會再和自己產生什麼不正當的交集。

  但鈴奈看起來很確定這樣的事一定會發生,彈幕裡那些在佐助看來簡直是匪夷所思的所謂「祝福」和「嗑糖」,她就像是已經看了千萬次一樣,接受得順理成章。

  被掩飾起來的愛意,被刻意保持的距離,讓佐助大概明白了鈴奈在想什麼。

  只是到目前為止的「原作」劇情,都和佐助自己經歷過的沒有任何區別,他連自己心底的疑惑都沒有辦法消去,又怎麼能抹掉鈴奈的。

  不過已經臨近結局——佐助摸了摸自己完好的手臂,覺得那個分歧點應該就快到了。

  鈴奈最近似乎在忙著她上次說的委托,即便在家,也經常是在和當事人藤本美紗以及相關人員打電話。

  她瘦了一些,下巴的輪廓都尖了不少,但她還是會每天抽一點時間和佐助坐在客廳看上一會兒動畫。

  畢竟自兩人相遇以來,佐助極少像這樣提出要求。

  所以即便仍舊覺得那晚的事十分尷尬,鈴奈還是抱著皮卡丘硬著頭皮坐在一邊。

  只是越靠近結尾,鈴奈心裡就越是難過——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要懷著怎樣的心情,也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做到,毫不失態地坐在佐助身邊,和他一起看著——

  畫面裡他抬手戳春野櫻額頭的那一幕。


☆、第 15 章

  第十五章 . 寶石的價值不在於昂貴與否,而在於它承載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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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吃壽喜燒聽起來就不是很應景,但鈴奈還是拉著佐助出了門去買食材。

  反正家裡有空調——女孩子想吃什麼的時候,總有一萬個理由來說服自己。

  佐助做飯甚至要比鈴奈更拿手一些,但是口味真的太淡了,時間一長,鈴奈就對這種味道濃郁的料理充滿了渴望。

  正在糾結該買哪種牛肉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鈴奈放下牛肉,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美紗小姐」。

  電話裡藤本美紗的聲音聽起來很猶豫,鈴奈安撫了幾次她才說出自己的請求——她希望鈴奈可以陪她「回家」去取一樣東西。

  在拒絕調解並提起訴訟的情況下,藤本美紗已經搬出了之前的那個「家」。那個地方對於美紗來說應該是絕對不想再踏進一步的,鈴奈也可以從她的話語中聽出明顯的恐懼。

  「現在的情況,我不建議——」

  「那是我母親留下的唯一一件東西了,中川律師……」電話那頭的美紗聽到鈴奈拒絕的意思,很是急切,「我在樓下,已經看到他出了門,我只是一個人有些害怕,鈴奈小姐,拜托你幫幫我吧——」

  在美紗說自己一個人在樓下的時候,鈴奈的手下意識地握緊了一點,直到美紗說她的丈夫藤本蒼介已經出門,她也沒有被發現,鈴奈才放松了一點。

  美紗要取的東西,是她去世的母親留下的一條項鏈,她擔心如果被她的婆婆發現,會被拿去變賣。

  美紗的父親是很典型的那種大男子主義的男性,雖然不像藤本蒼介那樣會對妻子暴力相向,但也提不上有多尊重。美紗之前對於訴訟的動搖,跟這位父親的態度也脫不開干系——連至親的人都一次次在醫院裡讓她學會忍耐,告誡她這樣的家事被別人知道了會很丟臉,美紗自己自然也被這樣的想法蒙住了雙眼。

  所以對於她能自己走到事務所的門口,鈴奈已經覺得很了不起了。

  那條項鏈,大概是美紗現在唯一的心理支撐了。

  這樣想著,鈴奈松了口。

  「美紗小姐,我會帶一份取物委托書過來讓你簽署,然後由我跟你的婆婆進行交涉,取回那條項鏈,在我到之前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掛了電話,鈴奈大概跟佐助解釋了一下情況,打算先回事務所打印取物委托書蓋章,然後馬上去往藤本美紗所在的位置。

  鈴奈看著購物車裡的食材嘆了一口氣,「抱歉啊,佐助,得拜托你把食材提回去了,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藤本美紗的婆婆是個有些難纏的市井婦人,鈴奈在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有些底氣不足。

  她深吸了一口氣,抬頭卻發現佐助推著購物車返回了貨架,正在把車裡的東西挨個放回去。

  「壽喜燒還是要吃的!」鈴奈趕緊追了上去,攔住了佐助。

  佐助放東西的動作沒停,低頭看了鈴奈一眼,「回來的時候再買。」

  關於鈴奈手裡的這個委托,因為她在家打電話的次數實在太多,雖然細節佐助不了解,但大概情況還是知道的。

  「家庭暴力」這個詞對佐助來說其實很陌生。

  佐助小的時候,家人的相處都是很和諧的,宇智波富岳和宇智波美琴幾乎從未起過爭執,而在他成年之後,旅行所經的地方基本都是荒山野嶺,連人煙都很稀少。

  在忍村裡,並不存在妻子單方面處於極其弱勢的地位,在家受盡丈夫折磨這樣的事,畢竟忍術和血脈是需要傳承的,一名忍者基本上是不會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結合的,甚至在木葉,因為有綱手做榜樣,女忍們大多數時候要比男忍們還強悍。

  鈴奈自然是不能和木葉的女忍們做比較,在佐助看來,她甚至比他心裡定義的普通人還要再脆弱一點。所以在聽鈴奈說起這樣的暴力行為的時候,佐助除了訝異以外,還下意識地把鈴奈代入了弱勢的那一方進行聯想——

  結果就是失眠了一整晚。

  .

  「就在這裡等我,不要亂走喔。」

  拐角處的角落裡,鈴奈在第三次對著佐助叮囑之後,終於提著包包朝著事務所走去,只是走了幾步她又回過頭來,「也不能上去找我!」

  「知道了。」

  佐助的語氣有些不滿,但顯然鈴奈並沒有聽出來,她快步離開,滿腦子都是委托書和等待的美紗,一次也沒再回過頭。

  在計程車上,佐助的表情一直不太好,不過他平常就是這樣一副冷著臉的樣子,鈴奈覺得他也許是不習慣坐計程車,便湊過去安撫道:「回家的時候我們還是去搭電車呀,我有些擔心美紗小姐,只能委屈你忍一忍了。」

  沒有再用敬語之後,鈴奈說話的語氣親近了不少,請求的樣子也十分惹人憐惜,像一只小動物。

  但佐助還是有些不快,「你很不希望我出現在你認識的人面前。」

  這是一個陳述句,甚至很有幾分控訴的味道。

  「不是不是!是因為事務所的同事們太八卦了,如果帶著你上去的話,他們一定會以為你是我的男朋友的,這樣你也會很困擾不是嗎……」

  因為說話的語速很快,鈴奈的臉帶上了一點粉色,幾縷茶色的卷發散在臉側,被她隨意地捋到耳後。

  她沒有帶首飾,唯一的點綴是胸口那條團扇樣子的項鏈,一點點的紅,被奶白色的皮膚襯得像血一樣濃烈。

  「那雲雀恭彌,你又為什麼不想要他知道我的存在。」

  鈴奈愣了一下,最近佐助似乎經常提起雲雀,不過很快她就蹙著眉頭嚴肅地告訴佐助。

  「因為那家伙知道了,一定會查你的身份,雖然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你就是——」

  她頓了一下,看了看前座的司機,往佐助的方向湊過去一點,壓低聲音接著說:「雖然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你就是宇智波佐助,但無論相不相信,你們都大概率會打起來,那樣不是很糟糕嗎?」

  「打起來?」

  當然會打起來,鈴奈深深地看了佐助一眼,雲雀那樣的性格,無論佐助在他眼裡是行為怪異的阿宅還是會使用幻術的漫畫角色,都是該被咬殺的存在。

  雲雀打架很厲害鈴奈是知道的,但佐助在鈴奈心裡的戰鬥力大概是正無限,她擔心兩人如果起衝突,佐助如果沒控制住自己,讓普通人雲雀受傷就不好了。

  「總之,我不希望你們受傷,所以如果在回去之前還是不小心碰上了,佐助你一定要克制住自己,拜托了!」

  「……」

  佐助看著鈴奈誠懇的臉,心情很復雜,直到司機停了車,他都沒有再說話。

  .

  「這位是……?」

  美紗看到鈴奈身邊的佐助,無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鈴奈知道她是因為心理原因對陌生的男性很防備,便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這是我的表弟內田,因為擔心我們才跟來的。」

  美紗這才勉強地對著佐助笑了一下。

  她臉上的傷好了很多,但還是能看出青青紫紫的痕跡和結痂的傷痕。

  佐助又想起了失眠的那晚他將鈴奈代入所做出的聯想,心底有些沉,他偏頭看著正在和美紗交代取物委托書的鈴奈,無法移開視線。

  美紗丈夫的住所在這座普通居民樓的三樓,因為樓層不多,所以並沒有安裝電梯,只能走上去。

  在上樓的時候,鈴奈攔住了身後的佐助,「佐助還是在樓下等我們吧。」

  她話還沒說完,佐助的眉頭就皺了起來,雙手抱在胸前,很明顯的不同意。

  「家裡應該只有美紗小姐的婆婆一個人,如果帶著男性去的話,對方會很防備,交涉起來會沒有那麼順利的。」鈴奈抬頭對著佐助解釋,舉起手裡的手機揮了一下,「如果有事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見佐助還是不說話,鈴奈有些無奈地做了個請求的動作。

  佐助垂下了眼睛,側身過去靠在了樓梯口的牆上,算是妥協了。

  見狀鈴奈趕緊拉著美紗走上了階梯,對著佐助承諾道:「等回去我一定下廚做壽喜燒——」

  「中川律師的表弟,雖然看起來不愛說話,但是很關心人呀。」

  看到「姐弟」二人剛才的舉動,美紗一開始的防備心也基本消失了,很放松地跟鈴奈搭起了話。

  「是啊。」鈴奈握著美紗的手,回頭對著她笑了一下,「看起來冷冰冰的,卻是個很溫柔的人,所以美紗小姐也不要害怕他。」

  .

  說是三樓,但由於每層樓的房間高度都很低,所以很快就到了。

  樓梯口拐角過去第三戶就是目的地,越是靠近,鈴奈就感到美紗明顯在發抖,手心裡也開始出汗。

  明明藤本蒼介已經出了門,家裡就只有一個老婦人,但美紗還是像一只驚弓之鳥。

  「別擔心,美紗小姐。」鈴奈的手上帶上了安撫的力度,用力握了握美紗的手,「我會和她交涉,你不需要開口。」

  門很快開了,開門的老太太燙著一頭卷發,顴骨很高,狹長的眼睛打量了一下站在門口的鈴奈和鈴奈身後的美紗,眼神由厭惡到輕蔑的轉變很是明顯。

  「怎麼,現在的律師,工作的時候連一身像樣的衣服都不用穿麼?」

  今天是鈴奈輪休的日子,因為和佐助出門,她穿了一身顏色很淡的碎花連衣裙,沒有挽發也沒有化妝——去掉了職業西裝和精致的妝容,藤本良子下意識覺得鈴奈好拿捏了很多。

  開口便是刻薄的言語,倒是和上次見面的時候沒有什麼兩樣,不過鈴奈也不惱,解釋道:「今天來是因為——」

  「哼,是來和解的吧!」藤本良子嗤笑了一聲,打斷了鈴奈的話,側身抬起下巴示意她們進去。

  跟在鈴奈身後進門的美紗低垂著頭,一言不發,更讓良子確定了二人的來意。

  之前也鬧過好幾次,最後都是以和解收場了,所以良子自然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次也是一樣,甚至打算給美紗一個教訓,端著點架子讓美紗的父親賠上一筆錢。

  .

  「先說好,和解可以,只是我們這邊也是有條件的。」

  藤本良子沒有給二人倒水,坐在了沙發的正中間,儼然一副掌握了話語權的模樣。

  鈴奈從包裡掏出美紗簽過名的取物委托書,笑著開口道:「藤本夫人,您大概是誤會了,今天來並不是因為您口中的那件事,是我的當事人需要取回一件物品。」

  聞言藤本良子的臉色突然難看起來,她一手抓過鈴奈遞到她面前的委托書,看著上面的簽字和蓋章,嘴角耷了下去。

  「怎麼,人走了還琢磨著要從我們家撈點東西啊,看來是真在外面勾搭了野男人要養是吧?真是不知羞恥——」

  「藤本夫人,請您仔細看一下委托書,不要對我的當事人作出言語上的刺激。」鈴奈打斷了藤本良子嘴裡的污言穢語,「上次您也看到了我帶來的病情鑒定書,如果美紗小姐出現應激反應,您將會被依法追究責任。」

  「你少威脅我——」藤本良子站了起來,但還是有些顧忌,很不情願地開口道:「要拿什麼,我去找!」

  聽到對方松口,美紗顯然有些激動,抓緊了鈴奈的手,鈴奈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轉頭對著藤本良子道:「是美紗小姐的母親在生前贈與她的一條項鏈,這是照片。」

  鈴奈從文件袋裡拿出了美紗帶過來的照片,指了指照片裡墜子上的那一小塊紅色的寶石。

  寶石的鮮艷度並不高,切割也很粗糙,值不了太多的錢,只是因為承載著母親的感情,才顯得特殊。

  藤本良子看著那張照片,卻突然對著鈴奈笑了起來。

  「哎呀,之前打掃屋子的時候的確是見過這麼一條項鏈,看這做工我還以為是美紗隨手在路邊攤買的假貨,就隨便收起來了,我這就去找找啊,你們先坐。」

  突然轉變的態度讓鈴奈的心沉了下去,她看著藤本良子進入房間的背影,從包裡掏出了手機握在手裡。

  另一邊,走進臥室的藤本良子,在關上了門之後,低聲咒罵著,撥通了兒子的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在鈴奈眼裡

  雲雀,弱小無助的普通人

  佐助,戰鬥力天花板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 跟他拿著水果刀的故作聲勢不同,這個男人的眼底毫無疑問是凜冽的殺意

  .

  「那個女人絕對是在外面有了男人,趁著你不在,上門來拿捏我這個老太婆……」

  電話那頭的藤本良子喋喋不休地在做著控訴,仿佛她已經吃了天大的虧,催促著兒子趕緊回來,否則家裡的值錢東西就要被搬光了。

  那個窩囊的美紗居然敢上門來要東西——藤本蒼介心底升起了一股無名的火。

  他敷衍著掛了電話,迅速想到了美紗這次的辯護律師。

  「中川鈴奈……」藤原蒼介嘴裡嘀咕了幾聲鈴奈的名字,惡狠狠地把煙頭扔在地上踩了一腳。

  這個叫中川的女人,看起來跟個兔子一樣,說起話來卻是牙尖嘴利。上次面談的時候,直接把他這邊的律師給堵得啞口無言。

  而且美紗對她簡直是言聽計從,明明平時大聲說話都不敢,居然在堅持要提起訴訟的同時,還要求高額的賠償。

  藤原蒼介本以為只要花言巧語兩句,美紗就會和之前一樣灰溜溜地撤訴,然後乖乖回家去。

  但已經這麼久了,她不僅沒撤訴,甚至還敢上門來踩在他媽的頭上索要東西。

  罵了一句「婊/子」,藤本蒼介吐了一口唾沫,隨手攔了一輛計程車。

  坐在計程車後座的藤本蒼介,嘴就沒有停過,大概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辱罵的對像到底是美紗還是鈴奈,他只知道吐出這些下流而又惡毒的詞語,會讓他爽快幾分。

  路上堵了一下車,藤本蒼介暴躁地踹了一腳前座的靠背,他嘴裡那些污言穢語的對像開始變成了司機。

  實在是言辭極度的不堪入耳,司機忍不住回頭看了這個男人好幾次,想提醒他車上是有監控的,但每次話還沒說完,就被更高一度的罵聲給壓了下去。

  終於到了樓下,藤本蒼介掏出零錢,扔到了前座,看著司機俯下身體去撿錢的狼狽樣子,他惡劣地笑著下了車,然後一腳踢上了車門。

  自認倒霉的司機很快調轉了車頭離開,只是剛才車門關閉的聲音實在太大,讓正在樓梯口等待鈴奈的佐助抬頭看了過來。

  藤本蒼介自然也注意到了樓梯口站著的這個,即便是在同性看來也十分惹眼的男人。

  這樣的相貌和身材,無疑是能讓人過目不忘的,女人是因為傾慕,男人自然是因為嫉妒。

  電話裡良子口中所說的「美紗在外面勾搭了野男人」的話迅速在藤本蒼介的腦子裡過了一遍,不過隨即他就輕蔑地嗤笑了一聲——

  美紗那樣的女人,在他看來可釣不到這種男人。

  在路過佐助身邊的時候,因為無意識的攀比欲望在作祟,藤本蒼介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

  佐助是倚著牆站著的,站直了的藤本蒼介在身高上便顯得和他不相上下,這讓前者心裡那股湧動的情緒被壓下去了不少。

  只是在走過拐角處的時候,藤本蒼介發現這個男人似乎是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漆黑的眼底分明沒有情緒,甚至左眼還被垂下的頭發遮住了,卻還是讓藤本蒼介的後背頓時涼了起來,在邁步上階梯的時候差點踩空,他踉蹌了一下抓著欄杆,才沒有摔倒。

  感到有些丟臉,藤本蒼介低聲罵了一句髒話,快步上了樓。

  .

  鈴奈在聽到玄關響動的那一刻便下意識地把美紗護到了身後,美紗雖然看起來有些慌亂,但還是像鈴奈之前交代的那樣,打開了挎包裡手機的錄音。

  看著逐漸靠近的藤本蒼介,美紗抓著鈴奈的手,無意識地顫抖起來。

  良子看到兒子回來了,也不裝那副客客氣氣的態度了,她伸出塗著鮮紅色指甲油的手,指著鈴奈罵道:「想趁我兒子不在上門來訛我老太婆是吧,告訴你,門都沒有!」

  鈴奈沒有回應良子的話,她拿起了委托書,轉頭對著藤本蒼介說道:「藤本先生,既然你是接到了電話才趕回來的,想必也從你的母親那裡大概了解了情況,那條項鏈是成年的時候美紗小姐的母親贈與她的,屬於婚前財產,而且也並不是什麼值錢的首飾,我是帶著合理簽署的程序文件過來的,並非你母親口中所說的訛詐。」

  鈴奈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每一個字都很清晰,跟美紗平時在家支支吾吾的樣子簡直是大相徑庭。

  而且今天的鈴奈因為穿著便裝,未施粉黛,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柔軟,就連說話聲,在藤本蒼介聽起來都像是在唱歌。

  碎花的紗裙有些修身,纖細的腰大概一手就能握住。

  藤本蒼介的眼神開始放肆地在鈴奈身體的曲線上來回打量——她胸口戴了一條團扇項鏈,墜子剛好在鎖骨的高度,團扇的上半部分是鮮艷欲滴的血紅,襯得胸口的那一片雪白幾乎在發亮。

  看著兒子咽了一口口水,良子自然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什麼腌臜的事,她踢了蒼介一腳,眼神裡帶著些暗示。

  那條項鏈的確值不了一大筆的錢,但現在的良子是絕對沒有辦法拿出來的。

  良子上了年紀就愛賭點小錢,而她自己存下的那點早就被她輸了個干淨。

  美紗在的時候她可以理所當然地伸著手要,幾乎不會被拒絕——美紗家裡算是中產,結婚時給的陪嫁也並不吝嗇。

  美紗雖然幾次動搖放棄了訴訟,但也沒有再拿錢給良子,甚至搬了出去。而藤本蒼介在前幾個月被公司裁掉了,手裡的那點積蓄還不夠他自己揮霍,自然摳不出半個子來給良子。

  心裡發癢的良子在忍了一陣之後,把美紗留在家裡的首飾給當了個干淨,其中自然包括那條不值錢的項鏈。良子當時本以為那是條假貨,看到它能值幾個錢的時候還暗自高興了好一陣。

  如今美紗帶著律師上門來要那條破鏈子,良子雖然嘴上強硬,但心裡還是有點慌的。本就在訴訟期間,這下豈不是把可供借題發揮的把柄送到了對方臉上。

  這種時候,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還色/欲熏心地盯著那個律師的胸口,這讓良子有些惱火。

  藤本蒼介在挨了良子一腳之後,也清醒了過來。

  當首飾的事他也是知道的,良子還把錢分了一半給他。那些首飾是美紗結婚的時候帶過來的陪嫁,在家裡缺錢的情況下當了貼補家用,在他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事。

  藤本蒼介按捺著眼神裡的欲望,啞著嗓子對著鈴奈開口,「中川,啊不,鈴奈小姐。」

  他刻意用了極其親近的稱呼,幾乎是貼著鈴奈坐在了沙發上,強忍著沒有把她身後發抖的美紗給拉出來,反而做出了一副笑臉,「我就是回來幫忙找的,之前家裡大掃除,整理了很多東西,亂的很,亂的很……」

  藤本蒼介的手背像是無意識地貼在了鈴奈的腿邊,隔著一層紗傳來的體溫瞬間讓他的神經興奮起來。

  鈴奈不動聲色地往旁邊坐了一點,避開了藤本蒼介的小動作,盡量維持著平靜,「那就請藤本先生盡快找出來吧,我還有別的工作。」

  「不急不急,我先去給你們泡杯茶,而且今天也不一定能找得到。」藤本蒼介舔了舔嘴角,站起身來,語氣裡帶著露骨的笑意。

  聽到這樣的話,美紗眼裡露出了幾絲恨意,畢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幾年的丈夫,她自然一瞬間就聽出了藤本蒼介的言外之意。

  他們根本就沒打算要歸還那條項鏈。

  憤怒會讓人失去理智,也會讓人獲得百倍的勇氣,顫抖的美紗站了起來,直視著藤本蒼介的眼睛。

  「我自己來找。」她的身體在發抖,但一字一句都擲地有聲,「別的東西我一件都不會帶走,我只要那條項鏈。」

  藤本蒼介盯著美紗臉上尚未愈合的傷痕,怒極反笑,「去找啊,找得到自然就讓你拿去養小白臉。」

  他無聲地對著美紗做了個「蕩/婦」的嘴型,然後拿起桌上的茶壺,真的到廚房泡茶去了。

  現在的情況明顯無法進行交涉,鈴奈本想提議,讓美紗下次在警務部門的協助下再來,但美紗明顯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理智,甩開了鈴奈的手,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抹掉眼淚衝到臥室便開始翻找起來。

  一旁的良子見狀趕緊跟了上去,似乎是害怕她翻出什麼東西來,見美紗眼角發紅的失控樣子,又不敢上去攔。

  鈴奈心底有些不安,掏出手機給佐助打了電話,幾乎是在按出去的那一刻,電話便接通了。

  「鈴奈。」

  佐助的聲音很低,但只是喚了一聲名字,便瞬間讓鈴奈安下了心,她盡量簡潔地把現在的情況告訴了佐助,讓他到三樓的樓梯口來接她和美紗,她會盡量讓美紗冷靜下來然後帶她離開這裡。

  鈴奈的語速很快,夾雜著一點不安,但仍舊條理清晰,並沒有慌亂。

  不過佐助還是在掛電話之前留下了一句——

  「別怕」

  剛掛掉電話,廚房的藤本蒼介便端著茶壺走了過來,眼神緊盯著鈴奈。

  他還沒放下手裡的茶壺,臥室裡就傳來了爭執的聲音。

  藤本蒼介把茶水往桌上一放,眼裡又布滿了燥郁,他並不在意房間裡的兩個女人為什麼衝突,他單純就是因為這樣的聲音破壞了他暗地裡正在以鈴奈為主角構思的性幻想而感到不快。

  「你們把它賣到哪裡去了——」

  臥室的美紗衝了出來,手裡捏著一張類似收據的紙張。紙上只寫著物品的類型和典當的金額,並沒有寫與店名有關的信息。

  對美紗來說,那大概是唯一一個真正愛自己的人留下的東西了。

  母親的笑容逐漸在眼前散去,美紗的心底像是有火在燒,她舉著那張單據,質問著這對母子,「你們把它賣到哪裡去了?!」

  她從沒在這個家裡這樣大聲地說過話,放肆的舉動瞬間就激怒了藤本蒼介。

  藤本蒼介奪過美紗手裡的單據,推搡了她一下,然後順手給了她一耳光。

  被爭執聲打斷的桃色幻想以及被美紗高聲的質問所觸碰到的自尊心,無疑讓藤本蒼介用上了十成的力道。

  美紗趴在地上,眼前發黑,半天沒能站起來。嘴裡和鼻腔裡滿是腥味和鹹味,她分不清到底是血還是眼淚。

  一旁的藤本良子對這樣的情況根本見怪不怪,早就站在了不會被波及的位置,眼神裡甚至帶著些許幸災樂禍,絲毫沒有要上前阻止的意思。

  這樣施虐的行為出現得沒有一點預兆,鈴奈上前的動作已經足夠快,但還是沒能攔住藤本蒼介的手。

  暴力的因子被點燃之後,當然不是一個耳光就能平息的,藤本蒼介當即就抬腳朝著趴在地上的美紗的腹部踢去。

  這一次鈴奈蹲下身護住了美紗,兩人因為慣性往後移了一點,那一腳沒有傷到美紗的肚子,而是踹在了鈴奈的大腿上。

  紗質的碎花布料沒有任何阻擋的作用,甚至破裂開來,露出迅速腫脹淤血的皮膚。

  鈴奈咬著牙強忍著,還是悶哼出了聲,失力地趴在了美紗身上。

  「藤本蒼介,你這是在犯罪——」

  鈴奈回過頭,但嘴裡的話說到一半就因為腿上過度的疼痛而斷在了喘息聲裡。她試圖起身去拿沙發上的手機,打算給佐助打電話或是報警,但即便是咬著牙,也沒能一下子站起來。

  藤本蒼介並沒有因為傷到了鈴奈而慌亂,相反,她這樣一副脆弱的樣子還讓他心底生出了一些異樣的滿足感——就如同美紗在他腳底下求饒的時候那樣。

  鈴奈急促的呼吸聲甚至如同最有效的催化劑,讓他興奮到了極點。

  經驗豐富的他知道這樣的傷連輕傷都算不上,咬定是美紗先挑釁的話,他甚至連賠償都不用。

  藤本蒼介獰笑著俯下身去,做出了一副要拉鈴奈起來的樣子,但手卻不是對著鈴奈的手伸去,而是對著她滲血的,被裙角堪堪遮住的大腿。

  與此同時,藤本家鎖緊的防盜門,轟的一聲倒了下來。

  藤本蒼介的手停了下來,維持著那個俯身的動作下意識地回過頭望向了玄關的位置。

  是樓梯口的那個男人——瞬間意識到這個人的確是和美紗或者鈴奈有關系,藤本蒼介猛地站了起來。

  雖然防盜門整個倒下來的場景有些匪夷所思,但被怒火和嫉妒衝昏了頭的藤本蒼介根本顧不上那麼多,直接衝著男人叫罵起來,他順手摸過了茶幾上的水果刀,眼裡全是血絲。

  回過神來的藤本良子見兒子拿了刀,終究是怕鬧出人命,張了張嘴,僵硬地向前伸著雙手打算勸阻。

  但在她開口之前,藤本蒼介就直接被按在了客廳的牆上,手裡的刀掉在地板上,沉悶地響了一聲。

  突如其來的劇烈撞擊感讓藤本蒼介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要錯位了,他猛地咳嗽了一下,然後被掐住了脖子。

  明明上一秒還在玄關的男人,怎麼會——

  藤本蒼介對上了男人的眼睛,大概是他的錯覺,對方的眼睛似乎一瞬間染上了詭異的深紅色,在對視的那一刻讓他失去了幾秒的意識。

  等再度清醒的時候,面前男人的眼神已經深得讓藤本蒼介恐懼地發出了嗚咽聲,只是喉嚨裡的聲音也馬上因為男人手上猛然加重的力度,斷然消失,只留下劇烈的疼痛和窒息感。

  跟他拿著水果刀的故作聲勢不同,這個男人的眼底毫無疑問是凜冽的殺意,指尖的力度大得幾乎要讓他的頸椎錯位了。

  藤本蒼介的喉嚨裡開始泛起腥味,他竭力朝著良子所在的方向伸出手去,手指因為極度的痛苦顫抖著蜷縮起來,連指甲蓋都泛起了青色。

  良子一個市井婦人又怎麼會見過這樣實打實要殺人的陣仗,直接被嚇得癱軟著坐在了地上。

  「佐助——」鈴奈忍著痛喊出了聲。

  再這樣下去藤本蒼介會被殺掉的,這不是鈴奈想要看到的場面,她下意識撐起了身子,但馬上就因為劇烈的痛感倒吸了一口氣。

  她抿著唇,踉蹌著站起來,疼得滿眼都是淚,只往前走了一步,便倒在了一個帶著點甜的木質香味的懷抱裡。

  「這樣連著使用天手力,豈不是又要攢好久的查克拉了。」鈴奈抓著佐助胸口的衣服,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快了一點。

  知道她是想安撫自己才刻意這樣說的,佐助沒有答話,手上的動作很輕,他小心地轉了一下位置,讓鈴奈受傷的腿處於在外的位置,不會蹭到他的衣服,才把鈴奈橫抱了起來。

  寫輪眼掃了一眼角落,像剛才佐助對藤本蒼介做的那樣,抹掉了藤本良子的記憶,精神刺激直接讓這個驚恐的老太太暈了過去。

  佐助抱著鈴奈,低頭看了一眼美紗,開口道:「能走麼。」

  「啊……能,能。」美紗的意識清醒了不少,至少眼前不再發黑了。鈴奈腿上觸目驚心的傷讓她愧疚極了,佐助對藤本母子二人做了什麼她也顧不上,只是掙扎著站起來握住了鈴奈的手,不停地說著道歉的話。

  「我沒事,美紗小姐。」鈴奈用力握了握美紗的手,「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自己的皮外傷看起來雖然嚴重,但鈴奈更擔心美紗,藤本蒼介那一巴掌打得她鼻腔都出血了,她害怕這會給美紗留下什麼後遺症——因為這樣的外力而引起失聰的病例並不罕見。

  「佐助,我可以自己走的……」懷抱的溫度很高,鈴奈抬頭看了一眼佐助,有些尷尬。

  這條裙子的長度只到膝蓋,雖然佐助很細心地在抱她的時候壓住了裙角,不至於走光,但這樣也意味著兩人會貼得格外的緊,而且紗質的裙子實在太薄了,兩人的體溫交織在一起,實在太過曖/昧。

  佐助沒有答話,反而把鈴奈抱得更緊了,驟然靠近到極限的距離讓鈴奈下意識抱住了佐助的脖子,她有些僵硬,佐助的眉頭倒是皺得沒有那麼緊了,並低頭叮囑了一聲,「抱穩。」

  然後他便轉頭對著美紗說:「跟上。」

  美紗慌忙應了一聲,用袖口大略擦掉了鼻口間的血,抓起沙發上鈴奈的包包和文件袋,跟了上去。

  這樣的傷勢看著駭人,但比起她之前挨的打其實算不上什麼,只是鈴奈因為護著她遭受了無妄之災,如果不是這位內田君趕到,後果怕是不堪設想,想到這裡,美紗又哽咽起來。

  「美紗小姐——」在出門前,鈴奈突然想到了什麼,在佐助懷裡撐起身子,對著身後美紗道:「地上的那張單據,請把它帶上。」

  「啊,單據,好,好的。」

  美紗趕緊抹掉了臉上的淚,轉身回去撿起了地上那張皺巴巴的單據,裝到了鈴奈帶來的那個文件袋裡。

  因為剛剛撐起身的動作,鈴奈在放松下來的時候又疼得齜牙咧嘴的,她臉上的淚痕已經干了,只剩下些水汽還掛在睫毛上。

  身後傳來美紗的腳步聲,在她跟上來之前,佐助先一步抱著鈴奈跨出了玄關——

  他略微低頭,唇擦過鈴奈柔軟的發頂,就像是落下了一個吻。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 她似乎是對成年之前的「宇智波佐助」,持有更高的好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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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身後跟著美紗,佐助大概已經直接瞬身跳下這棟居民樓趕去醫院了。但理智告訴他,這樣做必定會給鈴奈惹來麻煩,所以他只能抱著鈴奈一步一步順著階梯下樓,動作盡量平穩。

  「那個藤本——」

  「我只是抹掉了他們的記憶,留下了一點暗示。」

  知道鈴奈想問什麼,佐助低下頭,用只有二人能聽到的音量告訴她。

  但鈴奈還是顯得很擔憂,「你暗示了什麼?那樣大的動靜大概相鄰的住戶都聽到了,如果他們報警的話佐助你……」

  如果警察上門來,佐助也可以像之前那樣用寫輪眼讓他們乖乖回去,但那樣便意味著又要動用查克拉,而且距離上次警察到鈴奈的家來並沒有過去多長時間,這一次雲雀可不會那麼輕易被糊弄過去,畢竟並盛町的警務部門在鈴奈的認知裡,和雲雀手下的風紀財團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暗示他們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都是「正常」的,房間外我設下了結界術式,你擔心的那些不會被周圍的住戶察覺。」

  這樣周全的布置,讓鈴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佐助和迪達拉的那一場戰鬥。

  他的確是這樣細致而又思慮良多的男人,無論什麼情況下都冷靜自持,挑不出差錯。

  鈴奈抱著佐助的脖子,微微抬起頭。

  距離很近,她甚至能數清佐助睫毛的數量,呼吸之間帶著一點甜味,那本是鈴奈自己早已習慣了的味道,卻依舊讓她的臉燙了起來。

  「怎麼?」

  見鈴奈不說話,佐助垂下眼睛看著她,似乎是想詢問她還有什麼顧慮。

  「啊……沒什麼。」鈴奈慌忙移開了視線,把頭縮在了佐助頸側,「就是突然覺得,你和十七歲的時候相比,好像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佐助怔了一下,他無法判斷鈴奈的這句話是在表達什麼意思。

  據他所知,鈴奈似乎對稚嫩的他抱有的好感度比較高。

  無論是櫃子裡的手辦,使用的頭像,亦或是聊天軟件裡的表情包,大都是十幾歲和幼年時期的「宇智波佐助」,而成年後的,或者說是鈴奈口中《博人傳》時期的他,鈴奈其實很少提到。

  佐助姑且把這句話往好的方向在想,因為這或許意味著,鈴奈對這個年紀的他也持有著和「成年前的佐助」一樣的情意。

  即便已經竭力在克制自己,盡量平穩地邁著步子,佐助腳下的速度依舊很快,甚至沒有回頭看身後跟得十分吃力的美紗一眼。

  如果回頭,他大概會控制不住自己,轉身回去殺了那個男人。

  在鈴奈看來是幫了大忙的結界,佐助卻十分後悔自己當時因為顧慮而設置了它。

  如果在通過吊墜感知到鈴奈負面情緒的那一刻就直接進去,而不是花費了那幾秒時間留下結界術式,佐助想,鈴奈也許就不會被傷到了。

  大腿上的傷口已經停止了滲血,滲出的血液也開始凝固了,只是即便傷口很淺,附近那一片腫脹淤血,在鈴奈奶白色的皮膚上也顯得十分觸目驚心。

  佐助在用天手力瞬移,然後將藤本蒼介按在客廳的牆壁上時,讀取了他的記憶。

  除掉藤本蒼介施暴的行為以外,更讓佐助起了殺心的是他腦子裡那些肮髒的幻想。

  那些東西在佐助讀取藤本蒼介記憶的前一個瞬間,還在他腦子裡翻騰著,所以佐助看得十分清晰——

  不著片縷的身體,細膩皮膚上的傷痕,甚至帶著哭腔的哀求聲。

  這樣的事顯然藤本蒼介已經在美紗身上做過很多次,把對像換成鈴奈進行腦補的時候,自然是輕車熟路,他甚至竭盡想像在美化身下女人軀體的同時,再在那些私密的部位上,添上令他興奮的傷口。

  那一刻佐助是真打算殺了藤本蒼介的,甚至已經准備好了用天照讓他連半點灰燼都無法留下——

  如果鈴奈沒有阻止的話。

  .

  在拿到CT報告以後,美紗表示她可以自己返回門診,催促鈴奈盡快去創傷科處理腿上的傷。

  鈴奈見報告上並沒有什麼異樣,也安下心來,囑咐美紗在診斷結束取好藥之後,在醫院的大廳等他們。

  醫院來來往往都是人,鈴奈實在是不好意思被佐助抱著走,便扶著他的手,一瘸一拐地往創傷科去。

  好在劇烈的疼痛已經消散了不少,動作小一些的話,傷口的痛感還算是鈴奈咬著牙能忍下來的程度。

  但消毒上藥與之相比,簡直是百倍以上的痛苦,這對怕疼的鈴奈來說,跟世界末日也沒有兩樣。

  鈴奈抓著自己的包包,手指節因為太過用力都顯現出了青白色,簡直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即便像這樣做好了心理准備,在酒精和傷口接觸的那一瞬間,她還是直接叫出了聲。

  「嗚……輕一點輕一點,真的好痛啊……」

  鈴奈的臉一片慘白,咬著唇強忍著在眼裡打轉的淚。

  年輕的女醫生看著她又是心軟又是好笑——她還從沒見過這樣怕疼的患者。

  「怕疼的話,就握著男朋友的手,讓他幫你分擔一點嘛,這樣下去包可要壞掉了。」

  醫生揶揄了鈴奈一句,有些憐惜地看著鈴奈手裡被她攥到變形的包。

  「他不是……」

  鈴奈搖著頭,想跟醫生解釋,但因為一直在嗚咽,她打了個嗝,惹得醫生直接笑出了聲。

  佐助看著眼底氳滿了水色的鈴奈,蹲下身,對著她伸出了手。

  這樣的動作將鈴奈嘴裡沒說完的話給堵了回去,她張著嘴,猶豫了半晌才放開了手裡的包,用指尖觸到了佐助的掌心,然後被略高的溫度裹了個徹底。

  佐助的手比起鈴奈,要寬大不少,溫度瞬間從指尖順著血液蔓延到了鈴奈的全身。

  掌心和指腹因為常年握劍,所以有一層薄繭,但粗糙的觸感卻讓鈴奈感到了安心。

  佐助沒說話,偏過頭給醫生遞了一個眼神,示意她繼續。

  明明只露出了右眼,眼神也因為他剛才在安慰這個女孩子而顯得很溫柔,但醫生還是不由得感到了幾分壓迫感——這個看起來關心女朋友的男人,似乎正在壓抑著自己極度的怒意。

  醫生趕緊低下頭錯開了視線,處理起鈴奈滲血的傷口。

  她心裡想著趕緊結束,手上的動作也不免重了一些。

  鈴奈嗚咽的聲音很快帶上了明顯的哭腔,她的指甲在佐助的手背上嵌進去了一點,但後者像是沒感覺一樣,甚至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

  在清創消毒完畢以後,醫生給鈴奈包扎好了傷口,交代了不能沾水之類的注意事項,囑咐她去窗口取藥。

  但被疼得出了一身冷汗的鈴奈顯然什麼都沒有聽進去,她半閉著眼睛,看起來奄奄一息。

  佐助伸手將她被汗浸濕了一點的鬢發拂到耳後,低聲對醫生道了謝。

  年輕的女醫生瞬間紅了臉,有些局促地端著不鏽鋼托盤迅速離開了處理室。

  鈴奈也終於緩了過來,注意到了醫生臉上沒有被口罩遮住的皮膚透出來的粉色,以及她逃離的背影。

  她抬起頭來看著佐助的臉,抿著唇把手從佐助手裡抽了出來。

  見鈴奈突然這樣一副似乎是有些生氣的樣子,佐助有些莫名,以為她是回想起了在藤本家的遭遇,重新抓住了她的手。

  「還要吃壽喜燒嗎。」

  轉移話題顯然是有用的,鈴奈的唇沒有再抿起,低著頭悶悶地答了一句,「要吃的。」

  她已經心心念念要吃這個很久了,當然不會因為腿上受了傷就放棄。

  剛答完話,鈴奈就被抱了起來,佐助耳邊的頭發輕輕地拂過她的側臉,除了甜味以外還帶著似有似無的木質香氣。

  發梢拂過皮膚無疑會帶來酥麻的觸感,讓鈴奈的心跳快了一拍。

  「……我要自己走,醫院人太多了——」

  「不行。」

  佐助的語氣很重,甚至嘴角半點弧度都沒有,話一說完,薄唇就抿成了一條線,顯然是情緒不佳。

  他不再說話,甚至沒有再低頭看鈴奈,只是抱著她開門往醫院大廳的方向走。

  想起之前佐助那副要殺了藤本蒼介的樣子,鈴奈也有些不安,她伸手環住佐助的脖子,像是在安撫他一樣靠過去,聲音很輕。

  「我沒事的,佐助,處理傷口其實也沒有那麼疼的。」

  鈴奈的頭靠在佐助的頸側,話語聲因為極近的距離帶上了呼吸的潮濕,讓佐助忍不住把她抱緊了一些。

  「嗯。」

  他的視線在鈴奈的臉上一掃而過,眼底的暗色散去了不少。

  .

  鈴奈從衣櫃裡找出了一身新的連衣裙遞給美紗,讓她在洗完澡後換掉身上沾了血的衣服。

  美紗要比鈴奈稍微矮一些,不過連衣裙對身高的要求也沒有那麼苛刻。

  「本來上門吃飯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怎麼可以……」

  美紗認出了還沒有被剪掉的吊牌上那個明顯是奢侈品牌的圖標,推辭著不願意接。

  「今天的事是我考慮不周,就當是我的賠禮吧,美紗小姐。」鈴奈把裙子塞到美紗手裡,「至少現在,請把我當做你的朋友,而不是代理律師。」

  美紗的眼底又模糊起來,淚順著輪廓從下巴砸在連衣裙的布料上,暈開了一朵花。

  然後她就被鈴奈輕輕地抱住了。

  女孩子的懷抱很柔軟,帶著溫暖的甜香,讓美紗又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也是在被保護著的。

  從沒有人在藤本蒼介的手下這樣護過她——

  身為婆婆的良子每次都只會站得遠遠的,在蒼介發泄夠了之後再敷衍地安慰幾句,告訴她安分一點,日子還是要過的。

  在她實在忍受不了,向父親尋求幫助的時候,父親的第一反應卻是質疑她在誇大其詞。

  藤本蒼介在和美紗戀愛的時候,的確是表現得文質彬彬,細致周到,美紗也是在婚後一年才發現他會突然出現這樣的暴力行為。

  但和父親見面的時候,美紗臉上明顯是帶著傷的,她沒想到看到這樣的情況,父親居然還會質疑自己,甚至還告誡她夫妻之間的齟齬是不可避免的,要學會忍耐,不要鬧到外人面前丟人現眼。

  美紗也有朋友,在無法得到父親支持的情況下,她也向朋友傾訴過。

  但學生時期的姐妹,嘴上說著安慰的話,卻不會給她任何實質性的建議,甚至會下意識地在美紗面前暗示自己家庭的和睦,從而獲取優越感。

  她們甚至都做不到像鄰居家的太太那樣,趁藤本母子不在家的時候,拉著美紗去律師事務所。

  美紗想,她應該感謝帶她去事務所的這位太太,讓她遇到了北原和鈴奈。

  在上一次接受和解的時候,美紗知道自己大概是讓作為代理律師的北原相當失望,所以才會在離開的時候留下了「希望下一次,你是自己推開的事務所的門」這樣的話。

  她最終還是沒有自己推開那扇門,但鈴奈卻走了出來,抓住了她的手,並告訴她,這已經很了不起了。

  令人絕望的黑夜裡,終究還是給她留下了一點光。

  美紗伸出手來,緩緩地回應了這個擁抱。她抓著手裡的連衣裙,對著鈴奈承諾道:「我不會放棄的,鈴奈小姐。」

  她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堅定,沒有一絲搖擺。

  這是她第一次像這樣表態,而不是在唯唯諾諾地被鈴奈推著往前走。

  「我會幫你的。」

  鈴奈的話裡是她一如既往的承諾的語氣,她用力抱了美紗一下,拍了拍她的背,然後催促道:「快去洗澡吧,美紗小姐,在佐助回來之前我要先把湯鍋弄好。」

  藤本蒼介的那些小動作讓鈴奈十分的反感,在醫院裡處理完傷口放松下來之後她就很想清理一番了。

  但傷口不能碰水,再加上美紗的小臂上全是血留下的痕跡,無疑需要清洗,所以鈴奈只能強忍著心裡的不適感,壓下想洗澡的衝動,只是換掉了身上報廢的連衣裙。

  佐助在送他們回來之後便獨自一人出門去買食材了。

  商場購物佐助是很熟練的,但鈴奈還是很擔心他是否會挑牛肉。

  她在廚房准備著壽喜燒的鍋底湯汁,祈禱著佐助不要被超市的「活動」、「促銷」,或是包裝上的「超高級」標簽給騙了。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 「要和我在一起嗎」

  .

  鈴奈最終還是沒能忍住,簡單去浴室洗了個澡。

  好在她動作夠快,保鮮膜也裹得足夠緊,並沒有讓傷口沾到水。

  收拾好自己,並吹干了頭發,鈴奈這才拿起床上的手機,點開了美紗發來的郵件。

  回復了報平安的郵件,並約定好下次見面的時間以後,鈴奈放下手機,推開了臥室的門——

  這段時間她和佐助約好,每晚都會在一起看一會兒動畫。這幾乎已經成了習慣,即便今天發生了很多出乎意料的事,她也沒打算要失約。

  客廳裡的佐助靠在沙發上,顯然也是剛洗完澡。他沒有吹頭發,垂下的發梢很濕潤,水珠順著滾下來滴在他的頸窩,然後消失在居家服的領口。

  茶幾上放著筆記本,畫面暫停在了699話,鳴人遞給佐助木葉護額的那一刻。

  護額上的劃痕是在終結之谷,十三歲的佐助自己用苦無刻上的沒錯。

  但在佐助自己的記憶裡,那條護額是在綱手為他們修補好胸前的洞以後,鳴人拖著破破爛爛的身體,強行走到隔壁的病房裡來,塞到他手裡的。

  並且在這段護額劇情之前,他也並沒有……

  「頭發要吹干才行啊。」

  帶著點慍意的聲音打斷了佐助的走神。

  鈴奈走過來,撈過沙發上的皮卡丘抱枕抱在懷裡,坐在了佐助身邊。她的眉頭皺了起來,看起來有些生氣。

  小時候的她老是不吹頭發,頭疼了好幾次才漲了記性。忍者的身體雖然要比普通人強韌很多,但也總會有上年紀的那一天。

  明顯是帶著斥責意思的話,卻讓佐助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他坐直了身體,對上了鈴奈的眼睛。

  「鈴奈,我有話要跟你說。」

  宇智波一族的瞳色,其實跟亞洲人偏棕色的淺黑差異很大,像是黑曜石一般暗到了極致,帶著致命的引力。

  從兩人相遇開始,佐助從沒這樣直直地看過鈴奈。他雖然不善言辭,心思卻很細,知道怎樣才能最大程度地,避免讓鈴奈感到尷尬和困擾,兩個月以來他們的相處也的確是維持著克制的距離。

  所以這樣的眼神和態度一時讓鈴奈無措起來,她的視線慌亂地閃躲著,瞄到了茶幾上筆記本裡的畫面——

  那是佐助離開木葉,准備踏上「贖罪之旅」的劇情,即便畫面是在樹林裡,人物也只有佐助和鳴人二人,鈴奈還是不免想到了在這之前,佐助曾跟春野櫻說出了幾乎是像承諾一樣的話,甚至還戳了她的額頭。

  是動畫裡對於春野櫻的內心描寫讓佐助想到了什麼,還是這樣的表現讓他聯想並察覺到了她的心思?

  懷裡的皮卡丘抱枕因為過度的用力有些變形。

  「今天……今天有些太晚了,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

  鈴奈腦子裡第一個念頭就是逃避,身體回應著思想,便站起來往後退了一步。

  她把懷裡的皮卡丘扔在了沙發上,轉身要走。

  但手腕馬上被握住,迫使她停下了腳步。

  害怕傷到她的佐助,最大程度地克制著手上的力道。

  鈴奈背對著他,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兩人皮膚接觸的地方,像是要燒起來一樣的熱度。

  「你喜歡我嗎,鈴奈?」

  這樣的問題,佐助曾經指著屏幕裡的斑和鳴人問過鈴奈,那時候的鈴奈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給出了肯定的答案,但此刻的她卻明顯身體僵硬了一下,低著頭,嘴唇微微顫抖著,緊閉著牙關。

  無論佐助是否察覺了她的心思,又是出於怎樣的情況問出的這個問題,鈴奈都無法做到,像兩人剛相遇時那樣,落落大方地告訴佐助——

  「我看了你十年,我當然喜歡你」

  因為那時的「喜歡」和現在的「喜歡」,在本質上的意義根本是截然不同。

  「我……」

  被鈴奈強行壓制在心底的情緒在一點一點地破土而出,「想要告訴他」這樣的衝動幾乎就要戰勝她的理智,主宰這具身體。

  她咬著牙,在腦海裡過了一遍曾經一度讓她十分難過的「結局」,動搖和彷徨在臉上寫得明明白白。

  「那我換一個問題——」

  佐助見她這樣一副樣子,抿成一條線的薄唇卻帶上了一點弧度。

  如果她像之前一樣,毫不猶豫地回答「喜歡」,大概就代表著「宇智波佐助」在她心底只是和沙發上的皮卡丘同等的存在——

  但看起來明顯不是那樣的。

  佐助手上用了些力,讓鈴奈轉身站在了他身前,他的聲音很輕,像是不想嚇到她。

  「要和我在一起嗎。」

  這是一個問句,卻用了陳述句的語氣,只是盡管已經在竭力克制,還是不免帶上了幾分掩不住的侵略感和獨占欲。

  明明接觸的地方只有手腕和掌心的皮膚,但鈴奈卻感覺自己被淹沒在了一片冬末的松林裡,木質的香氣融化在最後一場雪裡,冷冽卻又炙熱到讓人無法喘息。

  「你說什麼,佐助……?」

  佐助低下了頭,額頭幾乎要和鈴奈的相碰。

  他陳述了一遍剛才的問句,每個字都很清晰,然後在句子的結尾,帶上了鈴奈的名字。

  「和我在一起,鈴奈。」

  他已經這樣稱呼了鈴奈兩個月,但因為此刻越過了兩人刻意維持著的那條線,語氣第一次因為直呼名字而顯得親昵。

  鈴奈睜大了眼睛,溫暖的棕色裡映著佐助的倒影,她伸出了手,想去碰一碰他的臉。

  但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面前的佐助像是個夢境,大概只要她伸手去觸碰,就會馬上消散。

  她放棄了這個動作。

  然而指尖還沒有徹底垂下,就被佐助重新拉了起來,然後緩緩地貼向了他的側臉。

  滾燙的溫度像是帶著電,在指尖留下一陣酥麻,瞬間讓鈴奈清醒了過來。

  「你的回答?」

  佐助低著頭在等待,話語也並沒有催促的意思,顯得很耐心,但鈴奈臉上動搖的神色卻仍舊沒有散去。

  佐助用了些力扣著鈴奈的手腕把她往前拉了一下,讓她靠在了他的懷裡。鈴奈的身高算是高挑,這樣的姿勢,佐助稍微垂頭,便可以直接在她耳邊言語。

  「我的手,並沒有因為終結之谷和鳴人的那一戰而斷掉。」

  「啊?」

  耳邊帶著熱度的話語和突然之間轉移掉的話題,讓鈴奈茫然地發出了疑問,她無意識地抬頭,側臉卻蹭到了佐助的下頜,這讓她的臉瞬間紅了一片。

  濕發上的水珠像是帶著尚未散去的體溫,滴在了鈴奈的頸側。

  佐助的味道和掌心薄繭的存在感,瞬間強得可怕,木質的香味和點燃皮膚的粗糙觸感,混合著兩人發間共有的甜味,讓鈴奈的呼吸急促地亂了節奏。

  意識到她和佐助現在是怎樣一個曖/昧的姿勢,鈴奈掙扎了一下,維持著最後的理智想要離佐助遠一些,但卻被他攬住了腰,動彈不得。

  「那本「原作」上記錄的東西,從封印輝夜開始,就和我的世界出現了一些偏差。」

  佐助伸手按著鈴奈的後腦,茶色的卷發因為剛洗完澡吹干,顯得很蓬松,觸感就像鈴奈本人一樣,溫暖又柔軟,帶著一股散不去的甜香,讓佐助的眼神深得像是看不見底的湖泊。

  「偏差?你在說什麼啊佐助,我——」

  「就像我和鳴人都沒有失去手那樣,我也沒有在離開村子的時候,對櫻做那樣的動作。」

  佐助沒有因為刻意避嫌而用全名稱呼春野櫻,他使用了一如既往的稱呼,倒是顯得坦蕩了幾分,但鈴奈還是被這樣的信息量給砸了個措手不及。

  「所以你不會和她結婚,她也……」

  「在來到你的世界前不久,我剛參加了她的婚禮。」

  佐助的聲音帶上了些笑意,把鈴奈攬得更緊了些,「我並不認為,我會和她產生什麼……」

  他頓了一下,斟酌了一下用詞,然後才有些不情願地接著說,「不正當關系。」

  這句話讓鈴奈的耳垂都紅透了,她抓著佐助的衣角,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

  回想起之前佐助的那些表現,似乎都在證明他並沒有說謊。

  心底的石頭一下子被搬走了,還是在這樣猝不及防的情況下,鈴奈的頭有些暈,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如果不是靠在佐助的身上,鈴奈想她大概要站不穩了。

  「喜歡的。」

  聲音很小,而且因為她把臉埋在了佐助的肩膀上,顯得悶悶的,連她自己都不確定有沒有說清楚。

  但懷抱的力度無疑是在告訴她,他聽清了。

  .

  鈴奈幾乎是一夜無眠,但是早上手機鬧鐘響起來的時候,她竟然覺得自己還是精神抖擻。

  廚房的聲音透過臥室的房門傳了進來,顯然佐助已經在做早餐了。

  鈴奈拉過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這才有了一點真實感。

  「要和我在一起嗎」

  佐助的話又自動在腦子裡播放了一遍——事實上這句話已經連續一整夜,在鈴奈腦海裡回放了幾百遍,無疑正是讓她一晚上沒睡著的原因所在。

  鈴奈起身下床拍了拍自己的臉,小心地往衛生間的方向移動,避免自己的動作扯到腿上的傷。

  鏡子裡的女人眼底有明顯的青黑色,但眉眼卻顯得神采飛揚,對比之下實在有些怪異。

  鈴奈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臉——

  二十幾歲的女人,為什麼會因為戀愛興奮成這樣,真是太丟人了。

  .

  長度剛好到膝蓋的西裝下裙,裁剪並不寬松,無疑會蹭到傷口,鈴奈無奈只能從衣櫃拿出了一條柔軟的連衣裙。

  木村對於律所的著裝要求很嚴格,即便是實習的新人,也不允許隨意穿著便裝去工作。但眼下鈴奈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傷口被蹭得疼和挨老師一頓罵,怎麼想也是後者應付起來比較輕松。

  她推門出去的時候,佐助正把盛好的粥端到餐桌上。

  「早,早上好,佐助君……」

  話出口的瞬間鈴奈就後悔了,哪有人在確定交往的第一天早晨,是用敬語稱呼男朋友的啊!

  好在佐助看起來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鈴奈的稱呼,他像平時一樣把竹筷遞給了她,然後把桌上的雞蛋燒端起來放在了鈴奈的面前。

  「是甜的。」

  看著鈴奈欲言又止的樣子,佐助開口解釋了一下——他不愛吃甜的,那碟雞蛋燒是單獨給她煎的。

  「啊,好,謝謝。」

  鈴奈忙應了一聲,夾起一塊雞蛋燒咬了一口。

  「唔!」

  好甜——

  鈴奈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她確實是愛吃甜食,但還從沒吃過甜到這種程度的雞蛋燒,大概是糖放得太多都已經飽和了,她甚至還嚼到了沒有融化的砂糖顆粒。

  「怎麼了?」佐助看著鈴奈怪異的表情,顯得有些擔心,「傷口疼?」

  鈴奈猛地搖了搖頭,囫圇咀嚼了一下嘴裡這驚為天人的雞蛋燒,把它咽了下去。

  「沒有沒有,一點都不疼——」她笑著又夾起了一塊,「雞蛋燒很好吃,都是我的喔,你不許搶。」

  這樣小孩子一樣的話讓佐助有些失笑,「嗯,都是你的。」

  一邊吃著雞蛋燒,鈴奈一邊偷偷地觀察著佐助,這才發現他雖然看起來一切如常,眼底也明顯帶著青色,想必昨晚並沒有睡好。

  男人可不像女人一樣,會用遮瑕和粉底液把臉上這些痕跡無懈可擊地藏起來。

  再加上這盤不知道放了多少次糖的雞蛋燒——

  「原來他也不是那麼的游刃有余呀」

  .

  「不行!」

  鈴奈站在玄關,擰著眉頭拒絕了佐助的提議。

  即便現在已經是「交往中」的關系,但被佐助抱著去事務所,只是想想鈴奈的臉便會發燙。

  「我不放心,鈴奈。」佐助俯身穿上了鞋,語氣很平靜,卻沒有留下拒絕的余地。

  想著鈴奈似乎是顧慮著,不想讓他出現在事務所的同事們面前,佐助又補充道:「瞬身術很快,不會有人看見,我會把你放在上次的那個街角。」

  對於鈴奈不會立刻將他的存在告知自己的親友同事,佐助並不介意。

  原本他是打算等摸清鈴奈的心意,以及確定那條空間裂縫可以使用幾次之後,再和鈴奈說那樣的話,但昨天的意外無疑讓他慌了神,他迫切地想要確定關系,將鈴奈納入自己的保護之下,避免任何人再覬覦她。

  雖然有些衝動,但他還是賭贏了,而其余的形式上的一切,自然也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只是這樣的話,卻讓鈴奈突然意識到這樣藏著掖著其實是很委屈佐助的——

  像是他見不得人一樣。

  「那個,佐助——」鈴奈拉住了佐助的手,她低著頭,連耳朵都紅透了,囁嚅著說:「我……我其實很開心。」

  她伸出指尖去戳了戳佐助的掌心。


☆、第 19 章

  第十九章 . 那我一定在事務所的門口,拉上一周的橫幅來慶祝

  瞬身術的確是很快,對鈴奈這樣的普通人來說,跟瞬移幾乎沒有區別。

  只是在樓頂之間進行跳躍什麼的實在太過嚇人,鈴奈只能緊緊地摟著佐助,把頭埋在他的頸側,根本不敢睜眼。

  耳邊全是因速度過快而產生的風的呼嘯聲,以致於即使佐助的聲音近在耳畔,在鈴奈聽來也有些失真。

  「害怕?」

  佐助放慢了一點速度,低頭詢問她。

  下頜擦過鈴奈的側臉,熱度瞬間迫不及待地傳了過來。

  鈴奈忍不住抓緊了佐助的衣服——所以她一開始才不願意同意這個提議啊,這樣實在是讓人連一點偽裝的余地都沒有了。

  佐助見她紅著臉不答話,也有些不自然,只能把她抱得更緊了些,開口道:「我會護著你,別怕。」

  懷裡的女人,軟軟的一團,帶著若有若無的甜香,臉貼在佐助的頸側,看不清表情。

  許久,佐助才聽到了一聲幾不可聞的應答。

  隨著那一聲簡單的「嗯」,鈴奈的呼吸似乎是急促了一些,潮濕的溫度灑在佐助頸部的皮膚上,讓他的心跳頻率快了起來。

  這對佐助來說其實是很陌生的體驗。

  忍校時期的佐助很受女孩子們的歡迎,但那時候的他每天想的,都是早早回家和鼬一起修行,只覺得跟在他身後的女孩子們,聒噪又煩人。

  而在那個噩夢一般的夜晚之後,他的眼裡就只留下了仇恨,以致於他在成年後再進行回想之時,對於這段自己八歲到十二歲忍校畢業期間的記憶,印像很是淡薄。

  佐助自然也記不清那時候每天往他桌子裡放花的,到底是井野還是小櫻。

  在離開木葉以後,日子過得更是單調,而那段時間的經歷,在鈴奈看來,大概算得上是可怕。所以佐助在看動畫的時候,一度擔心會出現那時自己修行的畫面,讓她感到不適。

  那樣的環境下,即便是情竇初開的少年,也無法產生什麼旖旎的心思。

  十七歲的佐助在和鳴人一戰之後,回到了木葉,躺在床上療養了很長時間。

  兒時同期傾慕於他的女孩子們,基本都有了自己的伴侶,提起忍校時期對於那個冷漠少年的追逐,都是付諸一笑,早已釋然。

  唯一沒有放棄的,只有春野櫻。

  作為同期,再加上第七班的緣分,櫻的執念要比井野她們深上不少。佐助在木葉醫院療養的那段時間,她也向綱手申請,擔任了佐助的主治。

  綱手曾告訴她,宇智波一族生來心思細膩,會下意識地壓抑自己的感情,佐助在這一點上,因為過分坎坷的經歷,表現得更是十分的極端,想要得到這樣的人的回應,無疑需要極其熱烈的情意才行。

  櫻的確是繼承了她的作風,豪爽而堅韌,但在綱手看來,她其實也和那時沒能跟自來也坦誠相待的自己一樣,少了幾分果斷和赤誠。

  後來的結果也的確如綱手料想的那樣——櫻在猶豫了兩個月,終於向佐助表達心意以後,得到了一個拒絕的答復。

  佐助多少也是能看出櫻的心思的,回復她的那番說辭,其實是早就准備好了的。

  後來櫻跟著綱手去喝了一場酒,大醉一場之後,十幾年的執念也被她放下了。

  木葉的醫療部在被她接手後,運轉得甚至比之前還要順暢。在這樣和平的時期才能著手進行開發的,民生相關的醫療技術,也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幾年過去,櫻也終於遇到了那個她命中注定的人。

  定下婚禮時間之後,在木葉收到忍鷹帶回來的情報時,櫻把給佐助的那一份請柬折好,裝進了忍鷹腳上的信筒裡。

  而佐助,也在婚禮的前一天,風塵僕僕地趕回了木葉。

  相比起十幾歲的少年時期,他在外貌上的變化很大,但櫻終於可以像井野一樣,毫無負擔地對著他笑了。

  春野櫻結婚的時候,同期們的孩子大都已經四五歲了,在她結婚以後,同期裡單身的就只剩下了常年在外漂泊的佐助。

  褪去了少年時期的尖銳和鋒利,二十幾歲的佐助其實已經顯得內斂很多,雖然話還是一樣的少,但眼神與以前相比,幾乎可以稱得上溫柔。

  他不常回村,即便回來,也不會理會操心的卡卡西,纏著要他前去的相親宴。

  對於傳承宇智波的血脈,佐助其實並沒有太放在心上。他的這雙眼睛,承載的東西實在太多,而其中痛楚占據了絕大部分。

  以憎惡為力量源泉完成進化的寫輪眼,代表著絕對強大的瞳力,卻也讓宇智波一族在那麼長的時間裡,始終和血色的宿命糾纏在一起。

  二十幾年來他一直過著禁欲的生活,唯一一次看起來有些出格的舉動,是在鳴人婚禮的前一晚和他在居酒屋喝到了不省人事。

  佐助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他早已習慣了一個人。

  他本以為自己會就這樣獨自旅行下去,查清輝夜的遺跡,將它們一一封印,然後也許在某個滿天都是繁星的夜晚,迎來自己的終點。

  但他卻跨越了空間,見到了鈴奈。

  會給掉在地上的丸子做哀悼的女人。

  會因為一點小傷口,在自己的脖子上,用紗布扎蝴蝶結的女人。

  知道他的所有,了解他的全部,看了他十年,並用那樣特別的方式,對他說「喜歡」的女人。

  他的人生在這個世界裡,是一本書,並且被記載得極其詳細,甚至包括一些他自己都不願進行回想的陰暗過往。

  但即便如此,鈴奈還是全盤接受了他,甚至會在他生日的時候,留下幼稚的「合照」,然後告訴他——「我會一直喜歡你」。

  是了,他在漂泊旅行的時候,或許就是在等待這麼一個,可以接受他全部的人——

  只是在那些往事早已被悉數埋葬的情況下,這幾乎是一個悖論。

  他想,他或許應該感謝這個叫「岸本」的原作者才對。

  即便在接近結尾的時候,那些被胡亂安排的,和他原本的世界產生了偏差的劇情,給他帶來了不少的困擾,但至少這部「作品」,讓鈴奈認識,了解,並喜歡上了完完整整的「宇智波佐助」。

  這樣的喜愛無疑極其的熱烈,即便鈴奈已經刻意在掩飾,那些藏在生活裡的種種細節,甚至她下意識說出來的話,都悄無聲息地,在融化佐助心底陳年的寒冰,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做出回應。

  心跳很快,呼吸很急,就連抱著她的手都在下意識地用力。

  從沒有人教過他,但孤身一人在黑暗裡摸索著行走了十幾年之後,佐助很確定——

  這樣的感情,人們稱之為「愛」。

  .

  穿著便裝來事務所的鈴奈,像預料之中的那樣,被木村訓斥了一頓,耷拉著腦袋一瘸一拐地從他的辦公室裡走了出來。

  她本以為解釋一下,自己是不小心摔到了腿,會讓木村不那麼生氣,想不到反而因為「二十幾歲的人還會在樓梯上摔倒」又多挨了十分鐘的罵。

  「沒事吧,中川——」

  小澤給鈴奈遞了顆糖,有些擔憂地看著她的腿,「怎麼會摔到腿呢?」

  裙子的長度到膝蓋以下,遮住了腿上的傷,但小澤還是能從鈴奈小心翼翼的走路姿勢裡,看出來她大概是傷得不輕。

  「啊……那時候在回當事人的郵件,沒注意腳下。」鈴奈接過了小澤遞過來的糖,對她笑了一下,「其實不嚴重,只是我太怕疼了,才沒穿正裝來,被老師罵也是應該的。」

  佐助抹掉了藤本母子的記憶,還留下了暗示,而那棟廉價的居民樓裡,也並沒有安裝監控設備。

  那天下午意外,為了不給佐助帶來麻煩,鈴奈只能當它沒有發生過。

  好在典當的單據已經在她的手裡,等查到項鏈的下落,就可以把它贖回來,讓美紗安心。

  既然已經下定了起訴的決心,除了庭審以外,為了避免一切意外,鈴奈不准備再讓美紗和藤本家的人見面。

  雖然「在樓梯上摔了一跤」這樣的理由聽起來有些滑稽,但好在事務所的同事們都沒有太懷疑,關心之余,還一如既往地給她塞了些小零食。

  哪怕是對細節很在意的北原,也只是給鈴奈買了塊蛋糕放在桌上,並沒有多問。

  這樣的投喂,鈴奈已經很習慣了,像倉鼠進食那樣鼓著腮幫子吃了一早上以後,即便是挨了一頓訓斥,她也沒有顯得太沮喪。

  .

  離中午下班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候,木村三郎因為要和重要的客戶見面,提前離開了事務所。

  早就結束了手裡工作的小澤和鈴奈,便正大光明地摸起魚來。

  小澤在手機上刷著她粉的歌手近期的演唱會信息,思忖著日程裡能不能調休去聽,而鈴奈則明顯是在出神。

  鈴奈對於「戀愛過程」的認知,大部分來自於她十幾歲時攝入的少女漫畫,她也的確是在初戀的時候將它們都付諸實踐,但結果卻是糟糕到了極點。

  即便和小澤介紹的對像見過面,約過會,但鈴奈都和他們維持著最大程度上的社交距離,雲雀的「手段」看起來偏激,但也確實幫了她不少的忙。

  慘烈的初戀其實多少給鈴奈留下了一些陰影,律師的工作也談不上清閑,所以她其實並沒有要在這個年紀交男朋友的打算,自然也從沒有因為這方面的問題而感到困擾過。

  看著一旁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的小澤,鈴奈若有所思。

  「吶,小澤桑。」鈴奈湊近了一點,壓低聲音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小澤桑你和他確認了交往關系的話——」

  鈴奈伸手點了點小澤手機屏幕裡的小酷哥偶像歌手,還沒來得及說出下面的話,就被小澤打斷了。

  「那我一定在事務所的門口,拉上一周的橫幅來慶祝!」小澤大笑了起來,「畢竟這樣的概率就跟中了五千萬的彩票差不多?」

  對於鈴奈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小澤感到有些好奇,手機也不刷了,用肩膀頂了頂她,追問道:「怎麼突然這麼問,中川,不會是真跟什麼小偶像——」

  「沒有沒有,不要開這樣的玩笑啦……」鈴奈忙擺著手否認,支支吾吾地又繼續問道:「那確定關系的時候,小澤桑你會送他,啊,不,是送了你的男朋友什麼東西當做禮物呀?」

  「這個嘛……」

  小澤撐著下巴想了想——她和現在的男友交往的時間已經很長了,在確定關系的時候送了什麼,她一時也想不起來了。

  見鈴奈睜大了眼睛一副期待的樣子,小澤努力思索了片刻,然後拍了一下手掌。

  「我給了修一我家裡的鑰匙,然後讓他來我家過夜……」

  她湊到鈴奈耳邊,笑著低聲說:「當然是在一個房間裡的那種。」

  看著鈴奈瞬間成了一只被煮熟的蝦,小澤咯咯地笑了起來,「禮物當然就是我自己了,怎麼樣中川,有參考價值嗎!」

  鑰匙什麼的,在遇到的第二天鈴奈就給了佐助,他們也的確是住在一起的,可小澤所說的後半部分,對鈴奈來說衝擊力實在有點大。

  帶著幾十層的濾鏡,鈴奈現在光是和佐助牽牽手都會臉紅,那樣的事她根本連想像都做不到。

  相比之下,鈴奈甚至覺得,在事務所門口拉一周橫幅來作為慶祝,都是件可以接受的事了。

  她有些氣惱地拍了一下小澤的手,這讓後者臉上揶揄的神色更加明顯了。

  小澤剛想開口詢問鈴奈,是不是真的交了男朋友,鈴奈的手機便響了起來,將她的話堵回了嘴裡。

  鈴奈趕緊拿起手機,雙手合十對小澤說了句抱歉,便點下了接聽。

  「下樓,鈴奈。」

  辦公室裡很安靜,以致於一旁的小澤,都清楚地聽到了聽筒裡傳來的男人的聲音。

  聲線沒有太大的起伏,也聽不出情緒,甚至因為鈴奈的手機之前在地上被摔過,夾雜著一點電流音,有些輕微的失真。

  但小澤卻莫名感到了一絲壓迫感。

  她抬頭看向鈴奈,發現鈴奈的表情看起來也有些不自然,等她掛了電話,便忙問道:「怎麼回事,中川,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啊,沒有,是我家裡的人。」

  鈴奈對著小澤苦笑了一下,有些為難地說:「大概是知道我在樓梯上摔了一跤,來興師問罪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可愛們的營養液

  感謝在2021-04-20 19:46:16~2021-04-21 18:58: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花見砂糖 50瓶;淡水魚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20 章

  第二十章 . 你可是個普通人呀,恭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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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壁在給鈴奈打開車門的時候,動作很是僵硬。

  看他這樣一副戰戰兢兢連話都不敢說的樣子,鈴奈嘆了口氣,先將手裡的包放下,然後才磨蹭著上車。

  後座的雲雀閉著眼睛,肩膀上的雲豆在看到鈴奈的一瞬間,便撲騰著叫了一聲她的名字,但很快就因為男人的低氣壓,縮著翅膀閉嘴了。

  即便是足夠小心,鈴奈在上車的時候還是不免扯到了一下腿上的傷,她咬著下唇,沒忍住吸了一口氣。

  一旁的雲雀自然也是聽見了,但仍舊沒動,連眼睛都沒睜開,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樣子。

  車門被草壁關上,密閉的空間裡,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那個……恭彌?」

  心想雲雀大概是從老師那裡知道了自己摔到腿的事,才會直接到事務所來,鈴奈感到有些抱歉,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帶著點討好的意思。

  雲豆聽到了鈴奈的聲音,忍不住叫了一聲,然後小幅度地飛起來盤旋了一下,落在了鈴奈的手上。

  鈴奈伸出指尖點了一下雲豆的頭,給它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往雲雀的方向靠近了一點。

  「委員長,別生氣啦……這次真是不小心的,我以後會注意。」

  這並不是雲雀第一次因為「受傷」對著鈴奈擺出這樣的態度,初中時期,鈴奈因為學自行車把膝蓋摔得血肉模糊的時候,兩人甚至還冷戰了一周。

  鈴奈大概知道,這是因為雲雀對被他劃在自己保護範圍之內的一切,都持有絕對的主導欲。

  雖然這樣的獨斷的行事作風,應付起來有些吃力,但十幾年下來鈴奈早就習慣了,也知道怎樣可以哄好他。

  但眼下聽到這樣認錯討好加撒嬌的話,雲雀居然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睜開眼掃了鈴奈一眼,眼神還冷得讓車內的溫度都下降了一點。

  接著便回到了之前的狀態。

  見他這樣的態度,鈴奈也有些惱,眉頭擰了起來。

  ——還以為這些年他脾氣變好了一些,現在看起來根本和少年時期沒有一點區別。

  「要見面又不理人,真是——」

  「鈴奈小姐!」

  前座的草壁聞言趕緊轉過頭來,擦著額頭的汗,把鈴奈沒說完的話給堵了回去。

  在來的路上,委員長就已經是處於忍耐的邊緣了,在看到鈴奈小姐上車的動作時,臉色明顯又更差了,再這麼下去會發生什麼,草壁連想像一下都感到頭皮發麻。

  他擠眉弄眼地對鈴奈遞著眼神,但對方一直在盯著雲雀,根本沒有接收到他傳出的信息。

  「恭先生,恭先生是想知道昨天在藤本家發生的事。」

  草壁刻意加重了「藤本」兩個字,果然鈴奈馬上便抬頭看向了他。

  「藤本?為什麼你們會……」她下意識地問出了聲,顯得十分詫異。

  對於佐助的幻術和結界術式,鈴奈是完全信任的,畢竟在兩人見面的第一天,佐助就在她面前操控過前來的巡查,所以她並不擔心在藤本家發生的事會被他人知曉。

  聽到鈴奈驚訝的話語,雲雀終於睜開了眼睛,黑色的眼裡泛著暗藍色的光,像是映著月光的刀刃。

  狹長的眼睛看起來本應該很慵懶,但此刻無疑帶著殺氣,讓草壁的呼吸都滯了一下,僵硬著轉了回去,不敢再說話。

  裙擺因為上車坐下的動作向上縮了一點,壓在了鈴奈的腿下,裙角處露出了纏好的紗布,以及周圍皮膚上沒有被完全掩住的淤血。

  雲雀對著鈴奈伸出了手,指尖從裙角擦過,像是不經意路過,然後停在鈴奈的手邊,接過了那只毛茸茸的黃色小鳥,接著把它裝進了自己的西裝口袋裡。

  比起黑漆漆的衣服口袋,雲豆明顯更喜歡鈴奈柔軟的掌心,它有些不甘心地在口袋裡撲騰了幾下才安靜下來。

  雲雀直視著鈴奈閃躲的眼神,按捺著情緒開口道:「內田佐助。」

  知道雲雀大概率是已經去徹查過佐助的身份,那套表弟的說辭估計是不管用了,鈴奈抿著唇,沒有答話。

  見她不答,雲雀眼中的不悅越發明顯了,甚至他手上佩戴的,篆刻著浮雲紋樣的vongola指環,都因為壓抑不住的怒氣,從邊緣溢出了一點淡淡的紫色。

  鈴奈看不見火焰,只是覺得車內的空氣似乎是稀薄了一點,於是伸手打算將車窗打開一點。

  只是她剛側過身,便被雲雀抓住了手腕。

  「那兩人記憶有損,卻堅稱「一切正常」。」

  雲雀迫使鈴奈轉過身來,然後放松了一點手上的力道,接著開口,「就像是,被「幻術」支配了一樣。」

  他在試探鈴奈,而鈴奈瞬間睜大的眼睛,也無疑給了他「她的確知情」的答案。

  .

  並盛新設置的死氣之火監控網,在上個月才覆蓋完全。

  這次使用的是了平從意大利帶回來的,vongola總部的斯帕那開發的新一代技術。

  監控網對於能量的波動相較之前,要敏感百倍,甚至連火焰釋放一周後留下的痕跡都能被其捕捉到。

  藤本家坐標的位置,在屏幕上顯示出的能量反應十分明顯,但分析出的數據卻和死氣之火的差異很大。

  草壁前去調查的時候,采集了周圍像是結界消散留下的波動樣本,然後便發現了藤本母子二人的異常。

  二人都失去了部分的記憶,並且在認知上出現了很大的「誤差」——比如堅稱自己家詭異地倒下的防盜門以及客廳牆壁上人為的裂痕,是因為年久失修,並否認那天下午曾有人登門造訪過。

  並且這樣大的動靜,周遭的住戶居然沒有一人聽到。

  就仿佛,他們集體中了幻術一樣。

  在解決白蘭,讓一切重新回歸正軌之後,沢田綱吉將vongola的重心轉回了意大利,而日本這邊基本全部交付給了雲雀。

  並盛町在風紀財團的管理下,幾乎不會有Mafia的存在,更不用說雲雀最厭惡的幻術師。

  所以草壁不敢怠慢,迅速安排人從各方面入手進行調查,自然很快就查出了藤本家和鈴奈之間的聯系,以及鈴奈受傷進了醫院的事。

  其中當然也包括那個「內田佐助」的存在。

  一番調查下來,這個人並非鈴奈的表弟,也不是她大學同期的弟弟——關於他的身份,竟是什麼也查不出來。

  早上在去給雲雀彙報的時候,如果不是笹川了平從彭格列基地大咧咧地跑過來,不要命地問雲雀,什麼和果子比較適合用來送女人,草壁幾乎都要以為自己不能站著走出那間,掛著「唯我獨尊」牌子的和室了。

  不知目的為何的幻術師,在鈴奈身邊待了兩個月,而鈴奈卻給他編造了一個虛假的身份,隱瞞了他真實的存在。

  鈴奈並非不謹慎的人,否則雲雀也不會放任她在外工作,甚至搬出了父母的家,獨自一人生活。

  Mafia和死氣之火的存在,鈴奈是一無所知的,二十幾年來她都被保護得很好,一直過著平常人的普通生活。

  就連在和白蘭作戰的時期,沢田綱吉在實施計劃之前,都先讓木村三郎編了個理由,給她放了年假,然後再讓雲雀把她從日本送到了沢田奈奈所在的,意大利的一個孤島上去「度假」。

  施加在藤本母子身上的幻術,並不是死氣之火留下的。

  因為某個鳳梨頭的原因,雖然自身屬性是雲,雲雀對於幻術也十分了解,解法自然也是。

  但他卻無法完全解開這樣看似簡單的,「抹掉記憶」的幻術。

  試圖解開幻術帶來的反噬還讓藤本蒼介直接深度昏迷,現在還躺在雲守基地的醫療部裡——如果不是顧慮著要查清真相,在反噬發生時被雲雀看到的那一點記憶的片段,就已經足夠讓他的存在消失了。

  而那個叫內田佐助的男人——

  並非死氣之火的未知力量,再加上幻術使用者的身份,簡直是完全踩在了雲雀的紅線上,更不要說他還在鈴奈家裡住了兩個月。

  只是「他救了鈴奈」這樣的一個事實,堪堪讓雲雀抑制住了立刻上門去咬殺掉他的衝動。

  .

  「明顯知情」的鈴奈,讓雲雀的眼神立刻暗了下來,手上的力道也無意識地重了幾分。

  「疼!」

  鈴奈掙扎了一下,他才松了手。

  「你知道多少,鈴奈。」

  這個問題並非只是單純在問關於藤本家發生的事,更是在隱晦地問她對於Mafia,對於死氣之火知道多少。

  這些東西在她的生活裡無疑屬於「不確定因素」,所以無論是他還是沢田綱吉,亦或是vongola的其他人,都達成了要像瞞著沢田奈奈一樣,將一切對她隱藏到底的共識。

  鈴奈有點挫敗,雲雀現在這副樣子明顯不是能被她輕易糊弄過去的,而且既然已經確定了她和佐助之間的關系,鈴奈認為,被她劃在家人範圍裡的雲雀,自然也有知情權。

  她咬了咬牙,硬著頭皮抬起頭來對上了雲雀的視線。

  「你答應我絕對不和佐助起衝突,我就告訴你。」

  除了他自己和沢田綱吉以外,雲雀還從沒聽過鈴奈像這樣親昵地稱呼過男性的名字。

  而且這樣的話,高中時期的鈴奈,在跟雲雀坦白戀愛對像之前,也曾說過一次。

  這樣的聯想顯然讓雲雀十分的不耐,他抬手松了松領帶,並解開了暗紫色襯衫最上方的一顆扣子,明顯十分的不快。

  「你在和我談條件?」

  這樣解開襯衫領口處扣子的動作,和他高中時期准備「咬殺」目標之前的表現如出一轍。

  鈴奈撐起身子抓住了雲雀的手,這樣大幅度的動作無疑讓她的傷口疼了起來,但她盯著雲雀的眼睛,沒有一點要退步的意思。

  「如果你的解釋讓我滿意的話。」

  雲雀低頭看了一眼鈴奈的腿,最後還是做出了讓步,他捏了一下眉心,斂掉了幾分會嚇到她的戾氣。

  見狀鈴奈迅速看了看前座的司機和草壁,見他們都沒有回頭的意思,才小心翼翼地湊上去附在雲雀耳邊,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開口道:「他其實不叫內田,他姓宇智波……」

  「宇智波佐助」

  對於這個名字,雲雀並不陌生,畢竟它時常出現在鈴奈的嘴裡,而角色又是令他不快的幻術使用者,甚至鈴奈還曾軟磨硬泡地讓他動用一點風紀財團的手段,幫她買到她沒能搶到的,這個角色的限量版手辦。

  雲雀只是沒想到這樣一個奇怪的姓氏,在現實裡是真實存在的。

  像是要為他解惑一樣,鈴奈的聲音接著在他耳畔響起來:「不是同名的人,他就是漫畫裡的那個,宇智波佐助,藤本母子的記憶是他用寫輪眼抹掉的,而且他——」

  話還沒說完,鈴奈就被雲雀按在了靠背上,她驚呼了一聲,然後抱怨道:「你干什麼啊,恭彌!」

  雲雀沒有答話,直接抬手撫上了鈴奈的後腦,從指尖釋放了一點屬於他自己的火焰,然後一點一點地檢查著鈴奈的身體裡是否存在幻術留下的痕跡。

  但這樣的動作明顯讓鈴奈誤會了,她用力地推開了雲雀,臉上帶著些慍色,「我才沒有撞到頭!」

  雲雀收回了手,捻了一下指尖——的確沒有任何痕跡,不存在火焰,也不存在那股未知的力量。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給鈴奈洗腦的,但此刻雲雀的忍耐無疑已經達到了極限。

  他一言不發地坐了回去,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但還是沒有開口讓司機停車,仍舊打算先帶鈴奈去吃飯。

  「恭彌?」

  鈴奈抿著唇喊了一聲雲雀的名字,攥著散在腿邊的裙擺布料,有些緊張。

  雲雀這副發火的樣子,鈴奈可太熟悉了,無數次他在釋放這樣的氣壓之後,大概率周圍的人除了鈴奈以外,都只會躺在地上等救護車來拉他們去醫院。

  可現在明顯他發火的對像,是她剛才提到的佐助啊——

  即便佐助沒有萬花筒和輪回眼,就只是個普通的忍者,在忍術和查克拉的加持下,鈴奈也認為雲雀根本沒有可能打得過他。

  畢竟這裡是沒有任何超能力的和平現代世界,而佐助在這裡,差不多就等於特攝片裡超級英雄那樣的存在。

  簡單來說,他在鈴奈眼裡,是「無敵」的。

  這樣想著,鈴奈忍不住又往雲雀身邊蹭了一點,再強調了一次,「他是宇智波佐助,漫畫裡的那個,你不能和他打架啊,恭彌——」

  雲雀看了一眼滿臉擔憂的鈴奈,冷哼了一聲。

  鈴奈嘴裡的話,他根本是半個字沒信,在把她送到餐廳以後,他馬上就會去解決掉那個,大概率是哪個家族派來接近鈴奈的幻術師。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鈴奈的這副模樣,總給雲雀一種,「她是在擔心他,而不是在擔心那個扮演漫畫角色的幻術師」的錯覺。

  像是在印證雲雀的想法一樣,鈴奈的聲音馬上響了起來,因為有些急切,她沒能控制住音量,在這樣安靜而凝滯的空氣裡,簡直是擲地有聲。

  「你可是個普通人啊,恭彌!」

  一時間,無論是前座的草壁,還是一旁的雲雀,臉都黑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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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 在這個和平的世界待了兩個月,這是佐助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脅」

  .

  二十幾歲的男人,被人稱作普通人,原來會這麼生氣的嗎?

  鈴奈感到疑惑。

  她原本以為只有十幾歲的少年才會竭力追求「與眾不同」,想不到二十幾歲的雲雀恭彌,也還存著這樣的心思。

  不過想一想雲雀一向的行事風格,再想一想他房間裡掛著的「唯我獨尊」四個大字,鈴奈又覺得好像也能理解。

  她是很想給雲雀順順毛的,但在她說完那句話之後,雲雀的臉色就差到不行,一點要搭理人的意思都沒有。

  鈴奈抿著唇,也有點委屈。

  所以在雲雀打開車門對著她伸手的時候,鈴奈還顯得有些氣呼呼的,半晌才不情不願地,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

  雲雀所有的愛好都相當傳統——基地的裝潢,日常的用餐,基本都是日式的,和鈴奈出去吃飯,大都也是清淡的懷石料理。

  像現在這樣在西餐廳裡吃飯的次數是極少的。

  鈴奈知道雲雀應該是顧慮她的腿傷,跪坐起來會不方便,才作了這樣的安排,在車上因為他的態度而生出的一點慍意,也因此消散干淨了。

  在等待期間,鈴奈把和佐助相關的一切都盡量完整地告訴了雲雀,雲雀沒有打斷她,只是對她說的話也不置可否。

  換而言之就是明顯一點要相信的意思都沒有。

  連站在雲雀身後的草壁,都是滿臉擔憂的神色,無疑也是像雲雀那樣,認為鈴奈是被洗腦了。

  看著雲雀和草壁二人的表現,鈴奈局促之余又有些氣惱,忍不住加重語氣再強調了一次。

  「我真的沒有摔到頭……」

  侍應生陸續把菜送了上來,並倒上了紅酒,但雲雀看起來並沒有要用餐的打算,他切好牛排,然後把盤子放在了鈴奈的面前。

  「吃飯。」

  說罷他隨意地靠在了椅背上,抬手打了個哈欠,然後伸出指尖把口袋裡的雲豆放了出來,便閉上了眼睛。

  黃色的小鳥在餐桌上蹦到鈴奈的手邊,收起翅膀,睜著黑豆一樣圓溜溜的眼睛,乖巧地陪著她。

  見雲雀閉著眼小憩,又想到調查藤本家的事和佐助的身份大概給他添了很多麻煩,鈴奈多少有些愧疚,便低頭吃飯,不再吵他。

  要解釋的東西很多,急於一時也不可取。

  最近幾年雲雀似乎一直穿著拘束的黑色西裝,內搭暗紫色的襯衣,鈴奈甚至一時想不起來,他上次穿便裝是什麼時候了。

  風紀財團名下的產業很多,鈴奈也只是了解其中的一小部分,以及知道財團和綱吉的公司一直保持著合作的關系。

  綱吉忙得連電話都很少給她打,雲雀自然也不見得有多清閑。

  所以算起來她和雲雀見面的次數其實並不多。

  鈴奈咬了一口牛排,看著雲雀額間的碎發,有些感慨——

  無論是雲雀,還是遠在意大利的綱吉,亦或是她自己,都不再是在並盛中念書時,那樣肆意的年少模樣了。

  .

  因為早上同事們的投喂,鈴奈其實不是很餓,她沒有吃多少,便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放下餐具的動作並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但雲雀還是在那一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雲豆見雲雀站起了身,便雀躍地飛了起來,結束了自己的陪伴任務,在盤旋了兩圈之後,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事務所的工作暫停,從今天起你搬到我那裡去住。」

  「不行——」鈴奈聞言馬上站了起來,抬起頭來直視雲雀的眼睛,皺起了眉頭,明顯是不同意他的安排。

  「美紗小姐的案子我不會交給別人,而且……我不會搬家。」

  言外之意便是她還要和那個來路不明的男人住在一起——雲雀聽到她的話,倒沒顯出什麼意外的樣子,甚至都沒有要發怒的意思,只是很平靜地把草壁叫了過來,似乎是交代了什麼。

  然後他便抬手讓雲豆站在他的指尖上,將這只黃色的小鳥遞到了鈴奈的面前。

  沒有聽到雲雀對草壁說了什麼的鈴奈,有些茫然地接過了毛茸茸的鳥。

  徑直離開的雲雀什麼話都沒對鈴奈說,只留給了她一道頎長的背影,並且很快就消失了。

  相較於會被表現出來的不快,這樣的平靜就像是掩藏在海面下的冰山,莫名讓鈴奈感到了壓抑和不安。

  「恭先生有些急事要處理,不能陪您了,鈴奈小姐。」

  草壁解釋的聲音讓鈴奈回過神來,她忙應了一句,然後把手裡的雲豆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緊接著,一個長方形的天鵝絨盒子就被草壁遞到了她的面前。

  「這是他交代要給您的東西。」

  「啊,好的。」

  鈴奈遲疑了一下,接過了草壁手裡的盒子,打開了它——

  裡面裝著的,赫然是那條被良子拿去變賣了的紅寶石項鏈。

  「這……」鈴奈十分驚訝,抬起頭來看向了草壁。

  那張皺巴巴的單據還在鈴奈的包裡放著,本以為要費一番工夫才能找到的東西,居然僅僅一晚,就被交到了她手裡。

  「雖然已經轉手了幾次,所幸取回來的過程還算是順利。」

  草壁幫鈴奈拿起了包,接著道:「事務所那邊,今天已經幫您請了假,但您如果堅持要回去,也是可以的——只是接下來的日程我會跟在您身邊。」

  讓草壁跟著她,的確是雲雀的作風,剛欠了這樣一個大人情的鈴奈,也實在說不出嚴詞拒絕的話。

  即便草壁說得輕松,鈴奈也知道,在轉手幾次的情況下,要在這樣短的時間內查出買家,進行交涉,再把東西帶回來,絕不會是一件簡單的事。

  「辛苦你了,草壁桑。」鈴奈欠身對草壁行了個禮。

  見草壁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她臉上帶上了笑,聲音也軟軟的,「還要拜托你幫我向恭彌說聲謝謝……」

  話沒說完,感受到站在肩膀上的雲豆正在用頭蹭她,鈴奈伸出指尖碰了碰小家伙的腦袋,改口道:「還是不麻煩你了,草壁桑,晚些時候等恭彌忙完,我會打電話給他!」

  「那鈴奈小姐現在要回事務所嗎?」

  「唔……」鈴奈猶豫了一下。

  帶著草壁去事務所顯然太惹眼了,既然已經請了假,難得放松一下也不過分。

  鈴奈雙手合十對著草壁彎起了眼睛,「草壁桑,可以的話,和我去買一樣東西吧。」

  聞言草壁松了一口氣,趕緊點頭應下了——花時間算什麼,他就怕鈴奈一點都不想在外面花時間,而是急著要回家去。

  .

  鈴奈要去的地方,是一家木工店,店裡售賣各種木料和工具,並提供自制服務,比如相框、首飾盒這樣的小巧物品,又或是矮凳、桌子之類的家具。

  鈴奈臥室房門上掛著的,刻著「エォス」的木牌,就是在搬家之後她來這裡自己做的。

  她是個很有儀式感的人,家裡添置的很多小東西,也費了她不少心思。

  像小澤所說的那種太過衝擊性的禮物,鈴奈估計自己短時間是絕對沒辦法送出去的,還是挑些普通的就好。

  一時想不起自己的那塊牌子,當時是用的哪種名稱的木料,鈴奈只能抱著樣本書慢慢地翻。

  一旁的草壁因為從沒來過這種店,顯得有些局促。

  店長自然以為他是陪女朋友來的,給他倒了杯水,還調侃他說,對待這樣漂亮的女朋友,要耐心一點。

  嚇得草壁差點被嘴裡的水嗆到,趕緊拉著店長解釋了一通。

  那副樣子,倒仿佛鈴奈不是店長嘴裡稱贊的漂亮女人,而是要吃人的美杜莎。

  鈴奈見狀也有些失笑,不禁對著草壁揶揄道:「難道說草壁桑很討厭我嗎,真是讓人傷心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鈴奈小姐,只,只是恭先生他——」

  難為草壁這樣一個大男人,聽到這樣的話,耳根都急得紅透了。

  鈴奈便也不再打趣他,搖著頭嘆道:「恭彌就是管得太多了,有時候跟我爸爸簡直一模一樣,雖然是好意,應付起來也真是費勁。」

  「恭先生他,他,哈哈……」草壁嘴上附和著,心裡卻是給自家委員長鞠了一把淚。

  提到了雲雀,鈴奈突然又想起了西餐廳裡他離開的背影。

  一路上消散了不少的不安便又從心底的角落裡鑽了出來,鈴奈合上了樣本書,站起身來。

  她告訴草壁自己要去一趟衛生間,然後把雲豆也留在了桌上。

  毛茸茸的小鳥委屈地叫了一聲,但還是像鈴奈囑咐的那樣,乖乖蹲了下來等待著。

  .

  自己坦誠說的一番話,估計雲雀根本沒聽進去幾句,更別提相信了——這樣想著,鈴奈嘆了口氣,撥通了佐助的電話。

  「鈴奈?」

  鈴奈把和雲雀見面的事大概告訴了佐助,接著便詢問他雲雀是否有到公寓去。

  一番話下來,即便是看不見鈴奈的表情,佐助也能聽出來,鈴奈明顯很依賴雲雀,或者說是很信任他。

  握著手機的指尖有些涼,佐助答了鈴奈的話。

  聽到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鈴奈舒了一口氣,叮囑道:「恭彌他脾氣不好,如果他去了公寓的話,你就當沒有聽見,千萬不要給他開門,我會想辦法應付他的,難為你忍一忍。」

  佐助垂下眼睛,靠在了鈴奈臥室的房門上,他伸手碰了碰木牌上鈴奈的名字,聲音很低。

  「你擔心我傷害他。」

  「畢竟佐助在我這個世界……大概算是,唔——」鈴奈抿著唇斟酌了一下用詞,「我只是害怕你們如果起衝突的話,會控制不住傷到對方。」

  鈴奈的聲音小了一些,顯然聯想到的場面讓她有些低落,「我不想看到你們受傷……」

  聽出了鈴奈話語中的為難,佐助壓下了心底想要詢問鈴奈,她和雲雀之間關系的那股衝動,只是答應道:「我不會主動和他起衝突。」

  然後他便轉移了話題,問起鈴奈晚飯想要吃什麼。

  果然,電話那頭傳來的說話聲馬上輕快了不少。

  佐助將她說的一一記下,然後開口道:「到下班的時間,我會去接你。」

  「不用不用,今天提前下班了,我順路去買個東西,很快就回來了——」

  「還有,那個,佐助……」鈴奈的臉有些燙,她深吸了一口氣,許久才小聲說了一句,「我很想你。」

  然後便飛快地掛了電話。

  佐助看著屏幕上顯示已經斷開了的通話,輕輕地笑了一聲。

  .

  在出門去商場采購食材之前,佐助先繞到了陽台,打算收掉晾曬的被子。

  那是早上鈴奈堅持要曬的,說是帶著陽光味道的被子會格外蓬松,可以讓人晚上睡個好覺——

  畢竟他們兩個昨晚幾乎都是一夜無眠。

  只是剛到陽台,佐助就發現,地上趴著一只刺蝟。

  刺蝟看起來小小的一只,很是可愛,眼神也迷迷蒙蒙的,甚至在原地轉了一圈,發出了一聲細細的叫聲。

  但佐助還是在看到它的瞬間,就察覺到了它身上裹著的一層,跟查克拉很相似的能量,並且似乎還帶著熱度。

  佐助開啟了寫輪眼——

  這樣的能量雖然陌生,但在寫輪眼裡,還是呈現出了和查克拉一樣的流動軌跡,甚至連顏色都一清二楚。

  在他看清的那一刻,刺蝟的身形突然暴漲了幾倍,並且還在不斷增大,陽台原本算得上寬敞的空間,瞬間變得局促起來。

  隨著刺蝟的變化,暗色的紫也蔓延開,直接對著佐助席卷而來,類似火焰的能量,和佐助左眼的顏色很接近,每一處都瞄准著要害,絲毫不留余地。

  與此同時,在離公寓不遠的地方,也清晰傳來了和刺蝟身上的火焰相似的波動——這樣如同在刻意釋放查克拉引起對方注意的行為,無疑是極具煽動性的挑釁。

  佐助並非感知型的忍者,但因為對方釋放的能量足夠強,距離也並不遠,他馬上便精確定位了其所在的位置。

  來人無疑帶著某種和查克拉很相似的力量,並且正在試圖用這樣的力量對他進行壓制——

  看來這個世界的人,也並非如他想像的那樣,都是脆弱的生物。

  佐助克制著自己,在不破壞陽台的情況下,釋放出了剛好與之抗衡的查克拉,擋住了像是火焰一般洶湧的紫色,然後伸出了手。

  房間裡的草薙劍便像是收到了召喚一般,直直地飛了過來。

  直接從陽台越下,使用了瞬身術加天手力的佐助,幾乎是瞬間便到達了來人所在的位置。

  男人的眼底泛著暗藍色的冷光,手上持著造型怪異的武器,而武器上,包裹著和那只刺蝟身上同樣的,紫色的火焰。

  兩人視線相接的瞬間,男人手上戴著的指環,迸發出了駭人的火焰,壓力讓周圍的空氣都稀薄起來,指環也發出了低鳴。

  熱浪讓佐助垂下的發絲飄了起來,露出了一直被遮住的輪回眼。

  草薙劍已然出鞘,接住了浮萍拐的一擊。

  金屬碰撞發出了刺耳的刮擦聲,帶起一點轉瞬即逝的火花。

  在這個和平的世界待了兩個月,這是佐助第一次感受到了——

  「威脅」。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 今天……有這種時候應該要吃的東西

  .

  找到之前用的那種木料,花了鈴奈不少時間,不過好在進行刻字的時候,因為有過經驗,她的動作熟練不少。

  很快,和鈴奈門上掛著的那塊幾乎一模一樣的刻字木牌便完工了。

  「ДЗン」

  字刻得很漂亮,和鈴奈的名字一樣,是三個假名。

  鈴奈伸出指尖摸了摸凹下去的文字,把周圍的木屑拂開,不由帶上了笑容。

  思忖了片刻,她又重新拿起了描線筆,在木牌的右下角,添上了一個團扇樣子的草稿,然後拿起工具繼續雕刻起來。

  店裡不提供上色服務,鈴奈沒辦法把刻好的家紋染上和她胸前吊墜一樣鮮艷的紅色,但即便如此,僅僅是親手刻好佐助的名字,再加上這個小小的圖案,就已經讓她心裡暖成了一片。

  左右端詳,確認做好的牌子沒有任何瑕疵之後,鈴奈才把它收進店家提供的布袋子裡。

  此時距離她到店裡只過去了兩個小時,比預想的還要結束得早一些。

  鈴奈掏出了手機,給佐助打了個電話過去,想問他晚飯需要買什麼食材,她可以順路帶回去——這樣熱的下午,她還是想讓佐助待在家裡吹吹空調,不要出門了。

  但電話卻一直沒有人接。

  因為鈴奈叮囑過很多次,所以即便是出門,佐助也不會忘記帶上手機,這樣不接電話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

  鈴奈無意識地抓緊了手裡的布袋子,對著草壁問道:「草壁桑,恭彌有說他是要去處理什麼急事嗎?」

  「抱歉,恭先生並沒有說。」

  草壁面不改色地對著鈴奈說了謊,他當然知道雲雀是去解決鈴奈家裡的那個幻術師了,而雲雀離開前交代他要做的,就是看著鈴奈,讓她在兩個小時之內遠離自己的公寓。

  草壁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破綻,但鈴奈的心還是高高地懸了起來,直覺讓她感到十分不對勁。

  心下不安,她也顧不上再等店家找來作為包裝的禮盒和緞帶,當即把東西收拾起來,再把雲豆放在了肩膀上。

  「那草壁桑,麻煩盡快送我回家吧。」

  草壁接過了鈴奈手裡的東西,低頭應道:「好的,鈴奈小姐。」

  雖說兩個小時已到,回去的路上還要再耗費些時間,但為防萬一,草壁還是在給鈴奈關上車門之後,給雲雀發去了信息。

  沒有任何回復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在接近鈴奈公寓的區域時,草壁卻明顯感到了不對,車速也慢了下來——

  雖說是炎熱的工作日下午,但處於並盛中心地段的住宅區附近的街道,不可能冷清到像現在這樣一個行人都沒有。

  這片區域,明顯是被「清場」了。

  做出這樣安排的人是誰自然不言而喻,草壁回頭看了一眼後座正低頭看著手機,沒有注意到車窗外異常的鈴奈,一時有些為難。

  很明顯,恭先生還沒有解決掉那個來路不明的幻術師,而他現在卻把鈴奈給帶回來了。

  現在回頭再去繞兩圈還來得及嗎——

  草壁額頭冒著汗,嘴裡叼著的草杆幾乎被他咬斷了。

  .

  雖然目的未知,但雲雀本以為這個內田佐助,是某個Mafia家族派來接近鈴奈的。

  可一番交手,卻明顯讓雲雀感受到,這個男人並沒有死氣之火,自然也不用說匣兵器。

  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動作以及精准的判斷力,卻在宣告,他是個對於戰鬥極其習慣的人,而這樣的人,無疑都是踩在屍骨上走出來的強者。

  許久沒有過這樣棋逢對手的感覺了,雖然雲雀並沒有使用匣兵器,佐助也只是使用了基礎的火遁術來偶爾抵擋他的死氣之火,雙方都存著試探的意思,保留了不少,但貼身的近戰仍是暢快淋漓。

  雲雀對鈴奈喜愛的那些漫畫並沒有半分的興趣,但由於鈴奈時常提及,他對於其中姓「宇智波」的那幾個角色,還是略知一二。

  拋開詭異的體術暫且不談,他的雙眼和所使用的「忍術」,和雲雀所知的漫畫裡的「宇智波佐助」,確實是一般無二。

  用拇指抹掉臉上被劍刃上附著的查克拉留下的狹長血痕,雲雀的眼底是壓不住的興奮。

  鈴奈口中所說的話,他現在才信了幾分——這樣的戰鬥方式,的確不是這個世界會有的。

  掛在耳邊的微型耳機傳來了機械化的女聲,是草壁傳來的消息,告知他鈴奈正在回家的路上。

  雲雀輕哼了一聲,嘴角帶起了一點弧度,似乎是對之前兩人之間的戰鬥很是享受。

  他收起了浮萍拐,開口道:「打發時間的玩樂到此為止了,無論你的身份是什麼,在鈴奈回來之前,都得在她面前消失。」

  聽到鈴奈的名字,佐助怔了一下,然後迅速反應過來,「……你是雲雀恭彌?」

  沒有答話,雲雀拿出了匣子,注入指環上的火焰,放出了佐助在陽台上見過的那只刺蝟。

  這大概才是這個世界的人真正的戰鬥方式——佐助瞬間防備了起來,右眼的三勾玉也下意識轉化成了萬花筒的紋樣。

  「小卷,形態變化。」

  隨著雲雀的聲音,雲刺蝟化作了一副手銬,落在他手中。

  那是雲屬性的vongola匣子獨有的形態變化,不被任何事物束縛,貫徹己道的浮雲,阿諾德的手銬。

  「宇智波佐助,姑且這樣稱呼你。」

  雲雀狹長的眼睛裡,已經散去了剛才的興奮,只剩下了寒意,手銬在他的指尖旋轉,很快增殖成了兩副,四副。

  「出現在鈴奈面前的「不確定因素」,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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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鈴奈的催促,草壁最終還是很快把車停在了鈴奈公寓的樓下。

  沒等他去開車門,鈴奈自己就已經推門下車了,她的動作有些急,蹭到了傷口,眉頭皺得緊緊的。

  「鈴奈小姐,我送您上去——」

  「不用了,草壁桑。」鈴奈接過草壁手裡自己的包,囑咐他,「你快回恭彌那裡去吧。」

  說罷鈴奈急匆匆地便往公寓入口走去,身後的雲豆盤旋著叫了兩聲,才跟了上去。

  清脆的鳥叫聲讓鈴奈突然停住了腳步,她伸出指尖,雲豆便親昵地停了過來,烏溜溜的眼睛有些好奇地盯著她。

  鈴奈環顧了四周,心下的不安越發強烈——

  這裡屬於市區中心的住宅區,所見之處卻一個人都沒有,安靜得有些詭異。

  見鈴奈停了下來,草壁趕緊走了過來,詢問道:「怎麼了,鈴奈小姐,是忘了什麼東西要買嗎?」

  「不。」鈴奈對著草壁擺了擺手,沉聲問道:「恭彌在這附近嗎?」

  這個問題的指向性就很明顯了,但草壁還是盡量沒有顯出慌亂,低頭答道:「恭先生並沒有交代。」

  鈴奈看著周圍,若有所思,半晌,她才抬手,把停在自己指尖的雲豆舉到了面前。

  「雲豆,帶我去見他。」

  雲豆聽懂了鈴奈的意思,蹭了蹭她的指尖,雀躍著飛了起來,嘴裡喊著「雲雀」,直直地朝著一個方向飛去。

  鈴奈立刻跟了上去。

  雲豆的脖子上帶著追蹤器,雲雀把它留下只是為了確定鈴奈的安全。

  被雲雀養大的鳥,自然能在一定距離裡感知到主人所在的位置。

  只是草壁沒有想到鈴奈會突然給它下這樣的命令。他慌忙掏出通訊器給雲雀發消息,並跟上了鈴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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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雀,雲雀——」

  毛茸茸的鳥兒飛得不高,卻明顯很興奮,喊著雲雀的名字,還唱了一段並盛的校歌。

  鈴奈跟在它身後,像是忘了自己腿上有傷一樣,走得很快,也顧不上身後草壁叫她名字的聲音。

  飛了片刻,拐了幾個彎,雲豆才慢了下來,它回過頭看了鈴奈一眼,撲騰著落在了主人的頭頂上。

  幾乎是一路小跑的鈴奈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深吸了兩口氣,繼續走過去。

  鈴奈想像中,佐助和雲雀兩人發生衝突的場景並沒有出現,這讓她懸起的心落下了不少,只是等她走到兩人身旁時,眉頭還是馬上蹙了起來,瞪著眼睛質問道:「你們打架了?」

  「……沒有。」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只是雲雀在說完還冷哼了一聲。

  匣兵器的形態變化已經解除,小卷趴在雲雀的掌心,衝著鈴奈細細地叫了一聲,而草薙劍,也早被佐助封印在了手腕的術式裡。

  兩人之間看起來氣氛劍拔弩張,倒確實是沒有起衝突的樣子。

  鈴奈狐疑地打量著兩個男人,很快就發現了佐助小臂上的一點擦傷和雲雀臉上細細的一條紅痕。

  安下的心又揪了起來,她抿著唇,看起來有些生氣。

  腿上的傷此刻也一陣陣疼起來,鈴奈攥著裙擺,瞪得圓圓的棕色眼睛蒙上了些水色,眼角帶上了一點紅。

  「鈴奈……」

  「……」

  佐助和雲雀二人看著她這副樣子,心裡多少都有些亂——雖然極度的怕疼,但鈴奈是個很堅強的人,極少會擺出這樣的表情。

  好在她終究還是沒哭,反而惡狠狠地對著兩人威脅道:「不能再有下次了!」

  凶巴巴的樣子,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動物。

  雲雀手裡的小卷,從沒見過鈴奈這樣生氣的樣子,幾乎把自己縮成了一個球,嗚咽了一聲。

  鈴奈這才發現自己的態度有些太強硬了。

  見兩人都沒有受什麼嚴重的傷,她便將語氣稍微放軟了一些。

  「不是都答應過我的嗎……」她抬起頭,左右看了看兩人,顯得有些急切。

  雲雀沒有答話,他的視線從佐助臉上掃過,明顯帶著不快的神色,然後轉頭對著草壁冷冷地說了一句。

  「走了,副委員長。」

  草壁背後瞬間涼了起來——雲雀平時一般都叫他「哲」,像這樣叫他「副委員長」的時候,無疑都是心情差到了極點。

  「是,恭先生。」草壁忙應了一聲,趕緊跟了上去。

  就連落在雲雀頭頂的小鳥,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是做錯了事,埋著頭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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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回了家,鈴奈還是那副有些生氣的樣子,蹙起的眉頭也沒有一絲要松開的意思。

  路上佐助試圖去牽她的手,反而被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然後被她握住了手腕。

  「見面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他就是雲雀恭彌。」

  佐助低頭看著正在給他的小臂消毒的鈴奈,無奈地解釋了一下。

  鈴奈沒說話,在用蘸取了酒精的棉簽擦拭傷口的時候,像是怕他疼一樣,湊上去輕輕吹了幾口氣。

  酥麻的感覺讓佐助頓時有些不自然,「鈴奈……」

  「別亂動!」鈴奈抬頭瞪了他一眼,然後拆開創可貼,小心翼翼地貼了上去。

  佐助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去觸碰她的側臉。

  這一次鈴奈沒有躲開,她放下手裡的東西,將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他和你……」雖然眼下並不是詢問的好時機,但佐助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你說恭彌?」鈴奈抬起頭來看他,眉頭松開了一些,「在高中畢業之前,我們一直在一起,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她把藥箱收拾好放在茶幾上,然後坐在了佐助身邊,「對我來說,恭彌是像兄長一樣的家人。」

  兄長的稱呼讓佐助怔了一下,不過瞬間他就斂起了情緒,把鈴奈的手握在了手裡。

  「……抱歉。」

  鈴奈搖了搖頭,「應該是我說抱歉才對,沒有讓恭彌受傷,佐助你想必已經很克制了。」

  言語之間似乎認為雲雀恭彌是和她一樣的普通人。

  聽到這樣的話,佐助反應過來,鈴奈應該並不知道雲雀身上那股和查克拉很相似的「力量」。

  火焰、盒子一樣的動物兵器,大概都被雲雀劃分到了會威脅到鈴奈的「不確定因素」範圍裡。

  不過既然會瞞著她,應該也是有理由的,佐助不打算戳破。

  他牽起鈴奈的手,在自己的唇上碰了一下。

  鈴奈頓時像是被電了一下,縮回了手,局促地站了起來,「我想了想,之前電話裡說想吃的那些還是留到明天吧——」

  她的臉有些燙,低著頭小聲道:「今天……有這種時候應該要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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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上芝麻鹽的紅豆飯,簡單到了極點,但無論是在鈴奈的世界還是佐助的世界,都是遇見好事時作為慶祝才會吃的主食。

  紅豆把糯米染上了赤色,這是佐助眼睛的顏色,也是鈴奈胸前墜子的顏色。

  將盛好的飯和味增湯一起端到佐助面前,鈴奈眼裡的棕色閃著一把細碎的光。

  佐助看著面前的飯,指尖無意識地微微蜷縮起來——

  他最後一次吃這樣的東西,是在自己七歲的生日。

  那時候宇智波一族和木葉高層幾乎已經相互猜忌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夾在中間的鼬變得沉默寡言,眼神深得像一潭死水。

  彼時的佐助自然不知道兄長處境的艱難,只覺得家裡氣氛壓抑,時常纏著鼬要去訓練場修行,可惜得到的基本都只是額頭被戳的痛感和那一句一如既往的——

  「原諒我,佐助,下次吧」

  即便如此,鼬還是沒有忘記,在佐助生日的那天,給他煮上一碗紅豆飯。

  生日過去不到半年,便是那個滅族的夜晚。

  青石板街道上的血液紅得太過鮮艷,也太過粘稠,似乎連記憶裡那碗紅豆飯的甜味,都化作了帶著腥味的鹹。

  在解開心結,回到木葉後不久,他便踏上了旅程,只是無論是生日亦或是其他,一年之中都不會有哪一天,在他看來是需要特意吃一碗這樣的主食來作為慶祝和紀念的。

  佐助拿起竹筷,夾了一口飯送到了口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鈴奈刻意放了很多糖,即便表面撒著芝麻鹽,飯吃起來,卻只有甜味。


☆、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 它在我手裡被使用了十幾年,大概還是第一次享受這樣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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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晚飯,鈴奈把帶回來的布袋子遞給了佐助。

  「算是確定交往的禮物……」鈴奈微微偏過了頭,但眼神還是忍不住放在了佐助臉上,觀察著他的反應,「是我自己做的,如果你不喜歡的話——」

  「不……我很喜歡。」

  木牌並不是很大,被佐助握在手裡,很快就帶上了掌心的溫度。

  似乎顧慮著鈴奈也許還在因為下午的事生氣,佐助低頭望著她,輕聲詢問道:「我可以抱你嗎,鈴奈?」

  「誒?」鈴奈抬起頭來,馬上就對上了佐助的視線,漆黑的瞳像是有引力,深不見底,「可……可以的。」

  她的聲音很小,佐助的動作很輕。

  懷抱裡是一片木質香味,帶著一點甜,冷冽的味道因為二人的體溫,逐漸變得炙熱。

  鈴奈把頭埋在佐助的肩膀上,抓緊了他後背的衣服布料。

  即便不像是昨晚那樣兵荒馬亂,而且只是一個簡單的擁抱,鈴奈的呼吸還是不免急促了一些——冰冷的木質香在染上溫度之後,像是純度過高的酒,沒有死角地侵蝕著她的每一個細胞,燙得令人戰栗。

  胸腔微微震動,佐助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並不知道交往第一天要准備禮物,抱歉。」

  這樣的事在佐助的認知裡,無疑屬於盲區,相當了解他的鈴奈又怎麼會在意。

  「要是佐助會做這樣的事,我倒是會懷疑你是劇場版裡的那個恰拉……」

  鈴奈沒說完「恰啦助」三個字,便悶悶地笑了起來。

  佐助並沒有看完所有的劇場版,但是TV動畫對《忍者之路》有過宣傳,所以他也知道鈴奈在笑什麼。

  他低頭把鈴奈的腰攬得更緊了一點,似乎不想讓鈴奈將自己和那個四處給女人送花的「宇智波佐助」聯系在一起。

  「總之沒關系的——」鈴奈趕緊安撫道:「你能出現在我身邊,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聽到這樣的話,佐助的眼神深了一些——贈予女性禮物這樣的事,除去小時候給美琴送過花以外,他從未做過。

  成年後的他幾乎是過著禁欲的生活,旅途單調得乏善可陳,自然也不會知道像這種時候,該怎樣做。

  回想起來,佐助這才發現,孑然一身漂泊在外的自己,身上除了武器和補給以外,竟是一無所有。

  鈴奈口中的不在意無疑是真的,但她送出的這份心意,佐助還是想要回應。

  他思忖了片刻,把懷裡的鈴奈放開,然後解開了手腕上的封印術式,將草薙劍拿在了手上。

  「我……並沒有什麼能被當做紀念物的東西可以給你。」

  佐助的聲音有些低沉,他把草薙劍遞到了鈴奈面前,開口道:「算起來,只有它跟著我的時間最長了。」

  他繼承了宇智波一族留下的很多東西,但無論是房產、現金亦或是珍寶首飾,他都沒有太在意過,在回到木葉後,也沒有花過時間回舊宅去清點它們,甚至連自己的戶頭上有多少存款,佐助都不清楚。

  畢竟大多數時候他待的地方,都是人煙罕見的高山或是荒野,金銀有時還不如一張狐狸的皮毛能換來的東西多。

  只有這把刀,即便是境遇幾經變故,還是一直陪著他,就這樣過了十幾年。

  事實上武器對於佐助來說並非不可或缺的存在,只是因為習慣,他才一直帶在身邊,而這樣鋒利的兵刃,其實也並不適合放在鈴奈的手上——

  但能交給她作為確定關系的禮物的東西,佐助也只能想到這個了。

  只是在聽了佐助的話之後,鈴奈抿著唇,許久都沒有接過這把刀,她低著頭,臉上反而顯出了難過的神色——她在情緒低落的時候,睫毛會微微顫動起來,就像現在。

  刀刃上無疑因為常年的戰鬥,帶著洗不淨的血腥味,即便合著刀鞘,也無法徹底掩住。

  佐助的喉頭滾動了一下,他垂下了眼睛,打算收回拿著草薙劍的手,「這樣的東西的確是不適合……」

  但沉默的鈴奈趕在他的手放下之前,抓住了這把刀鞘上刻著團扇花紋的黑色長刀,打斷了他的話。

  「你以後會擁有很多東西,佐助。」

  鈴奈抬起了頭,看向了佐助的眼底,她說了一句和現下的情景並不相關的話,語氣卻強硬得像是要撞進他的心裡。

  難過的情緒被強行壓了下去,她帶上了笑容。

  刀很沉,並且因為陪伴佐助經歷了太多,在刀鞘上留下了很多深淺不一的劃痕,所以摸起來並不平整——

  就像是佐助二十幾年漂泊的人生所留下的刻痕。

  鈴奈從佐助手裡接過了它,伸出指尖撫過刀鞘上的這些紋路,對著他承諾道:「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刀的重量消失在手中,取而代之的是鈴奈軟得跟沒有骨頭一樣的手指。

  她的指尖和掌心都很柔軟,十指相扣,佐助幾乎可以感受到她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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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刻字的木牌被掛在了客房的房門上,而草薙劍,最後被鈴奈放進了她珍藏手辦的玻璃櫃裡。

  佐助看著她鼓搗了半天,小心翼翼把刀擦了又擦,斟酌著擺放的位置,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有些失笑。

  「它在我手裡被使用了十幾年,大概還是第一次享受這樣的待遇。」

  聽見這番話,鈴奈回頭對著他擰起了眉頭,正色道:「這可是草薙劍啊!」

  在鈴奈這個宇智波狂熱粉的眼裡,這無疑是一件「聖物」,不過吸取了之前的教訓,她可不會再說出什麼「每晚摸一下」之類的話了。

  她在櫃子裡整理出了安置這把刀的空間,卻在把它放進去的那一刻停住了動作,又收了回來。

  「怎麼了?」佐助看到鈴奈的動作,俯下身來詢問她,「放在這裡不好嗎?」

  「唔……不是,我就是突然想起來——」鈴奈抱著刀站了起來,有些雀躍地看著佐助。

  因為她的動作,佐助也站直了身體,下意識回應她,「嗯?」

  淺棕色的雙眸裡閃著興奮無比的光,莫名讓佐助的後背有些發涼。

  「我們來拍些照片吧,佐助。」

  鈴奈把草薙劍塞到了佐助懷裡,然後自己也湊了上去,抬頭望著他。

  突然主動的靠近讓佐助一下子亂了章法,他有些無措地摟住鈴奈的腰,在瞬間包圍過來的甜香裡,稀裡糊塗地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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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助在被傳送到這個世界時穿的那一身衣服,和《博人傳》時期的很像,所以即便發型有所區別,在小巷相遇的時候,鈴奈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那身衣服在洗干淨以後,便被鈴奈收了起來——畢竟比起現代的裝束,它們實在太過怪異,穿去Comiket倒是可以,日常穿著總是不可能的。

  但這樣造型奇怪的衣服,佐助換起來倒是比平常穿衣還要迅速幾分,很快就推開房門走了出來。

  門外的鈴奈見他出來,懷裡抱著黑色的鬥篷,雙眼瞬間亮了起來。

  這樣直白的目光讓佐助有些不自在,他輕咳了一聲,然後把草薙劍插在了腰後。

  這個年紀的佐助,已經把頭發蓄長了一些,雖然沒有《博人傳》裡那麼長,但也不會像十七歲的時候那般,張揚地翹起來了。

  之前鈴奈曾因為好奇,問過佐助一個人在外面怎麼打理頭發,佐助告訴她,就是因為不太想花時間打理,所以才蓄長了不少,實在感到不方便的時候就用草薙劍修理一下。

  這樣的回答讓鈴奈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鈴奈把鬥篷遞給佐助,抬手拂開了他眼前的碎發,露出了暗紫色的輪回眼。

  她眼裡都是星星,感嘆道:「不管是十七歲還是現在,都很好看呀。」

  大概是這一身裝扮讓佐助更貼近了一個「漫畫角色」,真實感消散不少,鈴奈說話也直接了許多,完全把自己代入了迷妹角色。

  「……不是要拍照嗎。」

  佐助微微錯開了視線,抓住了鈴奈不安分的手。

  「要的要的!」鈴奈趕緊拿起了手機,往遠離佐助的地方走了幾步。

  只是佐助沒松手,皺著眉把她拉了回來。

  原來她說的拍照,是指只拍他?

  鈴奈掙扎了一下,反而被佐助圈在了懷裡,他抬了抬下巴,開口道:「就這麼拍吧。」

  懷抱的觸感瞬間讓佐助存在的真實感重新強烈了起來,碎發擦過鈴奈的側臉,像是羽毛拂過,酥麻感不僅綻放在皮膚上,更是鑽進了心底。

  鈴奈愣了好一會兒,才無措地應了一聲,「喔……」

  實在是靠的太近,她也不敢再亂動,老老實實舉起了手機。

  佐助並不習慣這個世界的「自拍」,薄唇被他抿成了一條線,並且唇角一直向下壓著,顯得有些冷淡。

  不過至少比第七班合照裡那副滿臉嫌棄的樣子,要好上太多了。

  鈴奈倒是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眼睛也彎成了兩枚月牙。

  反復拍了好幾張,鈴奈都十分滿意,但她還是鬧著要拍佐助一個人的照片來收藏,只是佐助一直沒有同意。

  見鈴奈顯得有些低落,佐助低頭在她耳邊開口道:「我不想再一個人了。」

  聽到這句話,鈴奈立刻被說服了,連耳垂都染上了粉色。

  「說,說得也是,以後……以後都一起拍。」

  她低著頭,微卷的茶發散下來遮住了臉上的熱度。

  挑了一張兩人的合照設置成了桌面後,她把手機舉起來給佐助看了一下。

  佐助伸手把她散下的發重新拂到耳後,開口道:「也發我一份吧。」

  「嗯。」鈴奈點點頭,旋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退出了相冊,然後點開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的小藍鳥。

  去年她的工作剛步入正軌,許多東西都不熟悉,應付起來耗費了太多精力,便沒再更新過它,只是偶爾會打開刷一刷首頁。

  軟件打開,鈴奈點開了主頁,把剛設置成了桌面的那張照片上傳,然後低頭打字。

  「你好呀,佐助君」

  她的指尖飛舞,很是輕快,身後抱著她的佐助自然是看見了她敲上去的這句幼稚的話,於是帶著笑意回了一句,「你好,鈴奈。」

  「不許偷看……」鈴奈嘟囔著抱怨了一聲,然後點下了發布。

  她隨意上滑了一下屏幕,去年佐助生日那天她發的那條動態自然馬上就顯示了出來。

  突然看到自己捧著手辦露出半張臉傻笑的樣子,以及照片的配文,鈴奈倒吸了一口涼氣,手忙腳亂地,手機都沒拿穩,給掉了下去。

  好在佐助伸手接住了它,沒讓這可憐的手機在這一個月裡迎來第二次摔在地上的悲慘命運。

  主頁上的內容佐助因為之前不小心在iPad上點開過,記得很清楚,並沒有顯出幾分意外。

  倒是現在鈴奈紅著臉偷瞄他的樣子,讓他的心緒有些躁動起來。

  二十幾年來,佐助從來沒有像這樣渴望過,要和一個人近距離地接觸。

  而且明明人已經在懷裡,他卻是食髓知味。

  但擁抱已經是極限了,再親密的動作無疑會嚇到她,佐助捻了捻指尖,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以後都不需要再買這個,模——呃,手辦了。」他糾正了說法,只是聲音有些低啞,「也不許再每晚摸它們。」

  然後他就被又羞又惱的鈴奈給推開了,懷裡帶著甜的溫軟,被塞進來的皮卡丘抱枕取代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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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太陽曬過的被子果然十分的松軟,帶著陽光遺留下的溫度,讓鈴奈睡得好極了。

  就連腿上的傷,痛感都輕到幾乎可以忽略,於是她決定今天還是穿上正裝去事務所。

  先繞去廚房把粥煮上,鈴奈才回到臥室整理自己。

  因為在鬧鐘響起之前她就醒了,時間足夠充沛,在換好衣服之後,她細致地給自己化了一個漂亮的妝容。

  簡直是精致到了每一根睫毛,鈴奈滿意極了。

  推門出來的佐助因為門上陌生的撞擊聲怔了一下,他回頭看了一眼門上還在搖晃的,刻著他名字的木牌,抬手去觸碰了一下,讓它停止了晃動,嘴角也不由得帶上了柔和的弧度。

  「早上好,佐助——」

  鈴奈從廚房探出了頭,對佐助道了早安,然後把粥端到了餐桌上。

  佐助見她穿著正裝,把視線放在了她的腿上,眼神裡帶著詢問。

  鈴奈見狀解釋道:「已經好很多了,隔著紗布,就算穿西裝下裙也不會蹭到的,不過——」

  她拉長了聲線,把手指塞到了佐助手裡,扣住他的指尖,然後踮起腳湊到他耳邊,小聲地開口。

  「抱我過去的時候要壓好裙角喔,比起昨天那條,它有些短。」


☆、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 你居然這麼快就提前過上富婆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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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著好幾天,鈴奈都沒能打通雲雀的電話,無奈最後她只能聯系了草壁,詢問了項鏈的金額和轉款的賬戶,然後把錢轉了過去。

  正事辦完,她自然是問起了雲雀的狀況,只是草壁在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

  「怎麼了,草壁桑?」

  「啊……」草壁張了張嘴,一時想不出合適的措辭。

  麻煩就是您家裡的那個「漫畫角色」啊——草壁在內心吶喊,但他又沒法直說,畢竟這麼多年,他也知道鈴奈對「宇智波佐助」這個角色的喜愛程度。

  漫畫角色穿越到現實世界這樣的事,聽起來就很匪夷所思,但雲雀和佐助的那一番交手,再加上vongola那邊傳回來的調查結果,無疑都在證實它的真實性。

  但正因為這樣,事情反而變得更棘手了。

  如果這個內田佐助是某個家族派來的幻術師,雲雀大可直接將他抹殺掉。

  可他的確是書裡的那個漫畫角色,或者再加上個定語,是「鈴奈喜歡了十年的漫畫角色」。

  直接讓他住在了家裡,鈴奈的態度就可見一斑,更不用說那天下午那樣的維護姿態——這樣的「特殊待遇」,無疑讓雲雀感到了無從下手。

  草壁斟酌了一下,還是打算豁出去為雲雀探查一下情況——最近雲守基地的氣壓,簡直低到了極點,就連單細胞的了平都感到了不對勁,來找雲雀喝酒的頻率急劇下降。

  「鈴奈小姐,這位內田,啊不,宇智波先生,還要在您那裡待多久呢?」

  「……嗯?」鈴奈愣了一下,想了想之前佐助說的話,然後答道:「大概還要兩個月吧。」

  佐助攢下的查克拉其實本來很快就能打開那條縫隙了,但因為和雲雀的那一戰,又消耗了不少。

  原因自然是不能告訴鈴奈的,所以他只是說之前的估測失誤了,需要的時間還要再長一些。

  聽到鈴奈的回答,草壁舒了一口氣,「那……也就是說,兩個月以後,他就會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是吧?」

  「對,那邊還有需要他處理的事……」

  鈴奈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悵然,讓草壁又警覺了起來,忙追問道:「您應該不會,不會跟著他去那個「異世界」吧?」

  聞言鈴奈咯咯地笑了起來,像是想起了什麼高興的事情,開口道:「我是很想去看看的,但佐助說穿越那條空間縫隙可能會給我帶來危險,所以還是不去了,等解決完那邊的事,他會回來找我。」

  之前因為確定關系的喜悅,一時讓鈴奈忘了佐助很快就要回去了的事實,等平靜下來,她自然是馬上意識到了這個必須要解決的重要問題。

  詢問的時候,鈴奈是有些緊張的,並不是她不信任佐助,而是她知道自己其實沒有做好要和佐助離開的打算——

  這個世界有太多東西,是她無法割舍的。

  「我不會帶你走,鈴奈。」佐助幾乎是立刻就回答了鈴奈的話,明顯是早就做好了打算,「那條裂縫是和我的輪回眼產生共鳴而打開的,我並不確定帶著你一起穿越它,會不會給你帶來危險,更重要的是——」

  佐助低頭看著鈴奈,抬起手來撫著她的側臉,深不見底的湖裡映出她纖細的倒影。

  「你擁有的一切,親人,朋友,不應該因為我的出現就被奪走,我不會讓你做那樣的選擇。」

  即便已經迎來了和平,忍者世界也不適合鈴奈生活,而且那個世界,他大概是一無所有。

  「鈴奈,你說過,「我會擁有很多東西」,但這個創造的過程,我絕不會把它建立在「你要失去什麼」的基礎上……」

  佐助很少一次性說那麼多話,他的聲音很低,像是在安撫鈴奈的情緒。

  但這番話,再加上鈴奈所熟知的關於佐助過去的一切,讓鈴奈迅速紅了眼角。她把頭埋在佐助懷裡,沒能忍住的淚,浸濕了他胸前的衣服布料。

  只是雖然已經沒有了能讓佐助牽掛的親人,但木葉還有鳴人等一眾同期,查明的輝夜遺跡也並沒有盡數封印,佐助仍舊需要回去處理好一切,然後再和鳴人他們道個別。

  但只要有了「他會回來」這個承諾,哪怕時間再長,鈴奈也覺得自己可以笑著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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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找您?」草壁呆住了,似乎有些不理解現狀。

  「有什麼問題嗎,草壁桑?」

  「冒昧問一下,鈴奈小姐,您是在和他——」

  「交往」兩個字哽在草壁的喉嚨裡,嘴張了又張,就是說不出來。

  好在鈴奈足夠大方,也沒有任何遮掩的意思,直接回答他:「對呀,我們在交往。」

  這本是那天在餐廳,鈴奈就打算告訴雲雀的,但雲雀並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之後更是連電話都打不通了。

  美紗的案子本身就還有很多東西需要鈴奈處理,再加上她還要協助美紗的心理治療,暫時也沒有時間直接上門去找雲雀見面。

  好在那天之後,除了因為生氣不接電話以外,雲雀也沒有做出什麼別的讓鈴奈擔心的舉動,所以她暫時安下了心,打算等忙過這一陣,再好好跟他談一談。

  草壁聽到電話裡鈴奈帶著笑意的輕聲細語,下意識站了起來,桌邊堆積的文件被他碰倒了不少,砸在地上發出一陣響動。

  他覺得鈴奈大概是因為那天在藤本家發生的事,再加上一點角色濾鏡,才會這樣倉促地和對方交往,於是急切地開口道:「鈴奈小姐,你們才認識了兩個月,不能因為他救了您讓您產生的感激情緒,就——」

  草壁並沒有直接說出「你是因為吊橋效應對他產生了錯覺」這樣直接的話,但鈴奈還是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是十年喔,草壁桑,我認識他十年了,而且……那也不是因為你認為的吊橋效應。」鈴奈輕笑了一聲,調侃道:「我如果會被那樣的情緒支配的話,那早就應該纏著恭彌要和他結婚了。」

  畢竟十幾年來,雲雀給她解圍,或者說保護她的次數,多到根本數不清。

  這樣一句玩笑話,瞬間讓草壁沉默了下來。

  鈴奈的確是個很冷靜的人,否則也不會選擇從事法律相關的工作,她嘴上在開著玩笑,但無疑早就已經做好了決定。

  草壁苦笑了一下,把地上的文件撿了起來,委婉地說:「這件事,您還是當面跟恭先生談一談比較好。」

  「等美紗小姐的案子結束,我會帶上禮物去見他的——」鈴奈笑著應道:「這段時間就麻煩你照顧他了,草壁桑。」

  掛掉了鈴奈的電話以後,草壁坐在椅子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思來想去,他還是打開了筆記本,擬好一封郵件,把這件事先告知了遠在意大利的沢田綱吉,並祈禱他可以在雲雀拆了基地之前趕回日本。

  .

  美紗的案子進展得非常順利,藤本蒼介的代理律師在和鈴奈見面交涉的時候,告訴鈴奈他的當事人同意無條件地接受美紗提出的一切訴求,並表示之後所有書面文件的簽署都由他全權代理,藤本家的人不會再出面。

  這對於美紗來說反而是好事,鈴奈自然也不會提出任何異議。

  在離婚相關的文件簽署之後,戶籍的辦理也很快就完成了。脫離了「藤本」,美紗改回了自己原來的姓氏,「渡邊」。

  「初次見面,渡邊美紗小姐。」鈴奈在事務所的會議室裡對著美紗伸出了手,「從今天開始就是新的人生了。」

  委托已經歸檔,沒有留下任何遺憾,這應該是她們最後一次作為當事人和代理律師進行會面了。

  「謝謝你,中川律師,不——」美紗頓了一下,握住了鈴奈的手,然後換了稱呼,「鈴奈小姐。」

  鈴奈對著她笑了一下,轉而問道:「工作的事怎麼樣,順利嗎?」

  之前美紗有在郵件裡跟鈴奈提到自己最近在准備面試。她大學念的是傳媒,畢業後從事的也是與專業相關的職業,只是在結婚後,因為丈夫和父親的要求,她才辭職在家做起了全職主婦。如今一身輕松,要開啟一段新的人生,自然需要給自己找一份合適的工作。

  美紗打算去應聘的公司,和她大學的專業也算對口,只是長期的暴力壓迫,令她對於社交很是抗拒,所以在鈴奈問起的瞬間,她馬上露出了忐忑的神色。

  見她這樣不安,鈴奈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沒有催促她回答,旋即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抬頭道:「美紗小姐,如果沒有別的安排的話,陪我去商場買些東西可以嗎?」

  美紗見鈴奈轉移了話題,顯得放松了幾分,對著她笑了笑,「當然可以。」

  .

  囑咐美紗在事務所的休息區坐著等待一會兒,鈴奈走向辦公室,同時給佐助打去了電話。

  現在已經是臨近下班的時間,佐助果然和她想的一樣,已經在來接她的路上了。

  在告知佐助自己准備和美紗去購物的打算之後,鈴奈接著說:「別在街角等,佐助,到事務所門口來——」她一邊用臉和肩膀夾著手機跟佐助說著話,一邊抓著包收拾桌面上的東西,「那邊和要去的商場是反方向。」

  佐助聽到鈴奈的話,有些意外,「可是你的同事……」

  「之前是我不對,不該那樣把你藏起來的……」鈴奈放下手裡的東西,用手拿起了手機,然後垂著頭低聲說:「抱歉啊,佐助,那時候我以為你——」

  書裡的結局,讓鈴奈以為佐助和她的人生只會存在三個月的交集,以為只有把一切藏好,分開的時候才會不那麼難過,像現在這樣的發展,是她連想像都不敢的——

  想像會帶來期待,而期待,在別離的那一刻,會全數發酵成痛楚。

  「鈴奈。」似乎是知道鈴奈要說什麼,佐助開口輕聲打斷了她,轉移了話題,「那你要好好想想,該怎麼跟你的同事介紹我,如果再說是表弟內田……」

  聽到他這麼說,低落的情緒很快散了個干淨,鈴奈的耳根迅速染上了一點粉色,話也結巴起來,「內田其實,其實挺好的,只要把表弟兩個字改,改成男——男朋友就可以了!」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鈴奈的咬字很重,像是要給自己打氣。

  小澤從茶水間拿著洗好的杯子走了過來,恰好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這樣擲地有聲的一句,然後便看著鈴奈紅著臉掛了電話。

  「中川——」

  小澤撲上去摟住了鈴奈的脖子 ,一字一句地質問道:「有、情、況、喔——趕緊老實交代!」

  鈴奈支支吾吾了半晌,終於還是在小澤的攻勢下,眼神閃躲地告知了她自己有了交往對像的事——當然,佐助的真實身份還是被她隱藏了,依舊用了她編出來的內田這個姓氏。

  即便如此,還是惹得小澤驚呼了一聲。

  事務所聚餐時,大家胡鬧著投票選出來的「今年最不可能在事務所看到的場景排行榜」,鈴奈包攬了前兩項——

  「看到中川鈴奈在事務所加班」那一項,小澤已經見過了,而「看到中川鈴奈的男朋友來接她下班」這一項,今天也要成真了。

  她放下杯子,雙手按著鈴奈的肩膀,居然有些熱淚盈眶,「太好了,太好了中川。」

  鈴奈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小澤桑,怎麼像是我媽媽一樣。」

  「可不是就跟你媽媽一樣嘛。」小澤聽到這話反而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之前精挑細選給你介紹的那幾個,最後都和你斷了聯系,我可是替你著急得很吶。」

  放開鈴奈,小澤也趕緊麻利地收拾起了東西,對著她說:「等著,我要和你一起下去,看看這個能攻略掉你的內田君,到底是個什麼人物。」

  等小澤收拾好了東西,鈴奈才叫上了在休息區等待的美紗,三人一起乘電梯下了樓。

  腳步匆忙地走出事務所的大門,小澤便開始四處張望,尋找這位內田君。

  下班的時間點,路上人潮湧動,而在這樣喧鬧的街頭,佐助的存在感過實在是過於的強,瞬間就吸引住了小澤的視線。

  他靠在花台邊低頭看著手機,垂下的碎發遮住了一點臉部的輪廓,但露出的下半張臉以及修長挺拔的身材,依舊讓來往的行人在路過時,會無意識地放慢腳步多看幾眼。

  很快,隨著鈴奈招著手的喊聲,佐助抬起頭,在小澤訝異的目光裡,收起手機,邁步朝著她們走來。

  過於冷漠的眉眼,直到在眼裡映出鈴奈倒影的時候,才帶上了一點溫度。

  他像是冬日裡松枝上的積雪,在見到鈴奈的那一刻,不僅開始消融,甚至還帶上了陽光的熱度——這樣的變化在小澤看來,簡直是標准的「營業模式切換」。

  美紗已經見過佐助好幾次了,沒有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緊張,小聲地對他打著招呼。

  而一旁的小澤,則抓住了鈴奈的手,喃喃地對她開口道:「怪不得上次你要問我那樣的問題,原來不是小偶像……」

  在小澤的認知裡,鈴奈的人際關系其實十分的單調,對社交也沒有太大的興趣。除了工作以外,她從沒有主動去詢問過男性的聯系方式,當然,在有人來搭訕時,她也會禮貌地拒絕。

  她本以為鈴奈是個性情淡薄的人,所以對這樣的事不感興趣,但這位內田君的出現無疑否定了這個想法。

  同時這樣一個幾乎沒有任何征兆便從天而降,外貌完美到了極點的男人,無疑讓小澤確定了自己心裡的猜測——

  她把鈴奈往邊上拉了拉,滿臉震驚地感嘆道:「中川,這是新宿哪家店的頭牌——」

  無視了鈴奈懵掉的表情,小澤的眼睛幾乎在發光,聲音也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別的什麼,帶著一點顫抖。

  「你居然這麼快就提前過上富婆生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漏掉了一段,小修了一下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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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 這的確是比中了五千萬的彩票還要更值得慶賀的事

  .

  「新宿」這個地名,因為經常出現在各類廣告推送和新聞裡,佐助大概知道它是這個國家最著名的繁華商業區,但「頭牌」這個詞對他來說卻很陌生。

  而且鈴奈在聽到這話的時候顯得很是無措,甚至都沒有向他介紹那位叫小澤的同事,就拉著他和美紗,逃一樣地離開了事務所門口。

  在前往商場的路上,佐助若有所思地隨口問了一句「頭牌是什麼」,一旁的鈴奈和美紗二人直接就紅了臉。

  美紗低著頭不說話,鈴奈更是急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慌亂之際,竟然久違地又用上了敬語,「佐助君你不需要知道這些,別問了……」

  見鈴奈為難,佐助便沒有再繼續多問,直到在商場彩妝店裡的休息區坐下,他才掏出了手機。

  這種鈴奈不願意回答的問題,手機會很樂意代勞——這個世界的科技要比忍者世界先進很多,也便利不少,所以佐助才能在不讀取別人記憶的情況下,查詢很多必要的信息,在短時間融入並適應這裡的生活。

  彩妝店的店員理佳殷切地端來了一杯水,她把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後將木質托盤抱在懷裡,微微紅著臉看著佐助。

  在這樣的店裡,像這樣陪著女友或者妻子前來的男性很多,休息區也是為了這些等待得不耐煩的男性而設置的。

  理佳在店裡工作了兩年,對滿臉寫著不情願的男性早已經是司空見慣,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容貌這樣出眾的男人。

  與他一同前來的兩名女性顧客正在試妝,而他坐在這裡只顧著看手機,甚至眉頭還皺了起來,顯然情緒並不高。

  看得出來並不是什麼熱戀期的情侶,甚至也許只是同事或者朋友——理佳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她局促地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笑著給美紗化眼妝的鈴奈,見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這邊,才鼓起勇氣開口道:「那個,請問可以給我——」

  理佳的話還沒有說完,面前的男人抬頭看了她一眼,不帶情緒的漆黑冷得像寒冬裡的冰,讓她嘴裡想要詢問聯系方式的話戛然而止。

  理佳下意識後退了兩步,鞠了個躬,喃喃地說了聲抱歉,然後腳步慌亂地低著頭走掉了。

  男人的眼底分明看不出情緒,自然也談不上有什麼惡意,但她卻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著店員匆忙離開的背影,佐助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大概是無意識地釋放了會讓這個世界的普通人感到畏懼的壓力。

  他捏了一下眉心,斂掉周身的寒意,然後關掉了手機屏幕。

  屏幕裡顯示的是他剛才用「新宿」和「頭牌」兩個詞一起搜索而產生的各類結果。

  在剛才那個女店員開口打斷他的思緒之前,佐助就已經瀏覽了不少頁面,也很快就明白了鈴奈為何不願意回答他的問題。

  「頭牌」這個詞,幾乎可以和火之國的「花魁」以及「游女」聯系在一起,雖然本質上有那麼一點不同。

  即便這樣的工作在這個國家是合法的存在,並不涉及身體交易,只是單純的傾訴和聊天,甚至還有人將他們稱作「另一種形式的心理治療師」,但佐助還是感到心情復雜。

  能言善道的男公關們無疑很了解女孩子們的內心,知道怎樣才能讓她們歡喜,然後想盡一切方法令她們開懷而笑。

  想起路上鈴奈的含糊其辭,以及網頁評論區裡女性們的留言,佐助的眼神變得有些深。

  從對待男公關的態度,佐助能看出來,這個世界的女性似乎比較傾向於和善於交談而又溫柔體貼的男性進行交往。

  而這些對於他來說,大概是一輩子都學不會的。

  不遠處的鈴奈正在給美紗化妝,她顯得很專注,而美紗看起來有些緊張。

  佐助望著鈴奈小巧的下巴,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鈴奈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視線,偏頭過來笑了一下,淺棕色的眼睛像映著夕陽的湖面,淬著一把光。

  她很快就轉過了頭,低頭繼續了手上的動作,而佐助摩挲著手機的邊緣,垂下了眼睛。

  .

  鈴奈本是想讓店裡的化妝師幫美紗化的,但因為美紗一再堅持,最後她還是拿起了刷子。

  因為是工作日,店裡其實並不忙,化妝師也就坐在兩人身旁,時不時的搭上一句話。

  話題轉了又轉,最後還是轉到了休息區坐著的佐助身上,似乎就連化妝師,都注意到了這個惹眼的男人緊皺的眉頭,開著玩笑說:「男朋友看起來不太高興啊,之後可得好好哄哄。」

  「啊……他大概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鈴奈無奈地應了一句,手裡的動作快了不少。

  化妝師聞言笑了起來,開口道:「男人都是這樣的,而且——」她指了指鈴奈身旁的桌子上堆放著的各類化妝品,揶揄著說:「對於女孩子的妝容,他們只能靠口紅來區分。」

  鈴奈有些不解,「口紅?」

  「對他們來說,只要塗了鮮艷的口紅就是化了妝,只要換了裸色的口紅便是素顏,至於其他的,他們都是看不見的。」

  這樣的玩笑話顯然鈴奈和美紗之前都是聽過的,忍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氣氛一下子輕快了許多。

  雖然在開著玩笑閑聊,但化妝師還是注意到了鈴奈給美紗化妝的手法並不生疏,對色彩的選用也是恰到好處,便有些興致地打趣道:「難怪你的這位朋友堅持要你來給她化了。」

  鈴奈趕緊擺了擺手,有些赧然,「只是熟能生巧,不出錯就是謝天謝地了。」

  .

  鈴奈的第一套化妝品,是成年的時候,好友黑川花送給她的禮物。

  那時候花告訴她,妝容是女孩子的武器,也是最好的偽裝。

  能不能被稱作武器,鈴奈不知道,但對於「偽裝」這個說法,她是很贊同的。

  她的臉生的小,即便是後來去了事務所實習,也總有人將她當做高中生,更不要說正式入職後遇到的委托人或是對方律師了。

  就像之前的藤本良子一樣,一旦素顏加上便裝,對方便會覺得鈴奈好拿捏。

  精致的妝容可以藏掉她的怯意,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輕委托人的不信任,的確是最好的偽裝。

  所以只要不是時間倉促到不允許,鈴奈都會在上班前至少畫個淡妝,幾年下來已經成了習慣。

  對於化妝,她雖然談不上精通,但也算得上熟練。

  美紗其實還不到三十歲,年紀並沒有比鈴奈大多少。現在她臉上的傷已經看不見了痕跡,一直披散著遮住臉的頭發也挽了起來,整個人相較之前精神不少。

  鈴奈放下手中的刷子,把鏡子遞到了她面前。

  結婚後的美紗基本就沒有再化過妝,一是良子覺得那是不必要的開銷,時常冷言冷語地諷刺,二是因為美紗臉上經常帶著傷。

  如果只是淤青倒還好,但藤本蒼介手上的婚戒總是會在她臉上留下滲血的劃傷,美紗擔心粉底液之類的化妝品,會讓傷口感染發炎。

  她只能放下長發來遮住傷口,並盡可能地減少出門的次數——鄰居或是路人倒不至於直接對著她指指點點,但閑言碎語總是少不了的,而這些閑話,大都不怎麼好聽。

  冷眼旁觀的人秉持著「受害者有罪論」,總是認為受害人之所以會遭受惡意對待,是因為其本人就存在著某種「問題」,殊不知這樣其實是在縱容犯罪。

  長期下來,美紗心裡存著的希望也漸漸被消磨干淨了,她甚至開始害怕照鏡子,因為鏡子裡映出的,不僅是她傷痕累累的臉,更是看不見未來的悲慘人生。

  久違地舉起鏡子端詳自己,美紗有些僵硬地露出了一個笑容,鏡子裡的人也同樣笑著在回應她。

  她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側臉,略微睜大了眼睛。

  只是簡單的中和膚色、遮瑕和輪廓修飾,卻讓美紗仿佛變了一個人,她幾乎在這面鏡子裡,又看到了大學剛畢業時的自己——

  找到了心儀工作的年輕女子,肆意地笑著,那樣的神采飛揚。

  在美紗盯著鏡子出神的這段時間,鈴奈已經讓店員把之前挑好的東西都包了起來,並付了賬。

  提著幾個紙袋,鈴奈走到美紗面前,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了她,開口道:「以前我的好友告訴我,妝容是女人的「武器」和「偽裝」。」

  見美紗愣住不接,鈴奈把紙袋塞到了她手裡,然後才接著說:「但「化妝」本身,應該是為了自己而存在的,能讓你開心,讓你自信,才是這些東西真正的價值所在。」

  「面試一定會順利的,美紗。」鈴奈抓住了美紗的手,她沒有再使用敬語,而是直接稱呼了對方的名字,「這是提前了一點的祝賀禮物。」

  抓著提繩的手指捏得很緊,甚至關節處都泛出了一點白色,美紗垂著頭,肩膀微微顫動了幾下,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回握住了鈴奈的手。

  .

  直到把美紗送上計程車,佐助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似乎是在想什麼事情。

  男人的確都是不喜歡這樣枯燥的購物過程的,因為他們大都不擅長等待——這樣想著,鈴奈把手塞到了佐助手裡,湊過去安撫他,「今天是臨時決定要來買東西的,下次不會這樣了,我們現在就回家?」

  佐助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把鈴奈的手握緊了一些,低頭答了一聲,「嗯。」

  見佐助似乎沒什麼說話的興致,鈴奈抿了抿唇,「抱歉啊佐助,買化妝品這樣的事大概對你來說比去超市買食材還要無聊吧……」

  「……沒有,不需要為了這種事道歉。」

  化妝品什麼的對於佐助來說的確是盲區,但他並不覺得這樣陪伴的過程會無聊,而且他也看得出來,鈴奈並非想要購物,這樣的安排,大概是為了她的那位當事人。

  見鈴奈有些低落,佐助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只說了這樣干巴巴的一句話。

  在木葉的時候,他也曾偶爾撞見過鳴人和雛田約會,那時的鳴人也顯得很笨拙,但至少比他會說話多了——

  看著鈴奈微微低下的頭,佐助一時有些五味雜陳。

  .

  電車站就在附近,站內張貼的海報依舊是在宣傳《博人傳》,不過和鈴奈家附近車站裡的不一樣,這張上面印著「20周年特別篇」幾個顯眼的大字,而且大概是因為時間已經有些久了,邊角微微卷起,有些泛黃。

  之前《博人傳》的動畫劇組為了慶賀《火影忍者》連載二十周年,專門制作了TV動畫的特別篇,內容似乎是博人和佐助穿越到了綱手剛接任火影不久的那段時期。

  鈴奈對《博人傳》動畫組的制作水平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但這樣的題材還是讓她生出了一點興趣的,當時也有些期待。

  不過那段時間工作很忙,後來又忙著找公寓搬家,她也只是看了幾集便擱置了。

  佐助見她停下了腳步,也停了下來,低頭問道:「怎麼了?」

  注意到了眼前的海報,佐助忙抬頭看了一眼,生怕那位原作者又畫出了什麼讓人瞳孔地震的東西。

  好在海報上面畫著的是鳴人的兒子,以及大概三十歲左右的佐助自己,除此之外並沒有別的什麼可能會讓鈴奈胡思亂想的內容。

  這讓佐助心裡繃緊的弦松弛了一點。

  「沒什麼。」鈴奈抬起頭來對著佐助笑了一下,然後伸手指了指海報,「雖然這樣的事應該不會在你的世界發生,但我還是有些好奇,如果佐助你帶著博人回到了綱手大人剛接任火影時期的木葉,會對那時候的鳴人說什麼呢?」

  佐助順著鈴奈指尖的方向,打量著海報上和鳴人長得極其相似的博人,思忖了片刻才開口答道:「……大概是,「辛苦了」。」

  不是道謝也不是抱歉,而是一句簡單的問候,這讓鈴奈感到有些意外。

  不過轉念一想,她也覺得,這才應該是對朋友說的話,也正是鳴人最需要的話。

  鈴奈把指尖塞進了佐助的指縫,相握的手變成了十指相扣。

  她沒有再抬頭,而是伸出了另一只手觸碰了一下海報上博人身後的佐助。

  「你也是呀,佐助——」

  她側臉的輪廓很柔和,帶著淺淺的笑意,指尖的力道很輕,似乎是在透過那張紙,觸碰曾經那個與世界為敵的少年。

  「真是辛苦了。」

  身旁的人沒有說話,回答鈴奈的,是相握著的手,指尖的力度,以及落在她側臉柔軟觸感。

  情不自禁也好,尋求安全感也罷,佐助只覺得在聽到那句話的一刻,自己的身體就下意識地動了起來,迫切地想要在鈴奈的身上,留下一點屬於他的痕跡。

  他甚至無法如鈴奈一般,做到在這種程度上,坦誠地用言語表達自己的心意。

  語言本應該是一個人的本能,但將近二十年的克制和壓抑,幾乎已經讓他忘記了該如何去表達。

  但即便如此,身體的動作卻還是在忠實地反饋著他的所思所想——

  佐助捏著鈴奈的下巴,冷冽的松木香隨著俯身的動作侵蝕過來,縈繞在她的鼻尖。

  好在理智尚存,這個吻並沒有落在鈴奈柔軟的唇上,而是在最後關頭,因為佐助側過頭的動作,堪堪印在了鈴奈的側臉。

  皮膚接觸的時間不過數秒,轉瞬便分開,像是羽毛擦過,只留下一點酥麻,但那令人戰栗的觸感,還是立刻在鈴奈的臉上染上了一層薄紅。

  鈴奈下意識地張了張嘴,抬起頭來望向佐助,卻什麼話都沒能說出來。

  她顯然沒有料到佐助會在這樣的場合突然親她,淺棕色的眼睛睜得很大,連睫毛都在微微顫抖。

  像是一只受驚的小動物,連害羞都忘記了。

  距離兩人確定關系已經過去了不短的時間,不應該再顯得慌亂——這樣說服著自己,鈴奈試圖強行鎮定下來。

  電車裡她沒放開佐助的手,反而抓得格外的緊,甚至在到家吃完晚飯之後,她還麻利地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去廚房。

  只是臉上被佐助吻過的那塊皮膚依舊燙的嚇人,她雖然看起來冷靜,但腦子裡卻是亂成了一鍋粥,以致於剛剛晚餐吃了什麼她根本一點印像都沒有了,還在之後洗碗的時候失手摔碎了一個盤子。

  瓷器碎掉的聲音讓佐助快步走進了廚房,抓住了鈴奈想要去收拾碎瓷片的手。

  在確定鈴奈的手沒受傷後,佐助緊蹙的眉頭這才松開了一點,然後將她的手拉到水下衝洗干淨,自己接過了洗碗的工作,讓鈴奈先去換衣服。

  鈴奈盯著佐助的臉看了半晌,才在佐助催促的眼神裡,點了點頭,乖巧地往臥室去了。

  只是佐助不知道,在從廚房到臥室的這幾步路上,鈴奈滿腦子想的都是,明天要在事務所門口拉什麼橫幅——

  小澤是對的,這的確是比中了五千萬的彩票還要更值得慶賀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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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 屏幕裡面那個三十二歲的「宇智波佐助」,似乎智商不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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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大部分女孩子一樣,鈴奈也很容易被美妝博主們種草,然後買一些色調很奇怪的口紅,只是買回來就擱置著生灰了,也許放到過期都不會用幾次。

  早起化妝,她伸手拿口紅的時候,不免想起了彩妝店裡的化妝師小姐姐講的那個笑話。

  指尖在桌面輕敲了兩下,鈴奈最後鬼使神差地拿了一只正紅色。

  她平時都化淡妝,其實很少用到這樣鮮艷的顏色,所以在塗好口紅之後,為了顯得不違和,她又重新化了眼妝,並加重修飾了輪廓。

  吃早餐的時候,佐助發現鈴奈似乎一直在看他,眼神裡還帶著某種隱晦的暗示。

  實在是這樣的視線讓佐助感到不太自然,他放下了碗筷,問道:「怎麼了?」

  「唔……」鈴奈眨著眼睛,咬了咬筷子尖,「你看我今天有什麼不一樣嗎?」

  聞言佐助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下鈴奈,並沒有看出來她和昨天相比有什麼變化,他一時有些語塞,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見他不答,鈴奈笑著嘆了口氣,「果然是這樣,不過這才是佐助呀。」

  鈴奈雖然在笑著,也沒有任何不快的意思,但佐助還是覺得這應該是個很重要的問題,於是開口問道:「……我應該注意到什麼嗎?」

  「看我的臉——」鈴奈站起來湊了過去,指著自己艷麗的紅唇,「是不是比起昨天,有什麼變化?」

  距離這樣近,佐助這才注意到了鈴奈的唇色和她帶著笑意的眼睛,他的喉頭滾動了一下。

  「……很好看。」

  簡單的一句話,能從佐助嘴裡說出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這樣想著,鈴奈坐了回去。

  「我就是隨口問問,別放在心上。」她重新拿起了筷子,心情看起來不錯,「其實就連很多女孩子都看不出來口紅色號的區別的。」

  只是一個突發奇想的小插曲,佐助當時並沒有多問什麼,鈴奈也就沒有太放在心上。

  直到某天晚上,她縮在沙發上刷了會兒社交軟件之後,在iPad瀏覽器裡,發現了新宿最著名的男公關店主頁的瀏覽歷史記錄。

  手抖的鈴奈點了進去,鑲著金邊的花體英文店名瞬間跳了出來,然後在低沉曖/昧的背景音樂裡,化作玫瑰花瓣散開,隨即浮現而出的,是店裡熱門男公關們的照片和簡介。

  鈴奈捻了捻指尖,重新打開了歷史記錄,發現在這個主頁之前,佐助還搜索了很多,甚至查看了許多相關論壇的帖子。

  這絕對是把小澤那天的話放在心上了啊!

  鈴奈抓著iPad,抬頭看了看客房虛掩著的房門——佐助正在洗澡,空氣裡隱約有水聲傳來。

  鈴奈的心情有些復雜。

  那天下午她不願意回答的問題,佐助顯然自己進行了一番搜索,也不知道小澤的那番胡言亂語有沒有讓他感到不快。

  iPad被關了屏幕扔在了一邊,鈴奈撈過一只皮卡丘抱枕,把下巴放在了上面。

  .

  自從之前鈴奈強調了好幾次之後,佐助每次洗完澡都會把頭發吹干。

  當他整理好推門出來的時候,發現鈴奈正把臉埋在皮卡丘懷裡,像是在逃避什麼。

  直到聽到門上掛著的木牌撞擊門板發出的聲音時,她才霍然抬起頭來。

  「佐助,小澤桑之前說的那些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鈴奈抱著那只皮卡丘,指尖因為下意識的用力嵌進了柔軟的抱枕裡。

  佐助沒有答話,倒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一時沒想起來小澤是誰,也不知道鈴奈提到的對方說的話是什麼。

  他走到了鈴奈身邊,伸手把iPad拿了起來給自己騰位置。

  只是在他坐下之前,平板的人臉識別就已經成功,屏幕自動解鎖,著名男公關店主頁的背景音樂又響了起來。

  音樂的節拍很舒緩,卻莫名顯得撩人又繾綣,客廳裡的氛圍也隨之驟然曖/昧了起來。

  平板裡的內容和鈴奈剛才的話,讓佐助很快回想起了她口中的小澤是誰,也明白了鈴奈大概是擔心他會生氣。

  他拿著iPad,沒有關掉瀏覽器,而是在鈴奈身邊坐下,開口解釋道:「我只是研究一下。」

  小澤的誤會其實佐助並沒有放在心上,倒是那天吃早餐時鈴奈的問題,讓佐助有些在意。

  如果不是鈴奈刻意提醒,他其實完全看不出鈴奈每天妝容的區別,那些用在臉上的色彩,無疑會讓女孩子感到愉快,但佐助其實更喜歡鈴奈素顏的樣子。

  並且他也確實不知道那種情況下,要說什麼樣的話才能讓鈴奈開心。

  所以他用iPad又搜索研究了一下。

  那家店是新宿區最大也是最出名的男公關店,網絡上的各類評價也是最多的,並且大都是好評,所以佐助才找了他們的主頁,打算看看能讓這個世界的女孩子們趨之若鶩的,到底是什麼樣子的男人。

  佐助對男性的相貌並不敏感,並且在他看來,主頁上那些男公關們都穿得很怪異。

  不過這大概是這個世界的審美,鈴奈或許也是喜歡這類的,所以他准備至少了解一下。

  「……研究?」鈴奈一時沒理解佐助在說什麼,怔住了。

  「嗯,研究。」佐助把iPad遞到了鈴奈面前,表情看起來竟然很嚴肅,「你有去過這家店嗎,鈴奈?」

  鈴奈瞳孔地震。

  但是佐助並沒有注意到,反而伸出指尖滑動了一下主頁上排列著的人氣男公關們的照片,低頭繼續問道:「你喜歡哪一類?」

  鈴奈不僅瞳孔地震,甚至連懷裡的皮卡丘都掉在了地上。

  .

  新宿的這家男公關店,鈴奈是去過的。

  當時鈴奈的委托人是一位財團的董事長,也是她的老師木村三郎的好友,委托自然也是看在木村的面子上才交給了她。

  這位每次見面都穿著和服的中年女性,看起來十分保守,卻總是把見面的地點,定在新宿最大的男公關店裡。

  她顯然是店裡的熟客,每次都會點上最頂級的香檳塔,然後在容貌姣好的年輕男公關們激情的香檳call聲中,和鈴奈談委托相關的正事——這樣的氛圍讓鈴奈感到拘束,卻似乎令這位委托人覺得享受。

  長相身材堪比明星的男公關們,舉止並不輕浮,相反,他們溫言細語且彬彬有禮,並不會讓人感到不適。

  但鈴奈卻絲毫沒有感受到在她出發前,羨慕的小澤口裡所說的那種「悸動的感覺」,也並沒有任何想要一擲千金的衝動。

  那樣的經歷,鈴奈也只當是一次新鮮的體驗,後來再沒去過。

  現在佐助問起來,她也不想騙他,所以還是老老實實地把原委清清楚楚地告訴了他。

  只是她還是下意識強調道:「這些我一個都不喜歡,我只喜歡你這樣的——」

  鈴奈搶過佐助手裡的iPad,迅速關掉了瀏覽器,曖/昧的音樂戛然而止,讓她感覺呼吸順暢了不少。

  抬頭看著佐助略微睜大的眼睛,鈴奈這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直球的話。

  「我……」

  她一把將掉在地上的皮卡丘撈起來,硬著頭皮繼續說:「總之這些東西沒有研究價值,原原本本的你就很好了,對我來說佐助就是標准……」

  說著說著,鈴奈自己也覺得血一直往臉上湧,並且熱度還越來越高。

  佐助抬手將她散落的碎發拂到耳後,然後把她攬到了懷裡,胸腔震動,傳來低低的聲音。

  「我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鈴奈總覺得他的話裡帶著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於是狐疑著抬起頭來。

  「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故意騙我說那些話……」

  這次回答她的,倒是切切實實的一聲輕笑。

  想著趕緊結束這個話題,鈴奈伸手拿過了佐助身邊的iPad,點開了播放器。

  「不提這個了,我要看看那個特別篇……」

  聞言佐助拿過鈴奈懷裡的皮卡丘放在一邊,攬著她的腰,讓她換了個姿勢靠在自己的懷裡,然後在視頻開始播放之後,接過了她手裡的iPad。

  像這樣靠在一起看動畫,鈴奈已經很習慣了,她在佐助懷裡蹭了蹭,很快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

  雖然是在前幾天從中途開始看的,但佐助還是大概能看懂這個「特別篇」的劇情,也明白了那天在車站,鈴奈為什麼會突然問那樣一個奇怪的問題。

  這樣的設想固然令人感慨,但劇情裡用烏龜穿越的操作和那個作為boss出現的,似乎是把所有主要角色都吊打了一遍的大筒木浦式,還是讓佐助感到了有些無語。

  看出了佐助的想法,當時的鈴奈也有些尷尬,只能安撫道:「這些應該都是不會在你的世界發生的事,你就當是平行時空什麼的……」

  穿越什麼的都能發生,平行時空應該也是存在的。

  佐助姑且認同了鈴奈的這個說法,耐著性子陪著她一起看,只是因為主角是三十二歲的他自己和鳴人的兒子,真是怎麼看怎麼怪異。

  而且佐助覺得,屏幕裡面那個三十二歲的「宇智波佐助」,似乎智商不太高——

  就連十七歲的他都能做到冷靜地應對敵方的挑釁,沒道理三十二歲的時候反而會因為怒火喪失理智,沒有任何策略地喊著「別小看我」就直接衝上去。

  不過這也更讓他接受了鈴奈口中平行世界的說法。

  鈴奈因為接受了《博人傳》裡的佐助和自己喜歡的佐助不是同一個人,對這部動畫的容忍程度簡直是指數級增長,看得還算是津津有味。

  甚至看到「賣藝」那一段的時候,她還笑出了聲,然後見佐助說自己「略懂忍術」,更是笑得幾乎要在本人懷裡打滾。

  佐助雖然覺得這些劇情有些不對勁,但見鈴奈有興趣,也沒多說什麼。

  只是今天,鈴奈笑不出來了,而佐助的眉頭也皺得很緊——

  因為他們兩人看到了,老中青三代在小樹林打大筒木浦式的那一集。

  自來也被一招秒了就挺讓人難以接受的了,博人還在進攻的時候,繞著浦式跑了一整圈,然後回到原點,再從正面衝了上去,直接被一腳踹飛。

  甚至浦式還發出了一聲充滿困惑的「嗯?」,場面一度很尷尬,就連彈幕都全是狂歡一樣的「哈哈哈」。

  佐助看著被踹飛的博人,暗自想著等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告誡鳴人,加強對他兒子的實戰教育才行。

  這樣的戰鬥操作屬實有點辣眼睛。

  但還沒等佐助想好回去要怎麼跟鳴人說這件事,更尷尬的隨之而來,而且這次的主角還是他自己——

  終於出場的佐助,只是扔了兩發手裡劍,跑了幾步,就臉色蒼白地蹲下來一個勁兒喘氣,看起來虛弱極了。

  哪怕是當年打輝夜的時候,佐助也從沒見過自己這麼狼狽的樣子,他看著屏幕裡的「自己」,臉色簡直是肉眼可見的難看。

  並且畫面裡此刻還悠悠的飄過了一條加大加粗的「佐助這看起來腎不太好啊」

  雖然只是一句常見的調侃,但鈴奈還是忍不住開口解釋道:「腎不好在我這個世界是,是缺藍的意思,就是沒有查克拉!」她指著屏幕裡氣喘吁吁的「佐助」,有些急切,「之前不是被抽取了查克拉嗎,所以才會這樣的——」

  她的話音剛落,屏幕裡的佐助便動了起來。

  鈴奈瞬間顯得有些雀躍——沒錯,動畫就是這樣的,得先表示一波角色的弱勢,然後再奮起反擊,燃點就來了。

  只是顯然三十二歲的佐助並沒有回應鈴奈的期待,他剛一衝上去,浦式馬上就踢了他一腳,然後將他踩在了腳下。

  鈴奈沉默了,而佐助捏著iPad邊緣的指尖有些泛白。

  在客廳幾乎已經凝滯的空氣裡,動畫仍舊在播放。

  鈴奈不敢抬頭去看佐助的表情,只能僵硬地盯著屏幕。

  距離很近,她能聽到佐助的呼吸聲,也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卻無法判斷他憤怒的程度。

  只是就連她看著這樣的戰鬥場面,都氣得有些呼吸不暢,作為本人的佐助想必更是好不到哪裡去。

  盯著屏幕裡這離譜的劇情,鈴奈想著得趕緊關了這該死的動畫,然後給佐助順順毛。

  她輕咳了兩聲,「那個,今天還是別看了……」

  隨著鈴奈的聲音,畫面裡的佐助將浦式的腰鎖住,維持著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姿勢,挨了浦式的數次無情肘擊。

  「……」

  實在是這樣的場景太過匪夷所思,鈴奈張了張嘴,一時竟什麼也說不出來,她轉過頭去看佐助,佐助卻仍舊在盯著自己手裡的那塊平板。

  安靜得令人窒息的空氣裡響起了「啪」的一聲,然後便是什麼裂開的響動。

  鈴奈下意識地把頭轉回來,便看見佐助手裡的iPad,被他捏著的那一角,明顯已經碎掉了。

  屏幕裂開了一片蛛網,閃爍了兩下便黑了,而動畫的聲音也隨之驟然消失——

  佐助冷著臉,似乎覺得世界終於清淨了。

  而鈴奈看著自己報廢的平板,眼神有些絕望。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 「……老公?」

  .

  在去鈴奈家的路上,眼尖的藍波透過車窗,遠遠就看到街邊的店裡有賣金平糖,便鬧著要綱吉停車。

  明明已經是十五歲的少年了,西西裡的Mafia學校卻沒有磨掉他眉間的稚氣,性情還是和四五歲時沒什麼兩樣。

  綱吉無奈地靠邊停了車,看著藍波興奮地抱回了一大罐子的金平糖。

  星星形狀的金平糖顏色絢麗,把玻璃罐子裝得滿滿的,抱在藍波懷裡,不像是糖果,倒像是什麼制作精巧的裝飾品。

  綱吉重新發動了車,開口道:「基地裡除了你可沒有人吃這個。」

  「不是買來吃,是要給鈴奈的。」穿著奶牛花紋襯衣的藍波把瓶口的絲帶扎緊了一點,「她喜歡甜的。」

  聞言綱吉又低頭看了一眼藍波懷裡的那一罐子糖,有些失笑。

  鈴奈的確很喜歡甜食,高中的時候,她時常會買造型各異的金平糖來哄藍波和一平。

  這樣的糖,綱吉小時候也從她手裡得到過不少。

  .

  綱吉是在小學的時候才跟著奈奈搬到並盛町的。

  那時候的沢田家光長時間待在意大利,一年大概也就回來一次,便讓妻子帶著兒子搬到了並盛,畢竟奈奈的兄長,中川徹一家住在這裡,大小事有個照應,不至於讓獨自一人帶著兒子生活的奈奈太過孤單。

  綱吉轉入的小學並不是鈴奈就讀的那一所,但在他剛入學的那半年裡,鈴奈每天都會繞路去接他。

  本想跟著的雲雀,被鈴奈以「眼神太凶惡會嚇到弟弟」的理由給拒絕了,還踹壞了教室裡的一張桌子。

  八九歲的雲雀,其實也跟尋常的小孩子一樣,白白嫩嫩的一團,至少從外表上看起來,不至於像鈴奈說的那樣會嚇壞綱吉。

  鈴奈不願意讓他跟著,只是因為那時候的綱吉實在是太怕生了。

  因為沢田家光總是世界各地到處轉,作為妻子的奈奈也跟著他四處輾轉,直到綱吉已經到了要念小學的年紀,奈奈才打算要在日本安頓下來。

  算起來鈴奈其實只在綱吉出生的時候見過他一面,並且那時候鈴奈自己也只是個兩歲的娃娃,被媽媽抱在懷裡,根本沒留下什麼記憶。

  所以對於這個怯生生的表弟會對自己顯得生疏,鈴奈並不介意,仍舊每天都在包裡裝著糖果點心去接他放學。

  兩周過去,她才聽到綱吉喊了一聲姐姐,還是結結巴巴的,小聲到幾不可聞。

  即便如此,鈴奈還是開心壞了,數著兜裡的零用錢去給他買了當時的男孩子們都很喜歡的特攝片光碟,以及一大包做成小鹿形狀的金平糖。

  後來綱吉高中入學,在看到鈴奈輕車熟路地哄藍波的時候,總是會覺得赧然。

  那時的鈴奈見他臉紅,還會調侃著說「這樣子可是追不到京子的喔」,然後也塞給他幾顆糖。

  轉眼十年過去了,西西裡自然也有很多可口的甜食,每天不重樣地送到vongola總部的辦公室裡。

  綱吉看著藍波抱著的罐子笑了一下——

  但他其實也跟藍波一樣,更懷念那時候簡單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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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過藍波手裡的金平糖,鈴奈的眼睛彎成了兩枚月牙。

  「藍波也長大了呀。」她打開罐子拿出一顆糖放進嘴裡,「比起上次見面,長高了好多,都要有綱吉高了。」

  綱吉把裝著伴手禮的袋子放在桌子上,笑道:「個子是長了,性格還是跟以前沒什麼兩樣,之前還把Ma——」

  他頓了一下,把差點脫口而出的「Mafia學校」咽了下去,改口道:「把學校老師的胡子給燒了。」

  胡子其實也不是被燒掉的,而是被藍波無差別扔出的炸彈給炸的。

  當時綱吉太忙,就讓獄寺去了學校處理這件事。

  精心修護的胡子被毀得不成樣子的老師,對vongola存著畏懼,但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咬牙切齒地讓獄寺回去好好教育藍波,不要再在學校用炸彈這種沒有品位的東西。

  然後他就被獄寺扔出的炸彈又炸了一遍,別說胡子了,連頭發都沒保住。

  .

  「在學校要對老師尊敬一些呀,意大利男人不是都很講究禮節的嗎?」

  見鈴奈皺了眉,平時連綱吉的話都不怎麼聽的藍波,居然什麼都沒辯解,乖巧地應了一聲。

  即便已經是少年模樣,這副樣子還是和四五歲挨訓的時候一樣的惹人憐惜。

  鈴奈也不忍心再斥責他,反而轉頭跟綱吉說:「小孩子都是太寂寞了才會做些出格的事來惹人注意,公司再忙你們也要抽時間陪陪他才好。」

  綱吉聽到這話,無奈地點頭應了。

  鈴奈把罐子放在桌子上,然後回頭打量了一下自家表弟黑色的西裝外套,又蹙起了眉頭。

  「怎麼綱吉你也開始跟恭彌一樣,整天穿得黑漆漆的,看起來像是電影裡的黑/手/黨一樣,不熱嗎?」

  聽到「黑/手/黨」三個字,綱吉和藍波都頓了一下,前者忙擺著手說道:「來,來之前去見了個客戶,所以穿得正式了些,黑/手/黨什麼的,都是電影裡才會有的……」

  見客戶的確是要注意一點的,鈴奈自己也每天穿著正裝上班,聽到這話便了然了,只是叮囑道:「難得回來一趟,就不要把行程安排得這樣緊,連換衣服的時間都沒有了。」

  綱吉見她沒有繼續追問,松了口氣。

  抵達日本後他並非是去見了什麼客戶,而是去雲守基地見了雲雀一面。

  雲守基地的人除了雲雀穿著和服以外,其余所有人都和西西裡vongola總部的人員一樣,穿著黑西裝。

  這樣的裝束對綱吉來說才是每天的日常,而且他一直在想著鈴奈家裡那位「宇智波佐助」的事,一時忘記了像以前一樣,在去見鈴奈之前換一身衣服。

  .

  飯菜是鈴奈做的,剛好又是周末,她便起了個大早去商場購物,然後花了一天時間,做了一大桌子綱吉和藍波以前愛吃的菜色。

  藍波端起碗筷就要開動,被綱吉止住了動作。

  「鈴奈姐,那位宇智波先生,我們不用等他嗎?」

  聽綱吉問起了佐助,鈴奈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佐助的事,是雲雀告訴你的嗎?」

  鈴奈知道綱吉很忙,所以並沒有打電話告訴他佐助的事,打算等佐助解決好木葉的一切回來以後,再正式介紹他給綱吉認識。

  畢竟交往對像是個穿越過來的漫畫角色這樣的事,大概是很難讓人接受的——

  雲雀就是個最好的例子,鈴奈到現在都沒打通過他的電話。

  綱吉笑得有些勉強,「……不,是草壁桑。」

  草壁只告訴了雲雀佐助兩個月後就會離開,而鈴奈在和他交往一事,被草壁隱瞞了下來,或者說是根本不敢告訴他。

  好在雲雀本人正在單方面和鈴奈「冷戰」,似乎打定主意在佐助離開這個世界之前不接鈴奈的電話也不和她見面,所以雲守基地至今還沒有被拆掉。

  這件事草壁只用郵件告知了遠在意大利的沢田綱吉。

  在雲守基地的時候,穿著和服的雲雀一聽綱吉提起「宇智波佐助」這個名字,臉就黑了一片,把藍波都嚇得縮在了草壁的身後。

  雖然來得倉促,但綱吉本是做著要見一見這位「鈴奈的交往對像」的打算。

  經歷過白蘭相關的事件,對於穿越時空這種事,綱吉的接受度其實很高,但他還是懷著一點點偏袒雲雀的私心,想親眼看看鈴奈本人的態度。

  「昨晚才接到你說要回來的電話,我周末倒是沒什麼安排,但佐助這兩天跟著花出去拍攝了,要晚上才能回來,就不等他吃飯啦。」

  「黑川前輩?拍攝是……?」

  黑川花是了平的女朋友,算得上是綱吉未來的嫂子,他自然是熟識的,也知道花所從事的工作。

  只是「宇智波佐助」這個冷冰冰的漫畫角色,綱吉實在很難將他和「藝人」聯系在一起。

  聽到綱吉的詢問,鈴奈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嘆了口氣,答道:「他把我的平板給捏碎了,所以去花那裡做一些平面拍攝,准備給我買個新的。」

  「捏碎了?」綱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神情有些嚴肅,「他脾氣不好嗎?」

  「啊,不是不是——」見綱吉似乎有些誤會,鈴奈趕緊擺著手否認道:「他對我很好,那只是個意外。」

  綱吉聞言臉色稍霽,只是還是忍不住問道:「鈴奈姐你……你喜歡他嗎?」

  鈴奈輕笑了一下,似乎覺得綱吉問了個傻問題,「不喜歡又怎麼會在一起呢?雖然不知道草壁桑是怎麼跟你說的,但是我喜歡他的時間,不會比你喜歡京子的時間短,綱吉。」

  提到了京子,綱吉和鈴奈一樣淺棕色的眼睛看起來更溫柔了幾分,他垂下眼睛,繼續道:「你要過得幸福才行。」

  「會的。」

  鈴奈沒有說別的,只是簡單答了這樣兩個字,但綱吉卻從她的表情裡讀懂了一切。

  「快吃飯吧——」鈴奈催促道:「藍波不是都餓得不行了嗎?」

  但剛剛還端著碗筷要開動的藍波,此刻居然低著頭顯得很沉默。

  鈴奈見狀開口喚了一聲:「藍波?」

  只見藍波猛地抬起了頭,十五歲的少年,閉著一只眼睛,顯得有些生氣,像是一個被人搶走了糖的孩子。

  「「宇智波先生」是誰,鈴奈為什麼要喜歡這家伙!」

  「……」

  綱吉這才想起來,藍波是不知道這件事的,他只是想要見鈴奈,剛好Mafia學校現在又正在放假,所以才纏著要和他一起來日本。

  藍波的語氣實在稱不上友善,綱吉只能沉下聲音對他說:「藍波,不能這樣稱呼人家。」

  「沒事,綱吉。」鈴奈給綱吉遞了個安撫的眼神,然後站起身來,伸手摸了摸藍波蓬松的發頂,「「宇智波先生」是鈴奈喜歡的人,喜歡了好久好久,久到喜歡的理由都早就記不清了。」

  藍波抬起頭來看她,翠綠色的眼底因為委屈蒙上了一層水意,只是咬著牙強忍著,像極了小時候的模樣。

  「今天的菜我做了好久,再不吃就要涼掉了。」鈴奈揉了揉藍波的頭發,「都是藍波愛吃的東西,我都記得的。」

  聽到這樣的話,藍波才不情不願地又拿起了筷子,悶著聲音說了一句「我開動了」

  .

  吃完晚飯後,鈴奈和綱吉玩起了花札,這是兩人兒時就常玩的紙牌游戲,這麼多年過去,還是樂趣不減。

  藍波則是靠在了沙發上玩起了鈴奈的筆記本,因為他並不會玩這種日本的傳統游戲。

  他委屈地看了一眼正和綱吉玩得不亦樂乎的鈴奈,心裡越發憋悶了。

  在鈴奈洗碗的時候,綱吉大概跟藍波說明了佐助的身份,「漫畫角色」這種存在本應令人震驚,但藍波心裡那種「鈴奈被搶走了」的失落感還是占據了上風。

  他不明白為什麼綱吉還能有說有笑地跟鈴奈在那裡玩紙牌,鈴奈可是要被人搶走了啊。

  胡亂點開了一部電影,藍波是半句台詞都沒聽進去,閉著一只眼睛,把皮卡丘抱枕蹂/躪得東倒西歪。

  作為戰鬥經驗豐富的Mafia,即便是筆記本裡電影的聲音很大,綱吉和藍波兩人都在陽台傳來聲響的時候瞬間抬起了頭。

  藍波直接合上了筆記本站了起來,而綱吉則是下意識把鈴奈拉到了身後。

  電影的聲音戛然而止,陽台的推拉門被拉開,鈴奈這才反應過來,綱吉他們大概是誤會了。

  「並盛町的治安可是很好的。」鈴奈對著二人笑了一下,然後探頭朝著從陽台走進來的佐助招了招手。

  昨天接到綱吉的電話之後,鈴奈就有告訴佐助,之後應該要和她的表弟見上一面。

  「沢田綱吉」這個名字,佐助時常聽鈴奈提起,所以他並沒有顯得太意外,只是覺得另外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少年,似乎對他抱著敵意。

  見這位宇智波先生居然是從陽台走進來的,綱吉有些語塞,「這……?」

  「這間公寓的房東太太只租賃房子給單身女性,合同裡寫明了不能有男性同居人的,如果被發現了我就得搬走了。」鈴奈無奈地解釋道:「一時間也找不到更合適的公寓,只能委屈佐助出門回家走陽台了。」

  用火焰作為機動力躍上三樓對Mafia來說並不是難事,但綱吉沒有從佐助身上感受到絲毫死氣之火的波動,他這才有了一些「這個人的確是個漫畫角色」的真實感。

  綱吉整理了思緒,對著佐助打了招呼,兩人握了下手,氣氛算是融洽,但藍波卻是站在原地一聲不吭,看起來像是受了什麼打擊——

  什麼「同居人」,聽起來真是讓人不快,而鈴奈挽著這個「宇智波先生」手臂的動作,更是熟練得令人扎心。

  而且為什麼——

  為什麼這個宇智波佐助,會長得這麼好看。

  藍波有些氣急。

  作為一個意大利男人,藍波也算是「閱美無數」,但他卻不得不承認,即便是把意大利給踏平,他也再找不出第二個能和鈴奈如此般配的男人了——就仿佛他們兩人天生就應該像現在這樣站在一起。

  只是明明身邊的鈴奈,笑得像西西裡的橙花一樣燦爛,這個宇智波佐助看起來卻是神色冷淡。

  藍波一點都感受不到他對鈴奈的情意。

  但即便如此,自從他一出現,鈴奈的視線就沒有從他身上離開過。

  「這也是我的弟弟,他叫藍波。」

  見藍波不說話,鈴奈便抬頭跟佐助介紹了他,然後走過去打算拉藍波過來。

  看著神色溫柔,逐漸靠近的鈴奈,藍波忍了又忍,還是覺得眼睛好酸。

  但在這種情況下哭出來,也太丟人了——

  藍波強忍著哽咽告誡自己:「要·忍·耐……」

  只是在笑著的鈴奈走到自己身邊,伸手要來拉他的時候,藍波還是包著滿眼的淚掏出了十年火箭炮——

  那是波維諾家族代代相傳的武器,能讓被擊中的人和十年後的自己調換五分鐘。

  他忍耐不住了。

  「藍波——」

  綱吉反應過來,出聲想要制止他,但紫色的火箭炮筒已經往藍波自己身上砸了過去。

  離藍波最近的鈴奈雖然不知道這個東西是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但還是下意識撲上去護住了他。

  佐助瞬身上去想要擋住這個看起來像是某種武器的東西,但因為距離太近,火箭炮還是先一步接觸到了鈴奈。

  砰的一聲響動,客廳裡騰起了一陣白色的煙霧。

  那一瞬間,佐助感受到了十分強烈的能量波動,那種感覺,和他被空間縫隙卷入的時候十分相似。

  煙霧很快散去,藍波跌坐在地上,眼底的淚都憋了回去,綱吉自然是知道十年火箭炮的效果的,雖然感到頭疼,但還算是鎮定。

  只有佐助,微張著嘴,眼睛也不自主地睜大了一些——

  在他面前站著的,赫然是一個穿著泳裝的鈴奈。

  說是鈴奈,但看起來似乎要成熟許多,並且頭發長到了腰部,是鴉羽一樣的黑色,而不是佐助印像裡的茶色卷發。

  設計清涼的比基尼,沒有太多的布料,甚至還是系帶的,手指一勾大概就會散掉。

  佐助的耳根瞬間紅透了,在腦子反應過來之前,他的身體已經下意識地瞬身進浴室拿出了一條浴巾,把眼前這個「鈴奈」給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

  「鈴奈」顯然也因為眼前的場景陷入了混亂,她的視線茫然地在綱吉和藍波二人身上掃過,最後停在了佐助身上。

  只見她的嘴張了又張,許久才猶豫著喊了一聲——

  「……老公?」

  藍波好不容易才憋回去的眼淚,哇的一聲全哭出來了。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 你買的那一大堆粉色的東西,放個幾年也是還能派上用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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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於意大利邊界上的這個孤島,是和白蘭作戰時,沢田家光用來隱藏沢田奈奈行蹤的地方。

  當時的鈴奈也被送到了這裡,不過在她看來那段時間不過是她難得的年假罷了。

  所以在佐助問起休假想去哪兒的時候,鈴奈便提出說要去這座島。

  這個島嶼是vongola名下的私人財產,佐助並沒有聽說過名字,不過鈴奈隨即解釋說她對當時和奈奈一起度過的那段假期很是滿意。

  畢竟私人島嶼上不會像其他度假勝地一樣有太多的旅客,她覺得佐助應該也會更喜歡這樣安靜的環境。

  於是兩人隨即定下了為期兩周的行程,甚至拜托藍波把孩子帶回了日本給鈴奈的父母照顧,切切實實打算過一過難得的二人世界。

  至少在佐助擰開防曬油的瓶蓋之前,一切都是很順利的。

  「佐助……佐助君?」

  面前的這個「佐助」看起來和《博人傳》裡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所以鈴奈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稱呼帶上了敬語。

  雖然不知道是穿越到了忍者世界還是什麼平行時空,但鈴奈想,這個人大概不是屬於她的那個「宇智波佐助」

  這樣的稱呼,佐助已經快十年沒從鈴奈嘴裡聽到過了。

  從解決掉戶籍問題然後登記結婚開始,鈴奈時常會更換對佐助的稱呼,從普通的「老公」到肉麻的「甜心」再到後來充滿了土味氣息的「孩子他爸」,總之就是沒有再叫過「佐助君」。

  佐助把手裡的防曬油瓶蓋重新擰上,打量了一下看起來有些驚慌的鈴奈。

  她穿著一條淺色的紗裙,腳上是粉色的拖鞋,明顯是從家裡被傳送過來的,棕色的眼睛因為對當前的情況感到混亂,睜得很大,而且帶著些許防備。

  見佐助像是在思考什麼,鈴奈有些局促,小心翼翼地問道:「這裡,這裡是《博人傳》?啊不不,我是說,這裡是忍者世界?」

  她打量了一下周圍,卻覺得很熟悉,感覺自己似乎是來過這個地方。

  「這裡是vongola名下的島,你來過的。」

  佐助把防曬油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說出了島嶼的名字,然後對著鈴奈伸出了手,「這裡是十年後,鈴奈。」

  「……十年後?那你,我,我們……」

  鈴奈這才反應過來這裡是去年她和姑姑來度假的地方,她猶豫著把手放在了佐助手裡,「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啊?」

  「vongola一直在進行時空間相關的研究」,佐助把她拉了起來,俯下身給她拍了拍裙擺上的沙,「大概是藍波不小心把半成品設備用在你身上了。」

  「說起來好像是有個像炮筒一樣的東西砸到了我……」

  面前的佐助雖然樣子變了很多,但動作卻顯得很親昵,這讓鈴奈下意識地放松了一些,抿著唇消化著「自己穿越到了十年後」這個事實。

  俯下身的佐助細致地清理著裙擺上沾到的沙,因為靠得很近,鈴奈這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一條寬松的短褲,而上半身則完全是光裸的。

  「不不不,不麻煩你了佐助君!」

  她如臨大敵,往後退了四五步,視線閃躲著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似乎不管往哪邊看,余光都會掃到佐助的胸口。

  這對帶著十層濾鏡的鈴奈來說,實在是太過刺激了。

  佐助見她這副樣子,倒是輕笑了一聲——

  畢竟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鈴奈這副害羞的樣子了,一時覺得真是有些懷念。

  聽他這樣笑,鈴奈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在往臉上湧,她抓著裙擺,低著頭有些語無倫次。

  「我我,我要怎麼回去啊?」

  「不用擔心,五分鐘之後交換的效果就會結束。」

  佐助沒有再靠近她,而是拿起了原本的「鈴奈」放在桌子上的包,從裡面掏出了一個筆記本和一支筆,然後開口問道:「鈴奈,十年前的「我」,這時候回到木葉去了嗎?」

  「啊?」

  這樣一個突然的問題讓鈴奈下意識地抬起了頭,然後便看見佐助似乎在筆記本上寫著些什麼東西。

  「還沒有,怎麼了嗎?而且……交換是?我不是穿越到了這裡,而是跟十年後的自己交換了?」

  聞言佐助嘴角帶上了一點弧度,「是。」

  只是話音剛落,佐助突然想起「鈴奈」是穿著系帶比基尼被交換過去的,寫字的動作頓了一下。

  根據時差,日本現在應該是晚上七八點左右的樣子,而被交換過來的這個鈴奈穿著居家拖鞋,想必被十年火箭炮擊中的時候,她應該是在家裡。

  這樣想著,佐助稍微安心了一些,但他還是暗自做好了等回去要收拾藍波一頓的准備。

  佐助的記憶力很好,即便是十年前封印過的那些遺跡所在的位置,他都記得很清楚,掃了一眼筆記本上寫下的地點沒有疏漏之後,他把那一頁紙撕下來遞給了鈴奈。

  紙上密密麻麻的符號是忍者世界的文字,鈴奈並看不懂。

  「這是?」

  「是輝夜遺跡所在的位置,把它交給十年前的那個「我」,這樣他大概可以早些回來。」

  當年回到木葉之後,調查並封印這些遺跡花費了佐助三年多的時間,等回來的時候,鈴奈抱著他哭了一整夜,第二天眼睛腫成了兩個核桃。

  佐助站了起來,抬手撫過鈴奈的側臉,垂眼望著她。

  二十幾歲的鈴奈,留著茶色的卷發,眉眼裡還能看到一點稚嫩,一如佐助記憶裡兩人相遇時候的樣子。

  甚至就連腳上的拖鞋,佐助都記得她也給他買了一雙藍色的同款。

  只是鈴奈的是放在玄關,而他的是放在陽台——畢竟那時候為了躲著房東太太,他每天出門回家都是走陽台的。

  將紙折好捏在手裡,鈴奈終於是抬頭笑了起來,「謝謝呀,唔……佐助!」

  五分鐘快到了,佐助的手從鈴奈的側臉滑到了她的下巴。

  小巧的下巴被捏住,佐助低頭附在她的耳邊,開口道,「對了,第一個孩子不是女孩子,不過也不要太過沮喪……」

  暈眩感逐漸升起來,眼前「佐助」的臉開始變得模糊,最後只剩下了一句帶著笑意的低語回響在鈴奈的耳邊——

  「你買的那一大堆粉色的東西,放個幾年也是還能派上用場的。」

  .

  又是砰的一聲,煙霧散去,鈴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客廳。

  綱吉正在拿著抽紙給藍波擦眼淚。

  而一旁傻站著的佐助——

  他居然臉紅了。

  不過鈴奈並沒有注意到佐助的異樣,她的腦子裡,因為十年後「佐助」留下的那兩句話,正刮著狂風巨浪。

  下意識握緊的手,讓掌心折好的紙扎到了她的手心,鈴奈這才清醒了一些。

  她抬起頭來,衝過去撲在了佐助懷裡,摟住了他的脖子。

  「我會養你和……的,佐助,我會賺很多很多的錢。」

  「孩子」兩個字被她刻意說得含糊不清,佐助並沒有聽清楚,只聽到了「賺錢」兩個字。

  他下意識把鈴奈抱在了懷裡,說話也有些沒章法,「賺錢,對,是要賺錢……」

  懷裡的鈴奈香香軟軟的,而幾分鐘前,十年後的她也是這麼撲在佐助懷裡的。

  只是眼裡帶著淚花,嘴裡喊著「老公」。

  即便佐助用浴巾把她裹了起來,無奈她實在穿得太少,肌膚相貼燃起的熱度,燙得灼人。

  她甚至還輕車熟路地在佐助的下巴上落下了一個吻,動作熟練得仿佛是做過千萬次。

  一旁的藍波直接哭得在沙發上打起了滾。

  後來那五分鐘裡發生了什麼,佐助的記憶完全是一片混亂,只記得那個「鈴奈」在消失前,似乎是笑著叮囑他,要好好賺錢養她和孩子。

  宇智波舊宅的倉庫裡有多少金條來著?

  佐助不知道,他也沒去清點過,腦子裡「養她」、「養孩子」兩句話在循環播放,他只覺得心底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點萌發,順著渾身的脈絡蔓延開來,四肢百骸都是壓不下去的躁動。

  懷裡的鈴奈已經開始蹭著佐助的側頸,說著打算明天就要去買房。

  而藍波一聽這話,哭得更大聲了。

  眼淚就跟泄洪的水一樣,綱吉索性也放下了抽紙,任由藍波哭去了。

  十年火箭炮命中了鈴奈一事,的確是意外中的意外,但也歪打正著讓綱吉確定了一件事——

  這個「宇智波佐助」,毫無疑問是鈴奈認定了的人,他們攜手步入了婚姻,孕育了孩子,過得很美滿。

  所有的平行世界都毀滅在了白蘭的手上,在綱吉他們的努力下,幸存下來的這個世界,是「唯一」的。

  所能看到的未來,自然也是「唯一」的。

  心裡的擔憂,居然在這樣鬧劇一樣的場面裡消散了,綱吉也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恭喜你們,鈴奈姐,佐助桑。」綱吉揉了一把藍波的頭,然後站起來,「如果可以的話,婚禮考慮來意大利辦吧,玲奈姐以前不是很相信嘆息橋的傳說嗎。」

  坐著岡都拉的情侶,在經過「嘆息橋」的時候,在橋下擁吻,便可以天長地久。

  這是經常會出現在電影和漫畫裡的浪漫情節,十幾歲的鈴奈也一度十分向往。

  「謝謝,綱吉。」

  直到聽到綱吉開口,鈴奈的情緒才平復了一些,「意大利是很好,但是下個月佐助就要回木葉去了,得等他回來再計劃。」

  說到這裡,她突然想了手裡攥著的紙,忙把它遞給了佐助。

  「這是十年後的「佐助」讓我帶過來給你的。」

  紙被鈴奈攥得皺巴巴的,不過上面的字跡倒還是很清晰。

  用忍者世界的文字記錄下的地點,看得出來已經在那五分鐘裡盡量寫的清楚,目的自然是為了讓他能盡快解決掉這些麻煩事,然後回來見鈴奈。

  「我會盡快回來,鈴奈。」佐助收好那張紙,抓緊了鈴奈的手,「至於婚禮,只要是你喜歡的地方,我們可以都去一遍。」

  打斷這樣濃情蜜意的對話實在是令人充滿了負罪感,但綱吉的行程很緊,後天他便要返回西西裡,所以他才會帶著藍波在鈴奈家裡等到現在。

  「佐助桑,方便的話,可以單獨跟我說會兒話嗎?」

  佐助對著綱吉點頭,示意他去陽台,鈴奈見狀,便拿起了沙發上的抽紙,坐在了藍波身邊低聲哄他。

  .

  「佐助桑之前有見過雲雀前輩了吧。」

  「是。」

  「這個世界在鈴奈姐的眼裡,和平而又普通,但事實上並不是那樣的。」

  綱吉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無奈,佐助自然也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

  「你是在說那種帶著顏色的火焰和盒子一樣的兵器嗎。」

  綱吉點了點頭,將手伸到了佐助面前,他的食指上,戴著大空的vongola指環,此刻燃起了一點橙色的火焰。

  和雲雀的火焰不同,綱吉的火焰雖然帶著熱度,卻沉靜得像是能包容一切的海。

  「這些東西的存在,我們並不希望鈴奈姐知道,因為可能會給她帶來危險。」

  綱吉熄滅了火焰,盡量簡短地告知了佐助暗世界裡Mafia的存在、vongola公司真實的身份、以及曾經白蘭的事。

  這些對於佐助來說並不是難以接受的事,無論哪個世界,在暗面都會被絕對的力量所主宰,木葉如果本身不夠強大,大概也無法給鳴人創造條件,打開現在的局面。。

  鳴人在接任火影後,基本上是在施行懷柔的政策,甚至每年都在削減暗部入部的名額,但佐助還是時常會受到鹿丸的委托,去解決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來談的任務。

  這些東西,是鈴奈看過的「原作」裡不會詳細描繪的,也是佐助不願意讓她知道的。

  很顯然,作為vongola首領的沢田綱吉,也抱著和他同樣的想法。

  「你能護住她嗎,宇智波佐助,我需要一個承諾。」

  綱吉的眼睛,是和鈴奈一樣的顏色,但卻沉澱了很多復雜的情緒。他的眼神很深,帶著幾分審視,和在鈴奈面前的樣子可以說是大相徑庭。

  透過推拉門的玻璃,佐助遠遠地望了一眼客廳裡正在給藍波擦眼淚的鈴奈。

  他的眼底有些熱,一直被壓制在體內的查克拉似乎正在順著血管湧上來,像是想證明他要說出的這個答案。

  勾玉旋轉連結,化作六芒星的形狀,閃爍的紅光轉瞬即逝,只留下一點查克拉的波動。

  擁有超直感的綱吉自然瞬間就感知到了這雙眼睛所代表的絕對力量,他微微失神,便聽到佐助的聲音響了起來。

  「和平而又普通,她會在這樣的世界裡度過一生。」

  眼底的緋紅已經完全消散,只剩下湖泊一樣深不見底的黑。

  佐助的聲音很輕,他抬起了手,指尖觸碰到推拉門的玻璃,停在了鈴奈的身影上。

  冰涼的玻璃,瞬間被染上了熱度,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一篇萬字短篇,男主還是佐助,一發完結,有興趣的小可愛歡迎點專欄∼

  寫佐助是真的愉悅嗚嗚

  高亮:【只吃甜文的小可愛慎點】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 呼吸間的松木香像是被萃取到了極致,幾乎要讓她溺死在裡面了

  .

  月底是佐助的生日,剛好趕在了他離開之前,倒是讓鈴奈感到了一絲慶幸。

  「交往第一年的生日如果沒有在一起過,豈不是太遺憾了。」

  這麼說著,鈴奈拉著佐助出門去買浴衣。

  並盛每年的七月底都會有祭典,鈴奈也會在那之前就提前去定做新的浴衣。

  但今年的意外實在太多,讓她將做衣服的事都忘了個干淨,只能帶著佐助去店裡買成衣將就一下。

  .

  在那場跨越了十年的意外之旅後,鈴奈在並盛新開發的住宅區精挑細選了稱心的公寓,確認戶頭的存款,然後付掉了首付。

  向父母解釋自己在搬家不到半年就決定要買房這件事費了鈴奈不少力氣,尤其是在她的母親奈美,不停追問這是不是跟那位「內田君」有關的情況下。

  言語之間,奈美似乎覺得自己的女兒是要准備「金屋藏嬌」,甚至還隱晦地表示了支持。

  同時她還拿出了幾周前買的雜志,指著上面衣領半開的「內田君」,直誇鈴奈有眼光。

  好不容易糊弄好了母親,父親又盤根究底起來,讓鈴奈很是焦頭爛額了一陣。

  佐助真實的身份以及他馬上就要回木葉,並且無法在短時間內返回這樣的情況,讓鈴奈覺得現在並不是向父母坦白的好時機。

  兩人之間的關系,她還是瞞了下來,打算等佐助回來,再讓他和父母正式見面。

  那時候會是以「宇智波佐助」的身份,而不是以現在鈴奈編造的這個「內田君」。

  當下鈴奈只是向父親解釋說,買下屬於自己的房子,會讓她工作有動力些,現在租賃的公寓雖然不錯,但終究是不方便。

  好在中川徹很快接受了這樣的解釋。

  當時鈴奈從家裡搬出去的時候他就不是很同意,在那時也提出要給她買房,但被鈴奈拒絕了。

  如今她有自己的想法,中川徹只是擔心她手裡沒有足夠周轉的錢,並表示買房的錢家裡可以給她出,她不需要把自己逼得這麼緊。

  .

  浴衣買了,鈴奈甚至還找了裁縫在佐助那套的領緣上繡了團扇,但等到祭典那天的時候,卻是天公不作美。

  天氣雖然不至於下雨,但十分的陰沉,看不見一點星光,原定的煙火大會也宣布取消了。

  夏日祭典舉行的時間比佐助的生日要早上幾天,如果是在同一天,還碰上這樣的天氣,鈴奈想自己應該會很沮喪的。

  好在雖然煙火大會取消了,但各類小吃攤販依舊很熱鬧,推車上掛著燈籠,把街道上吵鬧的孩子們的臉映得紅彤彤的。

  佐助不愛吃甜食,所以鈴奈沒有買鯛魚燒也沒有買蘋果糖,而是買了一份章魚丸子。

  丸子的表面撒著大量的木魚花,是佐助會喜歡的味道。

  只是在等待的時候,鈴奈聽到一旁的幾個年輕女孩子在竊竊私語,並掏出了手機似乎是在比對什麼。

  佐助一手抱著十分鐘前他在游戲攤位上給鈴奈射中的皮卡丘,一手拿著手機正在查看周圍的路線。

  這裡屬於並盛的郊區,祭典是第一次在這邊辦,鈴奈自己也不是很熟悉路線,剛才兜兜轉轉,兩人還幾次走錯了路。

  佐助站的位置離鈴奈所在的攤位並不近,他偶爾抬頭看看四周,將地圖裡的線條確認轉化成為腦子裡立體的道路。

  他看得專注,所以也沒有注意到鈴奈身旁的幾個女孩子屢次投來的視線。

  鈴奈倒是注意到了,一開始她只是以為女孩子們是普通的想上去搭訕,並沒有太在意——這樣的事在她和佐助出門的時候發生過許多次,她都快要習慣了。

  而且佐助那張臉,好看是好看,但冷言拒絕的時候連個眼神都不會給,來搭訕的女孩子好幾次都是抹著眼淚跑掉的,反而讓鈴奈覺得有些唏噓。

  她在包裡翻找著零錢,余光卻不小心瞥到了其中一個女孩子手機屏幕裡的圖片——

  這可比她媽媽手裡那本雜志封面的尺度要大得多了。

  那本雜志封面上,佐助只是穿著衣領被解開的襯衫,露出了鎖骨之下的幾寸皮膚,而女孩子手機裡的這張,則是完全露出了胸膛,甚至連褲子的扣子都沒有扣,就這麼松松垮垮地穿著,露出了裡面的一點白邊。

  女孩子們還在低聲交談著,內容已經從確認身份延展到了派誰上去要簽名和聯系方式。

  一個百元硬幣從鈴奈的錢包裡滾了出來,她蹲下身去撿,手裡提著的小包連同袖口一起蹭在地上,沾了不少灰。

  佐助見狀收起了手機走了過來,女孩子們的私語因為他突然的靠近戛然而止。

  「怎麼了?」

  佐助握著鈴奈的手腕將她拉了起來,然後伸手拍掉了她衣袖和小包上的灰塵。

  「硬幣……硬幣掉到地上了。」

  鈴奈囁嚅著應了一聲,低著頭把撿起來的硬幣塞回了錢包裡。

  這時攤主的聲音響了起來,把打包好的章魚丸子遞了出來。

  佐助接過了丸子,然後把另一只手裡抓著的皮卡丘遞到了低著頭的鈴奈面前。

  「……嗯?」

  見她這副茫然的樣子,佐助有些失笑,他搖了搖自己手裡抓著的那只皮卡丘,開口道:「你不拿著的話,就沒法牽手了。」

  此刻鈴奈腦子裡還全是那張手機裡的照片,半晌才反應過來,一把抓過了佐助手裡的玩偶。

  佐助把空下來的手伸到了她面前,「剛才不是說腳疼麼,找個地方坐一會兒。」

  佐助的掌心和指腹,都有一層薄繭,從第一次牽手到現在,不知道是因為習慣了,還是因為這幾個月他都沒有再使用草薙劍和苦無,鈴奈總覺得它們變得柔軟了很多。

  她被佐助牽著往前走,走過了一段又一段路,街道上交錯的光影隱約落在佐助的側臉上,又隨著二人的步伐,在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

  攤位邊女孩子們的聲音模糊不清,鈴奈只能聽到夏夜裡微微的風,以及順著指尖傳來的心跳聲。

  .

  在荒廢的神社裡落腳休息,在平時的鈴奈看來,會是一件很有情調的事,但現下看著這長長的階梯和盡頭處暗紅色的鳥居,鈴奈只覺得頭疼。

  「不行,不能走了,我的腳好疼。」

  上次這樣穿,還是新年和父母一起去參拜祈福的時候。

  鈴奈可以穿著高跟鞋健步如飛,但眼下這傳統的木屐真是折磨人。

  新買的鞋並不是很合腳,鈴奈的後跟和腳踝都在隱隱作痛,即便隔著足袋,她也覺得腳趾周圍大概率是被磨破了。

  鈴奈的話音剛落,本在佐助手裡提著的章魚丸子就被遞到了她面前。

  廢棄的神社離剛才的街道其實並不是很遠,丸子仍舊熱騰騰的,空氣裡都是醬料和木魚花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

  鈴奈實在是腳疼,雖然的確是有一點餓,還是提不起興致來吃它,皺著眉擺了擺手。

  但裝著丸子的口袋還是被塞到了她手裡,然後下一秒,她就被佐助橫抱了起來。

  腿上的傷好了之後,佐助就沒有再這樣抱過她,即便每天接送她下班,兩人也是搭電車,所以這樣突然的公主抱,讓鈴奈驚呼了一聲。

  如果有煙火大會,這樣的高地應該會有很多人來,但現在參加祭典的人們都在街道上,這樣荒涼的地方,連燈光都很暗,自然也看不見人。

  沒人看見,鈴奈也不那麼緊張了,伸手抱住了佐助的脖子,靠在了他懷裡。

  「抱穩了。」

  聽佐助這樣囑咐,鈴奈以為他要瞬身上去,手摟緊了一些,身體也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口。

  但預想中的風聲並沒有響起來,佐助只是一步一步地走著階梯,步伐很慢也很穩。

  階梯旁的路燈相隔很遠,並且因為年久失修,只有一點黯淡的橙色微光,不時地閃爍一下。

  鈴奈只能借著那一點光,看清佐助的輪廓。

  不過稍微靠近,就幾乎是鼻尖相碰的距離,氣息帶著熱度,浸染了木質的香氣,因為視覺的弱化,顯得格外清晰。

  明明走路的是抱著她的佐助,鈴奈的呼吸還是快了幾分。

  她這才明白,明明洗發液和沐浴露都是同樣的品牌,她卻為什麼總是在佐助身上聞到這股初冬裡雪松的香味。

  那不是味道,那是荷爾蒙。

  愛情從本質上來說其實是被多巴胺支配的一種衝動——這是鈴奈曾在心理學相關的書籍上看到過的理論。

  彼時她只覺得這樣的說法太過死板,將浪漫的幻想釘死在了一行沒有感情的印刷字體裡。

  但現在她才意識到,這樣的說法有多貼切——

  她的確是衝動極了。

  手上用了些力氣,她仰頭貼近。

  為求走得穩當,佐助的視線一直放在前方,鈴奈的舉動讓他下意識低了頭,恰好迎合了這樣突如其來的小動作。

  鼻尖擦過的下一秒,便是唇上傳來的柔軟觸感。

  出門前,鈴奈化了妝,她的唇上帶著一點桃子的味道,有些幼稚,但更多的是甜味。

  佐助並不知道「荷爾蒙」,也沒聽過「多巴胺」,他只知道唇齒相接的那一刻,他的腳步停了。

  鳥居就在眼前,階梯也只剩下五六級,他卻沒有余地再邁步了。

  低頭回應已經耗費了他所有思考的余地,甚至加深這個吻,都只是下意識的動作,並沒有經過他的大腦。

  原本只是若有若無的甜,因為驟然拉近的距離,隨著溫度蔓延開來。

  周遭很空曠,連蟲鳴都帶著回聲,佐助卻覺得這樣寂靜而又狹小的空間真是逼仄極了,讓他忍不住想將懷裡的人再抱緊一點,直到揉進自己的身體。

  親吻裡帶著吮吸和舔咬,幾乎讓鈴奈忘記了呼吸,如果不是佐助強忍著放開了她的唇瓣,她大概要把自己憋出問題來。

  佐助深吸了一口氣,走完了剩下的階梯,然後把鈴奈放在了鳥居前。

  緊貼的身體,即便隔著浴衣的布料,也能感受到從皮膚傳來的體溫。

  他想他需要冷靜一下。

  被放下來的鈴奈一手抓著皮卡丘一手提著章魚丸子,編好的頭發散開了一點,顯得有點稚嫩。

  她的嘴角有些泛紅,那是佐助剛才的動作留下的「罪證」。

  鈴奈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才覺得嘴角有些發疼,雖然不至於破皮,但也著實令她覺得赧然。

  「不要……不要咬啊!」

  她拿手裡的皮卡丘打了佐助一下,有些惱。

  玩偶輕飄飄的,砸在身上也沒什麼感覺,佐助抓住了她的手腕,抬手撫了一下她的嘴角。

  他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也沒有想過自己會這樣輕易地失控,一時臉色有些不自然。

  「……抱歉,很疼?」

  「也不是很疼啦……」鈴奈的眼神有些閃躲,趕緊轉移了話題,「沒有煙火真是太遺憾了——」

  她回頭看了看身後脫漆的鳥居和荒廢已久的神社,「這樣高的地方,視野應該會很好。」

  她轉過頭來,然後聽見佐助似乎是輕輕地笑了一聲。

  握著她手腕的手沒松開,佐助的另一只手伸到了鈴奈的面前。

  攤開的掌心逐漸彙聚起了雷屬性的查克拉,白中帶著些微的藍色,劈裡啪啦地炸裂著,如同一簇花火。

  雷電的光這才驅散了周圍的黑暗,讓佐助看清了鈴奈透著緋紅色的臉。

  她顯得很意外,淺棕色的眼底瞬間溢滿了欣喜,彎彎的,像兩枚月牙。

  「是煙火呀——」

  她湊近了些,盯著佐助手裡的那團「花火」看了片刻,旋即抬起頭來衝著他笑。

  「真漂亮,佐助的查克拉——就像本人一樣。」

  話音還沒落,佐助就被鈴奈踮起腳來摟住了脖子。

  她的唇上還帶著濕意,若有若無地擦過佐助的耳垂和頸側,就連那聲歡欣雀躍的「謝謝」,在此刻都像是大量的催化劑,讓佐助的呼吸急促起來。

  雷屬性的查克拉順著主人的心意滅了,周遭又陡然陷入一片漆黑,而路燈那點閃爍的光,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鈴奈無意識地把頭埋在了佐助懷裡,但很快她的腰就被攬住,身體和佐助緊緊相貼。

  佐助的指尖捏住了她的下巴,然後自己低下了頭。

  和之前那個雖然不受控制卻按捺著分開的吻不同,佐助的理智似乎是被鈴奈的味道給徹底侵蝕了,他撬開了鈴奈的唇齒,探出了舌尖。

  木質香攜卷著甜味,所到之處如同疾風驟雨,帶著水意的嫩肉被肆意侵犯,讓鈴奈腳下發軟,後退了兩步。

  腰間佐助的手一把將她撈了回來,手上用力,扣得她動彈不得,但她好歹是借著這份力勉強站穩了。

  捏著下巴的手松開了,順著鈴奈下頜角的輪廓,撫過側頸一路向後,然後停在了滾燙的皮膚上。

  佐助按著她的後頸,修長的手指因為兩人的動作,探了一點到浴衣的後領裡。

  他的指尖很燙,但顯然鈴奈後頸皮膚的溫度更高,這樣的侵略讓懷裡的人嗚咽著顫抖了一下。

  可惜這樣的情況下,無論是溢出口的呻/吟還是身體無意識的顫抖,無疑都是最壞的示弱與求饒。

  本就足夠深入的吻,此刻就像是要剝奪她口中的最後一絲氧氣。

  此起彼伏的蟲鳴本該擾人,但此刻的鈴奈卻連最基本的思考都沒法做到——呼吸間的松木香像是被萃取到了極致,幾乎要讓她溺死在裡面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很快就完結啦,專欄開了下一本的預收

  男主卡卡西,正劇HE,大綱已經修完,15W字左右

  感謝在2021-05-04 04:12:20~2021-05-09 20:08: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藍星 10瓶;淡水魚 6瓶;鹹魚拌飯、『』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30 章 end

  第三十章 . 是兩人的名字,也是余生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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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好湊30章整數,把剩下的合在一起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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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軟著腳被佐助半摟著進客房的時候,鈴奈還存留著最後一點理智。

  「關門……」

  門大概是被佐助用腳踢上了,發出不小的聲響,然後被木牌清脆的撞擊聲取代。

  床墊因為承受著兩個人的重量,深深地陷了下去,布料摩擦發出簌簌響動,清晰得像是在刮擦耳膜,帶動著身體也顫抖起來。

  柔軟的被褥沾滿了佐助的味道,像是被松木香浸染了個透徹,布料被鈴奈無意識地攥在手中,指尖粗糙的質感是被套邊緣繡上的團扇。

  浴衣的領口因為佐助的動作散開來,露出圓潤的肩頭和好看的鎖骨窩,出門前細致打好結的腰帶也松開了,變得凌亂不堪。

  鎖骨周圍的皮膚上,被留下了點點紅痕,原本鮮艷的紅色團扇吊墜都被襯得暗了幾分。

  拂開礙事的項鏈,佐助在鈴奈頸側留下了一個齒痕。

  那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草薙劍在她脖子上留下傷口的地方。

  她的皮膚太白,所以愈合之後留下了一條月白色的細痕,如果不是湊得像佐助現在這樣近,是看不見的。

  「別……」

  鈴奈的聲音因為側頸上的微痛和酥麻變得斷斷續續的,她帶著一點哭腔推了推佐助。

  佐助以為是咬疼了她,安撫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這下可好,身下的人連斷斷續續的話語都停下,只顧得上喘氣了。

  伸手撫過鈴奈的側臉,佐助低頭和她接吻,指尖停留在眼角,沾染了一手的濕意。

  鈴奈顯然是被欺負狠了,在兩人的唇瓣分離之時還抽噎了一下,身體更是顫抖著瑟縮著,下意識地抓著佐助的衣領。

  抹掉她眼角的淚,佐助拉攏了鈴奈浴衣的衣襟,掩掉那些令他失控的痕跡,咬了一下舌尖讓自己清醒。

  他吻了一下鈴奈的嘴角,附在她耳邊開口道:「不該這樣倉促。」

  然後便站起身來,給鈴奈拉上了被子。

  按捺住心底的欲望,佐助垂著眼往浴室走去,腳步有些急促。

  水聲很快響了起來,這樣規律的聲音讓床上的鈴奈松泛了幾分。

  她的確是累壞了,從神社開始,兩人之間失控卻又順理成章的發展讓她幾乎要招架不住,即便現在放松下來,也再沒有余力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令人面紅心跳的熱度因為佐助的離開逐漸散去,被褥裡的松木香也沉靜下來,溫柔地包裹著她,意識很快隨之變得模糊。

  洗了半個小時冷水澡的佐助,推開門出來便看見鈴奈摟著被子,發出低低的夢囈。

  「佐助……」

  簡單的三個音節被發得斷斷續續,尾音微微上揚,像是在撒嬌。

  擔心頭發滴下的涼水會冰到她,佐助只是牽起鈴奈的手,親了一下她的指尖,便起身出去了,並小心地掩上了門,沒有讓掛著的木牌發出擾人的響動。

  他到鈴奈的房間去吹干了頭發,然後才提著醫藥箱進來處理她腳上的傷口。

  新買的木屐的確如同鈴奈自己預料的那樣磨破了她的腳,好在看起來不是太嚴重。

  佐助用棉簽消毒的時候輕輕吹著氣,並沒有讓鈴奈疼醒。

  她只是皺起了眉頭。

  佐助收好醫藥箱,掀開被子的一角,躺下來將鈴奈抱在了懷裡,後者向他懷裡鑽了鑽,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便抓著他胸口的布料不放了,眉頭也舒展開來。

  她倒是沒心沒肺地睡著了,時不時像個小動物一樣蹭來蹭去,將臉埋在佐助的胸口,悶悶地呼吸。

  被蹭得心猿意馬的佐助,幾乎是睜著眼睛過了一夜。

  .

  去房東太太那裡確定不再續租房合約的各種事宜的時候,鈴奈意外地在老太太的桌上看到了佐助拍攝的雜志封面。

  見鈴奈盯著看,房東太太笑起來,「長得好看吧?可惜好像並不是專業的藝人,兩期之後就見不到人了。」

  佐助去做平面拍攝,本來就是為了給鈴奈買平板,其實一期的報酬就綽綽有余了,第二期還是因為黑川花看反響實在太好,才百般磨著要求的。

  最後佐助還是去了——倒不是被花連續不斷的電話給磨得心軟了,而是他後來又把鈴奈的筆記本給捏了條縫。

  新買的iPad被鈴奈裝在了包裡,每天帶著去事務所,恨不得在上面刻上「佐助送的」幾個大字。

  在家的佐助便還是用起了鈴奈的筆記本。

  閑來無事他便詳細了解了一下那個叫「岸本」的漫畫家,看了他許多關於角色設定的訪談。

  鈴奈注意到佐助在看這些的時候,還開玩笑說,「岸本老師要是放在你們那個世界,大概是「創世神」一樣的存在。」

  所以關於「創世神」筆下的那個未來,說一點好奇心都沒有是假的。

  即便關於自己的未來出現了偏差,但就孩子的存在而言,這位原作者筆下木葉其它人的未來,似乎都是對得上的。

  所以佐助還是點開了《博人傳》。

  結果就是鈴奈的筆記本又被捏出了一條縫——在佐助看到自己和鳴人一起被暴打的時候。

  雖然不至於像當初的iPad一樣碎到不能使用,但鈴奈還是氣鼓鼓地拿皮卡丘抱枕打了佐助兩下。

  「為什麼和你談戀愛會這麼耗費電子產品啊!」

  所以佐助最後還是答應了黑川花去做第二期的拍攝,後者在電話裡歡欣雀躍得就像她幾個月前那個在電話裡給鈴奈畫餅的後輩。

  如果不是知情,鈴奈大概也要認為花是要哄騙佐助去拍什麼不可描述的東西了。

  這部《博人傳》這才在佐助心裡留下了不大不小的陰影,直到做完第二期拍攝,他都還一度想要去找到這個「岸本」,問問他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哪怕鈴奈把他稱作「創世神」,佐助還是有想要對著他拔草薙劍的衝動。

  不過衝動最終還是沒有變成現實,因為鈴奈很嚴肅地告訴佐助,根據同人文裡的設定來推測,佐助要是和這位漫畫家見面了,說不定會發生什麼不可控的湮滅。

  「同人文」是什麼佐助不知道,「湮滅」這個詞也很陌生,但因為鈴奈看起來的確很擔心,這件事最終還是作罷了。

  此刻這樣一本雜志又勾起了鈴奈的思緒,她伸出指尖碰了一下封面上佐助冷淡的臉,心底有些泛酸。

  「是啊,很好看。」她喃喃地答道。

  房東太太把文件遞給了鈴奈,「就是這些了,下月初新的租客就要搬過來了,在那之前要整理好。」

  「謝謝您,這段時間承蒙照顧了。」

  鈴奈笑著對房東太太欠身,接過了合同文件。

  當初搬家的時候,恰好碰到綱吉和山本他們回國,順便幫了鈴奈一手,倒是免了鈴奈很多麻煩,如今要搬走,即便聯系了搬家公司,打包整理也花了鈴奈不少時間。

  畢竟當時她是打算要在這裡長住的,各種小東西和瑣碎的物件添置了不少,整理起來很是費勁。

  離開房東太太家之後,鈴奈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搬家公司的人應該快要到了。

  手機屏幕的桌面,在之前本是確定關系不久時她和佐助拍下的合照,在佐助離開後便被鈴奈換成了生日那天留下的照片。

  「你現在在哪裡呢……」鈴奈伸出指尖點了點佐助的臉,「要快點回來呀。」

  電磁波是很偉大的發明,能將不能見面的二人拉近到一起,可惜那也只是對身處同一個世界的人而言。

  佐助離開的時候帶走了手機,但兩個世界的人,即便撥出號碼,能得到的回應也不過是提示留言的機械女聲罷了。

  分別不過幾個月,思念卻已經成了沉痾痼疾,泛濫成災。

  .

  佐助只在木葉停留了一天。

  半天的時間用來給鳴人解釋事情的原委,半天的時間用來清點他之後要准備帶走的東西。

  一番話聽得鳴人是雲裡霧裡,索性追在佐助身後不停地發問。

  宇智波的倉庫裡,除了翻找東西的響動,便全是鳴人的「為什麼」。

  半年不傳消息回來,放在佐助身上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事,失聯的這段時間,鳴人也只當他又和以前一樣,在杳無人煙的荒山老林裡探尋著遺跡。

  在辦公室裡聽到佐助那一番話的時候,鳴人掐了自己一把,才確認了自己不是在做夢。

  「這個鈴奈小姐,你把她帶回木葉來不行嗎?」

  木葉如今欣欣向榮,各國之間也維持著難得的和平,即便只是個普通人,鳴人也確定她可以在木葉好好的生活。

  而那條空間縫隙,從佐助的描述來判斷,只要足夠的查克拉再加上輪回眼的共鳴就可以打開,如果把九尾的查克拉借給佐助,多帶一個人過來也並非難事。

  鈴奈的確是對木葉很向往,之前也提過想要看看,但佐助的查克拉不夠,也擔心空間縫隙不夠牢固,會給她帶來危險。

  「如果確定那條縫隙足夠穩固,我會帶她回來看看。」

  言語之中顯然是已經做好了決定。

  聞言鳴人不再追問,轉而問道:「照片呢,佐助,有照片麼!」

  湛藍色的眼睛因為急切而睜得圓圓的,這副八卦的樣子,哪裡有半點火影的做派,倒是和小時候一般無二。

  佐助沒答話,從懷裡掏出手機解了鎖然後扔給了鳴人。

  手機這樣的東西在忍者世界是沒有的,鳴人在接過的時候有些不明就裡,但他很快注意到了屏幕裡被設置成桌面的照片——

  照片裡的女人捧著十七歲佐助樣子的「模型」靠在佐助懷裡,模型上貼了一張寫著「生日快樂」的紙條。

  兩人應該是坐在沙發上的,背後還塞著黃色的抱枕,女人在看鏡頭,而佐助在看她。

  鳴人愣住了——

  他和佐助認識了二十年,還從沒見過佐助臉上有過這樣堪稱「溫柔」的表情。

  趁著鳴人出神而安靜下來的這段時間,佐助終於找到了想要的東西,他把暗紅色的雕花盒子拿在手上走過來,然後接過了鳴人手裡的手機重新揣回了懷裡。

  宇智波的族地,在卡卡西接任火影的時候便已經被封鎖,之後的鳴人也延續了這個政策,這些年來無論木葉進行了怎樣的規劃建設,這片區域依舊維持著原來的模樣。

  無論是卡卡西還是鳴人,都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佐助,木葉始終有屬於他的位置。

  並肩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鳴人抬頭看了看晴朗的天。

  「替我帶一份禮物過去吧,佐助——」

  鳴人咧開嘴對著佐助笑了起來,「再幫我向她說聲謝謝。」

  聽到這樣的話,佐助突然想起了在電車站裡,鈴奈曾經問過他的那個問題。

  「鳴人。」

  「唔,怎麼了佐助?」

  鳴人見佐助停下了腳步,疑惑著回過了頭。

  只見佐助似乎是對著他笑了一下,抬起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後繼續邁開了腳步。

  「辛苦了。」

  他走得很快,只留下鳴人一個人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追了上去。

  .

  「佐助有了未婚妻」這個消息在木葉傳的沸沸揚揚,街上年輕的女孩子們連著幾天都是愁容滿面。

  而他在處理完輝夜的遺跡便會離開木葉前往異世界這件事,只有相熟的少數人知道。

  在木葉停留的那一天,佐助也只和鳴人見了面,然後帶著從宇智波舊宅倉庫裡找出來的一個盒子,去了一趟空區貓婆婆的店,便離開了。

  去空區的時候,鳴人也是跟著的,自然也看見了佐助遞給貓婆婆的那個雕花盒子裡,裝著的是一塊毫無雜質的鴿血紅寶石。

  佐助似乎是想讓貓婆婆那邊的工匠,把這塊寶石切割制作成項鏈,貓婆婆雖然用煙管把椅子扶手敲得震天響,嘴裡喊著「我這兒是做武器的不是做首飾的」,但最終還是沒拒絕。

  「那個宇智波佐助,居然會去給女人做首飾……」

  井野有些不敢相信,畢竟同期裡的女忍們都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冰塊人。

  小李把烤肉倒進烤盤裡,感嘆道:「這就是青春啊,青春啊!」

  「二十五歲的青春也來得太遲了吧——」天天敲了一下小李的頭,「真是個笨蛋。」

  鹿丸摸了摸最近剛蓄上的小胡子,「嘛,總歸是好事。」

  吵吵嚷嚷的同期們,就這樣在烤肉店裡感嘆了一個下午。

  無論佐助的青春來得有多遲,這都是件值得慶賀的事,禮物自然是要備下的。

  鳴人婚禮前木葉那份備禮的旋風又刮了起來,上次覺得自己發揮不佳的人,這次都鉚足了勁兒要找回場子。

  作為傳統的祝賀錄像也很快在木葉丸的努力下拍好了。

  這樣的事大家都是輕車熟路,拍起來很順利,只有鳴人在鏡頭面前說著說著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起來,浪費了木葉丸好多膠片。

  倒不是因為不能用,而是木葉丸覺得,那副樣子實在有損火影的形像,所以屢次銷毀了重拍。

  最後進入鏡頭的是卡卡西和凱。

  在鳴人接任火影之後,退休的卡卡西就帶上好基友一起去湯之國進行「親熱天堂聖地巡游」了,還順帶捎上了阿斯瑪的女兒猿飛未來。

  在他們出發前,鹿丸一度很擔心為老不尊的六代目會帶壞自己的弟子,強烈反對了幾次,奈何未來對卡卡西的濾鏡實在太厚,非要鬧著跟著去,最後鹿丸也只能妥協。

  關於佐助的消息送到卡卡西手裡的時候,前者都已經離開木葉好幾天了。

  即便如此,卡卡西還是很快趕了回來,並給佐助帶回了全套的親熱天堂。

  在木葉丸那裡拍完祝賀錄像之後,卡卡西就抱著那一摞書晃悠到了小櫻的家——

  眾人的禮物都被送到了小櫻這裡,由她分類記錄並封印進卷軸裡,只等佐助處理完輝夜遺跡回來的時候交給他。

  以佐助的性子想必不會在木葉多做停留,所以大家都達成了要在他回來之前准備好一切的共識。

  看著眼前的這一摞小黃書,小櫻的拳頭都握緊了。

  「卡卡西老師,這樣的東西作為新婚禮物真的合適嗎……?」

  「不如說沒有比這更合適的了!」

  卡卡西似乎是沒看到小櫻咬牙切齒的表情,孜孜不倦地做著傳教,「這可是維持夫妻關系的寶典啊——」

  「佐助那家伙,正是需要這種有參考價值的書,我這可是雪中送炭。」

  說罷他便不停催促著,直到親眼看到小櫻把書封印進了卷軸,才眯起眼睛滿意地離開了。

  .

  即便有著「十年後的佐助」讓鈴奈帶回來的那張紙條,封印掉所有的遺跡還是耗費了佐助一年多的時間。

  不過好在可以借助鳴人體內九尾的查克拉打開空間縫隙,不需要佐助再花時間去儲存自己的,倒是省下不少時間。

  返回木葉,在空區貓婆婆那裡取到項鏈的時候,已經是十二月的下旬,飄雪的日子了。

  將輝夜遺跡的位置和封印術式歸檔之後,佐助便准備和鳴人一起啟程,算著時間,他想應該可以趕在鈴奈的生日前回到並盛。

  在給佐助過生日的時候,鈴奈曾和他約定好,以後每年的生日,都要在家裡一起過。

  鈴奈的生日,在她的世界是一個叫平安夜的節日,去年的這一天在到來之前,佐助便已經返回了木葉。

  今年他不想再失約。

  本打算當天就啟程的佐助,最後還是多留了一天,被同期們給拉到了酒館。

  小櫻把封印著大家准備的禮物以及賀詞錄像的卷軸交給了佐助,然後給了他一個擁抱。

  窗外的積雪已經堆起了厚厚的一層,酒館裡卻是人聲鼎沸的熱鬧,大有不把佐助灌醉不罷休的架勢。

  饒是佐助,最後也喝得有些發暈,更不要說已經開始胡言亂語著把眼淚鼻涕往佐助衣服上蹭的鳴人了。

  最後清醒著的只剩下一個鹿丸,忙前忙後簽了單子,然後安排手下的人把這些人事不省的「木葉的高層精英」們一一送回了家。

  宇智波的舊宅因為沒有人居住,即便定時清掃,也很快就會積灰,顯然是住不了人的,所以鹿丸把佐助送到了鳴人家。

  兩人擠在一張床上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收拾東西朝著遺跡所在的位置出發了。

  因為厚厚的積雪,通往深山的路,行進起來並不輕松,心裡「想要見她」的那份急切,也隨之更加躁動起來。

  這樣焦慮的情緒,明顯得連鳴人都注意到了,忍不住揶揄道:「還真是跟小李說的一模一樣啊……」

  「什麼?」

  鳴人沒答話,只是在心裡嘆道:青春啊!

  在到達遺跡之後,鳴人和佐助先是把這片區域給封印了起來。

  封印術是木葉的結界班新開發的術式,建立在木葉外層結界的基礎上改良而成,側重於隱蔽,在沒有對應符文的情況下,即便是影級的忍者,也很難發現並隨意進出。

  這樣的術式需要消耗大量的查克拉,但這對於鳴人來說算不了什麼。

  遺跡裡保留著通往那個異世界的唯一通道,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設置好結界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遺跡外又傳來簌簌的雪聲,偶爾夾雜著樹枝被積雪壓斷的響動。

  在注入查克拉打開縫隙之前,鳴人用手肘撞了一下佐助的胸口。

  「恭喜你啊,雖然這樣的話對著木葉丸的攝像機說了好多次了,但果然還是想親口告訴你。」

  鳴人抬起頭對著佐助笑,「要常回來,可以的話,也帶上……鈴奈。」

  他頓了頓,把「鈴奈小姐」換成了「鈴奈」這樣親切得多的稱呼。

  查克拉波動起來,空間縫隙在它的加持下,和佐助的輪回眼呼應著打開。

  「要保重啊,佐助——」

  .

  推著行李箱走出機場的鈴奈,發現外面居然在下雪。

  並盛的冬天其實並不是特別的冷,下雪也是好多年沒有過的事了。

  今天是平安夜,又是這樣下雪的夜晚,並不好打車,她搓著手站了好久才等來了一輛。

  回日本的事,鈴奈並沒有告知父母親友,甚至她已經提前訂好了明天一早返回意大利的機票。

  七月她回來的時候,也是第二天一早便走了。

  12個小時的航程很長,尤其在知道即便是回來推開門也不會見到想要見的人的情況下,更是煎熬。

  但鈴奈還是想守著她和佐助的約定。

  在並盛購買的公寓,在佐助離開的時候,鈴奈給了他鑰匙,也在他離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置辦了各種各樣零碎的小東西,讓它逐漸開始像一個「家」。

  只是年初的時候,她的老師木村,身體出了些問題,被家人按著住到了療養院裡進行調養,手上的工作便逐漸和事務所的後輩們進行了交接,而原本由他負責的vongola名下公司的法律顧問工作,被交到了鈴奈手裡。

  鈴奈開始長時間待在意大利,好在綱吉人在那邊,她的父母也很放心。

  只是可惜了剛布置好的公寓,她都沒住上幾天,就這樣落灰了。

  在回來之前,鈴奈都會聯系家政公司提前打掃好公寓,畢竟她回來也只待一天,沒有親力親為去做大掃除的時間,這次自然也是一樣。

  在出租車上,她掏出手機想確認一下家政公司那邊完成的情況,卻發現手機已經沒電無法開機了。

  因為天氣的問題,航班延誤了幾個小時,所以鈴奈才會在這樣的夜晚抵達並盛。

  在趕往機場前,她還在處理手裡的工作,並沒有來得及給手機充電,在機場等待的那段時間,又一直在用手機看電影,這番下來沒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並盛的機場離鈴奈的公寓大概有四十多分鐘的車程,鈴奈裹緊了外套幾乎睡了過去,直到司機停車喚她,她才清醒過來。

  雪下得越發大了,熱心的司機下車幫鈴奈提下了行李箱,才關上車門調轉車頭離開。

  鈴奈伸手抓了抓空中的飄雪,呼出了一口白霧,然後跺了跺腳拉起行李箱往前走。

  車上有暖氣,現在突然一下冷下來,凍得她有些難受。

  按下電梯,她對著掌心呵著氣搓了搓手,然後抬頭看著顯示屏上數字的變化。

  叮——

  電梯響起了到達的提示音,鈴奈低頭拉起行李箱,然後在抬頭的那一刻看到了電梯門外站著的佐助。

  佐助的頭發剪短了一些,看起來是有像鈴奈囑咐的那樣好好打理,上身是白色的高領上衣,有些像十七歲時的那件,只是家紋被印在了領口而不是身後。

  他沒有穿外套,甚至腳上還穿著毛茸茸的居家拖鞋,有些不搭,顯然是出來得倉促。

  鈴奈戴著的那條團扇項鏈,已經有些褪色,裡面封印著的佐助的查克拉也消散得七七八八,所以直到她上了電梯,佐助才感知到了她的存在,慌忙掛掉了仍舊提示對方已關機的電話,衝出了門。

  他還沒開口說話,鈴奈就撲了過來,把頭埋在他胸口,肩膀微微顫抖起來——

  她瘦了許多,即便隔著外套,佐助都能摸到她後背凸起的蝴蝶骨。

  吻來得激烈又失控,一手攬著鈴奈的腰,一手拉過她的行李箱,佐助咬著她的唇瓣帶著人往家裡走。

  行李箱倒在玄關,人也被他按在了玄關的牆壁上。

  門鎖關上發出哢嗒的一聲脆響,然後被唇齒糾纏帶起的水聲掩蓋。

  「我……唔!」

  鈴奈似乎是想說什麼,但話剛開了個頭就被佐助的動作堵了回去。

  她被親得腳下發軟,頭也發暈,只能推著佐助的胸口做著無謂的抵抗。

  不知過了多久,佐助才放開了她,壓住了眼底食髓知味的情緒。

  「我餓,佐助……」

  鈴奈這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她從上飛機前幾個小時開始到現在,什麼都沒吃,可不是餓壞了。

  .

  還好家政的工作人員有像鈴奈交代的那樣,在冰箱裡放上采購的食材,否則這樣的天氣和時間,鈴奈大概只能和佐助去買泡面做晚餐了。

  佐助在廚房做飯的時候,鈴奈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拆他帶回來的那些「禮物」。

  禮物裡帶著留下的書信,但鈴奈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一時有些沮喪。

  把湯端出來的佐助見狀開口道:「之後我給你翻譯。」

  「喔……」鈴奈放下書信,又拆起了裝著一摞書的盒子,看著上面熟悉的封面,不由得問道:「這是……《親熱天堂》?」

  聽到這四個字的佐助猛地抬起了頭,然後沉著臉走過來把那一摞書給沒收了。

  「卡卡西這家伙……」

  「嗯?」鈴奈不解,伸手就要去拿,「就算是小黃書我也看不懂呀,我就摸一摸——」

  「想看懂?」佐助抓住了鈴奈不安分的手,把她往自己的懷裡拉,然後開口道:「這也要我翻譯嗎,鈴奈?」

  時間總是會讓人變得膽大許多的,鈴奈咬了咬下唇,仰起頭,「可以嗎?」

  沒想到她會是這麼個反應,佐助一時有些語塞。

  見佐助不說話,得寸進尺的鈴奈繼續道:「那就說好了喔,每天當睡前故事好了。」

  「睡前故事……」佐助拿起了一本被他放在身後的書,舉在鈴奈面前晃了晃,「那你可別喊停。」

  「才不會。」鈴奈把他手裡這本自己並看不懂的小說搶了過來,笑道:「喊一次停你就親我一次,怎麼樣?」

  這可算不上是什麼懲罰,嚴格來說還是她賺到了呢。

  「好,你喊一次停,我就親你一次。」

  這話僅僅是被復述了一遍,鈴奈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了——這真的很像是什麼奇怪的本子台詞啊。

  佐助說話的語氣克制又內斂,但不久前才在玄關被吻得發暈的鈴奈,總覺得有一點不妙的預感。

  不過佐助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拿過了一個小巧的木盒子遞給了她。

  鈴奈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條團扇模樣的項鏈,暗紅色的寶石被打磨鑲嵌成了團扇的扇葉部分,十分的精巧。

  「剛好這條有些褪色了,我正想著要換一條呢。」

  鈴奈看著盒子裡的墜子,開心極了,「原來佐助也會買首飾呀,真是意外。」

  「不是買的。」佐助把鈴奈戴著的那條項鏈取下來,然後接過了她手裡的這條,准備給她戴上,「是拜托貓婆婆那裡的工匠做的,寶石……是我的母親留下來的,剛好是紅色,所以做成了扇葉。」

  鈴奈用指尖捻了一下胸前小巧的墜子,抬頭望向佐助,「謝謝呀,佐助,我會珍惜它的。」

  「你等等喔——」

  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匆匆忙忙地跑到玄關,打開行李箱翻找起來,許久才拿著一個小盒子回到了佐助面前。

  「本來在你今年生日的時候就准備好了的,我一直帶在身上等你回來。」

  鈴奈打開了盒子,遞到了佐助的面前。

  「佐助,我們結婚吧——」

  定制的指環,只勾勒了簡單的花紋,顯得很素雅,稍微側著角度,便能看見內側刻著的文字——

  「エォス」

  「ДЗン」

  是兩人的名字,也是余生的承諾。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可愛們的營養液

  正文到此完結,番外隨緣掉落

  接檔文[火影]山吹——————————

  .

  帶土整天吵著要當火影,保留著上一世記憶的山吹卻只想混日子

  可惜生不逢時,還沒畢業就被打包上了戰場

  死在戰爭裡的帶土連屍體都沒留下

  只剩下一只眼睛,裝在卡卡西的眼眶裡——

  「我會照顧你,這是你哥哥希望的。」

  .

  十年後,卡卡西遞給了山吹結婚申請書

  「這也是他希望的?」

  「……是。」

  .

  同桌在南賀川結束了生命

  過早開始思考人生的後輩把全族滅了個干淨

  只留下個黑化的團子被山吹帶回了家——

  她忍不住對著天比了個中指

  .

  南賀川裡的魚烤起來很香

  但除了卡卡西,再沒有人和她一起坐在火堆邊了

  .

  男主卡卡西,女主帶土的妹妹

  田野裡的稻草人×南賀川的山吹花

  正劇HE

  大綱已經修完,原著向,15W字左右,盡量日更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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