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進度1%
林林死了。
然後又活了。
恢復意識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站在大馬路上，天空下著滂沱大雨，她的制服衣裙濕透，薄布料緊包身體，長頭發貼在臉頰。
她站在馬路中央，車頭燈來回笞杖她。
直到一只有力的手將她往邊上拽去，轎車從面前飛馳而過。
「站在馬路中間很危險哦。」
說話的人聲音也像雨，不是春天清新的雨也不是夏天的暴雨，是秋冬之交的霧雨，優雅混沌帶著涼意。
林林看了看頭頂的傘，以及撐傘的人眯成一條線的眼睛，和額頭處一條長長的縫合疤痕。
「你才剛剛蘇醒不久，這樣亂跑容易讓他們起疑的。」男人又對她說，依舊笑眯眯的。
林林有點懵，因為她不認識這個人，也聽不懂他說的話。
直到面前彈出一個只有她看得見的懸浮面板。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人物信息加載中……]
姓名：夏油傑
年齡：28
生日：2月3日
身高：187cm
體重：74kg
身份：特級咒術師/詛咒師
術式：咒靈操術
婚戀狀況：單身
咒力量：？（好感度達10解鎖）
人際關系：？（好感度達30解鎖
個人資產：？（好感度達40解鎖）
個人經歷：？（好感度達60解鎖）
狀態：可攻略
攻略難度：★★★★★（僅供參考）
好感度：1/100
這是在第一次遇到新人物時會解鎖的人物情報，每個世界系統都不一樣，這個新系統並沒有林林關注的HP、MP、攻防機動值之類的數據。
倒是[可攻略]這一項，讓林林決定先順著事態發展慢慢觀察。
她對夏油傑點點頭：「好，那回去吧。」
……也不知道要回哪！
她跟在夏油傑身邊走，一邊觀察著四周的現代街景，一邊努力整理目前為止的一切信息。
事情是這樣的。
作為一個位面旅行者，林林在上一個鬼滅世界完成剿滅鬼王的任務後，和父老鄉親們道了別，迅速綁定了新系統，來到現在這個咒術世界。
[您已綁定系統戀愛攻略RPG《戀與咒術師》——這是一個詛咒橫生的時代，您將扮演一名咒術師少女，與咒術世界的角色發展奇妙的戀愛故事。]
前半句還讓林林以為是戰略冒險類，結果畫風突變，直接變成了戀愛任務。
和她之前綁定過的冒險類、經營類都不同，《戀與咒術師》是一款沉浸式乙女向戀愛游戲，根據游戲內的發展與可攻略人物展開交往，獲取好感度，達到系統要求積分便可通關。
可供選擇的初始攻略對像有四位，是這個世界目前存在的四名特級咒術師。單從照片上看，包括人高馬大的白毛眼罩怪，笑裡藏刀的奇怪僧人，胸大翹臀的性感美女，以及弱氣純良的男子高中生。
現在走在她旁邊的夏油傑就是其中那個「笑裡藏刀的奇怪僧人」。
選擇不同的初始對像會直接影響降落地點，林林當時也沒考慮多久，用了排除法——白毛眼罩怪第一眼感覺是她討厭的類型，夏油傑的笑容她也不喜歡，性感美女太過性感讓她有壓力。
如同網戀第一印像看眼緣，她選了那個看上去似乎最容易攻略的男子高中生，作為初始攻略目標。
然後翻車了：）
——那是一個殘陽如血的傍晚，空氣中漂著濃郁血腥味。
灰頭土臉的黑發少年抱著書包抵在牆角，面容寫滿驚恐與絕望。牆上、地上潑滿鮮血，橫七豎八躺著殘缺的身體組織。
林林就在這樣一個場景中，如英雄般從天而降。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確認為初始攻略目標]
[人物信息加載中……]
姓名：乙骨憂太
年齡：14
生日：3月7日
……
急於救人的林林根本無暇顧及繁瑣的人物消息，直接無視系統介紹，眼裡只有面前瑟瑟發抖的黑發男生。
不就是拯救失足少年的劇本嗎？這題她會！
『別怕，少年！』林林在男生不斷往後縮的驚恐注視下，提著刀一身正氣地朝他走去，『我是來救——』
『你』字還沒說出口，一只塗滿如鮮血般殷紅的指甲油的巨手突然擋在了她面前，從背後撕裂的空間中探出一只怪物的頭，林林隨即感覺自己的頭顱被一股巨力控制住。
『敢接近憂太？殺了你哦。』一道如同地獄修羅般沙啞詭異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黑發少年絕望大呼：『裡香！不要！！』
哢嚓一聲，林林的頭顱被擰了下來。
[死亡線，Bad Ending]
……等會，發生了什麼？
回到初始空間的林林一時沒反應過來。
[很遺憾，系統檢測到您在咒術世界中死亡，死亡原因：特級咒靈『裡香』的攻擊。（注：『裡香』為攻略目標乙骨憂太的術式、附身怨靈）]
[由於您跳過了人物信息，未獲得足夠情報，導致了本次失敗。]
[是否重啟二周目？是/否（注：初始目標無法更改）]
林林：……
很好，已經想罵人了。
但能怪誰呢？都是她自己一時逞英雄，沒有好好審題……
所以當然是怪你啊，乙骨憂太！！！
她記住這個名字了！！
林林怒然選擇[是]。
士可殺不可辱，開局就死亡對她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重啟二周目她絕對一雪前恥，謹慎處事，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
[您即將重啟二周目，由於您在一周目中死亡，為補足您的新生，您在上一個世界積累的能量已消耗殆盡，系統能量也瀕臨耗盡，您將從零開始適應新世界新身份。]
…什麼意思？
林林瞳孔縮聚，馬上查看自己的人物屬性——
姓名：林林
身份：咒術師（新）
HP：0
MP：0
攻擊：0
防御：0
機動：0
衝力：0
必殺：0
技能：音之呼吸[鎖定]
武器：太郎太刀·極Lv99（已刀解）
「……」林林的手，微微顫抖。
她的滿級999呢？！
她從審神者到滅鬼劍士所積攢的數值就這麼被清空了？！
還有她的太郎太刀！那是她完成本丸副本得到的永久武器獎勵，極化大太刀Lv99，知道要花多少肝多少精力才能達到的等級嗎？！
就這麼被刀！解！了！？
林林的心態，全然崩塌。
現在她只剩一條褲衩了，音之呼吸，這個是她自身實打實學會的技能，奪不走。
但是沒有刀呼吸個鬼啊！！
[系統：請不必過度焦慮，您玩的是戀愛RPG，主要任務是和攻略人物談戀愛，無需太多戰力，且您扮演的咒術師本身也擁有咒力和術式。]
呵呵，談戀愛談戀愛，要命的那種是嗎？
但最後一句話還是讓林林稍微得到那麼一丟丟安慰。
她從小就是個極其缺乏安全感的人，只有自身擁有足夠的力量才能彌補這份缺失。
就算眼下解除了系統，她的力量也不會回來，還不如努力在咒術世界重新開始，積攢力量，說不定最後通關獎勵還能許願把原先的能量要回來。
作為位面旅行者，她每通關一個系統任務，都能實現一個心願，這也是她為什麼不斷地綁新系統刷副本的原因。
心願就是欲望，人的欲望總是無窮無盡的。
反正也別無選擇，林林果斷重啟了二周目——
於是便來到了剛開頭那個場景。
她跟著夏油傑進到了一棟灰色建築，系統彈出提示：[您已經進入地點：咒術高專附屬醫院]
……醫院？
其實在重啟二周目到現在，林林就發現了一些不太對勁的事情。
比如按照系統規定，她應該和一周目一樣，降落在初始攻略目標、也就是乙骨憂太面前的，但是她在二周目第一個碰見的卻是沒有見過的新人物夏油傑。
林林沉思片刻，打開了系統面板，查看已邂逅人物列表。
偌大的人物欄只有兩位實影，一個是夏油傑，一個是乙骨憂太。
…誒？
按道理說重啟後會清空一周目的進度，乙骨憂太她只在一周目遇過，難道說一周目的進度被保留下來了？
林林點開了人物詳情。
姓名：乙骨憂太
年齡：18
……等等，18歲？
她記得一周目遇到乙骨憂太時他才14歲，現在這裡顯示的是18歲。
林林的大腦快速轉動。
所以目前這個的信息能得出兩個結論：1、二周目和一周目的時間線是不同的；2、她已經在二周目見過乙骨憂太了，系統應該沒出Bug。
但是她這周目的記憶確實是從剛剛馬路上開始的。
「對了，你感覺還好嗎？畢竟剛剛做了手術。」夏油傑這時回頭，微笑著指了指腦袋，「反轉術式雖然很方便，但畢竟是大手術，多少還是有些後遺症，你現在清醒一些了嗎？」
林林眨了眨眼，努力從他的話中提煉信息。
她的這具新身體動過手術，還是腦部手術，有後遺症，比如使大腦不清醒。
或許這就能解釋為什麼她沒有去馬路之前的記憶了。
也就是說，她穿來二周目的時候，這副身體處在術後恢復階段，影響了她的記憶，導致了意識延後蘇醒。
不然她暫時也想不到其他解釋。
「沒有，還是有點混亂。」林林順著夏油傑的話回答，用略顯迷茫的眼神抬頭看他，企圖套取更多情報，「你能告訴我都發生了些什麼嗎？」
[夏油傑好感度 1]
……啊？
林林還沒反應過來這突如其來的好感值，就聽到夏油傑開口道：「不用擔心，雖然你我目前都是死緩，但只要好好表現，大概他們最後會從輕處置吧。」
林林：……
很好，她更迷惑了。
死緩是什麼鬼啊！
[叮咚∼劇情探索度已更新]
[您的人物身份信息已更新]
這時系統彈出新提示，林林跟著夏油傑上了電梯，期間打開了自己的屬性面板。
姓名：林林
年齡：18
身高：156cm
體重：44kg
身份：咒術師/詛咒師
術式：魅惑的體香（已封印）
個人資產：0
咒力量：798（已封印）
主線劇情探索度：8%[點擊查看詳情]
「……」林林徹底崩潰了。
她最關注的、最後的希望、代表了個人實力的咒力和術式——居然被？封？印？了？
以及，她明明一開始是咒術師，怎麼現在還多了一個詛咒師的身份？
叮咚一聲，電梯到達了七樓。
「先好好休息吧，待會他們會派人過來找我們談話的。」夏油傑又跟她說了句她聽不懂的話後，把她領進了一間病房，轉身帶上門走了。
林林本來還打算再多問一些情報，但想著還是先把目前的信息好好整理一遍。
她坐到床上，點開了劇情探索詳情。
一份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很快被打包傳輸到了林林腦中，就跟電影一樣，將她眼下這個身體的一些可公開情報在她腦中播放了一遍。
和先前玩的RPG不一樣，這回她扮演的角色，是有原主的——
原主也叫「林林」，曾是咒術高專的一名插班生，實則是詛咒方安插在高專的內鬼。
「林林」臥底高專半年，後和詛咒方（「夏油傑」一派）聯合策劃了咒術界最大最惡事件——涉谷事變。
事件過後，「林林」作為共犯，和主謀「夏油傑」一齊被咒術師打敗並俘虜，判處死刑，現由於未知原因，改為死緩。
因為身受重傷，咒術方為了套情報，用反轉術式給「林林」動了手術，順便封印了她的術式和大部分咒力，執行人：特級術師乙骨憂太。
……好家伙，林林直呼好家伙。
說好的乙女戀愛游戲，原來是讓她在火葬場裡談戀愛，絕地逢生！
這不比博人傳燃？
目前可知四名初始攻略對像裡，只有夏油傑和她處於「同一陣營」，另外的三名特級咒術師，都屬於正派，也就是她的對立派。
比起談戀愛，林林其實對主線劇情探索更有興趣。主線劇情的目的是幫助戀愛合理進展，同時戀愛的進展也會推動劇情的探索。
《戀與咒術師》的通關條件是積分制，攢夠1億積分便可通關，積分獲取方式包括但不限於好感值累加。
1億……是個不小的數字。
林林打開進度條，發現積分顯示為：-700/100,000,000
……靠？怎麼還是負的？！
林林立刻查看左上角的【明細】。
*乙骨憂太好感度-9，相應扣除900積分
*夏油傑好感度 1，增加100積分
*夏油傑好感度 1，增加100積分
*總積分：-700
林林「……」所以說，1好感值對應100積分，是可增可減的變量。
但是乙骨憂太的-9是怎麼來的？！
她又去仔細看了看先前一直沒有來得及研究的乙骨憂太的情報。
姓名：乙骨憂太
年齡：18
生日：3月7日
身高：179cm
體重：65kg
身份：特級咒術師
術式：特級咒靈『裡香』
婚戀狀況：喪偶
別稱：純愛戰神
咒力量：？（好感度達10解鎖）
人際關系：？（好感度達30解鎖）
個人資產：？（好感度達40解鎖）
個人經歷：？（好感度達50解鎖）
狀態：可攻略
攻略難度：★★★★★★★（僅供參考）
好感度：-9/100
……槽點太多，不知該從何吐起：)
這個-9的好感度大概是因為彼此的陣營不同，畢竟沒有哪個正派會對反派有好感。
而且，「林林」曾經還是乙骨憂太的同級生，同伴中出了叛徒，怎麼也得讓人悲憤又失望吧。
以及根據一周目來看，乙骨憂太看上去是個膽小的男生，估計對"她"這個反派還有一絲懼怕。
林林嘆了口氣，關掉屏幕，起身去拿台面上的鏡子。
她的這副新形像有著一張鵝蛋臉、丹鳳眼、高鼻梁、黑長直齊劉海、皮膚白皙，長相並不醜。
只是面色蒼白陰郁，典型的孤僻美人。
性格太孤僻冷淡是容易被討厭的！這是林林在上一個世界的富岡義勇身上學的道理。
改變要先從形像做起。於是她用力拍了拍臉，咬了咬嘴唇，讓臉上多了些血色後，對著鏡子開始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門是在這個時候被推開的。
白衣黑發的少年單手抄在牛仔褲口袋，一手拿著武士.刀，站在門口，眼下帶著淡淡的青灰，垂眸朝她望來。
「……」林林的笑聲戛然而止，面部肌肉太久未活動而導致笑容僵在臉上。
[乙骨憂太好感值-1]
林林：！！？
[叮！系統緊急提示：好感度達到-10以下將進入仇敵關系]
[乙骨憂太目前好感度：-10]
[請做好防範，小心角色對您發出攻擊！]
系統剛警告完，林林便看見面前的少年朝她走近，眉眼像把出鞘的利刃，有種清冷肅殺的美。
他單手一扭，武士/刀便被高高舉起，如同揚起鐮刀的死神，直逼林林的喉嚨。
林林：……
這是純愛戰神嗎？
這是純愛死神吧！！！
第2章 進度2%
那刀在少年手中轉了一下，在空中劃出利落的弧度，最後落入了他身後的黑色劍袋。
已經爬上窗台的林林：……
好家伙，原來是虛晃一槍：）
她還以為這王八蛋想殺她兩次呢。
乙骨憂太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你要去哪裡？」
少年的聲線低卻不沉，有種刻意的冷淡，和一周目遇到的那個哭唧唧的男生有著天差地別。
林林：「透透氣。」
乙骨：「這裡是七樓。」
「……」哦，她忘了。
林林朝窗外望了一眼，大致計算了一下，七樓，普通人跳下去可能會死，可能成植物人，也可能只斷手斷腳，尷尬的樓層。
更尷尬的是，她現在就是個被迫歸零的普通人，估計連普通人都不如。
林林於是只順勢打開了窗戶，坐在窗台吹風，所謂地「透氣」。
台風過境後的秋季，外頭還在下雨，涼風裹挾著雨滴擾亂了她濕漉漉的烏發，使得整張秀麗的臉龐露出來，額頭處的術後疤痕在飄動的劉海下若隱若現。
病房裡的空氣忽然多了幾分水汽，乙骨憂太將另一只手也插兜，微斂著眉眼問：「你剛剛在笑什麼？」
林林：「我想到高興的事情。」
「……」
其實林林有些大意了。
作為音之呼吸繼承人，她對聲音的敏感度非常高。可能之前笑得太大聲，再加上在大正時代呆久了，那時候房屋隔音沒有這麼好，不然她肯定能聽到乙骨憂太在外面的腳步聲……也不至於弄成這番尷尬的局面。
乙骨憂太沒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聽說你剛剛一個人跑到大馬路上了？」
林林剛要開口，突然想起了系統任務，於是回答：「你擔心嗎？」
「……」
[乙骨憂太好感度-1]
……哦草。
嘴瓢了。
應該猥瑣發育的：）
林林干脆閉嘴，多說多錯，打算先聽聽乙骨憂太怎麼說。
但是乙骨憂太很久都沒有說話，就那樣斂眉盯著她，仿佛想從她臉上尋出某種蛛絲馬跡。
半晌，他忽然開口：「是啊，當然會擔心。」
林林詫異，看到他朝她微微一笑。
「如果你突然不見了，我會很苦惱呢。」
少年雖然語氣有些責備，但嗓音溫文爾雅，每個咬字裡都帶著良好的教養氣息，只是也和他此刻的笑容一樣，看似溫和卻有著明顯的疏離。
以及作為音之呼吸繼承人的林林還能從中分析出一絲厭惡的情緒。
[叮咚∼劇情探索度已更新]
系統在這時響了一聲，短暫的記憶輸入林林的大腦。
【您作為被判處死緩的詛咒師，咒術方安排特級術師乙骨憂太對您進行全天候監視】
……全天候？監視？
怪不得他說會苦惱，敢情是怕承擔責任。
「他們讓我過來問你。」乙骨憂太這時又開口，眼睛看向別處，一手從口袋抽出，隨意搭在旁邊的椅子背上，露出分明的指節，「夏油也跟你說了吧，現在雖說是死緩，但還是能回學校上課的，你要不要回去？」
回學校上課？林林眨眨眼。
去學校=遇到更多同學=更多刷分機會。
林林點頭。
後又意識到乙骨沒在看她，於是「嗯」了一聲。
但是應聲過後，她又問道：「那夏油呢？」
按照主線劇情，她和夏油傑算是「共犯」，單純出於好奇才多問了一句。
但就是這一句，讓乙骨憂太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卸下了溫和的偽裝，直接表達他的警告：「你不要以為你們現在死緩就代表有翻盤的機會，等五條老師回來，會讓你們給交代的。」
「……」林林心想騷年你防範意識也忒高了，同時從他的這番話裡捕捉到一個信息：五條老師。那是誰？
[叮咚∼劇情探索進度已更新]
【五條老師，五條悟，咒術界最強，也是您曾經的老師，現被封印於特級咒物獄門疆內。】
林林聽到「最強」這兩個字，眼睛一亮，並不是意識到五條悟也是主要攻略對像之一，而是她先天就對強者感興趣。
雖然身邊這個乙骨應該就很強，包括同為特級的夏油傑，但「強」和「最強」之間是有差別的。
她問：「五條老師什麼時候回來啊？」
乙骨的神情有些嘲諷：「當初封印五條老師也有你的一份力，你說呢？」
林林：……
管她X事啊！
林林突然覺得這個新系統簡直就是個坑貨，給了她這麼一個爛攤子、火葬場，要從「反派」開始洗心革面，相當費功夫。
要說一周目其實很可惜，如果不是翻了車，她也就不必要穿到二周目這個尷尬的時間線了。
大概是系統能量不夠，沒法再給她整個新形像，不得已只能魂穿在別人身上了吧？
所以果然萬惡之源還是你啊，乙骨憂太！！
有種你再把你那個附身咒靈放出來！咱們打一架！
乙骨憂太當然聽不見林林的內心戲，只繼續道：「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繼續留在醫院，一個是回高專上課。」
……出現了，左右命運的選擇題。
可惜這系統沒有存檔功能。林林思索了片刻，決定還是回去上課。
左不過都是被監視，學校總比醫院好。
乙骨憂太抬手看了看表，目光短暫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又很快移開，「那你准備一下，樓下見，我帶你回高專。」
林林見他冷淡地轉身帶上門走了，心想這監管人還真是盡職盡責==
她從窗台上下來，期間打了個寒顫，感覺有點冷。
現在這副新身體非常虛弱，風雨吹了下就抖個不停，或許也和之前淋了雨有關，現在衣服還是濕濕的，所幸衣料質量還行，不至於暴露。
不然就這個樣子和夏油傑以及乙骨憂太說那麼久的話，就算是她也會尷尬的。
說要她准備，林林也沒什麼可准備的，這裡並沒有什麼屬於原主的物品，沒有武器，沒有包，沒有手機，沒有錢，全身上下只有一套濕漉漉的制服。
……真就從〇開始的異世界生活唄：）
林林找了條干毛巾隨便擦了擦，出房間，看到系統的指示。
右前方是電梯的方向，左邊可通向夏油傑的病房。
要去找找夏油傑嗎？
畢竟他的好感值似乎很容易刷，他們又曾為「同一陣營」，或許還能得到更多主線情報。
說干就干，林林朝左邊走，來到一間緊閉的房門前，敲了敲。
沒有反應。
難道不在？
林林將耳朵貼到門上，跟個賊似的偷聽裡面的動靜。
她的耳神經比普通人要強好幾倍，可以偵測很微小的聲音，這是雷之呼吸使用者傳統技能，音之呼吸也屬於雷之呼吸的衍生，在鬼殺隊的時候她就是以過人的聽力來進行偵查的。
現在她確定沒有在夏油傑房間裡聽到人的動靜，倒是頭頂傳來了細微的「滴滴」聲。
她抬頭，看到了通風口裡的攝像頭。
……差點忘了，這裡是咒術高專附屬醫院，也就是咒術師的地盤，他們這些「犯人」被關押在這裡，一舉一動必定都處於監視之下。
比如一開始她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跑出去也很快被發現，說不定包括她和夏油傑的每一句對話都在被監聽中。
林林決定還是先下樓。
這家醫院很奇怪，看著很大，實際來往的病人和醫護人員都很少，如果不是環境好，說像鬼片裡的廢棄醫院都不為過。
林林坐電梯下到一樓的時候，看到乙骨憂太蹲在門口，和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小女孩說話。
「你找錯了哦，小妹妹，你媽媽不在這家醫院裡哦。」
少年背對著光，穿著白色休閑常服，雙手抱膝蹲著與小女孩平視，頸椎微微弓著，能看見薄薄布料裡面瘦削的肩胛骨弧度。
「看到對面那個白白的建築了嗎？那裡才是你媽媽的醫院。」乙骨指了指對面的一家醫院，對小女孩露出溫柔大哥哥的笑意，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小女孩露出甜甜笑容：「謝謝大哥哥！」
冷眼旁觀的林林：……
嘖，原來這個死神少年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啊。這笑容，這親和力，不當幼兒園園長可惜了。
乙骨目送小女孩離去後，撐膝起身，轉向她的時候臉上已經沒了笑容。
「你不換件衣服？」他垂眸飛快打量了下她。
「沒有衣服可以換，就這樣走吧。」林林大方承認，「總不能讓我穿病號服上街吧？」
反正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話剛說完，她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
「……」
……行吧，有點丟人。
林林作為滿級大佬，好久都沒生病了。
但是現在她感覺喉嚨癢癢的，十有八九是要感冒了。
秋季的雨天總是帶著冬季清涼的預感，城市即將入夜，萬家燈火漸次亮起，淅瀝的雨滴被晃得斑斕。
乙骨憂太去前台多借了把傘，轉身帶頭走出大門。
林林撐著傘觀賞著四周久違的現代街景，想起上一次見到這樣繁華的街市還是在兩年前，23世紀做本丸副本的時候。
一想到本丸，就想到她那振被強行刀解的太郎太刀……於是怨恨的眼神落在前方的少年身上，以及他背著的黑色劍袋。
……不知道乙骨用的是什麼刀，看那長度，感覺像太刀。
乙骨憂太沒有直接帶林林回高專，而是進了路邊一家優〇庫。
林林：？
「隨便挑一套吧，這樣回去也不好。」乙骨單手抄著口袋，沒有看她。
林林挑眉，沒想到這死神少年還算有點體貼意識。
不過很可惜，「我身上沒錢。」
「我有。」
「……」
啊這，霸道總裁買買買劇本嗎？
林林意外地抬頭打量他。
之前沒有細看，現在借著商場亮堂的光，發現那是介於男孩和男人之間的一張臉，五官端正，眉眼深邃，就是氣色有點差，下眼瞼覆著一層陰霾，一副熬夜太多快要猝死的模樣。
林林想不通當初怎麼就選了這樣一個家伙作為初始目標呢？
明明十四五歲的時候看上去還是一副唯唯諾諾的小奶狗形像，眼下根本不是成長也不是蛻變，簡直就是分化了吧！
「怎麼了？」乙骨憂太垂眸對上她的視線，不動聲色皺眉。
偷看被抓包林林也不在意，只問：「你知道我的錢去哪了嗎？」
不習慣花陌生人的錢是一回事，她更在意個人資產上的那個0。她現在被迫成為「普通人」，而普通人主要的安全感來源之一就是錢財。
如她所料，乙骨果然知道內情：「你們的錢當然是上繳了。」
他的語氣如同在形容贓款。
林林皺眉：「日常開銷總得給我留一點吧？」
「不行。」乙骨冷聲道，一副沒得商量的架勢，淡淡別過視線，「有了錢就會變壞的。」
這話讓林林覺得有點好笑：「沒錢就不會變壞嗎？」
「……」乙骨突然無言以對，眉毛又擰了起來。
「知道了，等我一下。」林林沒再跟他多話，把傘放在門口的桶裡，一個人進去挑衣服。
雖說不用自己花錢，但林林對名牌什麼的也不太上心，她隨手挑了套淺色襯衫牛仔褲和一雙運動鞋，試穿完剪標打包，對著鏡子撥了下半干不干的長發，弄了個頭繩隨手束馬尾，過程不到十分鐘，賬單不到5000円。
乙骨憂太看到她這身出來的時候表情有點意外，但還是如之前說好的那樣給她買單。
林林心想這「監管人」的氣度還挺大，居然願意給好感-10……哦不-11的仇敵買衣服。
咦？等等。
剛剛她和乙骨說了那麼多話，好感值沒有變動提示嗎？
保險起見，林林打開系統，發現乙骨的好感值依舊停留在-11。
倒是最上方的進度條有了變化：4000/100,000,000
誒？！
怎麼突然變成4000了？
她立刻查看明細。
*乙骨憂太好感-1，扣除100積分
*乙骨憂太好感-1，扣除100積分
*乙骨憂太為您消費4900円，增加4900積分
（提示：積分獲取不限於好感值，攻略對像在您身上花的錢也可以兌換相應積分。）
林林：……
淦，應該買貴一點的！
第3章 進度3%
沒辦法，衣服已經買了，總不能退回去換更貴的。
看著乙骨憂太從店員那裡接過小票，林林又有了別的想法。
「你吃過晚飯了嗎？」她問。
乙骨憂太奇怪地看她一眼：「沒有。」
「我也沒有。」林林說。
他的目光順著眼尾掃下來：「…所以呢？」
「你現在不是監管我嗎？那一日三餐也得負責吧？」林林大言不慚，「現在我很餓，想吃飯。」
「……」乙骨憂太頂著一副棺材臉看她，表情仿佛在說你一個罪犯還敢提這麼多要求？
「這個沒辦法，畢竟你們把我錢都拿走了。」林林攤手。
「……」
「也不用什麼大餐，隨便填填肚子總可以吧？」
「……」
「坐牢還有牢飯吃呢。」
「……」
林林眼睜睜看著乙骨憂太眼下的陰霾越來越重，非常自覺地做好被他狂減好感值的准備，下一秒卻見他突然掉頭往商場旁邊的便利店走。
林林看著少年的背影，胸有成竹地笑了起來。
這世界上本沒有賺分的路，有人靈機一動，嘿，就踩出了路。
「你自己挑吧。」乙骨憂太雙手插兜站在貨架旁，一副冷漠無情付錢工具的模樣。
林林壓根不在意他的態度，一個人在便當區挑挑揀揀。
現在正值飯點，不少上班族和學生黨來來往往，說笑的學生情侶從身旁路過，討論著晚上一起吃什麼的話題。
他們偶爾有意無意注意到這邊，猜測這個酷哥是不是在等人。
乙骨憂太突然覺得站在這裡有點不適，於是邁開雙腿換到門口的地方等。
林林瞥到他走遠後，不慌不忙挑了好久。
雖然只是最普通的便利店，但琳琅滿目的食品依舊讓從大正時期降落的林林眼花繚亂，想把貨架上所有東西都搶購一空。
隨處可見的便利店價格都比較經濟實惠，基本不會有太貴的東西，林林沒法刷太多分。
所以她決定以量取勝。
嗯，就拿這個肥牛蓋飯、魚子醬蓋飯、壽司拼盤、炒面面包、各種口味蛋糕、芒果酸奶、水果沙拉……和炸雞可樂吧。
乙骨憂太等了半天，最後看到一個堆得比人都高的食物山朝他走來。
「我挑好了。」林林從後面冒出腦袋。
「你……」乙骨錯愕，那表情仿佛在說吃這麼多你是豬嗎？
「有什麼問題嗎？」林林沒覺得任何不妥，神情無辜，歪著頭，潮濕的馬尾輾著肩頸，劉海也隨之傾斜，露出半截振翅欲飛的細黑眉尾。
「……」乙骨憂太注視她幾秒，終是沒說什麼，繃著一張臉去付錢了。
林林成功坑了冤大頭一筆，心裡美滋滋地將一件件商品往購物袋裡裝。
「能快點嗎？」乙骨覺得她動作慢，忍不住催促。
林林無辜地抬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收銀員。
這一眼，成功讓收銀員小哥譴責的目光落在乙骨憂太身上。
那眼神仿佛在說你一個大男生不僅不幫女朋友拿東西反而還嫌人家慢，像話嗎？
人是一起來的，錢是男方付的，收銀員小哥完全有理由單方面給二人的關系下定義。
「……」乙骨憂太不想解釋也無話可說，黑著臉將劍袋往背上抻了抻，上前和收銀員一起幫忙裝袋。
林林非常自覺地退到一邊，和乙骨保持距離，轉身去查看進賬。
*乙骨憂太為您消費1789日元，增加1789積分。
*目前積分：5789/100,000,000
賺是賺到了，但便利店只是便利店，撐死了買也不會超過四位數，離她的目標還差很多。
現在遇到的攻略目標不過兩個，夏油傑那邊雖然可以從好感值入手，但根據目前的劇情沒法隨便見面；乙骨憂太這邊比起好感值明顯花錢刷分更容易，唯一的重點就是她得讓乙骨憂太為她花更多的錢。
林林百無聊賴地在一邊盤算著之後的刷分計劃，這個時候耳神經卻忽然捕捉到了極其細微的動靜。
周遭來來往往的人群喧鬧聲充斥在耳際，她卻依舊從中分辨出了違和的聲響。
「救命啊……」
「誰來救救我……」
如同瀕死之人發出了求救信號，微弱得幾乎讓人覺得是幻聽，同時其中也夾雜著另外一種奇怪的動靜。
林林閉上眼睛，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耳畔仔細聆聽，那動靜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幾近刺耳的銳音，如同怪物的嘶笑。
確定了聲音來源的當下，她拔腿就往外頭衝，跌跌撞撞輾轉了多個街道終於來到聲源地。
一個全身血淋淋的女性跪在無人窄巷裡，身體以奇怪的姿勢扭曲著，像是被什麼東西咬住了頸項，源源不斷的鮮血從中往外流。
林林瞳孔一縮，刻在DNA的條件反射讓她的大腦比這副身體更快地作出了反應：「音之呼吸——」
呼吸失敗。
笑死，根本沒有武器。
那一刻，林林的腦海裡狂風驟雨，霎時閃過千萬種思緒。
一周目的開局殺讓她明白了什麼叫做果斷就會白給，隨之而來的名為後悔的情緒如同夢魘一樣肆意光顧進她的人生中，吃一塹得長一智，她不能再失敗第二次。
可是眼前是個活生生的生命，林林從小學的道理讓她沒辦法眼睜睜看著無辜生命被踐踏剝奪。
於是她閉上了眼睛==
四周都陷入黑暗後聽覺感官被無限放大，汽笛聲、風聲、人聲全部被某種看不見的屏障隔離開，林林操著路邊的板磚就往那個看不見的咒靈身上砸去，沉悶的撞擊和嘶叫聲炸響。林林救下女人，用耳朵確認著怪物的反擊路線，好幾個驚險的閃避過後，她的這副身體終於吃不消而倒地。
不過，時間也拖得差不多了。
林林在最後一刻看清了怪物巨大的身型，那是普通人瀕死之際才會「有幸」看到的，人類負面情緒的集合體——咒靈。
咒靈的巨爪正要拍下林林的頭顱時，突然被什麼力量撕扯，頓時煙消雲散。
在後面顯現的是另一個林林熟悉的「老朋友」——
一只手爪塗滿如鮮血般殷紅指甲油的、長得像喪屍暴龍獸一樣的咒靈。
「裡香，辛苦了，回去吧。」
窄巷的盡頭傳來少年溫和的聲音。
面前的咒靈聽話地「消失」了，林林沉默地坐在地上，一手捂著受害者女性不斷流血的傷口，一手就要撕下衣料想給女人簡單包扎。
一雙黑色的鞋子在她身旁站立，林林感到上方有陰影壓了下來。
接著，一股幽藍的光從上流下，反轉術式的力量湧入她捂著受害者傷口的掌間，不一會兒血便止住，女人的傷口也消失了。
林林訝異：「她沒事了嗎？」
乙骨沒有回話。
「她怎麼還不醒過來？」
回應她的只有窄巷明明滅滅的燈泡。
林林無語：「叫救護車還是報警？我沒手機。」
說完這句，她便感覺有人在身邊蹲了下來。
「報警送你進去嗎？」乙骨憂太的聲音涼涼的，和剛剛喊「裡香」的溫柔語氣聽著像是兩個人。
林林扭過頭，對上少年幽深的眼瞳。
他們此刻的距離比之前要近，她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
林林死魚眼：「大哥，我可是好心救人。」
「嗯，我知道。本來還以為你要逃跑，沒想到你居然在做這種事啊。」乙骨憂太一手還提著她在便利店買的東西，說完這句後重新站起，居高臨下地垂頭看她，「所以，你能看到詛咒了？」
他這話的語氣充滿了危險與警惕。
她的大部分咒力已經被他用復刻術式封印了，現在應該和普通人一樣看不見咒靈才對。
剛剛在便利店她毫無預兆地跑了出去，乙骨理所當然以為她要逃跑，但在追出去後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有咒靈的存在，順著路線尋去，發現她的目的地正好也是詛咒之所在。
這個時代咒靈層出不窮，有人的地方就有詛咒，什麼時候在哪裡都會有新咒靈誕生，這不足為奇。
只是乙骨想不通她是如何又能看到咒靈的，甚至比他還更快察覺？
以及——她怎麼會從咒靈手中救人？
邪惡的詛咒師怎會好心救人？
乙骨早在高一沒讀幾個月就出國了，和林林也不熟，只是不由自主想起了同期的禪院真希說的話，她說不相信，不相信曾經信任的同伴就這麼成了叛徒，她要找清真相。
可是真相有事實更直接嗎？涉谷事變是所有人的噩夢，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去相信叛徒就是自己曾經的同學。
眼下他像是想力求什麼證明似的，問話的咬字很重：「你為什麼要救她？」
林林覺得這個問題很蠢：「救人需要理由嗎？」
[乙骨憂太好感度 1]
……咦？
林林詫異。
「你為什麼能看到詛咒？」乙骨憂太又重復了先前第一個問題。
「什麼詛咒？」
乙骨皺眉：「不要裝傻。」
[乙骨憂太好感值-1]
林林「……」她閉了閉眼，拳頭硬了又松。
這一刻，她決定不再對什麼狗屁好感值戰戰兢兢了。
在看到咒靈「裡香」出現，看到乙骨對「裡香」操縱自如的時候，她就決定了——去他釀的攻略目標！
能攻略的對像又不止他一個，有的是別的賺分方式，她曾經一個懟天懟地的王者，憑什麼要看對這個殺過她一次的死神好言好語？
她要先自己爽了再說！
「那種東西根本不用看。」她說著，干脆也站了起來，背靠著牆壁，用黑亮的眸子對准他。
「……什麼意思？」
「有些東西不是靠眼睛就能看清的。」林林老謎語人了。
「……」
巷子外的街道燈火通明，冷暖交織成片。
少女烏黑的發絲沾著汗珠，連同著雨霧打在劉海間，洇出點點濕痕，一雙黑瞳卻帶著某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乙骨憂太感覺她的氣勢陡然變了。
雖然她個子不高，足足比他矮了一個頭，但此刻卻讓他有種氣勢被壓下去的錯覺。
林林被他得著問了那麼多問題，也該輪到她發問了：「剛剛那個「裡香」，是你的附身咒靈對吧？」
提到裡香，乙骨憂太的神經立刻緊繃起來：「你想說什麼？」
林林一時不語，只邁動一只腳，朝他靠近了一步。
乙骨憂太下意識後退，但是二人的距離還是比先前拉近了一些，一瞬間能感覺到對方呼吸的距離。
「誒？好奇怪啊。」林林好奇地打量他的臉，「我還以為你可以對那咒靈操控自如呢，可是我都離你這麼近了，那咒靈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啊？」
說她報復心也好，說她記仇也罷，她想弄明白的，是一周目開局殺的背後原因。
最有跡可循的端倪，便是那句「敢接近憂太就殺了你哦」。
「那是你用以戰鬥的附身咒靈吧？那殺了人到底算你的，還是TA的？」
像是被戳到了痛處，少年的神色陡然沉了下來，墨綠的眼裡染上冰冷的警告：「不要這樣說裡香。」
林林微愣，覺得一切似乎有點微妙：「我說什麼了？」
「或許你一直對她存在偏見，但如果你不記得我說的話，我不介意再強調一遍…」乙骨憂太盯著她的鼻尖一字一句，「裡香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允許任何人詆毀她。」
啊這
——人？
聽到這裡，林林不知怎的突然醍醐灌頂。
將至今為止的情報整理一下：附身咒靈，「裡香」女生的名字，乙骨年紀輕輕便「喪偶」的婚戀狀況……所有的碎片信息串聯在一起，用不著隨系統慢慢摸索，林林很快理清了大致的來龍去脈。
……好家伙，原來是我們仍未知道那天所見的花的名字的劇本嗎？
也就是說，乙骨大概是有個青梅竹馬，年幼喪命，後來變成了咒靈附在他身上。
呵呵了，別人家的青梅竹馬是化作天使來愛你，你家的青梅竹馬是化作怨靈來坑你。
「所以…你和咒靈談戀愛？」林林一言難盡地開口。
[乙骨憂太好感度－1]
林林已經麻了。
乙骨憂太閉了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要把秋末雨天的冷氣吸入體內，壓抑那股怒意。
半晌，他才緩緩撩開眼皮，用墨綠的眸子凝住她，闡述真理一般對她冷聲道：
「我們可是純愛。」
「……」
林林不為所動，甚至還有點想笑。
看不出來這死神少年還是個戀愛腦:)
她好整以暇地歪了歪頭。
「所以呢？」
第4章 進度4%
林林躺在寢室的床上，看著系統面板上的乙骨憂太-19好感值，陷入了沉思。
[系統提示：好感值達到-20以上將自動轉化為殺意值]
[請您注意自身安全！]
在她後來又對乙骨說出「你們搞純愛跟我有什麼關系？」「我還要為你們感動涕零嗎？」「不就是女人給你的buff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後……乙骨憂太的好感直接從-12掉到了-15。
再然後，等到他們回到高專，她問乙骨「我平常洗澡睡覺你不會也要監視吧？」「怪變態啊」，好感值更是直衝而下，往崩壞的方向一去不復返，到現在停留在了極其危險的-19。
林林嘆了口氣，查看目前的積分：4989/100,000,000。
雖然她管不住嘴欠狂掉好感值，失去了不少積分，離目標越來越遠……
但是爽啊！！！
忍一時卵巢囊腫，退一步乳腺增生。林林覺得這波不虧。
她咬下一塊慕斯蛋糕，充足的卡路裡攝入讓人心情舒暢，連帶著身體的疲憊也得到不少緩和。
這裡是東京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學生寢室，咒高坐落山腰，被常綠闊葉林圍繞，一年前的涉谷事變，咒高是東京為數不多沒有被大範圍波及的一塊淨土，如今依舊綠樹蔥翠，門面上看是個適合養老的風水寶地。
這個房間是原來的「林林」住過的地方，一年前叛逃後就閑置了下來，所有的擺設都維持著「林林」走前的樣子，值得注意的是，一般來說長時間沒人住的房子會落滿灰塵，但這間房卻很干淨，像是有人來定期打掃的樣子。
林林一邊喝水一邊閑逛，這間宿舍屬於極簡風格裝修，東西不多，黑白灰的配色透著清冷壓抑，和原主那陰郁的性格很搭。
衣櫃不大，裡面的衣服也不多，都是黑色調；獨立衛生間也不大，除了日常洗漱用品以外也沒見什麼女生會有的化妝品。
要說特別之處，便是這房間裡充斥著的某種異馥，不是香水的香，也不是化妝品沐浴露的香，而是一種很特殊的、讓人心情奇妙的香味。
林林猜測這有可能和原主的術式有關。
衝了個熱水澡後，林林差不多已經適應這副新身體了，曾經也是個優秀的咒術師，這身體素質不算弱，只不過被封印了能力、再加上剛從重傷恢復，此刻有點感冒體虛。
林林決定今晚先好好休息一晚補足精神，明天開始每天一千個俯臥撐 倍重訓練。
現在是東京時間2019年11月2日晚八點，林林躺到床上，打開系統面板，開始做功課。
原主2018年1月入學高專，同年10月31日參與謀劃了東京涉谷事變，之後便叛逃在外，一年後也就是如今，和夏油傑一同落網，判處死緩。
脈絡很清晰，但同時裡面的水也很深，疑點頗多。
林林在「夏油傑」這個人物上做了標記，批注為重點工具人。
對她自己來說，最重要的當然還是系統任務。
到這裡，她又去查看了下乙骨憂太，看到好感值顯示為-11。
咦？
不是-19嗎？
點開明細，她發現分別在一小時和二十分鐘前，乙骨憂太漲回了3點和5點好感值。
莫非他給自己做了什麼心理疏導？
這個時候，林林耳尖地聽到隔壁房間傳來了說話聲。
「她在隔壁是不是？你別攔我，我要親自找她問清楚！」
「真希，你冷靜點……她現在還是危險人物。」
……
為了對她進行「全天候監管」，乙骨憂太被安排在她的隔壁。高專宿舍隔音條件不算差，只不過林林的聽力太好，現在又太/安靜，導致隔壁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她不是已經被憂太封印了術式嗎？應該沒問題吧……」
「鮭魚……」
……
林林嘆了口氣，知道今天是沒法早睡了。
她起身下床，十分自覺地走到門口等候，在敲門聲響起的同時打開了門。
一陣急促的風聲擦耳而過，林林敏捷地側頭閃過那一拳。
但是對方並沒有善罷甘休，下一秒揪住了她的衣領。
林林對上了一雙泛紅的眼睛。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姓名：禪院真希
年齡：17
生日：1月20日
身高：171cm
體重：52kg
身份：准一級咒術師
術式：無
婚戀狀況：單身
狀態：不可攻略
「你在看哪裡啊混蛋？」
咬牙切齒的問話讓林林將注意力重新放在面前這個揪著她衣領的禪院真希身上。
禪院真希個子很高，一頭墨綠馬尾，戴著沉悶的黑框眼鏡，手上力道不小，讓林林想起曾經在鬼殺隊時也這麼被不死川實彌挑釁過……
後來他被打趴在地了。林林在考慮要不要在這重演一遍歷史。
不過憑這副身體很有可能反殺不成……
「嘛，真希，冷靜一點吧。」一只高大的熊貓過來勸和。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姓名：熊貓
生日：3月5日
身份：准一級咒術師，咒骸
身高：？
體重：？
婚戀狀況：未交.配
狀態：可攻略
攻略難度：★★（僅供參考）
好感度：0/100
「……」林林受到了億點驚嚇。
這個咒術世界有點瘋狂，居然還有人外線？
禪院真希松開了林林，深呼吸一口氣，但是拳頭依舊捏得緊緊的。
「你不解釋點什麼嗎？」她問，鏡片後的眼睛裡有難掩的情緒滾動。
[劇情探索有更新]
【您生性陰沉，禪院真希曾是您在高專關系最近的同學，也是唯一的朋友。】
啊這
林林暗叫不好。
她一向不太擅長應對這種復雜的關系，如果是像乙骨憂太那種直白的討厭也就罷了，但若是曾經的友人……
因為越親密就會傷得越深；關系越近，背叛的刀子就捅得更疼。
「抱歉……我不太記得了。」林林使出了萬能大法——裝失憶。
禪院真希一愣：「你說什麼？」
「她腦部動了手術，記憶受到一些影響。」
出乎意料地，替她解釋的是乙骨憂太。
他此刻倚在門框邊，一手夾著武士.刀，垂眼看著面前的地板。
他的刀沒裝在劍袋裡，隨時都可以出鞘。
那種感覺像是怕她會攻擊同學，專門過來充當保護使者的。
這防備心讓林林簡直想打五星:)
其實剛剛她在考慮一件事情，那就是攤牌，畢竟沒人想在正派營裡當反派，還被扣上「叛徒」這個帽子，不利於進行系統任務。
但是這個想法剛冒出就被掐斷了。
且不說他們會不會信這種靈魂調包的事，就算信了，他們也不一定會改善態度，原主是重要的俘虜，咒術界一直留著不殺必定有用處。萬一知道她不是本人，指不定會對她做什麼可怕的事。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沒有反抗的硬件能力。
在不確定彼此能信任之前，不能貿然行事。
「你不記得我了？」禪院真希眉毛擰得緊緊的。
熊貓指指自己：「還有我還有我。」
林林剛想開口，到嘴邊變成了：「啊嚏…！」
眾：「……」
林林捂著鼻子退後了一步：「抱歉…我好像有點感冒，你們還是離我遠一點吧，不然會被傳染的。」
這麼晚了還一堆人聚在她門口興師問罪，林林現在只想睡覺。
「真是沒勁。」禪院真希看她這麼一副無辜的樣子，頓時沒了脾氣。
事實上自從一年前她叛逃後，這還是她們第一次再見，有太多話想問了。
「今天就算了吧，畢竟不早了。」乙骨憂太直起身說，「來日方長，之後再問也不遲。」
「你還真是成管家婆了啊！」禪院真希反手就給了乙骨憂太一個頭錘。
林林微詫。
乙骨憂太揉著腦袋說：「本來五條老師就拜托我照顧大家的啊……」
「照顧了一年，憂太辛苦了。」熊貓拍拍他的肩，「等惠他們找到悟的消息，你就能輕松點了。」
「鮭魚。」
最後一道聲音林林很陌生，才發現他們應該來的有四人，但她只看見了三人，有一個人似乎一直被熊貓寬厚的身子擋著，林林看不見，系統也沒反應。
不過眼下她也不在意。
有些意外的是乙骨憂太和他們的相處方式，同和她相處時完全不一樣，看著就像個正常的DK。
所以，果然區別對待的只是她啊。
「明早九點有課，八點半我在門口等你。」乙骨憂太一跟她說話就變成了冷漠臉。
林林「……」點點頭。
看著他們幾人相互打鬧地走遠，林林關上了門。
沒過多久，又有人敲門。
這次只有一個人，禪院真希。
「有什麼事嗎？」林林沒看她的眼睛。
「給你！」禪院真希不客氣地扔了個塑料包給她，「別頂著個病殃殃的身子影響我們。」
說完便帶上門走了。
林林翻了翻塑料包，發現裡面是一些治感冒的藥。
嘖，原來是個老傲嬌啊……
唇邊不自覺翹起一絲弧度，林林燒了熱水，拿起藥看了一下說明。
最後她並沒有吃藥，只喝了熱水便睡下了。
一夜無夢。
次日一早，乙骨憂太准時敲響她的房門。
「哦，你來了，早安。」林林大汗淋漓地給他開了門。
「你這是在做什麼？」乙骨憂太打量了下她。
少女身著簡單的黑色T恤＋運動褲，馬尾高束，額角掛著汗珠，臉蛋紅紅的冒著熱氣。
林林將頭繩取下重新扎了個馬尾：「剛在晨練。」
素白的手指穿過長發，烏黑發絲在她的手間像魚尾一樣跳躍。
乙骨憂太注視著她的動作，眉毛微皺了起來：「你這樣努力，是想反抗嗎？」
林林：？
「告訴你，沒用的。你們的陰謀早就被我們攻破了，那幾個殘黨落網也是遲早的事。」
[劇情探索有更新]
【您曾經的同黨中，有一位詛咒師、兩名特級咒靈目前仍潛逃在外。】
林林服了。
不過是日常鍛煉身體，若不是限制出行她本來還要日跑50公裡的，這死神少年也能如此草木皆兵，以為她處心積慮。
「只是早上活動筋骨而已。」她說著，在心裡翻白眼。
「用不著。以後不會有你需要施展筋骨的地方。」
「……」林林心說你放屁。
等她將這身體鍛煉出來了，第一個揍的就是你，乙骨憂太！
還有你那個咒靈老婆！
昨天下過一場雨，在清晨悄然停歇，常青樹木吸飽了水分，由內而外散發著這個季節特有的清冽味道，有野鳥愉快地鳴囀著。
乙骨憂太帶林林去到一個辦公室領了一套新校服，讓她換上後就去教室上課。
林林無視了教職員充滿敵意的目光，出門後問乙骨：「等等，早飯呢？」
「什麼？」乙骨有些不耐地回頭。
「你吃過早飯了嗎？」
「吃了。」
「…可是我還沒吃。」林林還惦記著刷分任務，「牢飯也包含早餐吧？」
乙骨不知道她為何總糾結吃這件事：「昨天買了那麼多，你沒吃？」
林林：「吃完了。」
「……那麼多你一個晚上吃完？？」乙骨難以置信。
「怎麼了，干飯也有罪嗎？」林林大言不慚，「你純愛人，我干飯人，誰比誰高貴？」
乙骨：「……」
第5章 進度5%
[您即將進入地點：東京咒術高專三年級教室]
林林掉頭就往反方向走。
刷——
長長的黑色劍袋橫在她面前。
「去哪裡？」乙骨憂太的聲音從斜上方傳來。
林林說：「撿垃圾。」
「…為什麼要撿垃圾？」
「因為沒飯吃。」
「……」
林林盯著眼前攔住她去路的劍袋，想著刀和飯她總得搞到一個，「你難道不知道不吃早飯的後果嗎？」
「什麼後果？」
「會氣虛，無法集中精神上課，會靈力…哦不，咒力紊亂、失調、外泄、崩壞，從而影響地球磁場。」
乙骨憂太垂眼靜靜地聽她扯淡，而後才不緊不慢道：「放心。你的咒力已經被封印了，你想像的情景不會發生。」
林林「……」靠。
乙骨：「我也經常不吃早餐，也沒發生過你所形容的事情。」
聽到這，林林才稍稍抬頭，盯著那張996的臉，抿出一個咬牙切齒的笑——
「但事實上不吃早飯會低血糖，內分泌失調，影響工作效率、睡眠質量……」
「會腎虛，萎靡不振，長出黑眼圈——就像你這樣。」
最後那句「就像你這樣」仿佛加了一字一頓的重音，直直侵入少年耳膜。
乙骨憂太像是沒料到會被直接這樣人身攻擊：「你說我？？」
「這裡難道還有別人？」
「……」
少女老老實實穿著學校的制服，背著雙手站在那兒抬頭看他，小小的個子和簡單的馬尾讓她看上去像個小學生，語氣有點像在挑釁。
乙骨心裡告誡自己不要和小學生計較，嘴上卻涼涼道：「你是不是不太清楚自己現在的立場？」
林林不以為意：「死緩。不用你提醒。」
「你現在是一年死緩，也是死刑的一種，你知道具體的後果是什麼嗎？」乙骨憂太垂著眼角，目光和聲音都有些刻意地壓下來，「——如果沒有故意犯罪，一年期滿後減為無期徒刑，如果有重大立功一年期滿後減為20年有期徒刑。」
「如果在緩刑期內故意犯罪情節惡劣的，報總監部核准後直接斃掉——這就不需要等到一年期滿了。」
林林：……
這人是在給她上法律課嗎？
乙骨繼續道：「當然，如果你在死緩期間侮辱監管人，我是可以提起自訴的。到時候根據數罪並罰的吸收原則，死緩可以吸收新判處的刑法，執行期間重新計算。」
林林發揮左耳進右耳出技能，自動從他的話中提煉有用信息。
這個「死緩」，看來重點果然在「緩」而不是「死」上。
如此罪大惡極的囚犯緩刑期內安分守己就能免於一死，而死刑的條件卻看似很苛刻。
不過話說回來，她現在是被迫歸零的「小弱雞」，還是個「反派」，碰上正派大佬硬抗是不行的，搞不好又整出個死亡結局，說不定把下個世界的能量都得提前當掉。
林林空著肚子坐在了咒高三年級教室。
非常好，她現在已經不餓了，被乙骨憂太氣飽的:）
林林繃著一張臉往門口的座位望去，乙骨憂太低斂眉目坐在那兒，氣定神閑地整理著稍微有些凌亂的袖口。
因為學生少，高專的教室也很小，現在距離第一節 課還有十分鐘左右，她和乙骨是到得最早的，教室只有他們兩人，坐在隔得最遠的一東一西，氣氛令人窒息。
林林查看了一下系統面板，剛剛互懟了那麼久，乙骨憂太的好感值居然沒有變化，還是停留在-11。
她又去查看人物欄，現在已邂逅人物裡有四人，准確來說是三人 一熊貓，但是可攻略對像去除暫時見不到面的夏油傑，也就只有乙骨和熊貓，禪院真希不在攻略目標內。
林林決定不論如何先刷分再說。
這個時候她聽到了外頭的腳步聲。
「早安，憂太，到得好早啊。」
「海帶。」
……海帶？
她餓了。
熊貓寬大的身軀後面，林林終於看清了那個小個子男生。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姓名：狗卷棘
年齡：18
生日：10月23日
身高：172cm
體重：62kg
身份：一級咒術師/咒言師
術式：咒言
婚戀狀況：單身
咒力量：？（好感度達10解鎖）
人際關系：？（好感度達30解鎖）
個人資產：？（好感度達40解鎖）
個人經歷：？（好感度達60解鎖）
狀態：可攻略
攻略難度：★★★（僅供參考）
好感度：0/100
少年一頭偏奶茶色的銀發，紺色的制服扣得一絲不苟，高領比他們任何人的都要高，一直加長成了脖套，遮住了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沒睡醒的眼睛。
不用狗卷棘先被她刷好感，林林已經開始對他有好感了。
因為她從他身上聞到了食物的香味。
來源於他手上提的塑料袋，裡面裝了幾個飯團。
「憂太，昨晚睡得好嗎？」
「還行。你們呢？」
「挺好挺好。」
「鮭魚。」
……鮭魚？
林林聽到食物名，感覺更餓了。
熊貓和狗卷進到教室以後相當默契地沒有主動跟林林搭話，說是同伴也今非昔比，說是敵人也不太准確，尷尬的同窗關系。
熊貓在乙骨後面的座位坐下，狗卷的座位在乙骨旁邊，他偷偷瞄了眼角落靠窗的少女，坐到座位上，問乙骨：「大芥？」
乙骨說：「沒事，目前還挺順利的。」
狗卷：「腌魚子。」
他們聲音有刻意壓低，說悄悄話的程度，但林林還是聽到了。
這個狗卷棘，是故意的嗎？
知道她沒吃早飯，故意在她面前報菜名？
還帶一堆飯團在她面前晃？
「對了憂太，剛碰到日下部，說讓你過去一下，有事找。」熊貓突然道。
「現在嗎？」乙骨憂太微微蹙眉，看了下腕表，又有些防備地往林林的方向看了眼。
林林立刻轉頭假裝看窗外的風景。
雖然她已經被封印了咒力和術式，受過傷後腦子也不大好使的樣子，但乙骨憂太還是有點不放心放她和其他同學單獨相處。
「我快去快回……你們小心點。」乙骨憂太低聲叮囑完後，再次朝少女的方向確認了一眼。
熊貓看出他的擔憂，安慰道：「嘛嘛，沒事，就在高專裡能出什麼事嘛？俺和棘也不至於那麼弱，會幫你看好她的。」
狗卷棘也道：「芥菜。」
林林耳尖地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落接收，同時也接收到了來自肚子的聲響。
她瞥到乙骨憂太終於出門後，輕輕舔了舔嘴唇。
一大早上沒吃早餐，乙骨憂太不給她買，自己身上也沒錢，該怎麼辦呢？
沒辦法，只能搶了啊。
林林突然從座位上站起，嚇了另外兩人一跳。
她理了理裙角，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到狗卷棘桌前站立。
「……」少年愣愣地抬頭看她，原本睡意朦朧的雙眼也因為她突如其來的舉動瞬間沒了睡意。
「狗卷同學。」林林開口。
「……海帶？」少年下意識回了一句。
斜後方的熊貓也一臉懵逼地看著她，不知道她想干嘛。
林林不知道狗卷棘為什麼總在報食物名，也不關心，她的關注點只在他桌上的飯團。
她伸出手指，指向那袋飯團，開門見山：「你的飯團可以分我一個嗎？」
「……」狗卷。
「……」熊貓。
林林繼續面不改色道：「乙骨同學不讓我吃早餐，我現在很餓，你的飯團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狗卷棘好感度 1]
哦呼？
原來這個蒙面少年喜歡別人誇他的飯團嗎？
「你說……憂太不給你吃早餐？」這時旁邊的熊貓一言難盡地問了一句。
林林看他一眼，決定繼續抹黑乙骨：「嗯，他說我是十惡不赦的罪人，不讓我好好吃飯，牢飯也不給我吃。」
說著她還垂下了眼，看著一副受盡欺負卻不能反抗的可憐樣。
實際上已經快將桌上那袋飯團盯出一個洞。
事實證明，這波賣慘有點效果。
狗卷棘放在桌上的手動了動，手指伸展開來，去解塑料袋子，打開後，裡面呈現三個白白胖胖的飯團。
少年依次指了指每個飯團，帶點鼻音的低軟嗓音介紹道：「金槍魚蛋黃醬，明太子，鰹魚干。」
林林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咽了咽口水，視線發光地在那三個飯團中來回梭巡。
「一定要做選擇嗎？」她問。
「？」狗卷棘投來疑問的目光。
「可以都要嗎？」林林毫不害臊。
事實上，三個飯團也根本不夠她塞牙縫，以前在鬼殺隊，她的食量可是能和人稱大胃王的甘露寺蜜璃比肩的。
「……」狗卷棘驚訝地眨了眨眼，沒點頭也沒搖頭，看上去有點不知所措。
畢竟不熟，還頂著「叛徒」的帽子，林林也不好一下子占太多便宜，只道：「那我還是要這個金槍魚蛋黃醬飯團吧。」
狗卷棘微微一愣，沒說什麼，從袋子裡拿出那個用紙巾包的能窺見金色蛋黃醬的飯團。
林林剛要去接，突然被另一只手攔下。
「在做什麼？」
充滿防備和警告的聲音從林林頭頂落下。
她看過去，對上乙骨憂太那張病氣的死神臉。
……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的速度和無聲無息的本領比林林以為的要厲害，不然她早就在聽到他快進教室的時候就把狗卷的飯團搶到手了。
狗卷棘看著兩人仿佛一觸即發的勢頭，突然道了一句：「芥菜！」
林林沒聽懂，乙骨憂太不贊同地朝他搖頭：「棘，你忘了她現在的身份嗎？」
曾經的「林林」可是一個天才咒術師，業內被譽為無限接近特級的一級術師。
而現在成了危險的詛咒師——雖然被封印了能力，但若有萬一，這間教室唯一能實力壓制的恐怕只有身為特級的乙骨憂太。
「我只是問狗卷同學要飯團而已，又沒想對他怎麼樣。」林林面無表情道，「狗卷同學，你答應了是嗎？」
狗卷棘看了她，又看了看乙骨，點點頭。
於是林林又伸手去拿飯團。
乙骨憂太再次攔下。
這一攔發生了不可避免的肢體接觸，輕微的皮膚摩擦聲。
林林心裡開始冒火，這下確定這死神就是故意不想讓她吃飯了。
「那是棘的午餐。」乙骨憂太輕輕皺眉，「你不能吃他的飯團。」
「鰹魚干…」狗卷棘有些尷尬地道了一聲，微妙地感覺到面前的好友似乎有點和平常不太一樣。
一袋牛角面包放在了林林面前。
「這個，夠了吧？」乙骨憂太垂眼對她道。
林林微微詫異。
白色紙袋裡裝著滿滿的牛角包，看著量很足，隔著紙袋仿佛也能聞到面包香。
乙骨憂太又變出了一盒牛奶放在桌子上：「這些，夠你吃了嗎？」
林林意外的目光落在他臉上。
這是剛出去一趟，順便給她買了早餐？
十七八歲的年紀容易意氣用事，常會在一些奇怪的事情上較勁。就算面對敵人時多麼冷靜強大，也抵不過心理上某些幼稚的念頭。
就像乙骨憂太不讓她吃狗卷的飯團，林林這時輕輕挑起一個微笑，故意道：「不夠。」
說著，她在乙骨錯愕的目光、狗卷詫異的目光、熊貓看戲的目光下，十分「領情」地拿過了那袋面包和牛奶。
又從狗卷手裡接過了那個金槍魚飯團……最後滿載而歸地回到自己座位坐下。
[狗卷棘好感度＋1]
*狗卷棘好感＋1，增加100積分。
*狗卷棘好感＋1，增加100積分。
*乙骨憂太為您消費585円，增加585積分。
*目前積分：5774/100,000,000
狗卷的飯團也好，乙骨花出去的錢也好。
作為冷漠無情的刷分小天才，她當然是全都要了。
第6章 進度6%
禪院真希踩著點進的教室。
她昨晚失眠，導致今早起得比平常晚了些，進到教室的時候其他人都到齊了。
搞咒術注定了和普通日常無緣，自然也沒有普通學校那樣的熱鬧，只是今天很不一樣，她感覺小小的教室似乎很久沒有這樣滿過了。
狗卷和熊貓一如往常和她打招呼，褪去青澀外衣的乙骨沉穩地與她道早安。
看到坐在最角落靠窗位置的黑發女生時，禪院真希有一瞬間的恍惚，記憶中那家伙也是坐在同樣的位子上，陰沉著一張臉不願說話的模樣。
但是現在……那少女跟一個餓了三天的黃鼠狼似的不斷往嘴裡塞著食物，就差沒狼吞虎咽了。
「都要上課了，還吃什麼吃？」禪院真希嫌棄地哼了一聲，坐回到自己座位上。
林林根本沒意識到她在說自己，也沒在意文化課老師已經站上了講台。
咒高雖然是個非正經的專科學校，但文化課該有的也有，咒術師等級考核的內容裡除了咒術和體術，文化水平也會占一小部分比例。
現在是高三的第二學期，因為去年的涉谷事變基本毀掉了他們一整年的日常，落下最多的就是文化課，現在馬上要畢業，自然任務繁重。
文化課老師作為唯一的普通人戰戰兢兢地抱著一沓卷子站在講台，面對下面一屋子大佬，屁都沒敢放一個。
「下面給大家發卷子，考試時間一個小時。」
林林聽到這裡懵了一下。
卷子？考試？
那是什麼？
作為一個從12歲就開始刷副本的位面旅行者，林林對於這種校園專屬配置已經太陌生了，陌生到就和她成為旅行者之前的記憶一樣遙遠。
不過這事不就跟這次戀愛任務一樣，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林林面無表情地接過了老師發下來的卷子，草草掃了一遍。
掃完後她靠上椅背舒了口氣。
……非常好，如她所料。
她一題都不會：）
林林將試卷翻回正面，掃視教室一圈，發現其他人神色如常，應該是早就知道今天有考試。
於是她將怨念的目光朝靠門的座位瞥去，明白了某位死神是故意沒告訴她考試的事。
「老師，我沒有筆。」少女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裡格外清亮。
換做普通學校基本不會有這種沒帶筆還理直氣壯的學生，但這裡是咒高，本身就是個問題學校，裡面有問題學生也不足為奇。
文化課老師一點都不覺得驚訝，弱弱道：「那……哪位同學有多的……」
話還沒說完，一支黑色簽字筆被扔到了林林的桌上。
是從禪院真希的方向扔過來的。
林林看過去，禪院真希臭著一張臉盯著自己的試卷，沒看她。
林林想了想還是說了聲：「謝謝。」
禪院真希沒有回話，倒是系統響起了提示音。
[熊貓好感值 1]
[狗卷棘好感值 1]
……哦呀？
林林沒能理解這突如其來的好感值，發起行為的是禪院真希，為什麼給她加好感值？
難道是那句「謝謝」的效果？
林林打開《戀與咒術師》，這次將重點放在了人物的攻略難度上。
熊貓是二星，狗卷是三星，意味著好感度並不難刷，當然這大概也和他們並不屬於主要攻略對像有關。
而主要目標的四名特級術師裡，夏油傑是五星難度，乙骨憂太……是七星。
用卡牌比喻大概就是三星以下及以上是R或SR，五星是SSR。
乙骨憂太是SP：）
不然到現在也不至於弄出個負的好感值，雖說彼此陣營不同，但乙骨的同學們都能加成正的，他還是雷打不動的負值。
呵呵，該說不愧是七星的男人呢。
回想一下迄今為止唯一一次觸發好感值的經歷是在她從咒靈手中救了人後，雖然後來也有在被動地加加減減，但那次是唯一因為她主動的行為觸發的效應。
而值得一提的是，乙骨憂太也算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接觸得最多的人，可在經過了第一天起起落落落落的變量後，他的好感值似乎進入到了一個穩定的區間，不論她做什麼說什麼，都不會再引起任何波動。
她開始有點好奇乙骨的好感度閥值了。
每個副本世界的潛規則都是自己慢慢摸索出來的，反正林林可以從乙骨那裡用money代替好感值刷分，不妨礙她慢慢試探。
首先要應付的是眼前這張破卷子，林林有種預感，這張卷子最後的成績有可能會引發好感值波動。
她閉上了眼睛，開始答（作）題（弊）。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少的原因，或者是因為今天有林林的加入，整間教室顯得特別安靜。
以至於每個人的筆劃聲都相當清晰。
卷子是綜合卷，以選擇填空為主，林林聽了一圈，發現他們每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
……他們做的應該是同樣的卷子吧？
她決定跟乙骨的答案。
一是因為他是特級應該比其他人靠譜，二是因為他是所有人之中寫得最快的，基本三秒一道選擇題。
林林邊聽邊抄，行雲流水不帶停頓地做著題，沒過多久就快完成第一面。
她露出滿足的微笑，見乙骨憂太把卷子翻到了反面，那個瞬間他薄薄的眼皮似乎抬了一下。
林林立刻收回視線，抓著筆在括號裡填上了B。
完美。
乙骨憂太剛做完一面，借著翻卷子的間隙朝靠窗方向看了一眼。
林林單手撐著下巴，氣定神閑地也正將卷子翻面，窗外的淡薄陽光鍍在她立體清晰的側臉輪廓上，發梢也染上淺淺的光暈，頰邊的頭發被挽至耳後，露出潔白的耳朵。
乙骨垂下眼睫，用余光觀察著她，動了動手裡的筆。
不出他意料，她也隨之動筆。
他再寫，她又動；他停筆，她也停。
來來回回好幾個試探後，少年眼裡閃過一絲了然。
再次動筆寫答案的時候，他故意咳了一聲，剛好蓋過筆劃的聲音。
林林卻翹起一個了然於心的微笑，絲毫不受影響地寫下了答案。
笑死，她音呼的耳力何等敏銳，只要認真起來，即便再吵鬧的環境也能分析出其中最最細微的曲折之處。
所以，乙骨這波操作根本沒用。
……
等到下午改卷下來，成績是熊貓分數最高97點，第二禪院真希85點，狗卷棘79點，乙骨憂太和林林並列墊底，不多不少，剛好50點。
靠？？？
「……為什麼？」
林林看著發下來的卷子，第一面全對，第二面……居然全錯。
「憂太，你怎麼回事？第一面做完後睡著了嗎？」熊貓震驚地看著他的過於硬核的卷面，第一面和第二面簡直兩個世界，普通人做不出來這種成績吧？？
而且憂太平常的文化課也不差啊！
乙骨憂太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哈哈哈，可能還沒睡醒吧！」
「……」林林冷眼朝幾人瞥了一眼，將手裡的卷子揉成團，打開系統面板，在乙骨憂太一欄備注上兩個字：學渣。
順便在熊貓那裡備注：學霸。
總結：不可以貌取人。
其實她對考試分數並不在意，這次小規模翻車還又讓她得到了熊貓和狗卷的同情性好感值各一點。
她查看了下目前的總積分：6,174/100,000,000
如她所料，不論她考得好還是糟，都會引起一些波動。
就是不知為何，心裡特別窩火：）
她繃著一張臉，抓著那坨卷子走出教室。
某位「監管人」自然不會放她一個人單獨行動，也從座位起身，一路跟著她穿過並不長的走廊，拐進安靜的轉角。
「我去洗手間，你也要跟著嗎？」林林對身後如同尾隨的痴漢的家伙說道。
「怎麼會。」乙骨憂太的聲音聽上去似乎心情不錯，對她不友好的發言也不甚在意，側過身靠在拐角的牆壁上，一手抄著口袋，狀似無意問：「卷子就這麼扔了嗎？」
林林看了看手裡皺巴巴的一團紙，突然很想將其朝乙骨臉上砸去。
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
乙骨憂太眼明手快地擋下，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看到他不愉快了，林林爽了一點。
乙骨憂太翻開那團皺巴巴的紙，除了被撕爛的試卷，還有早上他給她買面包裝的紙袋子，揉在一起成了廢紙。
少年的手一揚，那團紙准確無誤地落入了對面的垃圾桶，同時他的聲音響起：「考試的時候都是在模仿我的答案吧？所以才考得跟我一樣？」
」……「面對質問，林林沒有絲毫心虛，其實她早在乙骨考試的時候用咳嗽掩蓋寫字聲的時候就做好被發現的准備了。
所以她大方承認並且回踩了一腳：「是啊，不過可惜，沒想到你是個學渣呢。」
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快承認，乙骨稍稍一愣，隨即那張清冷的臉上居然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故意寫錯的。」
「……」
……啥？
……臥槽？？
第一面全對，第二面發現她在抄他答案後，故意寫上錯誤答案？
即便放棄考試分數也要給她處刑？！
看著乙骨難得對她露出的微笑，林林感覺自己拳頭硬了。
她默不作聲打開面板，手指飛快一動，把乙骨憂太那欄的備注改成了：心機死神。
好家伙，她林林閱人無數，好久沒見過此般心機男了。
但是俗話說得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林林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這時候發火就輸了。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她對著乙骨的微笑，也揚起一抹笑容：「你知道我是怎麼抄你答案的嗎？」
乙骨憂太猜測：「是用耳朵吧？」
「正解，不愧是特級術師。」林林拍手鼓掌，歪歪頭似笑非笑道：「我的聽力確實很好的。」
乙骨憂太眼神垂下來：「你是想說用這個能力給敵方提供情報？還是想求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林林搖搖頭：「不，我想說的是……你房間隔音真的很差。」
如她所願，少年在原地僵住了。
隨後，林林收到了來自系統如同中了病毒一般不間斷的提示音，一直持續到深夜……
[乙骨憂太好感值 1]
[乙骨憂太好感值-1]
[乙骨憂太好感值 1]
[乙骨憂太好感值-1]
……
[好感值 1]
[好感值-1]
……
[ 1]
[-1]
林林：……
您擱這反復橫跳呢？？
第7章 進度7%
「她變了很多。」
學生寢室裡，禪院真希發起了話題。
四人聚在一起，討論的對像自然是林林。
「是呢…雖然以前也跟她不熟呢，一直搞不懂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熊貓用熊爪點了點下巴。
叛逃前的「林林」是個每天說話不超過十句的社交障礙人士，偏偏個人能力很強，需要他們照面的地方不多，經常獨來獨往，就算是五條老師時常的神經大條行為也不能打動她一絲一毫。
如果不是禪院真希強行跟她打交道，可能他們久而久之都不記得有這樣一個人。
有時候想起來還確實挺可疑的。
「我也自以為挺了解她的，現在只覺得自己可笑。」禪院真希自嘲道。
「芥菜…」狗卷安慰一句。
「要說變化的話，其實很正常的說，憂太一年級的時候也和現在很不一樣啊。」熊貓說。
確實如此。
高一剛入學的乙骨憂太還是個怯生生的靦腆少年，出國一年回來後就進化成大猛A了，個子高了，黑眼圈多了，還把頭發梳成大人模樣。
雖然在禪院真希口中他只是從「令人窩火的豆芽菜」變成了「厲害的豆芽菜」，不管怎麼說都改變不了他豆芽菜的本質==
所以說，「林林」失蹤一年後被捉獲，性情和他們原本印像中的有出入也是無可厚非的。
更何況，關於「林林」的叛徒身份，也有諸多疑點，比如她是如何瞞過五條悟插班進來的？她真的是敵方一開始就安插的棋子嗎？還是半途受了敵人的誘導而倒戈？可惜的是這些情報都沒能盤問到，主人就失憶了。
禪院真希紅著眼睛問了她好幾遍「為什麼」，得來的都是毫不做作又毫無波瀾的沉默，是真的不記得了。那種感覺如同一拳打在軟棉花上，比曾經的乙骨憂太還要讓人窩火。
偏偏禪院真希又舍不得真的把她揍一頓，她受過重傷也算吃過教訓了，現在也被封印了術式成了「普通人」，禪院真希下不去那個手。
而他們還保有些惻隱之心的原因在於，在一年前的涉谷事變中，根據虎杖悠仁的敘述，當時千鈞一發之際，若不是「林林」和特級咒靈真人起了衝突，拖住了其行動，恐怕七海先生就要喪命了。雖然七海建人現在已經徹底退休了，但活著總歸是好事。
除了七海，還有釘崎野薔薇，若不是「林林」插手，恐怕也要在對戰真人的時候喪命。
所以虎杖悠仁一直相信並說服他們，說「林林」前輩一定是有苦衷的，她還是站在他們這邊的！
「惠他們有消息了嘛？」熊貓問道。
「鰹魚干。」狗卷搖頭。
「有消息肯定會聯系我們的吧。」禪院真希說。
五條悟被封印的獄門疆還下落不明，二年級三人組的虎杖、伏黑惠和野薔薇正在外搜尋，乙骨這邊幾人負責留下看管罪犯，兩邊都是目前重要的任務。
現在咒術界缺人，高層又都是一堆爛橘子，真正信得過又派得上用場的術師不多。等五條老師回來了，想必狀況會改善很多吧。
「對了，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聊吧？」乙骨憂太忽然起身提議，刻意壓低了嗓音，「你們也知道我房間隔壁是誰，我怕……」
禪院真希駁回：「但是你房間最大最舒服啊！熊貓房間全是周邊，棘的房間一股飯團味，不換！」
乙骨：「……」
其實他是想起了昨天林林說他房間隔音很差的事情。
那一瞬間他是有點懵的，這話乍一聽沒什麼，但細品讓人覺得怎麼怎麼不對勁，甚至莫名羞恥。
不排除她只是故意誇大其詞，但乙骨憂太當時還是仔細回想了一下他所做的一切可能會被說隔音差的事情——
把林林帶回高專後他回到房間，點開手機上五條悟黑了好久的頭像痛苦抱怨了句「五條老師你快回來吧我一人承受不來」；
心累地躺在床上哀嘆了一聲「為什麼所有的重擔都要壓在我一人身上」；
說「我好累」；
「明天怎麼又要早起啊」；
還有……和裡香說的話。
一個人在國外待了一年，見不到同學，還養成了愛自言自語的習慣。
後來因為孤獨寂寞和其他一些原因又造出了一個「裡香」，他還會和「裡香」說好多話。
那些憨話就算了，和戀人的密語如果真都被聽去了……
乙骨憂太揉了揉眉心，打開手機藍牙，連上音箱，開始放起了音樂，「對了，她以前聽力很好嗎？」
「有嗎？」禪院真希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她之前沒有什麼這方面的過人之處吧？」
乙骨憂太若有所思。
·
另一面的寢室，林林聽到隔壁傳來重金屬音樂後，立刻起身支楞起來，在房間中央搬搬撿撿騰出一塊空地，然後從陽台處拿進來一支撐衣杆。
——開始久違的揮劍練習！
昨天她說乙骨房間隔音差自然是故意的，目的是希望他能換房間，畢竟這監管人住隔壁不方便她進行鍛煉，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都容易引起懷疑，讓她十分被動。
眼下他雖然沒有換房間，但好歹受她的話影響，在房間裡放音樂——這樣掩蓋了他那邊聲音的同時，也掩蓋了她這邊的動靜。
她可以放心大膽地練劍了！
林林覺得自己簡直是計劃通√
她握著撐衣杆，擺出姿勢，這一刻突然十分想念曾經單手揮著太郎太刀往鬼舞辻無慘脖子上砍去的日子。
此一時彼一時，誰曾想到有一天她連練劍都成了需要偷偷摸摸完成的事了呢？
沒有錢，沒有武器，也沒有通訊工具娛樂工具，坐牢一樣的生活，屁點興趣都沒有的攻略對像，一點都沒有以前砍時間溯行軍和砍鬼好玩。
唯一一點的安全感來源居然是手中的撐衣杆。
撐衣杆是伸縮型的，可長可短，這樣她既練了太刀也練了薙刀：）
她看了看現在的積分：7,248/100,000,000。
雖說練劍可能對這個草蛋戀愛任務沒什麼用，但她很貪心，積分和安全感，她都想要。她始終相信萬事皆由人為。
開局很艱難，唯有韜光養晦，厚積薄發以待來日。
「音之呼吸一之型——」
「二之型——」
……
這一晚，乙骨房間的音樂一直放到深夜，林林也一直練到深夜。
第8章 進度8%
「熊貓同學，我可以摸一下你的毛發嗎？」
午休時間教學樓外的台階上，林林突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把正在太陽底下打盹的熊貓嚇得一瞬間炸了毛。
「為什麼……？」熊貓怕怕地雙手抱胸，「你要對人家做什麼？」
林林靜靜地看他演完戲後，微笑道：「我只是沒摸過熊貓……很好奇是什麼樣的觸感，畢竟看上去手感很好的樣子。」
[熊貓好感度 3]
……果然。
林林眼裡閃過了然。
這兩天她晚上偷偷訓練，白天自然也不忘「正事」，現在在做的，便是刷好感值。
熊貓的攻略難度為二星，林林很快就摸出了他的好感點。
熊貓不是人也不是真正的「熊貓」，但是兩者的特征都占據了那麼一些。
比如他喜歡被誇，喜歡被rua，不希望其他動物比自己受歡迎，喜歡的食物是豬肉干，討厭的食物居然是……竹葉：）
一陣強行互動下來，熊貓的好感值已經達到了19。
[已解鎖：攻略對像『熊貓』的個人咒力量：535]
林林坐在台階上一邊給熊貓順毛，一邊查看了下系統裡的好感度說明。
好感值達到20：您可以與TA毫無顧忌地打招呼。
好感值達到30：您可以與TA談論今天發生的好事和糟糕的事情。
好感值達到40：您可以請TA在買早餐的時候給你帶一瓶飲料。
好感值達到50：您可以喝TA喝過的咖啡。
好感值達到60：您可以給TA遞寫有只有你們能懂的話的小紙條。
好感值達到70：您可以把腰折成不超過90度，與TA告白。
好感值達到80：您可以將身軀裹進TA的衣服中，可以將手伸進TA的手指之間。
好感值達到90：可接吻。
好感值達到100：你們可以做任何你們想做的事情。
*以上說明僅供參考
林林：地鐵，老人，看手機.jpg
這份好感度說明可謂是相當詳細，從相熟曖昧到確定關系每個步驟都有具像行為解釋，簡直是專門為林林這種戀愛經驗為零的母胎solo量身打造的。
但林林明白重點在於那個【僅供參考】。
乙骨憂太會給她買早餐，好感度也沒到40啊：）
而且她這輩子也不可能和熊貓接吻的。
不過林林也不在意好感本身的意義，她在意的只是好感度帶來的積分。
現在的積分是8887，離目標還有好遠。
她繼續給熊貓薅毛，打算再說些什麼他愛聽的話一舉把好感度湊個整的時候，礙事的人來了。
「你在對胖達同學做什麼？」
少年說話聲音一貫音量不高，仿佛溫暖午後的一股涼風，從頭頂吹下來。
林林面頰一抽，昂起頭，對上乙骨憂太那張僵帥僵帥的臉。
因為背著光，加深了他臉上的陰霾，低頭看下來的時候，幾縷細碎的額發垂下，掩落眸中的光芒。
明明是晴天，他在面對她時冰冷的死神氣息倒是一點都沒變。
林林瞥見他黑色肩帶，懶洋洋道：「如你所見，在順毛啊。」
熊貓從昏昏欲睡中醒來，懵懵地抬頭：「喔，憂太你來了啊？」
「胖達，你沒事吧？」乙骨憂太擔憂上前，仿佛在擔心熊貓被敵人迷惑了一樣。
林林看他非擠過來，不得不往旁邊坐了一些。
「沒事沒事，就是有點犯困。」熊貓打了個哈欠。
乙骨憂太立刻將警惕的目光再次投向林林，下意識問：「你對他做了什麼？」
她被封印的術式便是利用香味迷惑他人，能使人喪失意識，其形態變化甚至還能操控他人的行動，相當危險。
林林對他的敵意感到莫名其妙，覺得他有毛病。
熊貓嘆了口氣，用胖胖的熊掌安撫了下全身戒備的憂太，「放心吧憂太，她沒對俺做什麼，只是說想摸俺的毛，俺就讓她摸了。」
「她為什麼要無緣無故摸你的毛？是別有所圖嗎？」乙骨跟個擔心自家孩子的家長似的。
林林明人不說暗話，對熊貓說：「胖達同學，如果有時間的話，你能不能幫我補習啊？」
熊貓還沒回話，乙骨替他回答：「不能。」
林林：……
我特麼問你了嗎？！
「啊，這些事情還是問憂太吧，畢竟他負責照料你嘛。」熊貓被林林刷到了19的好感值，跟她說話的語氣也比之前柔和了不少，「別擔心，憂太去年還監管過宿儺呢，他很有經驗的，只要你乖乖聽話。」
[劇情探索度有更新]
[兩面宿儺，最強詛咒，目前寄宿於准一級術師虎杖悠仁體內]
這兩個名字林林都不認識，只關心是否也屬於攻略目標之內，好讓她刷分。
只是現在她很不理解的是，站在同樣的立場上，為什麼其他同學的敵意就不像乙骨憂太那麼大。
難道說乙骨和原主曾經有過什麼不為人知的私人恩怨嗎？
林林繼續做最後的努力：「可是胖達同學學習很好，我覺得很厲害，想多多請教一下。」
[熊貓好感度 3]
系統提示音一響起，完成任務的林林立刻站了起來，不等熊貓和乙骨說什麼便拍屁股走人了。
「她怎麼突然走了？」乙骨看著少女的背影皺眉。
「不知道，可能是害羞吧。」熊貓在乙骨驚訝的目光下用熊掌捧住了臉，臉上泛起一絲詭異的紅暈，「嘿嘿，俺覺得這樣的林林還挺可愛的。」
乙骨：「……」果然還是被迷惑了吧！
在熊貓那裡刷到階段性的目標積分後，林林又在食堂附近找到了狗卷棘。
「狗卷同學。」
「……海帶？」
高領遮著半張臉的少年愣愣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少女。
林林開門見山：「上次忘記跟你說了，你的飯團非常美味，我還有幸能吃到嗎？」
[狗卷棘好感度 1]
哦謔，太輕易了。
果然只要找到了好感點，刷起分來就很容易——但也僅限於前期。
從熟人到朋友是一個卡點，朋友到知己，知己到戀人就是更高難度的階段了。
「棘，你怎麼又把你的飯團給她了？」
——更何況，還有礙事的人常來干擾：）
林林咬緊牙關，表情跟吃了餿飯似的轉向乙骨憂太：「為什麼我做什麼事你都要來打岔？」
乙骨憂太擋在狗卷棘身前，冷冷看著她：「那你為什麼沒事總找他們呢？」
林林心說當然是為了刷好感啊！
目前能攻略的對像就這麼幾個，乙骨憂太自從上回反復橫跳後又進入了不動如山的狀態，一分好感值都不願施舍給她，每天呆學校裡，能花的錢也寥寥無幾，以這種速度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達到目標的一億積分。
「你又餓了嗎？」乙骨看她不說話，不禁開口問道。
林林點頭。
「……」乙骨憂太忽然很小聲地嘆了口氣，視線淡淡從她身上移開，瞥向別處，「你想吃什麼？」
林林說：「飯團。」
過了會兒又補充道：「狗卷同學的飯團。」
[狗卷棘好感度 1]
哦耶！
「除了這個呢？」乙骨憂太一手抄進口袋，一副說一不二的架勢，「只是飯團的話，我可以帶你去附近的便利店。」
林林無情拒絕：「可是我不想做什麼都跟你呆一起。」
乙骨憂太一愣，這話突然讓他不愉快起來，「你以為我就想跟你呆一起嗎？」
作為監管人的責任是一回事，被五條老師拜托照顧同學們也是一回事。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他雖然不覺得自己有多大能力，等五條老師回來了，或許就能讓他輕松點，最好能接下監管林林的任務。他真的受夠了。
狗卷棘默默聽著他們的對話，莫名覺得二人像在進行某種微妙又幼稚的吵架。
僵持了片刻，乙骨憂太忽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遞給她。
林林：？
「學校的飯卡。」少年兩指夾著磁卡的一角，保持這個姿勢站在那兒，表情看不出喜怒，「你什麼時候要吃飯，自己拿去刷。」
這樣就不用每次都得一同行動了，高專有結界，也逃不出去。
林林微微挑眉，沒有立馬去接，「裡面有錢嗎？」
「……不然我給你一張空卡嗎？」
「有多少？」
「放心，夠你吃。」乙骨憂太夾著卡晃了晃，示意她趕緊接。
林林抬手，碰到卡身的同時，看到了系統提示。
*乙骨憂太為您消費7000円，增加7000積分。
七千啊？呵呵，她不用三天就能吃完。
就算吃不完為了積分也要硬撐完。
「你怎麼知道就夠了？」林林一臉【你對我的食量一無所知】，語氣卻像在挑釁。
乙骨的目光淡淡掃過來：「那你要多少才夠？」
「要的也不多。」林林不以為意道，「至少一個億吧。」
「……」
第9章 進度9%
古人雲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林林覺得自己為了刷分已經豁出了自己的老臉，但並沒有達到「無敵」的境界。
她來到這個咒術世界還不到一周，想要一步登天賺到一億積分顯然是不太可能的。
「乙骨是不是很窮啊？」林林問出這句的時候，另外三人差點該噴飯的噴飯該嗆水的嗆水。
恰飯時間，乙骨憂太出門執行任務不在，林林抓准了機會和其他人吐槽。
因為之前刷好感的效果，使得熊貓他們幫她跟乙骨說了些好話，再加上她上回表明自己不想整天都見到乙骨後，他還真就減少了出現在她面前的次數，沒有再阻止她和其他同學接觸。
林林於是心安理得地手握洗心革面反派劇本，繼續和主角團打好關系，順便套情報。
「憂太怎麼可能窮？」熊貓反駁道。
禪院真希冷淡地提道：「他年初的時候買了輛車，前陣子還問我關於市中心的樓盤。」
狗卷棘附和了一句：「鮭魚。」
林林納悶：「未成年可以買車買房嗎？」
說完，又收獲三人如同關愛智障的眼神。
「現在都2019年了。」禪院真希一臉難以置信，「去年民法修正案就將成人年齡由20調為18了，你是還活在過去嗎？？」
林林「哦」了一聲，表情看上去懵懵懂懂的。
這下三人終於徹底意識到，她的記憶是真的受損，導致腦子不太好使了。
可恨是可恨，可憐也是真的可憐。
[熊貓好感度 2]
[狗卷棘好感度 1]
無意間又刷到了好感值，林林趕緊去確認一下目前的進度。
熊貓好感度是30，狗卷棘好感度是21。
[已解鎖：攻略對像『狗卷棘』個人咒力量：508]
[已解鎖：攻略對像『熊貓』人際關系（點擊查看詳情）]
林林簡單看了一下熊貓的人際關系，了解到他是高專的夜蛾校長制作出的咒骸，相當於校長的兒子。同學裡關系最近的是狗卷棘。
她記得熊貓的咒力量是535，狗卷也是五百多，禪院真希是無咒力的例外。
而她原本的咒力量是798，遠超他們一大截，雖然被封印了大部分，但也可想而知乙骨為何會忌憚她與同學單獨相處了。
——是個正義善良的人，如果不是因為開局殺結下的梁子，林林其實並不討厭他。
「原來他這麼有錢啊。」林林怪聲怪氣地嘀咕了一句，見他平時那麼摳，充飯卡就充那麼點錢，還以為很窮呢：）
「你是不知道特級術師的薪水有多高！」熊貓羨慕嫉妒恨地握拳透爪，隨後拳頭又軟了下去，嘆聲道：「可惜，這樣的憂太缺一個能花他錢的人啊。」
林林閉嘴不語。
禪院真希吸著飲料隨意道：「是說裡香嗎？那都過去好久了，憂太早就該進入新生活了。」
砰地一聲，熊貓拳拍上了桌子，語氣難得嚴肅下來：「真希，人家那可是純愛啊！」
禪院真希不以為意地聳肩：「都什麼年代了，人生那麼長，難道還要讓憂太一輩子不戀愛不結婚給裡香守……守……」像是不願說出那個詞，她的臉憋得有點紅。
熊貓含淚握拳：「憂太那顆炙熱的心早就隨著裡香的解咒變成和石頭一樣了。」他捶了捶胸口，「梆硬的，梆硬！懂嗎？」
「對，就是那個成語——心如磐石。憂太已經心如磐石了，不可能再被撼動。」
禪院真希嗤笑：「你又不是他，怎麼知道他以後不會喜歡上別人？」
熊貓：「你不懂純愛！」
真希：「純愛就代表阻止憂太獲得幸福嗎？！棘，你覺得呢？」
狗卷棘看看熊貓，又看看真希，也不知道該支持誰，只飛快道了句意味不明的：「鮭魚子！」
「聽到沒有！棘也支持純愛！」
「呵呵胡說什麼？棘明明是同意了我的觀點！」
「鮭魚！鰹魚干！鮭魚！鰹魚干……」
「林林！你說呢？！」
林林聽他們Battle聽得津津有味，直到下一秒被點名，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過來。
「呃，說什麼？」她疑惑。
禪院真希雙臂交叉於胸前，一副質問的架勢問道：「你覺得憂太以後會不會喜歡上別人？」
啊這。
「他會不會喜歡別人……」林林不解道，「跟我有關系嗎？」
眾：……
林林：「跟你們有關系嗎？」
眾：……
一針見血！
乙骨憂太作為特級術師每天996忙得根本沒有時間考慮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反倒是他們這幫子皇帝不急太監急。
說起來最開始挑起關於乙骨的話題的還是林林，只是聊著聊著就開始跑偏了。
「我們只是希望那家伙能幸福而已，畢竟他太辛苦了。」禪院真希別過頭小聲嘆了口氣，「偏偏他又總是什麼都往自己身上背，也不肯跟我們說，什麼都默默承擔……那家伙真是，很氣人啊。」
自從五條被封印後，他便以一人之力抗起五條的重擔，又是應付高層又是監管犯人，不知斬殺了多少咒靈，沒日沒夜，無法安睡。
林林有時會在半夜聽到隔壁開關門的聲音，似乎是乙骨常在半夜加班執行任務，因為高專需要有特級術師常駐，他忙裡忙外顯得分身乏術，白天又要監管她這個「罪犯」，只能等深夜大家都睡了才外出快速處理祓除任務。
林林知道他那濃重的黑眼圈是怎麼來的了，說實話她以前在鬼殺隊的時候也過得差不多的生活，鬼在夜間出沒，他們通宵巡邏討伐是常有的事，日出而眠，下午還要訓練，有時候碰上沒有太陽的雨季甚至一整天都沒法安眠。基本就是和鬼同樣的作息：）
她以前過的是鬼一樣的生活，乙骨憂太可能也半斤八兩。
只不過系統的束縛，不像先前憑打鬼升級賺取積分，這次是草蛋的戀愛系統。至於為攻略對像分憂，幫忙打怪……其實並不在任務範圍內。
林林確認了一下目前的進度：18,902/100,000,000.
顯然，單憑好感值來刷分是遠遠不夠的，1點好感度轉換100積分，單人好感度滿100也只有一萬積分，按總分一億來算，她得拿下一萬個攻略目標的滿分好感值。
古時候大名都沒法做到這麼猛，更何況她被關在這個等同於監獄的地方，學生目前就那麼幾個，遇不到更多的人。
一味等待只會讓自己處於被動之中，她還是得想辦法多刷好感值，蚊子腿再小也是肉，重要的是情報，那或將成為打破現有模式的突破點。
這時，口袋裡有東西震了一下。
林林掏出一台翻蓋式手機——這手機是乙骨憂太昨天給她的非智能傻瓜機，純通訊用的，不能上網不能拍照，裡面只存了他一個人的號碼：）
林林知道這不只是通訊工具，更不是娛樂工具，而是一個監視器，或者GPS定位器。
她打開短訊消息，發件人來自「不會笑的死神」。
【准備一下，要出門。】
第10章 進度10%
咒高坐落人煙稀少的山腰，5A景區級的養老勝地，常年不出門便跟山頂洞人沒什麼兩樣。
林林突然得到下山允許，自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吃過午飯後，從房間裡翻出一大背包，跟要郊游似的打點好一切後，興衝衝地出了門。
中途還碰見出任務回來的狗熊組合……哦不，狗卷和熊貓，熱情打招呼後收獲了二位驚訝的目光以及各一點好感值。
今天是周六，陽光溫和，空氣是初冬特有的冰塊一樣的清脆欲裂。微風帶來欖仁樹的香味，耳邊有肥厚的綠葉相打鬧的聲音，和入冬腳下黃葉窸窸窣窣的耳語。
林林一蹦一跳地往山下走，感覺七竅都裊裊哼著香，直到出了大門看到等在那兒的白衣少年，心情一下子又跌了回去。
哦謔，果然。死神大人怎麼可能准她一個人出門呢？
乙骨憂太背著劍袋站在那裡，頭發梳得一如既往整齊，寬大的校服外套也扣得一絲不苟，挽起的袖子堆疊出空空的褶皺，顯出少年人抽條拔節時特有的高瘦單薄來。
看到她到來，乙骨快速看了下腕表，說：「時間不多，買需要買的東西，我之後還有工作。」
林林提了提背包的肩帶，好心情瞬間沒了大半：「既然這麼忙，就留下money我一個人去買就好了吧？」
正式入冬了，換季需要添置一些衣物和用品，乙骨憂太作為監管人也並非不近人情，抽空帶她出去買點需要的東西。
更何況禪院真希和熊貓也幫林林說了不少好話，同學一場，得饒人處且饒人，畢竟涉谷事件至今還有很多疑點，林林目前為止的表現也還算……無功無過。
乙骨用眼尾掃了一眼少女：「放你一個人行動，你會逃跑嗎？」
林林抬眼對上他的余光：「我說不會你信嗎？」
「不信。」
「那你問我干什麼。」林林甩了他個白眼，自己繼續往山下走，努力讓自己無視掉背後那煞風景的死神。
今天出門心情好，她半扎著高馬尾，穿著簡單的深色棉外套，背著雙肩包一蹦一跳地往山下走的時候，風的手指穿過她的頭發，飛舞得像小時候玩煙火棒的火花。
現在是2019年11月10日13時40分，乙骨憂太抄著褲兜走在後面，盯著少女的後腦勺，突然喚了聲：「喂。」
「干嘛？」
「你要不要跟我定下「束縛」？」
「「束縛」？」那是啥？
林林的腳步遲緩了一瞬，只覺得這個詞讓她非常不適。
好在這個時候系統響起了提示。
[束縛，也類似於雙方立下的契約，在達成雙方條件之前若有一方違反約定，則會受到懲罰。]
少年的聲音隨後響起：「「束縛」規則很簡單，在緩刑期內只要你不逃走，不反抗，好好聽我的話——作為交換，我可以解封你的部分咒力。」
咒力，是這個咒術世界主要的能量構成，對咒術師來說相當於藍條之類的東西，每個人生來都帶著或多或少的咒力，而咒術師的咒力比普通人高很多，並能控制其用以戰鬥。
系統的說明非常簡潔明了，乙骨憂太的解釋也簡單易懂，但林林卻覺得其中□□。
因為越簡單的東西，往往有越多空子可以鑽。束縛一旦定下就是死的，林林對這個世界的潛規則還一知半解，沒有乙骨憂太了解得多，盲目定下契約目前並不是明智之舉。
而且乙骨的條件是「緩刑期內不逃走」，若是這期間她攢夠了積分，豈不是還得留在這沒法走人？畢竟懲罰的內容是未知的，難保不會波及到她的旅行任務，甚至波及系統，這風險過大。
位面旅行者不會一直停留某個世界，也不能「束縛」於某個世界，是所有世界的過客。
以及乙骨的交換條件也很雞肋——只是解除咒力封印，不解除術式，好比給你家通了水卻不給你安裝水龍頭，通了電卻不給你裝電器。
所以，這個「束縛」其實是個不平等條約。不得不說，乙骨憂太，真有心機啊:）
還要好好聽他的話？請問您有多大臉啊？？
「暫時不了吧。」林林嘴上客氣著，心裡已經在罵街。
「確定嗎？」乙骨憂太微微詫異，加快了幾步上前與她並行，用探究的余光打量她，「這個條件對你來說沒什麼壞處吧？除非…你仍有異心。」
最後一句的尾音壓了下來，帶了點危險的警告。
林林卻絲毫不在意：「怎麼沒壞處啊？畢竟我可不想被一個煩人的老媽子管著呢。」
乙骨憂太一愣，有些沒聽清：「你說什麼？」
「我說——」林林突然抬高聲音，側過頭與他對視，「我做什麼你都要管，吃飯摳著我零花錢出門一趟還要管這管那讓我聽媽媽的話……請問你是我媽嗎？」
乙骨嘴唇動了一下：「我……」
林林：「我不要男媽媽！！！」
「……」
乙骨憂太這下認可了熊貓他們的猜測，她的腦子確實在術後徹底壞掉了。
第11章 進度11%
咒高地處偏僻，下了山後得要做電車去市區。林林上了車，車上不少空座，她自顧自找了個位子坐下，打開系統查看目前積分：19,986/100,000,000.
money是積分的重要來源，而好感值實際的影響也是很大的，雖然是1:100的積分兌換比，但好感值越高，攻略對像願意在你身上花的錢也會更多，都是相輔相成的。
林林又查看了下目前的好感值，熊貓34，狗卷棘23。
乙骨憂太依舊停留在-11，雷打不動。
她看向車窗外開始倒退的風景，決定今天就讓這雷打動起來。
電車從始發站駛來目前乘客不多，乙骨憂太上車後沒有找座位坐下，而是倚靠在車門邊，松了松衣領，眉宇間的倦色隨著車窗外移動的光影漸漸彌散開來。
車身緩緩右轉，矗立在山林後的一幢幢城市大廈開始映入眼簾。
有的時候人總能在嘈雜的環境中敏銳地感知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何況此時是在乘客稀少的封閉車廂裡。
每隔幾秒鐘，乙骨就能感覺到對面座位上的人目光悄悄咪咪地往自己臉上遞。
他突然側頭，果不其然對上了林林的視線。
——默默打量假裝不動聲色，其中還夾雜了一點復雜的掙扎的意味。
乙骨沒說話，耐著性子等她開口。
「那啥……」林林一言難盡地觀察著他的臉色，「你確定不用回去休息嗎？其實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的。」
乙骨毫無波瀾：「監管你是我的職責。」
「我最近看到報紙上報導了不少年輕人熬夜休息不足猝死的新聞。」林林擔憂地盯著他的臉，「我看你印堂發黑，有點危險啊。」
乙骨淡淡瞥著她，忽然揚起一個微笑：「多謝關心。」
這笑容未達眼底，看似溫和實則漠然。
林林：不，我不是關心你，只是覺得礙事：）
日常關切語不管用，乙骨的好感度紋絲不動，車上閑著也是閑著，林林決定換個話題。
「你平常出門都帶刀嗎？」林林看向他身後的劍袋。
乙骨憂太一副不是很想跟她聊天的樣子：「這是網球袋。」
「？？？」
神特麼網球袋！！
林林看他這麼不配合，決定下點猛藥了。
她想到了之前和禪院真希他們的聊天。
「Rika……梨花？還是裡香？」
這名字從她口中道出的瞬間，乙骨憂太的神色倏然變了。
「你提裡香做什麼？」
他像個被觸到警戒的刺蝟般豎起了全身的刺，謹慎保護著唯一一處柔軟。
林林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微表情，問道：「裡香是你的青梅竹馬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的語速很快，帶著比平時還要更濃重的警惕。
林林直視進那雙墨綠的眸子，只笑了笑：「沒什麼，問問而已。上次可能有言語不當的地方，抱歉了，我並沒有冒犯你們的意思。「
剛來的那天晚上她為了逞口舌之快對乙骨和他的咒靈老婆狂懟一通，掉了不少好感值，現在想試試能不能搶救一下==
大丈夫能屈能伸，該爽則爽，該忍也能忍。
更何況……
[乙骨憂太好感度 1]
林林神色微動，心道果然。
——乙骨憂太的好感度變化果然和「裡香」直接掛鉤！
但是下一秒……
[乙骨憂太好感度-1]
林林：……
你特麼怎麼又反復橫跳了？？？
」沒關系。我也不記得你都說了些什麼了。「乙骨憂太淡淡收回視線，垂下眼簾不再看她。
」她一定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吧？「林林繼續試探他的好感度。
[乙骨憂太好感度 1]
少年眉宇間流露出一瞬的柔軟，很輕地點了下頭：「嗯。」
然後很快又恢復成冷冰冰的表情。
[乙骨憂太好感度-1]
林林：……
嗯嗯嗯嗯什麼嗯？！有種不要加了又減啊！！
林林繼續問這個謎樣的七星男人：「你們是從很小就認識的嗎？是她追你還是你追她呀？」
[乙骨憂太好感度 1]
[乙骨憂太好感度-1]
「……」
算了，毀滅吧：）
少年緩慢地抬眸掃向她：「你今天怎麼突然對裡香感興趣了？」
「因為她很厲害啊。」林林決定多誇誇裡香，「而且你們還是純愛呢。」
日……這種詞說出來她自己都害臊。
乙骨憂太不動聲色打量她，不知在想什麼，剛動了動唇，這時整個車身被一陣氣流震的微微晃動，中央線列車與車廂擦肩而過，車窗像一個個膠片般高速駛過。
林林被膠片的殘影晃暈了一瞬，眨了眨眼問：「你說什麼？」
列車緩緩停下，乙骨憂太提了提肩上的劍袋，淡聲說：「該下車了。」
林林：「……哦。」
騙鬼，他剛剛根本說的不是這句。
列車駛過的噪音掩蓋了人聲，但她的耳朵也並沒有從中捕捉到他的聲音。
所以乙骨憂太剛剛其實並沒有說話。
嘛，隨他去吧。
二人下了車，穿過出閘口，從東南口走出，周末的新宿站是穿梭往來的人流，混雜著各色人群，熱鬧無比。
新宿站有離得最近的大商場，但乙骨憂太一出站便感到了不適。
他莫名想到了兩年前差點在這裡爆發的「百鬼夜行」，主謀夏油傑已經死了，後來的假夏油傑現在也被抓起來好好關著，應該不會再出什麼問題了吧。
林林看他突然停下，問道：「怎麼了？」
乙骨微微垂眸看向她：「你還記得兩年前的百鬼夜行嗎？」
林林露出疑惑的表情：「那是什麼？」
「……」
系統也沒有在這時給出說明，林林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乙骨凝視了她一會兒，並沒有從她的表情中找出什麼蛛絲馬跡後，收回了視線：「沒什麼。」
「……」話說一半，林林姑且懶得跟他計較。
買買買總讓人心情好，而且林林今天還是帶著秘密任務出來的。
為了讓乙骨憂太放下戒心，她先去商場隨意逛了下，買了些日化用品，然後逛著逛著來到旁邊一家電器店，看到了心水的助聽器和聽力保護裝置。
耳朵是人的五官中唯一沒有自主防御功能的器官，聽力可以說是音呼的第二大武器，林林自然重視。
助聽器改裝後可以用於作戰探測到更加微小的聲音，聽力保護裝置用來保養耳朵。
……呵呵，說得好像她現在有什麼機會戰鬥似的：）
「你的耳朵真的那麼好？」乙骨憂太忽然在身邊不冷不熱地問了一句。
「還行吧。」林林覺得他可能又要草木皆兵地以為她要用這些干壞事了。
但是乙骨下一句卻說：「想買就買吧。」
林林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說你確定？
「我在櫃台等你。」乙骨看了下表，轉身走了。
林林想了想，為了不引起懷疑，於是只買下了聽力保護裝置，沒有買助聽器。
乙骨憂太心平氣和地付錢。
出了電器店，林林計算著時間和路線，然後走向了……內衣店的方向。
「這個你就不方便跟著了吧？」她問道。
乙骨塞了五千円給她走得比誰都快：「我在對面咖啡店等。」
語速也很快，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
林林這時候忽然意識到死神大人骨子裡其實也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來著。
她拿著一張五千円轉身走進內衣店，查看系統積分：30,518/100,000,000
明人不說暗話，她希望今天下來積分能破六位數。
而花出去的錢歸積分，來到這個咒術世界這麼些日子，也該有點自己的存款了。
林林並沒有在內衣店買內衣，而是繞到後門，穿過緊急通道，來到旁邊一家——中古店。
中古店也就是二手店，二手市場在日本一直發展得很好，日本人回收再利用的環保理念從古時候便延續至今，不僅是平民百姓，有錢人也經常買賣二手貨。
林林今天的秘密任務就是把一些閑置的東西拿來賣錢。
從〇開始的「罪犯」生活什麼資產都沒有，原主房間裡能拿來賣的閑置物品也非常少，於是林林不得不發揮她那「人在江湖走，什麼都得會億點」的技能——自己動手把舊牛仔褲改成了帽子，把窗簾改成了漂亮連衣裙。她手藝不錯，以前在本丸歌仙手把手教的，估價師喜歡得不得了，一共給了她950円。
「請問您對這個價格還滿意嗎？」估價師笑容可掬地問道。
林林說：「不滿意就能抬價嗎？」
估價師笑道：「不能呢。」
「……」那你問個p。
雖然錢很少，但可以說是林林來到這世界後賺到的第一筆錢，還是偷偷摸摸賺的，這一刻居然還有點感動。
她清點好了錢，塞進鞋底藏好，准備離開的時候，看到迎面走來一個高挑玲瓏的女人，打扮十分惹眼——身著緊身大衣，踩著高跟，一頭水藍色麻花辮披在前面遮住一邊眼睛，手上提著一堆大小質地不一的包包。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姓名：冥冥
年齡：32
生日：5月9日
身高：175cm
體重：55kg
身份：一級咒術師，原東京咒術高專輔助監督
術式：黑鳥操術
婚戀狀況：離異
狀態：不可攻略
……好家伙，果然出門一趟就會遇上各種同行。林林快速打量了她一眼，不可攻略的人沒有打交道的必要，林林想趕緊出去免得引起乙骨懷疑，正打算無視的時候，對方先出聲打了招呼。
「呵呵，這不是林林嗎？」女人有著磁性的御姐音，紅唇抿起，黑眸帶笑地打量她，問道：「你是來賣的嗎？」
林林點頭：「嗯，你也來賣？」
「是的。」
冥冥將手上掛的五個包包和裡面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兒都放上了櫃台交給店員拿去估價，目光再次落到林林身上：「最近過得還好嗎？怎麼還跑出來賣呢？」
或許是被大辮子擋住的緣故，林林暫時分辨不出她是出於善意還是不懷好意，只覺得她說的話挺讓人不適的。
「賣一些閑置品罷了，扔掉也不好，就拿來賣了。」林林說。
冥冥聞言表示贊同：「說得對，畢竟無法換成錢的東西都沒有價值呢。」
林林敷衍地點點頭，准備道別出門，聽到她又意味不明地來了一句——
「你現在死緩期，會來這種地方，想必是很缺錢吧？」
林林一頓，回頭看她：「所以你想說什麼？」
冥冥半眯起眼睛：「要不要找我借呢？」
「找你借？」林林有些驚訝。
「我可以放貸的。」冥冥說，「順帶一提，這家店也有我名下的股份。」
……原來是個土豪。
「你是咒術師，借錢給我這種詛咒師不合適吧？」林林想起了自己手握的反派劇本。
「我和那些裝腔作勢的家伙可不一樣。」冥冥玩味道，「我是個商人，只看金錢說話，拿別人多少就幫別人多少，反之亦然。」
林林想了想，問：「你能借多少？」
「多少都行。」冥冥抿唇笑，「只要你還得起。」
第12章 進度12%
冥冥的提議看似心血來潮，實則給人感覺不懷好意。
但拋開系統任務，林林現在的處境確實比較被動，缺少情報，也很缺錢，冥冥似乎看准了這點，恰如其分地拋出了這個誘惑。
從冥冥的衣著打扮以及說話腔調初步判斷，應該是個金錢至上主義者
——這樣一個人明明知道她身為「罪犯」很缺錢，也沒有可以抵押的東西，卻依然大方地提出借錢給她。
冥冥自稱是商人，但也曾是高專一員，是咒術界的人，肯定認識乙骨憂太，說不定路上還碰見了。看到她出現在中古店也沒有驚訝，如果她不接受貸款提議，那麼冥冥作為咒術師很有可能就把她來這裡賣錢的事情告訴乙骨，那麼乙骨對她的信任度絕對會大大降低，不利於之後的發展。
一波分析下來，林林猜出了冥冥的用意：「你這根本不是提議，而是『強買強賣』吧？我沒有別的選擇不是嗎？」
如果接受了冥冥的提議，她們之間便有了利益牽制。冥冥作為貸方，借錢給她這個前「詛咒師」，自然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
果真是江湖險惡，到處都是套路。
冥冥流露出一絲意外，不禁一笑：「你很聰明呢……不過在我這裡借貸不需要定下「束縛」，這個你放心。」
「而且我也不是放高利貸，50萬以上不管借期長短可按私人借款的利率辦，三分利不還價；50萬以下按月息五分算。」
林林：……您這還不叫高利貸？？
「不定「束縛」，你如何保證我還得起呢？」她好奇道，「我又沒有能做抵押的不動產，難道把我命給你嗎？」
冥冥聽到這句話卻笑了，忽然朝她靠近了一步，微微俯身，用只有她們兩人聽得見的音量說：「你說對了，你的命還真的很值錢。」
…這句話信息量就有點大了。
其實借一筆錢對林林自己來說也算不上什麼壞事，她不是怕還不起，因為錢是能生錢的，最怕的是手上沒有錢。
問題就是借多少了。
借一億的話這文直接完結，而且冥冥不屬於攻略對像，要換算積分得讓其他攻略目標替她還上才行，而且這種一步登天的通關方式風險也未知。借太少的話利息太高又不頂用。
林林心裡告訴自己一定要謹慎，然後向冥冥借了一百萬。
其實沒有什麼別的選擇，況且這筆錢她也確實有用處。
「你真是比以前要可愛多了呢。」冥冥快速打好了合同和支票，露出滿足的笑意，俯身輕輕挑起她一絲鬢發，在她耳邊玩味道：「若是還不上，那你就是我的人了哦。」
這大姐，怎麼橘裡橘氣的？
將巨額支票藏好，林林道別了冥冥，原路返回內衣店，隨便挑了幾件最貴的買了單，打開系統確認積分：35,017/100,000,000。
冥冥的借款果然不作數，賣閑置的錢也不算做積分。
倒是林林的屬性面板有了變動，個人資產那裡終於不再是一個蛋，而是變成了1,000,950。
林林露出滿意的笑，覺得這個系統可以改名了，不是《戀與咒術師》，而是《錢與咒術師》：）
·
街對面的咖啡店，白衣少年手握一杯熱咖啡坐在靠窗的高腳凳上，一條腿隨意曲起踩在腳踏上，另一只腳著地，閑適地喝著咖啡，一邊跟人打電話。
「我這邊剛結束任務，要不要過去幫你？」禪院真希在電話那頭說道。
「沒事，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這邊能應付得過來。」乙骨憂太放下咖啡，注視著街對面來來往往的人流，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你平常和她相處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除了失憶，性情和原來不大一樣外沒什麼了，就跟我上次說的一樣。」禪院真希道，「怎麼，你發現了什麼異樣嗎？」
「倒也沒有。」乙骨憂太摩挲著杯身，眸光低垂，不知在想什麼。
「憂太，你是不是太累了？」禪院真希問，「你工作那麼忙還要抽時間看管她，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帶女生逛街買東西這種事，還是身為女生的我來做比較合適吧？」
乙骨憂太嘴唇動了動，下一秒視線捕捉到了窗外街對面提著袋子走出店的黑發少女，他對真希說：「沒事，她出來了，我帶她買完很快就回去，放心。」
說完他快速將剩下的咖啡喝完，抓起桌上的劍袋往肩上一背，起身，然後聽到電話那頭的真希調侃了一句——
「感覺就像約會一樣呢。」
乙骨憂太一愣，然後看到窗外黑發少女穿過了街道朝他這邊的咖啡店走來。
他無奈道：「真希桑，別開玩笑了……」
說完他掛了電話。
「我買好了。」林林提著袋子進了自動門，把找的零錢給他。
乙骨憂太接過所剩無幾的零錢，問道：「小票呢？」
林林：「嗯？什麼小票？」
乙骨一愣：「…你沒有問他們要小票嗎？」
「沒有啊。」林林站在那跟他大眼瞪小眼。
「……」乙骨憂太嘴唇張開又閉上，最終抿成一條板直的線，有點無語，「……算了。」
林林的注意力忽然被門口的宣傳展板吸引，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上面琳琅滿目的飲品，不動聲色舔了舔嘴唇。
乙骨憂太將手機收回兜裡，掃了眼她正在看的展板，低聲問：「想喝？」
「可以嗎？」林林眨巴著眼睛看向他。
乙骨覺得她這幅懇切詢問的樣子有點好笑，也不知道之前是誰大言不慚說要吃一個億。
「要喝就喝，一杯咖啡而已。」他徑直走向櫃台。
林林這回倒沒有挑最貴的，價格也差不了太多，沒法刷分，只能過過嘴癮罷了。
「請問就要一杯焦糖摩卡嗎？」點單的店員看到他們兩人一起，立刻來了職業精神：「我們店有推出情侶套餐，買兩杯打九折哦，要不要考慮一下？」
乙骨憂太垂著的眼皮抬起，不鹹不淡開口：「誰告訴你我們是情侶的？」
他的語氣很輕，嘴角帶著溫和禮貌的笑，卻莫名給人一種壓迫感。
店員低著頭小聲說：「不好意思……」
林林卻突然道：「要要要！！」
乙骨：？
最後兩杯都歸林林一個人喝……
乙骨憂太服氣地看著她一手一個L杯，懷疑她的胃可能是無底洞做的。
「很好喝誒。」林林左喝一口右喝一口，吐息間也浸了咖啡的甜香，她將吸管攪拌著奶油放入口中，那模樣如同鳥銜花。
乙骨憂太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加快幾步走在她前面：「都買完了就回去吧。」
林林將杯子扔進垃圾桶，舔了舔嘴唇，回去？
她還沒刷到六位數呢:）
而且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下次就不知道是何時了，當然不能就這麼回去。
「沒買完。」她說。
乙骨憂太「……」回過身，無語，「還要買什麼？」
吃的用的穿的都買了，她還想做什麼？
林林一手橫在額前，看向不遠處的環球影城：「好久都沒看電影了誒。」
「……」
「我聽說東京迪士尼不錯，我還沒有去過。」
「……」
「不知道上野公園現在還有沒有黑天鵝呢？」
「……」
乙骨憂太一口氣提上來：「你以為我們是——」
話沒說完憋回，「約會」這個詞他說不出口。
不由得想起禪院真希的調侃，他的表情如同剛吃了一噸鹽，只希望五條老師下一秒就能從獄門疆回來，拯救他於這水深火熱之中。
第13章 進度13%
林林可以看出乙骨非常不爽，但那並不在她的關注範圍內，作為刷分小天才，她當然是要薅夠羊毛才不枉此行了。
不過乙骨即便不高興也沒有降低好感度，這點還讓林林覺得挺神奇的，畢竟他已經停留在-11很久了，而這個數值也是停留在他們初次見面的印像中，相當穩定。
「我又沒非讓你陪著，你不想去自己回去不就好了？」她說。
「我不是帶你出來玩的。」乙骨憂太耐著性子道，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下午四點多，很快天黑，乙骨想趕緊送她回高專，自己也好休息一下，晚點還有任務。
這個時候，大街上忽然傳來樂音。
同時響起的還有乙骨衣袋裡的手機。
他拿出手機，看到來電人的時候微微皺眉，按下接聽：「怎麼了？」
林林這時候被街上的音樂吸引，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發現是有街頭藝人表演。
乙骨憂太不得不跟上她，一邊講電話：「你說御台場那邊嗎？」
林林來到噴泉廣場，看到那裡簡單布置了一小塊場子，三四名街頭藝人正在合奏表演，笛箏琴鼓，還有三味線這種現代少見的傳統樂器，交織出來的樂音伴隨著歌聲夢回江戶時代。
「若似飛鳥生雙翼，直上蒼穹山海低，淤泥難染往生蓮，清而不妖綻終年……」
林林從小就喜歡音樂，也很有天賦，做本丸副本的時候和刀劍們學習演奏樂器，在鬼殺隊的時候和她的老師宇髄天元學習了音律和譜面，這技能還能用在作戰中。
只是此刻她聽著這些街頭藝人的彈唱，那歌詞不禁讓她想到了她那振被刀解的太郎太刀……
嗚嗚嗚，她家的太郎太刀如同這歌詞一樣，高雅而又大氣磅礡，超凡脫俗又溫柔沉穩。一直作為神刀被禁錮在供奉台上的他說，這一生都從未想過會在戰場與她一同馳騁。
因為她個子一向不高，當初沒人料到她居然可以單手使用太郎太刀的本體，那情景如同看螢丸揮動比自己還高的本體一樣令人瞠目。
完成擊退時間溯行軍的任務後，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太郎太刀作為隨身武器與她永久綁定，來到鬼殺隊，掄著大太刀斬鬼的英勇事跡就不說了，鬼舞辻無慘還曾罵她不是人。
來到咒術世界後夜裡做夢，夢到最多的，就是太郎太刀在出發遠征的時候經常對她說的那句「不要擔心，我不會在遠征途中突然消失的。」
一醒來卻發現因為她自己的魯莽，把他弄丟了。
……
乙骨憂太站在圍觀人群外圍，一手舉著手機講電話，還要分出注意力看著林林以免她亂跑。
人群在他們之間川流不息，他隔著人來人往，看到裡面的少女隨著音樂一會兒皺眉，一會舒展，前一秒開心，後一秒又難過，短短的時間內展現了他從未見過的生動絕倫。
「乙骨君，」電話那頭的人突然問道，「你在聽嗎？」
「嗯。」乙骨收回視線，「你繼續。」
「好像是突然間成長起來的咒靈，有點棘手，可能需要麻煩乙骨君一趟了。」那邊的人說。
「本來只是三級咒靈吧？怎麼會突然間成長得這麼快？」乙骨憂太邊問著，耳邊的樂音忽然變了，伴隨著人群更熱烈的呼聲。
他忍不住再次看去，居然看到林林加入了那些街頭藝人當中，抱起琴有模有樣地彈奏起來。
乙骨：「……」
看不出來她還有藝術細胞。
「乙骨君，乙骨君？」那頭的人喚著他，「你聽到了嗎？」
「嗯……」乙骨憂太回過神，干脆走遠了些，避開嘈雜的樂聲人聲專心講電話，「你再說說詳細情況吧。」
.
林林不是沒有賣過藝，只是沒有這麼偷偷摸摸的賣藝。
以前在鬼殺隊的時候她也出去賣藝，為的是引誘鬼上鉤外加賺點外快；這回不一樣——樂器是別人的，場子也是別人的。她看到乙骨憂太跑去講電話，趁他不注意才能抓住這次小機會。
街頭藝人一般分為乞討型和業余愛好型，後者不以獲利為主要目的，更多是為了自娛自樂，娛樂公眾，切磋技藝，取悅路人也能獲得一些捐贈。
林林這次遇到的就屬於後面這種類型，她厚著臉皮表示想加入他們合奏，很快被同意了。她的技藝精湛，把所能記得的刀劍男士的近侍曲都彈了一遍，觀眾的喝彩堪比演唱會現場，最後下來賺得是盆滿缽滿。
幾位街頭藝人表示他們還從來沒有一場表演賺到過這麼多錢，必須分一杯羹給林林。
林林一邊說著這怎麼好意思呢，一邊接過了money藏進兜兜裡。
乙骨憂太不在圍觀人群中，大概還在打電話，沒功夫管她。
幫幾位藝人朋友收拾完東西後，林林看到自己目前的個人資產又有了變動：1,005,081。其中一百萬是借貸，五千多才是她真正自己獲得的存款。
生活不易，林林嘆氣，這年頭連賺錢都得趁人不注意偷偷摸摸進行。
演奏結束後，圍觀群眾漸漸散去，這裡剛進行了一場精彩絕倫的街頭表演，又是在人流量極大的噴泉廣場，吸引的不僅僅是圍觀路人的目光，也有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
「喲喲喲，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昔日叛變潛逃的詛咒師小姐如今也淪落到街頭賣藝乞討啊？」
人群中響起一道陰陽怪氣的男聲，林林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陌生的金發男子走到她面前站立，英俊的面龐，上挑的丹鳳眼看上去不屑一顧，就這樣居高臨下地打量她，挑動的眉毛格外搶眼。
林林一臉漠然地回視他，眼神仿佛在問：你誰？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姓名：禪院直哉
年齡：30
生日：11月11日
身高：183cm
體重：70kg
身份：特一級咒術師
術式：投射咒法
婚戀狀況：已婚
咒力量：？（好感度達10解鎖）
人際關系：？（好感度達30解鎖）
個人資產：？（好感度達40解鎖）
個人經歷：？（好感度達60解鎖）
狀態：可攻略
攻略難度：★★（僅供參考）
好感度：0/100
喔，原來又是一個刷分工具人啊！
林林看著那【已婚】的狀態以及兩顆星的攻略難度，初步判定這人十有八/九是個渣。
再加上那用鼻孔看人的態度，說話的腔調，穿著打扮雖然看著體面，也掩蓋不了他渾身散發著的一股瘟雞氣質。
以及……禪院這個姓氏，和禪院真希肯定有什麼關系。
「林林小姐，聽說你被抓後摔壞了腦子呢，你還記得我是誰嗎？」禪院直哉揚了揚下巴問她。
所有的已知信息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林林說：「我怎麼會不記得您呢，禪院大人。」
[禪院直哉好感度＋10]
啊這…這麼輕易的嗎？？
[已解鎖：禪院直哉個人咒力量：755]
幾個街頭藝人看是認識她的人，和林林告別後便拿著樂器匆匆走了。
「這麼客氣啊？叫我直哉大人就好了。」禪院直哉對於她低眉順眼的態度感到十分滿意，上前湊近了一些，用輕漫的目光打量她，「高專不給你飯吃嗎？怎麼還放你出來賣藝啊？」
林林想了想，說：「只是路過此處一時興致使然，讓直哉大人見笑了。」
[禪院直哉好感度＋10]
「看看你，當了叛徒回來洗心革面，性子倒是比原先好轉不少嘛。」禪院直哉笑著，然後就上手了——手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用輕浮的語氣道：「知道我是來干什麼的嗎？」
林林心裡已經把他劃入了死亡名單，面上卻順著他的意思，睫羽輕垂，低聲道：「不太清楚，還請直哉大人明示……」
[禪院直哉好感度＋10]
[已解鎖：禪院直哉人際關系]
一份詳細信息很快傳送進林林大腦，她了解到禪院直哉曾是禪院家的嫡子，身份尊貴。一年前因沒能成為家主而脫離了禪院家自立門戶，現有一妻一妾。禪院真希是他的堂妹。
值得一提的是，禪院直哉曾有意想把「林林」納入家門，因為喜歡她的長相，典型的好色的顏狗。
好家伙……林林直呼好家伙。
如今的日本，竟然還有正室和側室共存的封建余孽！
金發青年朝她挑眉道：「你現在也算是個無家可歸的小野貓，怎麼樣，要不要跟我走？」
跟他走？
林林眨了眨眼，還真在考慮如果跟他走能不能刷到比在乙骨憂太那裡更多的積分。
少女本屬於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清冷長相，這會溫和乖順的模樣很大程度上取悅了禪院直哉，使他的征服欲已經提前得到了滿足。
[禪院直哉好感度 10]
[已解鎖：禪院直哉個人資產：17,989,463]
啊這……不到兩千萬啊，離一億還挺遠的。
金發青年唇角微微揚起，露出邪魅一笑，手輕輕一轉，改為摸上她的臉：「怎麼樣？這條件不錯吧？像你這樣一張美麗臉蛋，雖然性格陰沉不討喜，但至少比真希那個廢物要好不少呢。能跟上我也算是你的福氣了。」
林林被他一念而過的名字奪去注意：「你剛說誰？」
「啊嗯？」
林林漆黑的眸子盯向他：「你說的是禪院真希嗎？」
她的態度突然變了，禪院直哉眉梢一挑：「是啊，說的就是真希，那個既沒有術式又不懂女德的廢物。」
「……」林林陷入沉默。
「喔我差點忘了，她還曾是你的好同學吧？在你們翻臉之前？」禪院直哉故意陰陽怪氣道。
林林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幽幽道：「你能再把之前的問題重復一遍嗎？」
「嗯？」禪院直哉沒反應過來，「什麼問題？」
林林：「你一開始問了什麼？」
禪院直哉一愣：「……要不要跟我走？」
林林：「不是，還要之前。」
禪院直哉：「……知道我是來干什麼的？」
林林終於笑了一下，點點頭，接著拉下臉上去就是一腳：「你來討打的！」
第14章 進度14%
禪院真希雖說不上是林林自己的朋友，但不代表她不記得真希曾給她的那袋感冒藥和黑色簽字筆。
所以，當著她的面侮辱幫助過她的人，林林只能讓他爬了。
禪院直哉根本沒料到她會突然發動攻擊，哀嚎一聲捂著襠噗通跪下，這一腳又准又狠，讓他當即失了戰鬥力，「混蛋……」他罵了一聲，俊臉扭曲起來，滿是震驚羞憤，「你竟敢……！」
[禪院直哉好感-10]
[禪院直哉好感-10]
[禪院直哉好感-10]
……
系統不斷發出如同警告般的提示音，林林卻不為所動，這種狗眼看人低的封建余孽，她就算是把好感敗成-∞，也絕不憋這口氣。
「我竟敢怎麼了？21世紀了還滿口女德，你是鼻梁能當滑梯還是眼睛能游泳？你是睫毛能蕩秋千還是腹肌能蹦迪？你是不是以為你讓人看一眼就想熱愛地球保護人類？？」林林居高臨下地俯視他，露出核善的微笑，「你這種人我建議眉毛以下截肢呢！」
[緊急提示：禪院直哉好感度為-20，已自動轉化為殺意值]
[請您注意人身安全！]
「你這個臭婆娘……」禪院直哉大庭廣眾之下遭受此等羞辱豈能善罷甘休？滿腔的怒意瞬間彙聚成咒力，他忍受著脆弱部位的痛苦咬牙站了起來，「不給你點教訓，你就不知道什麼叫三從四德——」
「直哉先生！林林小姐？」
這時，另外一道陌生的男音傳來，只見一個眯眯眼的青年跑了過來，當下攔住了禪院直哉，「直哉先生！發生了什麼事情，也請不要在滿是非術師的街上對女性動粗啊。」
來者身著類似陰陽師的狩衣，身材高挑，眉目清俊。大概也是被先前的街頭表演吸引過來，便剛好碰上了這一幕。
禪院直哉被他一打岔，看了看竊竊私語的路人，憋屈之余覺得言之有理，大男子在眾目睽睽之下若和女流之輩一般計較，也是有損自尊的事。於是只能憤憤不平地放下手，咬牙切齒瞪著林林。
林林已經伸手摸上了背包裡藏著的撐衣杆了（……）本來還挺好奇禪院直哉的術式是什麼樣的，這下被打斷，她不禁看向那位眯眯眼青年。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姓名：加茂憲紀
年齡：19
生日：6月5日
身高：180cm
體重：67kg
身份：一級咒術師
術式：赤血操術
婚戀狀況：有婚約
咒力量：？（好感度達10解鎖）
人際關系：？（好感度達30解鎖）
個人資產：？（好感度達40解鎖）
個人經歷：？（好感度達60解鎖）
狀態：可攻略
攻略難度：★★★（僅供參考）
好感度：0/100
哦謔，原來又是一個天降工具人。
林林覺得今天出門一趟還挺值。
「呵，憲紀君，怎麼，大老遠從京都聽到音樂趕到這來尋親的？」禪院直哉不屑地甩開加茂憲紀的手，冷笑了一聲。
加茂憲紀沒有馬上回禪院直哉的話，而是將眯眯眼轉向林林。
……雖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林林覺得那道縫裡似乎藏了些什麼。
以及，剛從禪院直哉話中捕捉到一個詞——「尋親？」
[叮咚~劇情探索度有更新]
[您的人物身份信息有更新]
【您的真實身份為御三家之一加茂家的私生女，御三家重術式，您因為沒有繼承到完整術式而被拒入家門，由非術師的母親獨自撫養長大，12歲時母親去世，您依靠她留下的存款和咒術師薪水生活。】
林林：……
這個系統的攻略人物需要靠好感值解鎖相關情報，而主角自己的身份信息也是需要在攻略進程中慢慢探索觸發，不會一開始就全盤展現。
而林林一直好奇的原主的身世如今終於浮出水面了……沒想到居然還是一個美強慘人設。
「林林小姐，你還記得我是誰嗎？」加茂憲紀開口。
林林原本想喊加茂君，想了想改口道：「憲紀君？」
[加茂憲紀好感度＋60]
……臥槽牛逼？！！
林林無心插柳柳成蔭，緊接著又是大量信息湧入。
[已解鎖：加茂憲紀個人咒力量：709]
[已解鎖：加茂憲紀人際關系；個人資產（1億 ）；個人經歷]
加茂憲紀是加茂家的繼承人，表面上是加茂家嫡子，實為側室所生，現內定為下任家主，一年前從京都高專畢業，目前作為一級咒術師活躍於前線。
值得一提的是，加茂憲紀和「林林」從小就認識，並且一直對她照顧有加，類似於半個青梅竹馬的存在，後來沒多久便分開了。
林林這下也明白他為何會一下漲60好感值了，這很可能是原本就對原主所擁有的好感值，只不過在遇見後激活了而已。
因為這回的RPG角色是有原主的，而原主有自己的人際關系。
……那麼大概乙骨憂太一開始的-9也是同樣的道理，－2才是屬於她自己的真正的成績:）
這個系統……總感覺硬傷挺多的。
「原來如此，我看你根本就沒失憶吧？？」禪院直哉惡狠狠道，伸手就捉上林林的手腕，「放你這種罪犯在大街上游蕩，高專的管理層我看根本就是玩忽職守，還是由我來好好管教，想必那幫老頭子還得感恩戴德吧！」
「……」林林十分好奇這人是如何做到這麼瘟雞又這麼自信的。
「直哉先生，現在禪院家自己都自顧不暇吧？還是不用你費心了。」加茂憲紀說著，突然轉向她，「林林小姐，還是跟我回加茂家吧。」
「……」林林趕緊確認了一下加茂憲紀的個人信息，這人好感值大方，又似乎很有錢，若是能一舉刷到一億積分的話……
禪院直哉不客氣冷笑道：「憲紀君，你是來跟我搶人的嗎？」
加茂憲紀不卑不亢：「直哉先生，她本來就有我們加茂家的血統，這點你也清楚。」
「哼，不過是半吊子而已，連術式都繼承得不三不四，再說她也從來沒進過加茂家門吧？」禪院直哉眼裡忽然閃過一絲鄙夷，「不得不說，你們加茂家還真是盡出叛徒呢。」
[叮咚~劇情探索度有更新]
【加茂家曾出過一位史上最邪惡詛咒師——加茂憲倫，此人也為涉谷事變的幕後主謀。】
今天的信息量過多，林林還在腦中整理，下一秒便看到加茂憲紀臉色一沉，隨即抓上了禪院直哉捉著她的那只手，「直哉先生，可以放開林林小姐嗎？不管她做了什麼，犯了罪也好，都理應由我們加茂家來管教，輪不上直哉先生吧？」
說著，他的手開始用力，似乎是想讓禪院直哉放手。
但禪院直哉卻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反而故意越抓越緊，仿佛今天鐵了心要把人帶走。
林林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對峙，直到下一秒，一只套在白色袖口裡的手橫空攔來——悄然無聲而又輕飄飄的，連碰都沒碰上，卻帶著巨大的壓迫力。
二人均是一震，然後便像觸電一般松了手。
「乙骨君？！」
加茂憲紀驚訝地睜了一下眼，禪院直哉更是表情一瞬間僵住，隨即很快擺出示好的微笑：「哦呀，這不是乙骨君嗎？這麼巧啊？」
林林揉著手腕看向出現在身邊的少年，終於打完電話了？
乙骨憂太單手拽著劍包帶，一手還維持著攔在她身前的姿勢，問道：「憲紀桑，直哉桑，你們在這裡有什麼事嗎？」
他說話時語氣很輕，像撓癢癢一樣拂過耳朵，只是不知是不是天色變暗的關系，他的聲音也聽著有點陰暗。
面對突然出現的特級大佬，禪院直哉有點慫了，卻又咽不下之前那口惡氣，只好瞪著林林咬牙切齒道：「這個惡毒的詛咒師出言不遜，還攻擊了我，我要把這個罪犯帶去關起來。」
加茂憲紀眉頭輕皺：「乙骨君，聽說林林小姐被你們東京高專抓捕，今天看到她出現在街上，我想把帶她回加茂家看管。」
他加重了「回」這個字，似乎在強調林林和加茂家那麼一點微妙的聯系。
「原來如此。」乙骨憂太聽完二人的解釋，放下手笑了一下，「不過你們恐怕不能把她帶走呢。」
「因為她是我的犯人。」
第15章 進度15%
乙骨憂太這話一出，二人均是一愣。
「你的犯人？」加茂憲紀眉頭微皺，若有所思，「原來如此，看來東京高專是將林林小姐交給乙骨君負責呢。」
禪院直哉擺出禮貌又不失咬牙切齒的微笑：「既然如此，就麻煩乙骨君好好教訓一番了，這女人我看是死性不改，還對我動手，確實是欠管教！」
林林覺得禪院直哉這樣子有點像是跟警察叔叔告狀的巨嬰。
以及，前一秒還要強行把她帶走的那份迷之霸氣居然在遇到乙骨憂太後直接成了癟氣的皮球，翻臉比翻書還快，可以看得出他似乎挺怕乙骨憂太。
呵呵了，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居然害怕一個18歲剛成年的少年。林林沒忍住輕哂了一聲。
乙骨憂太淡淡瞥了她一眼，對禪院直哉道：「是我的責任。不過敢問直哉桑有傷到哪嗎？我可以用反轉術式幫你治……」
「我還有事先走了。」禪院直哉沒等他說完掉頭就走了，微弓著腰，步子有些一瘸一拐的，看著挺喜感。
乙骨憂太詫異地望著他如同落荒而逃的背影，轉頭就看到林林在旁邊偷笑。
「乙骨君平日任務繁忙，還要分出精力看管林林小姐，真是辛苦呢。」加茂憲紀這時候忽然道，那雙看不清情緒的眯眯眼從乙骨身上轉移到林林身上，似乎還有話想說。
林林對他眨了眨眼，其實內心還挺希望加茂憲紀能堅持帶走她的。
一來跟了他分數會更好刷，二來可以讓乙骨憂太不愉快，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很可惜，她還是失望了。
加茂憲紀輕嘆了一口氣：「乙骨君，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還沒有不自量力到從你手上搶人，林林小姐……就暫時麻煩你照管了。」
林林：……
啊這，這麼容易就放棄的嗎？
乙骨憂太就真有那麼厲害？厲害到他們沒人敢說不？？
林林最後還是帶著微妙的心情跟著乙骨憂太走了。
「你看上去好像很失望。」走在她身邊的少年突然說了一句。
「還行吧。」林林說。
乙骨憂太依然沒有看她，等紅綠燈的時候，再次開了口：「想回加茂家嗎？」
林林：「還行吧。」
「……」
天色漸沉，來往的車水馬龍拖出的光線從少女靜謐的側臉一一輾過，輾出流水金砂的色澤。
乙骨的目光只是快速在她臉上落了片刻便收回，抬手叫了輛出租車。
「去御台場金井醫院。」乙骨上車後對司機說道。
莫名其妙也上了車的林林發出疑問：「去醫院干嘛？」
「有臨時任務。」乙骨憂太低頭撥弄著手機，一邊敷衍道，「事出緊急，你得跟著一起了。」
林林眼睛一亮：「要去打咒靈了？？」
乙骨憂太打字的手頓了一下，頗有些警告地瞥了她一眼：「只讓你跟著而已，沒你出手的機會。」
「……」呵呵，真是小氣。
「那還不如讓我一個人回高專。」林林冷哼。
「來不及。放你自己一個人指不定在路上做出什麼。」乙骨憂太毫不留情駁回。
「那我要吃晚飯。」林林又開始耍賴皮了，「現在是晚飯時間了，餓。」
乙骨憂太回著消息，忽然有點頭疼：「路上給你買，到任務地點你到時自己找地方吃。」
林林不爽地白了他一眼，轉頭去看車窗外的街景，順便確認系統積分：41,057/100,000,000
嘆氣，在禪院直哉那裡損失了點積分，這是不可避免的。最可惜的是沒能和加茂憲紀更多地互動。
加茂憲紀的好感值目前居於榜首，高達60之多，在剛剛道別時，他趁乙骨不注意的時候悄悄給她口袋塞了張紙條。
紙條上寫著一串數字，大概是他的號碼。
林林忽然想到了什麼，重新查看了下好感度說明，發現好感值達60也剛好是可以相互傳小紙條的關系。
如果給加茂憲紀的號碼發消息互動，說不定也能刷到更多好感值，只是現在她身上只有一部可簡單通訊的手機，還是乙骨給的，很有可能一切都在他的監控之下。
她現在有自己的存款了，得想辦法弄到一部新手機。
可惜目前除了在高專，她沒有可以自己單獨行動的機會，死神大人太煩了。
林林又去查看了下目前的好感度情況，負分列表裡乙骨憂太終於不是孤零零一個人了，現在有禪院直哉和他作伴。禪院直哉-20，乙骨是-10……誒？？？
林林一愣，她記得不是雷打不動的-11嗎？
她趕緊查詢明細，發現大概在15分鐘前左右，乙骨憂太增加了一點好感值，並且沒有再減回去！
回想了下，那時好像是她正和那幾個街頭藝人表演，因為過於投入，所以沒有及時聽見系統提示音。
……好家伙，乙骨憂太原來是個懂得欣賞藝術的？
不過很快，林林內心那一點驚喜又跌了回去。
加了一點又如何？負的依舊是負的：）
出租車後座另一邊角落，乙骨憂太快速處理完了消息，摁掉手機屏幕，往後倚靠在座位上，輕輕呼了一口氣。
車內光線黯淡，他眼皮懶懶耷著，手肘靠著車窗，微微側眼，看到林林安安靜靜坐在最邊上, 看著窗外, 拿後腦勺面對他。
車窗裡映著她的臉, 她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路上流轉而逝的燈光映得她臉龐忽明忽暗。
乙骨突然想到了什麼，問：「你剛真對禪院直哉動手了？」
面對質問，林林大方地「嗯」了一聲，沒有任何悔意。
乙骨問：「你為什麼要跟他動手？」
林林靠窗撐著臉說：「因為他說真希的壞話。」
乙骨微詫：「就因為這個？」
「有什麼問題嗎？」林林轉頭看向他，被這麼一提醒，她也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你有濕紙巾嗎？」
「你要濕紙巾干嘛？」
「消毒。」林林想起禪院直哉那wsn剛還摸了她的臉和手，現在想起來該消消毒。
「……」
別說，乙骨還真有。
林林接過濕紙巾撕開攤開，往臉上用力地擦拭，仿佛上面有什麼髒東西似的，直到小臉紅了一塊。
「你現在用不了術式，不怕他真殺了你？」乙骨問。
「他不至於。」林林斷言，「那種把自尊顏面看得比什麼都重的男人，即便要殺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下動手。」
「所以你在大庭廣眾下動手就沒問題了？」
「對呀。」林林大方承認，「而且我不僅動手，還要好好罵他個爽。」
「……幼稚。」少年毫不客氣地評價道，轉頭就翹了一下嘴角。
[乙骨憂太好感度 1]
林林：……蕪湖！
·
到達了御台場的任務地點，林林一下車便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
偌大的醫院被一圈警車圍著，外圍拉了警戒線，神奇的是現場僅有三兩名身著制服的警員，每個人臉上都透著凝重的神色。
直到看到他們下了車，其中一名警員如同看到救星般大步上前迎接：「乙骨君，你終於來了！」
「就在裡面是吧？」乙骨憂太凝著一張臉抬眼掃了眼陰森的醫院，抬手便摸上身後的劍袋，輕輕一扯，系繩被拉開，他握住了刀柄。
冷眼旁觀的林林：呵呵……就這拔刀速度，刀還沒拔/出來鬼已經給你爆頭了：）
「我進去迅速解決，你留在這裡別亂跑。」乙骨憂太雖沒看她，但確在跟她說。
林林默默翻了個白眼，扁著嗓子說：「你，放，心，我絕對不，亂，跑。」
「……」乙骨一聽，冷冷地掃了她一眼。
下一秒，林林身邊便多了個大伙伴。
「！！！」
「這是？！」
「我靠！！」
幾個警員嚇得倒退三尺，驚恐地看著憑空出現的怪獸。
「那是我的術式，「裡香」。」乙骨淡淡道，「放心，她不會傷害你們的。」
接著，他看向同樣被驚得定在原地的林林，微微勾唇：「裡香，她就交給你了，請幫我看守好她喔。」
少年的嗓音是對戀人獨有的溫柔。
名為「裡香」的咒靈拖著沙啞的聲音乖乖應道：「好喔。」
林林：……好家伙，差點忘了這死神還有替身攻擊！
乙骨憂太一個人提著刀進了戰場，林林被迫留在外頭和「裡香」大眼瞪小眼。
幾個警員退避三舍躲得老遠，於是這裡只有林林和「裡香」一人一咒靈單獨相處。
氣氛相當之奇妙。
繼上回、以及一周目開局殺的短暫交鋒，林林都沒能好好窺探這個「裡香」的真面目，眼下才算是真正的「初次正式照面」。
其實她心裡是有那麼一點陰影的，一周目的情景雖然不過兩三秒，卻足以成為她人生中一段難以忘懷的黑歷史。
面前這個龐然大物，身型有她的五倍大，鋸齒巨爪，沒有眼睛，張開的齒縫間是裡頭深不見底的黑，單看上去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唯一像人的地方是巨爪的指甲上塗著鮮紅的指甲油==
林林知道這是乙骨憂太早年逝世的青梅竹馬，死後化作的怨靈。
她對他們的過去其實沒什麼興趣，但眼下讓她感到強烈違和的地方在於——「裡香」目前來看非常聽乙骨憂太的話，那麼為什麼一周目會直接殺人不眨眼呢？
林林猶記一周目時那個膽小怯懦的少年，就算即便是現在的乙骨，也不像是那種會讓自己的咒靈隨意殺人的類型。
她目前只能想到兩種可能。
一種是乙骨憂太的變化——原本無法控制「裡香」，後來學會了控制，人都是會成長的。
另一種是「裡香」的變化——以前的「裡香」未經馴化，會隨意殺人；現在的「裡香」被馴服，對乙骨言聽計從。
不管怎麼說，林林決定把握機會試探一番。
她坐於台階上，輕咳一聲，首先友好地打了個招呼：「Hi？」
「裡香」：「……」
林林見她跟個雕像似的沒有反應，於是又道：「你叫裡香嗎？我是林林。」
「裡香」：「……」
啊這，完全不給面子啊。
是她說的話太無聊了嗎？
林林從背包裡拿出路上買的面包和壽司，「嗯，真好吃！你要不要也來嘗一個？」她將一塊壽司遞過去。
「裡香」：「……」
emmm，咒靈應該不吃人類的食物吧？
林林咬了咬唇，又問道：「你會石頭剪刀布嗎？」
「裡香」：「……」
「你的指甲多久沒剪了？」
「……」
「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
林林深呼吸一口氣，決定要來點狠的了。
她說：「你老公真棒。」
「裡香」：「………………」
第16章 進度16%
「你老公真棒。」
在林林故意說完這句話後，「裡香」並沒有如她期待那般有所反應。
倒是身後的醫院建築有了反應。
轟隆隆——
如同地震來臨前的鳴叫，林林的耳朵一動，眉心一緊，立刻反應過來衝著對面的警員們喊道：「快趴下！」
偌大的建築轟然倒塌，煙塵滾滾，一股屬於廢棄醫院的潮濕發霉混著消毒水的氣味散發出來。
林林掩住口鼻，帶煙塵散去後抬頭看去，只見白衣少年立於廢墟之上，四周一片狼藉，而他卻絲毫不受影響，單手握著武.士刀在空中斬出利落的一擊，遠遠看了過來。
林林對上了他冷冷的視線，覺得乙骨憂太這一波逼格拉得還挺滿，砍個咒靈居然還順便把整座建築都砸了。
上一次見到這等規模的破壞度，還是上個世界在無限城討伐上弦一的時候，黑死牟的月之呼吸招招都是災難級別的破壞，讓她和幾個小伙伴苦戰了好久。
當然，乙骨憂太是單用那把刀就造成這種效果，還是用別的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不愧是乙骨君啊！太厲害了！大家都束手無策的咒靈他一下子就解決了！」躲在車子後面的警員忍不住吹起了彩虹屁。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天是陰黑的，手提武.士刀的少年輕盈一躍，便從廢墟上下來。即便在砍完難纏的咒靈、拆了建築後，他也只是鬢角帶了點汗，身上幾乎不染一絲灰塵，發型也絲毫未亂。
他接過警員遞來的水仰頭喝下，脖頸喉結在燈光映照下鍍了一層潮意，但看著依舊是一張病喪的死神臉，仿佛剛從冰櫃裡拿出來的冷飲，周身蒙著層水汽，卻是冰涼的。
幾個警員拿對講機聯系咒術總監部的人彙報狀況，林林站在一邊，耳朵無意識接收著他們話中的信息，眼睛的注意力卻全在乙骨憂太手中的刀上，好奇那到底是一把什麼刀。
林林對身旁的「裡香」小聲說道：「你說如果我把你老公的刀搶來，他會不會發飆？」
「……」「裡香」沒有說話，倒是對面正在和警員說話的乙骨憂太朝她這邊瞥了一眼，目光不是特別友好。
林林：？
啊這，難不成被聽到了？
下一秒，身邊的「裡香」消失了，乙骨憂太朝這邊走來。
林林的目光粘在他還未入鞘的刀上，那刀身反射著光，光折了痕，在視線中留下一絲頓挫。
她驚呼：「你的刀裂了！」
乙骨憂太抬手看了眼手中的刀，刀身上有一道長長的裂痕，搖搖欲墜。
「啊，刀斷了。」少年說著，手往地上一甩，刀便應聲斷裂，落在地上發出鏗鏘的聲音。
乙骨的咒力過強，平時注入於刀劍上用以祓除咒靈，有時候操控不好便容易損壞武器。高一剛入學那會他不知弄斷了多少把刀，即便是現在也偶爾因為情緒釋放不平衡而導致武器不堪壓力折損。
一年前回國和虎杖悠仁那一戰就斷了一把，沒想到今天又斷了。
乙骨憂太將斷掉的刀往旁邊廢墟一扔，准備再弄個新的。
一轉頭，他就對上了林林堪稱震驚的目光。
「你的刀斷了……你就這樣把它扔了嗎？」林林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的所作所為。
乙骨淡淡道：「不然留著做什麼？」
「你的刀斷了，你不心疼嗎？」林林盯著他的眼睛。
「一把刀而已，再買就行了。」乙骨憂太覺得她有點莫名其妙，卻也沒多想，將手抄進口袋裡轉過身，「現在送你回高專。」
「……」
林林沒動。
她站在原地，低頭看向那把被乙骨扔掉的斷刀，不知為何，某種一直被她刻意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突然找到了傾瀉口。
這年頭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她連她家太郎太刀最後一眼都沒能來得及看到，他就那樣被刀解了；乙骨憂太的刀斷了，他居然眼睛都不眨地就扔掉。
林林當過審神者，本丸是她做的第一個副本，也不能說入戲太深，只是她一直相信，刀劍都是有靈魂的。
刀劍為主人所用，為主人殺敵，對她來說刀劍不是工具，而是伙伴。
為什麼她的刀要被刀解呢？
或許根本原因在於她自己，而直接原因就是眼前這個扔刀的人。
她生氣了。
乙骨憂太往前走了幾步後停了下來。
周末上下班早，到了夜裡，郊區這一帶便相當清淨，人聲車流聲的噪音此刻也不過是遠方傳來的輕聲細語。
因為過於安靜，他沒有聽見身後跟上的腳步聲。
他停住腳步，剛一回頭，便看到面前懟來一支……撐衣杆。
「……」乙骨憂太垂眸盯著直指他鼻尖的杆頭，而後眼皮緩緩抬起，落在手舉撐衣杆的少女身上，以及她另一只手上握著的他剛扔掉的半截斷刀的刀柄。
他問：「你這是在做什麼？」
少年問話的嗓音浸了初冬的寒氣，像往耳朵吹了一口冷氣，裡裡外外透著漠然，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警告。
林林維持著這個姿勢直視他，說：「打一架吧。」
「……」
乙骨憂太微愣，然後翹了一下唇角。
那表情有些嘲意，仿佛在說「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蠢話嗎？」
這微笑直接激怒了林林，她早就想找乙骨憂太打一架了，今天不過是找到了一個發泄口，正好測試一下最近的訓練成果，以及乙骨的實力。
她不等乙骨再說些什麼，左手一揚，那半截斷刀便朝他扔去。乙骨抬手接住，卻沒有擺出作戰姿勢，反而再次將斷刀往旁邊隨意一丟，仿佛根本不屑於用武器與她打。
林林在他接刀扔刀的時候便開始了全集中的呼吸，讓氣息集中灌滿肺部時一個疾步上前揮斬，明明連刀都沒有卻在瞬間揮出了刀氣，乙骨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少女的動作快得出乎他意料，仿佛經過了千錘百煉，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但乙骨畢竟是特級，略微一側身，便將那可笑的撐衣杆貼身避過，整個動作迅速卻又不花一絲力氣，如同閑庭散步般，仿佛只當少女一個人在那不自量力地較勁。
林林對他Max的閃避不以為然，回手一掄，將半身之力施加在雙手上，衣杆橫拍了出去。乙骨反應極快地撤步後仰，誰料林林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他的動作，拇指一挑，衣杆如同蛇出洞似的突然伸長，「音之呼吸三之型·疊浪」——
乙骨微微一愣，她剛在念什麼？
分神的瞬間他依舊不慌不忙地閃避，卻見少女一手握著杆身，另一只手握住杆尖來了個旋轉連斬，產生的氣浪音浪一瞬間灌滿耳朵，衝力如同狂風般，竟讓乙骨趔趄幾下，用力扎住腳跟才堪堪穩住平衡。
林林得此契機自是不會輕易放過，三步急踏繼續攻到近前，長杆豎起狠狠擊地，發出不合時宜的鏗鏘巨響。
乙骨憂太目光下移，看到那把斷刀被長杆挑起，才明白過來她之前的佯攻不過是障眼法，目的是騙他退到這斷刀所在之處。
斷裂的刀在空中旋掃出鋒利的響聲，林林欺身壓到近前，長杆一橫便將少年按倒在地，另一手接住斷刀，狠狠插在他腦袋旁邊。
一本，拿下。
少女從上方俯視他，扇形微開的雙眼皮收斂了整張臉的凌厲，但偏偏眼尾上揚，又平添幾分張揚，這會直視他的目光中帶了點小驕傲。
「知道你為什麼會輸給我嗎？」林林說著，得意一笑，「因為你不會fu吸法。」
「……」
「……」
……媽的，咬舌了！
逼格瞬間沒了一半。
在林林笑容僵住的須臾，乙骨憂太面無表情發力，手抓上長杆，巨大的咒力灌入瞬間便將其碾成碎渣，他一個翻身而起，轉瞬便反客為主，將少女壓制於地上。
林林的後腦勺撞上地面，看到乙骨抽出那把斷刀重新插於她的腦袋旁邊，剩下的半截刀身最終不堪強大咒力而徹底碎裂在她耳邊。
少年一手撐著那堆刀渣，撐在她上方俯視她，垂落的額發有細碎的水珠悄悄凝結，燈火在他身後分割出明暗，他薄薄的眼皮垂下來。
「知道你為什麼能贏我嗎？」他用她的話反問道，然後輕輕一笑，「因為我放水了。」
「……」
林林被他的咒力壓制得動彈不得，嘴唇翕動片刻，在心裡默念了一個「日」字。
這死神，不僅無情碎刀，還特麼不講武德！
第17章 進度17%
一進入冬季，天就黑得特別快，東京還喜歡飄雨，雨霧下是一整片暗淡的風景，好在出了巷子正對寬闊的街，公寓樓和雜居樓的電燈分外明亮，夜間往來的車流聲撲面而來。
林林腦袋撞得有些疼，可能是這副身體確實還有手術後遺症，此刻感覺有點暈暈的，不是特別舒坦。
這導致她的步伐也有點歪歪斜斜的，走得也慢，背著大背包始終保持在落後乙骨憂太一兩步的狀態。
「頭疼？」
少年突然停住腳步，林林差點撞到他後背。
還好她反應快剎住腳步，嫌棄地往邊上撤了一步，仿佛身旁站著什麼討厭鬼。
事實上的確挺討厭的，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比在別人面前出醜更難堪的了，更何況還是在這個心機死神面前。
咒力強了不起啊？有種把她的咒力也解封！要麼就干脆來場肉身平A較量！只會開外掛算什麼男人？
林林揉了揉後腦勺，懶得跟他說話，徑自往前走。
「……是你自己非要攻上來的。」乙骨繃著嗓子在後面道，「別忘了你現在還在死緩期，這種行為我完全可以當作二次反叛上報。」
林林回頭瞪了他一眼，簡直想抽他這副正義凜然的臉一嘴巴子。
然而越瞪腦闊越疼，林林干脆氣呼呼轉身過馬路。
剛跨上斑馬線，就被乙骨憂太拽住了背包提帶往回一拉，讓她差點摔跤。
她抬頭瞪向少年：「你有病嗎？」
「……你才有病吧？」乙骨被她罵得莫名其妙，而後又覺得跟她斤斤計較道自己也挺莫名其妙的，輕呼一口氣，看著前面，「現在是紅燈，急什麼？」
話音剛落，車行道的綠燈亮起，車輪胎軋過路面，一輛輛從視野掠過，伴隨著雨霧仿佛陣陣潮起潮落的聲音。
乙骨望著對面的紅綠燈，忽然道：「頭轉過去。」
林林：「干什麼？」
「給你治療。」
「……你這麼好心？」
「不想被追究責任而已。」
「……呵呵，用不著。」
剛拒絕，她便感覺耳朵邊被布料擦過。乙骨的左手繞到她的腦後，一陣反轉術式的暖流環繞在她後腦勺被撞的地方，疼痛逐漸消彌。
林林剛准備很有骨氣地躲開，沒想到還挺舒服，索性心安理得站著接受他的聖母心：）
……畢竟再怎麼賭氣也不能跟自己身體賭，便宜不占白不占。
只是沒想到乙骨除了耍大刀和替身攻擊，居然還是個奶媽==
她打開系統，查看乙骨憂太的個人信息，發現術式那裡只寫著「裡香」，並沒有其他能力記錄。
林林思索片刻，想著可能是系統遺漏了，於是手動備注上了「反轉術式」。
「你之前說的那什麼呼吸，是怎麼回事？」少年忽然開口。
林林想了想說：「那你的反轉術式是怎麼學的？」
乙骨微微一愣，然後冷聲道：「無可奉告。」
林林：「那我也不告訴你了。」
「……」
乙骨憂太無話可說，卻也沒有放下治療的手。
他的左手舉在她腦後一釐米左右的地方，非術師看不到咒力流動，在普通人眼裡，這看上去就像要把少女攬入懷中的准備動作。
乙骨突然發現她個頭其實很嬌小，單看根本看不出能爆發出先前的那種力量。眉眼清晰干淨，眼睫纖長，漆黑眼珠鍍上了一層街燈的光，被白皙的膚色一襯，是那種濃墨重彩式的好看。
[乙骨憂太好感度 2]
……咦？？！
林林一驚，以為聽錯了。
怎麼療個傷也能加好感度？
還加了兩點？！
她驚訝地抬眸朝少年望去，視線交接的一刻乙骨移開了眼，「好了。」
他收回了手，指尖觸碰到她幾根發絲。
人行道的綠燈這時候亮起，乙骨憂太邁開腿往對面的地鐵口走，這時候猛然想起她可是個詛咒師，看似嬌小柔軟的外形不正是她曾用來迷惑別人的利器麼。
[乙骨憂太好感度-2]
fu*k？！
「……你有毒吧？？？」林林沒忍住對前面的人罵了出來。
乙骨憂太莫名其妙地回頭瞥了她一眼。
林林想打人，合著這家伙就是要倔強地在初始-9的好感值扎根唄？！
她查看了一下系統積分，乙骨憂太好感的反復橫跳不作數，但和上次看的時候也不一樣了：41,366/100,000,000
積分增加了，她點開明細。
*乙骨憂太用反轉術式替您療傷，能量量化增加309積分
哦呼……原來給她療傷也能增加積分？
看來以後她要多受傷了:）
林林這下徹底明白了在乙骨憂太那裡薅羊毛的正確姿勢——除了好感度，啥都行！！！
但是今天的積分還沒有突破六位數，她是不會就這麼乖乖回去的。
乙骨憂太剛要進地鐵口，卻看到林林往反方向走去。
「去哪裡？」他又拽住了她的背包提帶。
林林背著雙肩包，像個不聽話的小學生：「我要吃飯！」
乙骨有點頭疼：「……不是才給你買了嗎？」
「不夠吃。」
「……那就回去再買。」
「還有撐衣杆，你把我撐衣杆弄沒了，我要去商場買新的。」林林譴責地瞪向他。
乙骨憂太一聽這個，不禁壓低聲音警告：「撐衣杆是用來晾衣服的，不是用來攻擊別人的。」
林林反唇相譏：「刀是需要愛護的，不是你隨便用壞就像垃圾一樣扔掉的！」
「……」
周末的地鐵口人來人往，他們現在這對峙引得不少路人側目，其中一個大媽提著菜籃子走過，還朝他們露出了姨母笑。
乙骨憂太一臉麻木地瞅了眼手表，閉了閉眼嘆氣，「你要吃什麼？」
·
林林還算滿意地坐進了一家懷石料理店，點了一堆好吃的。
魚子醬、海膽、太刀魚、鮑魚、扇貝、和牛、對蝦、碳烤香魚、蛋黃醬蟹肉……果然只有美食才能治愈人的心靈。
「打包回去吃吧。」乙骨說。
林林拒絕：「不行，還要去買撐衣杆。」
乙骨並不想跟她多耗：「…那就先去買撐衣杆。」
林林：「不行，買完回來店就關門了。」
乙骨服了。
「那你吃快點，我在外面等。」他耗著不多的一點耐心說道。
林林朝他看去：「你不一起吃點？」
「不用，還沒到我的飯點。」少年一臉冷淡。
林林挑挑眉，心想死神大人估計是不願意和她這個「罪犯」一張桌子上吃飯的。
不過無所謂，她只要自己吃得爽就好。
乙骨憂太剛往門外走，就聽到後面的少女說：「服務員，我這要加一瓶啤酒！」
少年的步子硬生生調了個頭，抿著唇回到林林桌邊，伸手攔住了服務員送來的啤酒，「喝什麼啤酒？喝水就行了。」
林林懶懶抬眼：「這你也要管嗎？」
乙骨憂太淡淡道：「我只是不想送一個醉鬼回學校。」
林林揮開他的手，從服務員那裡拿過啤酒瓶，「你又跟我不熟，怎麼知道我酒量行不行？」
「……」
少女坐在那兒抱住了面前的啤酒瓶，一副誰也別想攔她的架勢。
乙骨憂太覺得今天帶她出來就是個錯誤。
應該好好看看黃歷的……
少年不想被服務員看熱鬧，索性隨了她，自己走到店外等候。
他倚靠在牆邊休息，從褲兜裡掏出手機，不知是不是燈光的關系，他看上去像褪了色，有些疲倦的樣子。
隔著玻璃窗，他能瞥見裡面的少女一個人吃得非常香，讓人看著都餓。
乙骨憂太做事很干脆，他劃開手機屏，調出相機對著店內的少女偷偷按下拍照鍵，然後打開Line飛速發了一條消息。
【今天也不想早起：真希同學，救命orz】
不久，禪院真希回復：【？】
乙骨憂太把剛拍的照片發送過去。
【今天也不想早起：[圖片]】
【今天也不想早起：我要被逼瘋了orz】
【禪院真希：哈哈哈哈哈】
【禪院真希：我說讓我去幫忙，你不聽。[狗頭]】
【禪院真希：所以她這是在干嘛？喝酒？】
【今天也不想早起：對……[壯漢捂臉]】
【禪院真希：她為啥要喝酒？】
【今天也不想早起：我要是知道就不會找你求助了……［苦澀］】
禪院真希那邊安靜了一會兒，然後發來：【憂太，你會不會把她逼得太緊了…？】
乙骨憂太微愣，回過去：【你這麼覺得嗎？】
【禪院真希：你想想，她從小就一個人生活，從沒被允許進過家族大門，孤孤單單的。就算做過錯事，但也跟我們一樣，是個普通高中生而已。】
【禪院真希：我覺得她外表看上去那樣，其實也是渴望能被重視被呵護的吧。】
乙骨憂太垂眸盯著手機屏幕上的字，思索了片刻，打道：【所以真希同學你們都已經原諒她了嗎？】
【禪院真希：也不是說原諒。反正我個人而言，我還是挺在意那家伙的。】
乙骨憂太看她這麼說，忽然想到之前在噴泉廣場林林和禪院直哉起衝突的事。
他剛按上輸入鍵想發什麼，便看到禪院真希撤回了上一條消息。
【今天也不想早起：？】
【禪院真希：真是的…太肉麻了，你看到了就行，當我沒發過吧！[白眼]】
【今天也不想早起：哈哈哈哈】
【今天也不想早起：不過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今天也不想早起：如果是真希同學你們在意的人的話，我也會盡量對她友好一點的。】
禪院真希發回來一個[抱拳]的表情。
乙骨又想到了什麼，問道：【對了，你知不知道一個叫fu吸法的招式？】
【禪院真希：？那是啥】
【今天也不想早起：我也不知道……或者說應該叫『呼吸法』？你有聽說過嗎？】
【禪院真希：沒有。怎麼了嗎？】
乙骨憂太思索片刻，回道：【沒什麼沒什麼，沒聽過就算了。】
他退出Line，翻回相冊裡最新拍的那張林林的照片，注視了幾秒，去按右上角的刪除鍵。
正在這時，一個電話突然打了進來，看到來電人顯示，乙骨一愣，快速摁下了接聽。
於是那張照片最後就沒來得及刪。
電話是伏黑惠打來的，他們三人組還在尋找獄門疆的路上，現在人都在海外。
「你說找到五條老師的消息了？？」乙骨微微睜大眼睛。
伏黑惠說在遙遠的西伯利亞一個洞窟找到了獄門疆，還和那裡的術師大戰了一場，才奪回了他們的老師，現在馬上准備回日本。
「太好了……」
他接完電話，久違地緩和了面容。
但不知為何，一方面覺得欣慰，一方面卻並沒有完全放下心，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他看了眼店內還在吃東西的少女，室外是寒鳥啼霜，路樹哭葉，他忽然有一種冰涼的預感。
手機在這時候再次響起，同時傳來的還有遠方中央線列車暴躁的轟隆聲，還有卡車在首都高速上疾駛的噪音。
「乙骨君！不好了……！！」電話那頭的人朝他求助道。
正在這時，街頭突然發生了動亂，一位交警身上爆發出了強大的咒力，咒力彙聚成巨大的滔天漩渦，狂躁地席卷著周邊的一切。
乙骨憂太下意識就要摸刀，後知後覺刀已經斷了，於是喊道：「裡香！」
「裡香」應聲出現，在他身邊靜靜等候命令。
電話裡的人說：「乙骨君，我們這邊一位同事身上突然冒出強烈咒力，不受控制就襲擊了我們！現在人已經暴斃了！」
乙骨憂太捏緊手機：「我這邊也碰到了突然爆發咒力的人，我先上去試試阻止他，馬上再過去你們那邊！」
掛掉電話，他剛想拜托「裡香」看好林林，這時候突然感覺周圍的空氣、氣味陡然一變，氣溫至少下降了五度。
幾乎是一瞬間，「裡香」便調轉方向，巨爪「轟」地拍向一旁屋頂上站立的身影。
「冰凝咒法·霜凪」
陌生的少年音在夜色中響起，一股更加陰寒的冷氣裹挾而來，四周的樹木、房屋瞬間裹上一層寒冰。
但是擁有更強大力量的「裡香」並沒有被凍住，揮動著巨爪繼續朝敵人攻去。
「冰凝咒法·直瀑」
巨大的冰錐層刺憑空襲來，被「裡香」一巴掌揮開，直直劈向地面，旁邊的懷石料理店受到衝力波及也被砸掉了一半。
……
林林本來還在好好干飯，早在聽到外頭的動亂後就當機立斷讓店員趕緊避難了。
她一邊聆聽著外頭的狀況一邊幫忙疏散客人，卻不料幾個冰錐巨石從天而降，她沒有武器用不了呼吸法，在先讓普通人從逃生通道離開後，自己被巨大的衝力直接給擊飛了出去……
好家伙，這等衝擊受的傷，用反轉術式治療估計能得四五位數的能量積分了。
她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也來不及知道，在盡量調整姿勢著地後，也就是斷了幾根骨頭的程度。
林林利用呼吸法緩解著傷痛，咬牙撐著身子站了起來，發現自己不知道被衝到了一個什麼地方，黑漆漆的，像是什麼人跡罕至的小巷。
干飯被打斷很不爽卻也無可奈何，她摸了摸口袋，幸好支票和賺的小錢錢都在，只是乙骨給的破手機可能在途中掉了，沒法聯系他。
她撐著身子往前走，感覺有點冷。
她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人和車的聲音像遙遠的霧，遠方的狹長天空中，代代木的docomo信號塔像無人踏足的峰頂般，聳立在煙雨朦朧之中。
路邊的樹和緊閉的房屋都隱匿在暮色中，蕭條又瘆人，林林循著車流聲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走著，忽然聽到了有人的腳步聲。
腳步很輕，像在飄，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一段距離的地方。
林林稍微加快了腳步。
如她所料，身後的腳步聲也加快了。
林林咬唇，暗叫不好。
她現在的狀態不適合戰鬥，這副身體的能力至今還被封印著，也不知道跟蹤自己的是什麼家伙，如果只是普通的變態還好，若是什麼咒靈之類的……
她努力調整著呼吸，試圖以此來緩解身上的傷以便能跑更快。
耳朵卻在忽然之間丟失了後面的腳步聲。
如同一瞬錯覺般的靜謐讓她慌亂回過身，眼前黑暗的巷道如同怪物的巨口。
一個寬厚的手掌搭上了她的肩。
林林眼神一凜，下意識就要來個肘擊，卻被溫柔地握住。
「是我。」熟悉又陌生的男性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林林一愣，抬頭看去，高大俊美的男人微微俯身，曳地的袈裟仿佛水墨淌在瀝青路面，墨色長發從額前落下幾縷發絲，垂頭看著她。
林林眼睛一亮，很快認出了他。
好家伙…這不是她來到這個咒術世界第一個遇到的刷分工具人嗎！！叫什麼來著？
她聲音雀起，喊道：」夏傑！！「
「……我是夏油傑。」他朝她溫柔一笑，「你把'油'給忘了。」
第18章 進度18%
是他們。
是那些詛咒師殘黨。
年輕的特級術師站在斷壁殘垣的廢墟之中，屋頂上還有未凝的鮮血滴下，用冰凝咒法的敵人被他重傷後消失了，他知道那是至今在逃的詛咒師「裡梅」。
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和這次的非術師咒力爆發事件有沒有關……這些事情他在心裡已經有了考量。
「乙骨君，十分抱歉……因為這次的突發事件導致看管人員的疏漏，夏油傑他……不見了……我們現在正派人去追捕。「
沉默聽完電話那頭的人的彙報，乙骨憂太摁掉手機，踏過層層廢墟，踢開散亂的桌椅餐盤殘穢，彎下腰，從中撿起一只大開的雙肩包。
背包裡還裝著少女的一大堆東西，包括他給她買的聽力裝置、日化用品、卡通圖案的水杯、零食、他給她的飯卡，以及某件他看了一眼就迅速瞥開的衣物，這些都在裡面，而背包的主人卻已經無影無蹤。
乙骨將拉鏈重新拉好。店裡沒有看到傷亡的人，應該是及時去避難了。
警察和總監部的人很快會過來處理後事，乙骨劃開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機械音在耳邊煩躁地一聲聲重復，直到從廢墟中傳來了鈴響。
少年的眼神沉了下來，臉色不是很好看，最終他在另一處的廢墟中找到了被少女遺失的手機。
他撿起手機，看到上面的來電署名是「不會笑的死神」。
乙骨憂太：「……」
·
原本只是飄著雨霧的天空雨忽然下大了起來，陰沉沉的蒼穹看起來就像有人給東京加了個蓋子，形形色色的雨傘旋開，水窪裡的波紋不斷擴散開來。
林林遇到夏油傑後雖然因為太久不見導致念錯他的名字，但他似乎並沒有在意，只問她要不要跟他走，她答應了。
答應後獲得了[夏油傑好感度 4]。
嘖嘖嘖，管他是誰、好人還是壞人，只要能給她刷分的就是好工具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
她終於！擺脫！乙骨憂太！了！！！
林林簡直想開趴體狂歡，慶祝自己重獲自由！
「雨大起來了呢，小心淋雨著涼。」夏油傑微微抬起手臂，寬大的袖子替她遮著冰涼的雨滴，直到帶她走進一個隱秘的地下通道。
聽著夏油傑溫文爾雅的嗓音和堪稱體貼的舉止，林林居然有點感動。
一定是因為被乙骨憂太的死神臉瞪太久了，才顯得夏油傑菩薩一般的慈笑多麼令人心生慰藉。
但，林林知道，不同於乙骨憂太和他的正義小伙伴們，夏油傑是個危險人物，是需要她謹慎對待的。
夏油傑告訴她，他自己並非無罪釋放，是趁醫院那邊出了亂子，才得以機會逃出來。
「所以你之前一直待在那所醫院裡嗎？他們都對你做了什麼？」林林昂起好奇的腦袋走在他身邊問。
要說夏油傑跟她還屬於「同一陣營」，對於夏油傑為什麼策劃涉谷事變、具體都做了哪些壞事、為何成為反派她還一概不知。
「嗯？你很在意嗎？」夏油傑微微垂頭笑問道。
多看幾眼後，林林可以從那笑裡看出點除了溫柔以外的不協調感。
她點點頭，真情實感道：「我挺擔心你的，因為一直見不到你。」
擔心你直接被整沒了她就少了個工具人；擔心見不到你就沒法刷分：）
[夏油傑好感度 2]
……嘖，說真的，在乙骨那的挫敗感這一刻是真的得到不少安慰。
原來五星和七星的差別這麼大。
「進屋慢慢說吧。」夏油傑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帶她在地下通道兜兜轉轉，來到一扇隱秘的門前。
推開門，一股涼意撲面而來，出乎林林意料的，裡面居然是一間和室，外頭是日式庭院，中間有水池，密叢叢種著橄欖樹，樹下有黑碎白末硅礦石桌椅，地方不大，卻很是令人心曠神怡，怎麼看怎麼不像反派該住的地方：）
「這裡是裡梅的簡易領域，布了結界，暫時不會被發現，還算安全。」夏油傑邀請她進去。
林林抬腳進屋，同時在想裡梅是誰。
這時系統給出了簡單的提示：【裡梅是您曾經的同黨，至今潛逃在外。】
潛逃至今？
也就是說，夏油傑能從醫院逃出來，估計也是受其相助。
那麼以此類推，夏油傑會來找她可能也是早有預謀的……說不定先前的動亂也是他們計劃安排的，目的就是幫助他們出逃，脫離咒術方的掌控。
好家伙……都是老棋手了。這群反派難道是想梅開二度嗎？？
「吃過晚飯了嗎？裡梅留的東西不多，他可能晚點才回來。」夏油傑拿出兩條干毛巾，一條遞給她。
林林接過毛巾：「吃了一半碰到戰鬥，飛出去了，然後就碰見你了。」
這樣說是想試探夏油傑是否知曉動亂的事情，果不其然，他並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神色，只翹起一抹仿佛一切都了然於心的微笑：「那麼，邊吃點東西邊聊吧。」
林林被招呼著坐到榻榻米上，聽見自己的骨頭還在嘎吱作痛。
……挺要命的，這下她沒法去找乙骨憂太刷治療，去醫院也麻煩，只能自己處理了。
不過想想乙骨憂太找不到她一定氣得要死，林林的心情就舒暢了不少。
「受傷了嗎？」夏油傑端著茶和點心走到她對面坐下，「很遺憾，我並不會反轉術式，沒法幫助你。」
「沒關系，這傷不算什麼，過幾天就自愈了。」林林擦著頭發上的雨水。
夏油傑那雙不甚大的眼睛凝視著她：「你一直都很堅強呢。」
林林：謝謝誇獎。
[夏油傑好感度 2]
[已解鎖：夏油傑個人咒力量：981]
……臥槽好高！
林林被這數據嚇了一跳，沒想到已經這麼快就到了10的好感度，以及這個咒力量大概是她目前所解鎖的最高峰值了。
不過想想夏油傑也算是四名特級術師之一，主要攻略人物，牛逼一點也是正常的。
「先吃點東西吧，不知道這些夠不夠你吃。」夏油傑指了指茶桌上的點心，一塊椿餅，一小碗鹹菜和一些腌魚干。
……呵呵，相當簡陋，當然不夠。
雖然林林剛在懷石料理店已經吃了不少，但干飯人從來不嫌飯多，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些現成的吃食沒法幫助她刷分。
現在的積分是：59,389/100,000,000. 離她今天突破六位數的目標還差很遠，雖然夏油傑的好感度可以慢慢試探慢慢刷，但總不比直接花錢來得快又直接。
「要不叫個外賣吧？」林林提議道，現在夜裡時間不早了，配送費應該都很高，她要找一家最貴的外賣點。
「外賣？」夏油傑微微詫異，隨即輕笑道：「年輕人還真是喜歡吃這些東西呢，那就叫吧。」
說完他就沒下一步動作了。
林林眨眨眼：「叫啊。」
夏油傑點點頭：「嗯，你叫啊。」
林林呆了一下，有點懵，指了指自己：「我叫？」
「不然呢？」夏油傑不禁失笑，「雖然我也很想給你叫點好吃的，但很可惜，我所有的財物都被他們拿走了，這次能逃出來已是很不容易了。」
「……」林林瞳孔微顫，猛然想起乙骨憂太之前說過，他們這些「罪犯」被抓獲後錢財全都上繳了……
靠！
所以夏油傑根本沒有錢！不如說是身無分文！
這讓她怎麼快速刷分？！！
「這…這樣啊……」林林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不知為何，突然有點想念乙骨憂太了，至少他有錢。
「怎麼了？有什麼話想說嗎？」夏油傑眯著眼睛觀察她的表情，若有所思道，「聽說他們把你帶回高專了，平常也沒有給你零花錢嗎？」
林林：「……」謝邀，零花錢是沒有，零花人倒是有。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現在已經跟上夏油傑了，總不能自打臉又跑回去找乙骨憂太。
錢雖然刷不到積分，但至少幸運的是，她現在擁有一筆不少的個人資產，包括冥冥的貸款以及她自己賺的外快。
夏油傑應該也不會和乙骨憂太一樣阻止她賺錢存錢，那麼錢就不是問題。
「沒關系，夏油傑。」林林鄭重其事對他道，「我有錢。我可以養你。」
只要你貢獻同等分量的好感值！
「……」
夏油傑愣住了幾秒，仿佛被她的發言驚到了。
然後他的眼睛彎成兩條眯眯線，笑道：「真是說笑了，雖然處境窘迫，但作為一個男人，讓女孩子來『養』，未免也太過悲哀了吧？」
聽他嘴上這麼說，下一秒系統就響起了提示：
[夏油傑好感度 5]
林林：……
呵，男人。
第19章 進度19%
裡梅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
他的身上裹了一層厚厚的冰，冰下是密密麻麻的傷痕，顯然是經歷了一場惡戰，用了冰封才止住了血。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姓名：裡梅
年齡：1000
生日：不明
身高：173cm
體重：65kg
身份：詛咒師
術式：冰凝咒法/反轉術式
婚戀狀況：不明
狀態：不可攻略
攻略難度：不明
一看「不可攻略」，林林瞬間就沒了興趣。
不過這個裡梅長得倒是眉清目秀，白發妹妹頭發型，發間染一處紅墨，單看竟辨不出男女。
以及四位數的年齡卻擁有著如此精致的童顏，讓她不可避免地聯想到了鬼舞辻無慘，都是千年的老妖，可男可女可老可幼，年齡和性別對於他們來說自然不值一提。
「乙骨憂太過於強大了，差一點就沒法從他手裡逃脫……」裡梅的聲線聽上去也是男女莫辨的少年音，他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走到榻榻米上坐下，將身上的冰封撤去，同時開始用反轉術式給自己療傷。
「嘛，不過能回來就是萬幸呢。辛苦了。」夏油傑坐在一旁雲淡風輕道，「乙骨憂太確實很棘手，不過這樣一來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林林也順利從他身邊逃脫，此次作戰計劃還算成功。」
林林默默聽著他們的對話，心想這計劃跟她有毛線關系，她自己完全就是誤打誤撞飛出去的==
但可以確認的是，他們這波操作果然是早有預謀。
「可是我也受了點傷。」林林說著，轉向裡梅，「你可以幫我治療嗎？」
裡梅微愣，然後冷淡著一張臉道：「我的反轉術式只能治療自己，無法治療別人。你忘了？」
「林林，你的記憶還是沒有恢復嗎？」夏油傑忽然道，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她。
林林睜著眼睛找了半天他的瞳孔到底是什麼顏色，最終宣告放棄，說：「沒有，只能想起少數的事物，你看我連你名字一開始都叫錯了……」
說著，她微微嘆了口氣，裝作有些挫敗的樣子。
裡梅和夏油傑相互對視了一眼，前者治好傷後起身：「我去燒點熱水，今天先休息一下，明天再詳細討論那個計劃吧。」
裡梅指的應該是他們的反派大業，林林其實有點好奇。
「夏油傑，你的記憶都好好的嗎？」她指了指夏油傑額頭上的縫合疤痕，「你應該也跟我一樣做了腦部手術對吧？你的記憶沒有受影響嗎？」
這話問完，夏油傑的微笑忽然變得怪異起來，他沒有立刻回答，漆黑睫羽微微落下，蒼白如玉的肌膚在昏暗光線中看上去白得有些透明。
林林靜靜地等他說話，終於看見他緩慢而機械地轉動了下脖頸，再次抬頭看向她的時候，一手扯住了自己的頭皮，指尖扒在縫合線處，當下就給她來了個「脫帽行禮」。
「？！」林林瞳孔一縮，手裡的椿餅掉在榻榻米上。
她驚訝的不僅僅是夏油傑會當面「開顱」，更加令人震驚的是，在他掀開頭蓋骨後，裡面是空空如也。
……沒錯，空空如也。
沒有流血，沒有腦花，沒有漿糊，沒有小朋友，沒有神奇生物。
什麼，都沒有。仿佛一具空落落的軀殼。
「……可以了，你關上吧。」林林內心震撼，臉上面無表情，「還是說你想讓我放點東西進去？」
夏油傑關上頭蓋骨，好整以暇道：「有什麼想問的嗎？」
林林咽了咽口水，心裡默念了一堆暴言，然後張口道：「疼嗎？」
夏油傑微愣，像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夏油傑好感度 1]
「不疼。」夏油傑輕輕搖頭，「不如說我並不能感受到疼痛。」
「……」林林快速消化了一下這個事實，問道：「所以他們把你大腦弄走了？你是怎麼……說話行動的？」
夏油傑一向清澈平和的目光倏然幽深又冷寂：「他們取出的大腦並不是我的大腦。或者說……並不是『夏油傑』的大腦。」
林林靜靜聽他講故事。
大概在兩年前，夏油傑的身體被一大腦形狀的特級咒靈占據，策劃了涉谷事變，一年後的今天被抓獲，術師們立刻將那顆咒靈大腦取了出來，如今的夏油傑，是一個沒有大腦的軀殼。
林林聽完直呼好家伙！
沒想到目前為止邂逅的兩名特級術師裡，一個是戀愛腦，一個竟是無腦！！
「那你為什麼能說話做事？」林林又重復了一遍之前遺漏的問題。
「你有聽說過人工智能嗎？」夏油傑問著，指了指自己的腦殼，「他們在我的腦腔安裝了一塊叫CPU的芯片……相當於中央控制器，我的所有動作和反應都由它指揮。」
「芯片？」林林咀嚼著這個只在科幻電影裡聽過的詞彙。
「芯片儲存了名為『夏油傑』的記憶信息，當然，是經過了篡改、他們希望能植入在我大腦用以指揮的記憶。「
林林聽得頭疼：」所以……是什麼樣的？「
「其實很簡單——」夏油傑的語氣不起波瀾，眉目間透著一絲冷意，「無條件聽從咒術方的指令，以及，保護非術師。」
林林聽著，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夏油傑真正想做的估計恰恰相反。
不然他也不會費盡心思逃出來。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問。
如果是要徹底抹殺掉一個敵人，挫骨揚灰便好，何必多此一舉，養虎為患？
「為了『物盡其用』吧。」夏油傑坐在那兒搖晃著杯中的茶水，凝視著杯底一圈圈的漣漪，看不清眸色，「他們從死人嘴裡都能套出情報，一副特級術師的軀殼，自然是想徹底掌控為己方所用的力量。」
「但是你還是逃出來了。」林林說著，也沒法判斷他的話是真是假，她更相信系統的信息，但那需要足夠的好感度才能獲得她想要的真相。
不過他的腦子空蕩蕩也是事實，她萬萬沒想到系統讓她攻略的對像居然是一個AI機器人。
「可既然是人工智能，你是如何脫離他們的掌控的？」
「你相信人的身體是擁有記憶的嗎？」夏油傑忽然反問，神色有些高深莫測，「這副身體仍然擁有屬於『夏油傑』真正的記憶，即使並不完整，也足以讓他們以為的精密工程出現裂痕。」
說著，他閉了閉眼睛，仿佛一聲不落痕跡的嘆息，「我的骨骼告訴我，那並不是夏油傑真正想要做的事。」
林林問：「那你真正想做什麼？」
夏油傑眼睛睜開一條不著痕跡的縫隙，注視著她的目光裡有一種研究的意味。
似是尋了半晌，沒有找到什麼答案，他又重新眯起了眼睛，忽然轉移話題道：「說了那麼多我的事情，就先到這為止吧。林林也該講講這段日子的經歷了，過得好嗎？他們沒有太過為難你吧？」
裡梅這時候打了熱水來，林林用毛巾蘸了熱水開始擦臉和手臂，邊說了句：「每天和死神相處，怎麼可能過得好？」
「死神？」
林林撇撇嘴：「乙骨憂太。高專派他當我的監管人。」
「乙骨憂太啊。」夏油傑聞言笑了笑，像是憶起了什麼往事，「說的是呢，畢竟那可是個騙女人的糟糕家伙。」
林林擦拭的動作一頓，有瓜？？？
「騙什麼女人？」
夏油傑的目光忽然帶上一絲憐憫：「果然是失去了很多記憶呢，林林。」
林林嘆氣賣慘：「畢竟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對我的大腦做了什麼手腳。」
夏油傑目光柔和道：「沒關系，我可以一一幫你回憶。」
嘖嘖嘖，這人工智能還挺溫柔。
隨後，林林便聽夏油傑簡單講述了兩年前「百鬼夜行」的事件——
那時候他為了奪取乙骨憂太的附身咒靈祈本裡香而襲擊了高專，在快要成功之際，乙骨竟使用了「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技能，當眾對怪物形狀的戀人深情告白，擁抱接吻，並許諾將自己的身心獻祭，作為解除咒力限制的籌碼，毀掉了夏油傑的偉大計劃。
哦，甚至還拆毀了半個咒術高專。
而之所以說乙骨憂太是騙人的鬼，一方面因為他事後並沒有遵守承諾陪著裡香一同去死，什麼「身心獻祭」「我的未來都給你」之類的說辭不過是為了解放裡香全部力量的手段。
另一方面，他明明有那麼多機會對裡香告白，卻偏偏選在了那個無路可選的時刻來了這麼一手，對著單身大齡男青年夏油傑喊出「我們可是純愛」這種話，不得不說心機之深沉，殺人誅心。
這也直接導致了夏油傑和乙骨憂太不共戴天的關系。
……
林林聽得熱血沸騰，這特麼也太刺激了！
之前就覺得乙骨憂太這人不正常，沒想到竟瘋狂到此般境地，當眾秀恩愛就算了，還能將「我們是純愛」這種羞恥度爆表的台詞用在戰鬥中。
居然還說過兩遍！！！
林林二周目的第一天晚上就聽他說過一遍！
「你和乙骨憂太相處的時候，有看到他佩戴戒指嗎？」夏油傑忽然淡聲提道。
林林回憶了一下：「沒有吧。」
「那就是了。」夏油傑漫不經心地又倒了一杯茶，「在他還是一年級的時候，左手無名指上可是戴著戒指的。」
林林：「但是他現在沒戴。」
夏油傑抬起一只眼對上她，兩人一切盡在不言中。
林林嘖嘖搖頭：「果然真是個騙女人的家伙。」
夏油傑笑而不語，只非常慷慨地貢獻了一點好感值。
如同茶余飯後的八卦，林林之後再接再厲，陪著說了乙骨憂太一個小時的壞話，一共獲得[夏油傑好感度 18]。
林林趕緊查看系統，目前好感值是29，還差一分就能解鎖夏油傑的人際關系了！
她發現夏油傑雖然是五星的攻略難度，但好感值似乎並不難刷，或許是和她相性好，也有可能是因為他是AI大腦的緣故。
時間不早了，夏油傑站起身，撫平直裰上的褶皺，對她說：「乙骨憂太雖棘手，但沒對你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就好，接下來我們便一同行動，不要有負擔。」
林林也撐著茶幾站起，有些來氣道：「怎麼沒做過分的事啊，他可是把我的咒力和術式都給封印了，這不明擺著欺負人嗎……」
說這話本意是想博取點同情好感值，順便問問夏油傑知不知道什麼可以解除封印的方法。
只是沒想到這話一出，夏油傑卻頓住了，表情驟然發生了變化。
「被封印？」他臉上一直維持的微笑消失殆盡，審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你是說，你的咒力和術式現在都沒有了？」
林林點點頭：「對呀。」
夏油傑沉默了幾秒，爾後眉頭微皺，重新揚起的唇角帶了三分冷漠五分嘲諷——
「所以說，現在你是猴子了？」
「……」
林林第一反應夏油傑是在罵她，但後來一想他說得也沒錯。
人類都是從猴子進化而來的，猿人、直立人、智人……歷經千萬年的演變，才成就了如今的高級智慧人類，術師非術師都是如此。
「對呀，人不都是猴子變的嗎？」林林說著，朝他嘿嘿一笑，「你也是啊。」
「……」
夏油傑笑容僵住。
【你也是啊……】
【也是啊……】
【是啊……】
【啊……】
[夏油傑好感度-10]
第20章 進度20%
聽到系統提示音的時候，林林懵了一下。
就像在登山登得好好的不知哪裡就崴了一腳，掉了數十米。
「……今天很晚了，先休息吧，明天再談。」夏油傑陰郁的神色頃刻間已恢復如常，冷淡地撇下這句話後便出了庭院。
裡梅將水桶提起，一言難盡地對她說：「我現在相信你是真的失憶了。」
「……」林林一時摸不清頭腦，想著肯定是哪句話踩到夏油傑的雷了，不然不可能一路順風順水突然就在半路翻車。
難道夏油傑很討厭猴子嗎？
「你的房間在最左面，地方不大，將就一下吧。」裡梅對她說完這句後也走了。
林林應了一聲，順著裡梅說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房間，好家伙，他說得一點不錯，是不大，大概只有三疊大小，除了一疊薄毯外沒再沒別的東西了。
這是裡梅的簡易領域，可能咒力不夠，弄不成更大的也說不定。
林林其實對住的地方不挑，以前在鬼殺隊的時候在野外露營、輪流守夜也是常有的事，只是這一刻忽然想起今天乙骨給買的那一堆東西現在丟了，會不會影響積分……
她趕緊確認了一下系統進度：61,089/100,000,000，還好，目前看來除了好感值是可增減的變量外，攻略目標花出去的錢則是鎖定的。
雖說是《戀與咒術師》，但這個系統的規則倒是讓林林覺得十分具有反諷意義——區區好感值哪有直接花錢積分來得快？愛情總不比面包來得更讓人有安全感。
不知道現在高專那邊是什麼情況，現在她再度「失蹤」，而且還是和作為共犯的夏油傑一同失蹤，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如果乙骨憂太之前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她現在的「緩刑期」內再度出逃，便屬於故意再犯，一旦被抓獲估計就是「死刑立即執行」了吧？
其他幾個同學有沒有發言權另提，單憑乙骨憂太那負值的好感，就算她找任何借口證明自己的無辜也絕不會被相信，估計還會被當場執行死刑：）
夏油傑給她感覺也不是那麼靠譜，而且他曾經在兩年前就敗給過乙骨憂太，林林並不覺得他能給多大的保障。
思考太多腦闊疼，林林打了個哈欠，身體還跟散架似的，她卻不太敢睡，夏油傑一下子跌了10點的好感有點令人擔憂，身處反派窩，既沒有武器也沒有術式，讓她毫無安全感。
不過夏油傑的好感值至少不是負數，那麼應該不用擔心他會攻擊自己？
正這麼想著的時候，系統忽然響起了提示。
[夏油傑好感度 10]
林林：……
加、加回來了……？
所以特級術師的尿性就是喜歡反復橫跳是嗎？
不過多虧於此，林林姑且安心地睡下了。
夜半時分被凍醒。
城市已經入冬了，地下又和寒冰一樣冷，薄薄的毯子蓋在身上基本等於無物。
林林搓了搓冰涼的雙腳和雙臂，有點難受。
……想洗熱水澡。
她坐起身，整個房間一片漆黑，這個領域不聞外界的任何聲音，靜謐得好似與世隔絕。林林不是很喜歡這種感覺。
干脆做做鍛煉吧。她這麼想著，立刻支棱起來，身上的疼痛還在，自然恢復還需要時間，只能做些有氧運動。
房間太小活動不開，她出了門來到外頭的庭院，光線很暗，只吊著幾盞樹燈，沒有風聲沒有蟲叫，深夜的沉寂像緩慢漲起的潮淹沒著一切。
但很快她的耳朵就捕捉到了一些其他動靜，看來半夜沒睡的不止她一個。
她循聲繞到庭院另一側，看到身披寬大袈裟的男人坐於廊下，身靠廊柱閉目養神，墨色長發披散著，一縷碎發遮在左眼前，坐在那兒像是被黑暗吞噬了，半個身子和昏暗的光線融為一體。
林林抬頭看了看「天」，那裡黑黢黢的，沒有月色，無法發動「月下談心」技能。
只能「強行搭訕」了。
既然夏油傑目前只能從好感值攻略刷分，那就進行到底！
林林刻意加重了腳步，走到他面前，黑暗如同他的保護色，她一時無法辨認他有沒有睜眼……
「夏油傑。」她喚了一聲。
男人沒反應，像是睡著了。
……呵呵，你當然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林林清了清嗓子，抬高聲音：「夏油先生。」
「……」依舊沒反應。
林林換了個稱謂：「夏油叔叔！」
「……」
「傑哥哥！」……嘔！
「……」
嘖，好感度沒變化就算了，一個眼神居然也不給。
林林深呼吸一口氣，正想大喊一聲「猴！」的時候，夏油傑忽然睜開了眼睛，「怎麼了？」
「……！！」林林一口氣卡在喉嚨裡，差點咳嗽。
她緩了緩胸口，朝前望去，夏油傑微乎其微的視線淡淡掃過來，像是很不經意地一瞥。
林林走近了些，以便更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神，「你之前是不是在想我？」
「……」夏油傑一時沒說話，唇角噙著似笑非笑的弧度，用這副表情打量了她會兒，才道：「為什麼這麼說？」
林林：……因為你大力橫跳的好感度是這麼說的:）
「我半夜被凍醒了。」林林指了指他身上，「你袈裟能借我蓋一下嗎？」
夏油傑重新閉上了眼睛（大概），仿佛不是很想說話的樣子，「袈裟很薄，無法保暖呢。」
林林撇撇嘴，走到他旁邊坐下，抬頭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忽然發現他的穿著打扮似乎和初次見面的時候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夏油傑同一套衣服穿了這麼多天，沒換，估計也沒洗。
「夏油傑，我打算改善一下我們目前的生活。」她真誠提議。
夏油傑閑適地靠著廊柱，姿勢未變，閉著眼睛輕聲道：「怎麼說？」
林林見他有興趣，繼續道：「說到生活就是衣食住行，但在那之前得先解決收入的問題。」
雖說是反派，但日子也不能過得太差。林林不知道他們曾經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反正她自己並不想和下水道的老鼠一樣只能呆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所以你能先告訴我，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麼嗎？」她問。
夏油傑眼皮動了動，沉默了須臾，再次響起的嗓音清冷：「計劃已經開始了。」
林林眨了眨眼：「……所以是什麼？」
夏油傑不再說話。
氣氛就這樣尷尬地沉默了好久，林林覺得夏油傑這人還真是喜歡搞神秘，吊足人的胃口又不給人解饞，或許是對她還有戒心。
——又或許是因為好感度不足。
林林咬了咬嘴唇，思索片刻，然後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夏油傑，你能看我一眼嗎？」
夏油傑沒給反應，仿佛身邊坐著一個呱噪的熊孩子。
林林心裡咒罵了他幾句，干脆站起身，十分大膽地站到他面前，微微屈膝，觀察著他額頭的疤痕和狹長的眼尾。
感受到落在臉上的光線被擋去，夏油傑不得不再次睜開眼睛，便看到少女一雙黑亮的眼睛直溜溜盯著他瞧。
夏油傑耐心地揚起一抹微笑：「又怎麼了？」
「我之前看過科學雜志上的一項最新研究指出，人和狗狗的相互凝視會形成催產素分泌的正反饋，促使人狗相親創造了跨越物種的情誼。」林林一邊凝視著他一邊道，「也就是說，催產素可以很好地緩解焦慮，增加安全感和認同感。」
夏油傑挑起一只眉：「所以呢？」
「人和猴應該也是同樣的道理。」
「……」
[夏油傑好感度-1]
……哦草。果然。
「猴」一詞果然是夏油傑的雷點。
不過下一秒，夏油傑眯了眯眼，忽然問了句：「你想要回你的術式和咒力嗎？」
林林一愣，不假思索道：「當然想啊！你難道有什麼辦法嗎？」
夏油傑看著她，忽然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夏油傑好感度 2]
[已解鎖：夏油傑人際關系]
……好耶！
「你說你的術式是乙骨憂太封印的是嗎？」他問。
林林點點頭：「是的。」
夏油傑一根手指繞著垂在肩上的頭發，若有所思道：「會封印術式的術師十分少見，據我所知，這種術式最先起源於傳統宗教的巫術，那時的芳人將祖先的遺骸封印進木盒中保存，後來便逐漸發展成了封印術。在我所接觸過的術師中，也只有一人會這種封印術。」
林林眼睛一亮：「你認識？」
夏油傑：「他是我很久以前在國外招攬來的非洲術師，叫米格爾，是個厲害的家伙。因為他的封印術式不適用於實戰，所以多用咒具。」
林林一邊聽著他的話，一邊查看著夏油傑的人際關系，發現他確實認識一位叫米格爾的外國術師，也就是說夏油傑並沒有在騙她。
除此之外，他的人際關系還挺復雜，父母家人都是普通人；他原先的同伙不少，米格爾就是其中之一；還曾經統領過一個叫「盤星教」的宗教組織。
而值得一提的是，夏油傑曾經關系最近的好友兼同學，是五條悟。
雖然林林還沒見過五條悟本人，但至少知道他是個正派，夏油傑卻是反派，這層好友關系還被打上了「曾經」的標簽……
好家伙，原來是摯友反目相愛相殺的劇本嗎？！
林林忽然有點為自己未來的「攻略之路」感到些許擔憂。
夏油傑接下來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據我所知乙骨憂太並不會封印術式，所以能得到的結論只能是——他肯定和米格爾有過接觸，復制學習了這種封印術，才能將你的咒力和術式封印。」
林林微微睜大眼睛，驚訝道：「乙骨憂太還會復制？」
夏油傑輕嘆道：「「百鬼夜行」那次，他就曾復制過狗卷家的咒言術。」
「……」
林林內心直呼絕絕子，簡直對乙骨憂太羨慕嫉妒恨，這到底是怎樣一個龍傲天人設啊？！
夏油傑伸出一根手指，眼睛重新彎成眯眯狀，像個狐狸，「現在若想要解除你的封印，我們可以嘗試去找到米格爾，他既然會封印，自然也知道該如何解除。」
林林按耐住內心的澎湃，輕呼一口氣，重新坐到他旁邊，「那接下來我們怎麼安排？」
「說的是呢。」夏油傑稍稍昂頭，盯著黑漆漆的某處虛空，「現在人手不夠，曾經那些追隨過我的術師們如今也不知去向，若要計劃順利進行，還是需要壯大隊伍呢。」
「把曾經那些人找回來？」林林問，「他們還活著嗎？」
她想問的主要是米格爾是否還活著。
不過如果乙骨憂太是從他那復制的封印術，那麼存活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而比較麻煩的是，乙骨憂太好感度太難刷了，她根本無法窺知他的人際關系。
「身體被占用的那兩年具體都發生了什麼，我並不知曉全貌。」夏油傑說著，忽而意味深長地轉向她，「比如林林你，我知道的也不過是，你追隨於我這副身體。」
林林：「……」
這話說的，怪別扭的。
「林林也是高專的學生，那麼你為什麼要叛變呢？可以告訴我嗎？」他循循善誘的目光仿佛在鼓勵她說些什麼。
林林垂下眼睫扮可憐：「我不太清楚……」
呵呵，實話實說，她也很想知道原主叛變的原因。
「……連自己的信仰和目標都忘記了麼？」夏油傑的嗓音透出一絲憐憫，很輕地嘆了一口氣。
林林動了動腦袋瓜，睜著眼睛說瞎話：「不過我想既然走了同一條艱難的路，一定是和你志同道合的。」
[夏油傑好感度 1]
非常好，她開始慢慢摸索出夏油傑的好感點了。
現在好感度是31，已經是可以相互談天說地的關系了——好感度說明是這麼寫的。
而之前她問夏油傑借袈裟被拒的原因此刻也恍然了——好感得達到80才能穿對方的衣服：）
這個數字讓一直致力於消費刷分的她覺得有些遙遠了，目前主要攻略對像中只解鎖了兩位特級術師，另外兩個還沒著落。夏油傑也是她費了不少功夫才堪堪達到31。
高分值的好感將是怎樣一種景像，林林沒法想像，只是突然想到了某位仁兄——加茂憲紀。
他的好感度可是有60之高，先前給的小紙條也在，林林打算試著聯系他一下。
好在夏油傑這邊並不像乙骨憂太一樣對她事事看管，她可以自由行動，只要注意不要暴露行蹤給咒術方。
林林於是改變了一下外形——剪掉了長發，只留到及肩的長度，換上裡梅給她准備的便衣，悄悄出了領域。
她選在了天還未亮的時分出門，黑暗仿佛潘神的迷宮，整個城市被一片黑色的雨霧彌漫衝洗。她戴著低調的兜帽，沒有打傘，一邊按照裡梅指示的路線在隱秘的巷道穿行，一邊集中注意聽著周遭的聲響，不知為何有點緊張，怕碰到死神大人。
不過還好，她順利地來到了目的地，一個不為普通人所知的hei市。
這個時間所有城市店鋪都還沒開門，卻正是hei市最為熱鬧的時候。每個城市每個時代都有法外之地，更別說這種高危咒術世界。
林林沒工夫做它想，只辦自己該辦的事。
她弄了三張卡，把冥冥的貸款分別存了進去，然後搞到了一部智能手機。這樣基本的錢財和通訊工具就搞定了。
hei市之所以是hei市，自然能淘到一些市場上買不到的東西。
比如——刀！！！
她終於有刀啦！！！
雖然不是什麼名刀，根本比不上她家太郎太刀，但至少能用，給她增添了不少安全感。
刀種也不是大太，那樣太過顯眼，長度又比太刀稍微長那麼一點，介乎於兩者之間。
不僅如此，林林還讓工匠改裝了一下——弄了個傘衣，平時將刀身藏於傘內，一物兩用，便於隨身攜帶。
辦完事後林林便離開了，有了武器便有了底氣，她沒有馬上回去，而是找了一家24小時的麥當勞點了一份營養豐盛的早餐，坐下來開始倒騰手機。
現在不到六點，天還是黑的，她首先給加茂憲紀發了一條短信，沒有立刻得到回復，大概還未起床。
林林決定等一會兒，於是開始吃早餐，同時下載了一個理財app。
做本丸副本的時候她跟博多藤四郎學過理財，研究股票，懂得錢生錢的道理。眼下也剛好有一筆閑置的錢，可以物盡其用。
此刻麥當勞基本沒什麼客人，只有她一人咀嚼吞咽的聲音。她放了只耳朵注意著周遭的動靜，一手翻看著股票信息，此時系統忽然傳來了提示音。
[加茂憲紀好感度 1]
哦呼，看來加茂憲紀起床看到她消息了。
幾乎同一時間，一個號碼打了進來。
林林按下接聽。
「摩西摩西？」電話那頭的青年聲音似還帶著一絲剛起床的沙啞，「是林林小姐嗎？」
林林閑適地朝後靠向軟椅背，「嗯是我，憲紀君叫我林林便好。」
[加茂憲紀好感度 1]
「好，林林。」加茂憲紀嗓音柔和道，「你現在還好嗎？」
「挺好的。」林林仔細辨聽著他的語氣，「之前沒機會聯系你，你給我塞紙條，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想跟我說嗎？」
聽她開門見山，加茂憲紀也不繞圈子了：「是這樣的，我是希望能跟你談談加茂家的事情。」
「可以啊。」林林說。剛好她也挺好奇原主那離奇的身世，以及那是否和她的叛變有關。
加茂憲紀停頓了一下，然後道：「我希望能跟你當面談。」
「也不是不可以。」林林摩挲著咖啡的杯身，笑道：「剛好我現在不在高專，昨天碰到事故，和乙骨憂太分開了，我們可以見面。」
「這樣嗎？好的。那你告訴我你的位置，我去找你？」
林林想了想，然後告訴了他一個大致的地點。
「我知道了。」
「一會見。」林林掛了電話。
她將最後一點咖啡喝完，又坐了一會兒，准備收拾東西的時候，手機再次響起。
依舊是加茂憲紀。
她按下接聽鍵，加茂憲紀焦急又愧疚的聲音傳來：「林林小姐！抱歉。」
林林抓著手機的指尖一緊，聽到加茂憲紀在那頭說——
「我和乙骨定了束縛……」
叮咚——
麥當勞的開門鈴聲格外響亮。
「他那天看到了我給你塞紙條，料定了你會跟我聯系。這次你失蹤，他來找過我，我們定下了束縛……」
「他答應幫忙查清你當年的真相，作為交換，如果我一收到你的消息，就要立刻跟他彙報……」
「他現在可能已經在去找你的路上了……」
第21章 進度21%
幾個小時前，加茂家在東京的分宅，來了一位十分稀奇的客人。
「憲紀桑，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
無星無月的雨夜，白衣黑發的少年帶著一身室外的水汽，單手抄著褲兜立於廊前，含笑抬首打了聲招呼。
「乙骨君，這麼晚了，你來此地有何貴干？」加茂憲紀還穿著居家服，打量了下背著大背包的少年，不著痕跡地皺眉，「碰到麻煩的敵人了嗎？」
「確實是有件麻煩的事情……」乙骨憂太左肩掛著一大背包和一空空的劍袋，身上除了沾到些雨水外一塵不染，就是每日精心打理的發型稍稍有些亂了，幾根劉海垂落眉前，洇著零零星星的濕痕。
加茂憲紀忽然覺得他這樣子挺少見的，畢竟他們初次相識是在乙骨一年級那時的交流會上，看似純良的少年在不小心放出能摧毀一切的特級咒靈後取得壓倒性勝利，幾乎秒殺全場所有詛咒後身上也是一塵不染的，不像現在給人一種十分疲憊的感覺，當然或許也和他淋了雨有關。
「進來說嗎？」加茂憲紀客氣道。
「不用了。」乙骨憂太朝他笑了笑，站在原地沒動，過了會忽然說：「我看到你給她放紙條了。」
加茂憲紀驚訝地睜開一條縫，乙骨說話非常簡潔，也沒有指名道姓，但表情和語氣明顯已經了然一切。
加茂憲紀眯眼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有聯系你嗎？」乙骨憂太很直接地問道，「不瞞你說，今晚發生了點狀況，她跑丟了，我在想她有了你的聯系方式，會不會找你……」
「乙骨君。」加茂憲紀難得有些不快地打斷他的話，「不要用形容貓狗的話形容她。」
什麼叫「跑丟了」，說得像是他拴在身邊的貓狗一樣。
「就算她是罪犯，起碼的人權也是該有的吧？」
乙骨憂太對他的反應有些許意外，不禁輕嘆：「前輩言重了……既然你也說了是罪犯，我也只是盡我的職責而已。」
「……她沒有聯系我。」加茂憲紀也意識到自己沒控制好情緒，重新放平了口吻，「如果你只是來確認這個，沒其他的事的話，我就不留你了。」
已經下逐客令了。
但是少年沒動。
「還有別的事？」加茂憲紀問。
乙骨憂太拇指勾在黑色的包帶上，低垂著眉眼忽然道：「憲紀桑一直覺得她是蒙冤的，是嗎？」
加茂憲紀微頓：「你的意思是？」
「這件事情我可以幫忙調查。」乙骨憂太抬眸道，「關於她當年為何叛逃，涉谷事變當晚具體參與了哪些，以及失蹤後的事情……這些我可以想辦法調查，不讓她蒙冤。」
「確定嗎？」加茂憲紀有些不相信。
「嗯，作為交換，如果她一旦聯系上你，請立刻告訴我，可以嗎？」
加茂憲紀臉色一沉：「你想定束縛？」
「這個條件不差吧？」乙骨說，「憲紀桑應該一直希望能替她在加茂家正名吧？那麼還一個清白的身份也是很有必要的，不是嗎？」
他的條件確實不賴，加茂憲紀有一點動搖，但一方面又並不希望林林真的交到他手上，「如果我說不呢？」
「那……我也沒辦法啊。」乙骨憂太笑了笑，神色溫和根本不像是個能將他們束手無策的特級咒靈踩在腳下肆意屠殺的特級術師。
加茂憲紀沉吟片刻，問道：「你不是當她是罪犯嗎？」
「因為展現於我們面前的事實便是如此。」乙骨憂太正色道，「而我也只是完成我的工作而已，如果情況有變，自然另當別論。」
「你這麼確定她會聯系我？」
「確定。」乙骨說著，開玩笑般，「當然，也只是猜測。」
「……」
「她現在沒有術式沒有咒力，失蹤在外反而凶多吉少，前輩應該也清楚這一點。」
「……你為何如此好心要幫她？」加茂憲紀見他敬語都用出來了，不禁問道，「據我所知你們並不熟吧？」
「是不熟。」乙骨憂太踢著地上的小石子，聲音聽不出什麼起伏，「只是我重視的同伴重視她，所以我願意幫這個忙。」
………
加茂憲紀輕輕嘆了口氣。
「事情大致就是這樣。」他在電話裡說，「乙骨很聰明，預判到了這一步，提出這樣的條件，說實話我別無選擇。」
隨著天色漸亮，麥當勞陸陸續續有上班族前來，素不相識的陌生面孔從眼前經過。
「抱歉，林林，希望你能諒解。我相信乙骨君不會傷害你的。」
林林一手舉著手機，一手端著餐盤放到回收處，「沒關系，你說的我明白了。」
「……你不生氣嗎？」加茂憲紀問。
「生氣？為什麼要生氣？」林林抽了張濕紙巾擦手。
「畢竟我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和乙骨定了這樣的束縛……」他嘆氣，「我也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希望你不論如何能沉冤得雪，所以才答應了他的條件。」
「知道了。」林林背上傘刀輕輕松松往門口走去，「這個束縛定下了，完成了，即便他沒見到我，也不作數了吧？」
「你說什麼？」加茂憲紀詫異道，「難道你——」
「嗯，我剛剛告訴你的地址是亂說的。」林林說，「乙骨不是很能預判嗎？我怎麼就不能預判他的預判呢？」
……強行套娃了一波，林林覺得很爽。
其實她是剛在和加茂憲紀打電話的時候，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不協調感，細微的停頓表露出了他態度上的違和。
雖然他的好感度高達60以上，但人心隔肚皮，她不願以惡意揣測別人，只是對任何未經檢測的事情，都持保留意見，也自然會留一手准備。
「所以你跟我說的地方是騙人的？」加茂憲紀問。
「對呀，我根本不在那裡。」林林出了自動門，望著熱鬧起來的街道天邊逐漸升起的朝陽，露出滿足的笑意，「至於那個地方……我想乙骨去了應該會很滿意吧。」
那是她路過的時候偶然看見的事務所，正好覺得挺適合那位戀愛腦同學的。
……
城市的另一頭，一夜未睡的少年循著地址來到街道旁一家不起眼的事務所前，看到上面赫然寫著的大字——
【村田婚姻介紹所】
第22章
雖說留了一手把死神大人暫時引到別處去了, 但林林還是決定先回去避避，好不容易重獲自由，還是稍稍低調點, 不能浪過頭了。
於是林林打消了去泡溫泉的計劃, 拎著一堆東西打算先回裡梅的領域。
還是干正事要緊, 今天的分還沒刷呢。
她按照原路返回地下通道, 找到那扇隱秘小門, 剛握上生鏽的門把的時候忽然感受到了什麼，她沒有立刻打開，而是彎下腰，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裡面的動靜。
然而還沒來得及聽到門內的動靜, 另一邊的耳朵驟然捕捉到空氣中一種撕裂的聲音, 幾乎同一時間，她迅速且無聲地拔出了刀。
音之呼吸——
鋒利的刀刃朝空氣中斬去, 確實斬到了什麼, 她非常肯定, 但是那聲音並沒有消失，停頓了片刻後，是什麼重新聚合的東西。
——是咒靈。林林很快作出了反應，可這次卻不如第一次那樣在最後關頭得意窺見真身, 她什麼都看不到，只能憑借微弱的一些動靜發出本能的反應。
後頸突然被什麼東西重重一擊, 她昏迷了過去。
…………
好像沒過多久，又好像過了很久。
林林在紊亂的呼吸間陡然被一種溺水的感覺淹沒, 肺部仿佛被無形的大手擠壓成小小一塊, 心髒不堪負荷地瘋狂跳動, 身體卻宛如結冰一樣從血管深處將她凝結。
「怎麼樣？」
「反應有點大，還需要觀察。」
「這次的劑量不多，畢竟也不是天生非術師，臨床效果肯定還是有區別的……」
意識迷迷糊糊之際，林林聽到了有人竊竊私語的聲音，可她的感官全然被冷意覆蓋。
這種冷意不止於表面，持續地往裡侵略著，無邊的寒意在血管裡擴散蔓延，連骨頭也開始漏風，酸疼得鑽心，頭蓋骨像是有人用錘子在裡面四處擊打，太陽穴浮上一層汗，手掌和腳尖卻像在冰塊裡凍過一樣冰涼。
好冷。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憑借本能調整著呼吸。以前老師、師父說過，你要學會正確的呼吸，要張開五官認識自己的全部身體形狀，以及每一根血管，即便痛苦也不要放棄。
艱難的幾個回合下來，冷意終於稍稍消退，疼痛也從四肢百骸逐漸消彌而去，只是大腦依然沉重，緊緊貼靠著枕頭，無法動彈。
林林意識到她現在躺在床上，眼珠轉動了一會兒，終於睜開了眼睛。
入眼的是一片昏暗，她發現這是十分陌生的環境，一張床，一張沙發，一個折疊屏風，落地窗前的深色窗簾縫隙透著亮光，整個房間一片昏暗，不聞窗外的車流聲，靜謐得好似與世隔絕。
也不知道為什麼，林林這時候第一個想起的是查看系統進度……
69，789/100，000，000。時間顯示從她失去意識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天一夜。
她查看了下明細。
乙骨憂太好感度-9不變，加茂憲紀好感度62不變，禪院直哉路人甲忽略不計，熊貓狗卷也沒變。
倒是夏油傑好感度為31——比先前增加了一點。
也就是這昏迷的一天一夜估計和夏油傑有關。
這時，一個腳步聲在安靜中響起，不疾不徐，由遠及近。
房間的燈被打開，突來的光亮刺痛了雙眼，待眼睛適應後，林林才重新睜開，看到了一只有著清晰下頜線的下巴，帶了點不食人間煙火的尖銳清高。
「你醒了？」
男人溫柔的嗓音響起，林林眼皮往上移，看到夏油傑衝她微笑的唇角，清澈平和的目光透著一絲關切。
林林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想要起身，被他上前扶住，「要喝水嗎？你現在還很虛弱，還是多休息一會比較好。」他說。
不知為何，林林總覺得他的口吻特別像電視台重播了一百次電影裡的壞人騙公園小孩的語氣。
「我想喝水。」她說。
「好。」夏油傑給她遞了一杯水。
她喝了幾口，嘴裡索然無味：「我想吃東西。」
「好。」夏油傑端來一碗粥，「裡梅剛做好的，趁熱吃吧。」
林林朝裡面看了一眼，白粥 青菜葉，外加雞蛋，搖頭：「我想吃好吃的。」
夏油傑微笑道：「你身子弱，還是先吃點清淡的東西比較好。」
「……」林林面無表情看著他，特別想揪著他那撮泥鰍劉海怒吼『你特麼說誰弱？！』
但是現在的確餓得不行，就算是索然無味的粥估計也能一口干完。
她接過碗，被燙了一下，收回手。
「燙嗎？」夏油傑平靜無事地端著碗身。
林林看著他仿佛沒有知覺地端著碗，說：「要不你喂我？」
夏油傑微愣，然後溫柔道：「好。」
[夏油傑好感度 1]
嘖嘖嘖，男人。
夏油傑執起銀勺，舀起一小勺粥，輕輕吹了一口，整個動作溫柔體貼又不失認真。
林林卻瞪著他舀的那一小勺，太少了太少了……勺子都沒裝滿！當她是櫻桃小嘴張不開嗎？！
冒著香氣的粥送到嘴邊，林林張開「櫻桃小嘴」吃下，神色一動。
臥槽？還挺好吃？
「還可以嗎？」夏油傑問。
林林忙點頭：「多來點多來點。」
夏油傑一勺一勺給她喂粥，在她的要求下每一勺越舀越多，最後林林嫌他動作慢，干脆把碗奪了過來，咕嚕一下就全干光了，一粒米都沒剩。
真好吃。沒想到裡梅居然能把粥煮得這麼好吃！
但是……
「沒吃飽。」她不滿足地將碗塞回給夏油傑。
「看你胃口這麼好，看來身體恢復得不錯呢。」夏油傑這麼說著，好感度再次[ 1].
噫，說這種話加好感，夏叔叔，你有點不對勁耶。
「所以，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林林終於問到了重點。
夏油傑嘴角略有下沉：「你碰到了咒靈襲擊。」
林林點頭：「然後呢？」
「然後你就發燒了。」夏油傑眯著眼睛，無法讓人窺探他的神色，「你這兩天淋雨著了涼。裡梅的領域不能在同一個地方太久，我們帶你更換了坐標，現在我們在川崎的幸區，我一個朋友的事務所。」
林林眨眨眼，問：「不是，那個咒靈呢？」
夏油傑說：「被我吃了。」
「……啊？？」林林瞪大眼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好家伙……夏油傑原來也是個吃貨嗎？連咒靈都不放過的那種？？
等等。
林林忽然想到夏油傑的術式，她打開系統確認，看到上面記錄著夏油傑術式是「咒靈操術」。
咒靈操術……顧名思義，應該就是操控咒靈用以作戰，咒靈哪裡來呢？當然是靠平時積累，積累方式就是吃，還能路上邊吃邊拉……哦不，邊吃邊召喚。
「你想起點什麼了嗎？」夏油傑觀察著她似有變化的神色。
「沒什麼。」林林咽下想問他『咒靈好不好恰』的問題，說：「所以是你救了我？」
想起之前意識模糊的時候聽到的對話，她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夏油傑重新揚起唇角，下一秒居然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林林很努力了呢，雖然沒了術式。」
林林從他溫柔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遺憾。
「我東西呢？」她朝四周看了看，突然想起她剛買的刀和手機。
「放心。都在。」夏油傑緩緩站起身，從屏風後拿來一把黑傘和手機，「就是這些吧？」
林林趕忙接過，檢查了一下發現都完好無損後才松了口氣。
她悲哀地意識到即便有了刀，沒有咒力和術式，在這個咒術世界也根本無法以合理的方式生存下去。
「我們什麼時候能去找那個米格爾啊？」她問。
「已經聯系上了。」夏油傑重新坐到她床邊的凳子上，「只不過他知道我逃出來後並不相信之前占據我身體的家伙已經不在了，說要與我單獨會面確認一下，再考慮要不要幫這個忙。」
林林本來還因為他前一句而雀躍，後一句又讓她心情一沉。
「米格爾曾經被我一個認識的人要挾過，就算是現在的我也無法保證他所持的態度呢。」夏油傑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怪異，似是有復雜的情緒從他那小眼睛裡一閃而逝。
他抬起頭，望了望落地窗外的天空，好像思考了一些什麼，嘴角略有下沉。
隨即很快釋然，重新眯眼笑了起來，轉向她：「不過你放心，我會盡量說服米格爾，幫你解除封印的。畢竟你的才能若是這樣荒廢，可就太可惜了呢。」
林林知道夏油傑是想利用她，利用她的才能，她倒無所謂，因為她自己也在利用他刷分，大家各取所需。
當然，她也不會忘記夏油傑的」反派「身份，如果有些事情一旦觸及到原則的話，那就得重新考慮了。
「夏油傑，你到底想做什麼呢？」她問。
「我該出門了。」夏油傑忽然起身，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對她關切笑道：「今天你先好好養病，恢復身體最重要，這裡暫時還算安全，不用擔心高專那邊的人會找來。」
說完，他便在林林的注視下出了房門。
夏油傑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從他嘴裡撬不出來，系統也需要高達60的好感度才能解鎖人物經歷。
而現在也才33而已：(
她嘆了口氣，目前主要任務除了刷分就是把咒力和術式弄回來，夏油傑答應了幫她，也算是件互助互利的好事。
「你醒了？」夏油傑走後沒多久，裡梅手裡提著一電飯煲走了進來，「粥都在裡面，還燉了雞，你想吃自己盛。」
林林眼睛一亮：「裡梅，你做的飯真的很好吃欸！」
裡梅一愣，似是沒料到她會這樣直白地誇贊，不禁有些不自然地別過頭，低低「嗯」了一聲。
林林想他都是千年的老妖了，居然還會害羞，也是挺稀奇的。
只可惜裡梅不屬於攻略人物，即便互動了也刷不到好感。
「裡梅，你知道夏油傑具體想做什麼嗎？」她問道。
裡梅將電飯煲放在床頭桌上的動作一頓，轉頭用深紫色的眼睛望向她：「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這不是記不記得的問題。」林林說，「你追隨的是現在的夏油傑嗎？還是以前的？你應該也知道他現在已經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裡梅問。
林林：「以前他被其他東西占用著腦子，現在他沒腦子。」
裡梅：「……」
過了一會兒，裡梅才淡淡道：「以前什麼樣，現在什麼樣都沒關系，只要目標大致相同，就無所謂。」
語畢後，他又很小聲地補充了一句：「況且我真正追隨的也不是他。」
「嗯？你說什麼？」林林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沒什麼。」裡梅轉過身，「我還有事情，先走了。」
「等等！」林林叫住他。
「浴室衛生間都在外面，廚房冰箱裡也有食物，你缺什麼自己動手吧。夏油先生給了你一天時間恢復，這屋子你隨便用。」
裡梅交代完這些話後就走了。林林聽到玄關傳來關門的聲音後，整間屋子徹底陷入寂靜。
嘖，做兩天的鹹魚？沒機會刷分？感覺有點虧。
不過林林還確實覺得身子挺疲憊的，先前那種不合常理的生理劇痛依舊隱隱困擾著她，以及那些對話，總讓她懷疑自己或許並非只是被野生咒靈襲擊後又發燒這麼簡單……
她拿過手機連上充電器，查看了一下地圖定位，發現她目前所在的這個建築確實位於川崎市幸區的一家新建的房地產事務所內。
而系統並沒有事先的記錄，林林覺得挺奇怪，這個系統似乎只記錄了原主去過的地方，比如高專附近，原主沒去過的地方便沒有相關記錄。
她開始懷疑這個系統和原主有什麼聯系了……
大病初愈，想太多腦闊疼，林林打開電飯煲盛了碗雞粥，一邊恰飯一邊推出手機地圖想去看看股市如何了。
這個時候卻忽然瞥見左下角的短信框框顯示有四條未讀消息。
有兩條是來自加茂憲紀的，一封是前一天中午發的，另一封是昨天晚上發的。
【你後來沒有見到乙骨吧？】
【所以你現在到底在哪呢？可以告訴我嗎？】
呵呵，當然不會再告訴你這個通風報信的家伙了啊。當她傻嗎？
林林回也沒回就退了出去，點開另外兩條消息，均來自同一陌生號碼——
【你人到底在哪？】
【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
林林：……
淦，這個號碼，她可眼熟得不得了！
每次死神來電的時候都能心悸一下的這串數字居然出現在了她的新手機裡？！
一定是加茂憲紀那個小婊砸告訴他的！林林決定要趕緊再買個備用卡。
她神色一動，趕緊去把手機的GPS功能給關閉。再回到短信頁面，考慮了下，把那死亡數字加入了黑名單。
哎，不知道乙骨憂太有沒有在婚介所搞個二婚啥的。光是想像他發現被騙後可能會露出的表情，林林就覺得心情特別舒暢。
這麼想著，她返回加茂憲紀的短信，盯著他的問候看了一會兒，回復了一條：【安好，勿念。】
發完後她刷了會股票，網上衝了會兒浪，發現在從她和乙骨分散到今天這短短的兩三天內，東京發生了不少事。
其中最頻繁出現的便是普通人無故暴斃事件，這些受害者發作的時候都有同一個特點，那就是身周會纏上一股黑色颶風，威力巨大，因為會傷及旁人所以無法搶救，只能等著暴斃身亡。目前已經發生了五起，其中只有一人在發作後沒有死亡，昏迷一天後安然無事。
想在高危世界苟，怎能不把腦袋擱腰帶上走。天災是無可奈何的，最害怕的是人禍。
林林瀏覽了一下新聞評論，這時候加茂憲紀回了消息。
這次居然沒有加好感度，或許是她回的那條並不得他意。
【加茂憲紀：你看到最近的新聞了嗎？最近外面不是很太平，你凡事要多加小心。】
林林挑了挑眉，加茂兄這看來是已經放棄追問她的行蹤了。
【林林：嗯，多謝憲紀君關心，你也要多加小心呀！】
發完這條刻意關心的消息後，系統沒有提示。
啊這，還不加好感嗎？
林林又去確認了一下，加茂憲紀的好感度依舊停留在62.
她也慢慢發覺了，好感度似乎是越往上走越難增加。60-70是一個節點，因為70是可以告白的狀態，之後應該就進入交往關系了吧？
【加茂憲紀：你之後有什麼打算嗎？當然，如果不想告訴我的話可以不說。】
林林想了想，回復：【能有什麼打算啊（笑），現在術式和咒力都被封印了。】
發完後她又等了好幾分鐘，好感度依舊沒變化。
【加茂憲紀：林林，你想學習赤血操術嗎？】
看到他發來的這條，林林神色微動。赤血操術？那不是加茂的術式嗎？
【加茂憲紀：你畢竟也是有著加茂家的血統的，雖然並非完全繼承到正統術式，但你本身的術式也是和赤血操術有關的。】
林林仔細品讀著他的話，回想到原主的術式記錄是什麼『魅惑的體香』，當時看到這名字還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過赤血操術顧名思義應該就是操控血液，那麼這個『魅惑的體香』大概就是操控身體氣味來迷惑敵人了？
【加茂憲紀：因為你從小就有暈血症，也沒有真正嘗試過，但我一直都覺得你是能夠使用這個術式的。】
看到加茂都這麼說了，林林當即就給自己手掌咬破一道口子，殷紅的鮮血緩緩流出。
林林閉眼調整著呼吸，再次睜眼時眸光一凜：「赤血操術！」
沒反應。
「音之呼吸十之型·赤血操術！」
依舊沒反應。
「血鬼術！！！」
手掌上的血無力地滴落被單。
【林林：我剛剛試了，不行，我不會赤血操術。】
加茂憲紀那邊沉默了很久。
【加茂憲紀：林林，使用術式需要配合咒力的……】
……哦：）
差點忘了，她現在咒力也特麼被死神大人」屍鬼封盡」了！
那你提個p的赤血操術？？？
算了。干脆毀滅吧。
……
林林頹廢了一天，直到次日夏油傑終於出現，說帶她一起去見米格爾。
「今天天氣好，正好出去走動走動，大病初愈多曬曬陽光有助健康。」夏油傑對著窗外的陽光笑眯眯的面容如同佛祖般聖潔。
林林卻沒有感覺到絲毫治愈，托他的福，她這兩天系統任務可謂是毫無進展。
她問：「現在就出去嗎？」
現在時間還是上午十點，今天還是大太陽，怎麼看怎麼不像是適合反派逛大街的日子。
「今天是七五三節，街上會很熱鬧呢。」夏油傑轉頭對她笑笑，「熱鬧的時候出行反而是最不引人注目了。」
林林覺得他說得在理。
畢竟反派總是被默認會在夜晚出行的，白天反而會讓人放松警惕。
而且從前兩天加茂憲紀在電話裡透露的那樣，她「失蹤」後死神大人似乎是尋了她一夜，光是想想就後怕。
白天人多，混在人群裡也方便。而且路上估計能碰到一些觸發好感的事物。
但在那之前，該做的准備還是得做好，做就做全套。
「夏油傑，我幫你把頭發剪了吧。」她忽然提議。
夏油傑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林林摸摸自己只及肩的頭發，「你看我都剪了，剪了就變一個樣，也不容易被人認出來。」
夏油傑只微笑著，似乎並不贊同她的提議。
林林怕他掉好感度，於是道：「要不我給你剪個齊劉海好了，正好遮住你額上的疤痕，也免得你一言不合掀頭蓋骨。」
夏油傑：「……」
林林不得不再退一步：「我給你換個發型，怎麼樣？」
「……」
「今天可是個高興的日子！你見你的老同伴，我去給我的術式解除封印，應該隆重一點！」
夏油傑有一頭烏黑長發，日常發型是半丸子頭，挺有少女心。林林主要是想試試看能不能弄出個更好看的，以便刷好感度。
但事實是目前夏油傑的好感度似乎並不足以讓她去弄他的頭發，他只笑了笑：「我們今天時間不多呢，得早去早回。」
林林嘆了口氣，異常固執：「那我給你遮遮暇，總行了吧？」
夏油傑：「……？」
林林將昨天網購的遮瑕膏拿了出來，本來是用來遮自己額角上的手術疤痕的，畢竟她打算把劉海留起來，不然總容易油，每天打理很麻煩。
現在倒是可以先用把夏油傑那惱人的縫合線給遮住。
林林動作還算輕柔地將遮瑕膏均勻塗在男人額頭上那一條縫合疤上，塗完後收獲了[夏油傑好感度 2]。
看吧，果然有用。
「走吧。」夏油傑起身，看到鏡子裡那個額頭光潔的自己，眸中似是出現了短暫的恍惚。
[夏油傑好感度 1]
蕪湖起飛…！
看來她手藝還是很不錯的！
今天天氣晴朗，暖陽驅散了冬日的寒冷，街頭人頭攢動，讓人心情愉悅。
林林穿著印著卡通小人的衛衣跟在難得換上正常便裝的夏油傑身邊走著，身高差讓人看著像一對父女。
「你跟米格爾約在哪裡啊？」林林路邊買了一只棉花糖，邊舔邊問。
「跟著我走就是了，不用擔心。」夏油傑說。
「……」她怎麼覺得他這樣說反而讓人擔心了呢：）
不過還好，在她吃完棉花糖後，他們終於順利在一家非洲人酒吧見到了那位米格爾，一位朋克造型的飛機頭黑人老哥。
「hey喲∼方の盆苃，Nice to meet U∼先淶一柸Beer，唑下慢慢talk，OK？「
」……「別的姑且不談，光是這個說話方式，林林已經手癢了。這是日語考試還沒過嗎？
」米格爾，這就是我跟你說的被封印了術式的可憐孩子。「夏油傑對他道。
畢竟是能幫助自己的人，林林非常有禮貌道：」米格爾先生，你好。你的發型真酷。「
米格爾一聽，瞬間樂了，對她打著響指道：」莪可鉯給伱設計1個潒莪zhe麼酷の発型，Youの人笙楖將赱↑巔鋒∼「
林林：「……」
夏油傑輕嘆道：「米格爾，我們還是盡快進入正題吧。」
米格爾是夏油傑三年前從海外招攬來的術師，性格多少有點古怪，自從「百鬼夜行」後夏油一派便該死死該解散解散了，如今米格爾也基本處於退休狀態，開了個不起眼的小酒吧過日子，腦子似乎也沒有原來好使的亞子。
不過好在他還沒忘記自己的老本行，拿著黑繩在原地手舞足蹈哼哼唧唧一陣作法後，臉色突然僵住了。
「怎麼了？不順利嗎？」夏油傑問。
米格爾摘下了墨鏡，用黑白分明的眼珠瞪著林林：「你的術式是被誰封印的？」
「……」原來您能正常說話啊？
林林剛想開口，卻忽然被夏油傑阻止。
「有什麼不妥，不如直言？」夏油傑對他道。
米格爾搖了搖頭，惋嘆道：「No way啊，這種封印術是我們祖傳術式裡最serious的一種，不是只要會就能解開的。」
林林問：「你的意思是？」
「有句話怎麼say來著？」米格爾厚厚的嘴唇動了動，「哦——解鈴還須系鈴人。」
「只有那位封印你的人才能給你解印啊。」
·
與此同時，東京咒術高專。
「我還是不相信她是故意趁亂逃走的！」禪院真希坐在教室的桌子上，看著外頭近乎刺目的陽光，眉頭緊緊鎖成川字，「那天的動亂本來也不是誰能預料的啊，她之前和我們相處得不是還挺好的嗎？就那麼想一個人出走嗎……」
狗卷棘坐在一旁低低道：「鮭魚……」
「一年前你也是這麼相信的，真希同學。」乙骨憂太靠在窗邊，神色無味地看著外頭底下空無一人的操場，睫毛在下眼瞼處落下陰影，和青灰色的黑眼圈混在一起，分不清始末。
「你不是說在加茂那弄到了她的新號碼嗎？聯系不上？」禪院真希問。
乙骨憂太朝她無奈笑道：「聯系上的話，我也不會這麼苦惱了啊。」
「現在更重要的問題是夏油傑。」熊貓壓低著嗓音道，「那家伙和林林同一個晚上失蹤，雖然這樣說很不公平，但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一塊啊。」
「胖達同學說得對。」乙骨憂太直起身子，正色道，「現在能派的人手都已經派出去了，全力捉拿詛咒師夏油傑和他的同黨，我們一會兒吃完飯後也差不多該出發了。」
「真是的！」禪院真希一拳捶在桌子上，錘出一道裂痕，「偏偏惠他們路上又碰上了敵人，不然早該把悟給帶回來了！」
熊貓嘆氣：「悟要是能回來，想必事情就好辦很多吧。」
狗卷棘：「芥菜……」
四人解散，乙骨憂太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抬頭看著鏡子裡自己濕漉漉滴水的臉，想熊貓說得對啊，五條老師回來以後，一切就會好很多吧。
他猶記一年前，五條悟專門跑到國外找他，拜托他照顧一二年級全體同學的情景，說『如果是憂太的話，老師很放心哦』。
然後就把這樣沉重的擔子交給他了，他信任他，不單只是信任他作為特級術師的實力，而是那份勇於打破所謂無聊的「命」的果敢。
現在咒術界正在發生變革，御三家的勢力逐漸被削弱，新生力量的崛起，一切看似都在往五條悟所期盼的方向發展著。
他背著這沉重的擔子走到今天，以為只要付出足夠的努力，一切都會朝預期那樣順利進行。
涉谷事變的罪犯們捉住了，主謀消滅了。現在卻再次讓犯人逃脫……
「對不起……」他對著鏡子這麼說道。
對不起，五條老師，憂太還是辜負了你的期望。
好多人說……五條悟自己也說，說他是有朝一日能超越他、代替他成為頂梁柱的存在。
可是……
鏡子裡的人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連犯人都看管不好，還談什麼「頂梁柱」？
……
「哭完了？」
出了衛生間後，拐角的窗台倚靠著一個人影。
乙骨憂太無奈道：「真希同學，我沒哭。」
「被胖達的話刺激到了？」禪院真希挑了挑眉，「不過也好，讓你知道女孩子可不是那麼好管的。」
乙骨憂太愣愣地睜大眼睛。
「嘖，早就跟你說你那種對待人家凶巴巴的樣子就很不合適，你還不聽。」禪院真希搖了搖頭，「這下好了，人家受不了你，跑了。你說這怪誰？」
「……」乙骨憂太無言以對。
「不過你也不要太自責了，畢竟女孩子的心思本就很難猜，說不定她只是想出去玩兩天呢？」禪院真希忽然笑道，「吶，要不要打個賭？」
「賭什麼？」
「我賭她一定會自己回來。」禪院真希的笑容充滿了自信。
乙骨憂太聽她這樣自信，卻只想到了林林惡劣引他去往的那個婚介所以及被拉黑的電話號碼。
他搖頭輕輕一笑。
「那你可能要輸了啊。」
第23章
乙骨憂太覺得, 禪院真希會這樣打賭，就跟她先前在旁觀者清的事實面前，總是孤注一擲地為身為罪犯的友人開脫的態度一樣。對此他始終不能理解, 也無法贊同。
他就像個非黑即白又事事較勁的幼稚小鬼, 如同最初的最初他單方面以為被最喜歡自己的裡香給詛咒了那樣, 非要把疑惑一件件澄清解決了，他才願意去和解。
「她可能會和夏油一起，也有可能只是想出去玩兩天。」禪院真希說，「我傾向於後者，所以這麼跟你打賭, 而且我不覺得自己會輸。」
「好吧。」乙骨憂太妥協, 「如果她真如你所說, 願意自己回來，那我姑且相信她站在我們這一邊，並且試著去接受她。」
「但是……」他話鋒一轉，「如果她真的和夏油在一起, 那事情就比較麻煩了。」說著，他的神色有些陰郁，「夏油這次出逃絕對是有計劃有預謀, 最近發生的那些事件，我敢斷言一定和他脫不了干系。」
「不管怎麼說，總之都得把那兩人找回來就行了吧！」禪院真希扭了扭手腕, 關節哢吱哢吱響, 「不用你出手，如果林林自己回來, 我就暫且饒她一命, 如果被我們先找到, 那我這次就不會手軟了。」
乙骨憂太笑了笑，伸手去拿衣袋裡震動的手機。
看到來電人他有些意外，隨即按下了接聽鍵。
「米格爾？」
禪院真希准備去宿舍拿咒具，突然看到乙骨憂太的神色變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
……
乙骨憂太匆匆講完後便掛了電話，面色沉了下來。
「怎麼了？」禪院真希問。
「夏油去見了米格爾。」乙骨憂太說。
「米格爾？就是那個你在國外的監護人？」
「……也不能說是監護人，只是之前五條老師讓他在國外帶著我而已。」乙骨憂太查看著手機的定位信息，「米格爾曾經是夏油那邊的人，後來被五條老師收服了，才讓他帶著我。」
「所以他現在算我們這邊的人？」
「不能完全下定論，畢竟他不是之前那個假夏油，所以一切都不好說。」乙骨憂太神色凝重，邁開腿朝宿舍方向走，「總之現在有消息了，我們抓緊時間趕緊出發。」
禪院真希拔腿跟上：「真是，我就說當初那些家伙就該把人給直接滅掉，以為留著就能為己所用，現在果然夜長夢多了……」
「我覺得你要賭輸了。」乙骨憂太邊跑邊說。
禪院真希：「那走著瞧。」
.
另一邊的川崎市，林林有些沮喪地和夏油傑走在街上，頓時覺得手中的奶茶都不香了。
「怎麼辦？」林林看著躲進雲層後的太陽，臉色頹然，「米格爾的意思是現在只有乙骨憂太能給我解封，難不成回去求他？」
乙骨憂太這個人軟硬不吃……至少對她是軟硬不吃，把她當十惡不赦的「罪犯」，對她千防萬防，萬年不變的負值好感，平時正常交流都難，更別說給她解除封印了。
求不管用，威脅更不會管用，武力值上目前的她也敵不過那位外掛大佬。想要回咒力術式得先打得過人家，但要想打得過首先得有咒力術式……完全就是個死循環。
「其實也不一定非要解除封印。」夏油傑這時語氣不明地提了一句。
「嗯？？」林林訝異地抬頭望向他，「真的嗎？你有什麼辦……」
話說到一半頓住。
「夏油傑……」她睜大眼睛指了指他肩頭上憑空多出來的一只鴿子大小的奇異生物，「你肩上那是什麼？」
「嗯？你能看到了？」夏油傑微笑著垂頭看她。
「這是你養的寵物嗎？還是咒……」
話還沒說完，林林看到他肩上的小生物又憑空消失了，仿佛一瞬間只是她的錯覺。
看著少女難得露出的呆愣神情，夏油傑不由得彎了彎眼睛。
[夏油傑好感度＋1]
「都是。」他溫聲回答她沒問完的問題，抬手替她擋去身邊急匆經過的行人，「既是寵物，也是咒靈。當然這種級別的基本無害，自然也成不了戰力。」
「……」林林一時有些一言難盡。
夏油傑的術式就是咒靈操術養這種東西並不稀奇，但林林在意的是為什麼剛剛會從她眼前一閃而現。
她的咒力基本被封印應該同大多數普通人一樣看不見咒靈，最多只能憑借聲音感知。
——而夏油傑應該也知道這一點，但似乎對她突然能看見咒靈並不感到稀奇，甚至早就預料到了似的。
……這就有點意思了。
「你有什麼想問的嗎？」夏油傑又開始循循善誘了。
林林心說：有，那可太有了！
但夏油傑故意給她搞神秘，那麼她自然也不要按套路出牌，想看看夏油傑到底想搞什麼鬼。
於是她道：「夏油傑，我們去游樂園玩好不好？」
「……？」
夏油傑萬萬沒想到她會說這個。
林林指了指遠方隔了幾十條大街的摩天輪：「我還沒玩過呢，擇日不如撞日，我請你？」
今天雖然沒能在米格爾那解除術式封印，但總不能浪費這一趟。
所以當然是要抓緊機會狂刷好感度了，這樣夏油傑才能多對她「敞開心扉」，獲得更多情報。
游樂園這種娛樂場所當然是刷好感的首選，林林看電視上的人都是這麼干的。
她出錢，夏油傑出好感值，互惠互利。
「接下來還有別的安排呢。」夏油傑說。
果然……沒這麼輕易答應。
「什麼安排？」林林問。
「覓食。」
「？」
林林第一反應以為他餓了，後來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吃咒靈。
「游樂園那種地方常年被歡笑包圍，並不是合適的地方。」夏油傑說。
「……」林林聽懂了，詛咒通常是由人類負面情緒中誕生的，夏油傑意思是去游樂園的人基本沒有什麼負面情緒。
「那不一定，你怎麼就知道游樂園不會有詛咒呢？」
夏油傑挑眉：「怎麼說？」
林林：「聽說過單身狗嗎？」
夏油傑：「……」
林林繼續道：「去游樂園的不僅有情侶，也有我們這樣的單身狗，你說他們看著身邊人一個勁秀恩愛，能不產生負面情緒嗎？」
夏油傑：「……」
「哦，還有工作人員。每天996重復同樣的無聊工作，累死累活還要被迫吃狗糧，怎麼能不產生負面情緒，啊？怎麼能？？」
「……」夏油傑閉了閉眼，微笑，「你就這麼想去那種地方？」
林林說：「夏油傑，你別看我這樣，我也姑且算是個女生。」
《姑且》
《算是》
「而且花的還是我的錢，又不要你掏錢，你能有什麼損失，就當陪我玩啦！」
「……你想去就去吧。」夏油傑輕嘆了一口氣，也不知怎的就答應了。
因為有點距離，他們直接打了個車。路上，林林查看了一下夏油傑目前的好感度：37。
還差三點解鎖個人資產，不過林林想那估計沒多少，可忽略不計。而比較有參考價值的便是個人經歷了，但那得要達到60。
……夏油傑是五星攻略難度，基本和她是從零開始，不會一次性漲很多，只能慢慢攢。
出來一趟就得物……人盡其用，她到現在都沒有突破六位數積分，不免有點讓人煩躁。
能早點達成目標積分，就能早點許願。
……也就能早點要回她的太郎太刀了吧。
「林林，你看到了嗎？」這時夏油傑忽然在旁邊說。
「什麼？」林林順著他指示的方向看去，現在車停在十字路口，外頭人來人往，半空中的紅綠燈正搖搖欲墜。
「司機，停車。」夏油傑說。
林林同他在路邊下了車，一瞬間，她又用她的眼睛看到了，紅綠燈上趴著一只肥壯的毛毛蟲狀生物，那正是紅綠燈搖搖欲墜的原因。
「「咒靈操術」」夏油傑攤開手掌，黑色的漩渦在他掌心旋轉，形成巨大的波紋，那咒靈霎時被吸了過來，整個身體扭曲成一顆核狀，落在夏油傑手裡。
「只是二級咒靈麼。」夏油傑淡淡注視著掌心的黑核，頭一仰，那乒乓球大小的核便順著他的脖子滾了下去。
林林有點打噦。
「那個…」她還是忍不住問，「味道是什麼樣的啊？」
夏油傑笑了笑：「你不會想要知道的。」
「……很難吃？」
「嗯。」
「……」林林沒說什麼，忽然想起之前買了薄荷糖，「給潤潤。」她遞給他。
夏油傑眸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接過：「謝謝。」
[夏油傑好感度＋3]
[已解鎖：夏油傑個人資產：0]
林林：「……」
看吧，她之前說什麼來著：)
「夏油傑，你要不要去找份工作賺錢啊？」她路上有些發愁道。
「嗯？」
「我覺得你繼續當咒術師挺好的。」林林轉向他，「你看，你一下子就降服了二級咒靈，沒有讓紅綠燈掉下來砸到別人。」
「但是如果沒有了那只咒靈，也就不會發生這種危險。」夏油傑神色冷淡道。
「但咒靈是無可奈何誕生的。」林林說。
「所以如果沒有了會產生咒靈的人，那便不會有這種事了。」
「……」
啊這。
她，好像，不小心明白了什麼呢。
「像我這樣的會產生咒靈嗎？」她問。
夏油傑說：「以前不會。後來會。現在可能不會。」
林林停下了腳步。
被風吹拂行走的雲層遮天蔽日，車流不息，人潮喧嘩，她站在馬路邊望著面前的男人不動。
只有非術師的普通人才會產生咒靈；普通人只有臨死或生命受到威脅時才能看到咒靈；
她昏迷前沒有看到襲擊自己的咒靈，是因為那並沒有威脅到她的生命——也就是說那咒靈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取她性命。
那麼什麼樣的咒靈才不會傷害人不會殺人呢？
當然是被|操控的。
夏油傑說她以前不會產生咒靈，因為「她」以前是術師；後來會，因為她被封印成了幾乎等同於非術師的存在；現在不會，因為她以「某種方式」再次獲得了一些咒力，不然她也不會突然就這麼輕易又看到咒靈。
她可以這麼理解嗎？
都是老謎語人了。林林想。
「游樂園就在前面，還想去嗎？」夏油傑笑著問她。
林林深呼吸一口氣，按捺住翻湧的心緒，走上前：「來都來了，當然去。」
游樂園人頭攢動，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林林的心情卻有些陰郁，並不是因為被路上情侶們秀恩愛的緣故。
夏油傑那幫子人肯定是在她身上做了什麼試驗……那天佯裝讓她「被襲擊」，然後把她帶去做實驗了，正好解釋了那些頭痛發燒心絞痛的反應。
呵呵，怎樣，還要感謝他嗎？
夏油傑在等著她質問？還是感謝？
「黑芝麻湯圓……」林林嘀咕著，接過了售票員遞來的票。
「嗯？你餓了嗎？」夏油傑笑眯眯的。
「嗯，下次咒靈也給我嘗嘗？」林林開玩笑。
夏油傑露出為難的表情：「你吃了可是會死的哦。」
「被難吃死嗎？」林林說著，口吻有點鄙夷，「你也真是，覺得難吃，不知道沾點調味料嗎？」
「……」夏油傑成功失語。
.
林林坐上了一直沒機會坐的摩天輪。
刷好感度是一回事，對她自己而言也算是了了一個她為數不多的少女心願。
當包廂緩緩升起，城市，行人，街道，逐漸變得渺小，隔著玻璃的天空變得近在咫尺，這種感覺……
挺無聊的。
嗐。
林林無趣地坐回去，看到旁邊的夏油傑正在閉目養神，臉上的表情淡淡的。
倒是對面的一對帶著小孩的中年夫婦熱熱鬧鬧的。
嗯，趕上游客多的時候，摩天輪一個包廂基本都是四人座或六人座，基本很難有獨處的機會。
林林自己無所謂，就是擔心會不會影響刷分，畢竟夏油傑上來到現在好感度一點動靜都沒有，就顧著在那裡裝睡。
睡睡睡，你一機器人有什麼好睡的？：)
她剛想喚他，對面的中年婦女笑問了一句：「先生，您結婚挺早啊？女兒都這麼大了。」
林林：「……」
夏油傑：「……」
好險好險，好感度沒減。
夏油傑看上去其實也不老，挺年輕俊美的，就是那佛祖氣質給人一種老成的感覺。
而林林的身材又比較嬌小，在他高大的身材的襯托下被誤認作父女也是有可能的==
「他不是我爸。」林林解釋。
「……」中年婦女的笑容僵住。
「他是我媽。」林林說。
—— 一個需要她來花錢養的惡毒後媽！
「……」這回輪到夏油傑眼皮一抽。
第24章
林林查看了下自己的個人資產：896, 109，總花費： 108，972。
其中給夏油傑的花費有游樂園門票1690, 摩天輪票999, 打的費AA一人1133, 薄荷糖一小粒算10円，遮瑕膏塗一下就算他100吧，塗十下算1000。
總共算下來4832。
夏油傑目前好感：40，兌換積分4000。
4000＜4832。
……虧了。
而目前系統總積分是72，830/100, 000, 000, 其中幾乎四分之三都是乙骨憂太貢獻的花銷積分。
林林「嘖」了一聲，果然好感值兌換不如直接花錢來的快。
但在乙骨憂太那刷分過於憋屈，那個無情碎刀的死神，在他那既沒人權也沒自由, 賺錢、鍛煉都要偷偷摸摸的。
而夏油傑這裡呢？把她當工具人（她也是），找到了米格爾卻不能解除封印，似乎用她做了試驗, 可能讓她獲得了咒力。
「夏油傑，你到底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麼？」林林終於還是問出來了，把對面中年夫婦嚇了一跳, 極具戲劇性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流轉。
「你發現了啊。」夏油傑似乎沒有什麼意外, 神色無味地看著外頭逐漸厚起來的雲層，「我說過, 你的才能很難得, 我希望能幫你找回來。」
「……」林林忽然覺得夏油傑可以改名叫大蛇傑。
「事實證明效果不錯不是嗎？」夏油傑偏過頭來笑看她, 「雖然不是特別穩定，但至少是能看見了，不是嗎？」
林林懶得猜謎語了，直言道：「既然珍惜我的才能，為何要在帶我見米格爾之前就這樣做？難道你能未蔔先知？還是只是做個樣子？」
夏油傑沉默地注視了她一會兒，忽然道：「我上次是不是沒告訴你，我當年為何要發動「百鬼夜行」？」
林林飛速朝對面望了一眼，兩位中年夫婦立刻生硬地移開視線。
當著普通人的面講這些真的好嗎？
「因為你中二病犯了。」林林說。
「……」夏油傑默然片刻，繼續淡聲道：「我想創造一個沒有詛咒的世界，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
林林評價：「你真偉大。」
呵呵了，就算是她在鬼滅世界剿滅了鬼王，也未曾來得及真正見證一個沒有鬼的世界。
而咒術世界就更不用說了，詛咒由人而生，人有喜怒哀樂，有明就有暗，每個世界都如月亮一般有著正背面。
林林不知道夏油傑是要如何消滅世界全部詛咒，消滅全人類的負面情緒。
除非全部殺光。
「以前的我想要殺光非術師，那樣就不會再有新的詛咒誕生了。」夏油傑輕聲道，「而現在……我想將全人類都變成術師。」
林林聞言沉默了一下，說：「你真的已經28歲了嗎？」真不是中二病的年紀？
夏油傑的嗓音聽不出情緒：「我在26的時候就已經被最好的朋友殺死了。」
林林：「……」
啊這，突然發刀？
對面的中年夫婦害怕地把孩子摟緊了一些。
林林看著對面的夫婦，偏頭暼了夏油傑一眼，壓低聲音：「我是你的第一個試驗對像嗎？」
不對……夏油傑之前說過『計劃已經開始了』，再加上最近發生的幾起普通人離奇暴斃事件……
「不是。」夏油傑說，「你的情況比較特殊，雖被封印成非術師，但體質仍是術師，咒力催化副作用很小。」
「咒力催化？副作用？」林林細細咀嚼這幾個字，覺著胃裡一陣翻騰。
夏油傑說：「如果將猴子的咒力催化到極致，只有導致兩種結果：要麼控制不得當而被反噬暴斃，而只有成功自我控制才能存活，存活下來的猴子便會得到進化——這便是天擇，也叫淘汰制。」
林林閉了閉眼，覺得腦闊很疼。
「既然你想將普通人變成術師，不如你去街上擺個攤，掛個【包辦術師】的牌子怎麼樣？讓有意願的人參加，別迫害無辜的人。」
[夏油傑好感度＋1]
「你這個想法不錯。」夏油傑雖然加了好感，但並不把她的話當回事，「但是當整個世界被詛咒所威脅的時候，沒有一只猴子是無辜的。」
他說這話時的口吻充滿了冷意。對面的中年夫婦開始冒冷汗。
夏油傑的意思原來就是犧牲多數成就少數，林林眼色一沉：「哦，知道了。之後再說吧。」
夏油傑卻繼續道：「現在還在試驗初期，試驗體的猴子反應有些大，但以後會慢慢提高成功率……你是理解我的吧？」他說著，忽而偏頭盯著她的眼睛，「既然林林是追隨於我，那麼也會理解並支持我所做的一切，對吧？」
「……」林林抬頭望他，這次清晰地看到了他眸底的顏色，沉沉的紫，如一潭死水。
林林忽然覺得夏油傑其實是一個很強勢的人， 只不過這種強勢包裹在溫和的言語裡，一般人很難覺察到。
「我們下纜車再說。」她道。
夏油傑卻保持著這個姿勢不動。
車廂升到最高點的時候狠狠搖晃了一下，抱著孩子的中年婦女驚叫了一聲，趕忙捂住嘴。
夏油傑漠然地用眼尾暼了她一眼。
車廂內的溫度忽然被凍住。林林握住了身旁的傘柄。
她拔刀的速度很快，幾乎讓人覺得她只用了不到零點幾秒就擋在了中年夫婦面前，刀刃橫在對面男人的脖頸邊上。
「嗚哇哇哇哇——」嬰兒的哭聲響徹整個車廂，中年夫婦抱著孩子驚恐發抖。
「不愧是林林，這個速度作為半個猴子來說很不錯呢。」夏油傑站在原地微笑，即使脖子上架著刀也絲毫沒有任何慌亂。
林林一拔刀就管不上好感值了，立即罵了回去：「大家都是猴，誰比誰高貴？」
夏油傑這回沒有減好感值，而是保持微笑道：「要不要試著將你的新咒力注入進去？」
「哈？」
「不然你是無法戰勝我的寵物的哦。」夏油傑的肩上有什麼東西從黑色的漩渦中顯現。
林林這回看得比先前更清楚了一些，不得不說夏油傑確實是有兩把刷子的。
但她並不希望在摩天輪裡跟他打，空間太擠刀揮不開，又有一對帶著孩子的普通夫婦，她是怕夏油傑這個大反派對他們做什麼才先下手為強的。
她沒有聽他的話注入什麼新咒力，暫時也不會，手一扭，刀尖轉了個方向，哢嚓一聲，艙門被打開，冷風灌入，揚起了男人的長發。
「跳下去。」林林說。
「什麼？」夏油傑微笑問。
「You jump， I jump。」
「……」
此時摩天輪已經開始下降，他們所在的車廂搖搖晃晃，觀光艙下是縱橫綿延的街道和混雜交錯的車水馬龍。
身後的中年婦女已經嚇暈了，丈夫抱著妻子和哭鬧的孩子，眼裡充滿驚恐，不停喃喃著：「你們……你們到底……」
「吵死了，猴子。」夏油傑冷漠地吐出一句，輕輕抬起了手。
林林眸光疾閃，抓住橫梁提膝一躍，整個吊廂朝下傾斜的瞬間一jio便把夏油傑和他的小寵物踹了下去。
「放心，他不會死的。你們也別太害怕。」林林對身後的夫婦道了句後關上艙門便也跳了下去。
狂風自下而上如萬箭齊發，世界仿佛一個巨大的鼓風機在耳邊呼嘯，夾雜著人民群眾的尖叫，林林看到下方的夏油傑長發披散開來，朝她伸出了手。
「……」
這個高度並不算高，林林本想利用呼吸法調整姿勢踩著夏油傑平安落地後再算賬，沒想到落在半空的時候他身邊忽然聚集起黑色漩渦，一只鳥狀的咒靈驟然出現，馱著夏油傑阻止了他的下墜，另一只體型偏小的咒靈猛然朝她攻來——
靠？這時候對她發動攻擊？
特級術師都是這麼不講武德的嗎？？？
「音之呼吸八之型·亂奏」林林立刻調整姿勢飛快舞動手中刀劍，狂風被斬出音浪，那咒靈瞬間四分五裂。
[夏油傑好感度＋1]
林林幾乎沒能聽見系統提示音，地心引力的作用加上被打亂的姿勢和呼吸讓她沒能如預期般著地，順著樹枝的一點緩衝摔到地上後，右手已經徹底斷了。
不過沒關系……她還有左手！
她老師是雙刀流，左右手都有教過她。林林立刻將刀換到左手上，抬眼看了看天空，那只剛被她斬得七零八落的咒靈重新聚集了起來，在不遠處的天上飛來飛去。
夏油傑說得沒錯，要想祓除咒靈，她得用咒力注入武器才行……
她深呼吸一口氣，這副身體應該是有記憶的，那麼應該能懂得如何控制咒力流動……
正當她這麼想著的時候，耳朵忽然捕捉到了異動，頭頂的天空忽然暗了下來，像被什麼東西遮住了一樣。
林林抬頭一看，瞳孔微顫，下一秒立刻躲到了旁邊的樹干後。
臥槽……她剛剛看到了什麼？
「裡香」？？
那是「裡香」吧？！
林林一直對裡香有陰影，下意識便躲起來了。裡香怎麼會來？
裡香來了，她老公一定也在不遠。
她深深嘆了一口氣。
還能為什麼呢？當然是來追殺他們這些「逃犯」的。
天邊響起了劇烈的衝擊聲，夾雜著人群的驚叫，林林想著估計是夏油傑和乙骨憂太打起來了。
夏油傑以前就敗給過乙骨裡香的純愛組合，這次估計也懸，林林心裡已經做了決定。
對不住了，夏油傑，暫時得跟你說再見了。雖然你去了，但你的積分會一直留在我心中。
她趕緊收刀拔腿混進公園避難的人群當中，同時打開手機確認地圖路線。
這裡已經是川崎市的邊界了，往前便是東京。
她該去哪？
[夏油傑好感度-1]
[夏油傑好感度 1]
[乙骨憂太好感度 1]
[乙骨憂太好感度-1]
林林：……
要不是系統只屬於她，她就差點以為這是乙骨和夏油對對方的好感變動！
那兩人絕對在交手，並且還談到了她！
林林只希望他們倆下手能輕點，別把哪一方整沒了，她以後刷分也不方便。
手臂的疼痛讓她的體力消耗得有些大，她靠在路邊喘著氣，突然好希望手上的刀能變成人形，這時候就能背著她走了。
「小姑娘，需要搭車嗎？」有路過的計程車司機搖下車窗問她。
林林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上了車。
「小姑娘要去哪啊？」司機問。
去哪？
林林扶著骨折的右手，思索了一下，說了一個地址。
.
另一邊，繼核平的東京後，川崎市也因為特級術師的到來而變得雞犬不寧。
手握長刀的白衣少年獨自一人站在已經被疏散游客的游樂園屋頂上，只有身邊咒靈形狀的「戀人」靜靜陪伴著他。
風灌起少年的衣袖，濃重的黑眼圈將他的臉襯得陰郁，再也看不到曾經的那份天真。
曾經絕不會被敵人的話動搖絲毫的他、如今卻因被他重傷後逃走的夏油傑說的話而陷入了深深的陰霾中。
「你以為兩年前是你殺掉我的嗎？」
「你殺不掉我。」
「你也找不到她。」
「你以為你能代替悟嗎？」
……
「憂…太…」
身邊的咒靈發出沙啞的呼喚，將少年陰郁的思緒拉回，「……裡香？」
他怔怔看了看身旁的「戀人」，牽起一抹溫柔卻疲憊的笑，摸了摸「她」的臉，「我沒事，別擔心。」
「乙骨君！對不起我們來晚了！」有其他的咒術師同伴前來。
乙骨憂太讓「裡香」回去，對下方的人說：「夏油傑讓自己的咒靈吞食了他，但那是一種障眼法，他肯定逃走了。」
「乙骨君，剛收到上層的通知，暫停對夏油傑的追捕。」
「…你說什麼？」少年不敢相信。
「他們說這件事情無需再由乙骨君你來管。」
「……」乙骨憂太神色陰沉了一會兒，然後問：「另外一名在逃呢？」
幾人相互看了看，說：「上層沒有提到那名學生，她沒和夏油在一起嗎？」
「……」
.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上午，明明是正午，又是難得的晴天，陽光卻被埋在厚厚的雲層後面，天地都顯得無精打采。
乙骨憂太回到高專的時候整個山路都是一片寂靜，長長的上坡只有他的長靴踏在水泥路上的聲音。
因為過於寂靜，所有的聲響都顯得特別明亮。
少年有些頹喪地低頭走著，思緒綿長而沉重，快走到校門口的時候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和禪院真希打的賭。
這時，路邊草叢裡竄過一只野貓，三跳兩跳上了前方的樹。
乙骨憂太腳步停了片刻，抬頭朝野貓看了一眼。
野貓竄進樹枝後頭不見了，樹下卻站起來一個人。
她一手夾著傘，一只手抬起朝他打了聲招呼：「嗨~」
乙骨憂太：「……」
雲層恰好在這個時候散開，正午的驕陽似火般投在少女背後，亮得晃眼。
學校寧靜得一如既往，沒有風聲，連鳥兒都窩在枝頭昏昏欲睡，跟他打招呼的人是這片寂靜中唯一鮮活的聲響。
「你回來了啊。」林林看他定在那裡不動，不好意思笑笑，「你帶校卡了嗎？我的忘帶了，進不去結界。」
「……」
說完這近乎沒頭沒腦的話後，少年沒反應。
倒是系統報出了一個近乎故障的數字。
[乙骨憂太好感度 9]
……
………欸？
林林一愣，以為出現了幻聽。
她下意識就去查看系統的人物信息，看到了乙骨憂太目前好感度：0/100。
不是幻聽。
他終於，歸零了。
第25章
「你為什麼會回來？」
陽光之下, 風吹動著頭頂的浮雲快速移動，少年人的臉上明暗交替。
「你是和夏油在一起的吧？…為什麼要回來？」乙骨憂太又問了一句。
——因為他太窮了。林林想這麼說。
她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才決定回高專的，一堆東西還留在寢室, 最主要的是，她發現和夏油傑一起的話刷分果然還是太慢了，而且除了他, 他身邊的人也都不是可攻略對像。
夏油傑要做的那些事情……她個人也無法認同。
高專至少能刷分的人多, 雖然不自由了點, 但能早日達成目標, 她就能早些離開這個世界, 早點得到系統獎勵，早點要回她的太郎太刀。
還有什麼是比任務更重要呢？權衡之下, 倒是暫時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而且事實證明, 這個選擇不錯，畢竟死神大人還加了9點好感呢。
……就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又減回去。
「我不能回來嗎？」她眨眨眼，回答問題。
「……」乙骨憂太覺得之前那種頭疼感又來了。
她的話、她的表情，居然可以理所當然得仿佛只是出去玩了幾天, 終於知道回家卻忘帶鑰匙，等著別人給她開門。
少年心裡憋著一股氣不上不下的，又不知道該如何發火，繃著一張臉轉身上前去開結界，開完以後心想什麼玩意兒？
林林剛要上前跟上, 就被攔下。
「進去之前先把你這三天干了什麼一字不落地告訴我。」少年背對著她道。
林林說：「吃飯，睡覺，洗澡, 剪頭發……」
「我說的不是這個。」乙骨直接打斷, 回過頭用熟悉的充滿警告性的目光暼她, 在她剪短到肩頭的頭發上做了短暫的停留，「你是不是和夏油在一起？」
林林想了想，覺得也沒有隱瞞的必要：「是啊，那天在懷石料理店你不是和敵人打得很嗨嗎？我就比較慘了，沒來得及去避難，被衝到一個不知道什麼地方，就碰見那個僧人了。」
「然後呢？」乙骨的眼神冷冷的。
——然後當然是在他身上刷分啊！
哦，還說了你不少壞話^_^
「哎呀，我的手好痛啊。」林林忽然有些痛苦地捂著右臂。
「你手怎麼了？」乙骨皺眉暼向她的手臂。
「手斷了。」林林嘆氣。
「為什麼會斷？」
「和那個僧人打了一架。」
「你和夏油傑打？」乙骨憂太不敢相信道。
這時，衣袋裡忽然傳來手機鈴響，乙骨拿出來一看，按下接聽。
「真希同學？……嗯，不用了，我已經見到她了……」
「嗯，是你贏了……」
林林站在原地聽他磨磨唧唧講電話，開始有點不耐煩了。
能讓進就快讓她進去！她還想回寢室的床上好好躺著睡一覺啊！！！
「嗯，你們可以先回來了，高層那邊……」乙骨憂太朝林林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這個我們之後再談。」
他掛掉電話，說了句：「手拿過來。」
林林沒反應過來他在跟自己說話，直到乙骨看向她又重復了一句：「你不是手受傷了嗎？拿過來。」
……哦，原來是要給她治（刷）療（分）呀！
「抬不起來。」林林實話實說，她一整條右臂都已經廢掉了，現在是動都動不了。
「……」乙骨憂太默然無語，只得走到她面前，抬起充滿反轉術式正能量的左手於她右臂邊上，停了一秒又放下，「把袖子弄上去。」
林林撇撇嘴，忍著不適把衛衣的厚衣袖擼了上去。
陽光被葉子篩下來，在她露出來的手臂上也和星星一樣一閃一閃的，蝦紅的淤血和老茶色的烏青混在一起，色彩斑斕得像熱帶魚。
乙骨憂太垂眸注視了幾秒，抬手幫她治療。
山林再次回歸安靜，林林感受著手臂的疼痛隨著一股暖流漸漸消彌，想著乙骨這個奶媽真好用啊！
她忽然覺得如果能用呼吸法為交換，讓他教教她怎麼用反轉術式療傷，也挺劃算的。
因為在每個世界學會的技能都永久綁定，比如音之呼吸，林林想如果能搞到一個奶媽技能，對她接下來的旅行也有幫助。
……但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又跌了回去。
——她的術式還！被！封！印！著！
封印都不給她解除，更別提教她反轉術式了！
林林不知道這個反轉術式在咒術世界裡會用的人多不多，萬一也有其他會的人呢？
而且現在乙骨憂太好感值已經……居然歸零了，有點讓她覺得或許試試看刷刷他的好感似乎也沒那麼不可能。
好感值若能提上去，很多事情都會容易很多。
*乙骨憂太用反轉術式替您療傷，能量量化增加1384積分。
嗯，林林感覺自己又好了。
不過居然才一千多分，看來傷得還是不夠重==
「傷好了，可以說說都發生什麼了吧？」乙骨憂太一副她不從實招來就不讓她進學校的架勢。
林林將袖子拉回去，轉了轉手臂，忽然問：「有沒有那種專門審問別人的術式啊？」
乙骨憂太詫異：「怎麼說？」
林林抬頭看他：「如果我說了，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真話呢？」
乙骨憂太：「……」
她說得確實在理。
於是一個小時後，三年級的學生集體聚集在了教室，林林作為「犯人」坐在最中間的凳子上，心平氣和地面對神色各異的同學們。
狗卷棘站到了最前面，拉下脖套的拉鏈，露出唇邊觸目驚心的黑色咒紋，對她道：「「告訴我們夏油傑的事」。」
……
那是林林第一次聽狗卷棘說飯團餡料以外的話，少年的聲音並不大，但進入耳朵卻讓她覺得整個大腦都在隆隆作響。
咒言師的能力居然恐怖如斯！
曾經林林的咒力還沒被封印的時候比除了乙骨以外的他們都要高，狗卷棘若對她用咒言術是不起作用的；被封印後她又失憶，也無法用咒言撬出什麼真相。
這回倒是派上了用場，狗卷棘讓她把和夏油傑之間做的事情都講出來後，眾人陷入沉思。
林林打開飲料瓶咕嚕咕嚕解渴，蹺著腿坐在那兒一臉輕松閑適，一點都不像是剛剛受了審問的樣子。
[狗卷棘好感度＋3]
[熊貓好感度＋4]
[乙骨憂太好感度＋1]
……嘖嘖嘖，看看，她說什麼來著？
她不站在他們任何一邊，所以沒有替夏油傑保守秘密的責任，也沒有主動出賣他的必要，而這種方式或許就是最合適的。
至於她自己，一身清白，沒做過任何惡事，自然也沒有壓力。而且狗卷棘這人還挺善良，只讓她說了有關夏油傑的事，沒讓她把自己買刀買手機炒股的事情給抖出來……
只是禪院真希在給了她一拳後又將她抱進懷裡的舉動，讓她稍稍有些觸動。
「你真是個混蛋…」她壓著嗓子說。
其他幾人都心照不宣地出了教室。
林林被她摟得有些喘不過氣，突然想到來到這個咒術世界後還沒有和誰有過這樣親密的接觸。
她想到了上一個世界的胡蝶香奈惠……
香奈惠姐姐當時也是像這樣抱過她，說林林這麼小一只卻能斬那麼大的惡鬼，真厲害。
「你到底為什麼啊…！！」禪院真希抱著她吼著意義不明的話。
或許她是在問這副身體的原主，為什麼要叛逃；
為什麼又要救人；
為什麼要和夏油傑說那些話，為什麼讓他們在對她死心後有重燃一絲希望。
林林鬼知道為什麼。
只是她想說，真希，你想問為什麼的那個人，可能已經帶著她的秘密，死去了。
她不想替原主背鍋，也不打算替原主承受這份友誼的重量，位面旅行者最不該做的就是在暫留的世界中產生不該有的羈絆。
她推開了禪院真希。
這時其他三人從外頭回來，熊貓說：「真希，日下部剛說找我們過去……」
話音漸消，包括禪院真希在內的他們驚訝地看到那個從來都是一臉冷漠一臉無謂的少女，臉上落滿了淚水。
「……」
啊這。
林林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居然流淚了。
視線模糊，臉頰淌過熱流，她茫然地用手背抹了抹，發現居然真的是淚水。
——屬於原主的淚水。
她忽然想到夏油傑對她說過的那句話，人的身體是有記憶的。
即便靈魂已經不在了，被另一個靈魂占據，但是我的身體還是會對你的話作出反應。
這種感覺很稀奇，林林有點不知該如何解釋，或者說該不該解釋。
直到系統給出了提示……
[熊貓好感度＋2]
[狗卷棘好感度＋2]
[乙骨憂太好感度＋1]
………哦呼。
這回她要感謝這副身體的原主。
第26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布
雖說大家都加了好感度, 但是教室的氣氛一度陷入了某種微妙的尷尬。
最先打破這種尷尬的是熊貓，他重復了一遍：「真希，日下部找, 我們先過去叭。」
禪院真希沉默地看了一眼正若無其事擦臉的林林，「嗯」了一聲，神色略有些糾結地朝其他三人看了一眼。
出生入死過的同窗之間總是有一種特殊的默契, 四人相互對視片刻後點點頭, 最後都默不作聲地出了門, 給林林留下了私人空間來處理情緒。
林林本人當然沒什麼情緒, 也沒怎麼在意他們的反應, 一個人在空曠的教室裡坐著，日常查看系統積分：77, 841/100, 000，000。
……今天依舊沒能突破六位數，難過。
不過熊貓的好感度達到了40，解鎖了個人資產：81, 350。
林林眨眨眼，想起熊貓還算是學生，還是校長的孩子，平時做任務的報酬大概都是上交家長，然後家長發零花錢, 所以不會特別多。
不過現在41的好感值應該算是關系還行的同學了，林林琢磨著下回可以試著邀請熊貓一起去動物園溜溜。
她把這個待辦事項記錄在了系統裡。
說到動物園，她不由得忽然想到夏油傑。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說的那些計劃, 以及他目前的身份地位, 林林覺得很有可能會成為接下來的主線。
而夏油傑的好感點大概率就和這個主線有關，林林有預感下次再碰上，立場問題可能就繞不過去了。
……嘛，以後再說吧。
她繼續查看目前解鎖的可攻略人物。
乙骨憂太忽略不計。接下來是狗卷棘，目前好感度是29，不上不下，大概是普通的同學關系，還需多多努力。
這個時候她忽然又想起了加茂憲紀，那位依舊高居榜首的仁兄。
她拿出手機，翻了翻之前的聊天信息，好感度越往上會越難漲，單用短信互動已經不太管用了，要想更近一步得打破現有的模式才行。
她想了想，點進了輸入框，剛要編輯點什麼的時候，就率先跳出了加茂憲紀的新消息。
【加茂憲紀：林林，聽說你回到高專了？】
林林挑了挑眉，想不到這仁兄跟她還挺心有靈犀。
【林林：嗯。剛回來。你下個周末有空出來見面嗎？】
60是遞小紙條的關系，70是告白。像電影裡那樣的話，告白之前得先曖昧，可以先相約出來，見面觸發更進一步的好感度。
【加茂憲紀：下周末？你想要跟我見面嗎……？】
林林皺了皺眉，她話都說那麼清楚了，怎麼還要重復問一遍？嫌話費太多？太多給她啊！
林林心疼著自己的話費，發送了一條：【你平常用什麼聊天軟件嗎？短信不方便。】
加茂憲紀發來一個Line聊天軟件鏈接和他的用戶名id。
林林下載了Line，注冊了一個新賬號，隨便起了個用戶名，便去加了加茂憲紀為第一個好友。
【此用戶不存在：嗨。】
【加茂憲紀：是林林嗎？】
【此用戶不存在：是的。】
【加茂憲紀：你這個的名字挺有意思的……】
林林不想跟他廢話，直奔主題。
【此用戶不存在：下周末你有時間見面嗎？我記得你說過要跟我談加茂家的事。】
上回加茂憲紀就提過這件事情，雖然只是和乙骨憂太串通好引她出現的借口，但林林確實還對原主的身世挺感興趣的。根據至今的種種表現和已知信息，她越來越相信原主或許真的有什麼隱情。
【加茂憲紀：原來是這件事。】
【加茂憲紀：我還挺驚訝林林居然會約我出去呢。】
林林拿著手機往桌子上一趴，下巴擱在桌面上，手指不耐煩地輕點著屏幕，坐等加茂憲紀的回復。
【加茂憲紀：我下周六下午兩點之後都有空，可以見面。】
【加茂憲紀：你現在可以隨意出學校嗎？有沒有希望見面的地點？】
【此用戶不存在：時間我沒問題。能不能出我要試試。見面地點你定吧，哪裡都行。】
林林忽然想到上回撐衣杆還沒買！正好可以用這個借口下山。
【加茂憲紀：那可以，我安排一下吧。咱們保持聯系。[笑]】
【此用戶不存在：[OK]】
約完後，系統適時地響起了提示：[加茂憲紀好感度＋1]
……果然這是正確操作。
林林退出聊天框，打了個哈欠，感覺午後昏昏欲睡，肚子也有點餓。
她起身打算回寢室休息一下，卻猛然發現——上回她除了小錢錢是隨身保管的，其他什麼校卡、寢室鑰匙、買的東西……全都在那個大背包裡。
那個大背包估計在上回的懷石料理店事件中弄丟了……
「啪」地一聲，林林懊惱地拍上了腦門，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但是這份懊惱很快煙消雲散——剛好可以再讓乙骨憂太帶她出去一趟！重新買一遍（刷分）！
一想到能刷分林林立刻支楞起來，打開手機的黑名單，看到唯一存在的那串死亡號碼。
但是她沒有直接點開，而在琢磨著怎樣能將這件事情和加茂憲紀見面的事合理安排。
畢竟她現在還頂著「罪犯」的帽子，也不知道死神大人好感度歸零後，會不會對她管得松一點。
林林將手機塞回兜裡，有些抓狂地揉了揉頭發，趴到桌子上，覺得這回的系統真是跟她八字不合。
思考了太多，大腦更加昏昏欲睡，她趴在桌子上，雙臂懶洋洋地搭著，眼皮開始打架。
「海帶…」
打瞌睡之際耳朵捕捉到了細微的聲響，林林抬了抬眼皮，偏頭朝教室門口看去，看到了一只銀色的腦袋。
「海帶…」腦袋的主人只露出半張臉，一雙清澈的紫眸直勾勾瞅著她。
「？」林林聽不懂他啥意思，只眨眨眼，算是打了個小招呼。
少年從門後整個人走出來，手裡抱著一牛皮紙袋。
林林鼻子動了動，感覺聞到了什麼香味。
「狗卷同學，你好。」她保持著趴在桌上的姿勢，下巴抵在桌上說話時連帶著腦袋也一動一動的。
「……」
狗卷棘在原地躊躇了一下，將手裡的紙袋子放在她桌前，「…鮭魚。」
林林：「……？」
「裡面是鮭魚？」她從桌上爬起，「你要給我投喂嗎？」
正好，她還沒吃午飯，賊餓。
「鰹魚干…大芥…」狗卷棘的神色看上去有點糾結，不知道應該怎樣解釋。
先前對少女使用了咒言審訊，對同學做這樣的事還是第一次，更何況她之後還哭了，讓他感到十分愧疚。
也不知道腦子是怎麼想的，從日下部那出來後他便立刻從寢室拿了一堆飯團過來了。
就記得她誇過他的飯團好吃來著。
林林坐在那兒，知道跟他也沒法正常交流，於是很直接地指著袋子：「我可以吃嗎？」
「鮭魚。」狗卷棘立刻點點頭，把袋子往她面前推了一些。
「謝了，我超餓，就不客氣了。」林林向來對干飯不拘小節，接過紙袋往裡面瞅了瞅，大概十來個的樣子，勉勉強強能吃個五分飽吧。
她剛拿了一個出來，便說了聲：「完了。」
狗卷棘：「？」
林林掃了一眼門口的方向：「死神要來了。」
「……明太子？」狗卷棘睜大了眼睛，有敵人？
林林聽到外頭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計算著時間，三下五除二拆開了飯團紙，一把往嘴裡塞去，趕在外面的人進門之前就以風卷殘雲之速解決了一個。
狗卷棘愣愣地看著她這一連串舉動，甚至都沒反應過來。
[狗卷棘好感度＋1]
……好家伙，吃一個飯團漲1點好感的話，她能吃掉狗卷棘人生中所有飯團！
可惜死神大人要來找茬:）
乙骨憂太進教室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好友站在林林桌前，桌上放著厚厚的牛皮紙袋，少女雙手抱著紙袋，臉頰還一鼓一鼓的。
午後的空氣中是飯團的香味。
「棘，你又把你的飯團給她吃了嗎？」
乙骨憂太走上前，淡淡暼了眼一臉警惕的林林，和她手裡抱著的紙袋子。
「鰹魚干…！」狗卷棘出乎意料地稍稍抬高了聲音，有些強硬地轉過身，雙手交叉對乙骨憂太擺出『NO』的手勢。
乙骨憂太微微有些驚訝地睜大眼睛。
「鰹魚干！芥菜！」狗卷棘又說了句。
不知為何，林林好像聽懂了。
她將最後一口咽下肚，說：「這回不是我找狗卷同學要的，是他自己給我的。」
狗卷棘點點頭：「鮭魚！」
乙骨憂太：「……」
他垂眸落在林林像抱著什麼寶貝一樣抱著那袋飯團的手上。
「要吃就吃吧。」他收回視線。
少年人的心思有時候讓人捉摸不透。
林林挺意外於他的態度，後來一想他已經不是負值的好感度了，態度轉變也是正常表現。
她看了看狗卷棘，他朝她點點頭，眼睛彎了一下，像是讓她放心。
林林覺得狗卷棘有點可愛。
「校卡，還有鑰匙，你上次丟在外頭的。」乙骨憂太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卡和寢室鑰匙放在她桌上，「還有你買的那些東西。」
林林有些驚訝：「你幫我拿回來了？」她還以為全丟了。
「嗯。現在過來拿吧。」乙骨憂太說完抄著口袋轉身朝門口走去。
林林起身，和狗卷棘道別，說了聲謝謝和「你的飯團我一定全部吃完」後，再次喜提[狗卷棘好感度＋1]。
然後便跟著死神大人來到寢室樓。
看著乙骨憂太開了他自己寢室的門，從裡面將她的背包拿出來後，林林忽然覺得他做的還挺周到，沒有擅自進她寢室放東西。
「都在這裡，我沒動過。」乙骨憂太把背包伸給她。
林林想了想還是說了聲：「謝。」
當然沒有漲好感度。
「還有手機。」乙骨憂太下一句立刻讓她警惕起來，「你有了新手機是吧？」
林林盯著他：「怎麼？你要沒收？」
那可是要用來賺錢的工具，這死神要是敢斷她財路，那她一定跟他沒完。
乙骨憂太注視了她一會兒，淡淡道：「有就留著吧。」
「……」
說完，他轉身回到寢室，沒過幾秒後再次出來，肩上多了個劍袋，像是准備出門做任務。
「這個手機你也拿著吧，我留著也沒用。」乙骨把之前那部只存了他一人號碼的翻蓋手機遞過去，「對了，晚點日下部讓你去見他，你准備好就過去吧。」
林林「哦」了一聲，無意識地接過手機，注意力卻在他肩上的劍袋上。
「你買新刀了？」她問。
乙骨轉身鎖門：「嗯。」
林林有個問題好奇很久了，之前一直沒有機會問，「說起來你用的這是什麼刀啊？太刀？打刀？還是別的什麼？」
乙骨憂太鎖好門，忽然想到了剛給她的那部手機上，她對他的備注，「不會笑的死神」。
他將鑰匙扔回兜裡，眸光從眼尾瞥掃過去，輕聲開口：「鐮刀。」
第27章
林林覺得乙骨憂太這人肯定有點什麼毛病。
不想告訴她是啥刀就直說或者不說唄, 還鐮刀，怕不是把她當弱智。
「哦，那祝你割韭菜愉快。」林林扔下這句話後便轉身開鎖進寢室後甩上了門。
她聽到外頭的人站了一會兒後, 也離開了。
[乙骨憂太好感度＋1]
林林：「……？」
系統和乙骨憂太之間肯定病了一個。
回到寢室後, 林林先打開窗子通風, 然後開始整理背包裡買的東西。
最重要的聽力保護裝置還在, 也沒壞, 她松了口氣, 把衣服扔洗衣機裡後洗了個舒爽的熱水澡後, 換上干淨的毛衣, 跟著系統的地圖指示去找了趟日下部。
日下部篤也是他們班主任，一個愛吃棒棒糖的大叔, 不可攻略的人物, 類似NPC。跟她談話的內容也只和主線劇情有關。
她現在依舊是死緩，但基於這次提供了夏油傑的情報有功，可以考慮從輕處罰, 然後便把她帶去見了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是高專的校醫，一個棕長發的御姐, 也屬於不可攻略的人物，只不過她眼下那濃重的黑眼圈簡直和乙骨憂太有得一拼。
「家入小姐, 你是乙骨憂太的姐姐嗎？」林林問。
家入硝子面無表情道：「我是夏油傑以前的同學。」
林林詫異。
「當然，現在那個也不是他了。你躺上去, 我給你檢查一下他對你做了什麼試驗。」家入硝子讓她躺上手術台。
林林躺到了床上, 想著夏油傑原來真的死了啊。
占據著他身體的那顆腦花也沒了。
那她攻略的到底是什麼呢？
她有時候覺得夏油傑眼睛裡的東西很復雜很神秘, 有時候又覺得空洞。
人死是不能復生的, 即便是幾乎無所不能的系統獎勵, 也無法讓已死之人復活, 不然她早在完成鬼滅副本的時候就許願讓香奈惠姐姐活過來了。
唉，沒想到這次一個戀愛攻略游戲居然也要被迫吃刀。
家入硝子的術式是反轉術式，比乙骨憂太更專業，是個十足十的奶媽，但不是攻略人物就無法給林林刷分。
「有點意思，目前看來是一種合成的放射性藥物，確實能催化咒力，你現在的咒力已經接近術師了。」家入硝子給她檢查完後總結道。
林林這時候才想起她居然忘記去查閱自己的個人信息了！
其他屬性都沒變，唯一變動的是咒力量那一欄：除了被封印的798總量以外，增多了188。
也就是說她現在的咒力量是188。
普通人的咒力大部分是100以下，超過100便可以看見詛咒，最低等級的術師要求200以上。
夏油傑上回在摩天輪上對她提過，可以把咒力注入武器，不然是無法祓除咒靈的。
也不知道現在這杯水車薪的咒力能祓除幾級咒靈，或許配合音之呼吸能有buff加成也說不定。
總之不論如何，她現在有了希望，在這個咒術世界合理生存的希望。
嘖，怎的，她還得感謝夏油傑？
「你還算幸運的了。」家入硝子的話打斷了她的思路。
林林：「嗯？」
「最近的新聞有看吧？」家入硝子倚在牆邊，卷起一搓頭發繞在指間，病殃殃道：「暴斃事件，我去現場調查過，和你體內的藥物屬於同一種。夏油那幫子，果然還是和從前一樣傻。」
傻？
她倒是覺得夏油傑挺有抱負的，雖然很偏激也很中二，也不講什麼人道。
但她到底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所以不予置評。
「家入小姐，你能教我反轉術式嗎？」林林問。
「不能。」家入硝子說著，微微蹙眉，「你的腦子術後還是不清醒嗎？忘了術式是天生的？」
林林：「……」
嘖，看來以後只能刷乙骨的治療了啊。
「呵呵，不過夏油那幫已經能用黑科技憑空給人造咒力了，再弄個術式也不是不可能吧。」家入硝子懶洋洋地開了瓶啤酒喝，看上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家入小姐，你能告訴我夏油傑以前的事情嗎？」林林問。
家入硝子打開了醫務室的門，開始趕人：「不能。」
林林：「……」
嘖。
也不知道高專這些人怎麼想的，知道她現在有了新咒力，也只是檢查了一下她的身體，並沒有重新封印，或許是因為咒力太少不足以構成什麼氣候。
她暫時將這些事情撇到一邊，回到寢室，躺床上邊吃飯團邊看股票，看了會犯困便睡了一覺。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因為是帶著聽力裝置睡的，門被敲了好久才把她敲醒。
林林整理了一下頭發跑去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禪院真希。
……林林現在最不善應付的就是她。
禪院真希只是打量了她一眼，別開視線道：「來見一下學弟學妹。」
林林：？
是二年級那什麼虎杖他們回來了？
林林回屋梳了個頭，便跟禪院真希去到了學校食堂，見到了兩個陌生的少年少女。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姓名：加茂清光
年齡：16
生日：7月6日
身高：167cm
體重：58kg
身份：三級咒術師
術式：赤血操術
婚戀狀況：單身
咒力量：（好感度達10解鎖）
人際關系：？（好感度達30解鎖）
個人資產：？（好感度達40解鎖）
個人經歷：？（好感度達60解鎖）
狀態：可攻略
攻略難度：★★★（僅供參考）
好感度：0/100
林林：好耶！又是新的刷分對像！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姓名：乙骨由美
年齡：15
生日：12月2日
身高：158cm
體重：43kg
身份：四級咒術師
術式：無
婚戀狀況：戀愛中
狀態：不可攻略
林林：「……」
等等，「乙骨」？？？
「這是今年的新入一年生，加茂清光和乙骨由美。」禪院真希介紹道，「看名字就知道了吧，一個是加茂家的，一個是憂太的妹妹。他們剛剛從京都參加完交流會回來，你還沒見過呢。」
愛屋及烏反過來就是厭屋及烏，林林幾乎沒多想地就先和那個棕灰色短發的男生打招呼：「你好，加州清光。」
男生：「……學姐，我是加茂清光。」
林林：「……」
嗐，又嘴瓢了。
這名字也太像了。
「你就是那位死緩的林林學姐嗎？」戴著黑框眼鏡的麻花辮女生背著手走到她面前打量她，嘴角掛著柔和的笑容，「我是憂太哥的妹妹，你可以叫我由美~」
林林也打量了下她，挺好看一小姑娘，粉色挑染長發，溫柔系的長相，笑起來有小梨渦，大眼睛長睫毛，眉眼和乙骨憂太有幾分相似，就是去掉了黑眼圈，給人感覺精神不少。
「你們都知道我是死緩？」林林問。
「嗯，這沒什麼呀！」乙骨由美甜甜笑了笑，「我哥以前也死緩過，現在不也沒事嘛。學姐不用擔心。」
林林聽了一愣。
乙骨憂太原來以前也是死緩？？
……好家伙，看他平常一副正義凜然的嘴臉，動不動就用死緩警告她，原來是五十步笑百步：)
「你們在京都交流會的結果怎麼樣？」熊貓問。
乙骨由美說：「輸啦。」
眾：「……」
加茂清光雖然是加茂家的後代，但目前還是三級咒術師。乙骨由美就更不用說了，雖然姓「乙骨」，還有個特級術師的親哥，但實際上是個普通人，得用專門的咒具戰鬥。
林林問：「那你為什麼要來高專學咒術？」難道是個兄控？
乙骨由美彎眼一笑：「為了保護我男朋友。」
林林：「……？」男朋友？
乙骨由美的婚戀狀況是戀愛中。據她自己說，她交過的男朋友都比較體弱多病，最近新交的一個是富翁的兒子，經常遭遇綁架事件，還被咒靈襲擊過，她想保護他所以才學的咒術，就是天賦不大行。乙骨家的天賦全集中在乙骨憂太一人身上了。
林林聽了笑死，原來乙骨一家都是戀愛腦。
此刻正值飯點，除了乙骨憂太在外頭執行任務，幾個人在食堂一起解決晚餐。
林林這還是第一次和同學們一起吃飯，十分自覺地坐在長桌的最角落默默干自己的飯，一邊聽著他們講交流會的事情。
咒術界每年都有東京京都兩校交流會，因為東京涉谷事變後整個咒術界都遭遇重創，今年本來想停辦的，經過協調後為了吸收發展新鮮血液，便在京都辦了個小型的交流會。
「這次就你們兩個去，京都那些人沒欺負你們吧？」禪院真希問。
「還好，我給大家帶了好多特產，他們就放水啦。」乙骨由美說。
眾：「……」
「但是還是輸了。」林林小聲吐槽了一句。
「你們這不行。」禪院真希放下碗勺，一臉嚴肅道，「一會吃完了跟我去訓練。」
於是吃完飯眾人又從食堂轉移到了操場。
林林正好也沒別的事干，於是坐在一旁圍觀。
這一圍觀不得了，她被禪院真希弄得小鹿亂撞。
禪院真希雖然不會咒術，但體術絕對算得上特級，用的還是難以操作的長薙刀，那身姿，那技巧，那爆發力……比乙骨憂太那耍刀的不知道專業多少倍。
「為什麼你的眼裡有三分驚訝，四分無奈，七分糾結，十分激動？」熊貓大大的黑眼圈對准了林林。
林林握緊拳頭，深呼吸一口氣，問：「死緩期不能參加訓練是嗎？」
熊貓憨憨地歪了歪頭，問一旁的狗卷棘：「可以嗎？」
狗卷棘眨了眨眼睛，不確定道：「……鰹魚干？」
熊貓點了點下巴：「嗯……按道理說得要監管人同意才行叭。」
林林：「……」
熊貓又說：「但是憂太現在不在，所以嘿嘿嘿……」
林林衝了。
禪院真希有些意外她會突然提出要切磋，本來就有一年沒見了，彼此的關系也不像當初，兩人也都不是那種特別擅長交際的類型，不知道破了該怎麼修補，更何況一方還失了憶。
曾經禪院真希一直覺得她是塊捂不熱的冰，只有偶爾才會捂化一點水，水倒映著一點光；而現在，當她看到林林掂握著木刀來到她面前的時候，她看到了真正的光。
她的眼裡是有光的，不是被捂熱的光，不是倒映的光，是從內而發的光，是作為曾經友人的她不熟悉的光。
林林的速度很快，禪院真希的速度應該能比她更快。
分神了一瞬，便被木刀狠狠劈了個踉蹌。
看著那平平無奇的木刀在她手裡居然有破竹之勢，禪院真希忽然覺得眼前的林林是另外一個人。
這種感覺比一年前看到乙骨憂太回國的變化還要大，時間讓人脫胎換骨，將一個人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對此她無可奈何，也無話可說。
不過是一場飯後活動，卻因為林林的加入硬生生變成了一場精彩紛呈的武刀對決，看得其他人瞠目結舌，完全不知道林林什麼時候體術變得這麼好了！
還會什麼……呼吸法？？？
那是什麼東西？？？
不過禪院真希畢竟有著天與咒縛的超強肉.體，也顧及著林林還在術後恢復的身體以及被夏油傑做試驗後的副作用，最後和她打了個平手後便收手了。
「今天就到這裡吧。」她說著，將林林扶起。
禪院真希心情有點復雜，林林可是激動得不得了，好久沒有碰到這麼厲害的對手了，純粹的肉身平A切磋讓人心情舒暢，更何況切磋完後還得到了在場全員好感度＋1。
啊，沒有乙骨憂太的校園生活真快落！
只可惜禪院真希不是可攻略對像，不然她天天和她切磋！
「學姐好厲害啊！」兩個一年級後輩第一天認識她，非常上道地跑來吹彩虹屁。
尤其是加茂清光，一場切磋觀摩下來，好感度猛漲至30，成功成為迷弟一只。
「學姐可以教我那個劍法嗎？因為我也是用咒具的，感覺學姐的劍法很厲害的樣子。」乙骨由美笑容滿面地遞過來一瓶水。
「…謝謝。」林林接過喝了一口，「你怎麼不讓你哥教你？」
乙骨由美笑容變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憂太哥一直反對我當咒術師的，因為我沒有咒力也沒有術式，就是個普通女生。」
林林說：「那你就別當了。」
乙骨由美：「可是我又好想變得和林林姐一樣厲害啊。」
林林：「……」淦，她最受不了別人吹彩虹屁了！會說就多說點！
乙骨由美：「而且林林姐不是也被封印了術式和咒力嘛，居然還這麼厲害，我真的好崇拜你哦。」
林林深呼吸一口氣，道：「讓真希教你吧。」
「真希學姐雖然也很厲害，可是她太嚴格了……」
「想讓我教你也不是不行。」林林關上了水瓶，「讓你哥給你教學費，一小時一百萬。」
乙骨由美：「……」
.
把乙骨的妹妹打發走後，林林又去小賣部弄了點零食，回到寢室樓的時候看到加茂清光在走廊處徘徊，耳朵裡塞著無線耳機，一手舉著手機，看到她後打了個招呼，「林林學姐好。」
林林朝他點點頭算作回應，不打擾他打電話便要轉身回寢室，卻被叫住。
「林林學姐，等一下。」
林林疑惑回頭。
加茂清光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的手機：「我在和憲紀哥視頻，他讓我跟你打個招呼。」
畢竟是刷分對像，林林十分配合地走過去，對手機屏幕上的加茂憲紀招了招手。
加茂憲紀在屏幕裡依舊眯著眼睛，嘴唇卻動了動，似乎說了些什麼。
「啊不好意思我還戴著耳機。」加茂清光趕緊把耳機拔掉，加茂憲紀的聲音從揚聲器傳來。
「林林？你剪頭發了嗎？」
林林摸了摸自己只到肩膀的發尾，說：「對呀。」
加茂憲紀似乎在那邊沉默了一下，三人一時無言。
加茂清光仿佛會了什麼意，道：「啊，憲紀哥要和林林學姐單獨說幾句嗎？我把手機給她？」
林林沒搞懂啥意思，拒絕道：「不用啊，你們聊，我又不是沒有手機。」
加茂憲紀在屏幕裡說：「嗯，林林說得對，我一會直接打給你吧。」
林林：「？」
啊這，別啊。
她還想回去衝個澡後看股票刷刷劇來著。
但想想也算了，就當做刷分任務吧，說不定加茂憲紀確實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說呢。
於是林林暫別了二人，回到寢室快速衝了個澡，換上新買的毛絨睡衣，削了個蘋果。
此時隔壁乙骨憂太還沒有回來，應該還在外面做任務，因為自從上次她說他房間隔音差後，他每天晚上都養成了放音樂的習慣，人在音樂在，現在沒有音樂就代表沒有人。
林林削完蘋果，加茂憲紀的視頻邀請正好打過來。
林林拿著蘋果坐到床上，按下接聽，調到了前置攝像頭，便看到加茂憲紀那眯眯眼出現在屏幕上。
「Hi~」林林對著屏幕打了聲招呼。
[加茂憲紀好感度＋1]
……哦呼？這麼好？
「林林，你在高專還好嗎？」他問。
「挺好的呀。」
屏幕上他的嘴唇似乎翹了一下：「你這身衣服…很可愛。」
「？」林林低頭看了看，她穿的是印有卡通肥兔的毛絨睡衣，兔子是挺可愛的，「嗯，謝謝。」
「你見到清光了，他是我的侄子，今年入學東京高專，如果可以的話，就麻煩你多關照他一下了。」
林林想著那學弟也是刷分對像，於是點頭：「嗯，沒問題。」
加茂憲紀的神色更加柔和了一些：「林林，上次跟你約的周六見面，可能時間會有調整，我臨時接到一個任務，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忙完。」
林林咬了口蘋果咽下：「那等你忙完。」
「但我不想讓你等太久。」加茂憲紀眉頭微蹙，有些為難的樣子，但下一秒看著她又忍不住輕笑道：「林林，你吃慢點。」
林林啃著蘋果，又聽到了系統提示音。
[加茂憲紀好感度＋1]
嘖，今天加茂兄很給力啊！平時聊天發信息不怎麼動，一通視頻終於開始回春了。
之後她又跟他聊了些有的沒的，加茂憲紀跟她說了些小時候的事情，也說了點工作，生活的事，林林聽著，也應著，然後便感覺加茂憲紀的語氣越來越怪。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希望把你接回來。」他正色道，甚至睜開了眼，隔著屏幕用狹長的眼睛望著她，「等我當上了家主，一定給你和你母親一個名位。」
他說完後重新眯上了眼，這時候一條新聞彈出來，可能是影響了信號，剛好卡在加茂憲紀睜眼閉眼的瞬間，於是就變成了白眼……
林林：……不能笑！
「林林，怎麼了嗎？」
「啊不好意思，網有點卡！」她憋著笑，趕緊轉回語音模式，「嗯，剛剛卡了……總之你說的我知道了，謝謝你。」
加茂憲紀說：「好。那我們周六還是先保留那個時間，一有變動我再告訴你？」
林林：「好的。」
「那，晚安。」
「晚安。」
林林掛了電話，長舒了一口氣，感覺真累啊。
刷什麼戀愛好感果然不如打怪升級來得痛快！
她打開系統，之前在視頻聊天的時候沒有時刻注意，現在一看發現加茂憲紀的好感值居然已經為70了，總積分是88，132/100，000，000。
雖然高達70，但刷好感度真的不如花錢來得快……林林打算下周如果能出門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
正在這時，她瞥見了加茂憲紀70的好感值旁邊多了一個提示。
她點開看——
*注：好感值達到70以上可進入戀愛關系，屆時★★★及以下攻略目標好感每增加一點兌換1000積分；
★★★★以上攻略目標好感達70每增加一點兌換10000積分；
★★★★★以上攻略目標好感達70每增加一點兌換100000積分；
林林：「………」
淦！是她路走窄了！！！
第28章
[系統溫馨提示：好感度達70後, 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建議宿主一次專攻一位目標，在好感達到100時將自動轉換為永久積分, 並且獲得好感度清零機會。
*注：好感度清零後原攻略目標無法再度攻略]
林林看著系統的提示, 陷入了沉思。
因為攻略目標不止一個，如果同時攻略不同的人那就和腳踏N條船沒什麼兩樣。
所以系統建議一次專攻一名, 也算比較合理。
而在好感達到100滿值後便可清零, 這樣既能獲得永久積分不用擔心減少, 也不會傷害對方的感情。
大概是那種『快要和你HE了, 我按下了恢復出廠按鈕, 我們之間便一切歸零』的意思。
你還是你, 我還是我, 但你對我的好感一筆勾銷, 促成好感的記憶也會隨之消失。
這樣就算分別也不會難過, 因為「忘記」就不會痛了，有句話說人類的痛苦之一就是記性太好。
林林覺得這個設置挺人性化的。
至少能消減一點愧疚感。比如對於加茂憲紀，林林知道他大部分的好感都是對原主的, 她現在可以說是在吃原主的紅利。
那麼，衝嗎？
衝吧。
至少為了積分啊！
加茂憲紀是三星難度的話, 若能刷到100好感，得到的便是30×1000＝30，000, 不少了。
這麼一想，她不由得想起夏油傑, 覺得虧了, 應該多跟他呆久點的, 他難度是五星, 目前好感度也有43了，若是能刷到70以上那就是一分換10000，滿值能有30萬。
至於七星的乙骨憂太……算了，她就沒想過：)還不如好好花錢刷治療來得靠譜。
那麼目前的首要目標就是加茂憲紀了，刷到100後鎖定清零，她就能和這個人物說拜拜了。
挺好，接下來就是朝這個方向做做功課，畢竟林林戀愛經驗為零：)
不過還是那句話，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什麼都可以學習，戀愛當然也是。
好在現在有手機有網絡，她在網上搜了一堆所謂的《秘籍》，一直「攻讀」到凌晨兩點……然後悲哀地發現自己真的不是這塊料。
她抓狂地揉了一把頭發，看到好幾根被順帶抓落的發絲。
……好家伙，原來戀愛也能使人禿頭。
林林抓起旁邊的水杯猛灌了一口，可能是今天下午睡太多，現在也不困，她決定出去透透風。
一出門，一股涼氣瞬間讓大腦清醒了不少，凌晨的校園一片寂靜，不聞人聲，只有風晃動樹葉，像吹起又落下的潮聲。
安靜清涼的環境很適合思考，她戴著一邊耳機，聽著手機裡十二星座的分析，在想按照這個方向走，她還需要多久能達成目標。
三星目標攻略滿值一共可以獲得37，000分，五星是307，000，五星以上是3，007，000……
令人窒息。
粗略計算一下，單要達成1億積分，五星以上的目標得拿下33個，她現在光是已邂逅人物都沒到這麼多。
而且五星以上目前也就乙骨憂太一人而已……
但回想一下，她來到這個咒術世界也不過才兩周不到，有八萬積分，四舍五入一下就算十萬吧……平均下來一天7000分。
呵呵呵呵，按照這個龜速，得花39年才能達到1億積分：)
……39年！！！
絕對不行。
好感太少！錢也太少了！
接下來必須要真正認真起來。
她深呼吸一口氣，把冬夜的涼氣吸進肺裡，然後邁動雙腿開始慢跑，企圖利用鍛煉緩解那份煩悶。
然而俗話說夜路走多了容易撞鬼。林林漫無目的繞著操場跑了一圈沒見著鬼，倒是跑到下山坡的時候碰上了剛出任務回來的死神……
現在是凌晨兩點五十分，校園一片寂靜，稀落的燈光在山路上分割出排排明暗，少年就從陰影裡走來，身量很高，有著少年人特有的利落輪廓，他單肩背著劍袋，拇指勾在黑色的肩帶上，邊走邊抬頭望向她。
林林摘下了耳機，想了想還是打了聲招呼：「這麼晚回來？」
少年的長靴踩在水泥路上的聲音不大卻清晰，踱步到她跟前，就著昏暗的燈光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出來夢游？」
林林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身上還穿著白色毛絨睡衣，本來就是出來透氣的，也沒有特意去換，「夢見死神，嚇醒了，出來走走。」她說。
「……」乙骨憂太聽到這話第一反應皺了皺眉，然後莫名感覺有點怪。
他別開視線，繼續往前走，「快回去，不然以為你又要逃走。」
這個「又」字就很靈性了。
但林林並不想跟他吵架，眼前這個死神雖然討厭，可也是個十足十的大肥肉。
價值三百萬零七千的超！級！大！肥！肉！
而且他還有錢！
林林盯著他的背影，眼神如同在盯一塊貨真價實的冒油大肥肉。
乙骨憂太往前走了幾步發現後面的人沒跟上，停下腳步回過頭，便對上了她灼灼的視線。
他愣了一下。
「怎麼了？」
大概是從沒見過她這樣的眼神，讓人有點不自在，導致他問話的語速也有些快。
不過林林很快收斂好了表情，手背在身後跟著朝前走了幾步，像是隨意提起那般道：「日下部今天跟我說了，說死緩期也是能出任務的。」
「你出任務？」乙骨憂太從眼尾暼了她一眼，「你術式也沒有，就用夏油傑給你弄的那點咒力，怎麼祓除咒靈？」
「那你考慮一下給我解封？」林林試探道。
得到的是少年毫不猶豫的拒絕：「絕無可能。」
林林：「……」
「除非…」他聲音壓得有些低，「跟我定束縛。」
又聽到這個讓人不適的詞，林林的臉色瞬間拉下來，「不要。」
乙骨憂太看著前方忽明忽暗的路燈，說：「那就沒辦法了。」
林林深呼吸一口氣，還是不想放棄：「你們不是還在追捕夏油傑嗎？我也算是他的試驗體，他應該很需要觀察我的反應，把我當做誘餌，不是更好引他出來嗎？」
「……」乙骨憂太沒說話，似乎在思考她所言的可行性。
林林見有戲，繼續道：「而且夏油傑不知道下次行動會是何時在何地，真按照他那種試驗速度，馬上就會人手不夠的。畢竟以後的敵人就不單單是咒靈了。」
[乙骨憂太好感度＋1]
……誒？
林林有點驚喜，看來乙骨挺贊同她這個提議的，雖然嘴上沒說。
然而下一秒……
[乙骨憂太好感度-1]
林林：「……」
說真的，她都快沒脾氣了。
就算不再是負值，死神大人反復橫跳的尿性依舊和原來一樣。
她不禁多此一舉地去查看了下乙骨憂太目前的好感值：3，基本可忽略不計。
「你是不是就是想找機會出去做什麼壞事？」乙骨憂太幽幽問了句。
林林氣笑了，不禁偏頭看他：「我能做什麼壞事？你說說看？」
乙骨憂太嘴唇動了動又閉上，不自覺就想起了那個婚介所，於是表情變得有些不是很好看。
「你的手機怎麼來的？」他忽然轉移話題，像是質問一般問道，「夏油給你的？」
林林心想夏油傑哪有錢給她買手機啊，但是她也不想讓乙骨知道她有錢的事情，不然不利於刷分。
她說：「剪頭發賣掉換的。」
「……」乙骨憂太癱著一張臉垂眸暼她，仿佛在說你當我傻？
「怎麼了，不行嗎？」林林說，「你都能用鐮刀砍咒靈了，我怎麼不能用頭發換手機呢？」
乙骨憂太：「你怎麼不說你賣腎換的？」
林林不以為然：「腎多重要啊，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變得跟你這樣。」
「……」乙骨憂太覺得跟她貧嘴就是個愚蠢的舉動。
不知不覺就走到寢室樓了，因為是深夜，走廊只亮著一兩盞燈，兩人走過的時候在牆上投下倏忽而過的影子。
林林發現乙骨憂太似乎有在刻意地放輕腳步，連用鑰匙開鎖都幾乎悄無聲息的。
但事實上高專寢室樓的各個房間隔得還是比較開的，又是深夜熟睡的時間，吵到別人的可能性其實很小。
至於她自己聽力敏感是個例外，就是偶爾在半夜聽到他開關門的動靜，也能感覺到他有在刻意控制聲響。
之前故意吐槽隔音差是一回事，但對於他這樣的舉動林林其實還是有點感動的。
「乙骨憂太。」她忽然念了他的大名。
乙骨憂太轉動門把的動作頓了一下，感覺這好像是第一次聽她喊他名字，因為周遭很安靜，她的聲音被夜色也烘得柔柔的。
[乙骨憂太好感度＋1]
「……」林林十分自覺地等著他減回去。
但這回並沒有。他頂著一張「我不是很想搭理你」的冷臉看向她，似乎在問還有什麼事？
林林說：「你出任務這麼晚回來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啊？」
「……」
乙骨憂太聞言擰眉，一副「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表情。
林林指了指自己房間：「之前狗卷同學的飯團還有，我可以勉強分你一個。」
「我吃過了。」乙骨憂太冷淡地別過頭。
林林又說：「我今天見到你妹妹了，她還挺可愛的。」
乙骨憂太「嗯」了一聲，開了寢室門就要進去，明顯不想和她多話。
「好吧其實我是有事情想問你。」林林在他身後說。
乙骨憂太手搭在門把上，用余光暼她，耗著一點不多的耐心等她繼續說。
「周六我想出去一趟。」她說。
「出去干什麼？」
「……上次撐衣杆還沒買。」林林編了個合適的借口。
乙骨憂太微微側頭：「就這個？」
「嗯，撐衣杆還是很重要的，我今天洗了衣服都不好晾。」
「不用了，我的可以給你。」乙骨憂太快速進房間拿了支撐衣杆遞給她，「不用還了，送你的。」
說著他轉身就要進門關門。
林林拿著撐衣杆看了看，不算長，很普通的樣式，也不是伸縮式的，什麼玩意兒，就是鐵了心不讓她下山唄？
「不行。」她說，「你的太短了。」
「……」
乙骨憂太步子突然剎住，回頭瞪了她一眼。
林林：「？」
她又說錯什麼了嗎？
……
吃了閉門羹後，林林覺得某人估計是熬夜太多導致腦子不正常，於是只好回到自己寢室。
乙骨憂太雖然好感不再是負值，但並不代表完全對她放下戒心，想讓他放下戒心刷好感或許是唯一的方式，但是七星難度太大，他又喜歡反復橫跳，著實令人頭大。
睡前她又查看了下積分以及明細，看到多出了一條。
*乙骨憂太贈送您撐衣杆，價值1728円，兌換1728積分。
呵呵。
林林關掉系統，感受到一絲困意，於是往床上一倒悶頭睡到天光大亮。
因為沒有關網絡，次日一早消息提示音響個不停，林林掙扎了一番後循著聲音在被褥旮旯處摸到了手機。
來自加茂憲紀，他說周六臨時又有其他任務，問能不能換到周五晚上。
林林回說可以。
關掉手機，日常查看系統積分：92，032/100，000，000。
六位數積分近在眼前，林林頓時精神起來，去洗漱。
三年級的課其實很少，今天上午是沒有安排的，她做了下日常晨練後，打開系統地圖和手機的GPS，打算了解一下高專的內外部結構。
下山的路只有一條，也可以走未開辟的荒叢，但最麻煩的是高專的結界，誰進誰出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她昨天已經和乙骨憂太說了周六想出去，以那死神的戒心，很有可能會在周六特別監視她。
現在加茂憲紀改到周五，倒也是個不錯的決定。乙骨憂太作為特級術師不會時時刻刻呆在學校，林林想著或許可以跟日下部申請一下，就短暫地出去一趟。
怎麼的，她又沒術式，咒力也沒多少，出去一趟還能毀滅世界不成？
正當她這麼琢磨的時候，看到Line忽然彈出了一個好友申請。
【『竹子真難吃』請求添加您為好友】
林林眨眨眼，看到這個用戶是通過附近的人添加到她的，她剛好開了GPS。
嘖嘖嘖，這個用戶名，真是一點都讓人看不出來是熊貓的id呢。
林林通過了好友驗證。
[熊貓好感度＋1]
看吧，果然。
【竹子真難吃：[熊貓探頭.gif]】
【此用戶不存在：你好，熊貓同學。】
【竹子真難吃：你是林林嗎？[滑稽]】
【此用戶不存在：是的。】
【竹子真難吃：哦吼吼！我就跟棘說這id肯定是你，他還不信~[蕩漾.gif]】
林林默默把他發來的表情添加進自己的表情包，然後發了一個[哈哈]的emoji給他。
就是挺好奇熊貓用熊爪是怎麼打字的：)
她暫時退出聊天框，點開附近的人，搜尋了一下後，列表出現了一堆名字：『飯團真好吃』，『我是真希』，『今天也不想早起』，『加茂清光』，『Yumi·lucky 』。
除了『今天也不想早起』以外都可以猜出誰是誰，所以用排除法後便知道是死神大人今天也不想早起了：)
林林給全部都發送了好友申請。
【竹子真難吃：吶吶，我們今天接到委托要去八丁堀，你有沒有什麼安排啊？】
【此用戶不存在：沒有，死緩能有什麼安排…】
【此用戶不存在：你們全員都去嗎？】
【竹子真難吃：就我和棘，真希有別的任務，要出趟遠門，憂太也有別的事。】
【竹子真難吃：就想問問你能不能幫忙訓練一下學弟學妹。ps: 劍法很棒棒哦。[五條悟大拇指.jpg]】
林林按下保存表情鍵，咬了咬唇，問了下他們這周的安排，順道白蓮地表示了一波覺得自己不受重視的委屈。
畢竟好感值擺在那裡，熊貓他們也都放心把學弟學妹交給她了，自然沒有和乙骨憂太一樣疑心重，安慰她不要覺得自己沒有價值，只要表現良好還是有出任務的機會的。
林林想不出還能怎樣「表現良好」，除非刷到死神大人好感值。
然而現在乙骨憂太好感度為4，四舍五入依舊約等於0。
不過通過這波聊天她還是有所收獲——她得知了乙骨憂太這周的安排：周五他有外地的任務，最快也要周六上午才能回來。
時間終於來到周五，她准點來到日下部的辦公室，發表了一通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潸然淚下的演講，表達了她對正常生活的渴望，一點一線生活的抑郁，和普通jk能有什麼壞心眼的誠意，把日下部的棒棒糖都給聽得黏在了舌頭上，半天拔不出來。
「老師，給您水。」林林將桌上的水給他遞過去。
日下部喝了一口水，將棒棒糖放到一邊的空杯子裡，對著她輕輕嘆了口氣。
林林目光灼灼地望著他。
日下部承受不住這樣熱烈的目光，糾結了一番問：「你就只是想出去玩？」
「嗯，其實我是和加茂家的憲紀君有約，老師您也知道，我本來就沒什麼家人……」
「是想看望遠親嗎？」日下部點點頭，「要說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最近外頭也不太平，也不是怕你怎麼樣，主要你一個人恐怕不安全……」
「我帶她去吧，老師。」
這時，門口猝不及防響起一道聲音，緊接著虛掩的門被輕輕推開。
林林心道臥了個槽，然後朝後看去，白衣黑發的少年立於門口，淡淡的視線對上了她。
……他不是今天去外地出差，要明天才能回來嗎？
而且估計她剛才演講得過於投入，沒注意到外頭的腳步，也不知道被這死神聽去了多少……
「憂太，你怎麼這麼早回來了？」日下部問。
「嗯，任務提前完成就趕回來了，已經和總監部彙報過了。」乙骨憂太一手抄著口袋，眸光一瞥看向林林，「她要出門的話，我作為監管人可以帶她去。」
日下部這下也放心下來：「那就麻煩你了，憂太。林林同學，太好了呢。」
林林：「……」
好好好，好個頭啊？？？！
時間已經臨近傍晚，天邊的晚霞異常柔美，發紅的白雲層層分明，是個很適合出行的天氣。
林林快速邁動步伐走著，出了教學樓往山下走，聽到身後的腳步一直不緊不慢地跟著。
走到半路她終於受不了地回頭，難得認真地對他說：「乙骨同學日理萬機，真不用事事操心，還是別麻煩了，回去好好休息，我不是沒人看著就會跑丟的白痴。」
乙骨憂太置若罔聞地繼續往山下的方向走著，聲音漠然無味：「沒關系，我之後也沒別的事，不存在什麼麻煩。」
「監管人就是要事事監視嗎？我不過是出門一趟，難道你還擔心世界因此毀滅？」
「你今天怎麼這麼激動？」乙骨憂太停下腳步看了她一眼，「不過是出門一趟，怎麼多個人就不行了？還是說你在謀劃著什麼，不想讓別人知道？」
他壓低的聲音帶上了熟悉的警告，林林卻被氣笑了。
「我是去見加茂憲紀。」她說。
乙骨不為所動：「嗯，然後呢？」
「然後，我要跟他談戀愛。」她說著，抬眸看他，「怎麼，你也要一起嗎？」
第29章
那一瞬間, 乙骨憂太的臉色可謂是精彩紛呈，仿佛被按了暫停鍵似的，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
拯救他的是口袋裡響起的手機。
「喂？」
見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接起了電話, 林林冷笑一聲，趁機拔腿就往山下跑去。
她瞅了眼時間, 已經17點了，和加茂憲紀約的是17:30，她的時間不多，也不想讓對方等, 怕掉好感。
結果還沒跑到車站就被人抓住了胳膊。
林林狂奔的速度其實很快，但抵不過少年人高腿長, 還是特級術師, 跑起來風馳電掣, 像捉小雞一樣的就把她給捉住了。
「嗯……我知道了……」乙骨憂太一手還舉著電話，大概是一路跑得太快的緣故，他鼻息有點重, 捉著她胳膊的手力道很大, 靠近內腕的地方有微微突起的青筋。
林林當即就一拳往他耳邊的手機上揮去, 被他頭一別閃開，她又抬腳踹他，也被他反應迅速地提膝抵開。
「先掛了……一會回你。」乙骨憂太快速摁掉手機往兜裡一扔, 抬手就捉住了她再次揮來的拳頭。
「別鬧了。」他警告著, 視線後知後覺地落在他們相觸的手上。
她緊握的拳頭被包裹在他掌心, 比他低半度的體溫, 握在手裡小又軟。
列車的隆隆聲從遠方闖入耳膜, 他倏地收回手, 往後退了一步, 拉開距離，肩頸有一瞬間的僵硬。
[乙骨憂太好感度 3]
[乙骨憂太好感度-3]
「……」
林林像看神經一樣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要去趕列車。
乙骨憂太抬腿追去，這次卻注意著沒有再跟她發生肢體接觸，肩上的劍袋被他扯下來攔在她面前。
「乙骨憂太，你是不是有毛病？」林林不想跟他浪費時間，推開他的劍袋繼續往車站走。
「有任務。」乙骨憂太舉著劍袋倒退著走在她旁邊，視線落在別處，繃著嗓子道：「你要不要去？」
林林停了下來，抬眼暼他：「任務？打咒靈的？」
「嗯，剛接到的。」乙骨憂太依舊沒看她，「你不是想出任務嗎？」
林林看了眼時間，列車還有兩分鐘到站，她拔腿繼續走，故意拖長聲音遺憾道：「想是想，可是我沒術式呢~」
「你可以……」
「『就夏油傑給我弄的那點咒力，怎麼祓除咒靈？』」
「你……」
「而且某人還不願意給我解封，我一普通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的，乙骨同學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
站台就在前方，列車正緩緩進站。
「既然你有任務就趕緊去，別打擾我談戀愛。」林林刷卡進站，然後聽到緊隨其後的閘門開合聲。
她訝異地朝身後望去：「你真要一起去？」
乙骨憂太繃著一張臉腿一跨便率先上了車：「我去任務地點也要坐車。」
林林瞅了他背影一眼，也上了車。
上車後乙骨憂太照例站在扶手邊，而林林直接走到另一邊車廂，找了個遠離他的位置坐下。
「……」
[乙骨憂太好感度-1]
[乙骨憂太好感度 1]
……
嘖，今天死神大人心態有點不穩啊。
林林懶得理他也懶得理系統，掏出手機給加茂憲紀發消息。
【此用戶不存在：我剛上車。】
【此用戶不存在：一會在哪個口見？】
消息未顯示[已讀]，可能對方還沒看到。
她退出去，看到之前發送的Line好友申請陸陸續續都通過了驗證，除了『今天也不想早起』大人。
她隨意翻了一下聊天記錄，沒多少消息，就是狗卷棘昨天找過她，說了一些安慰的話。
【飯團真好吃：上次就想跟你說，但一直找不到機會】
【飯團真好吃：憂太他人其實很好的，也不是故意針對你，只是上面給他太大壓力了吧……[嘆氣]】
【飯團真好吃：他很照顧同學的。上次那個飯團，他應該是怕我沒午餐吃，所以不讓你拿吧……[撓頭]不是故意欺負你啊！】
【飯團真好吃：你喜歡吃我下次再帶給你！[耶]】
【飯團真好吃：如果憂太有什麼地方讓你不高興了你可以發消息告訴我，我幫你跟他說！[酷]】
狗卷棘真是個小天使人設啊……平常只說飯團餡料，沒想到網聊卻是個話嘮，林林每次翻看聊天記錄都感覺能被治愈到。
狗卷棘現在好感度是33，已經解鎖了人際關系，其中顯示他是咒言師末裔，家族已經沒多少人了，而關系最好的朋友除了熊貓便是乙骨憂太。
林林輕輕咬了咬唇，然後往另一節車廂的少年看去，他獨自一人站在那兒，低頭撥弄著手機，一邊頭發掖在耳後，露出清瘦的耳骨。
身邊有那麼多座位他就是不坐，武器也好好背著，好像永遠一副腿一動便能隨時上戰場的模樣。
林林在心裡衡量了一下見加茂憲紀可能獲得的積分以及和乙骨憂太做任務可能獲得的積分，然後起身往另一節車廂走去，坐到了他旁邊的座位上。
乙骨憂太眼皮微動，視線往旁邊掃了一下又收回，冷淡的神色絲毫未變。
「那是什麼樣的任務啊？地點在哪？幾級咒靈？」林林真香了，理性告訴她刷好感更重要，但感性上她又很想打咒靈，手癢得不行。
然而乙骨憂太沒理她，好像生氣了似的。
林林從坐著的角度仰視過去，能看到他輪廓清晰的下顎線以及少年期凸出的喉結。
就在她再要問些什麼的時候，乙骨憂太忽然開口：「你到底在謀劃什麼，要找那樣的借口？」
林林一愣，然後挑眉：「借口？」
難道他以為她說要去談戀愛只是掩飾什麼的借口？
「那不是借口啊。」她無辜地對上他望來的目光，「我就是要去談戀愛，難道死緩連戀愛的自由都沒有嗎？」
少年的眉心微擰，過了會兒才聲音壓低道：「……嚴格來講，是的。」
林林覺得好笑：「怎的，自己搞純愛，就不允許別人搞純愛了嗎？」
乙骨憂太的表情徹底冷了下來。
林林看他生氣就覺得值了，不為所動地拿出手機，給加茂憲紀打了個語音電話。
列車轟隆聲在耳邊嘈雜環繞，林林緊貼著聽筒，鈴聲響了一會兒才接通。
「喂，憲紀君，有個臨時任務，你要不要一起來？」
乙骨憂太：「？」
林林捂住手機問他：「任務地點在哪？」
乙骨憂太的表情跟吃了一噸芥末似的：「你要叫他一起去？」
林林：「對呀。人多力量大嘛~」
乙骨憂太：「……」
既想刷好感又想打咒靈，哪邊放棄了都不劃算，所以干脆安排到一起，林林覺得自己簡直是小天才。
但是另外兩位仁兄表情就不是很好看了。
到了新宿站，和加茂憲紀彙合後，三人來到一家歌劇院門口。
「真是稀奇，原來還有乙骨君一個人解決不了，需要找助手的咒靈呢。」加茂憲紀眯著眼睛，神色莫測地評價了一句。
乙骨憂太不以為然道：「即便是五條老師在時，也會安排死緩的學生出任務以便觀察，我只不過是暫時接替了五條老師的位置而已。」
「暫時接替？」加茂憲紀一邊眉毛輕輕挑起，眯著眼睛側頭看他，「我聽聞虎杖君他們已經在海外尋得五條的消息了，若能從獄門疆裡解封……」
「嗯，監管死緩犯人的事情自然會由他接管，五條老師比我有經驗。」乙骨憂太說，「不過我之前答應憲紀前輩的事情一定會在期限內完成的，這個請放心。」
加茂憲紀看向一個人跑在最前孜孜不倦詢問工作人員狀況的少女，嘴角微微牽起：「看她這樣努力，我相信她當年一定是迫不得已的，她是個好女孩。」
「也有可能只是偽裝。」乙骨憂太澆了頭冷水。
加茂憲紀臉色變得不太好看：「乙骨君，如果是我誤判了請你諒解。你是不是對林林一直有什麼偏見？」
偏見？
「憲紀前輩誤會了，我和她原先也不熟，並沒有任何刻板印像，只是客觀提出不同可能性而已。」乙骨憂太淡淡道。
要說他對林林有偏見，倒不如說林林對他才是真真正正的偏見，還頗針鋒相對，讓人有種他是她上輩子的仇人的感覺。
……或許是他真的不適合做監管人吧，等五條老師回來以後，他就能徹底解放了。
在兩個男生婆婆媽媽閑言碎語的間隙，林林已經問得了這座歌劇院的詳細情況。
大概從一個星期前起，這家劇院就開始出現人員失蹤事件，從演奏員到觀眾，都是在音樂會進行途中無聲無息消失的，現在已經把這幾天的音樂會都取消了。
林林一聽就不對勁了：「既然是在音樂會進行中消失的，你們取消了音樂會，那些東西自然就躲起來不會出現了吧？」
工作人員冷汗道：「這不是不想再出現犧牲了嗎……所以才請各位前來調查……」
林林現在舞台前沿放眼環視了整個音樂廳一眼，閉上眼睛集中精力豎起耳朵聆聽。
「能感受到咒力殘穢嗎？」加茂憲紀問旁邊。
「一點點。」乙骨憂太說，「不止一種咒力波動，最強的有一只一級咒靈，很擅長隱藏。」
加茂憲紀皺眉：「林林沒有了術式，你這就讓她對付一級咒靈嗎？」
「這不是還有你我在嗎？」乙骨憂太不以為然地交疊著雙臂倚靠在一邊，暫時並沒有出手的打算，「實在不行有我們看著，不會有事的。」
一個特級術師，一個一級術師，加起來綽綽有余，根本連危險的隱患都沒有。
這時，前面正在搜敵的林林朝後怒道：「你們兩個男的能安靜點嗎？！別打擾我工作！！」
乙骨憂太：「……」
加茂憲紀：「……」
音樂廳是圓形的，這種廳具有很強的空間感和環繞感，直達聲與反射聲之間有時間差，聲音後期的混響會有擴散效應。
也就是說，這種環境其實並不適合林林這種靠聽力索敵的類型，因為很容易混淆視聽，影響判斷。
但來都來了，真香也真香了，要是她不能發揮作用，別說好感了，連逼格都要掉沒了。
工作人員說觀眾和演奏者都是在音樂會進行中消失的，音樂會所有人的位置都是固定的，除了歌劇演員都不能隨意走動，所以橫向移動的可能性排除的話，那麼最有可能便是……地下。
林林抓住傘柄打算拔刀，這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麼，朝後看了一眼，對上乙骨憂太一刻不離的看戲目光。
嘖……她可不想被死神大人看到她傘裡藏刀啊。
「這裡有韭菜。」她說。
乙骨憂太：「？」
林林：「借你鐮刀用一下？」
「……」乙骨憂太癱著一張死神臉，無動於衷。
加茂憲紀朝林林走過去：「有什麼發現嗎？需要什麼我幫你……」
話音未落，一只黑色劍袋便在空中劃出利落的弧度，林林手一揚牢牢接住。
她沒跟乙骨說謝謝。
將刀從劍袋裡抽出來拿在手上掂了掂，林林撇撇嘴不予評價，轉而對加茂憲紀說：「你要來幫我嗎？」
加茂憲紀：「嗯，如果能幫得上忙的話。」
林林有被他的說話方式取悅到：「那你不要拖我後腿。」
加茂憲紀：「……？」
乙骨憂太在後邊很短促地笑了一聲。
林林問工作人員：「破壞你們場地沒關系吧？」
工作人員忍痛道：「已經在重建預算內了。」
那就沒關系了。
林林深呼吸一口氣，將刀在手上轉了個圈，隨即揮刀一斬——
「音之呼吸一之型·轟！」
隨著一聲巨響，舞台瞬間被開了個大洞。
一之型是她老師創的，平時要是配合起爆符使用能把整個地面震碎，現在單憑一把破刀也只是能開個洞的水平。
「現在能把舞台燈光調成音樂會模式嗎？」林林問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被唬得愣愣的，趕忙點頭，打電話給後台吩咐了聲，觀眾席的燈便暗了下來，舞台燈光全部亮起。
林林走到舞台最上方的架子鼓邊上，把刀放到一邊，然後坐在了演奏席上，顯然是要露一手。
「音樂會要開始了，掌聲呢？」林林瞥了眼下方。
除了乙骨憂太以外的人馬上捧場地給了點稀稀落落的掌聲。
「她這是要干什麼？」加茂憲紀邊鼓掌邊問乙骨。
「看就知道了。」乙骨憂太依舊一副看戲的模樣。
林林不怎麼會耍西洋樂器，鼓大概是唯一還算拿手的了。她要做的是借此引出那些躲在暗處的咒靈，因為它們太擅長隱藏，單憑聽力聽不到具體方位，既然它們喜歡聽音樂，那就讓它們聽個夠。
嗯……今天就來試一下燭台切光忠的近侍曲吧。
林林手持鼓槌，游刃有余地在各個部件中擊打，於是一首充滿夜.店牛郎風的節奏在整個音樂廳勁爆回響……
工作人員聽得驚嘆萬分；加茂憲紀睜開了眼睛；乙骨憂太表情快要繃不住了，拳頭抵唇，按壓住想上翹的嘴角。
看她敲得那般投入，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點開相機，錄了個短視頻發送到四人班級群裡，然後就關掉手機沒再理會。
因為是solo，無法完全還原曲調，但現場的氣氛確實在發生變化，一股躁動的咒壓開始在空氣中蠢蠢欲動。
「出現了。」加茂憲紀說著就要摸上隨身攜帶的血包。
林林的耳朵卻比他更快，她的判斷沒錯，那些咒靈是聽到樂聲才會有行動，老發燒友了。
她的目光鎖定在前方那個地洞中，然後手一揚，鼓槌如同一支箭般射出，直接擊中剛從地洞中冒出的小腦袋，彈了一下落在地面上。
……哦豁，當然沒有屁用。
她還不會用咒力注入，這一下如同給咒靈撓癢癢一樣。
但是咒靈被撓了癢癢顯得很生氣，嘶叫著從地洞中探出了它奇異形狀的身體，一只……兩只……它們殺氣騰騰，看到舞台中央的藝術少女時更是興奮狂吼，張牙舞爪就要衝來！
然而衝到一半集體硬生生停住，因為它們感受到了一股更加巨大的咒壓—— 一股光是用震懾就能把它們撕得粉碎的咒壓。
它們慌張望去，對上了特級術師從暗處投來的冰冷目光。
這一停給了林林機會，她飛速撿起乙骨的刀，一個箭步跳下台階，調動全身細胞開始全集中呼吸——
「音之呼吸八之型·亂奏！」林林揮動刀劍，連綿不絕，刀刀鋒利，那堆小家伙瞬間被斬得七零八落。
搞定——
林林剛想這麼說，下一秒居然看到小家伙們重新聚集了起來，嘶吼著以更快的速度朝她攻來！
……靠！搞了半天乙骨的刀原來不是咒具！！還真就是把普通的破刀！
「林林，小心！」加茂憲紀在台下喊道，扔出血包雙手環圈，「赤血操術·苅祓！」
霎時血包破裂，濺出的血液化作一個個回形飛鏢，瞬間便將面前的小家伙們祓除。
「林林，你沒事吧？」加茂憲紀躍上舞台對她道，「還沒完，還有其他咒靈。你試著將咒力以肚臍為起點提煉，從而流淌全身，附著在武器上便可祓除咒靈。」
林林聽得有些迷惑，卻也只能現學現做，利用呼吸法調整著僅為188的咒力量，這時耳朵也捕捉到了又一波聲響。
全集中呼吸的同時調動咒力，讓她的額頭隱隱冒出了細汗，感覺體內的血液溫度極速攀升，咒力也得到了催化……就是現在！
「音之呼吸十之型·咒閃無間」林林臨時自創了一個招式，名字有點羞恥，但效果不錯，在靈機一動間揮刀斬向再度襲來的咒靈後，咒靈徹底消散，沒再重聚。
……成功了！！
「林林，你做到了呢。」加茂憲紀溫柔誇贊。
林林心情激動，當即商業回吹：「你的血鬼術也很不錯啊！」
加茂憲紀：「？」
「哦對了，」林林忽然想到了正事，對他道：「我們現在可以算作約會嗎？」
「……約會？？」加茂憲紀驚訝得眼睛全部睜大。
這時，音樂廳的天花板傳來震響，從橫梁處探出了一只巨大喇叭型的腦袋，隨之而來的是比之前的小嘍嘍更加強大的咒壓！
「林林，退後，那是一級咒靈，不是你可以應付的。」加茂憲紀說著，再次朝目標扔出血包，「百斂·穿血！」
被壓縮到極致的血液如同子彈一般噴射而出，直擊咒靈的喇叭頭，一聲金屬聲的巨響後，整個房梁直接崩塌，朝舞台鋪天蓋地砸下。
林林目光一緊，當即心念疾閃，下一秒彎下腰抓上加茂憲紀的腳踝，在他震驚的目光下胳膊一掄竟然就把他整個人給甩下了舞台！
[加茂憲紀好感度＋1-1 1-1……]
系統報了些啥林林根本沒工夫注意，剛要揮動手中刀劍將面前的梁板斬飛，這時頭部卻突然一陣疼痛——
她一個不穩跪在地上，之前那種溺水的感覺再次襲來。
冷意從四肢百骸襲來，心髒瘋狂跳動，肺部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擠壓……這熟悉的感覺……
是夏油傑的鍋！
夏油傑用她身體做試驗後的副作用又來了，那個王八蛋，還說什麼她本質是術師副作用小，這下她才剛提煉出一點咒力就開始失控了！
她用僅剩的力氣調動呼吸法企圖緩解壓力，連梁板砸到身上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了……汗水和血水順著鼻尖淌下，落在地上混合成色彩渾濁的液體，面前一片昏暗，林林覺得很難受。
時間因為疼痛好像過了很久，實際上又沒過多久。
在整個天花板將她埋去之前，一道巨大的衝擊波將她身上覆蓋物全部擊碎，林林喘著氣抬頭望去，看到身形龐大的術式咒靈，和身邊臉色難看的白衣少年。
「這就是你的戰鬥方式？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質問的聲音從頭頂落下，林林還在調整呼吸，沒工夫懟他。
「有那個力氣把加茂憲紀扔出去，沒力氣自己躲開？」
「……」林林繼續調整呼吸。
少年見她不回話，沉默了一下。
「很難受？」他聲音放輕了一些。
「……」林林感覺心髒和肺部的壓力漸漸散去，身體上的疼痛終於後知後覺席卷而來。
一股暖流裹上她被砸骨折的後背，疼痛隨即緩緩流逝。
噗……林林背對著他，忍不住笑出聲。
就是這樣！
她要刷！治！療！啊！！！
好不容易又有受傷的機會，當然是能不死就往死裡整！
區區致命傷！！！
*乙骨憂太用反轉術式替您療傷，能量量化增加6980積分。
「還有哪裡傷著了？」乙骨憂太蹲在她身邊，垂眸注視著她的後腦勺。
「手，還有前肩。」林林說著，管理好表情，翻了個身改為坐在地上，對他伸出手，「這裡。」
乙骨憂太的目光落在她擦傷的手上，調動反轉術式，覆於她的手心上方。
「還有左肩。」
「……」
「後腦勺也有點。」
「……」
＊乙骨憂太用反轉術式替您療傷，能量量化增加4081積分。
目前積分：104，850/100，000，000。
破六位數了……
到這裡，林林終於自暴自棄，再也憋不住地笑了起來。
乙骨憂太詫異地看著她，一方面不明白她為何受了傷還在笑，一方面發現這好像是第一次見她這樣發自內心的笑容。
她笑起來的樣子像鳥雀跳躍在夏日林梢，眼尾也眯起來，一雙眼睛像一對朝彼此游去欲吻的魚。
[乙骨憂太好感度＋3]
林林一愣，笑容稍停，然後抬眸對上了少年深色的目光。
她下意識去查看系統，看到乙骨憂太好感度為：10。
……10？！
怎麼就變成10了？？
林林驚訝萬分，剛在戰鬥中沒有實時去休息，沒想到居然已經到10了！
然而下一秒這份驚喜就變成了驚嚇——
[已解鎖：乙骨憂太咒力量：9999 ]
林林：「………」
靠！四位數就算了！這個「＋」也太特麼過分了吧？！
第30章
戰鬥一番雖算不上多麼酣暢淋漓, 好歹讓人心情舒暢，更何況林林還刷到了不少分。
就是乙骨憂太那9999 的咒力量著實嚇人一跳，大概是平常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緣故, 讓林林差點忘了死神大人是個十足十的大佬。
開局就給她打出BE的罪魁禍首大佬：)
說真的，看著這9999 ，林林挺羨慕嫉妒恨的，她拼死拼活也沒夠到過這種數值，乙骨憂太這外掛也開得有點太大了。
「傷都治好了。」乙骨憂太站起身，微微低頭暼她，「可以解釋一下你這番『作戰方式』了吧？」
林林活動了一下上身, 也站起來：「沒什麼好解釋的呀，保護同伴嘛~」
「以讓自己受傷的方式？」
「……」林林想說當然是以能刷分的方式, 但這當然不能直接說出來。
或許是因為一下子突破了六位數積分, 讓她此刻心情不錯，張口隨意道：「這不還有你嘛~」
「……」
乙骨憂太微愣, 腦中有根神經微弱地動了一下。
[乙骨憂太好感度＋1]
「我去打電話彙報。」他突然掏出手機轉身跳下了台。
……嘖嘖，死神大人今天還挺給力。
不論如何任務順利完成了。林林看了眼時間，還早，19點不到, 也差不多該做「正事」了。
「憲紀君，不好意思, 剛把你扔出去了。」林林毫無愧疚地對朝她走來的加茂憲紀道。
加茂憲紀輕輕嘆氣，伸手替她撥去頭發上沾到的木屑：「下次不能再這樣亂來了，很危險，知道嗎？」
林林：……蕪湖！這就是70好感的待遇嗎！
乙骨憂太打完電話過來暼了他們一眼, 轉身帶頭往大門口走去：「這裡已經結束了, 我們可以出去了。」
工作人員鄭重其事向林林道謝, 雖然音樂廳被毀了一半。
林林朝乙骨憂太的方向看了一眼，朝工作人員小聲道：「請問一下勞務費怎麼算啊？」
刷了積分還不夠，她還惦記著小錢錢。
工作人員一愣，隨即解釋：「委托費和勞務費已經提前結算了，應該之後會由你們總監部發給你們。」
林林「哦」了一聲，撇撇嘴，有些不太滿意。
「那演出費呢？」她問。
工作人員：「啊？」
林林指了指舞台上那片廢墟後的架子鼓：「我給你們貢獻了一場表演，沒有演出費嗎？」
工作人員額角掛汗：「額，是……有償表演啊？」
林林瞪著眼睛：「對呀！難道還給你們無償演出嗎？」
「……」
最後工作人員被林林忽悠著來到樂器庫，讓她可以挑一件樂器作為「演出費」。
林林最後弄了支笛子，方便攜帶，道別了唉聲嘆氣的工作人員後終於出了歌劇院。
兩個男生在外頭等著，回頭便看見少女「滿載而歸」地走來。
「這是什麼？」加茂憲紀看向她手臂上掛著的黑色長方形布包。
「他們送的樂器，作為給我演出的獎勵。」林林頗為炫耀地揚了揚布包。
乙骨憂太在一旁不冷不熱道：「這次勞務費會算你的，不用擔心。」
林林聞言眨眨眼：「啊，我不要錢的。」
「你確定？」乙骨憂太明顯不信。
「有錢就會變壞的。」林林故意道。
乙骨憂太沉默一下，不再理她轉身往前走，用幾乎沒人聽見的音量輕聲說了句：「沒錢你也挺壞的。」
出了文化區來到熱鬧的街市外，交織成片的燈火和穿梭往來的人流映入眼簾，給金曜日的夜晚亮起了一天中的第二個白晝。
一年前涉谷事變後還是一尊冰冷的混凝土骨架的東京塔如今早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重立而起，塔身的陸標亮著變換色彩的鑽石亮燈，它在所有日本人心中的地標意義仍無可撼動。
林林難得心情好，此刻正翻查手機app裡推薦的店鋪，邊走邊道：「附近有個美食廣場，有幾家烤肉店還有火鍋店評價還不錯。」
走在最前的乙骨憂太一副「誰要跟你去吃飯」的表情回過頭：「任務完成就回去了，你還要干什麼？」
林林回他一副「你怎麼這麼掃興」的表情，理所當然道：「任務完成當然少不了慶功宴啊，我難得出一次任務，當然要慶祝一下。」
乙骨憂太擰眉：「我沒時間陪你慶祝。」
林林眨眨眼：「我沒讓你陪啊。」
乙骨憂太：「……」
「本來我這次就是約的憲紀君，是吧？」林林看向另一邊的加茂憲紀，「反正臨時任務也完成了，也該繼續約會了吧？」
加茂憲紀被她這直白的話語弄得有些愣神：「嗯……」
林林把手機遞給他：「你要不要看看想吃哪一家？我覺得那家新開的烤肉店不錯，當然冬天吃火鍋感覺也挺爽。」
加茂憲紀接過來看了一眼又遞回給她：「看你喜歡的就好。」
林林點頭：「那行，那就最近的這一家吧，還不用排隊，我超餓，走不動了。」
說著她加快了腳步，帶著一腔干飯人的熱情跑向街邊的一家裝潢精致的烤肉店。
「歡迎光臨！請問有預約嗎？」店員姐姐笑容可掬問道。
林林說：「沒有。」
店員拿出登記用的小本子：「那請問有幾位？」
林林指了指自己又轉向身後，剛想說個「三」字，便看到站在門口的乙骨憂太繃著一張臉道：「我不去。」
林林對店員說：「兩位。」
乙骨：「……」
「乙骨君真的不一起吃點嗎？正好也到飯點了。」加茂憲紀眯著眼睛問他。
「憲紀君，你不用問他了，人家大概是不願意跟我這種人一張桌子上吃飯的，咱們走吧。」林林讓加茂憲紀先跟著店員進去，轉身瞅了乙骨憂太一眼，想了想還是問了句：「你真不來？」
「不。」
「那你自己回去吧。」
「……」乙骨憂太的臉色不能更難看了。
最後他還真就一個人走了，林林和加茂憲紀入座。她一點也不介意和誰吃，反正都是攻略對像，花的錢都會進她的積分，沒差。
「林林，我請客，你想吃什麼隨便點。」加茂憲紀朝她微笑道。
「好。」林林一點也不客氣地開始翻起菜單。
.
另一邊，白衣少年獨自離開後，沒有馬上回學校，而是步行穿越了流行時裝店街和美食廣場，最終抵達了沿海而建的蜿蜒木廊，手肘支在欄杆上，對著東京灣吃著路上買的飯團。
飯團在嘴裡索然無味，他沒什麼胃口，一手掏出兜裡的手機，打開消息，看到先前在群裡發的短視頻已經收到了一堆回復。
【我是真希：她這是在干嘛？？？】
【飯團真好吃：哈哈哈哈哈！很明顯是在敲鼓啊！[66666]】
【我是真希：@今天也不想早起，你們是去夜.店還是？這看著是音樂廳吧？】
【竹子真難吃：wowww，我什麼場面沒見過這種場面真沒見過[懵][懵][懵]】
【竹子真難吃：我，熊貓，不懂藝術。】
【飯團真好吃：就我一個人覺得敲得很好嗎哈哈哈哈建議直接出道！[好耶]】
【我是真希：所以憂太你是帶她去做任務嗎？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竹子真難吃：啊，說起來咱們是不是可以拉人了？】
[『竹子真難吃』邀請『此用戶不存在』加入了群聊。]
乙骨憂太看著那個新加入的ID，輕輕皺起眉頭。
之前就看到這個用戶名給他發了好友申請，他當時因為不認識所以忽略了沒去在意，現在點進去一看，頭像是空的，個人信息也是空的，明顯是新注冊的用戶。
『此用戶不存在』……這用戶名也莫名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的拇指移動到[通過驗證]的選項，剛要按下，卻半途猶豫了一下。
最終他還是沒有按下通過，退出了那個頁面，重新點進群聊。
【今天也不想早起：剛結束任務。是的，這是在任務中發生的事情……[捂臉]】
【飯團真好吃：@今天也不想早起，我可以轉發到推特裡面嗎？感覺好有意思！】
【竹子真難吃：這個你要問@此用戶不存在！版權在她那！】
【我是真希：@此用戶不存在，你什麼時候學的架子鼓？】
一兩分鐘過去……
【我是真希：？】
【我是真希：@今天也不想早起，她咋不回？】
【今天也不想早起：不知道。】
【我是真希：你們沒在一起？】
乙骨憂太一邊啃著飯團，另一只手快速打字：【她說要約會。】
群裡安靜了那麼幾秒鐘……
【我是真希：？？？】
【飯團真好吃：？？？？】
【竹子真難吃：？？？？？】
【我是真希：她跟誰約會？跟你約會？】
【飯團真好吃：………】
【竹子真難吃：……憂太你別嚇我！[貓貓驚嚇]】
看到這幾行，乙骨憂太差點被一口飯團噎住。
【今天也不想早起：不是我！！！】
【今天也不想早起：是加茂憲紀！】
群裡又是一堆「……」發來。
【我是真希：這仁兄哪裡冒出來的？？？】
乙骨憂太將最後一口飯團吃完，按上語音鍵，發送了一段語音簡單解釋了下今天目前為止的狀況。
【我是真希：嗐……慶功宴啊】
【飯團真好吃：@此用戶不存在，烤肉好吃嗎？[饞][饞][饞]】
【竹子真難吃：俺餓了！】
【竹子真難吃：憂太你為啥不去啊？】
【飯團真好吃：那家店烤肉好不好吃啊？】
乙骨憂太揉皺了包裝紙，癱著一張臉看著手機上的信息，那烤肉好不好吃不知道，反正肯定比他手上這飯團好吃。
第31章
林覺得今天算是她來到這個咒術世界以來過得最充實的一天, 不僅學會了使用咒力祓除了咒靈，還刷到了六位數積分，不管怎麼說都得好好慶祝一番。
「林林, 你吃慢點。」加茂憲紀不停負責夾肉上架烤, 以便她一直能吃到烤好的肉。
「這家烤肉好好吃！」林林邊吃著，看他一直沒動, 不禁問道：「你怎麼不吃啊？」
加茂憲紀笑了笑：「你吃就好了，我是素食主義者。」
林林：「……」
啊這，第一次約會就特麼翻車？？
系統怎麼沒有記錄這條情報呢？？
「沒事, 別在意。」加茂憲紀看她愣在那兒，不禁安慰, 「你失憶了，我們也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了，不記得很正常。」
聽他這麼一說, 林林剛像征性起來的那麼一點愧疚感心立刻消失得一干二淨。
「那我好像點得有點太多了。」她吐吐舌頭, 看著點了幾乎滿滿一桌子的肉，為了刷分也是很拼命了。
「沒關系，你慢慢吃。」加茂憲紀繼續給她烤肉。
林林看他這麼體貼, 不禁為原主感慨了一下。
跟他約出來除了刷好感以外, 其實還有一些關於原主的事情想要考究。
「一會兒我們去別的地方吃點沙拉吧？一直吃烤肉太膩了。」她提議。
「好。」加茂憲紀看著她, 微笑中夾雜著細微變化的情緒，「你真的比以前開朗了很多呢。」
「哦，是嗎……」
林林感覺和他獨處到現在, 也互動了不少，但是系統一直沒有給出好感度變化提示。不得不說越往上走難度系數就越大。
她查看了一下好感度說明：70好感度已經可以告白了。
或許告白以後才能有突破也說不定？
她放下碗筷, 正琢磨著向加茂憲紀告白, 這時桌上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她拿起來看。
[『今天也不想早起』通過了你的好友申請]
林林挑了挑眉, 這死神大人的反射弧可真夠長的。
她隨便點進去瞅了一眼，頭像還算陽間，一張海邊的遠景單人照，看著像是在國外。
剛通過了好友後對方沒有任何消息發來，林林看了看面前的烤肉，某種惡作劇心理一閃而過。
她打開相機，對著烤肉架拍了張照片發送過去。
聊天泡泡很快顯示[已讀]，但對方並沒有回復。
倒是過了幾秒後……
[乙骨憂太好感度＋1]
嘖嘖嘖，看來死神大人嘴上說不要，其實還是很想吃烤肉的嘛。
「服務員，這邊可以幫忙打包嗎？」林林抬手召服務員。
「吃飽了嗎？」加茂憲紀問。
「嗯，不小心點多了，你又不吃，也不好浪費。」林林從來都不浪費糧食，吃不完一律打包，干飯人的原則。
＊加茂憲紀為您消費8333円，增加8333積分。
目前積分：119，847/100，000，000。
「謝謝你請客，破費了。」林林抓起傘刀和樂器包，准備進軍下一個地點，想著如果今天能破到20萬積分就好了。
.
隨著時間推移，原本澄澈的夜空逐漸變得混沉，月亮也躲在了層層陰雲後，城市有一種降雨的預感。
乙骨憂太在外面沒晃多久便回了高專，剛到寢室樓便看見拖著行李箱的乙骨由美。
「憂太哥，你任務回來了呀？」女孩朝他打招呼。
乙骨憂太走上前：「周末回家？」
「嗯，你有空送送我唄？」
乙骨憂太接過她的箱子：「好。」
下山叫了輛車，乙骨憂太幫妹妹把行李塞後車廂後，給她打開車門。
由美坐進去後，又低頭探腦道：「哥你要不要也一起回去看看爸媽啊？」
乙骨憂太剛要給她關車門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作為每天忙著出生入死的特級術師，他實際上和家人的聯系很少。
從小學畢業那會詛咒裡香變成過咒怨靈的時候他的人生就完全變了，普通的家人、普通的日常都離他遠去，因為不想牽連無辜。
他的父母家人都是非術師，他屬於隔代遺傳，唯一聯系比較多的就是這個妹妹了，但沒想到幾個月前她非要跑來高專說要跟他一起學咒術。
「你答應我馬上轉學，我就跟你一起回去。」乙骨憂太對妹妹說。
「別呀哥！說好的讓我念完一個學期的，之後考試再不過再說唄。」由美嚷嚷著，拍了拍旁邊的座位，「你好久都沒回家啦，爸媽都掛念你，你再不回去他們又要以為你因公殉職了。」
「……」乙骨憂太無奈地看了眼時間，今天倒是意外地空閑，回去一趟也沒什麼不可，於是腿一跨，也坐了進去。
車子行駛過寂靜的山路來到車水馬龍的街市，去八千代的路上有點堵，兄妹倆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
「我聽說我們去京都交流會期間高專又發生了不少事呢。」由美邊刷購物網站邊道，「那個林林學姐真的是詛咒師罪犯嗎？我覺得她人還挺好的。」
乙骨憂太映在車窗上的眉頭很輕地蹙了一下，「具體還在調查，你最好離她遠一點。」
乙骨由美從手機中抬頭看了他一眼：「聽說憂太哥是負責監管她的是嗎？」
「嗯。」
「監管犯人挺麻煩的吧，還要經常看著她，經常呆一起？」
「是的，挺麻煩。」
由美重新看回手機，像是開玩笑那般隨意道：「那豈不是很容易日久生情？」
車子碰到紅燈倏地剎住。
乙骨憂太一愣。
他聽到這話，第一反應是荒謬。
馬上回味過來，那種感覺又像被人在手心裡輕輕撓了一下。
「亂說什麼。」他重新看向窗外，無意識摸了摸左手的無名指。
「哥，你看那邊，那是怎麼回事？」由美忽然指了指窗外某個方向，那裡似乎正在發生一些小動亂。
乙骨憂太順著她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前方十字路口旁邊的街牌下一男子在原地抽搐著，身周圍繞著一股黑色颶風，圍觀的人亂作一團。
「我過去看看，一會你先回家。」乙骨憂太神色一緊，打開車門下車。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由美說著也要下車。
乙骨憂太制止她：「你就別去了，我知道那是什麼情況。你自己先回家吧，到了給我發個消息。」
說完他便將車門關上，記下了車牌號後轉身翻欄一躍奔向了騷亂地點。
……又是一起突發的非術師咒力暴發的事件，乙骨憂太不得不動用封印術式搶救，才阻止了可能發生的暴斃悲劇。
救護車和警車的聲音從遠方傳來，受害者的妻子驚慌地捉著他的衣袖問：「你對他做了什麼？我丈夫他……」
「請您冷靜。」乙骨憂太安慰道，「他現在暫時沒事。我是相關調查員，可以請您告訴我您丈夫最近有接觸過的可疑人士嗎？」
這事十有八.九……不，絕對是夏油傑那幫搞的鬼，根據林林的「口供」，他接下來的計劃就是要將全人類變成術師——以優勝劣汰的方式。
現在的問題是夏油傑如何進行這樣的計劃，背後有什麼樣的關系網，以及這個計劃是否和高層有關聯。
很多事情容易牽一發而動全身，若能用簡單粗暴的方式將那些家伙全殺了，五條悟早就那麼做了。
當然，現在的乙骨憂太也能這麼做。
有人要他接下五條悟的重擔，也有人說他成不了五條悟。
或許對於夏油傑的事情，五條悟更有應對的方案吧……
處理完受害者、收集完相關情報後，已經是夜裡十點半了，風從枝頭林梢吹下來，帶著夜裡的濕涼，降雨的預感愈加明顯。
乙骨憂太回到了學校，來到寢室的時候敲了一下隔壁的門，半天沒人應，估計是還在外頭浪。
他看了眼時間，快23點了。
試著打了個電話，沒人接。Line消息也停留在那張烤肉的照片上，大晚上看著相當過分。
乙骨憂太勸告自己不要去管太多，於是抓起毛巾和換洗衣物便進了浴室。
996的特級術師難得有早睡的機會，乙骨憂太洗完澡，快速整理了下接下來的工作安排後便上床睡覺。
夜裡寒意料峭，少年卻沒什麼睡意，半天沒睡著，或許是生物鐘的緣故。
他最終自暴自棄地從床上下來，起身來到書桌前，開了一盞燈，打開筆記本電腦，連上網，用特級術師的特權登錄了管理器，查看天元的結界。
結界記錄著每個時刻出入高專的人員，其中並沒有在外頭開慶功宴的某人進校的記錄。
此刻左下角顯示為東京時間00:49。
乙骨憂太呼了一口氣，把筆記本推到一邊放著，然後從書架抽出一本文化課的書，打算挑燈夜讀一會兒。
深夜的寢室十分安靜，直到半夜時分天邊滾了幾聲悶雷，大雨便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
乙骨憂太合上書本，揉了揉眼睛，仍然毫無睡意。
他瞥了眼一旁待機的電腦，屏幕上並沒有任何新的進校記錄。
學習工作太久，想放松一下找人說說話。
然而就在他准備發動術式召喚「裡香」出來說話的時候，他忽而心驚地意識到……好像在先前被某人說房間隔音不好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和「裡香」說悄悄話了。
感覺就像他在不知不覺中改掉了這個習慣。
涼風猝不及防從窗縫鑽入，雨珠啪啪地敲在窗玻璃上，一陣急一陣緩，嘈嘈切切。
乙骨憂太望向窗外，沾著水滴的玻璃窗在夜色下變成一面鏡子，映射出台燈前少年人發呆的面孔。
這時桌子上的手機突然乍響，他猛地回過神，似乎被驚了一跳。
是加茂憲紀遲遲發來的消息。
【抱歉，先前手機沒電了。我兩個小時前就已經和她分別了，怎麼，她還沒回學校嗎？】
乙骨憂太飛快暼向左上角的時間——凌晨2點14分。
不知為何，幾小時前那個咒力暴發的受害者的痛苦面孔在腦海中湧現，再然後就是更早之前少女趴在音樂廳的舞台上艱難喘氣的模樣。
他倏地從椅子上起身，一手把額發向後擼去，然後拎起椅背上的外套搭到肩上，拿上手機和鑰匙，套上鞋便衝出了門。
第32章
兩三個小時前, 林林還在和加茂憲紀在居酒屋喝酒吃夜宵。
她聽加茂憲紀幫「她」回憶了不少童年往事，加茂憲紀因為是側室之子，小時候一開始不受重視。而作為私生女的原主更是被當成不應該存在的「棄子」, 憲紀覺得原主和他是同類人，所以一直關照有加。
「咒術師的實力和年齡無關, 和身份地位也無關。」
他總在強調這一點，他的理想是改變御三家……至少改變加茂家迂腐的現狀。
「那些老人覺得你的術式是半吊子沒有用處，然也有心懷叵測之人覬覦你的能力, 還是要多加小心。」加茂憲紀對她說。
林林點點頭, 一邊喝酒一邊查看系統積分：189，949/100, 000, 000。
這成績單就今天來說很不錯了，加茂憲紀對她很好, 吃完帶她去買東西, 看了場電影，還給她科普了一下赤血操術, 可惜林林現在咒力量不夠，無法嘗試這種高級術式。
曾經原主有暈血症, 加茂憲紀還很意外她失憶後竟然也治好了這個病症, 同時也很好奇她是什麼時候學會的那種呼吸法劍術。
林林為了不讓他產生懷疑, 於是找借口結束了這個話題。
雖然刷了不少分, 但基本都是花錢的分，一起互動了這麼久, 好感度居然紋絲不動, 還是70。
難道真的要告白——確認關系交往——才能更進一步？
畢竟70以上的積分那麼誘人, 難度要求肯定高。
林林晃著手中的酒杯, 聽著旁邊加茂憲紀溫文爾雅的聲音，又感覺沒什麼心情去告白。
之前在烤肉店本來要告白卻被打斷了，那種感覺如同大多數被打斷的話一樣，都只是那一刻有說的欲望，過了那個點，就沒有再續上的心情了。
「你當年為何要叛逃……真的不記得了嗎？」加茂憲紀忽然在旁邊問了一句。
林林擺出苦笑：「我要是知道，也不會是現在的處境了。」
加茂憲紀注視了她一會兒，然後輕聲安慰道：「你放心，我會幫忙一起查清真相，盡快還你一個清白，現在還得委屈你再忍耐一下。」
林林「哦」了一聲，心裡冒出個念頭，於是道：「你們打算怎麼調查？現在進度如何了？」
加茂憲紀微笑道：「這個你就不用費心了，好好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林林轉動的手中的杯子，懇切的目光看向他：「那如果你有了什麼消息，可以先告訴我嗎？好讓我心裡有個底。」
不論是好是壞，結論如何，第一手情報當然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最安全。
「嗯……也行。」加茂憲紀應下，朝她翹了翹唇角，然後看了眼時間。
「怎麼了？」林林觀察到他的小動作。
他無奈道：「時間挺晚了，今天你也很辛苦，早點回去休息吧？」
啊？這就晚了？
林林看了眼時間，也才24點不到，她還能繼續浪。
不過看加茂憲紀已經面露倦色，光看他言行舉止就知道是那種十分自律的類型，她也不好強求人家。
反正今天分也刷了不少，就放他回去吧。
「我送你回學校？還是……你願意跟我回加茂家？」他問。
林林一愣，70好感就可以去對方家了嗎？
不過再一想，加茂憲紀的意思應該是默認她為加茂家的人，想接她回自己家。
啊這……這樣一來，如果真的攻略成功了，那豈不是近親那個啥…？？
她忽然有點同情原主了。
「我還是回學校吧。」林林說。
加茂憲紀眯眼注視了她一會兒，說：「好，那我給你叫車。」
林林點頭。
出了居酒屋後，林林冒著掉好感的風險，千推萬阻讓加茂憲紀不用送了，才將他留在車外，自己獨自上了出租車。
確認車子已經開出對方的視線範圍後，林林立馬跟司機要求調轉方向，直接往六本木的方向開去……
刷分任務告一段落了，接下來還能做什麼呢？
當然是去賺小錢錢啦！
來到這個咒術世界後一直被限制人身自由，這下終於有獨自行動的機會，不嗨到天亮簡直對不起她至今以來受的委屈！
六本木是東京著名的不夜城之一，每當黑夜降臨，這裡便燃起足以抗衡日輪的燈火，一直到天亮。
林林頂著jk的身份深夜一個人來到這裡沒有絲毫不適應，以前在鬼殺隊的時候她可是連吉原花街那種地方都去過，這對她而言不過是小場面。
她先把一些東西拿去中古店換了點錢，然後轉身便進了一家柏青哥游戲廳。
柏青哥是一種合法的賭.博游戲，也是彈珠賭.博機，在日本非常受歡迎。
她選了一台機器，拿出剛剛掙的1000円塞進去，換到250個彈珠，她握上圓把手，看准了時機旋轉左打。
鋼珠射出去，屏幕動畫旋轉起來，轉出了一個12。她接著繼續打，又轉出一個12，屏幕便出現了一個小游戲，讓她博一博中間的數字。
柏青哥中獎的規則是轉出三個相同的數字，現在她只要再打出中間那個12就贏了。
林林的賭運一直不錯，以前做本丸副本鍛個刀有過不少歐皇附體的經歷。她在嘴裡默念著物吉貞宗的名字，再次旋轉把手打出去……
【12】
中了！
Lucky！
機器的燈光音樂立刻舞動起來，打開了中獎區，林林熟練地操縱把手往中獎區發射彈珠，進一顆返十顆，彈珠嘩啦啦滾落的聲音配合著屏幕上花裡胡哨的中獎特效，讓周圍的人忍不住紛紛側目。
柏青哥這游戲害人不淺，來這裡的客人花了十幾萬一次獎勵都抽不中的比比皆是，林林這邊剛來就中了獎，好多目光都暗暗聚集過來。
林林看預算還有剩，於是繼續玩。
今天估計是捅了幸運女神的窩，她居然又中了一次！
彈珠連綿不絕的滾落聲和像征著勝利的燈光音樂特效讓她這裡一時成了全場最熱鬧的地方，越來越多的人過來圍觀，想知道是這台機器被開了光，還是世界上真有這麼歐的大佬！
林林已經中了不少彈珠了，籌碼充足，反正也就是玩兒，她於是應了周圍人的提議換了台機器。
……結果再次贏了一把！
圍觀的人爆發出艷羨的驚嘆。
「太厲害了！」
「你是職業玩家嗎？」
「這運氣也是沒誰了啊！！」
「我願意稱你為柏青哥之神！」
林林坐在中間，忍不住露出勝利的笑容，這一刻有點找回以前她在本丸三連鍛，接連鍛出數珠丸恆次、大典太光世和日本號的光輝歲月了。
「再來一把！再來一把！」
「幸運女神賽高！！」
「再贏一把！衝衝衝！！」
……
圍觀群眾在起哄，林林心裡也高興，只是感覺身體有些累了，今天打了咒靈，又喝了酒，此刻後勁稍稍上來了，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馬上她又拍了拍臉，今天如此難得，怎能掃了自己和大家的興？當然是天不亮她不停！
她握上圓把手，相當爽快道：「下一個左打還是右打？你們說？」
「左打好！這個機子有玄學我知道的！」
「現在是高中獎率模式，右打中獎率比左打高！還是右打吧！」
「左右都行，看女神的第六感准沒錯！」
「女神衝衝衝！！」
……
正當眾人都情緒高漲之際，林林忽然聽到某一側的聲音稍稍減弱下去。
緊接著她感覺手腕被布料擦過，有人在她的身邊站定下來。
由於站得太近，她平視過去只看見高專熟悉的白色制服，袖子擼到了手肘。
「玩夠了沒？」
一道不冷不熱的聲音從頭頂落下，林林一愣，抬頭，對上少年掛著青灰眼圈的目光，他平日梳得整齊的頭發自然松散著，微濕的劉海搭在額前，垂眸注視著她。
林林問：「你誰？」
乙骨憂太：「……」
「女神，該搖號啦！」有人在旁邊催促。
乙骨憂太朝周圍人暼了一眼，對林林說：「已經凌晨了，回去了。」
林林心想死神大人真是無處不在，手上不客氣地撥開他：「讓我再玩一把，籌碼都投了。」
乙骨憂太好脾氣地在旁邊等著。
然而估計是死神大人一來嚇走了幸運女神，林林這一把沒中。
周圍人發出遺憾的噓聲。
林林有點掃興，心裡暗罵了一聲非酋死神，同時想著也該差不多見好就收了，不然就和之前歐皇三連鍛後非了一個月的經驗一樣。她可沒那麼多錢了。
她收好剩下的彈珠打算之後去換獎品，這時候有人起哄說：「女神再來一局唄？剛剛肯定是失手，下把一定還能中！」
一人帶了節奏，接連好幾人附和。這些賭.徒大多都不喜歡見別人贏了錢走，嘴上說著恭維的話心裡巴不得別人輸個精光，所謂看神跌下神壇就是這種心理。
林林還沒說話，乙骨憂太就替她回答：「不來了，都散了吧。」
有挑事之徒不客氣地抓上他的肩：「你小子誰啊跑來掃大家的興……」
乙骨淡淡的目光暼掃過去，幾乎什麼都沒做，那人卻頓在原地，莫名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迫力。
越來越多的賭.徒在叫嚷著再來一把，堵在原地不讓他們出去。直到「砰」「砰」「砰」……幾聲巨響，天花板上的燈嘩然破裂，整個廳陷入一片昏暗，眾人發出驚叫，亂作一團。
「走了。」黑暗中少年對她說。
目睹了一切的林林內心直呼好家伙……
乙骨憂太這波逼格拉得可真是……
「你以為你是齊木楠雄嗎？」林林出門後對他說。
正在拿手機叫車的少年暼了她一眼：「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林林意猶未盡地往混亂的游戲廳內又看了一眼，「所以剛剛那燈是你用咒力打碎的，還是裡香打碎的？」
「……」乙骨憂太撥弄手機的手停頓了一下，最終無視了她的問題，打電話叫車。
林林在游戲廳嗨了太久，出到室外有點暈乎，沒意識到外頭什麼時候下的雨，也沒明白怎麼就被死神大人給逮著了呢？
「你怎麼半夜三更還跑出來找我啊？就這麼怕我出逃？還是怕我干壞事你要擔責任？」林林看到他打完電話後陰陽怪氣了句。
「你也知道三更半夜了？還跑來這種地方？」乙骨憂太沒好氣地質問。
「這游戲廳又不犯法。」林林聳聳肩。
乙骨輕呼了一口氣，過了會問道：「我打你電話怎麼關機？」
「哪個電話？」
「我給你的那個。」
「哦，那個啊…」林林回想了下，「我賣掉了。」
「……」乙骨憂太表情噎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望向她，「你賣掉了？？」
「對呀，你不是說自己留著沒用嗎？」林林毫無愧疚，「那我留著也沒用，所以只好賣掉了。」
「……」乙骨憂太深呼吸一口氣，憋下那股火，「你就這麼缺錢嗎？」
聽著他頗為咬牙切齒的聲音，林林覺得很爽，「還好吧。不過也就賣了兩千多円，你要我可以給你呀~」
「……」乙骨憂太決定閉嘴不去找氣受。
叫的車來了，林林雖然遺憾天還沒亮就要回去，不過也確實有點困了，於是跟著上了車。
上車以後她懶懶地靠在後座上，打開系統查看，積分變動為194，549/100，000，000，個人資產變動為931，740。
其中包括乙骨憂太和加茂憲紀打車費兌換的積分，在二手店賣的錢和游戲廳贏的錢都進了個人資產。
嘛…四舍五入就算20萬積分好了。今天的成績還是很不錯的，但不能驕傲，畢竟現在能出來的機會還是不多。
唉……為了以後能有更多出門機會，還是對死神大人態度好點吧。
「乙骨同學，謝謝你來接我啊。」林林扭過臉朝旁邊說了一句。
他們分別坐在後座兩邊，距離不近，還隔著一道扶手箱，出了不夜城的六本木後街道的燈光也暗了很多，少年的眉眼陷於陰影中，看不清表情。
林林見他不理人，忽而想到了什麼，從身旁的袋子裡翻出一打包盒，「哦對了，之前不是給你發了烤肉嘛，我打包了一些，你要是想吃夜宵可以嘗嘗，味道不錯的。」
乙骨憂太聽聞，擰眉看向她：「……你胡說什麼？」
「沒胡說啊？是真的烤肉，沒放毒。」林林拿著打包盒朝他身邊湊近了一些。
乙骨憂太聲音一緊：「離我遠點。」
[乙骨憂太好感度 5]
[乙骨憂太好感度-5]
「……」
林林覺得他腦子一定是有什麼毛病。
嘖，突然有點擔心他這樣一天到晚反復橫跳會不會導致系統崩潰……
「不要就不要唄，那麼大反應干什麼？」林林沒好氣地切了一聲。
懶得再去跟他搭話找不愉快，林林干脆癱在後座上，聽著雨滴敲打在車窗的聲音昏昏欲睡。
一時間空氣中只剩下外頭的雨聲和車輪軋在潮濕山路的聲音。
乙骨憂太一時以為她睡著了，不由得朝她暼去，她半垂著眼睛，外頭閃逝的路燈映在雨水滂沱的玻璃上，在她的面龐晃著模糊的光斑。
「聽說你喝酒了？」他問。
林林被他的突然出聲驚了瞬，半晌懶洋洋嘟囔了一聲：「嗯……」
「喝了多少？」
「你管我啊……」
「……」
乙骨憂太本想說一女孩子喝完酒一個人深夜亂晃你還真心大，最終糾結片刻還是決定閉上嘴。
車子順利到了高專門口。
乙骨憂太先下了車，卻遲遲不見林林出來。
繞到另一邊才發現，這人居然抱著一堆袋子安安靜靜坐在裡面等人開門。
他默然無語地看了她好半晌，不得不給她拉開門。
林林慢吞吞伸了一條腿出來，對他客氣道：「謝謝。」
「……」
她今天買了一堆東西，提著三個袋子，一個樂器包，還夾著個長雨傘，行動很不方便。
乙骨憂太說：「袋子給我。」
林林見他這麼好心，也沒有推辭，把除了傘刀和樂器外的袋子都一股腦塞給了他。
司機開走後，兩人進了校門，天上還飄著雨，乙骨朝天空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被她抱在懷裡的傘，說：「你的傘是擺設？」
林林抱著傘：「不是啊。」
「那你不打開？」
「不。」
「…你就這麼想淋雨？」
「對。」
「……」乙骨服了。
林林一路淋著小雨自顧自往寢室樓的方向走，酒勁的作用讓她動靜有點大，嘴裡還哼唧著不知道什麼怪調，怕不是再大點聲全寢室的人都能聽見。
「你小點聲。」乙骨憂太在後面悄聲勸道。
林林晃晃悠悠地掏出鑰匙來到房門前，戳進鑰匙孔，擰了半天擰不動，奇怪道：「怎麼開不進啊？」
乙骨憂太在旁邊一臉麻木：「你開的是我的寢室。」
林林：「……」
有一瞬間，乙骨憂太簡直懷疑這人到底是醉了還是故意借著酒勁氣人。
不過好在深夜整條走廊就他們兩個，這傻X情景沒被別人撞見。
林林老老實實地往前走了兩步到自己的房門前，開鎖進屋，臥室的燈光亮起，光影在門口的地板上拉出一角。
乙骨憂太上前，剛要將手上提的袋子放在那一角處，便聽見裡頭傳來林林的聲音：
「都放進來吧。」
「……」乙骨憂太默然片刻，還就真聽話地往前挪了幾步，將東西放進她屋內，放完覺得自己像傻X。
……包括半夜出來找她這行為也挺傻X。
他自暴自棄地嘆了口氣，沒有往她屋裡看，放完東西轉身回自己房間。
結果剛開了鎖便聽到隔壁的人躋著拖鞋走來：「誒，烤肉你拿去唄。」
乙骨憂太看過去，林林提著那袋打包盒到他面前。
「你可以加熱一下再吃，涼的口感不好。」
[乙骨憂太好感度 1]
「不用了。」他說。
「怎麼不用啊？」林林看他好感都漲了，想必一定是想吃烤肉，於是不顧他的拒絕直接把袋子往他手裡塞去，「你就拿著吧…！」
大概因為三更半夜的緣故，她的聲音帶著倦意，有些黏糊，像一塊融化的話梅糖。
她把袋子塞給他後撤下手，就著走廊的燈光抬頭看了他一眼，一張臉因為喝了酒而帶點紅暈。
「你頭發散下來看上去青春不少誒。」
「……」
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後林林就晃晃悠悠回到寢室關上門。
而乙骨憂太站在原地，半天沒動。
他望著手中的飯盒袋子，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一下。
下了半夜的雨不知何時停了，四周驟然變得安靜。
不知站了多久，他才動了動腿，想上前將飯盒袋子放回林林門口，這時身後突然有人喚了他一聲：
「憂太？」
少年脊背繃緊了一瞬，像驚弓之鳥般回過頭。
是半夜出來覓食的熊貓，他本來要去自動販賣機那，路過拐角的時候打了聲招呼。
乙骨憂太沒想到半夜會碰到他，下意識就道：「我出來扔個東西。」
熊貓點點頭，打著哈欠就要轉身，後知後覺感受到什麼，睡意朦朧的熊貓眼重新落在他身上：「你慌什麼啊？」
正開門進寢室的乙骨憂太腳步抖了一下，仿佛走台階不小心踩了個空。
隔壁寢室，林林來到浴室洗澡。
打開水龍頭放水，熱氣蒸騰得讓人昏昏欲睡，直到系統突然乍響一道提示——
[乙骨憂太好感度 40]
林林猛地關掉了水龍頭，不知道隔壁發生了什麼。
但是很快……
[乙骨憂太好感度-40]
林林：「……」
她徹底清醒了。
好家伙……這已經不是反復橫跳的程度了，這根本就是跳樓機吧？！！！
第33章
次日醒來, 林林感覺一陣頭痛乏力，緊接著便是咽癢鼻塞，是感冒的症狀……
昨天浪到大半夜, 又是喝酒又是淋雨的，不得不說這副身體還真是弱雞。
林林下床燒了點熱水，拉開窗簾，昨晚下了場雨，今天是陰天，也是周末, 沒課沒任務, 八成又是浪費生命的一天。
生病沒胃口, 她捧著水杯躺回床上, 打開了《戀與咒術師》。
積分還差一點破20萬。至於昨晚乙骨憂太玩的跳樓機，現在想起來還心有余悸。
小範圍內反復橫跳就算了，居然一下子四十四十地跳，幾乎讓她以為系統出故障了，或者是她太累以至於出現幻覺了……
系統顯示乙骨憂太目前的好感度：13。
但是人物信息有更新, 已經解鎖了人際關系和個人資產……
好感度是變量，但已經解鎖的信息是固定的。
也就是說, 昨晚的跳樓機不是錯覺也不是系統故障，而是乙骨憂太真的一下子跳到了53的好感，解鎖了相關信息, 然後馬上又降回了13。
呵呵，有種你干脆一點, 直接一百一百地跳啊！！
她絕對能在你跳到100的瞬間鎖定積分！！把三百多萬拿到手！！！
氣死了。
林林感覺錯過了一個億。
她邊喝著熱水邊發了會兒呆, 然後去查看乙骨憂太解鎖的信息。
和他相處了這麼久, 他和身邊同學的關系也差不多摸出了個七七八八, 系統顯示的和她印像的差不多：最好的朋友是狗卷熊貓和真希，最尊敬的人是五條悟——上面記錄著既是老師也是摯友。
林林忽然對這個五條悟有點好奇，因為不管到哪裡，跟誰接觸，這個名字似乎都無處不在，簡直如同江湖傳說一般的存在。
當初選初始對像的時候因為覺得他的眼罩很奇怪，感覺不像是好相處好攻略的樣子，所以才略過。
現在看來五條悟這人和她所邂逅的人物都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乙骨憂太他們的老師是他，夏油傑的摯友也是他，還是所謂的「咒術最強」，這看上去八成是個海王沒跑了（……）
林林繼續翻看乙骨憂太的人際關系。
他有一個死去的青梅竹馬兼戀人叫祈本裡香，這個林林也已經知道了。至於他的家族，資料顯示他的父母和妹妹都是非術師，他屬於隔N代遺傳的天才術師，因為他的祖先是日本三大怨靈之一、出身平安時期的「菅原道真」。
好家伙……就是個出生自帶buff的官N代人設唄，熱血少年漫主角必備裝備唄。
林林繼續往下翻，然後一口水差點嗆在喉嚨裡。
因為她看到乙骨憂太有一個在國外出差時的監護人，叫米格爾：)
……臥槽！
這米格爾就是那個米格爾嗎？！
呵呵，除了是同一個，還能是別人嗎？
林林馬上就想通了很多事情——
如果說米格爾曾是夏油傑的人，那麼在後來戰敗後也倒戈了，所以上次在見過米格爾後，乙骨憂太才能那麼快找過來，十有八.九是米格爾告的密。
好家伙……那黑人老兄看著像個憨批，沒想到還有兩副面孔。
以及——乙骨憂太的封印術式，應該就是從米格爾那裡復制過去的。
所有的信息和信息之間是會相互發生勾連的，還有明顯的滾雪球趨勢。這樣一想，基本可以確定她和夏油傑當時被擺了一道，米格爾應該已經算是乙骨這邊的人了。
上回審訊招供，她並沒有說出夏油傑帶她去找米格爾解封的事情，因為狗卷棘只讓她說了夏油傑的事，沒讓她說自己的事。
恐怖之處在於，假設這件事情米格爾沒有告訴乙骨憂太，他們都還被蒙在鼓裡，那麼她在他們眼裡就只如同她證詞裡體現的那樣——她確實不和夏油傑站一線，她反對夏油傑的計劃，還和他打了一架。
如果和夏油傑找米格爾的事情一旦被知曉的話，那麼她很可能會被認作是仍存異心，嚴重一點還會以為她是個雙面間諜。
咒言能讓人說出真相，但部分的真相並不等於事情的全貌。
林林比較擔心的並不是原主干的那些爛攤子如何，而是她這個位面旅行者的身份以及系統的事情會暴露。
這麼想想就是一陣後怕……
如果狗卷棘直接讓她坦白自己的事情，那特麼就是另外一個走向了。
……其實也不盡然，因為系統背後的力量是深不可測，連人的記憶、好感都可以消除，就算她真的不小心暴露了，系統也會幫忙修正，但付出的代價就未可知了。
總而言之還是謹慎為上。
林林翻看完乙骨憂太的人際關系後，去查看他的個人資產，好家伙，將近2億，這麼年輕就這麼有錢，不加快薅羊毛的速度簡直對不起她自己。
個人資產是會實時變動的，特級術師薪水高林林早有所耳聞，這資產還只是他手頭現有的，加上不動產那些估計還要多。
林林看著那堆誘人的數字，腦中已經快進到將其轉換為自己積分了。
說到個人資產會變動，她不由得想到了夏油傑和他的那個0，也不知道那位猴子山大王現在怎麼樣了，是否還健在……
於是她去查看了下夏油傑的個人信息。
夏油傑目前好感依舊是43，而個人資產那裡，從一開始的0變動為了：958，483！Oh！
夏油傑有錢了…？！他終於爭氣了！！！
林林激動得仿佛跟自己賺到錢（分）一樣。
但是很快，她又冷靜下來。
以夏油傑做的那些事，這些錢十有八.九是通過不正當途徑獲取的。他可能正在暗中進行著他的那個「大計劃」，畢竟想改變世界除了自身力量，也是需要一定經濟支撐的。
想到這裡，林林感覺到身體深處傳來一陣寒意，緊接著心髒抽搐了一下。
自從被夏油傑做了試驗後這種心絞痛就會偶爾出現，家入硝子那邊提取了她的血液樣本後也正在做研究，不知道進度如何了。
她重新躺回床上，用棉被包裹住冰涼的四肢，覺得多喝熱水也沒用，思考了太多現在腦子更痛了，似乎還有那麼一絲發燒的跡像。
在被窩裡躺了一會兒，林林忽然想到了什麼，拿出手機點開Line，編輯了一條消息。
【此用戶不存在：反轉術式能治感冒嗎？】
林林是個無可救藥的刷分狂魔，連生個病都不忘刷分。
乙骨憂太大概是在工作中，沒有馬上回復，也沒有[已讀]。
林林把手機扔一旁，埋頭躺屍。
不知睡了多久，手機響了一下。
林林從枕頭中抬起沉重的腦袋，摸過手機劃開。
乙骨憂太回復了，只有短短一句。
【今天也不想早起：治不了。】
……哦豁，沒法刷分了，這病白生了。
【此用戶不存在：好吧。】
她回復完正要摁掉屏幕，聊天頁面很快又冒出了一個泡泡。
【今天也不想早起：感冒了？】
【此用戶不存在：嗯。】
【今天也不想早起：上次真希給你的藥沒吃？】
林林看著這條消息，才想起來的第一天她也感冒了，禪院真希給了她一包感冒藥，但她當時因為剛來，防備心太重，所以沒吃。
現在熟了，信任度倒是提升了不少，但林林被他這麼一問又有了新的靈感……
【此用戶不存在：我很金貴的，吃藥要挑牌子。】
乙骨憂太很久沒有回復。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了一串：【……】
雖然反轉術式治不了感冒刷不了分，但她可以讓乙骨憂太幫她買藥刷分啊！
【此用戶不存在：如果監管人先生回來的時候能幫我帶點藥我會很感激的。】
【此用戶不存在：感激得會誇你好多好話的。】
【今天也不想早起：……】
【今天也不想早起：你要什麼牌子。】
林林趕緊退出頁面，點開谷〇搜索，想查查看什麼牌子最貴就讓乙骨憂太買哪個，國際品牌也行。
這個時候乙骨憂太又發來了一條消息。
【今天也不想早起：ARS安速可以嗎？】
ARS？那是啥牌子？貴嗎？
她立刻上網搜了一下。
ARS安速——全球十大蟑螂藥品牌。
林林：「……」
她木然地看著屏幕上的搜索結果，點進聊天頁面。
【此用戶不存在：乙骨憂太，你是人嗎？】
【今天也不想早起：？】
【此用戶不存在：做人不能這麼壞。[微笑][微笑][微笑]】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
【今天也不想早起：跟你學的。】
林林：「……」
這王八蛋？？
這是趁她生病故意氣她，是要報仇？
她關掉網絡，摁掉手機扔一邊，埋進被窩裡眼不見心不煩。
最後叨擾了她一下的是系統……
[乙骨憂太好感度＋2]
第34章
「憂太, 你是不是有情況啊？」
東京市中心的一家拉面店門口，乙骨憂太正看著手機，忽然聽到了這麼一句。
他抬頭看去, 對上了豬野琢真好奇中夾雜著八卦的目光。
豬野琢真是咒術界的打工人, 二級咒術師, 也算是乙骨他們的前輩, 這次做完任務路上碰見, 就順道一起吃個飯。
「跟誰聊天啊笑得那麼開心？是不是有情況啊？」豬野琢真朝他手機瞄了一眼。
乙骨憂太一愣，下意識摁上鎖屏鍵, 「我剛剛在笑嗎？」
「對啊。」豬野琢真的表情更微妙了，「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女…？！」乙骨憂太被這詞驚了一跳，覺得荒唐至極, 「怎麼可能。前輩想多了。」
豬野琢真眯著眼睛問：「那你剛剛跟誰發信息呢？」
「沒誰。」乙骨憂太將手機放回兜裡。
「真的？」
「前輩，快排到我們了。」他提醒。
正值飯點, 市中心很多餐廳都要排隊。豬野琢真往前面瞅了眼, 提議道：「欸我看前面有家烤肉店好像不用排隊, 要不咱去吃烤肉？」
「不了，我昨天吃過了。」乙骨憂太走進拉面店。
豬野琢真：「行吧。」
兩人邊吃邊閑聊了會兒, 期間乙骨憂太收到了人在國外的伏黑惠的消息, 說敵人已經解決了, 但是他們試了很多方法都無法打開獄門疆。
打不開獄門疆就無法放五條悟出來，伏黑惠問他有沒有什麼辦法。
【先回來吧。】乙骨憂太這麼跟他說。
獄門疆是特級咒物, 能封印五條悟的東西肯定不簡單, 那麼解除封印也不會是件容易事。
天元先前跟他們科普過, 打開獄門疆需要用到特殊道具, 虎杖他們這次出去除了找獄門疆以外也在到處找道具, 又碰上了敵人, 才耽誤了這麼多時間。
所以乙骨憂太讓他們先回來要緊，國外既然找不到，還是回來大家一起想辦法比較靠譜，免得再出事端。
「虎杖君他們馬上回來了。」乙骨憂太發完消息說了一句。
「噢真的嗎！」豬野琢真驚訝道，隨即往四周看了眼，壓低聲音，「五條要回來了？」
「只能說帶回獄門疆。」乙骨憂太放下手機，「人還封印在裡面，到時還要想辦法打開。」
「不管怎麼說，能帶回來就成功大半了。你們一堆大佬，總能想到辦法的。」豬野琢真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欸所以，你之前是因為這個笑嗎？」
乙骨憂太拿筷子的手頓了一下，「……嗯。」
兩人快速吃完，豬野琢真仗著自己年長非要請客，乙骨憂太說真的不用，然後又問服務員打包了一份熱湯拉面。
「怎麼，還沒吃飽？」豬野琢真問。
大冬天的，一碗熱騰騰的面和夏天的冰淇淋一樣治愈，到了冬天人的胃口也會因為熱量需要而增大。豬野琢真以為他沒吃飽，或者咒術人工作太忙，一起買了當晚飯吃也是有可能的。
乙骨憂太只是神色淡淡地「嗯」了一聲，沒否定，也不像是肯定。
豬野琢真穿上外套出了門，重重呼了一口熱氣，「回學校嗎？我也一個方向，順路一起？」
乙骨憂太卻說：「我先去趟藥店。」
「哦，行，那回見！」
告別了豬野琢真後，乙骨憂太去藥店買了一些感冒發燒的藥，也不知是不是腦子犯抽，啥牌子都買了一份。
付了錢後他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會不會太過了。
五條老師要回來了，他會這樣做嗎？
會的吧。
五條悟雖然性格那樣，但對學生一向不錯，即便是對當初同為死緩的他，後來的虎杖悠仁，他都在用他的方式關照愛護著他們。
林林也是死緩……雖然立場不太一樣，但乙骨憂太告訴自己，就算是監管人，同時也是同級生，是同學。
照顧同學很正常，換做狗卷，換做熊貓，也會這麼做的。
所以沒毛病。
乙骨憂太神色如常地將一堆藥盒罐子裝進袋子裡，提著出門，室外的寒風一吹，豬野琢真之前說的話冷不丁地又在腦中響起——
『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乙骨憂太提著袋子的手一緊。
所以豬野是看到他當時聊信息的狀態，誤以為他在談戀愛？
反應過來的那個瞬間，他忽然覺得吹在臉上的風冰涼鋒利，心中倏地一跳，然後被另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取而代之，像平靜海面下洶湧的暗潮。
.
收到乙骨憂太外帶的拉面和感冒藥的時候，林林已經認真地發起燒來了……屋內開著暖氣，她穿著厚厚的毛絨睡衣，額頭貼著散熱貼，臉上沒什麼血色，頂著這副樣子開的門。
門一開乙骨憂太便感覺一股又悶又熱的氣浪迎面撲來，不禁皺眉：「你不給房間通風嗎？」
林林半個身子趴在門邊：「冷。」
乙骨憂太注視了她一會兒，把手上的袋子遞給她：「你要的東西。」
林林沒想到他還真給買藥回來了，雖然她已經拗不過難受吃了禪院真希給的藥了……
但是能得分就行。她說：「謝謝你啊。」
可能因為生病，她看上去沒什麼精神，態度也比平常好不少，嗓音也因為感冒而糯糯的。
「有順道帶的拉面。」乙骨憂太說。
嗯？還有吃的？
死神大人今天是發什麼慈心了？
「啊，感謝感謝。」林林看到了他帶的面，然後習慣性去查看積分明細。
*乙骨憂太為您消費13875円，兌換13875積分。
目前積分：219，986/100，000，000。
就這麼一下子破20萬啦？
林林瞬間覺得病好了一半。
「很難受嗎？」乙骨憂太注視著她腦袋上的散熱貼。
「本來挺難受的……」林林看著積分心裡喜滋滋，「現在好多了。」
「……」
[乙骨憂太好感度 1]
林林再朝他望去，正好對上他移開的視線。
死神大人最近這是怎麼了？好感開竅了？
「你有力氣的話最好趁熱吃。」乙骨憂太垂著眼說完這句話就要轉身離開。
「等等。」林林叫住他，不知為何忽然想到上次的夏油傑。
那回因為試驗後身體虛弱，她讓夏油傑喂她吃飯，他答應了，還漲了好感。不知道對乙骨憂太有沒有用。
她對乙骨說：「我沒力氣，要不你喂我？」
乙骨憂太腳步一抖，瞬間變了臉色，跟聽到什麼國際玩笑一般看向她：「你燒糊塗了嗎？？」
[乙骨憂太好感度-2]
[乙骨憂太好感度 2]
……哦，好吧，這招對乙骨憂太沒用。
不過至少減了又馬上加回來了，也沒虧，林林不再去試他了，說了聲拜拜便關上了門。
今天她一天都沒什麼胃口，自然也沒吃東西，此時確實有點餓了，她打開飯盒，拉面熱氣騰騰的香味撲鼻而來。
她查看了一下乙骨憂太目前的好感度：20。
啊？……什麼時候變成的20？
應該是在她睡覺的時候漲的吧，林林懶得去管，反正有分就行。
不過20的好感說明為「可以和對方毫無顧忌地打招呼」，相當於普通同學了。
啊，開局負值的死神大人終於成為了普通同學，林林覺得走到這一步可真不容易。
她一邊吃著面，邊翻看手機消息，看到Line上多出了一個新的好友申請。
【『虎虎虎虎杖悠仁』請求添加您為好友】
林林點進去看，這個新用戶是通過狗卷棘的名片分享找到她的，她對這個名字有印像，好像也是高專的學生。
她按下了通過。
下一秒就有新消息發來。
【虎虎虎虎杖悠仁：[Hello.gif]】
【虎虎虎虎杖悠仁：學姐我終於加上你聯系方式了！[蹦蹦跳跳.gif]】
林林點開頭像一看，一個粉色短發的男生，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露出大白牙，對鏡頭比著剪刀手，看上去是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人物信息加載中……]
姓名：虎杖悠仁
年齡：17
生日：3月20日
身高：174cm
體重：81kg
身份：一級咒術師
術式：？
婚戀狀況：單身
咒力量：？（好感度達10解鎖）
人際關系：？（好感度達30解鎖)
個人資產：？（好感度達40解鎖）
個人經歷：？（好感度達60解鎖）
狀態：可攻略
攻略難度：★★★☆☆☆（僅供參考）
好感度：20/100
咦？好感度有20？
這大概也是對原主自帶的好感吧……
[已解鎖：虎杖悠仁咒力量：？]
林林：？？？
啥玩意？
這解鎖了跟沒解鎖有什麼區別？
以及這個攻略難度……到底是三星還是六星？
以及為什麼術式那一欄是問號？
正當林林一臉黑人問號的時候，虎杖悠仁又發來了消息。
【虎虎虎虎杖悠仁：啊學姐我忘了！對不起……聽說你回來後失憶了，是不是不記得我了啊？】
【虎虎虎虎杖悠仁：我是虎杖悠仁！東京高專在讀二年生，17歲，身高174，體重81，愛好是零食唱歌看漫畫！現在和同級生一起在斯裡蘭卡機場，准備飛回日本！】
【虎虎虎虎杖悠仁：請多指教！[抱拳]】
林林忍不住笑了一下，這男生也太可愛了，居然這麼一本正經地在Line上自我介紹起來了。
【此用戶不存在：好的，虎杖同學，請多指教。[笑]】
[虎杖悠仁好感度 1]
【虎虎虎虎杖悠仁：[大笑][大笑]】
【虎虎虎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啊學姐！知道你失憶了，還這麼冒昧地加你好友。】
【虎虎虎虎杖悠仁：你當年失蹤後聯系方式也沒了，現在終於又能聯系上你了！】
林林心念微動，這人對她的描述不是「叛逃」，而是「失蹤」。
態度也很友好，並不像其他人那樣對她有偏見。
不過……隔著屏幕也看不出什麼，林林還是持保留意見。
【此用戶不存在：沒關系，不冒昧。大家都是同學。】
而且加好友聊天還能刷好感呢，林林自然是來者不拒。
【此用戶不存在：你們在機場？什麼時候的飛機？】
【虎虎虎虎杖悠仁：這兩天不湊巧，遇上了暴風雪……航班都停飛了，我們得在機場等48個小時……[流淚]】
【虎虎虎虎杖悠仁：等航班恢復了我們就能回國啦！[耶]】
【虎虎虎虎杖悠仁：我知道學姐現在的情況很艱難，等我們回去會幫助你的，還有五條老師呢！】
五條？
五條悟？
她終於能認識傳說中的五條悟了？
【此用戶不存在：歡迎回來！】
呵呵，趕緊都回來，回來給她刷分，人越多越好：)
【虎虎虎虎杖悠仁：嗯嗯！很期待再次見到學姐！】
【此用戶不存在：路上注意安全，等的時候太無聊可以找我聊天。】
【虎虎虎虎杖悠仁：哇學姐好好！！！好的我會找學姐聊天的！也會給你們帶紀念品的！[好耶]】
[虎杖悠仁好感度 2]
結束了聊天後，林林撕下了頭上的散熱貼，攤在地毯上長長舒了一口氣。
不知道虎杖悠仁帶的紀念品能不能兌換成等值積分……
不過她總有種奇妙的預感，虎杖他們這次回來，會給目前的現狀帶來非常大的變化。
虎杖說要幫助她，可以理解為幫她弄清原主涉谷事變的事情……或者說他根本就知道真相，因為從他的話語中林林基本可以感受到他站在她這一邊，是信任她的，那麼這個真相百分百也是積極的。
那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呢……林林忽然有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但是目前她也糾結不出個所以然來，剛吃完面，還生著病，現在又困了。於是她收拾了一下桌子，跑到床上繼續睡了。
豬一樣的一天。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林林出了一身汗，病好的信號，她看了看時間，快零點了。
她把被單拆了扔洗衣機，然後進浴室衝了個熱水澡，出來的時候神清氣爽，天黑了，病好了，她又覺得自己行了。
但是當她打開手機Line，看到群裡99 消息的時候，馬上又裂開了。
之前熊貓把她拉進了班級群，群裡之前在討論關於文化課考試的事。
因為他們是畢業班，馬上就要脫離學生身份了，高專的學習分為「咒術」、「體術」和「文化課」三個部分，前兩項早在大家評定咒術師等級的時候就已經考核過了，都已經是獨當一面的咒術師了，所以，所謂的高三畢業考試實際上就是考文化知識。
畢竟當咒術師也要應對各種不同的場合，文化水平得過關。
前兩天日下部找她的時候說了，因為她情況特殊，如果能通過考試的話，可以考慮讓她正常畢業，恢復她的術師資格證，適當分配一些任務給她。
但依舊不能單獨行動，得繼續留在高專，解封的事情也沒提。林林不知道這他媽讓她出任務的意義何在。
總之意思是讓她好好畢業，只要表現良好，還是能回到從前的。
然而林林想到了自己上回比股市大盤走向還要令人落淚的考試成績，不禁陷入了沉思。
上次考試熊貓成績最好，林林還請他幫忙補習，被死神大人阻止了。這回林林私聊他，問有沒有時間幫忙。
因為文化課畢業考試定在聖誕節前夕，現在已經是11月下旬了，她不得不臨時去抱抱佛祖的大jio。
熊貓說他要睡了，等醒來再說，不過十分好心地拍了他的課堂筆記給她。
林林白天幾乎睡了一天，現在精神得很，決定夢回鬼殺隊，晝眠夜戰，反正也沒事干也刷不了分，干脆當回夜貓子。
於是她開始挑燈夜讀，從零開始復習……不，預習文化課，全程痛苦面具。
沒學多久她開始坐不住了，想找有時差的虎杖悠仁聊天刷好感，但對方沒有及時回復，可能在忙或者也睡了。
林林只能強迫自己繼續學，順利畢業才能光明正大去打咒靈。
咒高坐落山腰，又是郊區，是絕佳的養老寶地，再加上冬天沒有夏蟲蟬鳴，到了這個時間段，是真正的萬籟俱靜。
也就顯得一切微弱的聲音都加倍放大在林林耳邊。
凌晨一點半的時候，她聽見了外頭走廊刻意放輕的腳步聲，然後是隔壁開鎖的鑰匙聲。
死神大人又是加班到半夜回來？
林林叼著筆帽等了一會兒，等他上床睡覺，她就能繼續安靜學習。
但是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隔壁徹底安靜，他似乎一直在房間走來走去，從左到右，從前到後，半天不消停。
就這樣持續了十幾二十分鐘吧，林林終於受不了了。
【此用戶不存在：你大半夜走來走去干什麼？？？】
過了一會兒，乙骨憂太回復了。
【今天也不想早起：？】
【今天也不想早起：你大半夜也還不睡覺是干什麼？】
隔壁走動的聲音消失了。
【此用戶不存在：我學習。】
【今天也不想早起：大半夜學習？】
【此用戶不存在：怎麼，這也不行嗎？】
對面沉默了半分鐘。
【今天也不想早起：那你慢慢學吧。】
然後雙方就安靜了，隔壁腳步聲也沒再響起。
林林以為乙骨憂太應該是去睡了，直到過了二十分鐘左右，手機震了一下。
【今天也不想早起：還在學？】
【此用戶不存在：嗯。】
大概是過於痛苦，她又多發了一個抓狂的emoji。
【今天也不想早起：晚上看書效率很低，你不如放棄這個選項。】
【此用戶不存在：那我可以請教監管人先生幫忙提高效率嗎？[微笑]】
林林本來意思是讓乙骨憂太趕緊睡去不要管她閑事，結果他似乎理解錯了意思。
【今天也不想早起：也行。】
【今天也不想早起：一會兒教室見。】
【此用戶不存在：？？？】
【今天也不想早起：幫你提高效率。】
林林眨了眨眼，去教室，是要幫她補習的意思？
【此用戶不存在：真的假的？監管人這個也管？】
【今天也不想早起：不然我連在隔壁呼吸都能打擾到你了，不是嗎？】
【此用戶不存在：這麼晚，你確定嗎？[微笑]】
【此用戶不存在：我怕你猝死。】
【今天也不想早起：[微笑]放心，不會的。】
[乙骨憂太好感度 1]
林林：……行吧，在猝死前把好感給她刷滿也不是不可以：)
第35章
學習這種苦事, 有人幫忙總比一個人焦頭爛額好，林林抱著一點刷好感的指望, 帶上課本和習題率先到教室去等，開燈開暖氣，腳一踮坐到課桌上，看著空蕩蕩的講台和黑板發呆。
結果乙骨憂太半天沒來，林林忽然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騙了，死神大人真會那麼好心犧牲睡眠時間幫她復習？怕不是巴不得想報上回婚介所的仇吧？
她確認了一下乙骨憂太目前好感度：21，這應該是正常同學關系，幫忙補習也能理解為正常操作才對。
不過這位同學喜歡反復橫跳, 又是七星難度的特級咒術師，腦子也不太正常的亞子，或許不該用正常思維去看待他。
正當這麼想的時候，她終於聽到了教室外的動靜，屬於死神大人的腳步聲。
乙骨憂太穿著寬松的白色T恤出現在教室門口，頭發自然松散著, 額發微濕, 身上有股清涼的薄荷味，一看就是剛洗漱過。他一手提著保溫杯和筆記本, 另一只手還在刷著手機。
嘖嘖, 大半夜的, 公務還挺繁忙。林林百無聊賴想著。
乙骨憂太快速處理完消息後將手機一鎖扔進兜裡, 朝前一瞥便瞧見她這不規矩的坐姿。
林林跟他打了個熱情的招呼：「哈嘍！」
她記得20的好感說明是，可以毫無顧忌的和對方打招呼。
林林說：「晚上好啊！」
「……」乙骨憂太默然無語地注視了她一會兒，抬眸瞥了眼掛鐘, 「兩點多了, 速戰速決, 你哪裡不會？」
林林如實相告：「哪裡都不會。」
「……」乙骨憂太連嘆氣的步驟都省了，徑直上前把水杯放到旁邊桌上，拿起她的英語課本翻了一下，「老師上課我記得劃過重點，從這裡入手吧……你先從桌子上下來。」
最後一句帶了點命令的意味，林林置若罔聞。
「下來。」乙骨憂太的語氣跟老師管熊孩子似的，「坐桌上怎麼學？」
課桌有點高度，林林坐上去彌補了身高差，達到和他平視的程度。她垂在桌邊的兩條腿隨意輕晃了一下，又朝額前劉海吹了一下氣，一副難以管教的樣子。
「……」乙骨憂太覺得應該把狗卷棘送他的那個咒言術小喇叭給帶上的。
然而行動無法預測的某人沒坐多久又跳下來了，老老實實拉開椅子坐下。
乙骨憂太垂眸注視了她一會兒，拿過她的課本，快速翻了幾頁後認命地閉了閉眼，知道她為何會糾結到半夜了。
「課上老師劃的重點你都沒記嗎？」
「記了。」林林懨著嗓音道，「其他都有，英語實在看不懂。」
作為位面旅行者，她沒去過講日語以外的世界或者國家，本丸的時候也就學過幾句日常用語和罵人的話，鬼殺隊就更不用說了，基本都是文盲，更沒遇見過說英文的鬼。
說來慚愧，曾經的她還一直以為全世界說的都是日語：)
「以前學的也都忘了嗎？」乙骨憂太問。
林林：「只記得一些。」
乙骨：「哪些？」
「你想聽嗎？」林林充滿惡作劇的目光望向他。
乙骨憂太感覺她下一秒要罵人，反正絕對不是什麼好詞。
「行了，你不用說了。」他垂眼從她筆袋裡抽了一支鉛筆，在她課本上刷刷劃了起來，「這些，還有這些，句式和單詞在附錄都有，課文裡的語法點要背。」
一百多頁的課本被他快速翻閱，勾劃了幾處重點便還給了她，「懂了嗎？」
「……」懂個鬼。
「你是學霸嗎？」林林忽然問。
乙骨憂太掃了她一眼，「你想說什麼？」
「沒，就是覺得你每天996還能分出時間來學習，挺不可思議。」林林接過課本，「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助學習的術式啊？比如我覺得狗卷同學的咒言就挺好用的，「背下來！」「全部學會！」之類的。」她惟妙惟肖模仿著狗卷棘發動咒言的樣子。
「哦，或者直接一點，「考試必勝！」，「全科滿分」要麼干脆「取消考試」算了……」
乙骨憂太瞧她越說越跑題，忍不住敲敲她的桌子：「看書，做題，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林林有點掃興。
「腳踏實地一步步來比什麼都重要，不是誰一生下來什麼都會。」乙骨說。
「你也是嗎？」林林忽然好奇道，「咒力和術式都是天生的吧？你以前也這麼厲害嗎？」
突然商業吹一方面是為了刷好感，一方面她想到了一周目那個瑟縮怯懦的男生，直到現在都很難想像和面前這個沉著的少年是同一人。
乙骨憂太好感沒動。
「我以前也不是這樣的。」他輕聲開口，手上隨意翻著習題冊，或許因為夜深了周遭太.安靜的緣故，他也不知怎的就多說了幾句，「以前也不會用刀，更不會祓除咒靈，來高專以後學的。」
「你刀法確實不怎麼樣。」林林非常客氣地評價道。
乙骨憂太無語地瞥了她一眼，食指挑了挑，指間的筆疏忽轉了個圈，「我也沒別人說的那麼厲害，體格也不算強壯，不過是用咒力彌補了這些缺陷而已。」
這個年紀的男生抽條拔節，個頭竄得很高，他平時套在寬松的制服裡看不出什麼，這會穿著日常的T恤，能看出他的肩背並不算厚實，可以看到T恤布料勾勒出的肩骨輪廓。
「你的咒力是天生就這麼多嗎？」林林想到了他那9999 的數據，「還是那是裡香的咒力啊？」
「……」乙骨憂太很輕地蹙了一下眉，垂著的眸中有什麼閃過，似乎不是很想跟她聊這個話題。
林林倒是挺想繼續跟他聊的，好感不刷白不刷。
但是這回她再提裡香，他卻沒有再施舍點好感度。
林林覺著不應該啊。
現在姑且也算是正常同學了，她還以為像同學一樣聊天吹水能漲點好感呢。
或許提到他的傷心事了吧。
「算了，你當我沒問好了。」林林重新看回課本，已故之人有時候更像一種忌諱，像一道疤，就像現在跟她提香奈惠姐姐她也會難過一樣。
「沒事。」乙骨憂太忽然輕聲說了一句，垂著的眼皮很薄，看習題看似很認真，又好像飄忽到其他某處，「是我當年詛咒了她，拒絕了她的死亡，她才會變成咒靈的，是我的原因。」
林林：「……」
啊這。
裡香好慘——這是林林第一反應。
不過她原以為是那種人死後因為執念靈魂無法升天、從而變成怨靈的套路，沒想到是被活人詛咒才成了怨靈。
只是以這樣的方式將重要之人束縛於身邊，竟不知是福是禍了。
「所以她現在還是被詛咒的狀態嗎？」林林又回想起了一周目的陰影，覺得現在是時候問清真相了，「她聽你的話，對不對？」
她問這話的時候語氣忽然變得冷淡，眼神也帶上一絲嚴肅。
乙骨憂太眼睫微動，墨綠的眸光朝右側輕輕一掃，對上了她的。
「裡香已經解咒了。」他說。
林林一愣：「那現在這個是？」
「是我復制的術式。」乙骨說，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跟她解釋這麼多，「以前的事也不是她的錯，都是因為我。」
「……」
可能是深夜給人的錯覺吧，林林竟覺得這一刻的乙骨憂太看上去有些脆弱和沮喪。
不過根據他所言，如果他沒說謊的話，那麼林林一直以來的疑問算是得到答案了。
她嘴唇動了動，想安慰幾句，又覺得矯情，於是從他手裡抽過習題冊，問：「哪些題需要刷？」
隨著題冊從手中被抽走，少年也似乎從某種情緒中回過神，目光從她臉上移動到被翻開的題冊上。
他伸手給她翻了幾頁，點了點書面：「這個閱讀理解，還有這邊的完形填空，都是要考的題型。」
因為稍稍俯身的緣故，使得距離拉近，從這個角度他可以清晰看到林林扎起的頭發下露出的肩頸輪廓，脖頸的線條清晰流麗，頸窩淺淺，有淡青色的靜脈蟄伏於白皙的皮膚之下。
她的目光跟著他指向的地方，手隨意置於桌面，就在他的手旁邊，指間松松架著水筆，一搖一晃地像小時候玩的蹺蹺板。
「先把這些題做了吧。」乙骨憂太倏地收回手，起身拉開距離，他忽然覺得有點渴，拿起一旁的水打開蓋子喝了一口。
林林剛想說「知道了」，卻突然被系統聲驚了一下。
[乙骨憂太好感度 6]
[乙骨憂太好感度-6]
[乙骨憂太好感度 6]
……他又怎麼了？
林林抬頭望去，對上少年喝完水後望過來的目光。
「你困了嗎？」林林問。
「還好。」乙骨憂太掃了眼時間，沉默片刻突然道：「我明天搬出去了。」
林林：「啊？」
「就是不住校了。之前新家在裝修，這兩天剛修好。我工作經常到半夜，住校也不方便，」他淡淡解釋著，目光再次落在她臉上，像是有意地觀察她的反應，「這樣你也不必再擔心半夜被吵到。」
林林「哦」了一聲，「所以你之前是在收拾東西？」
「嗯。」
「所以沒人管我了？」林林眼睛一亮。
乙骨憂太直接澆冷水：「想多了。」
林林：「……」
她「嘖」了一聲，目光忽然落到他手中的水杯上。
剛剛反復橫跳後死神大人最終還是加了6點好感，意外之喜，目前好感度停留在27。
而林林卻忽然想起先前他玩跳樓機跳了40的那次。
她又查看了一下好感度說明，20是隨意打招呼，30是聊天說地……他們剛剛也聊了不少，差不多也到這個意思了吧？
40是幫忙帶飯，這個也已經達成了，最開始的早餐另說，這回的拉面還真挺貼心。
接下來便是50——喝對方喝過的水。
……聽上去有點打噦，但不妨試試。
林林說：「我可以喝點你的水嗎？」
乙骨憂太正關水杯的蓋子，被她這話驚了一下，「你渴了？」
林林點點頭。
「……渴了去自動販賣機買，樓下也有自助飲水機。」他說。
「所以不能喝你的嗎？」林林老老實實問。
「……」
乙骨憂太眉頭微蹙，忽然覺得她很不對勁，卻又無法從她那坦誠的眼神中品出什麼別的東西來。
「……你為什麼非要喝我的？」他沉著嗓音問，不知她到底是別有用心還是真的不拘小節。
林林卻說：「不行嗎？不行就算了。」
乙骨憂太：「……」
果然，50還是不可能啊，林林在系統備注上打了個×。
「你想喝什麼？」乙骨認命地輕嘆了聲，「我下樓給你買。」
送上門的刷分行為林林自然不會放過：「橙汁、拿鐵、綠茶、檸檬汽水、可樂……」
乙骨憂太懶得聽她說完便轉身下了樓，最後帶上來一瓶礦泉水。
*乙骨憂太為您消費150円，兌換150積分。
「你真摳。」林林嫌棄道。
「你想喝的我的水也是普通的白開水，有區別嗎？」乙骨憂太將水瓶放到她桌上。
林林開蓋咕嚕咕嚕喝了幾口，嘀咕了一聲：「區別大了。」
說完她舔了舔嘴唇，嘴唇因為喝過水在燈光下泛著一點潮濕的色澤。
教室裡不知哪扇窗沒關緊，夜裡濕涼的水氣鑽了進來，讓教室變得不再適合繼續待下去。乙骨憂太忽然有些後悔今晚來幫她補習，決定把該說的說完就走人。
「其實——」
他剛說兩個字，就看到行動無法預測的某人撐身子從座位上站起，打著哈欠口齒不清道：「困了，我們去睡覺吧。」
「……」
誰們去睡？
時間已經3點多了，生物鐘讓林林眼皮撐不住開始打架，抱著課本和習題就往門外走。不論是學習還是試探好感都讓人精疲力盡，她現在只想躺平，懶得管別人也懶得管系統。
乙骨憂太無語地咽下本來要說的話，看她一個人走了出去，他在原地靜默片刻，然後上前關掉燈和暖氣，帶上門出了教室。
教室到寢室樓有一段距離，兩人一前一後走著，腳步都挺輕，凌晨的校園寂靜得只有風吹動枝椏的細語。
大概快走到寢室樓的時候，林林耳朵一動，聽到前方有人開關門的聲音。
隨即是厚重的腳步聲朝他們的方向靠近。
「嗯？前面是熊貓——」
林林剛想上去打招呼，後面的人突然大步上前捉住她的手腕，飛快把她拉到了一邊的儲物隔間，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林林：「？！」
他又犯病了？？
走廊燈光照不到這一塊狹小的角落，完美地隱秘在黑暗之中，熊貓打著哈欠從旁邊經過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他們。
林林瞪著一雙眼睛，嘴被捂得緊緊的，呼吸都困難，不知道乙骨憂太這是在發什麼瘋。
直到熊貓的腳步聲遠去，他的手才漸漸松弛下來，墨綠的眸光垂下，落在她的臉上。
狹小的空間裡幾乎全都是兩人的氣息，在這昏暗的儲物間裡，連呼吸都收緊了幾分。
乙骨憂太一手還覆於她的嘴唇，掌心下的肌膚細膩柔軟，還帶著溫熱的潮濕，淺淺的呼吸掃過他的指縫。
皮膚的觸覺突然變得極其敏感，他下意識想把手抽回來，但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並沒有動。
[乙骨憂太好感度 50]
……？！
突如其來的跳樓機讓林林心也跟著一提，等待著下一秒的急速墜落。
但這次並沒有下墜。
一秒，兩秒，三秒……
乙骨憂太倏地松開了手，包括捂她嘴的手和抓她手腕的手。
「抱歉。」他低聲說了句，聲音有點啞。他飛快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跑回了自己的寢室。
林林一臉迷惑地從儲物間走出，本來還對乙骨憂太這神經病行為感到惱火，這下驚訝於他突然貢獻50好感，並且沒有跳回去，難道是系統忘記報了？
她有些激動地打開系統查看明細——
*乙骨憂太好感度＋50，兌換積分704，300。
噢噢噢噢噢噢！！！！
不是跳樓機！這次是！真！的！！！
整整六位數的好感度積分！！！
林林頓時覺得通體舒暢，今晚太值了，不枉她生病一場，耗費了大量的腦細胞！
她美滋滋地回到了自己的寢室，往床上滿足一躺，然後聽到隔壁行李箱開關的聲音。
過了不久，他出了門，將門反鎖，然後拖著箱子走遠。
大概是搬寢室了吧。林林沒多想什麼，平復著激動的心情，准備進入甜美的夢鄉……
[乙骨憂太好感度-1]
[乙骨憂太好感度-1]
[乙骨憂太好感度-1]
………
林林面無表情地睜開了眼睛。
「砰」地一聲，枕頭被她扔了出去，砸倒了書桌上的水杯。
去死吧，乙骨憂太！！！
原來跳樓機還是跳樓機，只是他媽出了故障而已：)
林林氣得就想去隔壁砸門，卻想到乙骨憂太剛剛走，於是只能用棉被捂住了耳朵，可系統依然如同復讀機一般持續播報著……
[乙骨憂太好感度-1]
[乙骨憂太好感度-1]
……
這特麼能讓人睡嗎？
敢不敢一次性給個痛快？？？
過了整整十分鐘，故障的跳樓機終於緩慢下降回了27。
第36章
【竹子真難吃：有件事問問你哈】
【竹子真難吃：今天凌晨的時候你是不是出寢室了？】
【竹子真難吃：俺那時好像聽到你聲音來著[發呆]以為是錯覺】
林林頂著黑眼圈, 趴在床上，手指按上輸入鍵。
【此用戶不存在：不是錯覺。】
【此用戶不存在：是我在叫你。】
【竹子真難吃：嘿嘿嘿我就說我沒聽錯嘛】
【竹子真難吃：你大半夜咋在外頭晃啊？】
【此用戶不存在：被死神纏上了。[微笑]】
【竹子真難吃：？】
林林放下手機，頭重新埋進枕頭裡, 感覺滿腦子都還是那幾個小時前如同魔音貫耳的-1-1系統音, 折磨得她一宿都沒睡好, 簡直快對「好感度」這三個字PTSD了……
【竹子真難吃：做噩夢了嗎？[發呆]】
【竹子真難吃：說起來你知道憂太搬寢室了嗎？】
手機震震個不停，林林不得不再次劃開。
【此用戶不存在：我知道，他凌晨剛走。】
【竹子真難吃：哦哦你已經知道了啊！我們都是剛剛才知道的……棘去找他的時候不在，發消息問後才知道他搬了。。。】
林林回了一個【嗯】，結束聊天專用詞彙。
熊貓那邊安靜了一會兒, 然後又有消息發來。
【竹子真難吃：說起來……你有沒有覺得憂太最近有點怪啊？】
林林呵笑一聲。
【此用戶不存在：我覺得他一直挺怪的。[微笑]】
【竹子真難吃：俺說真的啊…比如這次他搬寢室就這麼不聲不吭說搬就搬，都木有給俺們打聲招呼。[心碎]】
【竹子真難吃：要說還是憂太, 換做別人, 俺都以為他是不是偷偷交外面的女朋友了[點手手.gif]】
林林挑挑眉。
【此用戶不存在：說得好像你在吃味？[笑]】
【竹子真難吃：不是啊是真的, 他這兩天總是心不在焉的, 跟我們聊天的時候也老走神。】
【竹子真難吃：你跟他不熟你不知道, 憂太他這絕對是有！情！況！[哼哼]】
林林面無表情地看著熊貓一堆文字配表情包甩過來, 心說你覺得他不對勁就直接去問他啊, 跟她吐槽干什麼？
不好意思她現在真的不想再聽到乙骨憂太的名字：)
【竹子真難吃：林林你說他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林林深呼吸一口氣，打下最後一行字：
【此用戶不存在：可能來大姨夫了吧。】
【竹子真難吃：？？？】
林林摁掉手機扔一邊, 萬念俱灰地再次打開了《戀與咒術師》。
目前積分：227, 650/100, 000，000。
本來都快要直接上七位數了, 乙骨憂太腦子一抽, 七十多萬就這麼沒了。
這玩意和殺人一樣, 一刀致命不算什麼, 甚至連痛苦都感受不到，最怕的是一刀刀往身上割去，每刀都避開要害，最後一點一點將人折磨致死。
……這個比喻嚴重了些，但道理差不多，所以林林決定是時候把乙骨憂太加入黑名單，解鎖的他的個人經歷她也懶得看了。
有錢花錢，沒錢她刷別人的好感，工具人又不止一個。
嗡嗡。
手機這時又震了兩下。
林林拿起來看。
【『嬌俏野薔薇』請求添加您為好友】
【『伏黑惠』請求添加您為好友】
看吧，一個乙骨憂太倒下了，千千萬萬個工具人站起來。
林林秒通過，然後點進頭像查看，一個是女生的自拍，另一人頭像是一黑一白兩只大型犬。
【嬌俏野薔薇：學姐，我是釘崎野薔薇，虎杖給我的你的Line號~】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姓名：釘崎野薔薇
年齡：17
生日：8月7日
身高：160cm
體重：48kg
身份：一級咒術師
術式：芻靈咒法
婚戀狀況：單身
狀態：不可攻略
林林再次點進她頭像看了一眼，挺漂亮一女生，栗色中長發，化著淡妝，打扮時尚。
不過不可攻略，有億點可惜。
【此用戶不存在：你好，釘崎同學。】
【嬌俏野薔薇：學姐叫我野薔薇就好了~】
【此用戶不存在：好，野薔薇。[笑]】
對話便結束於此，林林感覺她好像不是那種擅聊的人，也有可能因為彼此不熟。
不過就算聊不聊都不能刷分，林林也無所謂。
她點進另外一個新加的好友伏黑惠，看個人信息是男生，那麼肯定可以刷分√
只是伏黑惠加了好友後沒有任何信息發來，林林想著他可能沒看手機，於是率先扔了個打招呼的表情包過去，便把手機擱置在一邊。
再次打開《戀與咒術師》，她查看了一下目前已邂逅人物。
其中可攻略人物只有七名，大部分好感度都是50以下。
幾個同學平時都能見到，林林去查看了一下不常見的幾人目前的狀態，然後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她發現禪院直哉錢少了，夏油傑錢又變多了。
不僅如此，夏油傑的咒力量記錄也有變化，從原來的900多變成了……2501。
臥槽。
據林林目前所知，正常咒術師咒力量單數據來說基本不會超過三位數，乙骨憂太那種屬於「異類」。
也不知道夏油傑經歷了換腦換芯片後會不會影響這些東西，但她現在很肯定的是——夏油傑這是拿他自己做那個試驗了。
不然沒法解釋他突然增加這麼多的咒力量，而且可能還會加。
夏油傑，是個狠人。
林林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跟他見面，總之整天待山上是沒戲的，她得多出門，多做任務。而且她有種感覺，夏油傑應該也很想再見她。
因為這些天他的好感度有變，原本是43，現在是44，不知什麼時候漲的一點，可能是在她睡覺的時候。
……這得是多深的思念才能在見不到面的情況下都可以漲好感啊！
要是夏油傑，不僅會給她好感，現在有了錢也願意給她花（刷）……大概吧。
可惜她在他沒錢的時候離開了他。
嘖，突然感覺自己像渣女（。）
林林關掉系統伸了個懶腰，打算今天弄弄功課，下個月的畢業考試過了，她就能外出做任務了。
今天是周日，沒課。她倒了杯果汁，坐到書桌前，這時候手機震了一下，之前給伏黑惠打招呼收到回復了。
【伏黑惠：事先聲明一下，是虎杖拿我的手機發的好友申請，不是我發的。】
【此用戶不存在：？】
【此用戶不存在：你是叫伏黑惠？id是你的本名？】
【伏黑惠：是的，學姐。】
互動了兩句後，林林覺得有些奇怪，因為系統沒有發出新人物檢測提醒。
伏黑惠鐵定是攻略人物之一，但林林只在Line上跟他打了兩句招呼，沒見到他人，也不知道他長啥樣。
於是她推測，可能是得要見到對方的模樣，才會激活人物信息。因為虎杖悠仁、釘崎野薔薇都是用自己的照片做頭像的，在她看過照片、互動過後，便激活了系統提示。
【此用戶不存在：伏黑同學，你能給我發張你的照片嗎？】
【伏黑惠：……】
【伏黑惠：不太能。】
林林：「……」
就在她猜測這男生是不是傲嬌害羞型的時候，對方發來了一段20秒左右的語音。
【「喂你拿自己手機……（一段雜音）學姐我是虎杖悠仁！我們這邊航班提前恢復了現在馬上准備登機了，還好我提前買了紀念品……啊總之20個小時後就到日本了！到時學校見！」】
亂七八糟的語音播完了，林林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將手機放下，翻開桌上的英文課本，上面還留著昨晚乙骨憂太劃的重點。
她盯著那段英文看了一會兒，然後拿出詞典，開始對照著一點點復習。
枯燥的學習生活顯得這個冬天十分漫長，林林有機會就找禪院真希打打劍，刷刷其他同學的好感，積分龜速上漲。
乙骨憂太自從搬寢室後已經兩天沒現身了，周一的課也沒來上，聽說是接了個棘手的任務，人在北海道出差。
「哦喲，憂太拍的雪景，你們看到了嗎？」
課間休息的時候，禪院真希邊刷著手機邊道。
熊貓問：「哪裡啊？」
禪院真希說：「推特上的，札幌那裡，現在已經下大雪了。」
狗卷棘也在手機上看到了：「腌魚子！」
「說起來，林林你的推特還在用嗎？」禪院真希忽然轉向靠窗座位的少女。
林林趴在桌上看股票，聽到她的話懶洋洋應了一聲：「我沒有推特。」
熊貓對她建議：「要不要注冊一個？林林不是俺說你，你也要多分享分享自己的生活哇。」
狗卷棘附和：「鮭魚。」
林林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雖然沒有玩這個的習慣，但說不定有觸發好感的功能呢。
「行，那我下一個。」
高專坐落山上，一般信號不好，學校知道這一點，特意弄了4G校園網，用起來還挺快，林林立刻下載注冊了一個賬號，然後關注了幾個同學。
Line一般用來聊天，推特則屬於社交平台。對林林來說Line只能刷特定聊天對像的好感，而若是在推特上分享了什麼好東西，得到的便是一堆人的好感，事半功倍。
比如乙骨憂太分享的這山林雪景照，如果換做是她發的，說不定能美出一片 1 1好感值。
照片有不少人點贊和評論，林林第一反應是想點贊能不能刷好感，再想想是跳樓機同學，瞬間沒了這念頭。
反正就算加了也遲早會減，她不去浪費那個力氣。
但是照片是真好康，林林看他是五分鐘之前發的，突然有了點報復性的壞心思。
她手指移動到那個愛心按鈕，輕輕按下。
過了一會兒……
[乙骨憂太好感度＋1]
林林立刻取消點贊。
於是又過了一會兒……
[乙骨憂太好感度-1]
「噗……哈哈哈哈哈哈！」
課堂上突然爆發出一陣笑聲，把同學和講台上講課的老師都嚇了一跳。
「林林同學……你有什麼事嗎？」文化課老師抽搐著面頰問。
「沒事沒事，老師您繼續。」林林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收斂好表情，端正好坐姿。
老師繼續上課，林林一手撐著下巴，一手偷偷在下面弄手機，繼續給乙骨憂太點贊取消反復橫跳。
但是系統卻沒再有反應。
切，沒意思。
林林頓感無趣。
.
二年級三人組到達高專的時候已是次日中午，林林是第一次面對面見他們仨，不比熊貓狗卷幾人熱情地上去和他們擁抱貼貼，她站在最外圍，好奇地觀察著三人。
「前輩！我想死你們了！」
「腌魚子！！」
「真希姐你看我有沒有變瘦？」
「惠你這家伙怎麼一臉激動的感覺都沒有啊？！」
「因為我唯一尊敬的前輩不在啊，乙骨學長去哪了？」
虎杖和野薔薇林林已經通過照片見過了，這個伏黑惠她還是第一次見，留著引人注目的海膽頭，身材修長，五官清秀，表情看上去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姓名：伏黑惠
年齡：16
生日：12月22日
身高：176cm
體重：67kg
身份：一級咒術師
術式：十種影法術
婚戀狀況：單身
咒力量：？（好感度達10解鎖）
人際關系：？（好感度達30解鎖)
個人資產：？（好感度達40解鎖）
個人經歷：？（好感度達60解鎖）
狀態：可攻略
攻略難度：★★★★（僅供參考）
好感度：0/100
身份信息看上去都挺正常，除了他剛剛說了句什麼？唯一尊敬的乙骨學長？
…嘖，不會是死神大人的小迷弟吧？
「林林學姐！！」虎杖悠仁撥過幾人來到她面前熱情打招呼，驚訝的目光偷偷將她打量一遍，「好久不見！學姐變了好多啊？」
眼前高大陽光的男孩比她高了一個頭，林林一邊觀察著他眼下的兩道痕跡，一邊對他微笑道：「變得怎麼樣了？」
虎杖悠仁一愣，豎起大拇指：「變得更可愛更開朗了！」
[虎杖悠仁好感度＋1]
好家伙，被誇還能白送好感，這個男生也太給力了。
林林不由得被他的熱情感染，撲哧一笑。她不知道虎杖和原主關系如何，就姑且當他是在誇她吧。
「這是釘崎，這是伏黑，重新給學姐介紹一下！」虎杖悠仁一邊一個拉著同級生來到她面前。
「虎杖！你這樣讓人很為難啊！」
釘崎野薔薇一腳就往虎杖悠仁膝蓋窩踢去，後者痛呼一聲，撲通便給跪地上，手胡亂往旁邊一拽，差點沒把旁邊伏黑惠的褲子給一同扯下來。
「喂！！」伏黑惠臉色驟變，為了保住自己的褲子於是不得不一同跪了下去。
林林哪裡受得住這樣的「大禮」，趕忙道：「快快請起，不用拜我。」
眾人：「……」
禪院真希無奈地搖了搖頭，問：「悟呢？」
虎杖悠仁揉著腿，聽到前輩問話，抬頭道：「哦！五條老師還在盒子裡呢。」
熊貓問：「盒子呢？」
「哦，盒子啊……伏黑，盒子呢？」虎杖問伏黑惠。
伏黑惠拍著褲子站起來：「獄門疆不是一直你拿著嗎？」
虎杖愣住，半晌後臉色一變：「完了！」
眾人被他嚇了一跳：「怎麼了？」
虎杖吞吞口水，絕望道：「我好像把五條老師落在飛機上了……」
眾人：「………」
就在除了林林以外的前輩後輩們都石化在原地的時候，虎杖悠仁突然趁人不注意「咻」地一下變出一個小盒子——
「騙你們的！五條老師在此！！」
眾人：「………」
對於虎杖悠仁青出於藍的行為，禪院真希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腳，於是虎杖第二次跪在了林林面前，一手還高舉著他的「五條老師」。
「確定悟在這玩意裡嗎？」禪院真希從他手裡拿過那造型怪異的盒子，就是這樣一個巴掌大的玩意，竟將天下第一的「咒術最強」封印了整整一年。
「你從哪拿出來的？」禪院真希問。
虎杖悠仁揉著屁股爬起來：「口袋裡啊！」
「你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口袋？」熊貓問。
伏黑惠解釋：「就算藏得再隱秘，那些敵人都會想方設法去找到，釘崎的行李在飛機上都能丟……」
自從封印著五條悟的獄門疆流落於世後，各方勢力便在暗中爭相奪取，都想得到「最強」，想得到珍貴的「六眼」。
虎杖三人能找到並奪回獄門疆實屬不易，去了快三個月了，又要提防高層的眼線又要和外頭的詛咒師對抗，一路波折不斷，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好不容易奪回的五條悟再次弄丟。
然而路途遙遠，又沒有五條悟的瞬移技能，獄門疆的攜帶問題讓三人可謂是煞費苦心，還糾結過到底把五條悟藏在釘崎野薔薇胸罩裡安全還是伏黑惠襪子裡安全，或者虎杖悠仁肚子裡最安全，裡面還有個兩面宿儺，五條悟說不定還能去給他當室友（……）。
「最後我們決定讓虎杖隨身帶著，敵人覺得虎杖體內的宿儺是個不定時炸.彈，我們不會把獄門疆交給他保管，所以我們覺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敵人想不到，我們這就順利帶回來了。」伏黑惠說。
「確定悟在這裡面嗎？」熊貓接過獄門疆瞧了幾眼，鼻子湊近盒子中央的小洞嗅了嗅，「唔……聞到一股壞水味，確定悟在裡面沒錯了。」
「是嗎？我聞聞。」禪院真希又接過聞了一下，「確實，棘，你聞聞？」
狗卷棘也湊上去聞，「鮭魚。」
禪院真希又給一年級倆後輩聞了一下，然後問林林：「你要聞嗎？」
林林：「……」
她看著他們幾人如同一群狗狗圍著一坨便便你聞我嗅的沙雕行為，差點露出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一個破盒子有什麼好聞的？
「我不聞。」她搖頭。
[伏黑惠好感度 3]
咦？
突如其來的好感度讓林林詫異，不禁看向伏黑惠的方向。
「前輩們果然還是老樣子……」伏黑惠站在一旁小聲地搖頭嘆氣。
「我們剛下飛機就第一時間趕來高專了，就是想問問前輩們看有沒什麼辦法解開封印。」虎杖悠仁撓撓了頭說道，「我們好多辦法都試過了，高級咒具、國外千奇百怪的術式……都沒有辦法解開獄門疆。」
「要去找天元大人嗎？」釘崎野薔薇問。
伏黑惠說：「上回天元大人不是給我們解釋過了嗎？現在拿給他看也不一定能解開吧。說起來乙骨前輩怎麼不在？出任務去了嗎？」
「是的，應該快回來了吧。」禪院真希有一下沒一下地掂著手上的獄門疆，笑問：「咱們先不用去找天元，自己先試試。」
伏黑惠唇角微翹：「在那之前，前輩你是不是很想做一件事情？」
禪院真希挑眉：「還是你了解我啊，惠。」
話音剛落，獄門疆突然被拋至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然後落入狗卷棘手裡。
「腌魚子！」狗卷棘並沒有讓獄門疆停留太久，再次往空中拋去。
「啪」地一聲，釘崎野薔薇將其打飛出去，在熊貓的肚皮上彈了一下被伏黑惠接住。
「五條老師在裡面會有感覺嗎？」伏黑惠又把獄門疆拋給虎杖悠仁。
「會的吧？」虎杖悠仁又拋給了加茂清光。
「我們這樣真的好嗎？」加茂清光拋給了乙骨由美。
「放心，我們想這樣玩悟喪志很久了。」禪院真希安慰。
於是一場幼稚的拋五條悟游戲正式拉開帷幕……林林看著他們，這一刻突然覺得自己和鬼殺隊的義勇一樣格格不入。
直到有人大聲喚道：「林林姐！接著！」
林林抬頭，那獄門疆不知何時被拋向了她這邊的方向，她計算著高度和自由落體的速度，跟著獄門疆的降落方向不斷往後退，卻不小心踩到了一塊石頭。
身子歪了一下，一只手從後面扶住了她。
「小心啊。」
少年的聲音溫和有禮，帶著變聲期尾聲殘余的一點啞，從頭頂落下。
那只手套在白色袖口裡，是扶著她的手，是左手，是無名指上戴著戒指的手。
不過林林沒注意到。
獄門疆准確無誤地被少年接住，停在她面前，她看過去，是失蹤兩天的乙骨憂太對她露出的溫和微笑，眉目清晰，眼下青灰淡淡，皮膚白得生冷生冷。
林林大概是第一次見他對她露出這樣不帶任何敵意和冷意的笑容，仿佛是對待普通同學那般再正常不過的笑容。
她不禁有些稀奇。
「乙骨前輩，你回來了？」伏黑惠幾人跟他打招呼。
扶著她的那只手不動聲色撤去，自然得好像只是好心扶了一下同學。
「你們在玩什麼呢？」乙骨憂太拿著獄門疆朝幾人走去，「你們今天回來，我沒有來得及去機場接你們，一路辛苦了吧？」
幾人寒暄了一下，乙骨憂太得知他們在討論解除獄門疆的方法，在那之前又想趁五條悟還沒出來好好玩玩他，於是便開始了拋獄門疆游戲……
乙骨憂太無奈地笑了笑：「你們開心就好。不過關於解除方法你們不用擔心，我這兩天出去就是為了這件事的。」
虎杖悠仁激動道：「乙骨前輩，你有什麼法子可以打開嗎？？」
乙骨憂太點頭：「嗯，有一個，我們可以試試。」
第37章
2019年11月30日中午, 東京咒術高專內部以操場為中心出現半徑為50米左右的「帳」，由特級術師乙骨憂太設置。
在這裡，特級咒物「獄門疆」即將迎來二次開封, 以解除五條悟的封印。
獄門疆的工作原理是限制咒力使用，是一種特殊的結界術式, 解開的方式便是干擾術式, 並且只能從外部對衝。
「真的嗎，憂太？你打算怎麼做？」禪院真希問, 「不是說那些工具已經被銷毀了嗎？」
乙骨憂太將獄門疆放置在操場中心的地上，起身解釋道：「對, 但當時天元還提到了一個術師，也是解除封印的關鍵。」
「是那個自稱『天使』的術師, 來棲華吧？」伏黑惠道, 「她的術式便是『消滅術式』, 類似於無效化, 如果消滅獄門疆的術式, 理論上確實可以解封。」
「但是天使並非友軍不是嗎？」禪院真希說, 「她和宿儺羂索他們一樣都是千年前的術師，要是願意幫忙早就被我們找到了。」
乙骨憂太說：「我這次便是去會她的。」
「前輩見到天使了？」伏黑惠驚訝，「然後呢？」
乙骨憂太：「然後，我和她打了一場。」
眾人：「……」
默默圍觀的林林：呵呵, 找天使干架, 不愧是死神：)
「誰贏了？」她問道。
「……」乙骨憂太眸光稍稍朝她的方向移動些許又收回, 並未立刻作答。
「肯定是乙骨前輩贏了啊。」伏黑惠抄著褲袋說，「前輩是復制了天使的消除術式回來, 用以消除獄門疆的術式效果, 是這樣吧？」
林林思考了一下, 開始套娃：「所以是你復制了她的消除術式消除了她的消除術式對嗎？」
眾人：「……」
乙骨憂太放下了肩上的劍袋，理了理袖口，說：「總之我們先用這個方法試試，因為還不熟練，我不確定是否能成功。」
禪院真希笑了：「別謙虛了，只要是能復制的，你哪次不是一學就會？」
狗卷棘豎起大拇指：「腌魚子！」
幾個後輩們瞬間亮起了崇拜的星星眼，高呼著「乙骨學長永遠滴神！」，翹首以盼五條悟的「出獄」……
然而效果卻不盡如人意。
在乙骨憂太有模有樣地發動術式後，獄門疆在地面上劇烈地抖動了起來，只見盒身上依次出現了一只只血淋淋的眼睛，源源不斷的紅色液體從眼眶中流出來。
乙骨由美不適地捂住了口鼻，釘崎野薔薇體貼地幫她遮住眼睛，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幾人神情緊張地盯著地上淌了一灘血的獄門疆，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嚎從中傳出，「砰」地一聲，什麼東西爆炸的聲音。
幾人不約而同後撤，等待硝煙散去後，沒有出現任何人，破破爛爛的獄門疆依舊躺在地上，盒身的眼睛消失了，冒著黑色的煙。
「五條老師呢？」釘崎野薔薇緊盯著毫無生息的盒子，「五條老師怎麼沒出來？」
伏黑惠皺眉：「難道說……」
「五條老師……！！」虎杖悠仁不敢相信地趴到地上，瞪著獄門疆，滿眼驚惶，「五條老師……不會死了吧？」
眾人倒吸氣，五條悟就算被稱為地表最強，但封在獄門疆裡不吃不喝一年，說不定……已經被餓死了。
「五——條——老——師——！」虎杖悠仁抓起獄門疆不停搖晃呼喊，「五條老師！老師！！你能聽見嗎？你出來啊！！」
「真的已經消除獄門疆的術式了嗎？」伏黑惠問乙骨憂太。
「按道理來說應該已經起作用了，不然沒法解釋剛剛的爆炸聲。」乙骨憂太從虎杖悠仁那裡接過毫無反應的獄門疆，眼裡難得出現一絲費解，「難道說裡面還有什麼其他的開關嗎？」
熊貓問：「什麼意思？」
乙骨憂太邊觀察著硬方塊猜測道：「只是消除了獄門疆的術式效果，可能還需要外力破壞才能打開……」
話還沒說完，禪院真希便操著大刀氣勢洶洶走了過去：「讓我試試暴力開盒。」
乙骨由美勸阻：「等等前輩，萬一不小心傷到老師怎麼辦？」
「放心，五條老師可不是誰能輕易傷到的。」伏黑惠淡淡解釋。
「鏘」地一聲巨響，禪院真希的刀准確無誤地刺向獄門疆，然而小方盒在飛出高空旋轉數十米後滾落回來，沒有絲毫反應。
「俺來試試。」熊貓拍著胸脯自告奮勇，他怒視著獄門疆握拳發力，強悍的熊貓拳重重砸向硬方塊。
然而轟炸聲和煙塵消失後，眾人只看見了依舊完好無損的獄門疆和陷入自閉的熊貓。
「別掙扎了前輩，你以為類似的方法我們沒試過嗎？」伏黑惠同情道。
「棘不能輕易嘗試，我們這幾個人只用蠻力估計也是不行的。」禪院真希琢磨著，看向林林，「你有什麼辦法嗎？」
林林正津津有味看戲，見眾人的目光投了過來，腦洞一開就道：「硬的不行來軟的，用微波爐加熱溶化怎麼樣？」
「那微波爐就算燒壞了也破壞不了這玩意的。」伏黑惠駁回。
「用指環注入咒力開匣呢？」林林想到了某熱播的家庭〇師。
[虎杖悠仁好感度 1]
「噢噢噢這題我會！」虎杖悠仁如同找到了知音那般激動道，「是往盒內注入死氣之火，然後像這樣，砰——開匣！」
他惟妙惟肖地模仿著電視上的中二姿勢，把眾人逗得既是無奈又好笑。
「你給我正經一點！」伏黑惠毫不留情給了他一記頭錘。
林林認真思索了一下，問道：「我試試吧，誰能借我把刀嗎？」
出於習慣她往乙骨憂太那邊看了一眼，他沒有看她，只是抓著劍袋的手動了一下。
禪院真希把自己的長刀遞給她：「用我的吧。」
林林接過她的刀，在手上掂了掂轉了轉，快速適應後，來到獄門疆面前，提氣凝神。
音之呼吸一之型·轟！
劇烈的碰撞讓整個地面都為之鏘鏘震響，甚至連圍觀的幾人的腳都一瞬間失去了知覺。林林這一波並非直接擊打獄門疆本身，而是通過震動大地產生的音浪來影響物品的內部結構。
[虎杖悠仁好感度 2]
[伏黑惠好感度 1]
好感度是刷到了，可獄門疆卻尷尬地依舊毫無反應。
「雖然看上去很厲害的樣子，但好像沒什麼用呢，學姐。」伏黑惠輕聲吐槽了一句。
林林：「……」
一群人在操場耗費了一個小時，就為了一個小小的破盒子——看似毫無還擊之力，然而事實卻是在座的大佬們都對它無計可施。
士可殺不可辱，區區一個破盒子，林林為了好感度決定拼了。
她放下刀，從隨身攜帶的樂器包裡「咻」地掏出了一只金燦燦的笛子。
眾人：？？？
「學姐，你這是要干嘛啊？」
虎杖悠仁剛問出口，便看到少女手一轉，將笛子置於唇邊，紅唇輕啟，一陣清靈的樂音從唇縫中躍然而出。
眾人驚訝於林林這番看似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操作，虎杖悠仁卻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這招我見過！好像是一種印度蠱術，我看到過吹笛人利用笛音引蛇出洞，還會跟著笛聲跳舞！」
眾人頓時神色各異。
林林對於旁人的反應置若罔聞，一邊吹著笛子，目光緊緊鎖在獄門疆上，期待下一秒五條悟能跟一條蛇似的扭出來。
[虎杖悠仁好感度 2]
[伏黑惠好感度 1]
[狗卷棘好感度 1]
[熊貓好感度 1]
[加茂清光好感度 1]
……
大家似乎都一時沉浸在了音樂中，源源不斷的好感度伴隨著美妙的笛音不斷上升，獄門疆卻依舊沒有動靜。
直到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然後是整只手臂搭於她的肩背。
陌生男人的氣息兜頭兜臉地籠罩而來，林林嘴唇一松，樂音戛然而止。
她看到面前同學們投來的驚訝不已的目光。
「呀~！好久不見，原來大家都想老師想到發瘋了嗎？」
低沉帶笑的男聲從頭頂落下，林林抬頭望向這個居然無聲無息便接近她的人。
正午的陽光有些晃眼，她首先看到的是硬朗的下頜和高高的鼻梁，被陽光勾了點銀邊，下面兩顆衣扣沒扣緊，松松垮垮露出瓷白的脖頸。
男人一銀白色的頭發，微微有些凌亂，唇邊笑意泛濫，卻又似笑非笑，修長的手一只搭於她的肩背，另一只斜斜的插在口袋裡，頗有幾分雅痞的氣質。
注意到她的視線，他的目光垂下來，白發白眉，連睫毛都是白色的，霜染一樣，眯起了笑意。
「怎麼了？是被嚇了一跳嗎？」
林林：「……」
是你嗎，鶴丸國永？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姓名：五條悟
年齡：28/（29？）
生日：12月7日
身高：190cm
體重：79kg
身份：特級咒術師
稱號：咒術最強
術式：無下限術式；反轉術式；術式順轉「蒼」；術式反轉「赫」；虛式「茈」
特殊能力：六眼；瞬移
婚戀狀況：單身
咒力量：？（好感度達10解鎖）
人際關系：？（好感度達30解鎖)
個人資產：？（好感度達40解鎖）
個人經歷：？（好感度達60解鎖）
狀態：可攻略
攻略難度：★★★★★（僅供參考）
好感度：0/100
林林飛速瀏覽完有史以來最復雜的初始信息，視線重新聚焦到面前的男人身上，他有著一雙罕見的蒼藍色的眼睛，仿佛將天空和星空搗碎了混合納入其中。
林林見過最漂亮的眼睛除了本丸三日月宗近的新月瞳以外，就是上弦二童磨的七彩瑪麗蘇虹眸了。
童磨是個屑，所以五條悟這眼睛就暫且排第二吧。
除開眼睛，他的五官也算得上是驚艷無比，是屬於那種容易讓人臉紅心跳大喊「老公」的長相。
但林林內心沒太大波瀾，她見過太多俊男靚女，光是在本丸就有幾十個各色各樣的帥哥美男，使得她的動心閾值實在太高。
「五…五條老師？！！」虎杖悠仁幾人在原地震驚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你…什麼時候？？？」
「嗯？什麼時候出來的嗎？」五條悟稍稍直起身子，手卻依然搭著林林的肩，笑嘻嘻對面前的學生們道：「嘛，在憂太消除術式後我就出來了哦~」
幾人又是一驚。
伏黑惠嘴角抽搐：「那你為什麼……」
「因為看你們焦頭爛額的樣子實在是太有趣了呀！這麼久沒見，想看看你們到底為了老師能做到什麼程度嘛~」五條悟大言不慚，嬉皮笑臉，沒有一點為人師表的模樣，低頭朝臂彎的少女意味深長一笑，「沒想到還能聽到林林美妙的琴聲呢，真是意外之喜。」
林林感覺從他的笑容裡品出了一點別樣的東西。
確認過眼神，是個會搞事的。：)
伏黑惠扶額深深嘆氣：「想不到封印了一年，五條老師毫無成長。」
「惠！你都因為思念老師而哭了嗎？」五條悟終於放開了林林，大步上前朝他的好大兒們伸長了雙臂，「快來投入老師的懷抱！！」
不等學生們有反應，他已經雙手一撈，將二三年級幾人統統攬入懷中。
「滾吧你，誰要跟你抱？」禪院真希像征性地推了他一下，但還是任由這久別重逢的擁抱持續了下去。
釘崎野薔薇沒忍住紅了眼眶，虎杖悠仁也哭了，其余人也該沉默沉默。
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這一刻，他們等了太久了。
「憂太，這一年辛苦你啦。」五條悟放開幾人後，特意揉了一把乙骨憂太的頭發。
「五條老師，你別把我打理好的發型弄亂了……」乙骨憂太低頭埋怨道。
五條悟一聽，薅得更歡了，「嘿你小子！發型重要還是老師重要？嗯？？」
林林觀察著他們的互動，這一刻覺得在五條悟面前，乙骨憂太才終於像個學生的樣子了。
「哇哦！這就是今年的一年級小可愛嗎？」五條悟一邊發出油膩歐吉桑發言，一邊湊近兩位一年級同學，「嗯嗯嗯~~很好很好，看來這一年我錯過了很多事呢……喲西！接下來咱們下山，老師請你們吃大餐~！」
虎杖悠仁兩眼淚汪汪：「真的嗎五條老師？」
五條悟煞有介事：「我可是一年沒吃東西啊！一年沒吃！能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奇跡！」
好不容易從獄門疆解封出來，五條悟壓根就沒想去找高層的人或者高專的上層，又或者昭告全天下我天下最強回來了，而是帶著一眾浩浩蕩蕩的學生隊伍下山聚餐敘舊。
林林也在其中，她走在隊伍後面，觀察著被學生們圍在中間的五條悟。
他身著的也是高專的紺色制服，肩寬腿長，腳步邁得很大，挺直的背脊和腿部的流暢線條與服裝相得益彰，氣場似乎一下子讓四周的景物都自動虛化一般。
從目前的情報來看，她來到咒術世界後五條悟已經是封印狀態了，而先前她聽乙骨憂太說過，一年前參與封印五條悟的，也有「她」的一份。
之後發生的事情，原主身上的疑點，五條悟可能並不知情，那麼便極有可能對她是敵對的態度。
但是他的好感度倒並沒有和一開始的乙骨憂太那樣為負值，明明白白的0。
如果對她的印像是高專的叛徒＋參與封印自己的人，那麼在見到她那一刻應該會減好感值才是正常反應。
……再觀察看看吧。林林還是挺看重這個五條悟的，畢竟是初始候選的主要攻略人物之一，五星特級，很值錢（分）的。
五條悟把虎杖悠仁的黑色護腕給薅去當了眼罩。幾人一路說說笑笑，給五條悟介紹新生，以及涉谷事變後發生的種種事情。
到了山下，五條悟了解了一下東京重建後的大致路線後，一個瞬移發動，就把所有人給薅去了市中心商業大街。
林林：……好家伙，這就是戰力天花板的排面嗎？
「林林，走快點啊！」在無人巷中降落後，五條悟對落在最後的林林招了招手。
林林快步跟上。
五條悟帶他們來到了一家火鍋店，非常大方地直接問服務員包了最大的一間包廂，說今天他請客，隨便吃。
林林一聽便來勁了，不知道這種多人聚餐的請客會不會算進積分……
禪院真希和熊貓非常體貼，特意在路上和五條悟解釋了林林目前的狀況。
「嗯嗯~沒事沒事~今天難得跟大家見面，坐下來邊吃邊說。」五條悟率先便在圓桌找了位置坐下，然後朝林林招了招手，「林林，要不要坐到老師身邊來？」
林林挑挑眉，想了想走過去，在他右邊坐下。
但她失望了，系統並沒有因此響起好感度提醒。
「憂太，要不要也坐過來？」五條悟這時又朝乙骨憂太笑嘻嘻招手，「聽說你是林林的監管人吧？坐下來一起跟老師交流一下怎麼樣？」
「……」
林林偏了一下頭，不過是隨意一瞥，便看見乙骨憂太捏住的拳頭，以及才發現他無名指上戴著戒指。
第38章
聽到五條悟的話, 乙骨憂太沒有立刻過去坐，反而是虎杖悠仁老老實實表示：「五條老師，我想跟你坐一起！」
在座的加上林林有三位有「死緩」經歷的學生, 虎杖直到現在也依舊「死緩在身」，五條悟身邊只有一左一右兩個座位。
五條悟思索了一下道：「那憂太，你坐桌子上，或者坐老師腿上？」
「……」
眾人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 差點噴了出來。
林林當即就壓住了拼命想上翹的嘴角, 幸災樂禍地往乙骨憂太那邊看去, 他倒是十分淡定地拉開伏黑惠身邊的座椅坐下，顯然已經習慣了五條悟的瘋言狗語。
眾人隨即哐啷啷一陣拉椅入座, 虎杖悠仁開心地坐到了五條悟右邊, 隔著座和林林打了個招呼。
「學姐, 我能坐你旁邊嗎？」乙骨由美的聲音在林林身旁響起。
林林點頭：「好。」
他們一共有十個人, 服務員拿來了四個菜單，五條悟拿過菜單隨意翻了翻, 非常低調地說道：「不用看了，所有食材都上一份~」
虎杖悠仁張大嘴巴：「真的嗎五條老師？？？」
林林：好耶！！！
五條悟將菜單遞回給一臉震驚的服務員：「嗯嗯，湯底你們選兩到三個, 醬料也都上一份。唔米飯的話, 先來一桶吧。」
眾人：「……」
沒錯, 他說的是「一桶」。
身為干飯人的林林都忍不住心生佩服, 這就是一年沒吃飯的人的戰鬥力嗎？
「所以, 五條老師你是如何在一年不吃不喝的情況下活下去的？」伏黑惠將菜單交回給服務員問。
虎杖悠仁附和道：「無下限術式難道老師的胃也是無下限嗎？可以無限餓也可以無限撐的那種？」
五條悟拍了拍他的狗頭, 說：「非常好悠仁, 就按照這個思路, 離答案越來越近了哦。」
「我記得之前聽天元說獄門疆裡是沒有時間概念的。」乙骨憂太在對面說道, 「是不是也就沒有飢餓之類的感覺？」
「你進去試試不就知道了？」林林隨意地說了一句。
眾：「……」
幾個同學都有些微愕地看向林林，一時竟分不清她是開玩笑還是故意找茬。
乙骨憂太眉頭很輕地皺了一下又松開，視線飛快從林林臉上掃過，快得只像是隨意一瞥。
沒有好感度提示響起。
身旁的五條悟發出一陣低笑，因為遮著眼睛，讓人看不全他的表情，他笑著比出一根手指：「我可是『最強』啊，區區飢餓怎麼可能打敗老師呢？」
伏黑惠無情拆台：「最強還不是被封印了一年？」
禪院真希補刀：「還要讓學生來給你解封。」
五條悟一口氣嗆在喉嚨裡，一下下指著他們痛心疾首道：「好啊，惠，真希，你們就是這麼對待恩師的？老師真是白白培養了你們這一群兔崽子！」
虎杖悠仁立刻表忠心：「五條老師！我不是我沒有！你不在的每一天我都在盼望你的回歸啊！」
五條悟翹著鼻子大咧咧靠在座背上：「我不信！除非從現在開始每人輪流說一個五條悟的優點，不能停，說不出來的人就要接受懲罰~」
虎杖悠仁非常捧場地舉手：「我先來我先來！……」
禪院真希問伏黑惠：「菜什麼時候能上，我想堵住他的嘴。」
伏黑惠：「我現在後悔這麼早帶他回來了。」
林林一直側著頭，目不轉睛觀察著五條悟浮誇的言行舉止，聽著他們的互動。五條悟比這群他們這群學生大了十來歲，坐在當中卻並不顯突兀，比起老師，林林覺得他更像家長或者朋友，學生對他是崇拜中帶著親近，敢開玩笑敢起哄。
那麼她大概也可以從這個方向制定一個應對五條悟的計劃。
在眾人熱鬧哄哄之際，火鍋的湯底和豐富的食材被服務員端了上來，熱氣騰騰，琳琅滿目。因為五條悟所有食材都點了一份，使得桌子都放不下，只能先堆在餐車裡，等一波吃完再上。
「確定能吃完嗎，悟？」熊貓問，「浪費糧食可恥哦。」
虎杖悠仁代答：「別小看無下限的胃啊！」
很顯然，五條悟是要把這一年沒吃的飯一次性吃個飽，然而整張餐桌上，今天戰鬥力超群的不止五條悟一人。
就在眾人都酒食酣足之際，七嘴八舌地把這一年所見所聞都拿來跟五條悟現一現的時候，只有林林還在孜孜不倦地添菜干飯。連自稱大胃王的虎杖悠仁都干不動了，整張桌子就林林和五條悟還在戰鬥。
五條悟一年沒吃飯情有可原，看到林林這一小身板有這麼強的戰鬥力，不禁讓人刮目相看。
一群精力旺盛的年輕人湊在一起，永遠不會缺少話題，一張張嘴就算吃不下也能熱火朝天地侃天侃地。乙骨憂太坐在對面，聽著耳邊同學們的說說笑笑，視線狀似無意地落在了林林身上，突然想到這好像是第一次和她一張桌子吃飯。
她吃飯的模樣非常幸福，仿佛碗裡是什麼世界珍饈似的，讓人看著都覺得香甜。
乙骨憂太收回目光，沒忍住很輕地翹了一下唇角。
桌上的手機震了一下，他垂眸劃開屏幕，是妹妹隔空發來的消息。
【由美：哥你怎麼回事？[懵逼]】
乙骨憂太朝斜對面看了一眼。
【今天也不想早起：嗯？】
【由美：你的手】
【由美：你咋又把戒指給帶上了？】
【由美：[發呆][發呆][發呆]】
少年眼睫微顫，眸光動了動，將手機放到桌子底下沒人看到的地方回復。
【今天也不想早起：沒什麼。】
【今天也不想早起：你別管那麼多。】
【由美：不是……你什麼意思啊？裡香姐姐都走好多年了啊，你又把人戒指帶上幾個意思？？？】
【今天也不想早起：小孩子別管這麼多，好好吃飯。】
【由美：不是吧，不是吧，你真打算一輩子戴著，還只是一時戴著玩啊？[尷尬][尷尬]】
乙骨憂太沒再回，摁掉了屏幕。
一抬頭，便看到林林正殷勤地給五條悟撈菜：「五條老師，你多吃點。」
他別開視線，左手拇指無意識劃過指間的銀戒。
林林正給餓了一年的盲人教師撈菜以試圖刷好感，便聽見身邊的乙骨由美冷哼了一聲：「哼。」
林林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由美將手機反蓋在桌上，朝她不好意思笑了笑：「沒什麼，學姐。」
點的食材差不多都被五條悟和林林掃蕩干淨了，此時已接近下午兩點，學校還有文化課安排。
「去去去，上什麼文化課，文化課能有五條老師重要嗎？」五條悟大手一揮，十分瀟灑，一副要嗨到通宵的架勢，沒有一點為人師表的自覺。
林林和虎杖悠仁都舉雙手雙腳贊成。
禪院真希服氣地往椅背一靠：「行，下個月的文化考試過不了就找你負責。」
「接下來去哪裡？KTV怎麼樣？」釘崎野薔薇也是個愛玩的，在外頭奔波那麼久，早就想回來嗨個痛快了。
服務員尷尬地拿著POS機和卡過來對五條悟說道：「先生不好意思，您這卡已經凍結了。」
五條悟：「……」
眾人非常不厚道地集體笑翻，基本都在幸災樂禍。
五條悟被封印一年手機和銀行卡都已經自動凍結，現在剛被放出來，自然除了一張帥臉啥都沒有。
乙骨憂太十分有身為大師兄的自覺，掏出卡給服務員：「用我的吧。」
林林瞧著眾人哈哈大笑，自己卻笑不出來。
她打開系統查看積分和明細。
*乙骨憂太為您消費48，365円，兌換48，365積分。
雖說請客的是五條悟，但付錢的是乙骨憂太。林林為了多刷分所以吃了很多，這應該是算的她吃下的那部分的價值。
再加上之前刷的其他人的好感度，目前積分為：325，427。
她現在擔心的是五條悟會不會沒錢……沒錢的話她就要好好考慮要不要理他了==
畢竟從開始到現在，他的好感度一動不動，不論她搭什麼話，幫他撈菜遞水，都沒有任何反應。
雖說沒乙骨憂太的負值初始那麼慘，但同為五星難度的夏油傑可比五條悟慷慨多了：(
「五條老師，你家那邊我都在幫你看著，需要現在打個電話回去嗎？」乙骨憂太算是五條悟的遠親，在他被封印的這一年中一直幫他料理那些身後事，現在也終於能夠喘口氣。
五條悟笑哈哈拍了拍乙骨憂太的肩，毫無任何慚愧之意，也不急著去處理自己的事情，先和大家嗨了再說。
「好！為了嘉獎憂太同學這一年的嘔心瀝血，接下來咱們去喝一杯！」五條悟打了個響指宣布道。
「什麼嘉獎不嘉獎？花的不還是憂太的錢？你要點臉吧！」禪院真希抱不平地罵了一句。
伏黑惠跟在旁邊安慰：「五條老師要不要臉前輩第一天知道嗎？」
五條悟再次帶著吃飽喝足一號人殺進了一家KTV，訂了包廂點了酒，未成年不能喝的就喝飲料，能喝都倒了冰啤，咒術師沒幾個正常人，包廂裡敲桌子的、敲杯子的鬼叫成一片，氛圍一下子就上來了。
一群人湊在一起，有共鳴的話題才會聊得過癮。太久沒見五條悟了，他們毫無顧忌地吐槽著學校和工作上的破事——咒靈一如既往地多又變態、爛橘子變著花樣攪屎、御三家誰誰又攤上破事了……雲雲。
作為「人民教師」，五條悟見證過他們最熱血、最傻逼也最絕望的樣子，這一年也錯過了很多，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涉谷事變，以及涉谷事變的「後事」。
林林拿著一杯雞尾酒窩在一旁沙發的角落，正研究著菜單上的價格，看看還有沒有什麼羊毛可以薅的時候，身邊的沙發突然一陷，一只胳膊摟上了她的肩。
屆時包廂裡歌舞升平，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正拉著倆一年級的後輩傾情獻唱，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裡，沒人注意到這個角落。
林林面無表情地偏過頭，對上了眼罩怪人黑漆漆的眼罩。
「林林同學，怎麼不跟大家一起玩呢？」五條悟朝她斜斜翹著唇角，嗓音低沉帶笑。
林林瞅了眼他此刻對她勾肩搭背的親昵姿勢，又確認了一下五條悟目前的好感：0。
若非他是攻略對像，敢這麼跟她摟摟抱抱，林林早一jio招呼上去了。
「五條老師有什麼事想跟我說嗎？」她問。
五條悟微笑著觀察著她，眼睛埋在黑漆漆的眼罩後面，想法和表情也隨之隱藏得干干淨淨。
林林就這樣默不作聲地和他的眼罩對視。
「聽說你失憶了呢。」五條悟的唇角耷下去幾分，像是在同情的樣子，「所以說是不是也不記得老師了？」
林林想了想，說：「現在能認識老師也很好啊。」
——能多認識人多刷分，多好。
五條悟好感度沒變化。
看來說好話沒啥用。
「說的是呢，能再次見到林林，老師也很開心哦。」五條悟唇角再次勾起了笑意，聽上去一副欣慰的口吻。
但他的好感度卻不是這麼說的。
「五條老師，」她注視著他眼睛的方位，忽然道：「你戴著眼罩不難受嗎？」
五條悟笑道：「不難受啊。」
「不會勒得慌嗎？這是虎杖君的護腕吧？彈性有那麼好？」
「嗯？你對這個感興趣嗎？」他問。
「嗯。」林林點頭，「我可以看看它的彈性嗎？」
說著，她的小手試探地伸向他的眼罩，勾住了上方的邊角。
往後一扯，便瞧見了五條悟蒼藍眼瞳的冰山一角。
林林扯著眼罩的手指稍稍用力，越扯越開，直至對上了他那整雙賣了估計能賣個天價的眼睛。
五條悟就用這雙眼睛好整以暇地與她對視。
林林試圖利用相互凝視形成的催產素調動他的好感，但是半天了，她的手指都累了，五條悟的好感依舊倔強地一動不動。
行吧。
於是林林手一松，眼罩「啪」地一聲彈回五條悟眼睛上。
聲音響亮得讓人聽了都疼。
解除無下限忘記重開的五條悟：「……」
但他也依然沒有減好感度……林林不禁有些稀奇了。
「好玩嗎？」五條悟問。
「我不是故意的。」林林面上老老實實，心裡放聲嘲笑。
另一邊，狗卷棘因為不能放聲高歌，所以只能邊喝飲料邊聽別人唱，視線隨意一瞟，就看到了林林那邊的情景。
「鰹、鰹魚干……！」
聽到身旁好友突如其來的一句，正在喝著雞尾酒一邊處理手機消息的乙骨憂太抬頭看向他：「怎麼了，棘？」
狗卷棘拉上拉鏈遮住半張臉，耳尖有點紅，活像被野蜂蟄了眼一般移開目光。
乙骨憂太順著他剛剛偷瞥的方向看過去……
酒杯突然被擱在了桌上，清脆的響聲淹沒在亂哄哄的音樂中。
狗卷棘下一秒看到乙骨憂太忽然從座位上站起來。
KTV包廂很大，燈光又被虎杖等人調成了炫彩模式，使得房間內的光線在明亮昏暗之間交錯，角落的光線更是因為缺少亮度而顯得曖昧。
從他們這個角度看過去，五條悟和林林幾乎是依偎著坐在一起，五條悟手肘搭在沙發背上，高大的身軀幾乎擋住了林林大半個身子，與她面對面。怎麼看怎麼糟糕的角度。
[狗卷棘好感度 1]
[狗卷棘好感度-1]
[乙骨憂太好感度 3]
[乙骨憂太好感度-3]
林林剛玩完五條悟的眼罩，便聽見了系統提示，她微微一愣，偏頭剛想往大伙兒那看去，五條悟這時候突然起身。
這個舉動剛好也讓差點朝他們走過去的乙骨憂太停下了腳步。
「同學們~~」五條悟拍了拍手，朝眾人道：「時間不早啦，下次老師再帶你們出來玩，現在該送你們回學校了，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喲，終於想起做正事了？」禪院真希挑眉。
虎杖悠仁暫停了KTV，問道：「老師要回家辦自己的事了嗎？」
伏黑惠說：「你要忙你自己忙，我們又不是三歲小孩，知道怎麼回去。」
五條悟豎起大拇指笑道：「OK! 那麼今天就到這裡，林林同學跟我走，其余同學隨意解散~」
有幾人一愣。
「林林學姐……？」虎杖悠仁疑惑道，「為什麼五條老師要帶林林學姐走啊？」
伏黑惠反應比他快：「學姐現在還是…咳，死緩呢，交由五條老師監管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虎杖悠仁立刻道：「五條老師！關於這件事情，我要跟你說——」
五條悟一只手指豎在他面前搖了搖，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什麼都不用說哦，我都知道。悠仁放心，大家都是老師的好學生，老師會好好照顧她的。是吧，憂太？」他忽然轉向了在另一旁沉默的白衣少年。
突然被點名，乙骨憂太微微回過神，眸光輕輕往林林身上暼去後又回到五條悟身上，動作小到仿佛只是眼睫顫了一下。
「嗯，辛苦五條老師了。」他說。
「說什麼客氣話？老師是要謝謝你呢！」五條悟笑著又拍了拍他的肩，「你又要上學又要工作，還要幫老師照管死緩同學，這段時間來辛苦你啦，從此你就輕松一點，不再是林林的監管人了，不用再負責任啦！開不開心？」
「……」
不再是她的監管人了……
不用再對她負責了……
終於，不用再被迫和她呆在一起了……
開心嗎？
那一刻，五條悟的話仿佛出現了重音，在乙骨憂太的腦海投下沉重雜亂的影子，緊接著心裡忽然一陣陌生的燥熱，一股上不上下不下的氣懸在胸口。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熊貓叫他才遲遲回神。
「憂太，走了，還杵在那干什麼呢？」
乙骨憂太這才發現包廂只剩下他們倆，五條悟已經帶著林林走了。
他跟著眾人出了KTV，天色已暗，街巷一片燈火煌煌，在門口還能看見五條悟帶著少女朝另一個方向遠去的背影。
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輕輕閉眼，感覺到一點點酒勁隨著冬夜的冷氣在心中發酵。
隨後，他重新睜開眼睛，忽然掉轉了方向，離開隊伍，朝另一頭快步走去。
「五條老師。」
清晰的少年音叫住了離開的二人，五條悟和林林同時回頭，看到乙骨憂太跑來他們面前，平直的目光看過來，映著幾星街巷亮起的燈光。
「怎麼了，憂太？」五條悟笑問。
乙骨憂太輕輕抬眸直視他，說道：「我只是覺得，還是由我來監管她比較好。」
林林意外地挑起了眉。
五條悟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加深了笑意：「為什麼呢？」
第39章
——是啊, 為什麼呢？
五條悟的靈魂一問隨著夜裡襲來的涼風一起吹入耳朵，乙骨憂太拳頭握緊，無名指的束縛硌得人清醒。
那些轟轟然、左突右撞的念頭就這樣冷卻下來了。
他為什麼呢？
乙骨憂太在原地怔愣片刻, 才剛回神似的搖了一下頭說：「沒有, 我就是……」
他頓了頓，拳頭松開，無奈又自嘲地笑起來：「擔心五條老師剛回來需要休息，怕您辛苦罷了。」
五條悟捏著下巴觀察了他一下, 上前湊近他笑道：「憂太對老師這麼貼心, 也要多關心關心自己哦, 嘖嘖嘖，黑眼圈比一年前見的更重了呢…」
林林在心裡說：是啊，再過一年高專估計就有兩只大熊貓了呢。
再過幾年完全就變成真·死神了呢：)
「不過，林林同學，你怎麼說？」五條悟突然轉向她。
林林：「啊？」
五條悟樂呵呵道：「憂太做你的監管人這麼久, 也該有感情了吧？你要不要再跟他回去？」
林林：「？」
有感情？
您怕不是有點什麼大餅：）
「五條老師說得對。」乙骨憂太這時候忽然插話, 甚至還開起了玩笑：「我確實該休息一段時間呢, 不然這黑眼圈一輩子都消不下去了。五條老師比我有經驗，我還是偷懶一下吧。」
說完, 他抬手跟五條悟碰了碰肘，微笑著轉身離開了。
街頭巷尾的燈漸次亮起, 城市的第二個白晝就此開始。
乙骨憂太走在路上, 突然想到剛開始搞咒術的時候，前輩告訴他說咒靈一般都是在晚上產生的, 因為人在深夜容易感性, 白天就很少這樣。
現在是晚上了, 今天一激動又沾了點酒精, 才會做出這種衝動又奇怪的舉動吧。
沒什麼的。
十七八歲的年紀有點躁動很正常，一定是他孤單太久了，林林又是一個還算可愛的同齡女生，因為種種原因離得太近了，所以才會這樣。
他很快給自己找到了理由，連往深處想的必要都沒有，反正及時糾正就沒事了。
冷一冷，就沒事了。
「憂太，你去哪了？」禪院真希看到他忽然離隊後又跑了回來。
乙骨憂太笑道：「剛去找五條老師說了幾句，我們走吧。」
五條老師的回歸是他們大家的幸運，是他的救星。
成為林林的監管人大概他人生中的一個錯誤。
現在五條老師回來了，正好給了他糾錯的機會，他的生活也該回到正軌了。
「你怎麼笑成這樣？」禪院真希見怪地看了他一眼。
「嗯？哈哈沒什麼，就是五條老師回來了，我真的很開心。」他輕松道。
.
另一邊，乙骨憂太走後，林林聽到五條悟忽然問：「林林同學，你覺得憂太怎麼樣呀？」
林林抬頭望他：「什麼怎麼樣？」
五條悟笑著彈了下她的額頭：「反饋啦反饋~憂太同學做監管人的這期間表現如何？我聽悠仁說啊，他去年可是被憂太嚇壞了呢。」
林林捂著額頭，心裡一陣惱火，這盲人教師說話歸說話，怎麼還上手攻擊了？
「那個死神？沒啥好說的，就那樣吧。」她懶得多言。
五條悟卻愣了一下：「死神？…你說憂太嗎？噗哈哈哈哈哈哈！！！」
「……」林林無語地看著他發出如同失智一般的笑，很想告訴側目的路人她不認識這個叔叔。
五條悟沒笑兩聲又停了下來，在她身旁邊走邊道：「林林有沒有覺得憂太的變化跟以前很大？」
林林眉心微微一蹙，下意識覺得這是個坑，「我不記得他以前什麼樣。」她說。
五條悟繼續看著前方道：「那你有沒有覺得老師我跟以前也不太一樣？」
林林從善如流：「我也不記得五條老師以前是什麼樣了……」
「可是我覺得林林和從前比簡直是變了一個人呢。」
五條悟說完這話後，兩人都停了下來。
林林心道好家伙，這波果然是試探，真是城裡套路深，不如回農村，以前在鬼殺隊那些憨憨就不見有這麼多壞心思：)
好在林林在本丸也是被那幾位心機平安老刀訓練過的，知道這時候該做什麼表情，說什麼話最合適。
她說：「我不記得以前是什麼樣了，五條老師記得的話，可以幫我回憶一下嗎？我也挺想知道的。」
說不定還能從中套出點主線情報呢，上回就是這樣從夏油傑那裡弄到了不少有用的情報。
五條悟定定地注視了她一會兒，沒有接她的話茬，而是忽然轉移話題：「你剛剛在吃火鍋的時候，為什麼那麼殷切地給老師撈菜呢？」
林林一愣，「我以為孝敬老師是應該的。」
「那還真是令人感動啊！」五條悟說著，突然比出手勢咧嘴一笑：「不過你忘了老師愛吃甜的！撈給我的都是辣又鹹的，扣十分！！」
林林：「……」
啊這。
這難道就是五條悟不漲好感的原因嗎？？
「哦，不好意思，我下次注意。」她說。
五條悟喜怒無常的表情又變了，笑容再次在他臉上消失。
「真遺憾啊，林林。」他輕聲說，「本來想跟你聊聊涉谷事變的當晚的那件事呢，沒想到你失憶了，看來也沒什麼說的必要了。」
林林心道別呀！
她可太想知道涉谷事變的具體情況了！
根據目前的進度，她只知道原主參加的涉谷事變中，除了中途出於未知原因救了幾個同學外，確認的罪行便是參與封印了五條悟。
所以五條悟此番對她試探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一方面是自己的學生，一方面是協助封印了自己的「叛徒」。
她忽然想到了夏油傑——在他的人際關系中，五條悟和他是曾經的「摯友」。
夏油傑叛逃是顯而易見的，而他親口告訴過她，在26歲的時候被最好的朋友——也就是五條悟親手殺死。
臥槽。
如果說夏油傑沒有騙她的話，那麼五條悟對於「反叛」這件事可以說是深惡痛絕！
——「摯友」都能痛下殺手，區區「學生」呢？
不妙啊……五條悟不會想殺了她吧？
如果真有這種可能，那麼剛剛乙骨憂太突如其來的行為是不是就有這個解釋了？
畢竟他現在姑且把她當同學了，怕五條悟要殺她，所以看看能不能來搶救一下？
但他的好感度並不足以讓他對她下殺手，除非系統出了bug。不然她也不會想弄清這個而答應跟五條悟走。
「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對呢，是不舒服嗎？」五條悟好整以暇地觀察著她的表情。
「吃飽飯，有點困了。」林林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確認了刀和隨身物品都在身上，「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要不要坐下來聊啊？不聊我回去睡覺了。」
滴水不漏，無懈可擊。五條悟微微一笑。
「林林和以前真的變了很多呢，」他長腿一跨，邊走邊像是閑聊那般道，「以前的林林不怎麼說話，也不怎麼愛笑，但是——」
林林：「？」
他忽然賣起了關子，稍稍彎腰，將眼罩拉下一角，一只眼睛微微眯起對上她，一手指了指她的臉：「看到老師這裡會紅，很可愛哦。」
林林：「……」
「可是現在的林林話多了，卻感覺比以前更冷淡了。」他半開玩笑著，「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林林看著他仿佛能直擊靈魂的眼睛，內心毫無波瀾。
嘴一瓢，她說：「可能我以前有病吧。」
五條悟：「………」
第40章
【叮咚~劇情探索度有更新】
【恭喜您, 解鎖了隱藏感情支線——少女的初戀】
林林點下了[查看詳情]，隨即一份短暫的記憶很快被打包輸送進腦中——
曾經的原主，12歲之前被單親媽媽撫養長大, 12歲以後母親去世, 孤苦伶仃苟延殘喘了三年，遇見了一個怪蜀黍……哦不對，一個高大帥氣的哥哥，便是五條悟。
那時候原主已經快花完母親留給她的錢了, 年紀小, 又沒什麼心機, 沒人疼沒人愛。雖然面上陰沉冷漠，她內心依舊渴望被人珍藏，被人妥善安放。
五條悟無疑是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給了她最想要的那麼一絲安全感。
他問她要不要當咒術師，鼓勵她, 說她是有天賦的人, 是可以幫助到別人的人。
記憶裡最深刻的一段對話便是, 少女覺得自己是不被需要的人。
五條悟對她說：你只是在避免被人需要而已。
於是四下流離的日子成為過去，回首如此境地, 少女覺得自己終於有枝可依。
這份傾慕的心情一直被埋藏在心底，雖然看見五條悟對其他學生也是一樣好, 看見他和別的女人約會也會難過, 但她依舊妥善珍藏著這份秘密，還是像尊敬老師一樣尊敬他。
少女知道, 他只把她當學生, 頂多當個小妹妹。
他是她特別的人, 她對於他卻是所謂的「一視同仁」。
接下來的變故便是這段記憶的重點——涉谷事變。
少女被咒術界高層的人抓住了把柄, 受到了利誘，從而走向了「叛徒」之路，參與了涉谷事變，並封印了五條悟。
記憶到這裡全部結束，其中的細節和疑點都暫時沒有顯示。
但是已經接近了，接近了，離真相更近一步了。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林林沒想到遇到五條悟，還能探索到這樣一段支線劇情！而且和主線有不可分割的聯系！
現在剩下的疑點便是：原主到底受到什麼樣的利誘？高層的目的具體是什麼？涉谷事變中她除了封印五條悟還做了什麼？
這些都和她的任務之路息息相關，牽一發而動全身。
但是劇本基本已經很清晰了，特技咒術師目前遇到三個——乙骨憂太是開局殺劇本，夏油傑是同流合污劇本，五條悟是初戀背叛劇本。
嘖，刺激！果然比博人傳燃多了。
……啊呸啊！
就沒有點正常的劇本給她嗎？？！
現在是東京時間21:45，她百無聊賴地癱在五條悟專門給學生租的高級公寓內的沙發上。
五條悟以前一直在外面有單獨給問題學生租的房子，乙骨憂太和虎杖悠仁都住過。涉谷事變後東京重建，這套房子是新裝修的，一百平三室一廳，有地下訓練場、游泳池和花園。
內裡有Kingsize大床，落地窗外是成蔭的綠柳和不知名的小河，一眼望去根本感受不到市中心的喧囂。
再加上園林級的綠化、每小時更新的空氣指數、一天三次無人機巡邏……這已經不能說監管了，簡直能說包養：)
幾個小時前她在大街上讓五條悟吃癟後，他意味深長地低語了一句「看來你的確不是她了……」後，便打了個電話，用最快的速度打理好了回歸後的一切，銀行卡、房產什麼的全體搞定√
因為現在五條悟成為了她新的監管人，所以她這種「死緩問題學生」也有理由搬出去住。
林林看他原來是個這麼有錢的工具人，當然是要好好在他身上刷分啦！
*五條悟為您支付房租515，386円，兌換積分515，386
目前積分：846，704/100，000，000。
靠啊！認識五條悟才第一天，積分直突七位數！！！
林林看著飛躍性上漲的數字心情澎湃，現在五條悟出門辦事了，她簡直想一個人在這公寓開Party狂歡！
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攢夠積分了吧？蕪湖起飛！
不過現在五條悟的好感值依舊為0，不禁讓她有些擔憂，畢竟他性格怪異，她怕這一切會是個坑……
原主和五條悟也算是關系不一般了，而五條悟至今為止的行為，林林能感覺到，其實他早就知道原主對他的那點子心思……他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老屑了。
林林忽然有點同情原主，但可憐之人往往也有可恨之處。
所以啊，人是一種太復雜的生物，能夠好好活在這個世界上，有面包吃，已經很不容易了，要什麼愛情？
從別人那得來的安全感都不算安全感，真正的安全感只能自己給自己。
她在將近三十平的明衛泡了個澡刷完水電費後，拿過手機躺在了那個令人心動的Kingsize床上，決定要好好了解一番這個新晉冤大頭。
五條悟忙起來能比乙骨憂太還要忙，這會剛從獄門疆放出來事情就更多了，也不知道啥時會回來。
林林決定先從別人那裡打聽打聽，順便白蓮一番。
【此用戶不存在：深夜樹洞提問】
【此用戶不存在：五條老師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此用戶不存在：[柔弱貓貓.gif]】
現在她是失憶小可憐，突然換了監管人，心裡沒安全感，想了解一下五條悟的為人也是情理之中。
按下群發後，手機陸陸續續收到了回復，除了乙骨憂太是[未讀]。
【虎虎虎虎杖悠仁：五條老師是個超級厲害的人，學姐你跟他呆一起絕對放一百個心吧！！】
【我是真希：怎麼了？他沒對你做奇怪的事吧？】
【竹子真難吃：正常的時候挺靠譜的？反正正道對他評價還是很高的，你不用擔心啦~】
【嬌俏野薔薇：失格教師？糟糕的男人？……哦，他欠我的制服裙子還沒還。】
【飯團真好吃：……女裝大佬？？】
【伏黑惠：祝你好運。[微笑]】
林林：「………」
等等！你們說的是同一個人嗎？？
第41章
五條悟的回歸無疑又在整個咒術界掀起了一陣風起雲湧, 咒術界的平衡再次被打破。
反應最激烈的自然要數那些個曾經揚言要將五條悟逐出咒術界的，這下又要開始忙著對付五條悟，一時半會沒有工夫攪屎。
五條派日益壯大, 有兩位特級術師撐場, 高層不忌憚才怪。
其中一位還是高中生的特級術師在經歷了一整年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後, 直到五條悟回來的這一刻, 感覺身上的擔子一下子輕松得讓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五條老師是個怎樣的人？
乙骨憂太垂眸注視著手機上被他昨晚無視掉的消息, 拇指停留在輸入鍵上方，遲遲都沒有動作。
現在是課間休息, 難得一個正常的校園學習日, 沒有突發的任務安排，乙骨憂太坐在教室裡, 聽著同學們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這一刻仿佛回到了一年級剛入學高專的校園生活。
二年級幾乎都在國外出差，回國後正是日本咒術界一團亂的時候，五條悟被封印, 惡勢力肆虐, 基本就沒有正常的校園生活。
他接下五條悟的擔子，鏟除惡勢力，周旋高層, 別人說他作為最年輕的特級術師「無所不能」，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其實自己從沒真正「肆無忌憚」過。
現在五條悟回來了，他忽然有了大把時間，在感到輕松和安心的同時, 也產生了一種奇怪的不適應感。
好像少了點什麼似的。
「絕了, 悟那家伙, 到底想把林林怎麼樣啊？」禪院真希雙腳叉在桌子上，十分不爽地哼了一聲。
熊貓說：「不是說帶她去做任務嘛？就跟之前帶虎杖一樣。」
「所以課也不用上了？」禪院真希往靠窗林林的空位暼去一眼，換了個監管人，課都不來上了，也不知道啥時候會回來，「明明馬上就要考試了，那家伙這樣缺課下去真的能行嗎？」
狗卷棘安慰了一句：「芥菜。」
熊貓牌翻譯機應聲附和道：「就是就是，悟那家伙連職業名額都能給學生買……不過一個文化憑證而已，easy easy啦。」
禪院真希被噎得無言以對，半晌後不得不承認：「……確實。」
五條悟回來以後，似乎一切都變得簡單輕松了起來，天花板罩著，什麼風吹雨打都不是事兒。
【五條老師帶學生經驗豐富，會給你最好的安排的，你好好聽他的話就……
乙骨憂太一字字編輯著消息回復，忽然聽見禪院真希道了一句：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們說……」
狗卷棘：「海帶海帶？」
禪院真希壓低聲音：「是關於林林和悟的事情。」
乙骨憂太打字的手停了下來。
嗅到什麼八卦氣息的熊貓立刻追問道：「什麼事什麼事？」
禪院真希有點猶豫：「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這是林林那家伙以前的一些事，我這麼說可能不好，但現在的狀況又不太樂觀……」
熊貓快抓狂了：「你快說啊啊啊！！」
狗卷棘：「鮭魚鮭魚！」
禪院真希看了他們一眼，深呼吸一口氣，道：「林林以前似乎暗戀過悟。」
話音落下，教室一片寂靜。
氣氛跟墓地沒什麼區別。
過了老半晌，熊貓「哐」地一聲重重地捶上了課桌，轉頭問狗卷棘：「咱們學校允許師生戀嗎？？？」
狗卷棘被他嚇了一跳：「鰹…鰹魚干干干？？？」
「我現在馬上去問一下正道！」熊貓從自己的毛裡掏出掌機就要打電話。
禪院真希給了他一個頭錘，「你敢到處亂說我拔光你的毛！」
「真希同學，你說的是真的嗎？」一直沒吭聲的乙骨憂太這時候忽然問了一句，沉靜的目光投向她。
禪院真希呼出一口濁氣，說：「本來這事也沒什麼，也不該我說，只是現在那家伙情況不一樣吧，作為封印了悟的一員，不知道悟會怎麼對待她……」
禪院真希作為曾經「林林」關系最近的同學，因為一直對她關注有加，並非不能察覺到曾經她對五條悟的那份特殊的心情，雖然她自以為隱藏得很好。
這些都是正常的青春期少女心事，沒有什麼，她不跟任何人說，所以禪院真希也當沒發現。
「現在她失憶了，估計這些也都忘掉了吧。我擔心的主要是封印那件事，畢竟是有人親眼看到了她和那腦花怪一起封印了悟，根本洗不掉。」禪院真希擔憂道。
熊貓安慰道：「嘛~這種事情我想悟心裡會有底的吧，他知道該怎麼做的，不用擔心。」
禪院真希哼道：「我怕他現在是跟放出醫院的精神病人一樣，林林失了憶跟他呆一起怕是凶多吉少……」
狗卷棘：「……阿門！」
乙骨憂太認真聽著他們的每一個字，沒有發表什麼評價。
只是手上將編輯好的信息又一字字地刪除。
嘀嗒。
手機上方突然彈出一條提示：[您的特別關注發表了新的推文]。
乙骨憂太將通知欄拉下來，忽然聽到了狗卷棘在一旁道了句：「金槍魚金槍魚！」
狗卷棘正在刷推特，看到了林林一分鐘前新發的照片，迫不及待展示他們看，「金槍魚蛋黃醬！」
照片是一組美食照，地點看上去是在一家高級餐廳，千萬像素高清照片下，是一道道精致絕倫的美食，酥皮奶油蘑菇濃湯，紫蘇蝦球，果木慢炙肉眼牛排，回轉壽司，水果拼盤冰淇淋……光是照片就讓人垂涎欲滴。
「好家伙……這是悟帶她去吃大餐了？」熊貓口水流了一噸，「他還從沒帶我吃過這麼好的東西！！」
「金槍魚蛋黃醬…！」狗卷棘也在咽口水並且保存了所有照片，打算做成表情包半夜跟人聊天用。
禪院真希面頰微抽：「我現在相信你說不用擔心是真的了……」
這是林林注冊推特後發的第一條動態，PO了這麼一組美食，沒有配文字，倒是配了[愛心]的表情。
可見她有多開心。
狗卷棘熊貓很快便點了贊並且留言了，乙骨憂太面無表情地看著那些照片，沒有任何胃口。
他點進林林的主頁，想看看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給她設的特別關注？
一定是當時手滑。
於是他非常干脆利落地一陣操作，將特別關注列表直接移到了黑名單，over。
隨後他又順便將Line上的聯系人也一並移動到了黑名單，反正不再是監管關系，以後也用不著聯系了。眼不見心不煩。
做完這一切後，乙骨憂太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為挺傻叉。
嘴角沒忍住扯了一下，像是不經意的自嘲，他看了看靠近窗台的空出來的那個位置，考慮要不要再把自己叉去國外出差算了。
.
另一邊，林林坐在米其林餐廳內，看著自己的不斷上漲的積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熊貓好感度 1，兌換100積分
*狗卷棘好感度 1，兌換100積分
*虎杖悠仁好感度 2，兌換200積分
*五條悟為您花費23，333円，兌換23，333積分
目前積分：912，989/100，000，000。七位數近在眼前！
「林林看上去很開心呢？看來食物很合胃口？」五條悟笑眯眯地坐在她對面，翹著二郎腿一副飯後懶洋洋的模樣。
林林看著他，別的不說，自從換了五條悟這個監管人後，日子過得確實比關在高專好太多了。
首先今天上午，五條悟帶她去祓除咒靈，笑嘻嘻說讓她放開打，想再「瞻仰瞻仰」她的音之呼吸法。
林林非常白蓮地表示自己大部分咒力都被封印了，他就說讓她展示一下刀法唄，大不了老師幫你動動手指，咒靈一下就沒了。
林林留了一手，沒有強行提取咒力，遂了他的願整活完刀法後，五條悟好感一動不動。
但是他十分大方地表示可以請她吃飯犒勞她。
林林自然是選了銀座最貴的米其林餐廳，也就是現在他們所在的地方，一頓下來大把積分到手，還填飽了肚子，PO了美食照刷了波好感。
——能不開心嗎！！！
林林放下手機，對他說：「嗯，主要是跟老師一起，所以很開心吧。」
五條悟好感度 ……哦呵呵，當然沒動。
目前依舊維持在0，比乙骨憂太先前的-9還要雷打不動：)
五條悟戴著烏漆麻黑的眼罩，唇邊一直維持著看不穿想法的笑意，「是嗎？林林這樣說還真是讓人不好意思啊~」
林林心想你哪裡不好意思了，開口道：「是真的，我想多和五條老師呆一起。」
說完後她差點把剛吃的蝦球給吐出來。
自從知道原主和他的劇本後，林林有些明白五條悟對她這種奇怪的態度是怎麼來的了，也能察覺到他對她的懷疑。
如果說原主以前真的喜歡五條悟的話，林林在考慮要不要也適當地「演」一下，畢竟失憶歸失憶，「喜歡」這種心情可能很難改變。
總之……是她不擅長的領域，不過要試試也不是不行。
再說五條悟有錢呀！就算不漲好感，多跟他呆一起能多刷分也是好的。
雖說五條悟目前好感為0，但數據歸數據，有了乙骨憂太的前車之鑒，林林決定還是按照好感度說明試探他一波。
走出餐廳的時候，她對五條悟說道：「五條老師，今天天氣真好啊。」
話音剛落，陰陰的天空便落下幾滴冰涼的雨水。
林林：「……」
天公不作美，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她立刻打開傘，「五條老師，你帶傘了沒？」
聽到這話，五條悟一愣，眼罩後充滿深意的目光不動聲色垂落。
這孩子，看來失憶得很「徹底」呢。
他解除了無下限，腰一彎鑽進了她的傘裡，雨傘隨即變成了天空的揚聲器，將雨聲帶直耳邊。
「……」林林就這麼看著他跟只巨型動物一樣鑽到她面前，於是將傘柄遞給他。
五條悟沒接，說：「你不給老師撐傘嗎？」
林林迷惑臉：「你沒手嗎？」
「孝敬老師是應該的——這話可是你說的。」
「……」林林無語片刻，說：「你比較高，不應該來撐傘嗎？」
五條悟毫無廉恥：「你把傘舉高點不就好了嘛？」
林林：「……」
她156cm，五條悟190cm，將近40cm身高差，她若給五條悟撐傘，不僅手要繃直到最高，還要踮著腳尖走路。
「行，您走，我給您撐著。」林林說著將傘舉高。
五條悟滿意地剛直起身，林林突然將雨傘往下一扯，把他的腦袋蓋了個嚴嚴實實。
五條悟：「……」
好感沒動。
「啊不好意思老師，我手抖，您沒事吧？」林林幸災樂禍，反正他不減好感，她可以隨便迫害他。
正當這麼說著，五條悟忽然手一撈，把她整個人薅起來。
林林差點就要對她動手動腳的行為發動攻擊，下一秒發現自己坐在了他的肩上。
全新的海拔視覺讓林林眼前一亮，一手舉著雨傘，看到路人朝他們露出驚訝又同情的目光：好一對有愛的父女啊！爸爸瞎了，女兒給撐傘，坐在肩上給爸爸當導航，真令人感動！
「爸……老師，我想去九點鐘方向的商場買點東西。」林林說道，「可以嗎？」
五條悟朝反方向走：「老師之後還有事要忙呢。」
林林：「那我自己去買！……你把卡給我。」
「嗯哼？為什麼我的卡要給你呢？」
「因為我的錢都上繳了，沒有錢了。」她裝可憐。
五條悟說：「這樣啊，那我去跟那些家伙說一下，把你的錢還給你。」
林林一聽，那怎麼行？？！
「那些人早就分贓了，我的錢要不回來了。」她動動腳踢了踢他，「我只是想買一些生活必需品而已，很快的。你是我的監管人，難道不應該負責嗎？乙骨同學之前都給我買的。」
聽到這話，五條悟才停了下來，摸摸下巴，覺得在理：「好吧好吧，你想買些什麼？」
林林見他上鉤，瞬間樂了。
到了商場，她從五條悟肩上跳下來，首先來到了水果店，挑了一堆賊貴的進口水果，花費12388円。
五條悟在付錢的時候看到她正把一大西瓜往袋子裡塞，不禁嘖嘖道：「現在喜歡吃反季節的水果了嗎？」
林林心想當然是因為日本的西瓜出了名的貴啊！
又是在冬天，基本等同於天價了！
「西瓜好吃啊。」她說。
「是嗎？」五條悟忽然語調一轉，黑漆漆的眼罩對向她，「記得從前的林林從來不吃反季水果的，嗯不如說，你連季節水果都不吃。」
林林看了他一眼，這波又開始試探了？
原主的記憶裡，她是被五條悟撿到的，當時也的確算作一段時間她的「監護人」，按道理說和現在的情形面上差別不大。
所以比起夏油傑和乙骨憂太，自然也更了解原主。
「為什麼。」她問。
五條悟挑了一顆檸檬在手裡把玩，對她笑道：「因為季節水果都有季節呀，你說會讓人患得患失，而檸檬這類水果永遠都有，你喜歡永永遠遠的事情呢。」
林林：「……」
不，你誤會了，她只是酸，才吃檸檬而已。
「但反季水果要買其實也能買到不是嗎？」她將袋子提起來，「所以永遠無處不在。」
五條悟好感度＋……哈哈，沒加。
虧她還雞湯了一波。
五條悟從收銀員那裡接過小票，笑而不語地注視了她一會兒，將那顆檸檬扔進了她的袋子裡，抄著口袋轉身往外走：「還要買些什麼呀？」
林林立刻提著重重的袋子跟上去：「還有衣服想看看。」
從負一樓上到一樓，一陣混合著各大名牌的香水味撲面而來。
五條悟看了眼時間：「嗯時間不早了呢，你就在這裡隨便看看，速戰速決吧。」
《隨便看看》
《速戰速決》
林林深呼吸一口氣，內心的激動和名牌店店員灼灼的目光一模一樣。
但她還是穩住了這波，看了眼價格，故意搖了搖頭：「我看都好貴啊，確定在這買嗎？」
五條悟：「老師沒有時間陪你去別的地方啦，就在這買吧。」
那林林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對啥名牌了解不多，在店員熱情如火的介紹下快速挑了幾件最貴的，買了單，花費六位數。
五條悟刷卡的時候相當有土豪揮斥千金眼都不眨的氣質。
林林心情澎湃，強忍住打開系統的欲望，怕看到積分會直接發出雞叫。
她覺得她今天就能刷滿1億積分！五條悟太給力了！比摳摳搜搜的乙骨憂太不知道給力多少倍！！！
「怎麼樣？還有什麼要買嗎？」五條悟問。
林林：「那雙鞋子看上去也不錯。」
五條悟：「買。」
林林：「還有那個帽子，好可愛哦。」
五條悟：「買。」
「可是好貴啊……」林林還不忘裝一波。
五條悟：「買。」
林林就喜歡五條悟這種視金錢如糞土的氣概。
一趟商場掃蕩下來，時間只花了十來分鐘，林林大包小包拎了一堆，脖子上還掛了不少，已經不能用滿載而歸形容了。
這是名牌嗎？這是錢嗎？這是五條悟的愛心嗎？？
都不是！
這！是！積！分！！！
五條悟之後確實有事，直接發動瞬移把她弄回公寓後便走人了。
林林將大包小包往地上一放，迫不及待地躺上了沙發，打開了錢與咒術師。
*五條悟為您花費336789円，兌換積分336789
*五條悟為您花費21587円，兌換積分21587
*五條悟為您花費………
……
一長串的明細，看得人眼花繚亂，林林顫抖著手往下拉，最後看到總積分：1，838，997/100，000，000。
到七位數了！！！
一！百！多！萬！
嗷嗷嗷！她愛五條悟！！！
林林激動得在床上跳來跳去，差點沒把整個屋頂掀翻。
接下來還可以把今天買的那些名牌找機會賣掉，反正她也用不上，這樣不但積分不減，她的個人資產也能增加，簡直就是雙贏！！
噫！好感度是什麼？乙骨憂太是什麼？夏油傑是什麼？其他攻略對像是什麼？
她宣布從此以後由五條悟（的錢）來承包她的積分！
林林就這樣一個人在公寓裡嗨了半天，學校也懶得去了，她難得用新買的食材給自己做了一份大餐，然後打開客廳的投影機，邊吃邊看電影。
酸爽的一天就這麼過去，等到天黑下來，林林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在沙發上睡著了。
她揉揉眼睛起身，打算去地下訓練場練練刀，但一想到今天直破七位數的成績就忍不住又傻笑了起來。
她再次打開系統，想再欣賞一下那美麗的數字。
卻在下一秒猛然僵在原地——
目前積分：985，760/100，000，000。
……什麼？？？
等等！！！
林林狠狠揉了揉眼睛，以為看錯了，但定睛再一看，積分依舊沒變。
等等……她的七位數呢？？！
她的一百多萬呢？？？
她現在在做夢？還是今天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夢？！
林林難以置信地打開明細查看——
*五條悟為您花費74541円，兌換積分74541【已作廢】
*五條悟為您花費23，333円，兌換積分23，333【已作廢】
*五條悟為您花費12388円，兌換積分12388【已作廢】
………
林林石化在原地。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五條悟確實給她買了不少東西花不少錢，這都是真實發生的，系統明明白白記錄著。
只是為什麼會作廢……作廢？這他媽在逗她？？？
……
五條悟找學校報銷了。
第42章
林林很快冷靜下來。
但依舊百思不得其解。
她打開系統先前的說明, 上面寫的是：攻略對像在您身上所花費的金錢可兌換相應積分。
林林開始咬文嚼字——五條悟是攻略對像，並且確實在她身上花了錢了，不然系統先前不會有記錄, 那些都是真實存在過的。
【已作廢】——說明其中某個必要條件發生了變化。
林林咬咬嘴唇, 忽然想到了什麼, 腰一挺從沙發上彈起, 光著腳丫跑去先前買的那一堆大包小包那裡。
翻翻找找一陣, 發現了華點。
——小票都不見了。
回憶了一下，當時五條悟付錢後確實有拿小票的, 因為是正常操作, 林林也沒有在意。
仔細想想，監管人是監管人, 也是上頭安排的, 其實並沒有義務無條件給她花錢。
所以買東西才會留著小票——找公家報銷。
林林頓時覺得智熄無比。
她自認為還算聰明一世，想不到在這裡栽了跟頭。
先前她還想過，如果她洗去了「死緩」這個身份，得回了自己的財產, 沒了監管人給她花錢，那刷分反而會更加困難。
現在才知道她錯了——戀與咒術師就是戀與咒術師，心甘情願為你花錢才是「戀」之所在, 而不是花這種可以報銷的錢！！！
林林緩和著呼吸, 再次打開系統，查看先前的一系列金錢支出明細, 大部分都是乙骨憂太貢獻的。
然而她猛然想起某次出門的時候，她自己去買了內衣, 乙骨憂太好像問她要過小票……
臥…槽…
也就是說, 乙骨憂太當時也是要報銷的？？！
他完全是可以報銷的！！
林林的頭皮一陣發麻, 簡直細思極恐，五條悟花了錢馬上去報銷所以系統顯示作廢，而乙骨憂太這明顯是還沒來得及報銷，但之前的小票都留著，估計是等著之後一起報銷……
而且現在乙骨憂太也不再是她的監管人了……
林林閉了閉眼，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冷靜，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自亂陣腳。
她不敢去計算若是乙骨憂太報銷了，她的積分將受到何等打擊，只拿過了手機，打開Line，點進乙骨憂太的聊天框。
消息還停留在之前她群發的那條【五條老師是怎樣的人啊？】，乙骨憂太[已讀]了，卻沒回。
林林手指點上輸入框，卻不知道該怎麼發。
——球球你千萬別報銷？
呵呵，怕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加快處刑速度。
先打個意思意思的招呼吧，林林開始編輯消息：在不？今天上課老師都講了些什麼啊……
不行，太假了。她又不知道他今天的行程，萬一他在做任務也沒上課呢？真要問上課的事還不如直接找熊貓他們。
於是林林把這句話刪掉了，重新打字道：上次問你五條老師的事情，是想了解一下監管人的工作詳情。[咧嘴][咧嘴][咧嘴]
打完三個emoji後，林林猶豫片刻卻沒有發，總感覺這樣問太過刻意了。
她煩惱地抓了抓頭發，一手握著手機開始沉思。
她再一次把編輯好的消息逐字刪掉，打開了系統，查看許久未留意的乙骨憂太的好感度。
上面顯示為：50。
……哦呀？
什麼時候漲的？
因為之前跳樓機的事情，林林已經無視乙骨憂太好感度許久了，上次看還是27，不知道都什麼時候漲的23。
大概是她睡覺的時候吧。不過林林也不在意，反正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減回去的，50和0沒有區別。
林林盯了那好感值一會兒，忽然有了主意。
她現在也有了點私人資產，如果可以直接以「禮物」的方式還錢給他的話，他會不會為了心裡平衡，從而不去報銷了呢？
這樣的話乙骨憂太作為攻略對像為她氪的金依舊存在，所有的必要條件也不會因此發生改變，因為她是「自願」給他買禮物，和積分無關。
林林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於是她繼續開始編輯第三次聊天內容：乙骨同學，雖然我現在換了監管人了，但我想感謝你之前的關照，所以我給你准備了禮物，什麼時候見面給你？
默讀了幾遍，覺得這個還算可以。正准備發，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林林被嚇了一跳，定睛一看，聊天框裡突然多了一條信息。
【今天也不想早起：？】
林林一愣，眨眨眼，把輸好的內容刪掉，回了個【？？？】過去。
下一秒，對方發了一張截圖過來。
截圖是他那個視角的聊天頁面，上面顯示的是「對方正在輸入…」。
……啊這。
林林嘴角微抽，莫名有種干壞事被抓包的心虛感，但這份心虛很快便消失了。
【今天也不想早起：你想說什麼？輸了半天？】
【此用戶不存在：沒啥。[哈哈]】
【此用戶不存在：就是想謝謝你。】
【今天也不想早起：？】
林林看著他的消息，決定按照最後那個思路操作。
【此用戶不存在：我准備了禮物給你，為了感謝你之前的關照。】
對面安靜了一會兒，然後頂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但輸入半天了，都沒有消息發來。
林林懶得等他回，直接繼續打字。
【此用戶不存在：今天上午去打咒靈了，沒去學校上課，明天你會在嗎？我把禮物帶給你。】
乙骨憂太又是一陣「正在輸入…」。
林林等得都快不耐煩了，結果看到他輸了半天最後發來一個【在。】
林林：「……」
【此用戶不存在：明天見。】
[乙骨憂太好感度 1]
林林退出聊天框，摁熄了屏幕。
時間已經過了晚八點了，離各大商鋪關門的時間越來越近。林林看著一地大包小包的名牌，決定立刻支楞起來。
直接退貨是肯定不行的，因為五條悟刷卡付的錢，若是退貨的話，錢會直接返還他的卡裡，所以她只能悄悄去二手店賣。
這麼多名牌，有將近一百萬円了，又是全新未拆封的，就算是二手店也肯定能賣不少錢。
她把東西都打包裝進自己的大背包裡，提著垃圾袋一起出了公寓佯裝扔垃圾，避開巡視的無人機後，提著背包向二手店進發。
五條悟的報銷行為讓她長了教訓，掙分容易守分難。雖然他報銷的錢都不算做積分了，但物品本身的價值還是不變的。
林林將東西賣掉後，帶著六位數的金額容光煥發地走出了二手店，准備去商場挑禮物。
她用五條悟氪金給她買的名牌換成現金給乙骨憂太買禮物，從而保住她自己的積分——這有問題嗎？完全沒問題。
第43章
林林統計了一下乙骨憂太至今為止為她氪金的數額：146, 710。
還行，在她可支付範圍之內。
她用身上現有的資金做了預算，絕不給乙骨憂太多花一分錢, 價值到了就行。
十四萬多算不小的金額了，預算一多，就容易讓人陷入選擇困難症, 更何況林林根本沒有給男生挑禮物的經驗，簡直毫無頭緒。
她劃開手機打算問問別人，又覺得太多此一舉了。
管他喜歡啥禮物，只要錢到位, 湊到十四萬，她的任務就完成了√
大商場的好處就是啥都有, 從名牌店到超市, 林林想了想, 重點去了藥店，買了一堆昂貴的保健品和速效救心丸, 專門拯救死神大人熬夜猝死危機。
說到996，自然少不了脫發, 林林又去道具店買了一頂假發, 以及生發劑，拯救死神大人熬夜禿頭危機。
這個cosplay折疊式大鐮刀也不錯，還有旁邊模型上掛的死神披風, 都很適合乙骨憂太的畫風。
買完這些後, 還剩不少預算, 差不多挑個名牌貨就夠了。
嗯……就選這副Gucci的墨鏡吧, 死神大人的黑眼圈過於濃重, 出門會嚇壞小朋友, 還是遮遮比較好。
「您好，請問您喜歡什麼樣的款式呢？」店員姐姐笑容可掬地招待她。
林林才不管款式，只看價格，錢夠了就行。
店員姐姐看她挺高冷，不由繼續問道：「如果您是給自己買的，可以試戴看看效果哦？這款和這款都是我們秋冬最新的款式，非常受歡迎，您看看要不要……」
林林還沒說話，身邊忽然冒出一道聲音——
「好呀好呀。」
「……」
林林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去，一位戴著圓墨鏡的白毛怪叔叔不知何時出現在身邊，托著下巴津津有味地聽店員介紹。
「我覺得你推薦的這個很不錯哦。」男人含笑的目光微微從墨鏡上方隱現，對店員眨了眨眼睛。
店員小姐姐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五條老師，你來這裡干什麼？」林林看著這位報銷完回來的屑大叔，特別想把厚厚的鈔票砸他臉上。
一把年紀了還拿著那張臉招搖撞騙，一看就平時沒少禍禍小姑娘。
「嗯？那林林來這裡干什麼呢？」五條悟托著下巴望向她，懶洋洋地猜測道：「是要給老師買墨鏡嘛？」
盲人教師大晚上終於沒戴眼罩，鼻梁上卻架著墨鏡，銀白的頭發松散地從額前落下來，面部輪廓被燈光勾勒得異常清晰，朝她似笑非笑勾著唇角。
呵呵，真是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惡毒的靈魂萬裡挑一。
林林覷了他一眼，睜著眼睛說瞎話：「我是想給老師買禮物，可惜我沒有錢，買不起什麼好東西，只能看看而已。」
五條悟笑眯眯道：「為什麼要給老師買禮物呢？」
林林靈光一現，說：「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嗎？」
系統顯示五條悟生日是在12月7日，也不知道到底29還是30大壽，總之先意思意思這麼說，又不是真要給他慶祝。
五條悟聽到這個有些驚訝：「哇哦，你居然還記得老師的生日嗎？」
林林：「聽同學說的。」
「聽哪個同學說的？」
「哪個同學不記得五條老師的生日？」林林毫無波瀾地吹了一波。
五條悟雖沒因此漲好感，但卻十分受用地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嘖嘖嘖，既然林林對老師這麼體貼，那麼行吧，老師那天可以盡量抽出時間陪你哦！」
林林一臉「誰要讓你陪」的表情看向他，剛要拒絕，忽然又想到——過生日的開銷應該不能報銷了吧？
「你要請吃大餐嗎？」林林問。
「嗯？你想干什麼呢？」五條悟笑著反問。
林林想，能報銷的應該都屬於日常開銷，比如衣食住行什麼的，額外支出應該就不算在報銷數額內了吧？
於是她說：「看電影，游樂園，動物園，滑雪……」
五條悟一聽，恍然大悟：「原來林林想和老師約會啊！！」
林林：？
不過是要把被你坑掉的積分再從你身上討回來而已，你要點臉好嗎？
「不行嗎？」她問，「難道還要排隊？」
五條悟微愣，然後痛心疾首地按著胸口：「林林，在你眼裡老師這麼隨便的人嗎？」
「你當然不是隨便的人。」林林說，「但我覺得你隨便起來就不是人。」
「……」五條悟的表情僵在臉上。
店員臉憋得通紅。
林林嘴上爽了一波，也沒忘記正事，轉頭對店員說：「抱歉，我就看一看，你去忙吧。」
五條悟在一旁重新恢復了笑容：「林林也太不給老師面子了，想要哪個就買，老師有錢。」
他說著示意店員把POS機拿過來。
林林內心發出狂笑，沒錯，就是這樣！！
——這樣既省了自己一筆錢，還能給乙骨憂太買到禮物以保住積分。計劃通√
誰付的錢不重要，重要的是從她手中送出去的就行。
「那我要這兩款。五條老師看喜歡哪個，另一個我拿走。」她說。
「呵呵，林林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老師不缺墨鏡呢。」五條悟十分大方地刷了卡，讓店員把她選的兩副都裝了起來。
既然他不要，林林決定一副送乙骨憂太，另一副改天再拿去賣錢，反正她也用不上。
出來這一趟，雖然被五條悟半路逮了個正著，不過他也沒問什麼，作為監管人，他和乙骨憂太的作風天差地別，完全不限制她的行動自由，類似「放養式」管理，仿佛有種天生的自信——她逃不出他手掌心==
不過目前林林還挺享受這種自在的生活的，前提是五條悟不要動不動報銷：)
「老師晚上一會還要去見個人，在那之前，有件事情要宣布——」五條悟帶她走到公寓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來，鄭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
林林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還沒來得及等到他的後半句，公寓的門突然「砰」地大開，一只粉色的腦袋冒了出來——
「嗨！o~pa~pi ~！！」
虎杖悠仁模仿著搞笑藝人閃亮登場。
五條悟隆重介紹：「這位就是林林同學未來的室友——虎杖悠仁君！」
林林毫無驚訝，一點反應也無。
早在他開門前，她就已經聽到裡頭的動靜了。
虎杖悠仁尷尬地維持著這個姿勢，說：「學姐，你怎麼也不笑一下啊？」
五條悟：「就是就是！至少捧個場也行啊！」
林林這才面無表情道：「哈哈哈。」
虎杖悠仁：「……」
五條悟：「……」
對於這位新室友的到來，五條悟給出的解釋是，他倆目前都是「死緩」在身，住學校不方便，所以干脆讓虎杖一同搬過來，還能有個相互照應。
對於這個解釋，林林沒多想什麼，也沒覺得和男生做室友不方便，在本丸她可是天天和一群男人住一起的，完全沒關系。
而且虎杖悠仁還屬於攻略對像，同個屋檐下還能刷刷好感，百利而無一害。
這間公寓雖處市區，隔音卻很好，夜晚降臨的時候，不夜城的喧囂都像霧一樣散遠了，空氣又清又透，從陽台遠遠望去一片燈火煌煌。
偌大的客廳中只點了一支蠟燭，映出少年人陰森森的表情。虎杖悠仁坐在林林對面，正在給她繪聲繪色地講鬼故事。
「事情要從一年多前，一位普通少年誤食了被詛咒的手指說起……」
五條悟屆時去忙自己的事了，房子只剩他倆，畢竟以後就是室友，林林又處在「失憶」中，虎杖悠仁為了安全起見，不得不給提醒她關於兩面宿儺的事情。
林林安靜地聽他講述著，總之就是虎杖體內封印著史上最強詛咒，非常邪惡，實力強勁，類似於鳴人和九尾那種關系，有時候會被侵占身體，從而害人。
「我現在已經吃下15根手指了，宿儺的力量已經積聚了不少，暴走起來也就更難控制，所以五條老師為了學校同學們的安全，才把我安排過來的吧……」虎杖悠仁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如果打擾到學姐了我先說聲抱歉！不過我平常住地下啦！不會打擾學姐的！」
林林倒是不在意這個，聽了半天的故事，感覺虎杖悠仁這悲慘經歷放在少年漫裡，鐵定就是男主角沒跑了。
「吃完全部20根手指後你會怎麼樣？」她問。
「去死啊。」虎杖悠仁輕松笑道，神色如同聊天氣一般自然，「我的爺爺臨終前說了，讓我在活著的時候多幫助別人，死的時候要在眾人的簇擁下死去。」
林林聽聞，不置可否，淡淡道：「可是更多時候人選擇不了如何死去，可能突然一下就沒了，也不一定會得到別人的簇擁，說不定只如一片鴻毛般輕易。」
聽到她這話，虎杖悠仁眼裡閃過一絲痛色：「你說得對，人往往什麼都來不及做，也來不及反應，就死去了。」
[虎杖悠仁好感度 1]
「所以我的存在——至少在我活著的時候，救更多的人，即便固有一死想盡我所能將人引導向正確的死亡。」他說。
林林托著下巴望著他，眸光卻不自覺飄得遠了。
「啊！不好意思學姐，聊著聊著話題突然變得沉重了……」虎杖悠仁抱歉地笑了笑，給她倒了杯果汁，「我本來想說的是，我和學姐你的情況不一樣啦！我是注定會被判死刑的，但學姐只要弄清涉谷事變的真相，絕對是有回轉余地的！」
「嗯，我知道。」林林托著下巴應了一聲，主線的進度正在朝著積極的方向進展，她有預感，她離真相已經不遠了，「所以你對於涉谷當晚所能記得的，就是我救下了七海先生和釘崎同學是嗎？」
虎杖悠仁狂點頭：「是的是的！釘崎親口跟我們說的，學姐你別看她那樣，她一直想跟你道謝來著，但又不好意思，其實她很喜歡你的！」
林林笑了：「是嗎？」
「是的是的！！」虎杖悠仁見她笑了，也不由得咧開了嘴，「我們都很喜歡學姐的！啊學姐你笑起來超好看誒！你以後要多笑笑啊！」
「……」
林林忽然有些感動，這少年不過才十六七歲，便已經走向死亡的未來了，此刻卻還在這笑著安慰她。
她打開系統看了看虎杖悠仁目前的好感：43——好感度也非常給力，是個好少年。
可惜啊。
不論是哪個世界，好人都並不一定能得到善終。
「你確定你沒有其他回旋余地嗎？」林林問，「你說五條給的你那兩個選擇，他不是『最強』嗎？難道就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
從平常的相處中，林林多少也能感覺到五條悟挺喜歡虎杖悠仁這個學生的，虎杖又屬於討人喜歡的性格，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忍心殺掉他吧？
虎杖悠仁搖頭：「這不關五條老師的事，他也有他的無奈吧。」
「所以他舍得犧牲你？」林林剛問出口就知道自己多此一舉了，因為她馬上想到了夏油傑，當年也是被作為摯友的五條悟親手了結的。
不得不說，是個狠人。
虎杖悠仁說：「比起我自己的性命，如果能以犧牲拯救更多人的話，那還有什麼猶豫的必要呢？」
林林聽明白了，他說的無非是一個宏大的話題，「命」。
人各有「命」，並且一生都在為此抗爭，奮鬥。
她作為位面旅行者也是如此。
「時間不早了，總而言之就是讓我小心那個兩面宿儺對吧？」林林從沙發上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虎杖悠仁也站了起來：「嗯！不過學姐放心，我這一年一直在訓練更好地控制這份詛咒之力，一般來講只要我不讓他出來，他就出不來，不用擔心。」
林林點點頭：「嗯，我知道了，早點睡覺吧，明天還要去學校呢。」
虎杖悠仁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怎麼了嗎？」林林問。
少年思索了片刻，下定決心問道：「學姐，下次有空，一起去看看七海先生吧？」
林林想了想，應該也沒什麼壞處，說不定還有刷分機會，於是道：「好。」
虎杖揚起笑容：「那說好了！學姐晚安！」
「晚安。」
[虎杖悠仁好感度 1]
和虎杖道別後，林林回了房間，整理了一下書包，把明天給乙骨憂太的價值十四萬的「大禮」給裝好，便上床睡覺了。
半夜被一陣動靜弄醒。
林林在黑暗中動了動眼皮，感受到拖鞋在客廳裡趿動的聲音，有隱隱的光亮滲透進了房間。
寤寐之際，她睜開眼，入眼的是滿室漆黑對襯著那光，光強調了那拖鞋的影子，影子被照進來，拖得長長的，直到沒入黑暗之中。
林林不動聲色地摸上了床邊的傘刀。
音之呼吸二之型·雷閃——
臥室的主燈崁燈投射燈同時大亮，門隨即被用力地推到牆上，轟地一聲，先閃電後打雷似的。
一揮一斬間，林林聽到「哢嚓」巨響，腰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掐住，隨即落入眼前是被折斷成七零八落的刀。
「想死嗎，女人？」
低啞陰翳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林林一震，感覺掐在她腰上的那只手仿佛下一秒就能將她攔腰折斷。
她側頭暼去，看到的是敞開的男性睡衣領口處少年人精壯流暢的頸部線條，是虎杖。
只不過那脖頸處布著黑色紋路，黑紋隱約向下蜿蜒，余下部分被衣物所遮擋。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新人物？
[人物信息加載中……]
姓名：兩面宿儺（假名）
年齡：1000
生日：？
身高：174cm
體重：81kg
身份：詛咒之王
術式：契闊；反轉術式
婚戀狀況：無
咒力量：？（好感度達10解鎖）
人際關系：？（好感度達30解鎖）
個人資產：？（好感度達40解鎖）
個人經歷：？（好感度達60解鎖）
狀態：可攻略
攻略難度：★★★★★★（僅供參考）
好感度：0/100
好家伙……！！
真就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說什麼來什麼！
——碰上九尾夜襲了！！
虎杖不是說宿儺一般情況下不會主動出來嗎？第一天就中獎了？傳說中的最強詛咒居然還是可攻略對像？？
不過林林這次沒有第一時間想著刷好感，她對危險一向有極佳的感知，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惡意，像是一只猛虎鉗制住了初生的羔羊。
「怎麼？被嚇得不敢動了？」兩面宿儺充斥著惡劣的嗓音湊近她的耳邊，帶來一陣毛骨悚然的顫栗。
林林霎時心念疾閃——
兩面宿儺是殺人如麻的反派，這點毋庸置疑；
目前她和他實力相差懸殊，硬剛絕對是死路一條，看她被四分五裂的刀就知道了；
但是兩面宿儺雖屬「惡」，並且對她不懷好意，卻沒有在第一時間殺掉她，反而給了警告的機會。
所以可以得出結論：出於某種未知的理由，兩面宿儺不會輕易殺她。
那麼事情便有轉機的余地。
林林輕呼一口氣，剛要打聲招呼「嗨」，下一秒突然聽到兩面宿儺在耳邊低語了句——
「乖乖讓我享用吧。」
語畢，他猛地俯下身，狠狠往她的脖頸處咬去！
.
冬日清晨的高專籠罩在一片蕭寂的昏暗中，大概5點左右的時分，乙骨憂太忽然驚醒了一回。
他睜開眼，發現窗戶不知何時被風吹開了，一只昏鴉撲棱著濕漉漉的翅膀斜撞進來，滾出一片泥濕後又倉皇飛走。
乙骨憂太閉眼將下半張臉都埋進被窩，打算重新入睡，卻被那絲絲縷縷的風吹得有點冷。
外頭半夜不知何時又下了雨，秋冬的雨不像夏天那樣急來急走，淅淅瀝瀝能持續好久，水珠裹挾在涼風裡，拍得到處都是。
他起身去把窗關好，注視著玻璃窗上承受不住重量落下的雨滴，莫名覺得接下來的一天不會太順。
八點不到，他打理好了發型和著裝，背著劍袋和挎包出了門，昨晚為了方便他回寢室睡了一晚，現在時間還很早，天才剛剛亮，大部分同學都還沒起床。
乙骨憂太吃完早餐來到教室，是第一個到的，他不慌不忙拿出課本看起來，不久後狗卷棘和禪院真希打著哈欠進了教室，跟他道早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九點剛到，熊貓踩著點進來，文化課老師緊隨其後，開始上課。
直到下課，靠窗座位都是空的。
乙骨憂太掏出手機點開Line，看到聊天框最末的那句【明天見】的消息，暼了眼左上角的時間，快十一點了，今天只有上午有課，下午是訓練和工作任務。
「欸，虎杖今天也沒來啊。」禪院真希正在和釘崎野薔薇聊消息，「聽說昨晚剛搬到悟那邊，是不是做任務去了啊？」
乙骨憂太一手轉著筆，邊問了句：「搬去哪？」
「就是悟給死緩學生安排的地方吧，說不定和林林在一起呢。」禪院真希隨意道。
「你們一說到虎杖……」熊貓課上一直在補覺，這會終於清醒了，煞有介事對他們道：「我今天早上去正道那裡的時候聽到他講電話了……好像是硝子打來的，說夏油做試驗的原料和宿儺手指的成分非常相似，甚至可以說一模一樣……」
教室的氣氛突然陷入沉寂。
熊貓繼續道：「似乎是剛分解出來的，還沒有對外公開，小道消息哈……」
狗卷棘低語道：「明太子？」
禪院真希下意識往林林的空座看了一眼：「今天那家伙也沒來呢……」
然後，她稍一偏頭，余光看到乙骨憂太原本轉著筆的手一松。
啪地一聲，筆重重彈落在課桌上。
第44章
從半夜開始下的雨終於徹底停了, 正午的陽光撥開烏雲直篩下來，塗抹在樹梢，將零落的枝頭照成白。
黑色的皮靴交錯著踩在濕漉漉的水泥路上, 因為過於匆忙，靴上濺到了一點兒零零星星的水漬。
「嗨嗨~這裡是世界最偉大的教師五條悟~現在正在為民除害哦, 有什麼事情請在『滴』後留言~……」
聽到手機那頭自動轉入的語音留言, 乙骨憂太掐掉了通話，加快下山的腳步, 卻在下一個拐角正巧碰上了往山上走來的五條悟。
「喲，憂太？這麼急匆匆的是有任務嗎？」語音留言說正在為民除害的「偉大教師」抬手朝他打了個招呼。
乙骨憂太快步奔到他面前，直入主題：「五條老師, 我聽說虎杖君搬去你那了？和那個……」
「哦哦，你說悠仁和林林嗎？」五條悟手抄著口袋，笑得十分輕松自然，「是哦，他們現在成為相親相愛的室友啦。」
乙骨憂太聽到某個詞的瞬間眉尖蹙起, 說：「可是虎杖君體內封印著15根手指的宿儺，讓他們呆在一起, 會不會……」
「哈哈哈沒事的！有老師在呢！」五條悟拍拍他的肩。
乙骨憂太沒有動，只開口道：「今天他們都沒來學校。」
五條悟拍他肩的動作停頓了一瞬。
乙骨憂太繼續道：「而且就算是為了監管虎杖君，同先前一樣讓他住在高專不是更好嗎？大家都有應付宿儺的經驗，天元大人的結界也更加牢固。」
說著，他的語氣沉了下來，「五條老師平時忙，也無法時時刻刻在旁邊監督, 如果宿儺突然出來, 難道你要讓一個被封印了咒力和術式的女生單獨面對他嗎？」
五條悟安靜地聽完他的話, 收回手，並未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抿唇笑了笑：「憂太，你難道還不信任老師了嗎？」
「正是因為太信任了，所以我才明白你這樣安排一定是出於自己的道理。」乙骨憂太淡淡道。
五條悟雖然性格看似脫線，但從不做無意義的事情。林林和虎杖都是死緩在身，但性質不同，相比起受害者的虎杖悠仁，林林叛逃的謎團還沒弄清，又是封印了五條悟的一員。
真希和熊貓說的都沒錯，按五條悟那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做什麼都有可能，他心裡一向有底。
但至於這個「底」在哪裡，就不得而知了。
讓林林和宿儺那個不定.時炸.彈呆一起，五條悟怎麼可能不知道其中的風險？
正如他所說，他連20根手指的宿儺都能打得過，怎麼會讓林林出事呢？
——除非他想讓她出事。
乙骨憂太輕輕呼了一口氣，薄薄的眼皮抬起，染上些許冷意的目光投向他：「五條老師，你到底想做什麼？」
四周有一瞬間安靜極了，獨屬於冬季的寒蟬鴉鳴突然三緘其口，沉默像冰河一樣長。
被愛徒用這樣的目光瞧著，五條悟不禁覺得有些稀奇。
他抄著口袋，面上笑意不減，就這樣看著他，不答反問：「憂太覺得呢？」
乙骨憂太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仿佛想從那黑漆漆的眼罩後窺探些什麼似的，開口道：「我聽說她被注射的藥物中有宿儺手指的成分，如果這是真的，宿儺不會放過她，估計還會借此找到剩余的『手指』吧？」
五條悟維持著微笑安靜地聽他分析。
話說到這個份上，乙骨憂太也不想再兜圈子了，直接將心中的話問了出來——
「五條老師是想利用她引出夏油那幫殘黨？你想犧牲她嗎？」
五條悟臉上的微笑消失了。
「這個詞用得太嚴重了哦，憂太。」他輕輕道，隨即再次勾起唇角，卻沒什麼實際的笑意，「沒想到你居然會這麼想老師啊？怕老師會傷害林林？」
他的口吻跟開玩笑似的隨意，乙骨憂太卻一瞬間覺得他做得出來，「她是『叛逃者』……」
乙骨剛開了個話頭，五條悟接著打斷：「沒錯，她可是反動者欸，基本等同於『敵人』呢，本就是死罪一條，所以這沒什麼問題吧？」
乙骨憂太一愣：「所以你的意思……」
「你分析的都沒錯哦！」五條悟朝他豎起了大拇指，「林林同學體內的藥物正是用宿儺手指磨出的粉做成的，能使人獲得咒力，不僅是她，新聞裡那些接受過注射的普通人也一樣。有人想用這個方法實行全民術師化呢。」
「至於林林嘛，昨天晚上，宿儺被她引出來後，確實想去找尋其他的手指成分呢，多虧得此啊，老師在今天清晨終於找到了那些家伙的據點之一呢。」
五條悟安排的公寓，自然一切都在特殊監控之下，五條悟昨天確實是早有准備，也是為了試探林林的態度。
她直接被咬了一口，居然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趁宿儺沉浸於食物中從他掌心脫離出，居然還在房間裡和閑心大起的宿儺攻閃了幾個來回，屋子都被毀了一半。
「至於林林嘛，都在老師的掌握之下哦，不會讓她真的出事的。」五條悟安慰道。
乙骨憂太的重點落在了他的前半句上，一字一句追問：「你說昨晚宿儺出來了，還是被她引出來的？」
眾所周知，宿儺最喜歡吃的就是女人和小孩，林林現在又是一個沒術式的普通女生，不敢想像若單獨和宿儺相處……
「對呀，這有什麼問題嗎？」五條悟完全不當回事的樣子，有意無意道：「她可是『戰犯』啊，就算因此意外死亡也能當作死刑提前執行而已，不算什麼吧？」
「……」乙骨憂太聽著他理所當然的話，手不自覺拳緊了浮出靜脈，心中莫名憋著一口氣，卻找不到任何宣泄的途徑。
是啊，算什麼呢？就算她有隱情，當年也確實封印了五條悟，也算間接導致了之後一系列悲劇，五條悟作為當事人完全有理由直接殺掉她。
「你很擔心嗎？」五條悟忽然玩味地問了一句。
乙骨憂太微愣，腦中有根神經微弱地掙扎了一下。
拳緊的手漸漸松開，手掌心留下指甲的刻痕。
「就算是『戰犯』，同時也是同學。」他只這麼說道，睫羽微垂，沒有看他。
五條悟盯了他一會兒，忽然笑道：「憂太一直很重視同學呢，這一點老師十分欣賞哦。」
乙骨憂太沒說話。
五條悟最終像是沒辦法那般笑嘆了一口氣，低聲說：「硝子早在昨天就被我喊去待命了，現在應該在附屬醫院照顧那孩子吧。」
少年的眸光微微重聚，朝他看去一眼，什麼都沒說拔腿就往山下跑。
五條悟在後面低笑。
等候列車的時間第一次變得無比漫長，乙骨憂太喘著氣終於趕到附屬醫院，陰沉的大樓一如既往安靜，他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好像第一次和她見面就是在這棟大樓裡，只是如今的心境和當時全然不同了。
他停下了腳步，站在醫院大廳中央，大概是跑得太快，這會感覺心髒慢慢沉下來，像結束燃燒的熱氣球。
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有多擔心。
五條老師做的一切都是出於精密拿捏後的權衡方式，讓「犯人」發揮作用而已。家入硝子也在旁邊，能有什麼問題呢？他甚至連擔心的立場都沒有。
乙骨憂太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是在這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不該再繼續往前走。
——還是回去吧。
這麼想著，他轉過了身。
「怎麼剛來就走了？」
低沉含笑的男聲在樓上響起，乙骨憂太轉頭望去，早就用瞬移先一步趕到的五條悟支在護欄邊笑呵呵地看著他。
「……」乙骨憂太有些無語地和他對視了一會兒，不打算為自己辯解些什麼，准備道別離開。
這時，樓上一旁的病房門被打開，身著白大褂的家入硝子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
「怎麼樣？」五條悟問。
「她很不配合，不接受治療。」家入硝子說。
別說乙骨了，五條悟都不由得一愣：「哈？」
家入硝子淡淡朝樓下暼了一眼，道：「她說非要讓乙骨治療。」
「………」
第45章
要說林林其實並不怕痛。
作為位面旅行者, 在各個世界戰鬥，受傷都是在所難免的，做審神者的時候被槍爹捅過，做獵鬼人的時候也被鬼咬過……
所以當她被兩面宿儺咬住脖子, 鮮血狂噴的時候也並沒有過於慌張, 異馥的血香通過空氣揮發, 先天術式的烙印讓最強詛咒都出現了一瞬的暈眩。
林林抓住了這一瞬的空隙，利用呼吸法快速逃脫他的鉗制，緩和著因頸動脈被咬破而不斷流失的血。
「果然, 還是女術師的血肉最香甜啊……」頂著少年的臉的詛咒發出和面容極其不搭的狂妄笑聲，顴骨下方睜開了第二雙血紅的眼睛。
林林連六只眼睛的鬼都砍過, 區區四只眼睛，她當即撿起地上的斷刀便毫無畏懼地迎上了最強詛咒。
然後發生了什麼，林林記不太清了。
…………
她只記得自己在血肉橫飛的戰鬥中身體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心跳越來越快，像直升機直板那樣撞擊著胸腔，全身跟燒起來似的。
火焰般的酷刑讓她的聽覺越來越清晰, 甚至可以計算出心髒發瘋似的拍打的跳動次數, 震驚了一秒後，她的身體做出了令自己和兩面宿儺都驚愕的反應——
保護的本能被快速激發, 隨著音起刀落, 兩面宿儺多出來的那條手臂被砍落在地。
隨著傷痛遠去，林林感覺到左耳下方如同刻下了烙印之物——
【斑紋】。
這是呼吸法劍士所能到達的至高領域, 只有少數人才能開啟的制敵利器。
體溫需達到39度, 心跳頻率200以上, 覺醒斑紋是以生命為代價大幅度提高自身的實力。
林林曾經在鬼殺隊的時候見過幾個同伴開斑紋, 沒想到自己終於也誤打誤撞地到達這個領域了。
「哈哈哈哈……！！居然能砍掉我一只手臂, 很好啊, 女人，你讓我有點興趣了！」
兩面宿儺發出張狂而愉悅的笑聲，林林這副身體卻因為不堪重負而跌倒在地。
不過須臾之間，一道高挑的身影破窗而入，接住了她倒下的身軀，同時不可思議的系統音乍然響起——
[兩面宿儺好感度 100]
【恭喜！攻略對像『兩面宿儺』好感度已達100，是否鎖定清零？】
林林垂死病中驚坐起：是是是！！！
她慌忙按下[確認按鈕]的同時，馬上又聽到了下一條提示。
[兩面宿儺好感度-100]
「呵，什麼啊……又是你這家伙啊，真沒意思。」兩面宿儺看到五條悟的出現，當即被打斷了興致，不屑地嗤了一聲，隨即顴骨下的眼睛和身上的黑紋消失，恢復成少年模樣的身體暈倒在地。
隨後林林就沒意識了，只記得這麼多。
現在她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打開系統確認狀態。
*兩面宿儺好感度 100，兌換積分307，000
*兩面宿儺好感度-100，因宿主鎖定清零，此條作廢
（*注：兩面宿儺不再為可攻略對像）
看到了明明白白的條款，林林才渾身舒暢地呼了一口氣——
是！真！的！
是可愛的小分分！！
整整六位數！！！
嗷嗷嗷，感謝兩面宿儺！！雖然他咬了她，差點讓她丟了性命，但一下子貢獻了這麼多的積分，還讓她開啟了斑紋！！
如果不是現在身體虛弱，林林簡直想尖叫著來一百個後空翻！
她從來沒有碰見過如此大幅度的飛躍，兩面宿儺是六星難度，是非人的詛咒，沒想到好感度直接一百一百地跳，隨便得令人震驚。
不過還好她手快，馬上鎖定清零，將積分收入了囊中。
嘖嘖嘖，希望其他攻略對像也多跟兩面宿儺學學就好了。
說到其他攻略對像……
昨天晚上後來的情形她都不太有印像了，但是系統明細裡清清楚楚記錄著發生過的數據。
*虎杖悠仁好感度 13，兌換積分1300。
兩面宿儺是占據了虎杖的意識，用虎杖的身體傷害她的，所以虎杖事後因為愧疚或者其他原因漲了好感也算情理之中。
倒是下一條……
*五條悟好感度 10，兌換積分1000。
五條悟好感度：10/100。
一動不動的「0」條悟居然善心大發，一下子漲了10點好感，不禁讓林林有些意外。兩面宿儺不是人不提，五條悟是在何處被觸發了好感點是她感到好奇的。
不論如何，雖然被折騰個半死，但換來了前所未有的豐厚積分，林林覺得很值。
…………
「乙骨來了。你還活著不？」家入硝子這時候推門進來。
——哦呵呵呵，馬上這不又要有大量積分進賬了！
「嗯……麻煩乙骨同學了。」林林躺在床上哼哼唧唧道。
她抖了抖睫毛，朦朦朧朧中就見家入硝子往一旁移了幾步，讓來一高個男生，穿著簡單的白色制服，肩頭掛著黑色的肩帶。
「具體都哪些要處理？」乙骨憂太將劍袋放下，簡單問了一句。
家入硝子說：「留下的都是你可以處理的。」
乙骨憂太：「……」
他看向三兩天沒見、再見竟是這般傷痕累累的模樣的少女，沉默地走到她床邊，反轉術式的能量環繞於手掌。
林林沒注意他們說了些什麼，只管享受治療，自己策劃著之後的刷分任務。
「醒著嗎？」少年突然問了一句。
林林意識到他在跟她說話，於是睜開了眼睛。
也許是燈光映照的緣故，他眉心很輕地皺著，目光卻又意外溫和。
林林「嗯」了一聲，不是很想說話的樣子。
「還疼不疼？」
「嗯。」
「還有哪裡疼？」
「後腦還有點。」
林林側過頭，乙骨憂太將手覆於她腦後的時候，看到了她左耳垂下有一個音符的標記。
因為傷勢較重，花費了點時間才全部治療完，再就是此次失血過多，林林又得躺幾天了。
*乙骨憂太用反轉術式替您療傷，能量量化兌換789，810積分。
目前積分：2，081，689/100，000，000。
掐指一算，從昨夜凌晨到現在不過也才10小時左右，一下子進賬一百多萬積分，直破七位數，兩百多萬了。
這麼一看……目標其實也並不算遠。
林林活動了下脖子，從床上撐起，聽到乙骨憂太忽然在旁邊問了一句：
「為什麼非要我治療？」
林林：「……」
啊這，總不能說是為了刷分吧？
本來她看五條悟也會反轉術式，想讓他幫忙刷分的，結果卻得知他的反轉術式只能自治：)
呵呵……瞬間覺得五條悟沒啥用處了呢。
家入硝子不屬於攻略對像，即便治了也不能換分。所以只能找乙骨憂太了。
這麼看來，最好用的居然還是死神大人呢。
「因為你治得舒服。」她老實道。
「……」乙骨憂太轉身離去，拿起劍袋干完活走人。
[乙骨憂太好感度 1]
林林沒有理會系統提示，下床穿鞋，剛要站起，卻一陣無力，又坐回了床上。
「你失血過多，現在還很虛弱，做好住院兩天的准備吧。」家入硝子在一旁的冰櫃裡拿出一瓶酒。
「住院？」林林拉下臉，光住醫院怎麼刷分？
…………
「我接林林回家吧？」這時從門外傳來一道帶笑的男聲，隨即屬於盲人教師的白毛腦袋探了進來。
林林立刻背過身，看上去一副生悶氣的樣子。
家入硝子開了酒瓶，輕聲嗤笑：「看來人家並不想跟你回去呢。」
五條悟撓了撓臉，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向林林的病床邊，朝前探了探身子，想去瞅她的表情，「林林同學？」
林林沒反應。
「生氣啦？」
「……」
「嘛，是老師考慮不周啦，下次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老師跟你保證！」
「……」
「對天發誓！！！」
「……」
其實林林一點都沒生氣，不論五條悟是無意還是有心為之，惡意也好試探也罷，都不可否認他給她帶來巨大風險的同時，也貢獻了大量收益。
所以相比之下，其實她還應該感謝五條悟。
但是……即便心裡再得意，也絕對不會給他好臉色啦，該演的戲還是得演足。嘿，就是玩兒！
「林林，別生氣了好不好？」五條悟扯了扯她的衣擺，一副苦苦哀求的模樣，「老師請你吃大餐！請你吃喜久福！！」
「……」林林沒理。
「喜久福可是我的命啊！現在我都把命給你啦！」
「……」林林聾了。
五條悟挫敗道：「唉！那怎樣你才能原諒老師呢？你說，只要我做得到！」
林林這才施舍了一個冷冰冰的眼神給他。
「把你卡給我。」她說。
五條悟歪歪頭：「你要卡干什麼呢？」
「買買買。」林林老實道，「能讓女孩子開心起來的只有買買買了。」
五條悟思考了一下，大方點頭：「行，你先跟老師回去，一會哪張卡隨便你挑。」
林林這才聽了他的話，轉回了身，下床。
五條悟非常體貼地背對著她蹲下身。
林林：「？」
「林林現在很虛弱哦，老師背你回去呀。」
這盲人教師突然跟良心覺醒似的如此體貼，林林竟一時有些不適應。
她考慮了下，姑且給面子地爬上了他的背。
男人的肩背和看上去一樣寬闊，如若不是那惡劣的性格，還真挺能讓人有安全感。
林林被他豎起的白毛撓得臉癢，干脆把他眼罩給扒拉了出去。
「嗯？怎麼了？」他問。
「頭發扎人。」林林把眼罩往他領子裡一塞，頭發散下來柔順了不少，不扎臉了，洗發水還挺香。
五條悟笑了一下。
他背著她下了樓，出了醫院大廳後，看到乙骨憂太還沒走，正在和一臉失落的虎杖悠仁說話。
「五條老師？」乙骨憂太看到五條悟和他背上的少女，眉尖飛快地蹙了一下又松開。
「五條老師！學姐沒事吧？！」虎杖悠仁滿眼擔憂、懊惱以及悲憤，種種復雜的情緒交雜，恨不得當場給林林來個土下座。
「沒事沒事~不用擔心，現在帶她回去休息。悠仁，你去超市買點東西，回去給你學姐做個大餐補補。」五條悟吩咐道。
虎杖悠仁於心不忍地看了看無力趴在他背上的少女，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什麼心理鬥爭後，才點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他便跑走了。
「憂太還有什麼事嗎？一會也一起來吃？」五條悟看他還留在原地，不禁問了一句。
乙骨憂太提了提肩上的劍袋，嘴唇抿著直線，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又朝五條悟身後看去一眼，似乎並不想讓林林聽見。
只是看五條悟一直沒有放下林林回避的意思，於是他只好開口：「五條老師，剛才我和虎杖君談過了，我們都覺得讓他們兩名『死緩』呆一起不妥，這次的事件就是教訓。」
五條悟安靜地聽他說。
乙骨憂太繼續道：「如果說我之前提出的事情你已經得到了答案的話，是不是可以改變策略了？」
林林聽著他打啞謎，有點一頭霧水，沒想到死神大人居然也當起了謎語人。
五條悟眯了眯眼，裝作考慮的樣子，隨即道：「那憂太覺得怎麼做比較好呢？」
乙骨憂太輕呼一口氣，也不管被林林聽見了。
他直視五條悟的眼睛，說：「請要麼把她交我，要麼把虎杖君交我。」
少年用的是敬語，口吻卻一反常態地強硬，甚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
林林微詫，然後聽到前面的腦袋笑了一聲。
「你這是出於大局考慮……」五條悟笑著與他對視，「還是出於自己的私心呢？」
私心？林林眨眨眼，偏頭，看到乙骨憂太本就不熱情的臉色愈發冷淡。
不等他回答，五條悟忽然偏過頭，正好與林林大眼瞪小眼。
他笑道：「林林怎麼說？」
林林不明所以：「啊？？」
五條悟說：「憂太不滿意老師的工作呢，想給老師分憂。」
林林眨眨眼：「………所以呢？」
「所以，問問林林，是不是覺得老師這個監管人太糟糕啦？」五條悟露齒一笑，「現在你有選擇權哦，是想讓憂太重新做你的監管人，還是繼續跟老師？」
林林：「……」
啊這——
五條悟笑嘻嘻的樣子根本看不出半分認真，乙骨憂太站在原地沉默不語，也看不出想法。
「要不你們打一架？」林林嘿嘿提議道，「誰贏了我跟誰。」
五條悟：「………」
乙骨憂太：「………」
第46章
林林這話說出來雖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實際上還確實挺好奇他倆誰更厲害的。
以前在本丸的時候就喜歡看刀劍男士們切磋手合，這往往能幫助彼此提高實力。
五條悟和乙骨憂太都是特級術師，師生同僚關系，林林很想知道他們認真打起來會是怎樣的情形。
嘖嘖嘖, 想想就熱血沸騰！
「你們兩個誰更厲害鴨？」林林非常天真地問了一句。
五條悟笑而不語。乙骨憂太淡淡道：「我肯定沒有五條老師強。」
林林沒想到他居然還這麼認真地回答, 一看就是覺得沒有打的必要, 直接把結果告訴了她。
林林卻不置可否，死神大人可是有9999 咒力量呢。
等等…！！
她突然忘記查看昨晚五條悟加好感後解鎖的個人信息了——
[已解鎖：五條悟咒力量：∞]
……what？？！
林林目瞪狗呆，原以為乙骨的9999 已經是頂峰了, 沒想到居然還有正無窮？！
正！無！窮！！
——那麼問題來了，9999 和∞哪個更多呢？
「怎麼了林林？表情變得奇怪了呢？」五條悟一直用那雙無價的美麗藍瞳觀察著她，不禁調笑道：「就這麼想看人打架呀？」
「嗯, 怎麼, 還要付費觀看？」林林一臉【你們快來取悅我】的模樣。
五條悟沒有表態, 乙骨憂太就皺眉道：「我是不會和五條老師打的。」
林林：「那好吧, 五條老師, 我跟你。」
乙骨憂太：「……」
五條悟十分配合地打了個響指：「那悠仁就按照憂太的建議，交由憂太監管~嘖嘖嘖宿儺某種程度上可比女孩子好對付多了呢~」
「……」
林林可以看出乙骨憂太的臉色非常不好看, 明明是他提出的這個建議，也不知道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難道他其實害怕兩面宿儺？？
畢竟是「詛咒之王」——也就是最強詛咒, 估計和五條悟的「咒術最強」是同樣級別。
林林快速查看了一下已解鎖過的兩面宿儺的咒力量：8888。
……還沒死神大人的多啊！他有啥好怕的？
「五條老師厲害還是兩面宿儺厲害啊？」林林突然又問。
五條悟笑了：「老師可是最強哦。」
「……」好家伙, 林林從未見過如此自信之徒。
她看向乙骨憂太：「那乙骨同學能打得過宿儺嗎？」
乙骨憂太微微蹙眉：「你問這些做什麼？」
林林沒理會他的問題, 繼續道：「你們兩個加一起, 兩面宿儺肯定打不過吧？」
「嗯哼, 你想做什麼呢？」五條悟不禁也被她挑起了好奇心。
林林一手扒著他的脖子, 一手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邊撥電話邊對他說：「五條老師, 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五條悟：「？」
「一會請好好保護我。」林林說著便撥通了電話，把剛跑走沒多遠的虎杖悠仁喊了回來。
「……呼！學姐！你說突然有急事讓我回來，是什麼事啊？」虎杖悠仁人壯體力大，隨叫隨到，跟陣風似的又刮回來了。
林林問：「兩面宿儺一般是怎麼出來的？」
虎杖悠仁一愣，神情不禁變得凝重起來。
五條悟這時候忽然猜出了她的想法：「你是想讓宿儺出來？」
林林點頭：「是的。」
「讓他出來干嘛？」
林林在他耳邊說了句悄悄話。
[五條悟好感度 10]
……蕪湖！
[乙骨憂太好感度-1]
[乙骨憂太好感度 1]
林林毫無反應，她早就自動屏蔽了「乙骨憂太」這個系統提示。
虎杖悠仁意志力驚人，即便是宿儺也很難侵占他的意識，只有偶爾吞食下手指的瞬間會力量爆發從而占據身體，平時倒是有較強的自我管理意識：)
「宿儺在悠仁體內，聽覺和視覺都是共享的。」五條悟笑著解釋，「所以不必讓他出來，你想干就干吧。」
林林得到肯定後，趕緊快速了解了一遍兩面宿儺的人際關系、個人資產和個人經歷。然後天晴了，雨停了，她又覺得自己行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衝著虎杖的臉破口大罵：「兩面宿儺！有種本事你再出來啊！！！」
虎杖：「……」
乙骨：「……」
五條：「…噗」
「你有本事啃女人，你有本事出來啊！」
「之前不是還狂得很嗎？怎麼這下慫了？」
「噢是看到兩位特級術師，害怕了對吧？」
「……」
乙骨憂太呆在原地，五條悟狂憋笑。
虎杖悠仁石化的臉上隱隱有黑紋顯現。
林林指著他臉上的黑紋繼續罵：「呵呵呵才二十根手指就這麼狂？以為多長幾根手指就能當蜘蛛俠？區區四只眼睛算什麼，有種你再多來兩只眼睛啊？？」
「長那麼多黑斑以為自己很狂野？大街上的斑馬線長得都比你養眼！」
越來越多的黑紋在虎杖臉上顯現，仿佛有不詳的黑氣裹在身周，不斷散發的咒壓讓整個醫院的空氣都稀薄了起來。
乙骨憂太摸上了身後的刀柄。
「女人，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血紅的眼睛在少年的臉上緩緩睜開。
林林眨眨眼：「是不是很想殺我？哎呀可惜你殺不了呢！」
兩面宿儺：「……」
林林在兩面宿儺的個人經歷裡了解到了他和虎杖悠仁定下過「契闊」，宿儺可以憑此獲得一分鐘的身體使用權，而在這一分鐘內宿儺不能殺人。
而且這裡還有兩位特級術師撐場，林林絲毫沒有畏懼，反正也不怕兩面宿儺掉好感。
於是她當著兩位特級術師、一位特級詛咒的面貢獻了她畢生所學的所有祖安語錄。
「兩面宿儺先生，您臉色不太好啊？吃藥了嗎？」
「聽說您最喜歡吃女人和小孩是嗎？有沒有聽說過童子尿能治病？」
「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祝您福如死海，壽比曇花~」
……
林林頂著一臉反派的表情對著兩面宿儺一陣炮轟；五條悟呲牙咧嘴地笑得也像個反派；乙骨憂太扛著大刀，陰郁的臉色看上去更像個反派。
乍眼一看全員惡人，處於炮轟中心的宿儺反而成了小可憐（……）。
如果兩面宿儺沒被清零，估計現在好感度已經是-∞了。
轟地一聲——在兩面宿儺站立的地方，醫院大門被瞬間爆碎成鋒利的碎渣，衝著五條悟和他背上的林林的方向劈頭蓋臉湧來！
林林眸光一緊，立刻出聲讓五條悟快閃，沒想到他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
時間好像出現了一瞬的停滯。
無數鋒利的玻璃碴子卷著塵埃在他們身邊翻湧，而他們這小小一隅卻如同蓋了一層看不見的保護屏障，將所有碎屑都阻隔在外。
霎時風都失了重量，碎玻璃折射著七彩的陽光，像無數色彩斑斕的鱗片環繞在他們身周。
林林看見五條悟在漫天飛舞的玻璃屑中朝她微微一笑：
「沒事哦，老師身邊可是最安全的地方。」
第47章
兩面宿儺將醫院大廳毀掉一半後便回去了, 似乎是懶得和女流之輩計較。
留下虎杖悠仁站在原地一臉懵逼。
五條悟問林林：「爽了嗎？」
林林說：「爽了。」
他笑：「那就回去吧！」
他背著林林踏過一地玻璃碎碴，所經之處卻未發出任何聲響。林林手一松，忽然從他背上跳下來, 平底鞋踏出支離破碎的聲音。
「怎麼不要老師背了？」五條悟問。
林林說：「我恐高。」
「……」
剛把兩面宿儺臭罵了頓, 過了把嘴癮，林林感覺體力恢復了一些, 可以自己走路了。
「虎杖君，去超市嗎？我跟你一起。」林林前一秒還在對著這張臉祖安，後一秒立刻跟好兄弟似的笑臉相對。虎杖買東西花的錢應該也能進積分吧？
「林林姐，你也太……」虎杖悠仁吞吞口水, 還沒從剛剛的震撼中回過神。
「嗯？太什麼？」林林歪頭問他，「太瘋狂了？還是太不自量力了？」
虎杖悠仁立刻豎起大拇指誠懇道：「太厲害了！我喜歡！！」
林林彎彎眉眼：「嗯, 我也很喜歡你。」
「啊…！真的嗎學姐？！」虎杖一愣, 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臉紅紅的，眼神卻變得懊惱，「對不起啊學姐，是我對不起你, 害你受傷, 明明先前還跟你那樣保證過……」
林林拍拍他的肩安慰：「沒事，我理解你, 你也不用太自責了, 想想鳴人和九尾，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啊。」
虎杖悠仁感動得淚眼汪汪：「學姐你真好！我也超喜歡學姐！」
林林：「謝謝。」
[虎杖悠仁好感度 1]
「嘖嘖嘖，年輕真好呀！」五條悟看著他倆邊笑邊重新戴上眼罩, 「喜歡就是要大聲說出來, 憂太覺得呢？」
「……」
五條悟偏了偏頭, 正好看到乙骨憂太從前方兩人身上收回視線，神色淡淡地將武士/刀放回劍袋，並未搭理他的話。
「讓我想到憂太曾經也是這樣呢。」五條悟笑著感慨道。
乙骨憂太系綁帶的動作停頓了一瞬。
他知道五條悟指的是什麼，卻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會提起這個。
這一瞬間他覺得諷刺得有點荒謬，某種無名的情緒在心頭悶悶壓著。
這時候虎杖悠仁在前方朝他們催促道：「喂——五條老師！乙骨前輩！你們快點啊！」
「走吧憂太，難得今天大家都有空，一起去老師家吃個飯吧∼！」五條悟笑嘻嘻地勾搭上愛徒的肩。
乙骨憂太被他帶著往前走，看著虎杖和林林在前方有說有笑，低聲道了句：「我之後還有事情。」
「嗯？不急的話就吃完飯再去吧∼」五條悟笑道，「悠仁還得你一會領走呢。」
「……」乙骨憂太不想說話了。
五條悟就這麼帶著他人生中的三名死緩學生准備來個別開生面的「家庭聚餐」，然後半途路過車站的時候碰上了三年級的另外三名同學。
禪院真希等人得知林林被宿儺攻擊受了重傷，特意趕過來探望，結果一下車就看到林林活蹦亂跳跟個沒事人似的。
「看來不需要擔心了呢。」禪院真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默默松一口氣，隨即責備的目光投向五條悟，「你這個監管人是怎麼當的？！」
禪院真希說著便一jio伺候了上去。狗卷棘也皺著眉頭譴責：「鰹魚干！！」
五條悟結結實實挨了一擊，捂著膝蓋訕訕笑道：「不要生氣嘛，老師已經做過檢討了！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熊貓在一旁安慰：「唉，總之沒事就好啦……」
被眾人談論的主角林林沒想到他們仨也會特意趕過來，她瞅了眼氣呼呼的禪院真希，然後繞過虎杖去到她面前。
禪院真希本來滿眼擔憂，看到她忽然過來，立刻收斂好了情緒，「怎麼了？」
「你要抱一下嗎？」林林問。
禪院真希一愣，沒想到她會這麼說，隨即別過臉去，悶聲道：「誰要跟你抱？」
熊貓在一旁憨憨道：「那俺上了？」
林林眨眨眼，點頭，非常大方地蹭上熊貓毛茸茸的身軀上，來了個劫後重聚的擁抱。
[熊貓好感度 1]
她記得以前在鬼殺隊的時候，有次她也是像這樣受了重傷，慘兮兮的，香奈惠姐姐心疼地說，想給她一百個棉花糖的擁抱。
……熊貓抱起來軟綿綿毛茸茸，也沒有動物身上的體臭，還真挺像一百個棉花糖的觸感的。
林林沒有看到熊貓臉上掛著的可疑的紅暈，朝旁邊的狗卷棘伸伸手：「狗卷同學，一起來嗎？」
狗卷棘愣愣地眨了下眼，然後彎起眉眼道了聲「腌魚子！」，便也歡快地加入了懷抱。
[狗卷棘好感度 1]
「真希，快來啊！」熊貓朝面容抽搐的禪院真希催促道。
禪院真希在原地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被熊貓也拉進了懷抱。
三年級的貼貼還少一個人，熊貓四處張望了一眼，說：「憂太，你來嗎？」
林林：啊這。
乙骨憂太默默地注視著他們幾人抱在一起，單手拽著肩帶，臉上沒什麼表情。
他邁開雙腿，自顧自地往前走，對熊貓的邀請置若罔聞。只在經過的時候說了句：「不了。」
虎杖悠仁在一旁舉手：「前輩！我可以加入嗎！」
五條悟笑呵呵地看著學生們在那相親相愛，拍拍手道：「好，既然在這裡碰上了，接下來為了慶祝林林同學出院，大家一起去老師家吃飯！悠仁同學負責下廚！」
能蹭飯當然是好事，少年少女們自然不會拒絕，一群人浩浩蕩蕩朝附近的超市進發。
五條悟走在學生們後邊，期間接到了家入硝子的電話。
「嗯？硝子，怎麼啦？」
走在前方幾步之遙的乙骨憂太聽到他打電話，微微側頭，余光朝他望去一眼。
五條悟笑著朝他打了個手勢，讓他先跟著大部隊，自己不動聲色的放慢腳步，離遠了些。
「你說吧，我方便。」
「既然這樣那我就直說了。」家入硝子在電話那頭直言道，「林林的檢查結果剛剛出來了，她的身體在和宿儺戰鬥後產生了某種變化，使得內部構造改變，細胞和各個器官耗損巨大，這種情況我還是第一次見，總之很不樂觀。」
五條悟朝最前方正和同學說話的少女看去一眼，對手機道：「告訴我結論吧。」
家入硝子：「從她身體細胞目前的狀態來看，大概還剩七八年的壽命吧。」
五條悟一愣。
家入硝子繼續道：「這還只是第一層估算，她不是還被那幫人做過試驗嗎？宿儺手指的成分恐怕還會加劇這種損耗，所以……」
五條悟停下了腳步，聽著家入硝子的聲音和馬路上機械的車流聲一齊湧入耳朵——
「她現在有18歲了吧？可能活不到20了。」
頭頂的雲層在這時候散開，明明是冬天，陽光卻如同湯霜刑似的澆灌下來，刺眼得惱人。
[五條悟好感度 10]
聽到系統提示，正在和同學說話的林林微微一頓，心有靈犀似的轉身朝後面看去，正好看到五條悟也面對著她這個方向，因為戴著眼罩，無法確認他目之所及。
五條悟遠遠地朝她牽起嘴角，像是一個漫不經心的笑。
看到她轉了回去繼續和同學說話，五條悟才收斂了笑容，對著手機沉聲道：「辦法呢？」
「反轉術式救不了這個。」家入硝子說，「這也是我沒接觸過的情況，也不知道那孩子都發生過什麼才會這樣。」
「找找辦法。」五條悟說。
「嘖，這是請求還是命令啊？」家入硝子輕輕嗤了一聲，「知道了，有進展會告訴你的。」
「嗯。」
「你打算跟那孩子說嗎？讓她有個心理准備也挺好的。」
「……」
五條悟的目光再次落在前方的少女身上，小小的身子裹在寬大的呢子外套中，在幾人中依舊顯得纖細單薄。
「暫時別告訴她，我心裡有數。」
說完後，五條悟便掛了電話，然後便對上乙骨憂太正好投來的視線。
「沒出什麼事吧，五條老師？」少年輕飄飄地問了一句。
「嗯嗯，沒事哦，憂太不用擔心啦！」五條悟笑著上前拍拍他的後背。
兩人已經落後大部隊一段距離，現在正等著紅綠燈。乙骨憂太看著馬路對面正在朝他們招手的幾人，淡聲問道：「你今後打算怎麼處置她？」
五條悟摸摸下巴，考慮了一下，「說的是呢，這次事件有了重大突破，敵人那邊要是能順利攻破，危險自然也就沒有了，我會找機會和林林好好談談的。」
乙骨憂太見他話只說一半，垂眸不置可否，在綠燈亮起的一刻，幽幽開口：「危險到底來自於哪裡，五條老師覺得呢？」
少年的語氣有些陰郁，說完後便隨著人潮踏上了斑馬線。
五條悟站在馬路邊一時沒動，望著少年清冷的背影，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憂太，你這小子……」
.
一行人去超市買了一大堆食材，男生們兩手都提得滿滿當當。林林一身輕地捧著杯熱可可喝著，跟著眾人進了公寓，掂算著一會兒可能進賬的小分分。
因為租的公寓被昨晚的戰鬥摧毀了一半，所以五條悟帶他們去的是他自己的家。
一幢小別墅。
哦，至於是他名下哪一套房產就不得而知了。
虎杖悠仁非常自覺地擔任起大廚的職責，來到偌大的島式廚房，系上圍裙就開始在流理台上淘米洗菜。
「我幫你吧。」乙骨憂太挽起袖子過來幫忙。
虎杖悠仁的廚藝在這幾人中是公認的，而乙骨憂太因為先前在國外生活了一年，下廚成了必備技能，廚藝也算很不錯了。
「啊！那就麻煩前輩啦！」虎杖悠仁感激笑道。
有兩位大廚掌勺，沒一會兒，整個客廳就充滿了甜鮮的香味。
林林和其他幾人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著角色的台詞和旁邊同學有一搭沒一搭的吐槽，打開了系統，查看了一下已解鎖的五條悟的人際關系。
如同之前猜測的那樣，五條悟和她所邂逅的其他人物都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咒術界海王實錘。
倒是唯一的摯友那裡寫著：夏油傑。
沒有【曾經】的標簽，表明是現在進行時。
而夏油傑那裡寫的五條悟是「前摯友」。
……虐虐，被謝到了：)
現在好感度還不夠，不足以解鎖他的個人經歷，不然林林真挺好奇他們都經歷了些什麼狗血的劇本。
至於五條悟的技能也真是夠時髦，「無下限」，聽上去和他那惡劣的性格還蠻搭，這大概就是宿儺的攻擊傷不到他的原因。
五條悟現在的好感度是30——已經是可以談天說地的關系了。
雖然他在好感0的時候已經做出了很多不應該的行為，但林林還是打算試探一番。
她從沙發上起身，發現五條悟並不在這。
「五條老師呢？」她問。
禪院真希懶懶搭了一聲：「不知道，可能掉下水道裡了吧。」
林林打算去找找，這別墅很大，五條悟也說過他們可以隨便逛，於是她一邊走著一邊傾聽，聽到二樓走廊樓梯拐角處有動靜。
她上去一看，瞥見半開的茶白色衛浴門，有淡色的熱氣透散出來，在地面氤出一片潮濕的痕跡。
好家伙，原來在洗澡，門也不關好，絕了。
林林轉身就要走，誰知五條悟跟長了千裡眼似的在裡面笑問了一句：「怎麼了林林，找老師有事嗎？」
林林挑挑眉，被發現也沒有任何心虛，大大方方在門外道：「沒什麼，就想問問你之前那個技能是怎麼回事。」
「噢，是這樣啊！」五條悟帶笑的嗓音被浴室蒸出回音，「馬上馬上，老師已經好了哦。」
沒過幾秒，浴室的門被完全打開，五條悟已經穿好了寬松的襯衣和黑褲，頭頂搭著毛巾，半潮的銀發凌亂地從額前落下，藍瞳也跟洗過一樣多了一層透亮的水光。
他眨掉眼睫上的水，擦著頭發說：「林林想了解些什麼呢？」
「你的無下限技能是絕對領域嗎？」林林問。
五條悟挑起一邊眉：「你恢復一點記憶了嗎？」
「……沒有，剛問了一下熊貓他們，但不理解。」林林說，「宿儺發動的攻擊都被你隔絕在外了，所以是類似於防護屏障的技能嗎？好厲害啊。」她毫不走心地吹了一波。
五條悟把微濕的額發向後擼去，將毛巾往脖子上一掛，朝她伸出雙手，笑呵呵道：「要來試試看嗎？試了你就明白了。」
林林瞧他跟怪叔叔哄騙公園裡小孩似的，還算給面子地伸出了手。
就和她預感的那樣，在她的手即將要觸碰到他的掌心之時，被一股微妙的力量阻隔。
但是她的手確實又在朝他接近，明明只有幾毫米的距離，卻和銀河一樣遙遠。
林林沒見過這樣的技能，不禁來了點興趣。
她收回手，趁五條悟不注意突然伸手一推——還是被阻隔了。
五條悟保持著這個姿勢樂呵呵地瞧著她，還不忘起哄道：「加油加油！還差一點就碰到了！」
林林不信邪，後撤一步，然後用全身的力量再次朝他推去，沒用，「無限」的屏障形成了空氣彈牆，她再後仰，再推，跟個不倒翁似的在他面前一搖一擺，就是碰不到他。
誒嘿，還挺好玩兒！
五條悟饒有興趣地看她在那努力，纖細的小手擺出頑強的姿勢，掌紋的形狀像是交錯的河流，指紋如同旋轉的星系。忽然，阻隔的力量在他們之間消失，他毫無預兆地解除了無下限，於是林林隨著慣性直接跌進他懷中，手成功地穿過他的指間。
林林：……
fu*k。
「哈哈哈，好玩嗎？」五條悟在她頭頂笑道。
林林埋在他充滿著沐浴液香味的胸膛，內心無語至極，這他媽是好感30能干出的事？
她趕緊確認了一下好感度說明——好感達80才能將手伸進對方的手指之間。
「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五條悟看她半天沒動靜，故意問道。
「我在想一件事情。」林林強忍著嫌棄，從他的胸口處抬起頭瞥他。
五條悟低頭笑道：「什麼事？」
林林再次確認了眼好感度說明：80除了能十指交握，還能穿對方的衣服。
於是她問：「我能穿你的衣服嗎？」
五條悟不知道她為何這樣問，但還是大方笑說：「可以啊。」
「……」好家伙。
林林又繼續往下瞅了眼90的好感說明：可接吻。
她眨了下眼，用毫無波瀾的天真目光對上他：「那學生可以啵老師嘴嗎？」
「………」
五條悟成功失語。
第48章
林林不過也就隨便這麼一問,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做個參考而已。
誰知五條悟的笑容凝固了幾分，目光變得意味不明了起來, 過了半晌才和藹可親道：「嗯？林林這樣問, 是認真的嗎？」
林林將手從他的掌間抽離出來，理理衣襟, 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任何問題，「學生有惑，老師解惑，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五條悟雪色的眼睫微微眯起, 掩去了眸中閃過的一抹審視意味。
很快，他的眉眼再度舒展開來, 唇角噙著的笑意頑皮中帶著一絲輕漫。
他伸出食指點上她的額頭, 用「下次一定」的口吻對她道：「這種問題還真是讓人害羞啊, 不過林林真要這麼想的話，等你畢業以後，也不是不可以考慮哦。」
林林挑挑眉：「真的嗎？」
他笑：「真的哦。」
林林還以為他真的毫「無下限」，沒想到這會還是有點分寸感的。
不過林林對能不能啵嘴這種事毫無興趣, 本就是試探一下好感說明罷了, 而且五條悟的好感度也不高，就算能做的這些事再多, 沒有積分, 對她來說也是白搭。
「五條老師——林林姐——你們在哪？來吃飯啦——」這時樓下客廳傳來虎杖悠仁的大嗓門。
男人哪有干飯重要，林林立刻撇下五條悟興衝衝地下了樓：「來了來了！」
虎杖等人已經擺好了桌，是色香味俱全的中華料理, 大師兄和小師弟合作出品, 搞得人口水直流。
五條悟是跟在林林後面下樓的, 在眾人看來就是一起來的。
「好慢啊，你們是去干什麼了？」禪院真希在座位上隨意問了一句。
「請教一些學術問題而已。」林林在她身邊的座位坐下，發現餐具還沒有，剛要起身去拿，面前忽然伸來一只清瘦的手，將碗筷擺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禪院真希湊近她聞了一下：「你身上怎麼多了一股沐浴液的味道？」
「嗯？有嗎？」林林像征性低頭扯扯衣領，沒啥感覺，滿鼻子都是食物香。她抬頭朝給她擺碗筷的乙骨憂太說了聲：「謝謝。」
「悟，你剛剛去洗澡了嗎？」熊貓這時候問了一句。
五條悟頭發還有些微潮，松松垮垮地穿著妥帖的長襯衣，領口懶洋洋的敞開著，胸口處有幾片皺痕十分顯眼。
「嗯哼，所以我就先不吃啦，不然澡白洗了。你們隨意，我要外出一趟∼」他說著將眼罩戴上。
乙骨憂太朝五條悟望去一眼，又從林林臉上一掃而過，馬上收斂回去，放下碗筷後便撤回手，「不用謝。」他低聲說。
禪院真希「切」了一聲，對五條悟道：「真掃興，要走趕緊走，我們不會趁你不在拆了你房子的。」
五條悟套上外套朝他們拋了個飛吻：「那還真是感謝啊！」
礙事的大人走後（……），幾個學生吃得津津有味，其樂融融，尤其是林林，看到又有源源不斷的積分進賬後，覺得身心都被治愈了。
「學姐，你覺得還好吃嗎？」飯桌上，虎杖悠仁充滿期待的大眼睛看向她。
林林滿足點頭：「超好吃。」
熊貓笑嘿嘿道：「悠仁，你是想問你做的好不好吃吧？」
虎杖悠仁一愣，立馬紅著臉擺手解釋：「不是不是！我就希望前輩們吃得開心就好……」
林林這才想起，這一頓是虎杖和乙骨兩人負責，這麼看來每道菜是出自不同人之手。
「哪個是你做的啊，虎杖君？」她問道。
虎杖悠仁剛要開口，被禪院真希打斷：「哎，直接說多沒意思，讓林林學姐猜一下？」
正處酒食酣足之際，大家都有了開玩笑的閑心，這話茬一出，倒有了幾分起哄的意味。
「金槍魚蛋黃醬！」狗卷棘舉著勺子說了句。
熊貓翻譯道：「嗯嗯，接下來可以由林林同學猜一下，哪道都是誰做的，是憂太師傅，還是悠仁師傅。」
禪院真希笑駁道：「這樣有什麼意思？今天是慶祝林林出院，應該讓她先說喜歡哪道，然後負責這道的出來認領，這樣才對。」
熊貓：「喔喔喔！這樣也好！這樣好！」
狗卷棘：「鮭魚鮭魚！」
林林略為無語地朝他們瞥去一眼，這不是在給她搞事嗎？
在她看來，食物是不分等級，不分高下的。非要說出喜歡哪道，那不喜歡的那道的負責人萬一因此減好感怎麼辦？
「我都挺喜歡的。」林林當然選擇全都要，「小孩子才做選擇。」
禪院真希胳膊肘懟了懟她：「你看看學弟那麼一臉期待地看著你呢，不要辜負人家的一片熱心啊。」
林林朝對面望去，虎杖悠仁仿佛等待評分似的老老實實又期待萬分地坐在那望著她。
視線稍稍往旁邊一轉，發現乙骨憂太的目光也正好落在她身上。
只不過在視線交接的一刻他又迅速別開，快得好像只是不經意地一瞥。
林林才發現一頓下來他好像都沒說幾句話，明明坐在人群中，卻總顯得有點孤單。
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乙骨憂太拿起來一看，對眾人說：「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說著，他便從座位上起身，拿著手機去了玄關處。
「又是工作嗎？」禪院真希嘀咕了一句。
熊貓嘆氣：「唉，憂太的日常不就是這樣嘛，能有啥辦法。」
別說吃飯被打斷了，就算是半夜睡覺都能被緊急叫醒，這就是咒術師的生活，更別說稀為貴的特級術師了。
但是這次乙骨憂太接到的並不是工作相關的任務，而是加茂憲紀打來的。
——關於林林的事情。
他和加茂憲紀定的束縛之約一直在暗中進行著，涉谷事變當晚因為缺少目擊者所以證據不充分，無法證實她除了封印五條悟以外還具體干了哪些。但是通過這段時間的周旋，他掌握到了一份至關重要的情報——林林叛逃前曾和咒術高層有聯系。
有了高層攪和，一切便復雜了起來，高層基本是由御三家那些腐朽老人組成，林林又有著加茂家的血統，這其中必定有渾水。
「你想見的那位老先生醒過來了。」加茂憲紀在電話裡說，「雖然現在意識還不是很穩定，但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忙安排見面會談。」
加茂憲紀說的是加茂家前任家主的弟弟，曾是高層的重要成員，半年前生了場大病，一直臥床不起，這回終於醒來，能說上幾句話了。
之所以會找上他，是因為這個叫加茂隼吉的老人的大兒子，正是林林的親生父親，只不過她父親早在四年前因故逝世了，林林徹底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不過她那便宜父親本身也從沒盡過任何做父親的責任，陌生人罷了，對於林林來說可能也並不算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
但不管怎麼說，這個加茂隼吉，從血脈上來說也算是林林的「爺爺」吧，又是高層的重要成員，如果說林林在叛逃前和高層有接觸，那麼這位老人便是突破點。
「我知道了，那就請幫忙安排一下吧。謝謝你，憲紀前輩。」乙骨憂太對電話裡說。
加茂憲紀說：「不用客氣，我也要感謝你，若不是你幫忙周旋，我也不會想到這件事會和加茂家的高層有關系。」
乙骨憂太是特級術師，有很多神奇的人脈和權力；加茂憲紀是加茂家下任家主，這層身份方便打探高層消息。兩人合作，也算是天衣無縫。
加茂憲紀本來覺得乙骨憂太對林林有敵意，畢竟身份和立場擺在那，現在合作也不過是因為「束縛」的關系。他沉默了下，忽然問道：「乙骨君，你當初提出這樣的束縛，說是為了重視她的同伴，現在做到這種程度，還是為了同樣的原因嗎？」
「……或者說，你後悔定下了這樣的束縛嗎？」
聽到加茂憲紀毫無來由的題外話，乙骨憂太沉默了片刻。
四周有一瞬間安靜極了，獨屬庭院的鳥鳴像是突然被按下開關，漲潮似的漫至耳邊。
這座小別墅的綠化很好，庭院裡棲息著各種野鳥，雖然不知道其他鳥的名字，但乙骨憂太能從中辨認出鹡鸰的叫聲。
鹡鸰，在古事記中，是將情愛授予眾神的鳥——他以前在古典文學課上聽老師介紹過，但記不太清了。
只是在鹡鸰鳴啼的一瞬，他輕笑道：「這種程度也不算什麼，舉手之勞而已，幫助同學是應該的。」
「是嗎。」加茂憲紀像是也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我們繼續合作愉快。」
「嗯，保持聯系。」
掛掉電話後，乙骨憂太呼了口氣，然後聽到身後傳來大門推動的聲音。
「打完電話了？」
乙骨憂太回頭看去，見林林推門走了出來，手裡提著袋飯盒，她帶著體溫和室內的暖氣往前走了幾步，便站在了他的眼裡。
「他們還以為你是不是有事得提前走，看你沒吃幾口，就說給你打包帶著。」林林說著把袋子遞給他。
乙骨憂太朝她遞來的飯盒掃了一眼，嘴唇輕輕抿起一抹淡笑，伸手接過：「謝謝。」
林林覺得他的態度還真是好轉了不少，至少沒有整天對她擺出死神臉了。
「你剛剛聽見我講電話了嗎？」乙骨憂太給提袋打結的時候忽然問了句。
林林聽力很好，他知道，她也知道他知道。
「也就最後一點點吧，我也剛來。」林林大方承認，沒什麼好掩飾的，她早就知道加茂憲紀和乙骨憂太定了束縛，要幫她查清涉谷事變的事情。
她之前說什麼來著？有時候並不需要急於求成，劇本雖然火葬場，一開始艱難了些，但好感能幫助主線進展，反之亦然，認識的人越多，好感積累得越多，有的只是莫大助力。
林林隨意查看了下乙骨憂太目前停留的好感值：54。
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降下去，但足夠了，能得到需要的情報也是好的，乙骨憂太的反轉術式也很好用，所以好感度不重要。
「如果你想要找回一點記憶的話，可以和加茂憲紀說。」乙骨憂太對她道，「只是很抱歉，我不能第一時間將情報告知你，得做過判斷後再考慮，希望你不要介意。」
情報並不能保證是積極的，消極的可能性也有，如果是後者，那麼她的立場便會再次被打上危險的問號，因為她「失憶」了，這些事情一旦水落石出，會對她的行為造成什麼影響，會不會因此再度「叛逃」，這些都是未知數。
情報也是未知的，在無法確定好壞之前，乙骨憂太采取保守行動，林林可以理解，雖然這對於她來說也只是探索原主過去的一部分游戲主線罷了。
「沒關系，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就好了，我不介意。」林林說。她真正介意的只有小分分的多少。
「是嗎？那就好。」乙骨憂太的視線從她臉上一掃而過又收回去，有一瞬的遲疑。
真的不介意嗎？失去記憶地生活，不知眼前路，也不知身後身，人真的可以毫無牽掛地輕松生活在這個世上嗎？還是她只是偽裝呢？
他看不懂她，一直都。
林林點點頭，轉身就要回屋，突然被他叫住：
「等等。」
「？」林林回頭問他還有什麼事。
乙骨憂太眼睛看著別處，問道：「聽說你之前住的那個房子在重修，你這幾天回學校住嗎？」
林林搖搖頭：「懶得回去了。」
乙骨憂太一愣：「那你住哪？」
「住這啊。」林林指了指身後的房子。
「這是五條老師家……」少年的表情有些愕然，「你直接跟五條老師住嗎？」
「沒什麼關系吧？」林林沒覺著什麼不妥，反正五條悟也不會收她房租……應該吧。
「……」乙骨憂太蹙了一下眉心，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似乎想說點什麼，又似乎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沒別的事了吧？」林林說著再度轉身。
「等下。」
「……」林林無語看他，「還有什麼事？」
乙骨憂太站在原地，一手提著她給的飯盒袋子，一手微微握拳垂在身側，他垂眸看著地面，嘴唇動了一下，卻沒什麼也沒說。
林林見他半天沒動靜，等得不耐煩了。
正打算直接走人，乙骨憂太忽然問道：「我的禮物呢？」
第49章
聽到乙骨憂太的問話, 林林懵了一下。
……禮物？
臥槽！
她差點忘了這件重要的事！！
因為兩面宿儺中途找茬，打斷了她原本的計劃，再加上開斑紋的緣故, 使得她差點忘了，之前為了還錢保積分而給死神大人買禮物的事情。
「之前買了, 放之前的公寓裡了。」林林趕緊解釋，「好多好多好東西呢！你急著要的話我現在就過去拿給你。」
看她這麼急匆匆解釋的模樣，乙骨憂太的唇角很輕地牽了一下, 很快又恢復如常, 說：「沒關系，不急, 等什麼時候方便再說吧。」
「不不不, 你不急，我急！」林林搖頭道。這可是關乎積分的事啊, 萬一晚收一天，他就去報銷了怎麼辦？！
「這樣吧, 你給我一個你家的地址，我直接讓快遞給你送貨上門？」她提議道。
「什麼東西這麼急？」乙骨憂太有些詫異, 「難道是容易過期的東西嗎？」
「是貴重的東西。」林林強調道, 生怕他不知道禮物的價值似的。
「……貴重的東西？」乙骨憂太卻微微蹙了下眉, 她哪來的錢買貴重的東西？「五條老師買的？」
林林：「當然是我買的！」
乙骨一臉不信：「你怎麼買的？」
「當然是用錢買的啊！」林林理所當然, 「賣腎換的錢。」
「……」乙骨憂太默然無語了片刻，幽幽開口：「你不是說不想年紀輕輕就變得跟我這樣嗎？」
「……」要不是這話的內容，林林差點以為他是認真的了：）
死神大人居然連開玩笑都開得這麼一本正經。
「你記憶力挺好啊，我那麼久之前說的話你還記得。」林林隨意道。
「……」
原本只是隨意一提的話, 乙骨憂太卻在聽到後神色微變, 忽地瞥開了眼, 心裡被什麼東西輕輕撓了一下。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他說，「禮物就不必了，太貴重的東西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林林覺著這人簡直絕了。
之前還跟個要糖果的孩子似的問她要禮物，現在特麼說不要就不要？？
「錢已花，血已流。恕不退換。」林林面無表情，「不然你對得起我的腎嗎？」
乙骨憂太：「……」他怎麼覺得這話這麼怪異？
就在二人僵持之際，虎杖悠仁帶著一身救世主的氣勢衝了出來：「誒誒？學姐？啊乙骨前輩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呢？」
看到他的一瞬間，林林立刻有了主意：「虎杖君，剛好，你接下來有空嗎？我有些東西落在之前那間公寓了，你能幫我一起來搬一趟嗎？」
熱心的虎杖少年立刻點頭：「沒問題！」
正好之後虎杖也要交給乙骨負責，可以順便把她准備的「大禮」捎給他。
於是這天，在乙骨憂太完成了下午的工作任務後帶著略為期待的心情回到高專，收到了一箱速效救心丸、謎之男性保健品、一盒生發劑、一頂假發、寬大的死神披風以及一把折疊式大鐮刀……
以及還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落下了賬單在裡面，寫著一共價值14多萬円。所謂的「貴重大禮」。
好不容易歇下來的乙骨憂太忽然感覺更疲憊了。
他揉了揉眉心，穩住了心神後，拿起了那堆禮物中唯一正常的Gucci墨鏡，支開眼鏡架，對著鏡子試戴了一下，覺得有點滑稽。
乙骨憂太重重嘆了口氣，看了看自己摘了墨鏡和沒摘沒啥兩樣的臉，視線再次投向那堆保健品上，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為何會送這樣的禮物了。
書桌上的相框裡是他一年級時和老師同學的合照，裡面的少年笑得青澀又爽朗，和鏡子裡的沉郁的面孔天差地別。
其他同學和一年級相比也多少都有變化，但最多也只是發型有所改變，不像他變化那麼大。
五條老師更是從頭帥到尾，這麼多年從未變過。
她會選擇跟五條老師也是情有可原……他到底在想什麼？
乙骨憂太覺得自己一定是太累了，他去泡了個熱水澡，出來後叫了個外賣，然後開始刷手機。
處理完一些工作上的事後，他打開了推特，看到了幾條新動態。
【@木木木木
新屋，美食。
[圖片][圖片][圖片]】
照片是今天大家一起吃的中華料理，以及五條悟別墅內外的各處美景。
第二條動態是一段文字——
【@木木木木
「世之間，苦物樂；有家良戀爾不勝而，可死念者。」
[浮雲][浮雲]】
看到這行字，乙骨憂太眉心微微蹙起。
這首和歌出自《萬葉集》，是阪上小姐送給大伴家持的兩首和歌之一，表達了戀情的痛苦。
這兩個動態發在一起，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之前禪院真希說的那件往事。
某人以前暗戀過五條老師啊。
暗戀確實是件痛苦的事，她這麼發，是因為如今的重逢喚回了些曾經的情感嗎？
乙骨憂太往下翻了翻，看到評論區已經一堆人留言了。
真希：？你大晚上什麼情況？
Panda回復真希：這叫『有情況』。
狗卷棘回復Panda：哈哈哈是不是被盜號了？
伏黑惠：需要幫你@誰嗎？
虎虎虎：我沒看懂，哪個大神能翻譯一下？
野薔薇：2345樓真是八嘎，一點不懂風情，呵！
加茂憲紀回復虎虎虎：這首和歌出自《萬葉集》四卷·七三八首，想知道翻譯可以去搜一下。
看到最後的那條留言，乙骨憂太忽然想到之前有次林林說要去和加茂憲紀談戀愛約會……
但是現在又發這條疑似和五條老師有關的動態……
他輕輕呼了口氣，坐在椅子上抬起了頭，左手手掌搭在自己緊閉的雙目上。
然後扯著嘴角笑了一下，不知道是自嘲還是別的什麼。
很快，他重新坐起，在那條動態下方點了個贊。
然後退出了頁面，打開通訊錄聯系米格爾。
最近夏油傑那幫的行動暫停了，不知是五條悟回來的原因還是他們內部出現了問題，總之最近沒有出現什麼非術師咒力爆發導致暴斃的新聞，也暫時不需要他再去一個個封印化解。
但依舊不可掉以輕心，敵人狡猾，說不定在醞釀著什麼更大的陰謀。
所以乙骨憂太聯系米格爾，是希望他能在這件事情上幫一下忙，封印術式對於這個情況是比較有效的緊急應對方式，他希望米格爾能幫忙做做後盾。
——至於他自己，他覺得差不多該再次出國了。
日本這裡有五條老師撐著，怎麼都塌不下來，他在便顯得有些多余了，還不如去國外幫助那些更需要幫助的地方。
而且聽說最近國外也出現了非術師咒力爆發而暴斃的事件，這麼說很有可能夏油已經把魔爪伸向了海外。
說到底，本身他就是為了補上五條老師的空缺才從國外被召回來的，而且現在他也成年了，可以單獨出國了，用不著麻煩別人照顧。
乙骨憂太決定把林林涉谷事變的事情調查清楚後就出國。
最好在年底之前就弄好，那時正好畢業，一切按部就班，恰到好處。
就算見不到同學，見不到……會有些不適應，但總會好的。
他只是急切地需要把自己流放出去，冷靜一下。
·
另一邊，林林一個人呆在偌大的別墅裡養病，期間已經辦完了不少大事。
首先，她拿到了五條悟承諾的卡，裡面有一百多萬，五條悟說可以隨便花。
林林當機立斷，轉存出去後，直接還了冥冥的貸款——欠款結了，還進賬了一百多萬積分，一舉二得。
現在積分：3，449，880/100，000，000。
林林悟了，只要五條悟不報銷，那麼他就是刷分工具人裡面最大的那塊肥肉。
至於之後怎麼樣，等她完成了任務再說吧。
至於乙骨憂太，林林只希望他對她送的禮物能滿意，要報銷也不是不可以，至少得等到她達成目標積分後。
林林因為身體原因干不了太多事，於是這晚在做系統功課的時候，她順便查看了一下之前一直沒看的，乙骨憂太的個人經歷。
……和她先前猜測的、以及乙骨透露過的一樣，裡香確實是他從小彼此定過婚約的青梅竹馬，只不過天災難料，死後被乙骨憂太無意識詛咒，才成了咒靈，一直陪在他身邊六年。
乙骨憂太小時候性格自閉，經常被霸凌，被欺負，咒靈化的裡香如同他的守護神那樣，替他教訓那些敢欺負他的人。
有時候失控了，殺瘋了，不受控制了，鬧出人命也是有的，這大概就是一周目的情況吧。
夏油傑當時跟她講的也沒錯，但也不全對，當年那場戰鬥中，乙骨憂太確實承諾過將自己的身心獻祭，同生共死，只是這份名為「詛咒」的愛最終被化解了，執念成過去，裡香希望他能繼續好好活下去，能擁有自己的未來。
挺感人的，也很值得同情，即便是作為旁觀者的林林也能從中感受到他們之間的那份羈絆。這大概就是乙骨憂太攻略難度為七星的原因吧。
多深刻的愛才能超脫生死，只是真正的愛就是要以這種方式將所愛之人捆綁在身邊嗎？
執念是種很可怕的東西，如果給她選擇的話，她就算再舍不得她的香奈惠姐姐，也不會用這種方式將她強行留在這個世上。
——因為愛從來就不該是種詛咒。
林林了解完乙骨憂太的經歷後，感慨萬千，於是沒忍住發了條動態，引用了《萬葉集》裡的句子。
那句話翻譯過來便是：人世苦，今方信；想到，戀情難忍，與死近。
人活在世本身就充滿了各種苦難，戀情更是使人痛苦，古今多少求而不得，將情愛與生死掛鉤。
林林只想要快樂，所以這些東西還是少沾惹吧。
只是沒想到在她發完後過了一段時間，乙骨憂太居然點了個贊。
林林：「……」
嘖嘖嘖，看來她發得合時合宜，引起了共鳴。
死神大人，可可憐憐。
第50章
雖然開了斑紋是牛逼的表現, 但林林確實覺得自己現在這副身體變得陰晴不定了起來。
回憶一下之前在鬼殺隊的經歷，一般來說開斑紋者不會活過25歲，但是在那之前可以說是戰鬥機一般的存在, 不會像她現在這樣, 斑紋開是開了，但除開戰鬥之余，總感覺身體弱弱雞雞的。
可能和夏油傑的試驗有關吧。林林不禁又打開系統，查看了下夏油傑的目前狀態，好家伙果然, 錢又多了, 咒力量也又增了。看來小日子過得不錯。
除此之外，他的好感值比上次看的時候又漲了一點, 44變成了45。
也就是說，在這麼久沒見面的情況下, 他已經為她漲了兩點了，雖然只有兩點, 但林林能感受到他如潮水一般的思念：）
林林也挺想他的，畢竟好久沒有刷他的分了, 再者她也想好好質問一番關於那個試驗的事。
因為她現在覺得這個咒力試驗影響到了她斑紋大佬的發揮……
至於能不能活過25歲, 林林倒不算特別在意, 畢竟世界不同, 斑紋處在那個大正年代, 科學醫療技術還沒有發展起來, 放在別的世界，別的時代, 就不一定了。
更別提這個能用咒術治病療傷的世界, 說不定反轉術式或者別的什麼術式一治, 她還能活到99呢。
只有一件事情值得關注——
作為位面旅行者的她，每換一個世界都會換新的形像，但是本體是不變的。而現在她的本體正處於假死狀態，現在這副身體屬於原主。
她在這副身體上開了斑紋，到時候完成任務解綁系統拿獎勵，不知能不能將斑紋帶走。
以及，若能將這個能力帶走，那原有的斑紋是否還會留存在原主身上？原主還能活過來嗎？會因此折壽嗎？
……這些都只有在完成任務後和系統交涉才能得到答案，林林決定還是先走一步看一步。
現在的她還在「休養」期間，五條悟這個監管人忙起來能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人影，留下個大別墅給學生住。林林這兩天就白天和熊貓遠程視頻聽課，其余時間都是浪費生命，除了復習刷題外，沒有太多刷分——只能依靠手機聊天，但也杯水車薪，到頭來還收獲一堆「多休息，少看手機」的勸告。
林林一秒都坐不住，於是撥去了五條悟的電話。
在轉語音留言大概十來次後吧，盲人教師終於接起了電話。
「五條悟。」林林一開口就是大不敬。
「嗯哼？怎麼了林林？怎麼突然叫老師大名了？」五條悟那邊的環境有些吵鬧，可能在工作中或是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
「五條叔叔。」林林心平氣和地換了稱謂。
「噗，這是什麼奇怪的稱呼啦！」
「悟。」
「……」
那邊靜默了一下，然後道：「林林，你該叫我老師哦。」
「要叫老師也不是不可以。」林林冷笑道，「只是您有盡到任何做老師的責任嗎？」
「嗯？什麼意思？」他調笑。
「您要傳道授業，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樣您才能桃李滿天下，才能成為一代名師，才能在教育界名垂青史，才能實現您的夢想。」林林語重心長，苦口婆心，「可是看看您都做了些什麼？把學生丟在家裡不管，讓學生產生了自我厭棄和自我懷疑。恕我直言，你還從來沒有教過我什麼，自從你回來後。「
五條悟聽完後，用十分欠揍的語氣大笑道：「所以說，林林是想老師了嗎？」
林林：「……」
您有病嗎？——她差點脫口而出。
但她逐漸也習慣了五條悟的性格，於是做作地放柔了語氣，軟硬兼施道：「我知道您工作忙，但您至少可以給我留一些家庭作業，不讓學生荒廢學業。」
「嗯……說的有道理呢。」五條悟在電話裡思索了一下，然後換了個稍微安靜點的環境，對她道：「你現在在家嗎？」
林林：「不然還能在哪？」
五條悟說：「在二樓走到頭有一間書房，電腦桌旁邊的紅色櫃子裡有幫助你訓練的道具，櫃子密碼是133371743。」
林林一聽，鞋都沒穿，光著腳丫咚咚咚地就跑上樓，來到書房，找到了他說的櫃子，打開後，看到裡面是一堆碟片和一兔子玩偶。
「懂了，是咒力控制輸出的訓練吧？」林林說。
「哦？林林很聰明嘛？還是說你恢復一點記憶啦？」
「之前跟虎杖聊天的時候聽他說的。」
通過觀看各式各樣的片子，觸發不同的情緒，在這些情緒中持續不斷穩定汲取一定量的咒力輸入咒骸娃娃，太多不行，太少也不行，不然便會挨打。
林林現在的咒力不多，還是被實驗後強制催化的，之前的祓除任務，也有過成功將咒力附加於武器上的經歷，但效果並不算好，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這個訓練正適合她。
「咒骸在輸入咒力的時候就能被激活啦，咒力值可以調的，你現在情況還不穩定，先不用調太高。」五條悟說，「感覺不行千萬不要勉強哦！」
林林：「你才不行。」
「……」
「這是校長特制的咒骸嗎？」林林將手上那只粉色的兔子玩偶翻來覆去瞧了瞧，說實話，挺醜的，「嘖嘖，感覺不怎麼樣啊。」
「是嗎是嗎？這玩偶可是在之前林林生日的時候老師送你的生日禮物呢，結果後來你還給老師了，原來是不喜歡呀？」五條悟忽然在電話裡笑道。
林林微愣，還有過這一出嗎？
「不知道。」她看著手中的玩偶，類似兔八哥和流氓兔的結合版，有點滑稽，「反正顏值不太行。」
「那林林喜歡什麼？告訴老師唄。」
喜歡什麼？
當然是積分啦！
「沒事，也沒有什麼。」她道，「我喜歡的你都有。」
「……」
五條悟沉默了會兒，然後哇哦了一聲。
看他也沒加好感，林林掛掉了電話。
·
時間已經指向了下午四點，林林打開了投影機，坐在客廳開始放電影做咒力輸出訓練。
看了三個小時，放了兩場電影，然後她簡單地做了點晚餐，吃完後繼續訓練。
之前調的是比較低的量值，已經能穩定輸出了，她進步了不少，至少不像最開始那次，才提煉出一點咒力就因為副作用而失控。
現在她開了斑紋，或許可以加大輸出量，斑紋的作用應該可以減輕副作用。
訓練一直持續到深夜，在看完了五條悟珍藏的幾乎一半的影碟後，林林反而更精神了。
她決定自學——進入下一步訓練。
因為買的刀在和宿儺的戰鬥中斷掉了……林林暫時沒有武器，於是重拾舊藝，去陽台弄來了撐衣杆（……）。
這別墅沒有專門的訓練場，但是客廳很大，林林就用撐衣杆配合咒力輸出進行個人訓練。
再利用呼吸法將心跳不斷提速，體內的血液溫度也加速攀升到了另一個階段，斑紋開始在耳垂處灼燒。過程很辛苦也很難受，但之前鬼殺隊的小伙伴都是這麼訓練的。
時鐘不斷滴答滴答，空曠偌大的客廳安靜得只有呼吸和揮杆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哐當一聲，杆子掉落在瓷磚地，滾了幾圈停下。
林林跪在地上，雙手撐地，不得不中止了訓練，因為感受到了疼痛。
她努力調整著呼吸，但心髒和頭部的疼痛卻遲遲難以緩解，刺痛感一直延伸到四肢百骸再到皮膚，連神經都開始戰栗……
啪嗒，啪嗒。
冷熱交替的汗水不斷滴落在木地板上，體溫明明已經很高了，身體卻冰涼。
又是……實驗的副作用嗎？
林林喘著氣，感覺耳垂處的斑紋發熱發燙，幾乎要撕裂整個耳朵！
她開始聽到了耳鳴聲。
初時很細，然後逐漸變大，像要貫穿她的大腦一樣在雙耳之間來回穿梭。
啪嗒。
她看到滴落在地面上的不止是汗，還有紅色的液體。
流血了嗎？她顫抖著摸上鼻子，摸到一片血紅。
林林忽然想起以前在鬼殺隊的時候，聽小伙伴們說過，自古至今只有過一位呼吸法劍士開啟斑紋後活過了25歲，那就是那個世界的戰力天花板，呼吸法創始人——繼國緣一。
所有登峰造極之人都會抵達同一個終點，哪怕時代變遷，每個人所經歷的不可同日而語，他們最終都會抵達同一個終點。
這句話有兩種理解，一種是所有劍士的極致歸宿，都是同一個境界，同一個高度，包括她無意中開啟的斑紋，以及她還沒未能達到、只聽說過的通透世界。
另一種理解便是，不論是你有多牛批，最終都要死，都將歸於塵土，不論是25歲死，還是80歲死。
林林一直以為自己和別人不同，她從降生到世上就帶著「位面旅行者」的使命，系統是她的buff，即便不小心把狗命浪沒了，也只是清能量的程度。
她覺得真正的死亡離她很遠，她會一直一直旅行下去，她的征途和刀劍付喪神的生命一樣長久。
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疼得快要死掉了，呼吸法都不起作用，一呼吸斑紋就灼得疼。
她抹了把臉，強忍著站起，兩只腳底薄薄的肌肉因為疲勞快要裂開。她跌跌撞撞到沙發邊，拿起手機，看到時間顯示23:52，還差八分鐘零點，應該……還沒睡吧？
電話響了一會後被接聽，少年的聲音在夜晚有些低，不確定地「喂」了一聲。
林林緩和著呼吸，問：「你會話療嗎？」
乙骨憂太在那頭靜默了一下，「……什麼？」
「就是電話治療。」林林將自己蜷縮進沙發，貼著手機道：「類似把反轉術式的能量通過電話傳過來……你有辦法不？」
「……」
耳邊沉默了一瞬，然後林林聽到對方那邊傳來開關門的聲音。
「你在哪？」他問話的聲音中夾雜著模糊的風聲。
林林沒太多說話的力氣，下意識答道：「五條老師家這裡。」
「知道了。」
乙骨憂太應了聲後便沒再說話，但也沒掛電話，通話一直連著。
……
…
他剛剛結束任務回家，洗完澡頭發還沒擦干，就接到了突如其來的電話。
一般會在深夜接到的電話都是緊急任務，所以當他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有一瞬的驚訝。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背著劍袋下了樓，跟跑任務似的穿越城市的深夜。
城市有的時候很奇怪，白天那麼點的地方，到了晚上就大得過分，他一路從零星數人的側目中輕擦而過，從寂無人聲到燈火通明，終於在目標建築的門口剎住腳步。
風撩起的頭發落下來，耳邊的手機一直通著，他確認這裡沒有任何外界的危險後，平復著呼吸說：「開門。」
林林蜷縮太久，起身開門的時候全身發麻，差點從門板上摔下去，乙骨憂太及時上前，抱住了一個纖瘦而狼狽的身體。
室內外寒暖相撞，遠方傳來鐘聲。
乙骨憂太胸口起伏著，嘴唇微張，看著她的表情透著輕微的驚愕。
他將她扶到室內，身後的大門自動關上，「怎麼回事？」他問。
林林被扶到沙發上坐下，低著頭說：「我也不知道我剛剛在訓練但是感覺咒力運用得不對好像出了問題不知道是不是夏油傑那個實驗的副作用增大了還是別的什麼……」
乙骨憂太：「……」
他垂眸注視著她低垂的腦袋，將反轉術式凝聚於手掌，然後在她面前微微蹲下。
這次治療的時間格外地長，身體的痛楚由外至內緩緩消退。
大腦的負荷減弱後，林林才意識到死神大人居然還千裡迢迢跑來送積分，真是禮輕情意重。
「沒什麼外傷，都是內部咒力紊亂。」乙骨憂太治療完後收回手，並沒有立刻起身。
林林筋疲力盡地坐在沙發上，聽到這話稍稍抬頭，看到少年人的身軀包裹在寬松的白外套下，衣領豎著，拉鏈微微敞開，露出裡面的灰色休閑常服。
她點了點頭，忽然覺得有點感動：「所以反轉術式也能治內傷嗎？」
「要分情況，你體內這種屬於詛咒之力的合成咒力造成的損害，用反轉術式只能治標不治本，所以我剛剛把你這咒力封印了。」乙骨憂太說。
「……？！」林林驚愕一瞬，睜大眼睛：「你把我咒力封印了？？？」
「嗯。」
「又？！」林林瞪著他，簡直不敢相信，「我本來就被封了咒力術式，你還把我這好不容易得來的一點咒力封印，你——」
「所以接下來我會解封你原本的咒力和術式。」乙骨憂太望著她的眼睛。
「………」
第51章
「為什麼？」林林第一反應居然是問這個。
事出突然必有詐, 當初就是死神大人給她封印的，現在突然說解封……
「你要定束縛嗎？還是有什麼別的條件？」林林警惕道。
乙骨說：「沒有。」
「那……」林林靈光一現，試探問道：「你找到什麼關於我涉谷事件的有利證據了嗎？」
「也還沒有。」
「那你為什麼？」林林皺眉。
乙骨憂太站起身, 深色的眸光暼下來, 「不要就算了。」
林林一驚，立刻道：「要要要！！！……我就是好奇為什麼嘛。」她嘀咕了一聲。
乙骨憂太注視著她抽紙巾擦汗的動作，過了半晌，嗓音輕低地說：「可能我瘋了吧。」
林林擦拭的動作微微一頓，抬頭對上他垂落的目光。
客廳燈開得大亮, 他的眸色在光下顯得很淡, 仿佛貼了一層透薄的水玻璃。
林林眨了下眼，將紙巾扔桌旁的紙筒裡, 生怕他反悔一樣問道：「我要怎麼做啊？」
「你要躺下，然後得麻醉。」乙骨憂太將劍袋和外套一同脫下, 放在旁邊的沙發上。
「麻醉？」林林咽了下口水，「你帶麻醉藥了？」
乙骨憂太將衣袖擼至手肘, 轉了轉手腕，「不用麻醉, 我會催眠的術式。」
「……」林林心道絕了：「也是復制學的？」
「嗯。」
「那你豈不是會成千上百種術式？？」
「也沒那麼多。」乙骨憂太搬了張凳子過來, 「你快躺好。」
林林琢磨著這「手術」花費的咒力能量是否也能兌換積分, 如果可以就太好了。
她躺了下來, 似期待又緊張, 問了句：「你這樣直接給我解封, 要是被上面發現那不就完蛋了？」
乙骨憂太聽到這裡，像是笑了一下：「是啊, 那我就完蛋了。」
在他跟個瘋子似的一接到她電話就二話不說奔來的時候, 他就知道他完蛋了。
林林乖乖閉上眼, 任人宰割般地躺平在他面前，等待手術，只是怎麼都止不住想要上揚的嘴角，連帶著纖長的睫毛都在抖個不停。
乙骨憂太垂頭盯了她一會兒，沒忍住跟著嘴角輕揚了下，問：「這麼開心？」
林林睜開一只眼睛，這時候說謊也沒人信，於是老老實實點頭。
「解封後不會干壞事吧？」他問。
「絕對不會！」
「怎麼保證呢？」
林林見他一直在那問，生怕他反悔，捉住他垂落在旁邊的手道：「做人不能出爾反爾，我開心是因為有安全感，我可不想遇到咒靈和敵人時再那麼被動了。」
她說著，手掌覆在他手背上，手指擱在他腕骨上，觸感有點涼。
乙骨憂太垂眼看著那只手，嘴角的笑意慢慢褪淡下去，「放手。」
林林乖乖松開手，小聲「切」了一聲。
看著她重新閉上眼，以毫無防備的姿態陷於沙發上，躺在他面前，乙骨憂太那只被她牽過的手忽然蜷了一下。
他一邊調動術式，想著她先前的問題。
——為什麼呢？
在聽到電話裡她虛弱卻逞強的聲音詢問治療的時候，他甚至沒來得及多思考什麼，擔憂害怕的心情超過了其他任何理性的思量。
為什麼呢？……大概是希望她能安全吧。
罪名也好，清白與否也罷，首先她能平安無事就好。
他現在不是她的監管人，無法時刻在她身邊，五條悟的心思他也猜不透，上次宿儺的事件實在是給人太大的陰影。
所以在無法確保她人身安全的情況下，他選擇給她解封術式。
就像她說的，安全感。
在她無條件信任他不會傷害她的眼下，他也選擇相信她一回。
這大概就是……對同伴的重視吧。
乙骨憂太這麼說服著自己，手指輕點上林林的眉心，幽藍的光芒在指尖凝聚，從這一刻起他就是「共犯」。
……
「手術」結束後，林林有點恍惚，感覺什麼都沒改變，又感覺身體哪裡和先前不一樣了。
不知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她依舊躺在沙發上，客廳的燈被調暗了，室內柔和一片。
林林打開系統的個人屬性面板，確認自己現在的狀態——
姓名：林林
年齡：18
身高：156cm
體重：42kg
身份：咒術師/詛咒師
術式：魅惑的體香
個人資產：1，023，991
咒力量：520（可用）；278（已封印）
主線劇情探索度：68%[點擊查看詳情]
林林：「……」
等等。
她記得，她全部的咒力量該是798，現在顯示可用的只有520，還有278還被封印著……
「醒了？」
少年猝不及防地出聲，驚了林林一跳。
她轉頭望去，黑發少年坐在旁邊幾步之遙的木椅上，背著落地燈，周身裹了一圈毛茸茸的光，他一只手架在豎於地面的武士/刀上，臉龐陷在陰影裡，看不清神色。
……也不知道為什麼，林林覺得死神大人似乎有種要來討命的架勢。
她盯著他掌下不知何時從劍袋裡抽出的武士/刀，問道：「你給我解封了嗎？」
「解了。」他說。
林林又問：「全都解了？」
乙骨答：「全都解了。」
「……」
林林心道你騙鬼！！！
她的咒力量明明有798！你只給她解了520！說好了解封，尼瑪居然還留一手？？？
「你沒給我解完。」林林憋著嗓子道。
乙骨憂太一愣，沒想到她會發現。
「解完了。」他答得斬釘截鐵，管她怎麼知道的，反正不可能順著她說。
「你沒有。」林林更加斬釘截鐵，「你！沒！有！」
說著她就從沙發上「刷」地站起，結果動作太猛，術後的麻痹還沒消退，剛站起來又跌回去。
乙骨憂太望著她，說道：「你現在的咒力夠用了，有一級術師的標准，平常用咒力強化身體，注入武器戰鬥，足夠了。」
他的語氣仿佛在說你就知足吧。
林林坐沙發上揉著太陽穴，內心不忿，「你是外掛大佬！你懂什麼……」
區區五百多，和狗卷他們一樣，不算少，但太大眾，她不求和乙骨他們特級一樣多，但想要至少比大多數人好。
只是現在也是乙骨難得妥協下的情況，她已經算是撿了便宜，索要更多可能又要被懷疑，搞不好還再給她二度封印了，看看死神大人的刀都拿出來了……不是防備她是什麼？
就在這時，乙骨憂太忽然從椅子上站起，提著武士/刀朝她走來。
「！」
林林瞪著眼睛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個送你。」他將手中的未出鞘的武士/刀遞給她。
「……」
林林意外，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說什麼？
她不自覺伸手握上刀柄，直到觸感實實在在傳來，她才後知後覺。
*乙骨憂太贈送您武士/刀，價值700，000円，兌換700，000積分。
林林看著刀和系統明細，腦子裡某根弦被撥動了一下。
她問：「為什麼要送我啊？」
少年眸光微動，輕得像是呼吸或心跳引起的震顫。
「防身。」他說著，松開了手，語氣聽不出什麼起伏，「你刀不是用得挺好的嗎？」
林林舔了舔發干的嘴唇，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人一時招架不住，咒力沒解完的不滿也一掃而空。
她的刀在上次和宿儺的交戰中折損了，正愁著得再去hei市買呢，沒想到現在直接白得了一把。
順帶的還有六位數的積分。
「謝謝。」她低聲道，然後下意識查看了下好久沒看的乙骨憂太目前好感度。
60。
……
時間已經不早了，乙骨憂太把一旁的黑色劍袋拿過來，「這袋子你也拿著吧，系繩的彈性時間有點久，你覺得不夠結實就換一個。」
林林接過劍袋，「哦」了一聲。
乙骨憂太看了她一會兒，將手放回了褲兜，說：「那我先回去了。」
時鐘已經指向了1:59，快半夜了，林林還埋首於刀刀上，回過神來的時候看到乙骨憂太正穿上外套准備出門。
「誒等等。」她腦子一抽，也不知怎的，就叫住了他，「太晚了，你就在這睡一晚唄？」
少年聞言剎住腳步，擰著眉轉回頭，一副「你在說什麼傻話」的表情。
林林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問題：「反正這也是五條老師家啊，你們應該都很熟了吧，住一晚沒什麼，來回跑太麻煩了。」
乙骨憂太沒說話。
倒是窗簾遮蓋著的落地窗外傳來轟轟聲響。
不一會兒，瓢潑大雨落下，伴隨著涼風在玻璃上敲出聲響。
看來是天也要留人。
……
林林將刀裝回劍袋放進了自己房間，出來從冰箱裡拿出一盒壽司和牛奶，打開了蓋子，然後端到客廳，少年彼時站於落地窗前，於窗簾一隅的縫隙中注視著窗外的雨。
「要吃夜宵嗎？壽司你的，牛奶歸我。」林林說。
乙骨憂太回頭看了她一眼，說：「我不吃了。」
林林捧著牛奶在沙發上坐下，「反正是五條老師買的，冰箱還有其他的，你要什麼隨便拿。」
「我不餓。」少年淡淡地別過視線，拿出手機打開天氣app，然後像是自言自語地低語了一句：「不知道這雨什麼時候停。」
他來的時候根本想不到帶傘，五條悟因為有無下限防御，家裡也根本沒有備雨具。
「你就在這歇一晚吧，誰知道雨什麼時候停。」林林從茶幾下的櫃子翻出一毛毯，「你放心，我解封了術式，不會趁你睡覺攻擊你的。」
乙骨憂太撥弄手機的手指一頓，聲音沉下來道：「你就算攻擊也傷害不到我。」
「是是是。」林林今天大豐收心情好，不由得也跟他貧了幾句，「畢竟你是無所不能的特級大佬，誰要想傷害你那真是自討沒趣。……行了，別婆婆媽媽的，蓋的給你放好了，你隨便找地方睡吧。」
「……無所不能…麼。」少年輕喃著這幾個字，再回頭看，她不知什麼時候進了裡屋，打開了燈，亮堂的光線在昏暗的客廳投出一角。
乙骨憂太注視著那道光線良久，忽然很輕地嘆了一口氣。
他將窗簾拉好，像是自暴自棄那般來到沙發邊上，拿過那張毛毯。
林林太累了，隨意去衝了個澡就爬到床上去了，也沒想著先試試好不容易解封的術式，戴上聽力保護裝置就鑽進了被窩。
迷迷糊糊剛睡沒多久，卻忽然驚醒。
她將聽力裝置拿下來，仔細聽著門外的動靜，乙骨憂太似乎在客廳的沙發床上躺下了。
——那個沙發床她記得好像挺硬，不是很舒服來著。
……
窗外雨聲潺潺，一時半會沒有要停的意思，襯得屋內格外安靜，讓人容易陷入某種情緒裡。
乙骨憂太半躺在客廳的沙發床上，松松垮垮蓋著毛毯。
在國外生活一年，再加上經常各處跑日夜顛倒的工作，使得他並不認床，在哪都能睡著，也隨時都能醒來，只是此時不知為何沒有絲毫睡意。
黑暗中，他睜開眼睛，側頭往林林的房間看去一眼，有點不太理解她是怎麼知道他留了一些咒力沒給她解封的。
至於為什麼……
他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麼想的，不是反悔，也沒有後悔，可能是為了謹慎行事亦或是……想要留點什麼她還需要到他的地方吧……
意識到這一點，他的眉心倏地一跳，看向那扇門的目光忽然變得深沉起來，想起那次任務結束後和豬野琢真吃飯，豬野問他是不是戀愛了，他當時還很費解，不知道豬野為什麼那麼說。
現在……他好像終於知道了。
正在這時，在他的注視下，那扇緊閉的房門忽然「啪嗒」一聲被擰開，林林走了出來。
客廳關了燈，光線很暗，林林摸著黑走到乙骨憂太旁邊，看到他沒睡，緊張地坐起了身，問她：「干嘛？」
林林看了看他身上的毛毯和下面的沙發床，說：「就想問你，覺得硬嗎？」
第52章
那一瞬間, 整個屋子的氣氛都不對了。
晦暗，安靜，曖.昧不清。
「……你說什麼？」乙骨憂太腦子出現一片空白, 幾乎無意識地開口。
林林抓了抓頭發，說：「我問你沙發床硬不硬？」
「……」乙骨憂太呆呆注視著黑暗中的她的臉，剛剛一瞬間僵硬的肩頸線慢慢放松下來。
喉嚨微微一動，他說：「還好。」
「哦。」林林點點頭，因為光線暗, 沒注意到什麼異樣, 她剛要轉身回屋, 又想到了什麼, 對他說：「哦對了, 我剛剛想起樓上好像有收拾過的空房間來著，你要不要去那裡睡啊？」
乙骨憂太呼了一口氣, 別過眼說：「不用了。」
他今晚不打算睡了。
「emmm可是這裡睡不舒服吧？」林林覺得這樣不好，「你黑眼圈夠重了, 還是得保證睡眠質量吧。」她捂嘴打了個哈欠，「五條老師這裡你不用客氣……」
「你快回去睡。」乙骨閉上眼道，「不用管我。」
林林卻說：「你看現在都兩點半了，你還沒睡著, 不是睡得不舒服是什麼？」
「……你到底想怎麼樣？」乙骨憂太懷疑她是不是故意來找茬。
「……」
他都這麼問了, 林林也不藏著掖著了，繞過沙發走到他旁邊說：「其實我就是忘了說聲謝謝。」
見她突然接近，乙骨憂太下意識拉過毛毯蓋在腰腹間，坐遠了一些, 「謝什麼。」
林林不怎麼會謝人, 也想不出什麼能表達感激的話, 只是剛才睡覺做了個簡短的噩夢，直接夢到今晚自己沒能等到救援，斑紋化作詛咒慢慢將她吞噬，然後她就在痛苦中死去了。
走到三途川還碰見了她親愛的香奈惠姐姐，姐姐說她怎麼能這麼早就死，把她推了回來，然後她便醒了。
夢境有的時候可以體現人內心深處的東西，如同她先前一直不斷夢見太郎太刀那樣，她知道自己其實還是對這次事件心有余悸的。
所以對於死神大人能一個電話跑來給她搶救，她真的是有一點點感動。
還封印了她不穩定的合成咒力，解放了原本的咒力……雖然也不是全部。
「之前是我誤會你了，其實你人挺好的。」林林在黑暗中對他說，聲音聽著有些沙沙糯糯的，像半夢半醒間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我知道你也挺不容易的一路走來，就，謝謝你這次願意來幫忙吧。」
說著，她還稍稍彎腰，給他鞠了個小小的躬……
乙骨憂太望著她的一舉一動，抓著毛毯的手微微收緊了些。
「我知道了。」他說著，嗓音有些微啞，稍稍輕咳一聲，「說完了你回去吧。」
林林：「所以你能不能幫我把剩下的咒力都解除？」
「……」
林林繼續勸誘：「你人這麼好，送佛送到西唄。」
「……」乙骨憂太深呼吸一口氣，覺得不能再跟她多說下去，「現在不行。」
「那什麼時候才行？」
「看你表現。」乙骨憂太說，「現在，你馬上回去睡覺。」
「……那好叭。」林林有些遺憾卻也無可奈何，剛轉身要走卻沒注意腳下，動作過大，小腿直接撞上茶幾一角。
「嘶…！」林林吃痛了一聲，當即捂著小腿蹲了下去。
「沒事吧？」乙骨憂太上前就要扶她，動作間卻感覺一陣劇痛，整個人僵在半路。
「治療…」林林立刻抓住了刷分機會，捂著小腿轉向他道，「求治療。」
客廳光線很暗，她並未看出他有什麼不對勁。
只是他半蹲在那兒，一手抓著毛毯，維持著似乎是想扶她的姿勢，半天沒動。
「……可以幫我治療嗎？」林林又問了一遍。
乙骨憂太挫敗地將身子完全蹲下，對她說：「你坐沙發。」
林林「哦」了一聲，然後坐到沙發上，將撞到的小腿伸出，「要開燈嗎？」
「不要。」
「……」
幽藍的光從少年的掌間湧出，點亮了黑暗的一隅。
因為被撞的只有小小一處，那光芒漸漸朝指尖聚攏，最後縮小成一個點，像螢火親吻上她的小腿肌膚。
林林沒見過他的反轉術式還能有這種形態變化，不由得好奇探過腦袋去瞅，說道：「好像螢火蟲一樣啊。」
光芒在指尖微微一顫，如同螢火蟲抖動的尾巴。乙骨憂太抬眸，幽深的眼眸對上她。
他單膝蹲於她面前，眉眼鼻梁的輪廓被反轉術式的光襯得清雋柔和，微垂著的眼裡映著那星點螢火的光亮。
他沒看她幾秒便垂下眼眸，專注治療，可能是光影給人以錯覺，他似乎微微皺著眉，好像並不是很開心。
*乙骨憂太用反轉術式為您療傷，能量量化增加525積分。
治療很快結束了，一點撞傷，分不多，林林關掉系統，卻發現乙骨憂太依舊保持著姿勢蹲在那兒，指間的反轉術式無意識繞著。
「治好了，謝謝啦。」林林享受完治療和刷分的快樂，收回腿，低頭湊近去窺探他的表情，「你還好嗎？」
她洗過的頭發的香氣無意識縈繞上來，螢光在他指間倏地熄滅，窗外閃過驚雷，將室內照得亮白一瞬，她近在咫尺的面龐像燃起的火焰。
乙骨憂太與她對視片刻，飛快垂下眼，聽見窗外雨聲徒勞無功地掩蓋著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微亂的呼吸。
「我還有事先走了。」他說著，快速起身與她拉開距離，抄起旁邊的外套就往門外衝。
「外面還在下雨啊？」林林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乙骨憂太衝出了門，一秒都沒敢多呆。
然而剛出到庭院，便和夜半歸家的五條悟撞個正著。
乙骨憂太：「……」
五條悟：「……」
夜雨聲煩，二人對視間卻是死一般地寂靜。
半晌，作為大人的五條悟先反應了過來，抬手朝驚愕的少年打了聲招呼：「……哈嘍？」
「……」
乙骨憂太沒有多做停留，一句話未說地朝他點點頭後便繼續跑了出去。
深夜的天空被閃電亮得一片白，雨中少年的臉色和它一樣。
明明是冬夜，他的額前鬢角居然滲出了一層薄汗，和冰涼的冬雨混在一起，順著鼻尖、下巴不斷流下。
他跑到車站停下，喘著氣，拿出手機劃開，看到米格爾和加茂憲紀先前分別留言的消息。
一個說已經幫他看好了年底出發的機票和行程，另一個說安排了和加茂隼吉會面時間，就在兩天後。
一切都准備到位。
乙骨憂太將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後，靠著站亭，如釋重負般舒了口氣。
.
另一邊，五條家的別墅，林林和半夜突然回家的五條悟面對面坐著吃他帶回來的夜宵。
*五條悟為您消費4830円，兌換積分4830。
「這就是你愛吃的喜久福嗎？味道也一般般吧。」林林一邊說著一邊查看系統，管它味道怎麼樣，能進分就行。
在此之前，今晚的成績——
*乙骨憂太用反轉術式為您療傷，能量量化增加134，748積分。
*乙骨憂太贈送您武士.刀……
*乙骨憂太好感度 ……
*乙骨憂太好感度-……
*乙骨憂太好感度 ……
*乙骨憂太用反轉術式為您療傷……
*乙骨憂太好感度 ……
*乙骨憂太好感度-……
一長串明細，林林總總算下來，今晚進賬了有七位數的積分。
目前積分：4，734，971/100，000，000。
乙骨憂太目前好感度停留：63。
「所以能跟老師解釋一下剛才是什麼情況了吧？」五條悟抓著一瓶果汁，大咧咧靠在對面的沙發上，眼罩歪歪扭扭遮了一只眼，另一只眼露出，一邊銀發也懶洋洋地垂著，老卡卡西了。
「乙骨他是來當工……是來幫忙治療的。」林林說。
「治療？」
「嗯。」林林把今天訓練的情況大致跟他解釋一下。
「原來如此……副作用的反應居然這麼大啊？」五條悟摸著下巴思考著，突然笑了一下，「剛剛看憂太慌裡慌張的，還以為你解除了術式就用來對付他呢。」
「啊？跟我術式有什麼關系？」林林不解。
五條悟充滿好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連自己的術式是什麼樣都忘記了嘛？」
林林想了想，說：「我知道是什麼，但忘了怎麼用了。」
五條悟挑起一邊眉，望著她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
林林無語地跟他對視了一會兒，說：「所以你不打算教我了是嗎？」
五條悟依舊不說話，跟個等著人伺候的大爺似的坐在那兒，讓人看得牙癢癢。
林林：「不是吧，不是吧？你不會害怕被我的術式壓制吧？？」
「……」
「……所以你不是回來教學的？」林林面無表情，仿佛在看一個失去了用武之地的工具人，「既然沒事你走吧。」
看他突然半夜查房，還以為良心發現，跑回來盡點教師的責任呢。
五條悟沒忍住笑了：「我走？這是誰的房子呀？」
「那我走？」林林說走就走，又不是沒地方去，高專寢室還空著呢，呆五條悟這平時又不怎麼見得到他，形同虛設，還不如住校刷分方便。
她馬上回到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回頭便看見五條悟斜斜地倚於門框，高大的身軀幾乎擋了門的一半。
「……怎麼？不讓走？」林林抬眼暼他。
五條悟的視線卻落在她身後背著的眼熟的東西上，問：「你背的是什麼？」
林林往後看了看，除了背包，還有劍袋，「哦，那是武士.刀。」
「你哪裡來的刀？自己買的？」
林林如實道：「乙骨同學的刀。」
五條悟微愣，露出來的一只眼睛閃過一絲異樣，「他把刀給你了？」
「嗯，說送的，不是我搶的。」林林說。
五條悟的眼神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所以既然你不教我，那就別擋我路，不然我拔刀了。」林林說著就想從他身下鑽出去。
五條悟長臂一伸便將她攔下，笑嘻嘻地扳過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捏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說：「今天太晚了啦！要教也不是在睡覺時間教∼」
林林信他個鬼，「呵呵，等睡醒了你又啪地不見了。」
好不容易逮到他人，不好好用一番鬼知道什麼時候又玩失蹤，這人來無影去無蹤，跟隨意的風似的，特別不靠譜。
「這次不會哦。」五條悟垂頭朝她笑，雪色的眼睫微微眯起，「老師這次可是特意回來跟你一起過生日的呢∼」
「生日？」
「嗯哼∼之前是誰說想跟老師約會來著？」
「……」林林第一句想說的是您老年痴呆嗎，後來想好像確實是有那麼一回事。
好家伙，五條悟生日馬上到了，屆時必定吃喝玩樂一條龍服務，她就不信這回他還能去報銷！
她一定要把被他坑掉的積分再從他身上一分不落討回來！
第53章
自從解封後, 林林感覺身體終於恢復正常了一些，畢竟是自身原有的能量，比實驗合成的東西要好。
林林終於明白為什麼乙骨憂太那麼忙動不動就有事得走了, 敢情是去忙著封印那些非術師實驗體的合成咒力了。
會封印術的術師本就不多, 死神大人能復印成千上百種術式，自然是哪裡需要哪裡搬。
對於解封一事，五條悟持無所謂態度，並不像之前乙骨憂太那樣百般提防，只是也沒啥耐心一點點從頭教起，主要得她自行領悟學習，五條悟只勉強說可以給她答疑解惑。
咒力的運用她已經很熟悉了, 就是這個術式……系統上有說明, 這個【魅惑的體香】和她之前猜測的一樣, 顧名思義, 就是利用咒力操控身體的氣味來影響敵人, 效果有催眠和致幻，發動方式是……撓癢癢。
具體怎麼撓，撓哪裡, 配合多少咒力，要多大力度, 用摳還是用搓，這些都是需要林林自己探索的。
只是現在問題是，她沒有機會運用術式, 五條悟不給活干，他自己又是百毒不侵的特級大佬, 林林對著他摳了一個早上了都不見成效。
最後, 也就是現在, 她正在客廳的一角用咒力打保齡球玩兒，臉蛋被摳得紅紅的，手臂和小腿也紅紅的，哪裡都是紅紅的，咒術界大紅人。
大紅人覺得五條悟是故意耍她，說什麼給她答疑解惑，連實踐的機會都沒有，答個p的疑！
大概，也許，很有可能……是因為好感度不夠吧：）
「你在想什麼，一直瞪著老師？」五條悟坐在沙發上吃冰淇淋邊看電視，期間用後腦勺朝林林問了一句。
「我在想咒術界目前的局勢如何了……」林林咬牙切齒。
「噗！」五條悟差點笑出聲，繼續用後腦勺對她說話：「你什麼時候還開始關心這個了？」
「我最近看新聞，大概是從你回來那會開始吧，非術師因咒力暴斃的病例減少了，但聽說海外開始了。」林林盯著他那一頭白毛，想起了他的某位摯友，「五條老師，你知道幕後黑手是誰吧？」
客廳裡忽然一陣沉默，只有電視上播放著台詞，光影忽明忽暗，角色來來去去。
不知過了多久，五條悟輕笑道：「嗯，知道哦∼」
「所以你也知道我被做實驗的事，也知道給我做實驗的是誰。」林林說。
其實自從五條悟回來後，林林一直等著他能跟她說說夏油傑的事，但相處到現在，硬是只字未提。
她知道這種敏/感的事情不適合拿出來談論，但她並非局外人，她牽涉其中，她有獲得情報的權利。
「嗯，我知道。」五條悟說著，口吻有幾分安慰的意思，「林林不用擔心，你的身體狀況我會讓硝子一直關照的，她可不僅僅會反轉術式哦，醫學技術也是相當厲害的！」
見他一直在繞開重點，林林干脆繞過沙發，走到他面前，擋住了電視機，問：「你知道夏油傑目前的情況嗎？」
她不信五條悟回來這麼久一點情報都沒查到。
五條悟藏在墨鏡後的眼睛看不出焦距，握著冰激凌道：「不知道哦。」
林林盯著他的墨鏡：「那你想知道嗎？」
她的系統可是實時記錄著夏油傑目前的狀態，比如錢多少，咒力量的變化之類的，通過這些東西，再結合其他相關情報，是可以分析出夏油傑的所作所為，甚至所在地的，只要五條悟願意分享。
五條悟瞅著她紅紅的臉蛋，笑了：「難道你知道？」
林林來到他身邊的沙發上坐下，稍稍側身面對他，說：「我不知道你這幾天有沒有調查到什麼，之前的那些情報可能都過期了。」
她指的是之前她從夏油傑那裡脫身後回到高專，在狗卷棘的咒言下吐露的那些情報，但那些情報都是和夏油傑個人相關。
「你知道我之前都跟他做了什麼嗎？除了實驗。」林林說。
五條悟來了點興趣：「做了什麼？」
「除開別的那些因素，他對我還挺好的，我生病了他喂我吃飯，之後他還帶我去游樂園，我們一起坐了摩天輪。」雖然花的是她的錢。
五條悟安靜聽她說著，然後開口感慨了一句：「哇哦。」
林林繼續道：「他還說特別珍惜我的才能，所以才在我身上做實驗，想幫助我找回才能。」
五條悟微微勾唇：「你的才能確實很難得呢。」
「然後，他還告訴我，他在26歲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林林盯著他的墨鏡，「被他最好的朋友。」
「………」
五條悟沒有說話，林林看到他手上的冰淇淋融化，滑坡，泥石流。
「五條老師，你雪糕不吃化了。」林林好心地抽了張紙巾，就要去幫他擦手，卻在接近時被一道屏障阻隔。
他開了無下限。
「那好吧，浪費糧食是可恥的。你到時記得去洗手。」林林放下了紙巾。
[五條悟好感度 10]
……蕪湖？！
五條悟很久沒動過的好感度突然有了變化，讓林林驚了一下。
難道……夏油傑就是五條悟好感度變化的鑰匙嗎！
有點類似一開始她用裡香來試探乙骨憂太的好感度那樣，提及重要之人相關的事情，能一定程度上影響目標的好感變化。一個是死了初戀，一個是死了摯友，老同病相憐了。
[已解鎖：五條悟個人資產]
下一條提示更是嚇了林林一跳，怎麼就突然解鎖個人資產了？！
個人資產得要好感40才能解鎖，說起來五條悟認識到現在，他的好感度似乎都是10地10地加，所以很快就到四十了。
啊這麼說，照這個進度下去，五條悟只要再加六次就能到100了？！
林林一邊肖想著小分分，一邊打開了系統查看五條悟個人資產……1458920194……
剛一看便被閃瞎了狗眼。
等等…！
個十百千萬……到底幾位數來著？？？
「林林。」五條悟這時候忽然喚了她一聲。
林林立刻轉回注意力，關掉系統，看到他將化掉的冰淇淋放在了玻璃杯裡，拿紙巾擦干淨了手，「干嘛？」她問。
五條悟將紙巾扔進垃圾紙簍，轉頭對她笑道：「林林說了這麼多，是不是想讓老師帶你去坐摩天輪呀？」
林林想了想他那數都數不過來的個人資產，答道：「挺想的。」
而且出門說不定還能有機會試試她的術式。
五條悟加大了笑意，伸手揉揉她的頭發：「好哦，作為對林林今早努力練習的獎勵，老師下午帶你出去玩∼！」
林林一愣：「今天嗎？」
今天是12月6日，還沒到7號他的生日，林林還以為五條悟今天給她教教學，明天才請他們吃大餐出去玩之類的。
「嗯嗯，是今天啦！早過晚過都一樣過，不過在那之前，老師要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啊？」林林好奇。
五條悟賣關子：「這個嘛，你一會就知道啦。在那之前，快，回屋換件衣服好好打扮打扮！」
「我為什麼要打扮？」林林看了看自己現在這身白毛衣和黑褲，並不覺得有什麼不適合出門見人的。
「你之後可是要和老師出門約會的誒！怎麼能不好好打扮一下呢？」五條悟煞有介事得跟什麼似的。
「為什麼跟你約會就要打扮？」
五條悟微張著嘴唇默然無語了一陣，然後摘下了墨鏡，將那張人神共憤的臉湊近她眼前，「老師這麼帥，林林跟老師約會難道不打扮打扮嗎？」
「……」林林無語至極地與他對視，內心毫無波瀾。
自戀成這副程度，可不得每天早上起來照鏡子都覺得自己帥爆了吧？
林林腦海裡莫名浮現了五條悟每天在鏡子前顧影自憐的樣子，忍不住想笑。
五條悟見她居然嘲諷地勾起了嘴角，不由問道：「你難道不覺得老師很帥嗎？？」
「…啊不好意思，我這人臉盲，分不清誰帥誰不帥。」林林說，「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你到底帥不帥。」
「……」
五條悟一愣，帥臉當場就癱了。
……
其實林林也不是故意那麼說氣他，只是以前在本丸美男見得實在太多，又朝夕相處的，審美疲勞，也就容易臉盲，長得多帥在她眼裡都沒差，留不下什麼印像。
倒是乙骨憂太那張死神臉還蠻印像深刻的……
五條悟沒在她那得到應有的誇贊，導致中午吃飯的時候，林林感覺他興致缺缺的，總是在打電話發消息，不怎麼搭理人。
林林顧著自己吃，期間一直在竊聽他打電話的內容，基本都是工作上的事，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家事，五條家也是咒術界御三家之一，但從系統顯示的人際關系上看，關於他家族的資料是少之甚少，似乎沒幾個人，除了乙骨憂太算是他的遠親。
「抱歉呀林林，老師最近事情有點多，咦你吃完了嗎？」五條悟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發現餐具都已經被回收了，她坐在那兒喝著果汁，面前放著賬單和小票。
「嗯，吃完了。」林林含著吸管抬眼望他，下巴指了指桌上的賬單，「我已經付過了。」
五條悟詫異：「你付了？」
「嗯。」
這家餐廳不算貴，五條悟之前吃了太多甜食所以也沒點多少，林林尋思著禮尚往來，五條悟請她太多了，她若能適當「回回禮」，讓他少點懷疑，多一分感動，對接下來的刷分計劃也是有利而無一害的。
五條悟鼻梁上架著墨鏡，斜斜地勾起唇角：「上次任務的報酬剛發下來，不自己存著？」
「沒關系啊。」林林朝他笑，「算我請老師的。」
五條悟挑挑眉，短促地吹了聲口哨，拿起賬單看了一眼，「不要老師給報銷？」
「報銷？」林林呵呵一笑，指桑罵槐：「報銷這行為太low了，我才不屑干那種事呢。」
五條悟：「……」
第54章
五條悟是真覺得, 林林變了很多。
或者說，眼前這個人已經不是他記憶中那個自閉溫順的小朋友了，她就是另外一個人。
他曾經懷疑過她是不是和先前那個占用傑的身體的家伙一樣不懷好意, 但之後種種表現來看，她並非有害。
失蹤一年，回來失憶, 丟了所有過去的自己，也忘了術式, 但是刀法精湛。五條悟雖然不算懂行, 但能看出她的刀法並非一朝一夕練成。
其他學生裡刀用得好的就禪院真希和乙骨憂太了，前者是從小就練，後者是配合強大的咒力加成。
林林……或者說現在的林林, 那罕見的刀法連禪院真希都沒見過，不知屬於什麼流派, 若非天才, 絕無可能在失蹤的短短一年內就練成這般水准。
五條悟還特地問過家入硝子，結果卻是一切如常，並未找出任何被調包成其他人或物的證據, 身上也沒有腦花之類占據過的痕跡。
於是家入硝子提出了一個猜想——雙重人格。
林林的體內可能原本有兩個人格, 因為叛逃或者失憶亦或是其他什麼刺激之下, 激活了第二人格, 使得第一人格陷入沉睡, 才給人以性格大變的印像。
這麼一想的話，所有的違和之處也便有了解釋。
雙重人格麼……五條悟注視著面前那張青蔥的面孔, 長相無可挑剔, 內雙的眼型、飽滿的唇珠帶來一種不近人情的清冷之意, 眸色很深, 如一汪深潭，他以前從來不知道她有這樣深邃的眸子。
他看著她，忽然笑了一下，上前伸手，將她嘴裡含著的吸管抽了出來。
林林：？
五條悟把果汁移到一邊的，用雙手托起她的臉，手指按著太陽穴輕輕一提，她的眼角眉梢隨之吊起，神采奕奕，直刺人心。
「干嘛？」林林保持著這個表情瞪著他。
五條悟說：「看看你。」
林林：「有啥好看的？」
他笑：「你的臉是景點嗎？買票才能看？」
林林眨眨眼：「對，對，要買票。」趕緊把積分拿來！
五條悟就這樣瞅著她，唇邊一直噙著笑，過了好一會兒才放手，拿起椅子上的黑色大衣搭在肩上，朝她歪歪頭：「買票的錢用來換游樂園入場券的話，林林小姐還滿意嗎？」
林林將最後一口果汁喝完，也起身穿上外套：「不算滿意，勉強接受。」
五條悟笑了一聲。
二人出了餐廳沒多久，拐到一無人經過的小巷子裡，林林以為五條悟要直接發動瞬移到游樂園門口，結果面前的景物一陣急劇變換後，最終停留在的卻是……咒術高專後山的地牢門口。
系統是這麼顯示的。
「……這游樂園真是別具一格。」林林望著面前的黑色鐵門微笑道。
「在那之前，老師想帶你見的人就在這裡哦。」五條悟說。
「什麼人？」能刷分嗎？
「嘛，見了你就知道啦。」
地牢建在山洞裡，門是黑色的鐵門，沒有任何裝飾物，也沒有人看守，但有著十分牢固的結界。
林林心裡驚訝，亦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第一次來吧？」五條悟問了一句。
林林滴水不漏：「我不記得，應該是吧？」
五條悟笑了笑，拍拍她的肩：「別害怕，不會有野獸出來咬人的∼」
說著，五條悟伸手在結界處開了道口子，便推開大門帶著她進去。
裡面和林林想像的不同——十分明亮寬敞，還有小電視播放著搞笑藝人的廣告，地板擦得一塵不染，光可鑒人。
林林在跟著五條悟一路往地下走，來到一間白色的柵門前，打開了結界，看到裡面坐著的……是裡梅。
「還認識嗎？」五條悟笑著道了一句，不知是在跟誰說。
「……」林林在路上就已經做好了心理准備，臉上沒有表露出任何情緒變化。
看來五條悟最近這段日子忙得見不著人，就是這個原因。
裡梅算是詛咒師殘黨的重要一員了，五條悟找了那麼久也只抓回了他，不得不說夏油傑有點手段。
「聽說林林那時被拐走後，這家伙也在呢，這個記憶不至於丟失吧？」五條悟意味不明地問了句。
林林張了張嘴，還未說些什麼，便聽到裡梅在裡面淡淡說道：「我不認識她。」
「……」
林林微詫。
她的目光落在裡梅身上，他看上去十分狼狽，渾身傷痕累累，身周不斷冒著寒氣，半邊臉上結了層冰，正不斷往下掉落著星星點點的冰屑。
對上她的目光，他冷淡地別過了視線，如同陌生人。
……事實上也確實熟悉不到哪裡去，只是林林很意外他居然這麼干脆地說不認識她，撇干淨關系的做法只有兩種原因，一種是為了保護她，一種是為了保護情報，林林覺得後者可能性比較大。
但說真的，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
果然，五條悟不信，說道：「哦？是嘛？既然這樣的話那就更沒問題了。林林同學，你不是愁找不到實踐對像嘛？現在就是上課時間哦∼」
林林一愣：「……你是說，讓我對他用術式？」
五條悟打了個響指：「答對啦！」
「……」林林心裡嘖了一聲。
裡梅算不上她的同伴，也算不上敵人，更不是攻略對像，說實話林林其實沒有理由動輒什麼矯情的惻隱之心。
只是……裡梅做飯真挺好吃的。
林林舔了舔嘴唇，她算不上什麼大好人，在不觸碰原則的情況下，攻略對像和非攻略對像之間，她為了任務，肯定會選擇前者。
她的指甲抓上了手臂。
五條悟的目的不過是審問出情報，這種事情用狗卷棘的咒言也能做到，只不過咒言術的副作用較大，而林林這術式……基本沒有什麼副作用，只有咒力等級會影響術式效果。
這次「實踐課」的結論是：通過控制咒力流通動脈會產生「致幻」效果，流通靜脈產生「催眠」效果，後者比前者要更好操控，所需的咒力也沒有前者多。
用五條悟的話來說，「催眠」算作中級術式，「致幻」算作高級術式。
裡梅算一級詛咒師了，雖然被削弱了很多，但林林目前咒力差了一大截，致幻基本不起什麼效果，催眠持續的時間不夠長。
不過，也足夠五條悟問出想要的情報了。
「原來如此，那家伙果然在海外啊……新德裡麼？」五條悟撫著下巴思索著，印度地處大陸中心，那地方人口眾多，又是制藥大國，每年往世界各地輸送的人流數不勝數，確實是個天然的「試驗場」呢。
「做得好哦林林，幫大忙了呢∼」五條悟欣慰地揉揉她的腦袋。
林林揮開他的爪子，看了看牢內陷入昏迷的裡梅，想著五條悟也是個會玩的，一方面美其名曰說帶她來「實踐學習」，博了個好教師的名讓她心生感激，一方面還物盡其用地測試她的能力、試探她的態度……不得不說，呵呵，你們玩戰術的心都髒==
「忙完了可以去玩了吧。」林林將視線從裡梅身上收回，抬頭看向五條悟，多嘴問了一句：「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啊？」
「嗯，說的是呢∼這家伙干了不少壞事，在判處死刑之前，大概是無期徒刑吧∼」
「那他就得一直被關在這？」林林問。
五條悟挑眉道：「怎麼？不忍心啊？」
見他又有意無意地試探她，林林嘆了口氣，搖頭道：「不是。只是……」
「只是什麼？」
林林說：「只是……他做飯真的很好恰。」
五條悟：「……」
林林提議：「可以雇他做個食堂大廚什麼的。咱們學校食堂太難吃了，正好人盡其用，給大家改善改善伙食∼」
五條悟：「……」
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
處理完裡梅的事後，五條悟帶林林去了趟藥店，買了點皮膚藥膏，因為這兩天一直過度使用術式，使得皮膚被撓得很紅，得用藥膏緩解一下。
*五條悟為您消費5319円，兌換積分5319。
林林在洗手間裡脫了衣服，塗抹藥膏，准備多抹一點，用完了好讓五條悟再買。
「林林小朋友，還沒好嗎？太慢啦！」五條悟在外頭催促道，「需要老師幫你嘛？」
要不是現在洗手間沒別人，五條悟早就被舉報抓起來了。
林林笑道：「你要是敢進來，我就敢讓你幫忙。」
「……」
五條悟還沒無下限到那種程度，除非女裝可破。
林林將整瓶藥膏用完大半後出了洗手間，順理成章地讓五條悟又去藥店訂購了一箱，作為日常護理。大量積分進賬
今天成功使用了術式，讓林林心情還算可以，她終於也算是有能在這個咒術世界生活下去的本錢了。
「林林在想什麼？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五條悟在一旁撥弄著手機，期間朝她看去一眼。
林林想了想，說道：「我有次聽熊貓同學聽伊地知說，你以前說過的一句話。」
「什麼話？」
「你說乙骨，還有虎杖，他們會成為日後與你比肩的咒術師。」林林直來直往，抬頭朝他看去，「這次你這樣考驗我，是也希望我能成為那樣一員嗎？」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或許還真會挺高興。
五條悟聞言，摁掉手機塞回衣兜：「林林不用成為他們一員哦。」
「？」
林林剛發出一個問號，就感覺身邊擦過一道風，五條悟上前一步到她面前，微微垂頭，白睫藍瞳從滑落的墨鏡後露出，衝她一笑：「老師會好好保護你的。」
「……」那還是算了吧：）
林林懶得跟他廢話：「快點帶我去玩耍，別擱這浪費時間。」
五條悟哈哈大笑：「好好好∼！」
……
現在是下午兩點十分，天氣晴朗，日光柔和而均勻地塗抹在枝頭林梢，又是周末，是個適合出門游玩的日子。
*五條悟為您消費2988円，兌換積分2988.
這是迪〇尼直達巴士的車票錢，林林問他為什麼不直接瞬移過去，他非常混賬地說想要享受和她一起的旅程。林林差點沒噦出來。
「五條老師，你談過幾個女朋友啊？」上了車後，林林坐在他旁邊。
「嗯？林林問這個是什麼意思呢？」五條悟探手勾了勾手指，她身旁的安全帶便自動扣上了。
車上太暖和，林林沒忍住打了個哈欠：「就看你大齡未婚，問問而已，你家人不著急嗎？」
五條悟聽樂了：「噗，你為老師著急嗎？」
「不，我一點都不著急，甚至希望你晚點結婚。」林林說。
五條悟墨鏡後的眼睛微微眯起：「為什麼呢？」
——當然是因為已婚男士不好攻略啊！！
看看人家乙骨憂太，喪偶，都七星難度了，萬一五條悟找了女朋友結了婚，難度絕對提高，說不定會升星，也不能再大手大腳給她花錢了==
林林：「我想多跟五條老師呆一起。」……刷分。
意料之中，沒有好感度提示。
「林林這樣說，真讓人害羞呢。」五條悟掩去眸中的思緒，笑嘻嘻地伸手捏了下她的臉，「老師今天的時間都是你的啦！」
林林又打了個哈欠：「好……」
剛說完，一只大手捧過她的臉，將她的腦袋往旁邊按去，她的額頭靠上一個寬闊的肩膀，衣料擦過鼻尖，一股甜甜的薄荷味。
「困就靠著老師肩膀睡吧。」男人壓低的嗓音帶著笑意從上方落下。
林林閉了閉眼，動動鼻子問：「你吃薄荷糖了嗎？」
五條悟說：「是啊，是不是聞著很香？」
「你不知道薄荷是提神醒腦的嗎？」
「……」
說是這樣說，但林林還是姑且靠著他小眯了一會兒，路上有點堵，花了半個多小時到站。
下了車，林林伸了個懶腰，看著面前充滿著浪漫少女心的城堡大門，拿出手機拍了張照。
五條悟看了看四周的人山人海，以及越來越多聚集過來的目光和手機鏡頭，在原地琢磨了一下。
「不去排隊嗎？」林林收起手機走過來問，同時聽到了周邊好多女生驚嘆的聲音，驚嘆的對像便是面前這位「鶴立〇群」的一米九先生。
「嗯……」五條悟摸著下巴站在原地，一副不想走動的樣子，琢磨了半天，忽然伸手，在她腦袋上比劃了一下，嘖聲道：「怎麼這麼矮？」
林林：「？」
不想排隊就直說，人身攻擊是什麼意思？
「大家都是一米多，我矮怎麼了？人家游樂園也沒收我半價。」
「……」
最後的結果是，林林拿著他的money去排隊買票檢票，他自己一個瞬移進園了。
*五條悟為您消費7400円，兌換積分7400。
目前積分：5，601，388/100，000，000.
最近的進度比之前有進步，得再接再厲，盡快攢夠積分。
林林關掉系統，看到五條悟站在欄杆旁，正在打電話。
等他掛掉電話，林林問：「怎麼，不會是緊急任務吧？」
「還真是哦。」
「……」
「不過沒關系啦！我剛給憂太打電話，讓他代我去啦∼」五條悟邊發消息邊道。
林林無語：「你經常把任務踢給學生嗎？」
「嗯？這可是干活的機會啊。」
「人家黑眼圈夠重了，你還給他增加負擔，可真是體貼。」
五條悟卻非常不要臉地笑道：「沒事沒事，反正他年底就要出國啦，這會多給他塞點活，以後就沒機會了∼」
林林一愣：「出國？任務嗎？」
「嗯嗯，好像是長期任務吧，和之前出差一樣，短期內不回來的那種。」五條悟隨意說道。
林林：……
啊這。
第55章
關於乙骨憂太為什麼又要出國, 其實五條悟也有點意外。
一二年級那會一開始是為了出國尋找咒具，才被五條悟派出去的, 也是為了鍛煉他，那時的乙骨憂太還是個靦腆少年，和同學道別的時候還紅了眼眶。
現在少年長大，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計劃，五條悟也是能理解。
「那行吧，你現在也獨立啦, 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五條悟對電話裡說，「哦這次的咒靈可能附有宿儺的手指哦，你帶著悠仁一起去。」
乙骨憂太在那頭說：「好的, 知道了。」
五條悟笑了笑, 看到從遠處檢票口走來的少女，沒有立刻掛電話。
「怎麼, 還有別的事嗎？」乙骨憂太問。
「你不好奇老師為什麼脫不開身嗎？」
對面沉默了一下，然後道：「老師要忙的各種事情很多, 我知道……」
五條悟聽著他低下去的語氣，不禁笑了一聲，忽然問：「對了，你買了新刀沒？」
「……」乙骨憂太啞然了一瞬, 然後低聲說：「買了。」
「嗯, 那就好，任務順利啦∼」五條悟適時掛掉了電話。
「……」
乙骨憂太看著手機上【通話結束】的字樣，心裡有種莫名怪異的感覺。
他沒有想太多，查看了下接下來的行程, 加茂家的拜訪在晚上五點, 做完任務過去應該來得及。
他又打了個電話把虎杖悠仁喊了下來, 後者跑來的時候還舉著手機，邊喘氣邊說：「前輩你看到了嗎？五條老師太過分了啊！」
「怎麼了？」
「你剛說是五條老師拜托的任務吧？我還以為他有什麼重要的事脫不開身呢！誰知道，你看！！」虎杖悠仁將手機舉到他面前，滿臉抓狂，「他居然在外面約！會！！」
手機屏幕上，是三分鐘前更新的推文，博主是京都高專的三輪霞。
【@貧窮少女三輪
沒想到能在打工的地方碰到偶像！是活的偶像啊！o(*////▽////*)q
好羨慕五條老師的學生！_(:^」∠)_還能和他約會！嗚嗚嗚今天又是想爬牆的一天{{(>_ [圖片][圖片]】
配圖是兩張照片，地點定位東京迪〇尼，背景是充滿少女心的城堡，第一張是和一米九巨星單獨的合照，第二張是巨星左擁右抱林林和三輪霞的合照。
三輪霞是在那裡打工的，所以這「約會」指的是誰和誰，一目了然。
「乙骨前輩你看！是不是超過分？可惡啊以前他從來沒有帶我去玩過！」
乙骨憂太往手機上掃了一眼後便收回視線，抬腿往前走，淡聲道：「先去處理任務吧，之後有時間可以去玩。」
虎杖悠仁立刻收好手機跟上：「噢？前輩也一起嗎？我還沒有去過迪〇尼呢！」
「……我就算了。」
「啊，這樣嗎……」
之後到達任務地點，虎杖悠仁甚至沒有出手的機會。
他呆呆看著乙骨憂太一個人大開殺戒，整個任務現場如同台風過境，陰雲密布，不留一絲生息。
眼瞧著乙骨憂太提著剛買不久又折斷的刀朝他走來，面容和頭頂的烏雲一樣陰沉，虎杖悠仁不禁風中凌亂，這一刻又回憶起了一年前被大師兄追殺的恐懼……
等等，剛剛那咒靈長什麼樣子來著？它出現過嗎？
「乙骨前輩，你還好嗎？」虎杖悠仁吞吞口水問道。
「嗯？很好啊。」乙骨憂太甩掉刀刃上的血，對他露出溫和的笑容。
虎杖悠仁：「……」
·
另一邊，和陰霾滿天的任務現場不同，東京迪〇尼的天空陽光和煦，微風拂拂，連空氣都冒著粉紅色的泡泡。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姓名：三輪霞
年齡：18
生日：4月4日
身高：161cm
體重：46kg
身份：京都高專三年生；二級咒術師
術式：無
招式：新·陰流刀法
婚戀狀況：戀愛中
狀態：不可攻略
三輪霞是京都咒術高專的學生，和林林同屆，因為家境貧窮，除了咒術師的工作還在外頭有其他兼職，這個周末剛好碰到她在迪〇尼打工。
「林同學，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你啊！」三輪霞拍完合照後，看了看林林又看了看五條悟，臉蛋紅紅的，有種不小心碰見偶像和秘密情人約會的激動以及不知所措，「還有五條老師……是第一次來這裡玩嗎？」
「嗯嗯，是的哦。」五條悟笑容可掬道，「不過沒想到人這麼多啊！一個個排隊感覺好麻煩，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啊？」
三輪霞立刻點頭：「有有有！我可以幫你們！」
迪○尼這種地方看著很夢幻很好玩，但凡是了解過的人都知道，無論再怎麼氪金尊享票，這麼大的園區要玩起來也是非常累人的，更別說他們還是下午剛來，又碰上人流量最大的時候，根本沒時間玩多少項目。
不過他們還算幸運，碰到了在這打工的三輪霞，她又是個樂於助人的女孩，當即就給他們制定了一份合理利用時間的最優攻略，告訴他們怎麼走更加節約時間，不用徒勞等待的路線，還給他們弄來了快速通道的券。
「幫大忙啦！太感謝你啦！」五條悟對三輪霞露齒一笑，親切地拍了拍她的頭，後者激動得差點沒撅過去。
林林：……呵呵，沒救了。
在原主的記憶裡，她和東京本校的同學關系都一般，更別說京都高專的學生了，原主當年的叛逃的事也算是人盡皆知。
三輪霞這次見到她回歸，並未表現出任何敵意或者厭惡的情緒，只是和她交換了Line，說之後會來找她聊天，讓她好好和五條悟約會，這是多少女生都求之不得的機會啊！
「加油啊，林同學！拿下五條悟！！」最後她還不忘偷偷給林林打氣。
林林簡直服了。
不過她說的也沒毛病，拿下五條悟=拿下五條悟的好感和錢=積分，完全沒問題。
「哦對了。」五條悟邊走邊問了句，「剛剛那個同學叫什麼來著？」
林林小跑著跟著他，不禁發出一個問號：「你剛不是還跟人家像認識了一輩子似的說話，轉頭就忘了？」
「哎呀老師就是記不住名字嘛，跟林林你記不住臉一樣∼」五條悟大言不慚道，「所以她叫什麼？快告訴我∼」
「……」林林剛要張嘴，腦子卻一片空白——
靠。
「我也忘了。」
「……」
·
有了三輪霞的幫助，游玩計劃就順利了不少，五條悟盡職盡責地帶著林林去了幾個網紅打卡點和有名的項目，半天的時間就過去了，一直到夜幕降臨。
唯一的不足是五條悟人高腿長走路太快，林林的小短腿跟上他得用跑的。
不過為了刷分這都不算事，林林一旦發揮做任務的精神，區區迪〇尼暴走根本不在話下。
更何況……
*五條悟為您消費xxxx円，兌換xxxx積分。
*五條悟為您消費xxxx円……
*五條悟為您消費……
……
看著系統積分和明細，林林剛停下來感受到的疲憊瞬間煙消雲散。
「怎麼樣，還走得動嗎？」五條悟拿著兩杯熱可可走過來，看到她坐在木椅上休息發呆，不禁用紙杯碰了碰她被凍得紅紅的臉蛋。
溫熱的觸感碰上臉頰，林林關掉系統，從他手中接過熱可可：「謝啦。我還好，走得動。」
「還想去哪玩嗎？」
林林喝了口巧克力，舔了舔唇，指向對面的露天滑冰場。
因為游樂園門票是套票，基本包含大部分的項目，除了餐廳小吃店等，也有少數需要另外付費的場所，滑冰場就是其中之一。
「想滑冰嗎？也行。」五條悟看了眼時間，「不過馬上就是煙花秀的時間了哦，林林不想找好位置看煙花嘛？」
林林迅速喝完巧克力，想了想覺得錯過了也可惜，於是點頭：「那先去看煙花吧。」
煙花秀一向是迪士尼的熱門活動，早在天黑下來之前，很多人就已經自動自發地往最佳的煙花觀景點去了。
一路上人頭攢動，林林想走快點，五條悟卻非常不配合地落在後面不緊不慢，和白天趕場子一樣的作風截然相反。
林林以為他可能想作弊用瞬移直接過去，結果下一秒看到他走到一位賣氣球的工作人員身邊說著什麼。
林林逆著人流朝他那邊走去，五條悟見她過來，從工作人員手裡摘過一只畫著米老鼠頭像的氣球伸到她面前，低頭含笑道：「林林小朋友，要不要氣球呀？」
這些氣球多種多樣，也是迪士尼的一種賺外快的手段，一般只有小孩子喜歡，現在一天都快過去了，可憐的工作人員手裡還一大把，顯然今天生意不好。
為了照顧辛苦的打工人，林林當然是全都要啦！
她對五條悟說：「我要全買下來。」
五條悟驚訝：「你確定？」
林林點頭：「嗯。我，全，要。」
工作人員感動得都快哭了。
「既然林林喜歡，那老師都給你買∼」五條悟付了錢後從工作人員手裡接過所有氣球，一只一只地綁在她手腕上。
*五條悟為您消費15998円，兌換積分15998.
目前積分：6，042，388/100，000，000.
一天迪〇尼下來，積分已經突破六百萬了，也就是說今天進賬的有好幾十萬，六位數，還不錯。
林林關掉系統，看了看手上已經系了不少的氣球線繩，又抬眼看了看五條悟，說：「不用系了，拿著就行。」
「這麼多，林林一個人拿不了的啦。」
「區區氣球有什麼拿不了？你把那些都給我。」
林林說著就要從他手裡去拿剩下的那些氣球繩子，卻被他笑嘻嘻地躲開。
「？」
林林沒理解他什麼意思，下一秒他繞到她身後，將氣球全系在了她的後領上。
「嗯嗯∼這樣就方便多啦，走，老師帶你去看煙花！」五條悟滿意地笑笑。
「現在人都擠過去，好位子肯定都被占了，你……」林林剛抱怨了幾句，走著走著忽然身體一輕，下一秒腳離地，整個人飄了起來。
「！！！」
「哇哇哇哇！林林你居然飛起來了誒，好厲害！！」五條悟在張大嘴驚嘆道。
林林：「……」
靠！
被擺了一道！
這些氣球都是氫氣球，本身有浮力，這會數量多得如同一棵大樹般的氫氣球全部系在林林身上，她個子小體重輕，直接就被帶著往空中飛去。
大多數人都跑去城堡那邊看煙花了，這裡幾乎沒什麼別的人注意到。
林林眼看著離地面越來越遠，對下方說：「你快帶我下去！」
「嗯？怎麼帶你下去啊？」五條悟裝作不懂的樣子。
「你是特級，不是會飛嗎？快把我弄下去！」林林害怕倒不害怕，就是覺得自己看上去像個傻X。
五條悟故意道：「誰說特級就一定會飛啊？你聽誰說的？」
「反正是你給我系的這些破氣球，你不負責誰負責？？」
「這些氣球不是你自己說全都要的嘛？」
「……五條悟，你是不是有病？？」
「噗……哈哈哈哈！！」五條悟終於笑彎了腰。
林林咬牙告訴自己不要和這種人生氣，剛准備自食其力拔刀斬斷繩子，就聽見五條悟又在下面道：「林林，現在你那個位置可是看煙花的最好角度哦。」
林林正要摸刀的動作一頓，然後抬起頭，發現自己已經飛得很高了。
她看見層層遞進的夜色坐擁冰場上空的彩燈，遠處岸上烏沉的民宅每一間都溫暖，都心裡有火，冰場上的人們圍著最亮的燈柱繞圈舞蹈，放著和緩的音樂，北風吹，音樂唱，人們無休無止地繞著。
煙花秀遲遲未開始，林林一時屏住了呼吸等待，直到聽見「啪」「啪」「啪」幾聲，身後的氣球一個接一個破裂，身體隨著重量緩緩下降。
她低頭，看見五條悟伸出一只手，她身後的氣球隨著他指間捻動的節奏聲聲破碎，消失在夜空。
林林以為他終於算是良心發現了，在下降的過程中准備著緩緩著地，這時五條悟卻停止了指間的動作，抬頭看著她，整個手掌松開後用力一握——
「嘣！」
近百只氣球同時破裂，在身後震耳欲聾，下墜感瞬間襲來，林林掉了下去，大地在眼前橫衝直撞，她呼吸一窒，立刻調整姿勢利用呼吸法緩衝不至於摔得太慘，下一秒卻看到五條悟朝她伸出了手。
她落入了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被風吹得冰涼的臉蛋貼著他的胸口，冷暖相觸，一時五感發麻。
「哈哈哈……」她聽到五條悟在笑，連帶著耳邊貼著的胸膛都發出一陣微顫，「怎麼樣林林，上天是不是很刺激呀？」
「嗯……上天是很刺激。」林林被迫埋在他懷裡，被埋得悶悶的聲音咬牙切齒，「刺激得我想讓你入土。」
「……」五條悟被噎了一下，最後還是笑了出來。
「放開我。」林林推推他。
「嗯？你很冷？」五條悟問，「嗯嗯，林林在上面凍壞了吧？感冒可不好哦。」
說著，他不但沒有放手，還將敞開的大衣裹住她，拉上了拉鏈。
「你有病嗎？」林林快窒息了，伸手就狠狠掐他的腰。
「哎喲！」
噫！手感真硬，看來肌肉鍛煉得不錯，林林腹誹著。可是他都這樣了也不加好感，林林可沒那個脾氣讓他占便宜。
她聽著他穩健的心跳聲，准備來發猛的，這時候腳下忽然一輕，聽到外界景物一陣迅速摩擦的聲音。
地心引力遲遲未回歸，五條悟卻拉開了大衣的拉鏈，林林從他懷中解放出來，視覺回歸，她呼吸著新鮮空氣，看到他們此時騰空站在中心湖的上方。
魔法就在眼前轟然綻放。
一簇又一簇的煙花伴隨著光束衝上夜空，人群發出歡呼，他們擁擠在廣場和各個觀賞地點，中心湖這裡光線黑暗，沒有人注意到。
五條悟看著面前的煙花表演，忽然說：「林林曾經一直很想來這裡呢。」
「嗯？」林林被煙花吸引，也沒去計較他之前的所作所為，「你是說以前嗎？」
想不到原主那陰沉的性格還有這種童心。
「對哦，那個時候這裡搞活動，你收集好多宣傳單和攻略，但是一直都不告訴別人呢。」五條悟目視著前方，花火在他的墨鏡中不斷盛開又湮滅，「現在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實現了林林一個小小的心願呢？」
林林看著煙花，回想起來了。
翻找了一下原主的記憶，因為從小一直缺愛，迪〇尼這種適合和家人、和戀人或者朋友一起來的地方，自然是她渴望卻又無法訴之於口的心願。
原主喜歡五條悟的話，那麼大概也會希望能和他一同來這種地方玩吧？
「嗯……是嗎？反正，我今天玩得還算開心吧。」林林說著，偏頭朝五條悟看去一眼，卻發現他正巧也偏過頭來看她，她看到自己的倒影在他墨鏡中隨著煙花明明滅滅。
「怎麼了？」林林見他半天沒動靜。
「林林。」他喚道。
「嗯？」
「你在哭哦。」
「……」
林林一愣。
難道這副身體又和上次一樣「記憶復發」，因為五條悟的話導致感情流露從而落淚了……？
她趕緊往臉上一摸，結果啥都沒有。
「噗……哈哈哈騙你的啦！！」五條悟放聲嘲笑。
林林：「……」
不知為何，就很想摘了他墨鏡然後給他一巴掌。
但她知道他有無下限防御，如同腳下這凌波點水一樣。
她抬手往他墨鏡伸去，卻沒想到他居然配合了一下，讓她摸到了墨鏡。
墨鏡被摘了下來，五條悟一雙笑眼看著她：「嗯？你想干什麼？」
林林暗暗搓著拳頭，盯著他那在燈火閃爍下雪染般的眉眼，以及那帶著一絲頑皮的笑容，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以前在本丸認識的某位鶴姓付喪神，也是白發白眉，玩世不恭愛搞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五條老師，你知道嗎，你和我認識過的另一個人很像。」她說。
「哦？」五條悟來了興趣，「然後呢？」
「然後啊……」林林盈盈一笑，「然後他被我揍得很慘。」
「……」
……
[五條悟好感度 10]
第56章
微妙的好感度提示讓林林的心情也跟著微妙了起來。
她瞅了眼五條悟目前的好感度：50
「五條老師, 你是不是很想被我揍？」林林將他的墨鏡架到自己鼻梁上，拽拽地朝他揚了揚下巴。
然而眼前卻一黑——從墨鏡中什麼都看不見。
「等等，這什麼墨鏡？」
林林摘下墨鏡想瞧瞧是怎麼回事, 結果一摘便看到五條悟那張臉風雨欲來。
「嗯？是想揍我嗎？」五條悟湊近在她面前, 嘴角掛著的笑容帶著幾分耀武揚威的意思，「來試試看呀？」
我揍你一下你敢加好感嗎？——林林想這麼問。
嘖嘖嘖, 會無下限了不起哦？
林林戰術後仰拉開距離, 最終沒出手，而是問道：「五條老師，一直忘了問, 您到底是二十多歲還是三十多歲啊？」
系統顯示的數據都打上了問號，大概是因為五條悟被封印了一年, 情況特殊, 導致系統都無法計算。
五條悟思索了一下，不答反問：「二十多歲和三十多歲有區別嘛？」
林林笑：「大，區別當然大了。畢竟男人至死是少年, 三十多歲剛成年，你要是還沒到三十那就是未成年了。」
「……」未成年教師被懟得體無完膚, 唇邊的笑意卻一直未減，眉眼也笑眯眯的，似乎非常享受這種人身攻擊。
這讓林林嘴炮勝利後那一點成就感都沒了：(
煙花秀不知不覺落幕, 只余人們意猶未盡的喧鬧聲, 五條悟從她手裡抽回了自己的墨鏡戴上, 忽然說：「老師得先走了。」
林林：「啊？」
「突然出了點急事哦。」五條悟感知到了什麼, 墨鏡後的眼裡劃過一絲異樣, 朝某個方向瞥去一眼。
「是咒靈嗎？」林林問, 「我也去看看。」
「不不不, 你去了會影響老師的，而且還不確定是不是單純的咒靈，林林你呢就呆這裡繼續玩或者打個車回家吧∼」
林林不干：「可是我們還沒去冰場呢。」還沒刷夠分呢！
五條悟點了點她的額頭：「下次一定。」
林林：「……」
五條悟似乎真的有急事，而且情況還不簡單，林林十分好奇。但五條悟這次態度堅決，手攬過她的腰將她帶至岸邊後便跨步轉身離開。
林林不忘叫住他：「等一下！」
他回頭看過來。
林林說：「生日快樂。」
五條悟一愣，揚唇笑了，大步走回來，伸手捏了下她的臉又刮了刮她的鼻子，什麼也沒說，轉身回頭朝她瀟灑拋了個飛吻，長腿三兩下躍上湖面。
風鼓起他的外套，像個浪漫的赤子。
看他也沒能再漲點好感度就走了，林林覺得這生日快樂也白說了==
煙花秀過後，城堡終於緩緩歸於平靜，但是此刻離閉園還有一段時間，林林打算自己繼續玩玩。
可惜之前買的那些氣球都被五條悟用咒力打破了，不然林林還想趁此二手轉賣呢。
她一邊查看著系統一邊往人群的方向走，這時前方突然人聲鼎沸，像是即將燒開的水。
林林朝前望去，看到人群發生了騷亂，好多人擠在一團推搡吶喊，夾雜著尖叫和呼救聲，空氣中似有動蕩不安的黑氣環繞。
所有的聲響和人們呼喊的內容灌入耳中，林林立刻作出了反應——是咒力崩壞，從前她被封印了咒力感知不到，現在她的體質恢復成了術式，十分強烈地感知到了那不同尋常的咒壓！
一個、兩個……不止，無法確定受害者的數量。林林習慣性地摸上刀，卻感受到一股強烈的違和感——
這一切似乎太巧合了，東京已經很久沒發生非術師咒力崩壞事件了，現在卻突然集中爆發，還是在迪〇尼這種地方。五條悟才剛走就發生這種事，以及他說突然有急事，難道是有人蓄意謀劃將他支走？
來不及去想前因後果了，現在人們的安慰要緊，這種時候呼吸法沒用，她也不會封印術式去封印受害者的咒力，除此之外就只剩下……
林林脫掉外套，擼起袖子，跑到騷亂的外圍，指甲抓上潔白的手臂，雖然不知道效果如何但還是值得一試！
【術式——魅惑的體香！】
……草，感覺好羞恥。
因為人太多，無法確認目標，林林一下子釋放了大量的咒力，彌漫的異香從她的皮膚冒出，瞬間包裹了這一方天地……
混亂的人群慢慢偃旗息鼓，叫喊聲減弱下去，人們一個接一個中了催眠而緩緩倒下，或是無意識地在原地搖頭晃腦，像喝醉了一樣。
林林松了一口氣，沒想到新技能還挺好用！雖然不如物理攻擊來得爽，但也夠讓人有成就感了。
她尋思著這術式效果應該持續不了多久，想在那之前找到其中的受害者，這時耳朵卻猛然捕捉到一道朝自己接近的動靜！
鏘！
林林拔刀的速度快得讓人看不清，然而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不知用什麼武器反應極快地擋住了她的攻擊，兩兩相觸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迅速拉開距離後，林林看到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穿著普通的便衣，黑口罩遮著半張臉，看不清具體長相。
「林林小姐。」男人一開口也是陌生的腔調，但卻道出了她的名字。
林林握著刀，挑了挑眉，對他認識自己並不感到太大驚訝，這人從暗處出現，專門趁亂接近自己，估計也是有所預謀……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人似乎是術師。
「有話直說。」她道。
男人的視線朝催眠的人群看去一眼，沒有回話，反而調轉身子跑了。
林林下意識追了上去。
追著追著覺得不對勁，到橋上的時候停住。
男人見她忽然停下，於是也停下：「你怎麼不追了？」
林林：「你怎麼不跑了？」
男人：「……」
寒風掠過湖面帶來一陣凜冽，游樂園的燈光盡數熄滅了不少，有昏鴉從頭頂拉長了聲調撲扇翅膀而去。
男人見林林不按套路出牌，於是只好往回走到她面前，微微扯了扯口罩，一雙漆黑的眸子盯著她，壓低聲音說：「我們教主想見你。」
林林一愣……教主？
她立刻在腦海裡搜刮著信息，這個要見她的人肯定認識她，而她認識或是邂逅的人物中被稱為教主的就只有……
她拉長了語調試探問：「你們教主……是姓夏嗎？」
男人：「……漏了個油。」
林林：「……」
……哦呼！
就說是誰啊？是夏油傑！！
是三十多章都沒見的夏油傑！重要刷分工具人之一！腦袋空空的夏油叔叔！！
林林不知道現在夏油傑是不是小日子過得很好，居然這麼快就有差遣的手下了，而且剛剛那一交鋒可以看得出身手不凡。
「你叫什麼名字？你家教主找我什麼事？」林林問。
「這個得你跟我走就知道了。」男人說著，語氣不算特別友好，「如果你不反抗，我不會傷害你，不然我只好不客氣了。」
「……」林林本來還打算好脾氣跟他交涉，他這樣一挑釁就沒意思了。
林林舉起了刀問：「你想怎麼不客氣呢？」
話音一落，不遠處被催眠的人群忽然醒了過來，林林術式的效果結束後，他們似乎都對剛剛發生的事充滿茫然與未知的恐懼，又有亂作一團的跡像。
林林的注意力被轉移了一下，敵人趁機揚手便攻了過來，這時突然一聲呼喚傳入耳中——「學姐！」，咻地一聲，面前似乎出現了殘影，一只白色袖口擋在了她的面前，牢牢捉住了敵人攻來的手腕！
林林抬頭看去，是黑發少年冷峻的側臉。
「你這混蛋敢找學姐麻煩？？」
虎杖悠仁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揮舞著拳頭就要攻向敵人，卻被乙骨憂太出聲制止：「虎杖君！你去那邊疏散人群，這裡我來應付。」
虎杖悠仁的拳頭差點沒收住，猶豫了一秒後不得不聽前輩的話，轉身奔向了混亂的人群。
「哢嚓」——骨頭斷裂的聲音傳來，乙骨憂太死死捏著敵人的手腕，注視著他因為疼痛而扭曲的眼神，問：「你是什麼人？」
林林正稀奇著什麼風把死神大人和虎杖給吹來了，此時想好心幫忙回答，卻在張嘴的瞬間出於某種原因又閉上。
敵人眼裡閃過一絲陰寒的暗芒，另一只手突然掏出暗器朝乙骨憂太攻去，後者及時躲開，卻也不得不松開了鉗制的手。
敵人後退了好幾步拉開距離，乙骨憂太對林林說：「刀借我一下。」
林林將手上的刀扔去：「你自己沒買？」雖然她這把本來也是他的……
「斷了。」乙骨接過刀，迅速朝敵人攻去，速度快如閃電，身手矯健非常，他看上去清瘦，但身體韌性極強，咒力強化程度很高，將敵人打得節節敗退。
林林也不打算讓他一個人出風頭，擼起袖子就准備發動術式催眠敵人：「乙骨同學你小心點，我要准備放招了……」
話音未落，她忽然看到乙骨捂著胸口退後了幾步，刀用力撐在地上支住身體，他的臉色倏地變得極為難看，似乎有無形的飛刃在他身上劃開道道傷口，白色衣料不斷洇出鮮紅的血。
林林愣住，立刻上前：「你沒事——」
「別過來…！」乙骨憂太伸出手阻止她靠近，聲音卻因為某種不知名的痛苦多了分顫意。
林林定在原地，看到他身周有似曾相識的黑氣環繞，動蕩不安的咒壓彌散開來。
敵人眼裡閃過一絲奸計得逞的笑意，扭了扭脖子，動作間有一種極其不協調的頓挫感，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強撐於地面劇烈喘息的乙骨憂太，冷笑道：「就算是特級術師，咒力再強，一旦無法控制也不過如螻蟻般任人拿捏罷了。」
林林擺出驚慌的表情：「你對他做了什麼！？」
敵人哼笑一聲，似乎覺得自己勢在必得，不由得好心情地給他們解釋了幾句：「所謂咒術師不過是會操控咒力以術式輸出，一旦咒力系統崩壞，那麼再強大的術式也不過形同虛設。」說著，他得意地揚起了一只環繞著紅光的手，「我的術式便是能反過來操控別人的咒力，不論是術師還是非術師。」
林林故作驚訝：「你的意思……難道說，剛剛那堆人群的騷亂是你引發的？」
男人冷笑道：「放心好了，非術師的影響可沒術師大。我的這種術式影響的是咒力，換言之，對方咒力越強，受到的反噬也就越大。」
說著，他嘲諷地看著撐在地上痛苦喘息的少年：「當然，對於咒力強大的特級術師，反噬可是極其致命的。」
「無恥！」林林立刻揚起手臂，擺出發動術式的姿勢。
男人瞧見她的舉動，纏繞著紅光的右手立刻調轉方向，急速朝她攻來——
然而卻在半路突然湮滅。
「怎麼回事？！」男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術式會突然失效，分神之際被林林一個旋踢給踢飛了老幾米。
林林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大哥，你不知道有句話叫反派死於話多嗎？」
然後轉頭對乙骨憂太說：「這招學會了吧？」
男人瞳孔一縮，居然看見前一秒還在地上苟延殘喘的少年重新站了起來！
「嗯……差不多復制完畢了。」乙骨憂太用指腹一點點揩掉唇邊的血跡，撐著刀緩緩站起，看向敵人的眼神一片漠然。
林林說：「那就趕緊粘貼吧。」
男人坐在地上，驚恐地看到不斷接近的少年右手不知何時纏繞上了眼熟的紅光——那是他的術式！
這少年怎麼會有和他一樣的術式！？
乙骨憂太早在中了敵人術式後便發動了「反轉術式」自行調節紊亂的咒力和反噬造成的傷害，之後所有的虛弱都是演的。
只是沒想到林林還套出了敵人的話，讓他解釋了一波術式的原理，剛好給了乙骨學習的機會，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在敵人准備對林林再次發動術式的當下，乙骨憂太又迅速發動了「消除術式」，消除了敵人的攻擊。
現在，他一手拖著刀，一手纏繞著新學的「咒力反噬術式」，一步步逼近不斷往後退的敵人。
「不！不！你剛才明明——」男人搖著頭，滿眼都是難以置信。
「剛才？」乙骨憂太微微一笑，「那當然是，我裝的。」
「你說什麼？！」
「吶，你這個術式很好玩嗎？你自己還沒有體驗過吧？」少年清雋的面龐看著十分溫和，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
咻地一聲，纏繞著紅光的刀刃直指男人的鼻尖：「你不是說控制不了咒力就如同螻蟻麼？要不你也來試試？」
「混蛋……！」男人被消除了術式又被復制了術式，不甘地瑟縮了下，最後突然一個躍身，跳入了湖中！
「他想逃？？」林林正要追去，被乙骨攔下。
「我剛剛已經對他發動術式了。」乙骨憂太注視著漆黑的湖面，「這個影響別人咒力的術式代價是以大量自己的咒力為交換，無法恢復，他使用了多次，已基本耗盡，剩下的一點也被我打亂，就算撿回一條命，也廢了。」
「……」行吧。
林林聽到這，也便作罷。
只是不知道夏油傑派那人找她具體是為何，現在人跑了，也沒法問到什麼，誰能料到死神大人會突然駕到呢？
而且還讓他狠狠裝了一波，還配合著她演戲，看不出來死神大人居然還是個敬業的好演員：）
「你還好吧？」林林看了看他白色制服上沾染的血跡，「你說那術式得以自己的咒力為代價，還不能恢復，你這樣復制會不會也損失太大？」
乙骨憂太轉身靠到欄杆上，「沒事，我咒力多。」
「……」好家伙。
差點忘了死神大人的9999 了：）
「你真的什麼術式都能復制嗎？」林林不禁好奇，「我的術式你見過嗎？也能復制過去嗎？」
乙骨憂太將刀收回鞘，伸手放入她背後的劍袋裡，「不能，你的術式得要特殊體質才能使用，像五條老師的無下限我也無法復制，因為需要六眼。」
「哦……」林林一知半解地點點頭，然後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他有些無力地靠在欄杆上，眸光微垂， 映著幾星不算明亮的燈光，臉上卻沒什麼血色，不知是沒休息好導致的還是剛剛被咒力反噬的後遺症。
「你剛才為什麼不叫裡香出來代打？」林林問，想到那畢竟是他的術式。
乙骨憂太覷了她一眼，忽然起身，頭也不回地往橋下走，「這與你無關。」
「……」這人說話怎麼又開始氣人了？
「我什麼時候說跟我有關了？」林林跟著走下去，「你剛剛中的第一下那麼猛，還以為你要暴斃了，非自己一個人撐著，何苦呢？」
還不如放她去夏油傑那裡薅薅羊毛，搞搞事。
嘖嘖嘖，死神大人來得不是時候啊。
「前輩！你們解決了嗎？？？」虎杖悠仁跑了過來，身邊跟著一位迪〇尼的工作人員，「我剛剛已經問到受害者的情況了，有三人，現在被接去附屬醫院了，家入小姐說會處理。」
「嗯，那太好了，辛苦你了虎杖君。」乙骨憂太朝他感激一笑。
「前輩你這衣服……你受傷了？？」虎杖驚訝地盯著他白衣上的點點血跡。
工作人員戰戰兢兢問：「需要再叫救護車嗎？」
「不用了。」乙骨笑著安慰道，「已經沒事了。」
因為突發動亂，迪〇尼不得不提前關園，工作人員帶著他們往出口處走，一路上不斷感謝他們幫忙控制了動亂。
期間，林林突然想起了重點，開口問道：「對了，所以你們兩個到底為什麼這麼晚會來這？」
虎杖：「五條老師。」
乙骨：「路過。」
「……」
「……」
二人同時開口，答案全然不同。
林林直接忽略某位特意大老遠跑來迪〇尼「路過」的仁兄，轉向虎杖悠仁問道：「五條老師怎麼了？難道他讓你們過來陪我？」
如果真是這樣，不得不說五條悟還真是體貼，找跑腿工具人來給她當刷分工具人==
虎杖悠仁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其實是這樣的，我們看到三輪同學發了你們在這的合照，說五條老師帶你來這玩。這地方超棒的啊！我一直想來玩來著！當時正好和乙骨前輩在一起，可惜他有好多事情忙……」
總之就是，虎杖悠仁看到照片後，羨慕嫉妒酸地給五條悟發了個消息，說什麼時候也能帶他們好好玩一趟，結果到了夜晚，也就是前不久，五條悟直接回了個電話，說讓他有空就現在就可以來迪〇尼陪學姐，他自己有別的事得先走。
考慮到虎杖悠仁單獨行動有風險，於是便叫上了乙骨憂太一起。
只是沒想到一來就碰上了敵人，便成了現在這副局面。
「原來是這樣，還真是特意來找我的啊。」林林的目光在他們二人見轉了下，朝四周看了眼，忽然想到了什麼。
她問走在前面的工作人員：「現在離正常閉園時間還有多久？」
工作人員看了下時間：「正常的話還有十分鐘左右。」
「十分鐘，應該有些項目還能開吧？」林林問。
工作人員詫異，有些為難道：「啊？這個可能有點……」
林林好聲打斷他：「我們也算是幫你們解決了動亂，沒要一份報酬，你們給我們多開一個項目，也不過分吧？」
工作人員：「啊這……」
虎杖悠仁期待道：「學姐？我們現在還有機會玩嗎？」
乙骨憂太無奈勸道：「你別為難人家工作人員了……「
」可是我很想很想和你們一起玩某個項目呢！「林林笑著打斷，」尤其是你，乙骨同學。「
猝不及防被cue，乙骨憂太微愣。
眸光動了動，他朝她望去一眼：」……你想玩什麼？「
「我覺得那個特別特別適合你！」林林朝上指了指。
乙骨憂太順著抬頭看，映入眼簾的是直插雲霄的龐然建築——
跳樓機。
第57章
跳樓機是非常熱門的項目, 白天的時候林林並沒有玩這個，排隊的人太多是一回事，再者, 這玩意總讓她回想起死神大人之前跳樓機一般的好感度，實在是給人留下不小陰影。
但現在，她還挺想試試真正的跳樓機是什麼感受，會不會比死神大人還要刺激。
「你白天的時候沒和五條老師玩夠？」乙骨憂太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熱問道。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之前中了術式的緣故，他的聲音聽上去低低悶悶的, 像是不太開心。
「我覺得這個很刺激！我想玩！」虎杖悠仁舉手表態。
林林贊同：「確實很刺激，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哪一秒會給你摔下來。」
說完，她還有意無意地瞟了某人一眼。
某人覺得莫名其妙。
「這個太激烈了，你們實在想玩換個別的吧。」乙骨憂太說。
林林：呵呵，你也知道激烈啊：）
工作人員也附和：「這個時間的話，冰場那邊應該還有人呢, 那邊營業時間到挺晚的，各位想去的話……」
林林：「想想想！！！」
跳樓機什麼的雖然很刺激，但比不得冰場得單獨付費啊！
付費=積分啊！
乙骨憂太看了眼時間，輕嘆道：「你們真想去？」
虎杖悠仁附和點頭：「學姐想去的話肯定很好玩！我也想玩！」
林林：「對對對，一起一起！」
皮卡皮卡……皮卡皮卡……
乙骨憂太頗為無語地看著這兩人湊到一塊閃爍著期待的眼睛不停衝他賣萌, 虎杖是後輩就算了, 某人到底有沒有一點作為前輩的自覺？
最終他遭受不住這種目光，自暴自棄地轉身邁開腿，「冰場在哪？」
工作人員：「方向反了。」
乙骨憂太：「……」
林林和虎杖捂嘴偷笑。
工作人員把他們送到冰場就走了, 一路上虎杖悠仁都在問林林今天和五條老師都玩了些什麼, 聽到他們一起看了電影出來後卻被圍堵, 一堆妹子說要和五條悟照相, 結果後者不但沒拒絕還十分主動地跟「粉絲」們一個個自拍合照，一度造成了交通堵塞，最後把保安都給招了來；
聽到他們玩漂流，五條悟因為有無下限防御不需要雨衣，林林坐在他旁邊本來好好的，結果水一上來五條悟居然解除了無下限，直接讓兩人變成了落湯雞；
玩礦山車的時候碰到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林林嘲笑五條悟才像個「白雪公主」，五條悟說林林是第八個小矮人：）
除此之外，還有花車巡演、嘉年華、煙火秀……林林很自覺地沒有把被氫氣球帶飛的丟臉事講出來，也自動省略了之前妹子們找五條悟拍照時她幫忙收小費的事==
「哇塞，原來你們玩了這麼多好玩的！好羨慕啊！」虎杖悠仁一邊換冰鞋一邊感嘆，「五條老師對學姐真好啊，今天？明天？就是他的生日吧？他居然只帶你出來玩！」
「那是他欠我的。」林林倒騰著冰鞋套腳上，冰鞋太大她腳太小，穿著不是特別舒服。
「啊學姐我幫你吧！」虎杖悠仁熱心地過去幫她弄鞋子。
在他們後面，乙骨憂太站在原地，不動聲色地聽著他們的聊天內容，睫羽微垂，掩落眸中翻滾的思緒。
虎杖悠仁回頭見他站在那兒不動，問道：「乙骨前輩，你不來一起滑冰嗎？」
乙骨憂太眼睛輕眨了一下，抬眸看去的時候眼裡的思緒頓時消散殆盡，他搖頭笑道：「你們玩吧，我還得打個電話。」
林林被虎杖扶著站起，回頭也道了句：「真不來一起玩？工作的事可以晚點處理吧？」
乙骨說：「你們玩吧。」
「……」那行吧。
林林懶得勸這個工作狂，轉頭便和虎杖悠仁滑走了。
現在這個點人少，整個冰場都可以讓他們盡情馳騁，彩燈安靜地閃爍著。
乙骨憂太在場邊找了個木椅坐下，撥去了五條悟的電話，打算把剛才碰到敵人的事情跟他講一下。
那敵人他沒見過，那種可以影響別人咒力的術式更沒人見過，卻也十分危險，在現在這種敏感時期，可以說僅憑那敵人一己之力，就可以讓所有非術師咒力崩壞，從而暴斃身亡。
……這不跟夏油傑的試驗很像嗎？那敵人，難道和夏油是一伙的？
「我覺得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呢。」五條悟在電話裡跟他說，「呵，不愧是那家伙，不論變成什麼樣都對我們十分了解啊……」
「五條老師那邊的情況解決了嗎？」乙骨憂太問道。
「嗯，如我所料，是有人故意想支走我呢。」五條悟輕笑，「對了，你說碰到那敵人的時候他正和林林交鋒是嗎？」
「嗯，是的。」
「有聽到他們都說了些什麼嗎？」
「沒有，趕到的時候他們正在交手……」乙骨憂太說到這感覺不對勁，問道：「等等，五條老師，你難道在懷疑…？」
「以防萬一罷了。」五條悟波瀾不驚笑道，「畢竟我一走後就有人找上了她，還是擁有那種術式的敵人……嘖嘖嘖，真是用心良苦啊。」
乙骨憂太眉宇微微蹙起，不自覺朝冰場上看去，少女少年無憂無慮地繞著燈柱滑奔，笑臉被燈光照得斑斕明媚。
「不過既然你們現在無礙，那可能就是我擔心過頭了吧！」五條悟說，「不論她如何，有人盯上了她這點是肯定的，憂太你呢，平時有空就幫忙留意一下吧！」
「嗯……我會的。」
「哦哦，你們現在應該在一起吧？」
「嗯，她和虎杖在冰場滑冰。」
「噗……年輕人還真是精力旺盛，憂太你也別矜持了，跟他們一起玩唄？」
「我……」乙骨憂太動了動唇，眸光微微垂下，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掌心的薄繭，「五條老師你……」
「嗯？怎麼了？」
少年輕呼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才問：「你到底是怎麼看她的？」
五條悟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在那頭靜默了一下，然後笑道：「那憂太是怎麼看她的呢？」
「……」乙骨憂太直接被問住。
他不禁再次朝冰場看去，看到兩個瘋狂的少年少女一路急奔，奔到燈火暗淡到岸邊無路可奔的所在，又奔回這邊的燈火通明，奔向他的方向，笑著跟他招手，然後絆倒在冰面上，側躺著大笑，薄冰覆蓋著年輕的臉頰，滿腹星光。
乙骨憂太呆呆地看著他們，看著她，視線黏著在她臉上，竟一時無法移開。
「喂喂？憂太？你聽見了嗎？摩西摩西∼你還在嗎？」
直到耳邊的屏幕顯示出【通話結束】的字樣，乙骨憂太都沒能回過神。
他想到了幾個小時前，他去造訪加茂家，見到了林林血緣上的爺爺，加茂隼吉。
那個腐朽的老人竟說自己的親孫女是不配降生於世的存在，她和她那個「低/賤」的母親是他們加茂家的污點。
當時不僅加茂憲紀怒了，乙骨憂太更是差點動了五條悟說要把高層全部殺光的心思。
但他最後並沒有趁他病要他命，只遵循此行的目的，詢問關於涉谷事變的事情。
高層的老家伙很狡猾，都病成那樣了，還有心思說想要情報就得跟他定下束縛。
如同一年前他們強迫他結下「殺死虎杖悠仁」的束縛那樣，這老不死居然還想讓他殺掉林林。
「殺了她…！把她的全屍帶回來！我就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老人瘋狂的面容上可怖的皺紋都扭曲了起來。
但乙骨憂太作為特級術師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直接掏出准備好的狗卷家的咒言小喇叭就給伺候上去了。
「【告訴我關於她的真相】」
乙骨憂太擁有深不見底的咒力，完全不擔心被咒言反噬，即便是御三家的老術師也不得不「聽話」。
加茂隼吉被迫道出了當年涉谷事變發生之前，林林確實被高層叫走談話，談話的內容便是結下束縛——潛入敵人內部，然後，找機會封印五條悟。
這個事實讓乙骨憂太和加茂憲紀都為之一震，震撼的是高層居然真的有和詛咒師勾結，為了封印五條悟這個『最強六眼』，為了所謂的咒術屆的『平衡』。
但林林參與封印五條悟也是已知的事實，重點在於『為什麼』。
所謂「束縛」是必須建立在雙方自願的情況下，也就是說林林當年是自願與高層結下束縛，自願「叛變」並封印五條悟的。
她到底為了什麼要這樣做呢？——束縛的另一個條件即將從加茂隼吉口中道出的時候，這老人居然……咬舌自盡了。
於是剩下的真相就和他一起死在了肚子裡。
乙骨憂太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發展，當即就要用反轉術式救活他，可是卻無力回天，加茂憲紀說他本就病入膏肓，油盡燈枯，救是救不回來了。
「你不用自責，這並非你的責任。我想林林也不會在意的。」加茂憲紀將白布蓋在老人臉上，很輕地嘆了口氣，「她當時很小，就被趕出了家門，甚至連這個所謂的爺爺都沒印像，更多的是拋棄她利用她的仇人吧，她不會在意的。」
乙骨憂太自責的倒不是這個，而是好不容易就要水落石出的真相因為他的魯莽而就這麼中途腰斬了。
他應該再耐心一點，再多繞點彎子軟磨硬泡，而不是用簡單粗暴的咒言術，這下重要的證人也沒了，死無對證，林林身上的真相又蒙上一層新的迷霧。
「乙骨同學？乙骨同學？……乙骨憂太！」
一陣呼喚拉回了少年的思緒，他放空的眸光重新聚焦，落在面前對他伸出手臂的少女身上。
「我剛剛摔倒撞傷了，求治療。」林林向他展示著手肘上的烏青。
乙骨憂太眨了下眼，目光落在她的手肘上，「哦」了一聲，從木椅上站起，調動反轉術式覆於她撞傷處。
虎杖悠仁帶著學姐一起玩夠了，此時提著她的溜冰鞋從冰場另一頭滑過來准備去還鞋，結果經過的途中被不知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當即失去了平衡，橫衝直撞地就朝林林所站的方位滑來——
「啊啊前輩小心！！」
在虎杖撞來的當口，乙骨憂太正在給林林療傷的手改為捉住了她的手臂，往自己的方向一扯，驚險地與虎杖擦身而過。
「好險好險！抱歉啦前輩！」虎杖好不容易找回了平衡，道歉的聲音隨著他的滑動遠去。
乙骨憂太的視線落在下方的人身上，因為剛才那一下過於突然，使得她直接被拉拽到他懷裡，幾乎是貼著他的身體。
林林的臉差點撞上他脖子，眨了眨眼，心想這難道就是被動版的投送懷抱？
她抬起臉，朝他看去一眼，問：「治療完了嗎？」
冰場的音樂突然被關掉，四周陷入寂靜，襯著某人的心跳似乎很重。
乙骨憂太抓著她的手遲遲未松開，因為對視著的緣故，二人的距離顯得更加近在咫尺，他往下一瞥，目光落在她鼻尖以下，她皮膚很白，嘴唇給人一種透著血氣的錯覺。
他鼻息變得有些亂，忽地就沒了節奏，他慌張地松開了手，抽身而退，腿還不小心把木椅給撞歪了。
「治完了。」他背對著她說著，掏出手機看時間，呼吸慢慢松緩下來，好像剛才那一瞬間的慌亂不過浮光掠影，須臾便沒了蹤跡。
林林覺得他有點好玩。
*乙骨憂太用反轉術式替您療傷，能量量化增加1287積分。
*乙骨憂太好感度……
*乙骨憂太好感度……
哦，好感變化就免了，林林直接瞅了眼乙骨目前停留的好感值：66。
「前輩們！我都弄好啦！不好意思啊剛剛差點撞到學姐了……」虎杖悠仁邊穿著大衣邊跑了過來，順帶還買了三杯熱可可，「學姐你渴了嗎？滑了那麼久會不會被風吹得冷？」
「謝啦。」林林當然不冷也不渴，只是為了積分她必須喝下。
「我不用了。」乙骨憂太婉拒。
「那給我吧。」林林拿下第二杯。
時間已經不早了，冰場也到了關門時間，林林查了查直通巴士的排班表，發現末班車剛剛走。
「打車吧。」乙骨憂太打開手機准備叫車。
林林：好耶！
查看了下目前的進度：6，289，398/100，000，000。
今天看來就這樣了。林林關掉系統，和虎杖悠仁並肩往出口處走，這個點游客基本都走了，只剩下一些小情侶也待到了現在，膩膩歪歪地相互依偎著走在四周。
「虎杖君，你談過女朋友嗎？」林林忽然應景地問了一句。
虎杖悠仁有些詫異，紅著臉不好意思道：「我？我沒有啦……學姐有嗎？」
乙骨憂太走在他們身後一米左右的地方，聽到這話從手機中稍稍抬眸。
林林說：「我沒有。」
虎杖見話都說到這了，也干脆八卦下去：「那學姐，有喜歡的人嗎？」
「嗯……」林林拉長聲調思考了一下，說：「你猜猜？」
「啊！這怎麼猜啊！」
「呵呵，那你有嗎？」
「我嗎？」虎杖悠仁捏著下巴思考了一下，語氣忽然變得認真起來，「我覺得喜歡這種東西得慎重對待，一般不會去輕易喜歡一個人吧。「
林林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不禁來了興趣：」為什麼呀？「
虎杖悠仁笑著撓撓頭：「我是有次聽五條老師說過……「
見他賣了一下關子，林林追問：」說什麼？「
虎杖悠仁：」說遇見一個人只需要一秒，喜歡上一個人可能需要一天，而忘記一個人，得需要一輩子呢。」
林林微微挑眉，意味深長地」哇哦「了一句。
三人沉默地在夜色中走了幾步，她不知怎的忽然笑道：「其實一秒也可以。」
虎杖一愣：「一秒也可以什麼？」
「忘記一個人。」林林朝他眨眨眼。
虎杖傻了眼，「忘記一個人只要一秒？學姐你逗我呢？！這怎麼可能嘛！」
「嘖，信不信由你∼」林林背著手往前走，出口處等候的車燈將她的影子拉長。
乙骨憂太一路都沒怎麼說話，盯著她落在地面的影子，聽到虎杖悠仁在旁邊道」乙骨前輩你說說這怎麼可能，人怎麼能只要一秒就忘記別人啊？而且如果還是喜歡的人的話……啊，抱歉……「
聽見後輩突然道歉，乙骨憂太收回視線看向他：」嗯？「
虎杖悠仁充滿歉意地撓撓頭：」抱歉前輩，我這樣說可能喚起你過去的事了……對不起啊。「
」……「乙骨憂太嘴唇微張，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只是這一刻他不說還真沒立刻想起來。
他怔然片刻，才道：」沒事。「
三人打車回去的路上有些沉默。
折騰了一天，又是玩又是打咒靈對付敵人的，此刻坐在暖氣十足的出租車裡，倒讓人有些困倦感。
虎杖悠仁還提出要不要吃夜宵，見大家都累，於是就半路下車買了點小吃給他們帶回去吃。
虎杖和乙骨回的是高專，林林直接回五條家，所以先下的車。
兩位男士盡職盡責地將女士送到門口，虎杖悠仁跟她道別後鑽回了車裡，乙骨憂太正也要過去，忽然被林林叫住。
「對了，我聽說你要出國了是嗎？」
意料之外的問話傳入耳朵，乙骨憂太微愕，回頭看向她的眼睛。
林林只是站在那兒，跟平時一樣，仿佛不過隨口一問。
乙骨憂太喉嚨動了動，回話的聲音有些低：「嗯，是有這個打算……」
「啊，是真的嗎？」林林眨眨眼，在他驚訝注視下說了句令他不敢相信的話：「別啊。」
第58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布
「乙骨前輩, 你不上車嗎？」虎杖悠仁從車窗探出頭來問道。
「你先回去吧，我有點事。」乙骨憂太下意識就朝後面說了一句，說完就後悔了。
「……噢, 那好吧。」虎杖悠仁看了他們一眼, 聽話地搖上窗坐車走了。
高級住宅區這一塊路燈很少, 算不上明亮，車子的尾燈很快消失在道路盡頭。
乙骨憂太收回視線，再回頭, 看到兩個影子被燈光拉得很長, 投落在石板地上, 曖.昧又親密。
視線緩緩移動到其中一個影子的主人身上, 他知道後悔也來不及, 車都走了, 他只能硬著頭皮問：「你是什麼意思？」
林林回問：「什麼什麼意思啊？」
少年眉心微蹙，「你說別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啊。」
「……」
林林怕他連字面意思都不懂, 於是只好解釋：「就是我不想你出國嘛。」
「……為什麼？」乙骨憂太不解的神色中夾雜著某種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焦慮，仿佛想又不想從她口中聽到問題的答案。
林林當然不可能說刷分的事情, 只是一時也沒想到什麼更好的理由，嘴一快就說出口了, 如同潑出去收不回的水。
她腦子抽了一下, 從口袋裡掏出一顆棒棒糖遞給他：「這個給你。」
「……」乙骨憂太垂眸看了一眼又落回到她身上，「這是什麼？」
「這是棒棒糖啊。」林林覺得他是不是太累導致智商下線了。
「你給我棒棒糖干什麼？」
「給你吃啊！」林林眨眨眼, 「五條老師今天給買的，甜食可以補腦。」
「……」乙骨憂太剛下意識抬起的手瞬間頓在半空中不想接了。
林林：「快拿啊！」這個可是兩位數的積分換來的啊！
乙骨憂太只好接過。
「所以你可以不走了嗎？」
「……？」
這是…一根棒棒糖就想說服他？乙骨憂太不可思議，張嘴剛要說些什麼, 卻沒忍住低頭打了個噴嚏。
再抬起頭發現她正眯著眼看著這一邊, 身後的燈火給她周身裹了一圈毛茸茸的光。
她慢慢眯眼的模樣看起來像在聞花香, 只是這時候向前走一步的動作有些驚人。
「你感冒了嗎？」
「沒有。」
乙骨憂太保持著手臂掩鼻的姿勢退後一步，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每當和她單獨相處，他所有的感官就變得異常敏感。
「…對了，你記得聯系一下加茂憲紀。」他突兀地轉到了這個話題，放下手臂，逼著自己將視線從她身上抽開，「我今天去見你爺爺……加茂隼吉了，談了關於你的一些事情。」
林林一愣：「然後呢？」
「具體的你聯系憲紀前輩吧，我跟他定了束縛，在弄清你家的事之前我……會留在這裡的。」
「哦哦，那你到時出國的話能不能幫我解開剩下的封印啊？」林林終於想起合理的理由了。
「……」乙骨憂太頓了一下，眸中劃過的怔愣和恍然瞬間帶走了先前的緊張。
他在期待什麼呢？
他無言地輕抿嘴唇，看了她一眼，像是想笑，又不像笑。
「我說過，得要看情況。」他道，聲音輕飄飄的，「現在真相還未水落石出，無法以此判斷該不該給你全數解封，等結果出來了，會給你答復的。」
「……那好吧。」林林撇撇嘴，這時候口袋裡手機響了，她拿出一看，是五條悟，「喂？五條老師？」
乙骨憂太沒什麼表情地注視著她接電話的動作。
然後，她舉著手機對他擺擺手，用口型比出【拜拜】。
「………」
·
死神大人道別的時候臉色似乎不太好——林林接完電話回家後突然意識到這一點。
她打開Line，給乙骨發了兩條消息。
【此用戶不存在：今天感謝你來幫忙啊！】
【此用戶不存在：看你打噴嚏可能受涼，反轉術式治不了感冒的話，回去記得多喝熱水。】
按下發送鍵後，林林想了想，又加了個兔子跪謝的表情包。
發完後她退出聊天框，然後點進了加茂憲紀的聊天頁面。
她很久沒見加茂憲紀了，自從上次「約會」後，他們便時不時通過Line聯系。這位好感70的仁兄，因為她上回沒能及時告白，現在好感度降了一點，變回了69。
不過林林找他主要是詢問原主爺爺的事情，加茂憲紀在視頻聊天裡告訴她了這次和乙骨憂太拜訪加茂隼吉的事情，雖然最重要的知情人沒了，但他還會想其他辦法，讓她不用擔心。
……這些情報基本和林林自己目前的探索進度一致，也沒什麼新的發現，現在唯一還不清楚的便是原主定束縛的原因，也就是她到底受到了怎樣的利誘——這件事水落石出後，各方才能下達最終審判。
「哦對了，林林，這個月底你有什麼安排嗎？」加茂憲紀說完正事後問她。
「月底嗎？沒什麼吧。你有什麼計劃嗎？」
加茂憲紀微愣，然後有些哭笑不得道：「林林，你連自己生日都忘了嗎？」
林林：「……誒？」
生日？
這個陌生詞讓她一愣。
「12月24是你的生日，雖然你每年對自己的生日都不怎麼上心，但是今年，我希望能幫你一起好好慶祝。」加茂憲紀語氣誠懇。
林林想起來了，剛剛五條悟來電話時說了兩件事，一件是那套公寓已經重修好了她隨時可以搬回去，二是問她24號有沒什麼想去的地方或是想做的事。
她當時尋思著那會是聖誕節，五條悟可能想搞什麼活動，現在才知道他指的是她的生日。
不……應該說是原主的生日。
她自己的生日自己都不知道，不知道何年何月生，系統上的個人信息寫著她幾歲，她就是幾歲。自然也沒有過過生日。
這次她的身份是有原主的，原主有生日，那麼她也該「過生日」，沉浸式體驗一番也無不可。
而且，過生日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收禮收到手軟！
而禮物等於什麼？——禮物等於積分！！
她有預感，生日當天她將會收獲大量積分！！
林林的手，微微顫抖，她端著手機，強忍著激動對加茂憲紀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辦個Party。」
「Party嗎？」
「嗯！邀請好多好多人那種，邀請所有人那種！」
「嗯，這個很好啊。」加茂憲紀欣慰地翹起唇角，「林林，你終於願意敞開心扉了。」
掛掉視頻電話後，林林立刻支棱起來，開始策劃刷分大派對。
現在問題是邂逅的人物還是不夠多，且並非全員都為可攻略對像，不過根據所謂的六步分離理論：任何兩個陌生人之間所間隔的人不會超過五個。所以林林打算讓認識的人多帶些別的朋友來，說不定能碰到潛在的攻略對像。
不過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准備，倒也不急。林林隨意翻了下列表，發現之前給乙骨憂太發的那兩條消息已經被讀了。
……[已讀不回]。
啊這，難道她又說錯啥讓他不高興了麼？
林林不禁去查看了一下乙骨憂太目前停留的好感度：66。也沒減啊。
算了，管他呢。
2019年已經接近尾聲，冬天已經很深很深了，在聖誕的腳步來臨之前，林林面對的還有一件大事——畢業考試。
因為五條悟回歸後搞出的一系列破事，導致她都沒有怎麼好好學習，現在不得不臨時抱佛腳，日日苦讀，寒窗奮鬥十四天後，東京高專終於多了第三只熊貓：）
「我勒個去，學姐，你黑眼圈成這樣，怎麼也不遮遮啊？」釘崎野薔薇掏出了自己的遮瑕膏給她，「需要我幫你遮遮瑕嗎？」
現在是20號上午八點，高專幾個學生聚在校門口，門口停著一輛小客車，專門送三年級去考場——京都高校。
幾個後輩是來送他們的，林林接過釘崎野薔薇的遮瑕膏看了一眼又遞回去，「沒事，不用了。」
「來來來，林林來，過來看看咱們仨誰的黑眼圈更重。」熊貓拽著乙骨憂太走了過來，非要一起對比一下。
「給你們拍張照吧。」禪院真希拿出手機。
「鮭魚鮭魚！」狗卷棘已經動作更快地拿出手機「哢嚓」下來了。
照片上，熊貓一如既往，林林掩嘴打著哈欠眼神懨懨，乙骨憂太沒看鏡頭，微皺著眉一副不是很快樂的樣子。
「嘖嘖嘖，絕了。」禪院真希看著照片上神似的三張面孔，嘖嘖搖頭，「棘你把這張原圖發我，我回頭發給悟看看。」
「腌魚子！」狗卷棘說著，轉頭就發到了大群裡。
廢話打鬧了幾句，林林等人上了車。
「前輩們考試加油，碰到難題記得及時放棄啊。」伏黑惠朝他們道，收獲了禪院真希頭槌一記。
林林連續幾天都只睡了三四個小時，這會兒一上車就打起了盹。
車子不算大，客座只有兩排，乙骨憂太和狗卷棘坐在前排，林林和熊貓真希坐在後排。
「林林，你困的話要不要靠著俺睡？」熊貓見她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哦，謝啦。」林林非常不客氣地便靠到了他寬厚的肩上，比五條悟不知道舒服多少倍，天然的靠枕。
「鰹魚干……」狗卷棘轉頭透過座椅的縫隙朝他們看了一眼，目光有些哀怨。
林林懶懶「嗯？」了一聲。
「誒嘿，一般這是棘的位置，他特喜歡靠俺身上補覺來著。」熊貓笑嘿嘿道，「不過女士優先，棘你今天就委屈委屈叭∼」
「鰹魚干……」狗卷棘依舊趴在那兒，似乎有些遺憾。
林林朝他勾勾手指：「一起來？」
「？」
狗卷棘眨了眨眼，「刷」地轉了回去。
[狗卷棘好感度 2]
乙骨憂太靠窗看著風景，耳邊一直聽著他們的對話，轉過頭的時候，看到狗卷棘將衣領拉到最高，半張臉遮沒了，只露出一只紅紅的耳尖。
注意到他的視線，狗卷棘朝他看去一眼，發現他目光幽幽沉沉的。
「海帶？」狗卷棘愣愣問了句。
乙骨憂太笑著搖搖頭表示沒事。
「要困趕緊睡會，免得一會考試中睡著。」禪院真希在後面對林林說，「大概三小時到京都，到了叫你。」
林林「嗯」了一聲，也不敢睡太死，靠著熊貓眯過去了。
……
嗡嗡。
口袋裡的手機震了震。
乙骨憂太拿出手機，看到Line上的群聊消息，剛剛拍的他和林林熊貓的合照。
【飯團真好吃：黑眼圈三人組[哈哈]】
【我是真希：病喪三人組[狗頭]】
【竹子真難吃：1、病喪跟俺沒關系。2、我是熊貓不是人。[滑稽]】
【今天也不想早起：……[擦汗]】
乙骨憂太點開照片大圖，盯著看了一會兒，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長按保存了。
嗡嗡。
手機又震了震。這回是右上角出現了新的提示。
他退出去，點開了一個名為『1224生日討論組』的群聊。
群是新建的，禪院真希剛剛把他拉進去，發現裡面的成員都是他們三年級幾人，除了林林不在。
【我是真希：。】
【我是真希：這裡討論】
【飯團真好吃：[來啦來啦.gif]】
【飯團真好吃：[耶比.jpg]】
【竹子真難吃：所以，咱們策劃一個派對，自己人慶祝，還是怎麼樣？】
【竹子真難吃：嘿嘿嘿我記得惠比壽那家店蛋糕特別好吃】
【今天也不想早起：等等】
【今天也不想早起：你們在說些什麼呢？[尬笑]】
【我是真希：？】
【我是真希：林林的生日啊，你不知道？】
乙骨憂太看到這裡一愣。
【我是真希：@今天也不想早起，24號是林林生日，我想給她辦個生日會啥的。你跟她認識不久，平常忙不知道也正常。】
【我是真希：除了禮物以外，你們覺得訂個餐廳好，還是直接去悟家裡搞？】
【竹子真難吃：為啥要去悟家裡？他那天有沒空都不一定吧？[白眼]】
【飯團真好吃：餐廳挺好的？都有現成，家裡弄的話還得自己布置多麻煩==】
【我是真希：我去問問悟那天有沒空，他家大，辦活動也爽。】
【我是真希：而且那家伙不是咳……喜歡悟麼】
【我是真希：所以有悟在應該會很開心吧。】
群裡沉默一片。
【竹子真難吃：不是……這不是很久以前的事嗎？】
【竹子真難吃：而且她現在都失憶了，記不記得以前的悟都不一定……[無語]】
【飯團真好吃：反對師生戀！】
【我是真希：[微笑]】
【我是真希：你們忘了前陣子悟過生日只帶她一人出門玩的事了嗎？】
群裡又是一陣【……】的沉默。
【我是真希：雖然鬼知道悟那家伙到底幾個意思，但我看吧，覺得這事有戲。】
【竹子真難吃：……】
【竹子真難吃：我，熊貓，實名反對這門親事。】
【飯團真好吃： 1】
【我是真希：……】
【竹子真難吃：@今天也不想早起？你的意見呢？】
【竹子真難吃：hello？你在嗎？】
【竹子真難吃：@今天也不想早起@今天也不想早起@今天也不想早起，睡著了？？】
「海帶……」身邊的狗卷棘敲了敲他。
收到提醒，正在默默窺屏的乙骨憂太朝他點點頭，然後手指點上了輸入框。
【今天也不想早起：你們誰去問問她本人不就行了？】
【我是真希：？問什麼】
乙骨憂太垂眸注視著屏幕，輕輕打著字。
【今天也不想早起：問她現在喜不喜歡五條老師。】
第59章
到達京都的時候是中午, 林林睡了一路，醒來後感覺身邊總有若有若無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准備下車的時候，禪院真希突然說了句：「林林, 憂太有話想問你。」
「？」
林林發出一個問號，轉頭就看見正在下車的乙骨憂太腳一歪，差點摔下去。
幾人依次下了車，林林伸了個懶腰, 走向白衣少年：「你要問什麼？」
「……」乙骨憂太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飛快看了她一眼，又瞅了眼道貌岸然的其他同學, 別過眼淡定道：「你復習好了嗎？」
禪院真希在旁嗤笑了一聲。
林林回答：「還行吧。」然後輕咳一聲, 稍稍踮起腳尖, 湊近他耳邊悄聲道：「我耳朵好著呢。」
這一句充滿了暗示，只有他們兩人聽得見，喚起的黑歷史記憶也只有兩人懂。
林林故意說完這話後放下腳跟，自動屏蔽了系統跳樓音，然後看到乙骨憂太崩著臉走遠, 耳朵似乎有點充血。
就感覺很爽:P
……
這次考試地點是在京都咒術高專附近的寺廟裡，京都是曾經天皇居住地，歷史上不少著名的戰役就是在這座城市發生的。
林林走在看著現代化與傳統相結合的京都街道, 想起了以前和刀劍們一起攻打企圖破壞歷史的時間溯行軍的經歷了。
「喂，還愣著干嘛？快跟上。」禪院真希回頭催促她。
林林回過神「哦」了一聲, 跟上兩步問道：「之後考完直接回去嗎？還是可以在這逛一下？」
「你想逛嗎？」禪院真希邊走邊問, 「想逛考完可以看看，喂, 你們考完後有空嗎？林林說想去周邊逛逛。」她朝前面幾個男生問了句。
「我們的車是在下午五點回去吧, 」熊貓說, 「在那之前來得及的話應該沒問題。」
林林翻開手機給加茂憲紀發了條消息，她今天來京都考試，加茂憲紀說考完後要盡地主之誼帶她去吃好吃的，林林欣然答應。
只是今天這場考試，一開始並不算順利。
林林剛跟著一起來到考試地點所在的神廟，還沒進門呢，就聽見地面一陣震動，滾滾煙塵從右邊的方向逼近，一道高大身影朝他們橫衝直撞而來！
「兄——弟——」
粗獷的男音先聲奪人，來者是一位高大威猛的壯漢，大冬天只套了件薄薄的校服外套，扎著丸子頭，左半張臉有傷疤，長相和他那衣服都遮不住的滿身肌肉一樣簡單粗暴。
「等等？兄弟呢？」壯漢衝到他們面前坐看看右看看，瞪著一雙不算大的眼睛問道，「我兄弟呢？摯友呢？？」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姓名：東堂葵
年齡：19
生日：9月23日
身高：190cm
體重：86kg
身份：一級咒術師
術式：「不義游戲」
婚戀狀況：單身
咒力量：？（好感度達10解鎖）
人際關系：？（好感度達30解鎖)
個人資產：？（好感度達40解鎖）
個人經歷：？（好感度達60解鎖）
狀態：可攻略
攻略難度：★★★★（僅供參考）
好感度：0/100
林林還沒瀏覽完人物信息，就看到禪院真希和乙骨憂太好像有意無意地擋在了她前面。
「虎杖沒來，他才二年級，不到畢業。」禪院真希說。
東堂葵聽見摯友不在，大失所望，之後很快又振作起來，捏著拳頭打量了下立於他面前的翩翩少年，露出一個看起來有點猙獰的笑：「喲，乙骨啊，好久不見了。」
乙骨憂太微笑打招呼：「是啊，自從上次在交流會上打過照面後，已經很久沒見東堂君了呢，聽說你在去年事變中受的傷已經恢復了，今天能在考場再次相見，真令人開心。」
「……」東堂葵聽完他的話後，重重嘆了口氣。
「乙骨啊，這麼久不見，你說話怎麼變得比原來還要無聊了？」東堂葵悲哀地搖了搖頭，然後手扯上領子，刷地一聲就把外套脫下來，露出壯碩的手臂。
「東堂，你的手治好了嗎？」禪院真希看到他手臂上有縫合線痕跡，去年涉谷事變東堂葵在戰鬥中手廢了，這是又安了個新的義肢還是什麼，沒人知道。
「啊，是的，又可以打架了。」東堂葵將外套往肩上一甩，劈裡啪啦摩拳擦掌，「喂，乙骨，上回讓你出盡了風頭，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咱們這麼久沒見了，哈，我就再問你一遍吧……」
熊貓捂臉：「唉，又來了。」
林林站在後邊好奇著他們有過什麼恩怨，下一秒就看見東堂葵變了臉，神情嚴肅，中氣十足問道——
「乙骨，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
話音一落，林林看見熊貓、狗卷、真希三人非常一致地做出無語扶額的動作。
乙骨憂太沒反應，只是余光不由自主地朝後面的方向移去一眼。
「這回你不能再逃避了！不能再同上次一樣！」東堂葵厲聲道，「上次問你這個問題的時候，你唯唯諾諾含糊其辭，最後我看你很能打才放過了你，但是如今不同了……」
他「咻」地把肩上的衣服甩到地上，齜牙一笑：「我明確告訴你，時至今日我依舊喜歡個頭大屁股大的女人，而你……根據你的答案反映出來的性/癖，我將按照嚴格標准判斷你是否配得上我的拳頭。」
熊貓有些看不下去了，小聲逼逼道：「憂太說過的，他喜歡不算大也不算小的……」
「胖達！」乙骨憂太突然出聲制止了他，飛快朝後邊瞄了一眼又馬上收回。
「什麼？你剛才說什麼？」東堂葵沒聽清，上前一步立刻追問，「乙骨喜歡什麼樣的？你說？」
這時另一道女聲從神廟門口傳來——
「乙骨君喜歡什麼樣的女人，這種事情還需要問嗎？」
林林循聲望去，看到了一個身材高挑、和禪院真希長得不能說像只能說一模一樣的女生走來。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姓名：禪院真依
年齡：17
生日：1月20日
身高：170cm
體重：48kg
身份：二級咒術師
術式：構築術式
婚戀狀況：單身
狀態：不可攻略
除此之外，走在她身後的，還有一個……機器人？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姓名：與幸吉（究極機械丸）
年齡：18
生日：5月5日
身高：180cm
體重：35kg
身份：一級咒術師
術式：傀儡操術
婚戀狀況：戀愛中
咒力量：？（好感度達10解鎖）
人際關系：？（好感度達30解鎖)
個人資產：？（好感度達40解鎖）
個人經歷：？（好感度達60解鎖）
狀態：可攻略
攻略難度：★★★（僅供參考）
好感度：0/100
京都高校的考生都到齊後現場一下子熱鬧起來。禪院真依打量了下東京校的幾人，也沒有特意和真希打招呼，在林林身上停留片刻後，目光落在正被東堂針對的乙骨憂太身上。
「什麼？真依你把話說完啊？」東堂葵糾結地轉向她，「什麼叫『這種問題還用問』？你難道知道乙骨喜歡的類型？」
「這不是類型不類型的問題吧？」禪院真依站在台階上，有些清高地勾了勾唇，「乙骨君的術式是什麼，難道還沒給你留下足夠的印像麼？」
這話一落，有人愕住，有人恍然。
「乙骨的術式，是『裡香』吧？當年交流會上鎮壓全場，沒有人會忘記的。」機械丸用一嗓子機械音說道。
「所以說，東堂你這種問題對於人家來說真的沒有任何意義，甚至可以說幼稚！」禪院真依嫌棄道，「你不用問人喜歡什麼類型了，乙骨君和我們不一樣，人家不看類型，有的只是深愛的女人，少把你那套性/癖論安人家身上……」
禪院真依這番話不過是看不慣東堂葵的作風才脫口而出的，也沒怎麼過腦子，卻讓東京校的幾人沉默了一番。
「裡香已經解咒了。」禪院真希說了句。
「啊！到底怎麼回事？這無聊卻又欲罷不能的感覺！」東堂葵的大嗓門馬上蓋過了她的話，握著拳淚流滿面道：「乙骨！你到底是怎樣一個男人！原以為這些年沒見你至少進步了，沒想到還是沒變！」
「乙骨君可是有老婆的男人呢。」禪院真依輕笑道，「和東堂你這個不受歡迎的母胎solo可不一樣∼」
「……」東堂葵遭受暴擊，石化在原地。
無心的玩笑，落在每個人耳朵裡都成了全然不同的意味。乙骨憂太站在原地陷入死寂，明明話題的主角是他，他卻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解釋，周圍人爭論不停，他卻像被阻隔在一層厚厚的磨砂玻璃之外，出不去，別人也進不來。
「誒……你們怎麼都聚在這裡啊？」三輪霞這時從神廟裡走出來，看到他們忍不住催道：「馬上就到考試時間了，你們快進來吧！」
原本留給兩校打招呼敘舊放狠話的時間就這樣被東堂葵給浪費掉了，不過今天也不是什麼咒術考試或者交流會，最平常不過的筆試罷了，沒什麼可針鋒相對的。
林林跟著眾人進到廟裡，期間看到了加茂憲紀發來的消息。
【加茂憲紀：哦對了，今天你可能會在考場碰到東堂，你還記得他嗎？】
【加茂憲紀：他是我們學校的，本來跟我一屆，去年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參加考試，今年才跟你們一起補考的。】
【加茂憲紀：那個人性格比較…讓人苦惱，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林林看著消息，然後抬眸朝前方的某位兄貴瞅了眼。
【此用戶不存在：放心，我會離他遠一點的。】
發完這句話，林林上前就是一聲招呼：「嗨，東堂同學。」
「嗯？」東堂葵邊走著回頭，目之所及卻一無所獲，「誰叫我？」
「低頭看。」林林嘴角微抽。
東堂葵往下一看，臉上沒什麼表情：「哦，你啊。有事？」
他的態度和剛才問話乙骨憂太時截然不同，仿佛對她這種小個子女生沒太大興趣，連說話間都不怎麼牽動嘴角。
林林觀賞了一下他的肌肉，然後抬頭天真一問：「你要問我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嗎？」
走在旁邊的禪院真希和禪院真依同時步子一歪。
前面幾人有的驚訝回頭，有的豎起耳朵。
「我不問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我為什麼要問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我對男人不感興趣。」東堂葵興致缺缺地哼哼。
林林說：「女人也行。」
眾：？？？
東堂葵：「……」
「快問我呀。」林林想著能不能刷點他的好感，今天新碰到倆工具人，機械丸在戀愛中她不好意思下手，所以只能找東堂葵，「快問問我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或女人都行。」
東堂葵被煩得不行，邊走著邊敷衍：「……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或女人？」
「我喜歡個高臀大的！」林林立刻投其所好答道，「真巧啊，好像跟你喜歡的類型一樣呢。」
東堂葵這才稍稍動了動眉部肌肉，朝她瞥下一眼：「哦？真的嗎？」
[東堂葵好感度 2]
「是的是的。」林林點頭，「還有性格要慷慨大方，那我就超喜歡了。」——慷慨大方給她花錢給她好感，能貢獻積分的人最喜歡了:D
「林林，你是不是特指誰啊？」熊貓忽然問了句，「個高臀大又慷慨，說的不會是悟吧？」
林林：……啊這。
提那個報銷的無良教師作甚？
「悟屁股不大吧？」禪院真希說。
熊貓：「不算大，但是翹。」
禪院真依嗤笑：「你們觀察得還真仔細……」
林林見他們就快要把話題歪到五條悟的屁股上了，趕緊懸崖勒馬：「哦，不要年齡太大的，同齡就挺好。」
「……那說的就是東堂了吧？」禪院真依隨意笑道，「不過他性格一般女生可能忍不了，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但東堂可是真正的學霸呢。」禪院真希說，「據說IQ高達53萬的樣子。」
禪院真依糾正：「那是他自稱。」
一番沒營養的閑聊後林林獲得了重要情報，之後的考試中當場「獲取」了東堂葵的答案整理核對，然後考了個滿分。
自然也收獲了一小部分好感。
……
考完試後東堂葵還是找乙骨憂太干了一架，被虐得很爽也很慘，但最慘慘不過被毀得只剩個梁柱的神廟。
「你…為什麼不用術式？」東堂葵頂著一米九壯漢的軀體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問道。
乙骨憂太將刀收回鞘，身上一塵不染，他頂著和東堂相比稱得上『瘦弱』的身軀站著俯視下來，淡淡一笑：「因為我覺得跟你打不需要術式。」
東堂葵：「……」
乙骨憂太：「哦對了，你傷重嗎？需要我的反轉術式給你治療一下嗎？」
東堂葵：「……」
這一刻，他知道，他完敗了。
第60章
由於考完試後耽誤了一些時間, 導致東京校的幾人來不及在京都逗留閑逛，就得坐車回去了，尤其是乙骨憂太, 之後還有工作, 沒法留下來玩。
林林則表示自己要繼續留在京都，加茂憲紀說好了要請她吃飯的, 能刷分的事情林林絕無放過的可能。
倒是禪院真希和狗卷棘表示之後沒事可以留下來陪她一起逛, 熊貓想趕回去看八點檔的一個美食節目，於是一行人自動分為兩波，熊貓和乙骨率先回東京, 其余人留在京都。
分別的時候，乙骨憂太看上去仿佛有話想說，禪院真希拍了他腦袋一掌，讓他不用擔心, 林林不會把她和狗卷怎樣，他們也不會把林林怎樣。
乙骨憂太依舊有些欲言又止, 但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好像自從來到京都以後, 他一直陷於一種無法言說的情緒中。
明明什麼都看著很正常, 又仿佛哪哪都不正常, 如同他明明笑著, 嘴角的弧度卻很微妙, 換個角度可能就不覺得那是微笑了。
「對了，剛剛真希跟我商量了一下，我們打算24號在惠比壽訂個包廂開生日會。」林林說, 「你那天有空嗎？反正從晚上六點開始, 你有工作的話晚點來也行。」
乙骨憂太上車的腳步頓了頓, 背對著她沒有回頭，淡聲說：「我看看吧，最近事情比較多，如果能抽出空的話會去的。」
「哦哦。」林林點點頭，「那你有空記得來啊。」
乙骨憂太上了車，全程都沒正眼看她。
林林目送著車子離去，感覺剛剛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寂寞。
她查看了一下乙骨憂太目前停留的好感度：68。
emmm……總感覺系統和死神大人之間肯定壞了一個。
「他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林林關掉系統，忽然問了句。
禪院真希：「啊？你說誰？」
林林：「乙骨。」
「有嗎？沒有吧。」禪院真希邊走邊轉頭問旁邊的狗卷棘，「你覺得憂太有不對勁的地方嗎？」
「鰹……魚干？」狗卷棘遲疑地歪了歪頭。
「你為什麼這麼問。」禪院真希把問題拋了回來。
林林聳聳肩：「就覺得他好像對我有意見。」
禪院真希：「你想多了。」
林林「哦」了一聲。
算了，管他呢。
好不容易來京都一趟，又圓滿完成了畢業考試，除開掃興的死神大人，今天著實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
林林認識了一番京都高校的幾人，加茂憲紀說考完請客，順便就把大家都叫上一起了。
搞咒術的多多少少都有些怪癖，林林考試前領教了一番東堂葵的作風，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聽到他也要一起便擺出嫌棄臉，相反地還強烈邀請他加入，飯桌上人多人鬧。
林林考試多虧了他那中氣十足的落筆節奏才能取得好成績，再加上又是個能刷分的對像，她甚至還誠懇發出了生日會的邀約。
「生日會？無聊嗎？無聊的話我不去。」東堂葵長得一介無腦莽夫，實際上挺高冷。
林林想起了最初見面他滿口都是摯友，於是說：「虎杖君也會去的。」
東堂葵立刻放下碗筷：「時間，地址，詳細地告訴我！」
[東堂葵好感度 2]
林林掏出手機：「加個Line吧，到時候發消息給你，記得帶禮物就行。」
東堂葵：「哈？還要帶禮物？」
林林心說當然啊！不然請你來生日會干什麼！
過生日什麼的不過是幌子，主要任務當然還是刷分。日本人講究禮儀，過生日送禮物不說是約定俗成的規矩，參加生日派對一般不會有人兩手空空，就跟參加婚禮給份子錢是差不多的道理。
「你隨便送什麼都行，送你自己喜歡的就可以，不用考慮我。」林林說。
只要是攻略對像，送的禮物都能兌換成相應積分，價值多少的不同罷了。
東堂葵想了想，說：「行吧，那我就隨便送點我喜歡的了。」
林林：「好。」
兩人相互搖了搖手機，搜索並添加了好友。
【『小高田我老婆』接受了您的好友邀請。】
除此之外，林林順便趁此添加了京都校其他人的聯系方式，廣撒網多刷分，擴大關系網總不是壞事。
「林林同學。」飯桌上，一道清高的女聲忽然喚了她的名字。
林林剛切下一塊牛排，抬頭看向對面，喊她的是禪院真希的雙胞胎妹妹，禪院真依。
「怎麼了？」林林沒怎麼聽真希提起過這個妹妹，不如說她基本不會提關於禪院家的事，真依雖是她胞妹，但兩人氣質卻完全不一樣，留著齊耳短發，發尾微微翹起，說話的腔調中有一種刻意的高傲。
「聽說你回來後便失憶了，是不是連自己是誰都忘了？現在恢復多少記憶了？」禪院真依微揚著下巴問道。
林林一聽，心想又來了。
基本每碰到一個角色都要來這麼一問，搞得她都快麻了。
正當她准備將已經滾瓜爛熟的台詞道出的時候，身旁的禪院真希替她答了：「過去的就都過去了，現在各方面都安好就行了，多問也沒用。」
「……」禪院真依一瞬間皺起了眉頭，臉上維持的假笑也消失殆盡。
其實她一直不喜歡林林，更不喜歡總是偏袒林林的真希。
從她們曾經那假惺惺的友誼開始，真依就一直看不慣林林的做派，她一直不明白真希為何非要和那樣一塊捂不熱的冰做朋友。
甚至……比對她這個親妹妹都要更為親密。
林林「叛逃」後，真依親眼見過她那蠢姐姐是如何孤注一擲地為林林說話，為其開脫的。
不管她如何嘲諷、如何真心勸導，她那蠢姐姐就是不聽，總是一副信誓旦旦的嘴臉說相信林林不是那樣的人。
現在呢？被抓回來了，一句「失憶」，就能把先前的一切一筆勾銷？世界上還有這種好事？
所以，禪院真依討厭林林，覺得她根本配不上真希的一片好意。
「雖然感覺你表面變了很多，但果然還是跟從前一樣討厭啊。」禪院真依毫不客氣地直言，讓飯桌上的氣氛凝固了一瞬。
「真依。」加茂憲紀輕蹙眉頭，提醒了她一句，」今天大家一起吃飯，就別說不愉快的事情了。「
「怎麼？不過說了句實話，你就心疼了？」禪院真依嗤笑一聲，「以前林林不怎麼愛理你吧？現在願意搭理了，前輩倒是迫不及待當上護花使者了呢？」
加茂憲紀神色微微冷卻下來。
一旁的三輪霞忍不住勸道：「真依醬，大家都是自己人，就別……」
這時一只手突然伸到了禪院真依面前的盤子上，把她牛排拿走了。
「你干什麼？？」禪院真依瞪向對面的罪魁禍首。
林林將她盤子裡還沒吃的牛排倒入自己盤中，「看你沒什麼胃口吃，一直忙著說，我就好心幫你吃了。」還能加積分呢∼
禪院真依表情跟吃了餿飯似的，伸出手指氣憤道：「你…你…！！」
林林：「不用謝。」
禪院真依：「……」
加茂憲紀在旁邊輕輕笑了一聲，也不知是無奈還是什麼。
飯桌上人不算多，除去暗自較勁的幾人和看戲的，就林林和東堂葵在認真干飯，干到最後還battle了起來，一摞一摞的碗碟越疊越高，看得其他人目瞪口呆。
禪院真依有氣沒地方出，飯也吃不下，最後起身一個人走了。
林林最後還不忘邀請她去生日會，被狠狠地回絕了。
「真依性格就是那樣，說話比較直，有時候會讓人不舒服。」禪院真希在旁邊嘆氣解釋，「之前憂太估計也是被她的話弄得不太舒服的，你都別在意了。」
林林頓了一下，禪院真依之前說了乙骨什麼來著？
一頓飯下來，雖然算不上愉快，但在禪院真依被氣走後氛圍還算是其樂融融。
林林展現了和東堂葵不相上下的飯量，獲得了東堂葵好感度[ 16]
東堂葵目前好感度：20
[已解鎖：東堂葵咒力量：891]
臥槽……比她高！
大家都是一級咒術師，差別還是蠻大的，從500 到900左右不等，林林就想著什麼時候死神大人能把她的咒力全都給解除。
大概還是得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吧……
「林林，恭喜你畢業。」吃完飯後，加茂憲紀單獨送她出門，遞給她一只小袋子。
「這是什麼？」林林接過，還以為是畢業禮物什麼的，但是系統並沒有相對應的積分兌換提示。
「是一些以前的照片。」加茂憲紀對她微微笑著，「真希小姐說得不錯，過去的是過去了，但是有些東西我還是希望能交予你手上，就當作紀念，你願意翻不願意翻都可以。」
林林點點頭：「好的，我收下了，回去會看的。」說不定能找到什麼關於原主的線索。
「關於涉谷事變的事情，我還是那句話，你什麼都不用操心，我和乙骨君會盡快找到解決辦法的。」
林林說：「好。」
加茂憲紀眯著眼睛注視了她一會兒，忽然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林林：「怎麼了？」
他苦笑著搖搖頭，說：「沒什麼，只是想起真依的話，她說得確實沒錯。」
林林眨眨眼：「啊？」
「我確實很心疼你，林林。」他忽然微微睜開眼，狹長的眼睛裡有種復雜的情緒，「曾經你總是拒人於千裡之外，說實話你現在願意同我說這麼多話，做這麼多事，我真的很感激。」
林林內心微微抽搐，面上客套道：「憲紀君言重了。」
加茂憲紀重新眯起眼，看上去心情不錯：「生日會的事情真的不用我幫你一起安排嗎？」
林林搖搖頭：「不用啦，五條老師說會給安排，他有錢，會搞事∼」
「那好吧，那我們就生日會上見，很抱歉我之後還有別的事，沒法陪你一起逛了。」加茂憲紀說著，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圍巾，輕拂去沾染到的灰塵，舉手投足之間有種古典貴公子的氣質，「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玩得開心。」
林林：「嗯，拜拜∼」
和加茂憲紀道別後，林林和禪院真希以及狗卷棘彙合。
「悄悄話說完了？」禪院真希調笑道，「他是想追你吧，我看他以前就總是留意你，讓人想不看出來都難。」
「他想追的不是我。」林林嘀咕。
「你說什麼？」
「沒什麼∼」
加茂憲紀目前好感度為69，剛才她也沒有刻意去刷他好感，雖然積分很誘人，上次70的時候她也完全有機會順勢告白，拿下滿分的。
但她心裡明白，這69的好感值有60都是加茂憲紀對原主自帶的好感，這紅利吃起來總感覺怪怪的。
不過想想三星對像刷滿了好感也不過37000分，還不如五條悟隨手買條褲子來得快。
「不過加茂家比禪院家可也好不到哪裡去。」禪院真希的下一句換回了她的注意，「沒記錯的話憲紀是下任當主，肯定會有家族婚約，他要真對你有那意思，呵呵，搞不好也是封建那一套。」
林林記得加茂憲紀的人物信息上寫著確實是有婚約在身，如果說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對她……哦不，對原主心存心思的話，那林林就……有點心疼原主了。
「哼，不過御三家都不是什麼好貨色。」禪院真希忽然冷冷地壓低聲音，「遲早有一天我會滅了禪院。」
……好家伙，一句話罵了三家的人。
林林想了想，說：「御三家是禪院，加茂，還有五條吧？」
「對啊，怎麼了？」
林林嘿嘿一笑：「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五條老師也不是什麼好貨？」
禪院真希：「……」
林林：「說得對！！」
禪院真希面頰微抽地看了她兩眼，然後別過頭跟她擊了個掌。
狗卷棘在旁邊歡快地叫了聲「腌魚子」。
之後三輪霞和機械丸也加入了他們之中，說可以給她們當導游，幾人一逛就逛到了快十二點，找了家民宿歇了晚後，第二天一早便回了東京。
林林回到家，打開系統查看進度：8，629，311/100，000，000。
明細中占重比的還是五條悟貢獻的費用，光是房租就是每月六位數，再加上水電費和網費，可是就算這樣算下去也還要十年多才能達到目標積分。
而她和五條悟的監管關系一旦解除，便會失去這份開銷，進度也會遭受沉痛打擊。
她要麼在監管關系結束前達成目標，要麼就得想辦法讓監管關系持續得久一些。
也就是說，她得當「死緩犯」更久一些，讓所謂的「真相」晚些浮出水面。
現在乙骨和加茂正在忙不迭地調查，查出真相是遲早的事，而乙骨憂太又急不可耐地想出國，必定會盡快調查出結果，如同死神的鐮刀正高舉著，就等著落下。
林林想不出什麼能阻止乙骨憂太出國的方法，拿出手機刷了半天，最後分享了幾條推送給他。
【此用戶不存在：《2019最新報告，20歲以下出國年輕人患抑郁症比例上升至43%》】
【此用戶不存在：《震驚！印度飲用水裡竟摻雜牛尿！商家卻說這是包治百病的『神藥』？》】
【此用戶不存在：《英國出現變異蜱蟲，被咬後會當場長出第三條腿》】
【此用戶不存在：《加拿大的這些食物裡都偷偷藏了大ma，你中招了嗎？》】
【此用戶不存在：《一男子環游世界途中被騙了十八次婚，最後因縱X過度而不幸身亡》】
一堆推送扔過去後，林林打開手機點了外賣和奶茶，下樓拿上來的時候，看到乙骨憂太回復了消息。
他回的也是推送，不過只有一條——
【今天也不想早起：《福〇核廢水已入侵奶茶店等快餐業，日本未來或將不適宜人類居住。》】
「……」林林剛要將吸管插/進奶茶杯的動作一僵。
靠，手裡的奶茶瞬間就不香了。
……
最終她啥都沒吃沒喝，氣憤地翻出加茂憲紀送的禮物，想借此轉移一下注意力。
袋子裡是一簿相冊，裡面是這副身體的原主小時候的照片，看上去五歲左右的樣子，那時候她臉上是有笑容的。
而那個時候，也有一個特別的人陪在身邊——原主的媽媽。
照片裡，媽媽牽著女孩的手一起畫畫冊，一起捉蝴蝶，光著腳丫在星空下的草地奔跑，被圍繞起來狹小庭院就是一個宇宙，女孩摔坐在地上，長裙的裙擺掃了一地，像只酣睡的尾巴。
一陣刺痛的感覺襲擊大腦，林林扶住腦袋，閉了閉眼，卻聽到啪嗒一聲，什麼液體滴落相冊的聲音。
「林林，還好嗎？」
猝不及防的男聲在寂靜的室內響起，林林還沒來得及擦眼睛，抬頭朝陽台看去，五條悟單膝搭坐在欄台上，一只手扶著眼罩，風把他豎起的頭發吹得像迎風搖擺的羽毛球。
「你能不能不要總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林林關上相冊，抽了張紙擦臉。
五條悟從陽台上跳下來，大步跨進屋，拿起她腿上放著的相冊翻開來看了眼，笑了：「這是哪家可愛的小朋友呀？」
林林瞥他一眼：「你說呢。」
五條悟恍然大悟：「噢！原來是我家的小朋友呀！」
林林想翻白眼。
「你去哪了？」她從他手中抽回相冊，「上次迪〇尼消失後就再沒見你，又跑哪搞事了？」
五條悟伸手刮了下她鼻子：「想老師了呀？」
——我想你錢（積分）了。林林真想把這話扔他臉上。
「不是說要給我慶祝生日嗎？」林林質問道，「現在只剩兩天了，我打算請所有人參加。」
五條悟挑眉：「所有人？」
「嗯。」林林點頭，「五條老師應該認識很多人吧？都叫來一起玩挺好的。」
「嘖，林林什麼時候喜歡這種熱鬧的東西啦？」五條悟在她身邊坐下來，托著下巴看她，「我還以為你只想跟老師一起過呢∼」
林林客氣道：「不，我全都要。」
「……」五條悟考慮了一下，「行吧！」
大概是良心大發，五條悟還真就應了她的要求，給她在惠比壽訂了個最大的包廂，請了專門的師傅做生日蛋糕。
*五條悟為您消費997，860円，兌換積分997，860。
目前進度10，002，345/100，000，000。
一千萬了……
一千萬。
……是一千萬！！！！
看到這個數字的時候，林林頓時覺得通體舒暢……但並沒有完全放下心來。
自從上次她指桑罵槐他報銷後，他還就真（暫時）沒有再做出類似的舉動了，可這並不代表風險不存在。
不過想想這麼大的數額，誰會真給五條悟報銷呢？誰能比他還要有錢呢？
.
因為是滿十八歲的生日，2018年後日本的成人年齡已經從20下調到18了，所以也算是個值得隆重慶祝的日子。
時間很快便來到了24號，這一天是平安夜，該是和家人團聚的日子，但是搞咒術的基本沒幾個家庭完整，於是林林這生日會也算是開得比較熱鬧。
釘崎野薔薇還特意給她來擔任化妝師，說她平時打扮得太普通了，手把手教她如何化妝。
她的禮物是一本精美的《被他所愛的LOVE妝容?》，根據裡面的指示陪她精心挑選化妝品，向她介紹什麼叫「軟乎乎的臥蠶」、「不經意地縮小腮幫」、「巧用唇線營造水嫩嬌唇」這些比文化課還要難以讀懂的學問，最後出「成品」的時候，大家都非常配合地說瞬間覺得五條老師的粉嫩嘴唇都不香了（……）。
三輪霞自告奮勇給林林弄頭發，多余的黑發被打薄了，垂在兩頰的頭發在鎖骨上方朝內卷，唯一的遺憾是修劉海的時候直接給剪成了三輪同款斜坡狗啃劉海，最後只能借野薔薇的發卡把整個額發薅了上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全新的形像收獲了一批好感度。
男士們吃蛋糕吃零食，能喝的喝酒不能喝的看別人喝，五條悟屬於後者，他作為特級大佬今晚也有事要忙，跟大家打了聲照面後就拋下飛吻走了。
來參加生日會的基本都是咒術界的人，這不得不虧五條悟的忽悠能力，「林林」曾經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願意來的也都非心懷惡意之人，或者要麼純粹來蹭吃蹭喝。連冥冥都帶著她的弟弟憂憂光顧了一下。
林林認識了一些新的刷分對像，比如豬野琢真，這人好感度相當大方，被林林誇了兩句就白給了5000積分。豬野是社會人，愛面子，送的禮物也相當大方，手鐲 手表，一共價值301，146積分。
除此之外，今晚的明細也可謂是眼花繚亂。
*虎杖悠仁贈送您玩偶，價值……
*伏黑惠贈送您茶具……
*狗卷棘贈送您抱枕……
*東堂葵贈送您小高田寫/真……
*機械丸贈送您……
*加茂憲紀贈送您……
……
林林總總下來，目前為止的總進度為：13，239，912/100，000，000。
嘖，唯一的遺憾是，生日每年只有一次，如果能每天過生日，夜夜狂歡就好了。
畢竟大半都是咒術師，而咒靈祓除的任務很多都在晚上，被邀請的人基本上都是陸陸續續抽空來，有任務了再走，所以現場停留的人並不算多。
現在是晚上10：55，林林坐在沙發上，拿著一杯雞尾酒，看著人物們來來去去，一邊點開了已邂逅列表。
在可攻略列表中，除了禪院直哉她沒邀請，夏油傑她聯系不到，就只有一個人至今未現身。
……
·
砍完最後一只咒靈的時候，乙骨憂太甩掉了武/士刀上沾到的血，看了眼時間，一天快結束了。
他原本想放放水，拖到零點以後的，但不知出於什麼心理，最後的一小時反其道行之地加快了祓除速度。
將刀收回鞘，他翻出手機，看到狗卷他們給他發了好多消息，問他忙完沒有，怎麼還不來吃蛋糕。
是啊，吃蛋糕。
祓除咒靈是個又費腦又費力的活，乙骨憂太咒力多一般費不了多少體力，倒是腦力有時候消耗比較大。
甜食會補充腦細胞——五條老師愛吃甜食就是為了保持大腦活力。
乙骨憂太覺得去任務完了吃點蛋糕也沒什麼。
蛋糕而已。
他將刀收回劍袋，邊打電話彙報邊跳下台階，遠處的鐘樓傳來聲響，十一點了，從這裡去到市區差不多半個小時，能趕上。
三言兩語用最簡潔的語言彙報完了任務，少年在夜色中狂奔，肩上背著兩個劍袋，一個是黑色，一個是金色。
他原本只打算意思意思買個生日禮物的，萬一因為工作趕不上送不出去也沒有什麼。
而且他也不知道她喜歡什麼……在得知她生日的時候他就在考慮了，到底送什麼比較好。想問問禪院真希或加茂憲紀，又問不出口。
最終他挑選了一把武士/刀，歷史名匠制作。記得有次他在她面前折斷了刀，她好像很生氣。
她應該是喜歡刀的，她的刀法很好。
於是在今天，24號，他明明一直在說服自己，勸自己不要去，但出門的時候還是把這金色劍袋捎上了。
夜色深重，郊區沉寂一片，過往汽車的車燈打出的筆直射線在視線中來回穿梭，喘著粗氣的少年站在路基的邊緣，翹首等待的士的到來。
叫的車來得比預期的晚，少年一路催促，等到達市區的時候，整個街道被安靜的聖誕色彩包圍，遠遠似乎聽到有小孩倒計時聖誕節的聲音。
一路狂奔。
五、
四、
三、
二、
一。
乙骨憂太在閃爍著聖誕彩燈的餐廳前剎住腳步，被風撩起的額發有些凌亂地落下來，他緊握著那只金色的劍袋，在門口平復著過於急促的呼吸。
他依照服務員的指示來到了包廂，卻並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垂眼看著手裡的劍袋。
許久之後，他沒忍住翹了一下嘴角，像是不經意的自嘲。
明明早早准備了禮物，但是緊趕慢趕，他好像還是遲到了。
他握上門把，剛要擰動，門卻先一步從裡面被打開。
「哦，你來啦？」林林聽到了腳步聲便來開門，示意他進來，「蛋糕還有呢，你還算幸運。」
乙骨憂太愣了一下。
她看上去和平時很不一樣，似乎打扮了一番，包廂燈光如一束倒掛的郁金香包裹住她。
「憂太！你怎麼來得這麼晚？」禪院真希坐在沙發上不滿地抱怨了一句，拍了拍旁邊的沙發，「來坐，吃蛋糕。」
「抱歉……這次的咒靈有點棘手。」乙骨憂太將兩只劍袋放於桌上，脫下外套掛起，接過了狗卷棘給他切來的蛋糕。
已經過零點了，現場剩的人不多，除了他們三年級都還在，釘崎野薔薇在一邊角落跟乙骨由美交換化妝心得，虎杖悠仁正被喝醉的東堂葵纏著比肌肉，加茂憲紀正在窗台打電話，已經是聚會尾聲的氣氛了。
「這次什麼咒靈啊？連你都覺得棘手？」禪院真希從沙發上起身准備去廁所。
「嗯……說來話長，哈哈。」乙骨憂太笑著擦了擦手，再次端起蛋糕，走到狗卷棘旁邊的高腳凳上坐下，隨意問了句，「胖達呢？」
林林從洗手間出來，碰到了禪院真希，她看上去有點飄，不知是不是喝醉了還是累了。
「累了早點回家吧，包廂也馬上快到點了。」林林對她道。
「沒事，到點了一起回。」禪院真希擺擺手進了衛生間。
林林擦擦手，看了眼時間，0時4分。
生日已經過了，截至零點，今天成績可以說超常發揮，七位數的積分。
唯一的遺憾是死神大人和他的禮物晚來了那麼幾秒，不然她今天成績還可以更好。
她關掉系統明細，退出之前查看了一下乙骨憂太目前停留的好感度：70。
林林一愣。
70，好像是可以干什麼來著？
又瞅了眼好感度說明，雖然上面寫著僅供參考，但試試也不是不行。
於是她關掉系統，走向高腳凳上正在和友人交談的白衣少年面前，說：「乙骨同學，你能跟我交往嗎？」
話音剛落，空氣出現了一瞬的死寂。
然後，她看到乙骨憂太手一抖，手中的蛋糕土崩瓦解。
第61章
惠比壽廣場的這家餐廳是東京有名的米其林店, 平常要訂上位置非常難，更別說訂下最大的包廂過生日。
當聽到五條悟真給林林訂了這地方過生日的時候，乙骨憂太驚訝之余覺得可笑, 仿佛自己去了也很多余。
但他還是來了，包廂很大很豪華, 音響播放的音樂悠揚輕快，卻隨著少女一張一合的唇瓣在他腦中炸成一片嗡嗡聲。
「乙骨同學, 你能跟我交往嗎？」
她的聲音不大，咬字清晰，在偌大的包廂內立刻被其他聲音蓋過，仿佛不過隨口一問，而乙骨憂太坐在那兒，被這句話撞得天崩地裂, 面目全非。
因為太過震驚, 導致一度懷疑是不是出現了幻聽，她在說什麼？他聽到的是日文嗎？
「你……」隨著蛋糕如山崩似的掉在地上, 乙骨憂太倏地離開高腳凳站起，身邊的狗卷棘也被嚇了一跳, 包廂很大，剛剛那話不過也就他們兩人聽到。
林林面色如常地站在那兒等回復。
「…你在說什麼？」乙骨憂太問了句。
「啊, 就問你能不能交往啊？」林林眨眨眼, 平靜得讓人無法分辨出到底是不是玩笑, 「所以可以嗎？」
「不可以。」乙骨憂太幾乎是脫口而出。
林林微愣。
少年站在燈光下，心髒驟縮，喉嚨干澀發緊, 聲音是刻意壓抑的冷淡：「我不能接受裡香以外的女生。」
「……」
話音落下, 林林和現場的氣氛一樣沉靜且沒有起伏。
倒是身後傳來一道愕然的聲音：「憂太, 你在說什麼？」
乙骨憂太一驚，慌忙回頭，看到禪院真希不知何時來到身後，滿眼震驚地看著他們。
她的聲音抬得有些高，使得其他好幾人也注意了過來。
「哦，這樣啊。」林林這時忽然開口，在乙骨憂太驚愣的注視下平靜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不行那就算了。」
說完她走出了包廂。
現場只剩下了其他幾人，狗卷棘擔憂地看著乙骨憂太緊繃發白的臉色，禪院真希懵逼地將視線從林林離開的方向收回，不敢置信道：「憂太，你到底什麼意思！？」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釘崎野薔薇和乙骨由美聽到這邊的爭執趕了過來，剛好看到林林離去的背影。
「你剛剛說了什麼？什麼叫不能接受裡香以外的女生？」禪院真希質問的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你…你剛是因為這個理由拒絕了林林？？」
「拒、拒絕？？？」一旁的釘崎野薔薇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表情和旁邊捂住嘴巴的乙骨由美一樣地懵逼，「什麼…難道，林林學姐剛和乙骨前輩告白了？？？」
匆匆掛掉電話走來的加茂憲紀也震在原地。
「大芥…？」狗卷棘擔憂地按了按乙骨憂太的肩，發現他身體和石頭一樣僵硬。
「你倒是說話啊？！」禪院真希看他低著頭一聲不吭，差點就一拳上去了，她焦急地看了看林林離去的方向，說：「你快去把她追回來！」
乙骨憂太沒反應。
禪院真希借著酒勁毫不客氣揪上了他的衣領：「你這個豆芽菜！你是混蛋嗎？？別把裡香當擋箭牌！！」
「學姐，冷靜一下！」釘崎野薔薇上前勸她，狗卷棘也按住她的手：「鰹魚干。」
倒是乙骨由美作為妹妹在旁邊冷靜地說了句：「沒事的前輩，憂太哥如果說了是因為裡香的原因才拒絕別人的話，那就是這樣了，沒辦法的。」
說完，她又小聲吐槽了一句：「這不還得立貞潔牌坊了麼……」
禪院真希忍受不了了，松開手，撈上外套自己追出了門。
乙骨憂太聽著周圍人話語不斷，仿佛隔離在另一個世界，模模糊糊的，他聽不清楚，也不知道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他的腳死死釘在了地上，並非他本能固守著過去的精神模式，只是那好不容易催眠自己才勉強搭建的壁壘，已經深入到潛意識，現在卻因為她毫無征兆的一句話差點分崩離析，他不能讓那樣的事發生。
虎杖悠仁扛著醉得不省人事的東堂葵姍姍來遲，愣道：「誒？發生什麼了？林林姐呢？」
·
夜已經很深了，聖誕的鐘聲一敲響，城市的熱鬧也逐漸歸於平靜，林林走在街上，搓了搓只套了毛衣的手臂，後悔應該把外套帶出來的。
回憶起剛才乙骨憂太說「不」的情景，林林心想：果然是『僅供參考』啊。
她打開系統，剛剛沒注意，現在看到積分和明細又有了變化。
*乙骨憂太好感度 29，兌換積分2，900，000。
*乙骨憂太好感度-29，扣除積分2，900，000。
*乙骨憂太好感度 1，兌換積分100，000。
*乙骨憂太好感度 1，兌換積分100，000。
*乙骨憂太好感度 1，兌換積分100，000。
乙骨憂太目前好感值：73。
目前進度：13，639，912/100，000，000。
林林注視著一連串的明細，默默想，其實她也不是什麼好人。
就突然覺得有點沒勁了。
她關掉系統，長長呵出白霧，任憑冷風將煩人的酒勁漸漸吹散。
凌晨的街道只有零星幾人在走，很多店鋪都已經關了門，只有門口聖誕樹的彩燈還在閃爍著。
林林不知走了多久，走到有些打盹兒，她靠著一家正准備打烊的火鍋店旁邊停下，拿出手機想看看幾點了，結果發現手機不知何時沒電自動關機了。
她鼓了鼓臉頰，看著漆黑的屏幕，視野中好似有什麼在閃閃發亮。
抬起頭，發現四周不知何時飄起了雪，是初雪。
林林驚喜地站了起來，初雪真的很美，竟把夜空都映得很亮，像點了燈似的，從這邊的角度可以看到遠處富士山的輪廓，同樣安靜沉默，久地站在雪夜裡。
回去喊大家出來一起看吧，剛好包廂也快到時間了，出來透氣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正當她這麼想的時候，耳邊忽然捕捉到了一絲抽泣聲。
她循聲望去，街道對面的小樹叢裡，有個戴著口罩的小男孩正怯生生地望著她這個方向，見到她看過來，立刻抹著眼睛跑入樹林深處。
林林挑挑眉，想了想還是追了上去，因為她在他肩上看到了一只蜥蜴大小的咒靈。
這種低級咒靈不至於要人性命，但長此以往也會對人造成糟糕的影響，更何況有些咒靈還會成長。
林林邊追入小樹林邊擼起袖子，今天沒帶刀，就用術式解決吧。
誰知小男孩跑得很快，一溜煙就消失在漆黑的樹林，林林放輕了腳步，豎起耳朵追聽，很快找到了一小塊空地，看到小男孩站在那兒，月光透過枝椏篩在他頭頂，他的轉過身的瞬間，那只咒靈被他用指甲抓沒了。
林林停下了腳步。
小男孩戴著口罩看不清表情，下一秒如同月下狼人變身似的，一瞬間變成了一成年男子的身型。
大概是他的術式。
「是林林小姐嗎？」他陌生的聲音從口罩後道出。
同樣的問話，同樣的口罩，同樣寂寞的夜……林林嘴角微抽，歷史還真是驚人地相似。
她抿抿唇，不答反問：「你們教主想見我，是嗎？」
男人一愣，沒想到她直接猜了出來，說：「是的。」
林林又問：「你們教主是姓夏還是姓油？」
男人說：「……都有。」
林林點點頭：「好的，我相信你是他的教徒了。」
男人：「那就請林林小姐跟我走一趟吧。」
林林卻說：「不行。」
「什麼？」
「我現在很生氣，心情不好。」林林扭了扭手腕，森然一笑，「你讓我揍一頓，出了氣，我就跟你走。」
男人：「……」
林林見他杵那不動，吹了吹掌心，調動咒力摩拳擦掌就要真招呼過去，卻在揚起拳頭的時候被一只手溫柔地握住。
「別生氣了，林林。」熟悉又久違的男聲在頭頂響起，念著她名字的音節在他唇齒間繾綣，融化在溫柔回環的嗓音中，有種蠱惑的美感。
「……」林林發現了，特級這玩意就是能在不知不覺中接近你，讓你耳朵都很難及時反應。
她抬頭，看向這位許久未見的美大叔，他和上次見時看上去一點沒變，眼睛還是那麼小，腦袋的縫合線倒是看不見了，不知是不是塗了她上回留的遮瑕膏。
對上她的視線，他微微一笑，說：「我終於能見到你了。」
「這回終於肯親自來邀請了？」林林指指點點，「來得太慢了！」我都多久沒刷你分了！
夏油傑一愣，但很快又對她不按常理出牌的風格了然，配合地笑道：「是啊，很抱歉現在才找到你。」
說著，他執過她的手，帶著初雪的涼意，「這次不會再輕易丟失了。」
·
惠比壽廣場花園餐廳正在進行的生日會，在壽星走後，包廂內一時陷入了微妙的氣氛中。
乙骨憂太夢游似的坐回座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卻被辣得舌尖一痛。
這時追出去沒多久的禪院真希回來了，只身一人。
「怎麼樣，學姐，找到了嗎？」釘崎野薔薇握著手機問，「我剛給她打電話，發現關機了。」
「沒用，我打過也是，她不知道去哪了。」禪院真希煩躁地扯了扯外套領子，瞪了眼從她進門便起身看過來的乙骨憂太，目光充滿了責怪。
「芥菜芥菜。」狗卷棘安慰了一句，卻不起什麼作用。
「要我們分頭去找嗎？」乙骨由美問。
「野薔薇先送由美回家吧，或者憂太你自己送你妹，虎杖把東堂給弄醒。」禪院真希說，「這裡也差不多快到點了，大家都收拾一下，那家伙我看她十有八/九是自己回家了，一會問下悟……」
「她今天帶刀了嗎？」一直沉默不語的乙骨憂太忽然問了句。
「啊？什麼刀？」禪院真希莫名其妙被打斷，「她今天沒帶武器吧？」
「……」
「我去找找看吧。」加茂憲紀沉著臉就要去開包廂的門，一個身影卻比他更快地衝了出去。
「我靠……憂太哥這是瘋了嗎？」乙骨由美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看著被衝力甩得搖搖晃晃的門。
乙骨憂太幾乎是跳下了台階，一路穿過走廊，衝到室外的時候，他看見細膩的雪花正霏霏的從天而降。
下雪了，今年的初雪。
燈光四射的城市已漸漸隱匿於深夜，少年感受著心中持續不斷的狂風暴雨，拿著那金色劍袋便衝進了雪夜。
他大概知道她為何會走，就像他知道自己為什麼終於追了出來。只是他真的不能答應，一旦答應，內心的某些東西就會立即坍塌，所以他根本不會答應。
「裡香，幫幫我……」少年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人，脖頸的線條在不斷加急的呼吸中收緊，嘴唇也干得泛白，「幫幫找找她，拜托了……」
許久未被召喚的巨大咒靈在夜色中現身，沙啞的聲音安慰道：「別擔心……憂太。」
「……我總覺得她會遇上危險。」乙骨憂太撐著膝蓋努力緩和著呼吸，心中有種情緒如刺蝟般肆意走動，像是悔恨和內疚，在無言中反復嚴厲責備著他，「是我做錯了嗎……？我不該對她說那樣的話……」
「……你不想詛咒她吧，憂太？」「裡香」幽幽話語道出，讓少年僵住。
「裡香」巨大的手掌溫柔摸上少年的頭，聲音沙啞又柔和：「憂太的愛是一種詛咒，裡香甘願被憂太詛咒，可是憂太好溫柔，不想再讓悲劇重演，對嗎？」
「愛是一種最扭曲的詛咒」
乙骨憂太靜靜聽著每一個字，在深濃寂靜的雪夜裡站了很久，任由心髒被一種情緒緩慢又洶湧地填滿，脹得生疼。
「……你說的對。」
終於，他重新直起身，回歸平靜的眸中漫起一層黯淡的霧。
第62章
五條悟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清晨, 天空微微露了一點白，他提著甜點哼著小曲走過依次熄滅的路燈，整個人帶著晨間的慵懶閑適。
直到拐到自家大門，赫然看到家門口坐著一自閉少年以及一龐然咒靈。
「哎喲喂嚇我一跳！」
無良教師一聲驚呼, 聽到聲音的少年立刻站起, 提起精神面向他, 「五條老師, 你回來了……」
五條悟嘴唇微張, 遲遲未合攏，墨鏡都從鼻梁上滑落半截。
下一秒, 他果斷從口袋掏出手機, 對著少年一陣狂拍：「哇哇哇多久沒見憂太這麼狼狽的樣子了趕緊拍下來留念！」
沒拍幾張，一只巨大的「纖纖玉手」客氣地從他手中抽出了凶器，交付到了少年手上。
「五條老師，原來你手機有電啊。」乙骨憂太頂著駭人的黑眼圈，看著手機屏幕上還有大半的電量, 抬眼朝他望去, 「之前給你打電話沒應, 還以為是沒電了呢。」
五條悟干笑著從他手裡接過手機：「之前信號不好, 信號不好，哈哈哈哈……不過什麼事又要找老師呀？」
「林林不見了。」乙骨憂太說著, 說完忽然意識到，他好像很少念她的名字。
五條悟接手機的動作一頓, 眼睛從墨鏡邊緣露出一角：「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晚上。」乙骨憂太重新垂下的眼裡有著化不開的黯色，「昨天她過生日, 零點多快結束的時候跑出去一趟再沒回來。」
「找過了嗎？」
「找過了。」乙骨憂太說, 「找了一整晚。」
從他簡短的話語中, 五條悟讀出一絲苦悶和自責。
「所以才想找五條老師用六眼幫忙。」他補充。
五條悟觀察了他一會兒，自家學生自然了解，已經成長為獨當一面的特級術師的少年，如今如若不是走投無路，是不會輕易這樣向他求救的。
他不禁有些好奇：「發生什麼了？」
少年的神色閃爍了一下，張了張嘴像是要解釋，卻欲言又止。
最終他跳過了這個問題，直奔重點：「我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她沒有跑很遠，但是整個東京範圍內都搜尋不到她的蹤跡，街道監控也查過了，最後出現的地方也去看了，都沒有。所以我判斷極有可能，是敵人所為。」
五條悟對上他意有所指的目光，很快明白過來意思。
」如果是那家伙的話，確實是能讓一個人憑空『失蹤』呢，嘖，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回到日本了。「五條悟像是自言自語般笑了一下，然後朝少年道：」沒問題哦，老師會幫這個忙的，畢竟為了林林嘛∼「
乙骨憂太一愣，然後輕扯唇角，像是勉強笑了下。
看著五條悟耍帥般地將鼻梁上的墨鏡一勾一扔，一個瞬身便上了天，用堪比蒼空的藍瞳俯視整座城市，乙骨憂太忽覺迷茫，感覺昨晚的情形就像發生在夢中一樣。
她為何要那麼說呢？
她到底如何看待他？又是如何看待五條老師的？
他想假裝若無其事，但假裝若無其事並不容易，因為他知道自己確實遭受了巨大的衝擊。
在找尋了她一整晚未果後，先前問過自己的「這種感情到底是什麼？」——這瞬間便開始無數次地襲來。
在遇到她之前，他就是這個樣子了嗎？在明白人會突然消失之前，他就是這個樣子的嗎？
再這樣下去，他會變成什麼樣？
巨大的衝擊和情感波動後，他不得不沉靜下來思考這一切的違和之處。
【」我覺得，可能是她太寂寞了。「】
禪院真希在語音留言裡這麼跟他分析，她一直以為林林喜歡的是五條悟，所以對於昨晚的事情震驚程度比起他是有過之無不及，這下冷靜下來後不由得理性分析一波。
【」她從小就很孤單，不論現在表面上如何，本質還是想要人愛，想要人陪的吧。「】
【「哦，她昨天還喝酒了，估計跟你表白的時候人都是蒙的，說胡話那種。」】
【「說不定把你當成悟了呢，呵呵呵呵……」】
乙骨憂太：」……「
謝了，並沒有覺得好受多少。
【「哥哥哥哥，你還好不？還正常嗎？」】接下來是親妹妹由美。
【「我去啊不會真被我上回奶中了吧，是你對她日久生情還是她對你日久生情啊？」】
【「哦不對，你不是拒絕她了嘛，所以人找到了嗎？她不會傷心過度想不開吧？那你這責任可就大了。」】
【「不過咱們家有錢，你看看怎麼補償唄。沒事的啊！」】
然後是狗卷棘。
【飯團真好吃：你先別太擔心啦，說不定她只是想一個人靜靜，所以才不讓人找到的吧……？】
【飯團真好吃：其實我也覺得昨天太突然了……原來你們關系那麼好嗎？】
【飯團真好吃：不過她過生日確實喝了酒，會不會是這個原因？】
【飯團真好吃：總之我想說的是你別太自責，這不是你的錯，可能她碰到了其他事也說不定？那番話可能是為了解壓胡言亂語開玩笑？】
【飯團真好吃：你別想太多啊！】
乙骨憂太忽然覺得有些可笑，明明被告白的是他，親口拒絕的也是他，到頭來他卻成為了被安慰的那個。
……林林的那番告白著實過於突然，幾乎讓所有人都覺得是醉酒下的玩笑話。
連加茂憲紀都跟他說，她大概是過生日太開心，喝醉了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還暗諷了一波說他太刻板，把人家的玩笑話都當真，還用那樣不近人情的話回絕，實在是讓人不敢苟同。
一種觀點，說的人多了，便越來越容易給人以真理的假像。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都不相信林林的告白是真的，以至於他自己都開始懷疑了。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希望那是真的。
可是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在拋開那些枷鎖之後，對於這件事情本身，他根本無法忽視掉內心深處那種心情——名為喜悅的心情。
「沒事的，憂太……」「裡香」的大手將他疲憊的身軀輕輕攬過，「一切都會好的，別擔心。」
「嗯……」乙骨憂太剛想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下一秒看見五條悟降落到地面，臉上罕見地沒有什麼表情。
他說：「找不到。」
·
日本東南海，一座不起眼的小島正緩緩從睡夢中蘇醒，由於緯度低，從北方刮來的冷空氣經過了關西平原也慢慢變得柔和，根本讓人感覺不到是冬天。
林林站在岸邊，看到這一片海域上空沉積著一層厚厚的雲，像一條巨大的魚遮住了天空，巨魚面向地面的腹部，灰色漸變色的腹部一直延續到海岸邊，遠處的大海像個寬廣的沙場，看起來完全靜止，不像水。
而她身處的這座島的上空，雨雲則像淡灰色的粘土班堆成一團，化作無數水滴落下。她撐傘站在岸邊，聽到雨水敲打在傘上的聲音、遠處海鳥的叫聲，還有地面一點點吸收雨水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夏油傑說，這雨是一種特殊的「帳」，可以使這座島隱匿起來，連六眼都找不到。
這島原本是座未經開發的無人小島，現在是夏油傑一幫的活動中心。四面環海，島上布著形狀各異的小屋，中心有一座並不高的塔。這島特別小，在視野開闊的地方可以從最南邊往到最北邊。
當然，島上見不著什麼動物，人也很少，大多都是夏油傑飼養的咒靈，基本可以稱作「咒靈的樂園」。
林林深深嘆了口氣，想著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這估計已經是脫胎換骨的程度了。
「夏油傑，這段時間你都經歷了什麼啊？」她不禁望向身邊和她一同等著日出的男人，特別想問你腦子找回來了嗎？錢哪裡來的？對她是什麼打算？
遠處海平線的顏色隨著光線不斷變淺，夏油傑站在雨中沒有打傘，任憑雨水將頭發衣服打濕，回頭朝她眯眼笑了下：「說來話長，你需要知道的我昨晚都給你介紹了。」
昨天晚上……或者說今天凌晨的時候，在林林被引著見到了夏油傑後，就被帶到了這座島上。夏油傑給她介紹了下這座島的情況，是個重要的實驗基地，這裡的人……都是「進化」過的猴子。
比方說，這次的「小男孩」曾經是個非術師，經過了夏油的實驗後成功進化成了術師，改變物品的大小便是他的術式；
包括上回迪〇尼的那個曾經也是普通人，實驗成功變成了術師，操控咒力反噬便是他的術式……那是夏油傑試驗品中最高級的一個，被稱作001，只可惜上回被乙骨憂太重創，現在重新被塞回了實驗室觀察。
分別的這些日子，夏油傑的「偉大計劃」居然真的在有條不紊地暗中進行著，而且不同於之前一開始出現眾多的犧牲者，現在實驗的成功率變得越來越高，他的教派成員裡大多都是「新生術師」，稱夏油傑為教主，把他當作神一般的存在。
這莫名給人一種預感，或許夏油傑真的有能力將全人類變成術師。
「林林能找回自己的咒力和術式，真是令人欣慰啊，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說服乙骨給你解封的？」夏油傑笑問。
林林上前將雨傘舉高了些，遮過他的頭頂，說：「一起撐傘吧，不然雨聲太大我怕你聽不見我的話。」
夏油傑從她手裡接過傘柄，撐於二人頭頂，傘微微偏向她。
遠處被包裹在雲霧後的太陽升起，他用狹細的眼睛注視她，眼睫被雨水打濕，在末尾落下影子，光線就夾雜在影子裡。
林林看著他姑且稱得上體貼的舉動，忽然想起二周目來到這個世界，第一眼碰見的就是夏油傑，那時他也是像這樣為她撐傘。
……比某位1米9還要學生給撐傘的無良教師不知良心多少倍==
她嘆了口氣，說：「其實我也不知道乙骨為什麼給我解封，只是當時托你的福，我被那坨咒力反噬得不行，他可能怕我掛掉，就封印了你給我的那咒力，然後把我原本的給解封了吧。」
說完，她又補充道：「哦，他還心機得很，沒給我咒力全部解封，就解了一部分。」
「上回的實驗確實還不成熟，讓林林受苦了，我很抱歉。」夏油傑有些歉意地摸了摸她的頭。
林林心想你濕手把她頭發都給整濕了啊，嘴上說：「沒關系，反正現在也沒事了。」
「嗯。走吧，站在這裡雨也不會停，我們進屋談。」夏油傑輕輕扶過她的肩背，將她往島上帶。
林林邊走邊開始發力：「夏油傑，你之前給我介紹了那麼多，又花工夫找了我那麼久，是不是很想我呀？」
她想起了他那自然增長的2點好感度，順帶一提經過昨晚徹夜長談，又加了2點，現在夏油傑好感度為47。
「嗯，要這麼說的話，確實是很希望能見到林林呢。」夏油傑帶笑的聲音在旁邊說道。
林林點頭：「現在你見到了，該介紹的也介紹了，可以說說看想要我做什麼了吧？要我入教嗎？」
夏油傑順著她的話笑問：「林林願意嗎？」
林林想了想，問：「要交會費嗎？」
「不用。」
「包吃包住嗎？」
「包。」
「有工資拿嗎？」
「看情況會有的。」
「有保險嗎？」
「我就是你的保險。」
「……」好家伙！
林林面容微抽：「這保險碰到乙骨憂太一來會自動失效嗎？」
「他找不到這裡，誰都找不到。」夏油傑的笑容相當自信，「現在只看林林你自己的意願，如果需要的話，我們還可以簽一份協議。」
「協議？」
「嗯。」夏油傑說著，領她進了一間白色小屋，裝潢簡單嶄新，沒有什麼人呆過的痕跡，桌上放著一張地圖，以及一份協議書。
他指了指地圖說：「這是這座島的地圖，如果你願意加入我一同合作的話，這座島我可以贈送予你。」
「？！！」林林被嚇了一跳，送島？！
但很快又冷靜下來，問：「真的假的？」
「真的，林林可以把這座島改造成任何你想要的樣子，可以當成家，度假也行。」夏油傑笑容不減。「你只需要在這份協議上按下手印便可。」
林林心想我信你個鬼。
她看了眼協議，上面確實寫著只要入教就能擁有這座島，沒有別的要求。
反正到時要是反悔就把這協議燒了好了，試試看也不是不行，萬一有分賺呢？
她用手指沾了沾旁邊的紅墨，然後摁上了協議書。
*夏油傑贈送您一座島，價值43，897，156円，兌換積分43，897，156。
「……」
臥…了…個…大…槽…
！！！！
林林心裡除了臥槽想不出別的。
她顫抖著打開了系統查看進度：57，189，262/100，000，000。
五千萬……是進度的一半。
是真的……！！夏油傑還真就真情實感送了個島給她？
天下還有這種好事？？
林林深呼吸一口氣，提議：「夏油傑，給咱們的島起個名字吧。」
「嗯？林林想起什麼名字呢？」
「就叫……」林林看著他的笑容，忽然感覺大腦一陣眩暈，他的面容在眼前模糊起來。
……靠！
這墨水！
林林瞪眼看著手上沾的紅墨，似乎聽見了那液體強勢滲入肌膚抵達血管的聲音，密密麻麻如同螞蟻啃咬的感覺從指尖蔓延開來。
被擺了一道。
她就知道夏油傑這狐狸絕不會這麼輕易白給，上回把她搞暈，這回又把她搞暈，果然都是套路！
林林立刻調整呼吸法企圖減緩液體流動速度，想著自斷手指阻隔液體蔓延的時候，夏油傑似乎看出了她的企圖，快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
「林林，別慌，這只是將之前給你注射的藥物激活，以解開乙骨給你封印的那份咒力。」他溫柔解釋。
林林越聽越不對勁：「什麼鬼咒力？你給我整的那合成的咒力會造成反噬暴斃，你想趁我病要我命就直說……」
夏油傑輕嘆：「我不是想要你命，只是想幫助你變得更強。」
「可是你給我打那一針副作用比實際作用還大！」
夏油傑：「是的，因為你還需要打第二針。」
林林：「……」
第63章
夏油傑醉了。
這是林林差點被他迷暈後發現的事, 多虧她順著他的套路裝弱，在他放松戒備的時候，偷偷發動了術式。
【魅惑的體香——催眠】，用了十成十的咒力, 強勢入侵, 蠱惑夏油傑, 反客為主。
林林眼睜睜看著夏油傑的神情變得渙散, 斯文清俊的面容蒙上了一層迷茫, 身後扶著她的手的力道也逐漸松了下去。
見他下一秒就要不省人事地倒下去了，林林好心地撐住了他的身體, 把他扶到了一邊的辦公椅上坐下, 自己則坐在了桌子上，幸災樂禍……不，居高臨下俯視他。
中了術式的夏油傑乖乖坐在那兒，長發微亂，漆黑的睫毛無力耷拉著, 除了臉上差點紅暈, 不然和一個任人宰割的醉漢沒什麼兩樣。
根據之前的實驗, 這個催眠是時效性的, 反正效果當中人基本沒有自主意識，醒來後也不會有相關記憶, 林林決定好好玩玩他。
這麼想著，林林伸出一只手, 抬起他的下巴，對上他迷離的雙眼。
她拍了拍他的臉, 說：「叫『林林大人』。」
夏油傑：「林林大人。」
……誒嘿, 好玩兒！
夏油傑一臉神游, 小小的眼裡大大的迷茫。
「別擔心。」林林拍拍他的肩，「我不會趁機把你送去動物園當猴王的。」
夏油傑：「……」
林林輕咳一聲，端坐好，繼續問：「夏油傑，你這座島是真心贈予我的嗎？」她被五條悟的報銷已經給整怕了，就怕夏油傑哪天要把島要回去。
夏油傑說：「是的。」
林林剛要松一口氣，他又道：「但這是基於你願意合作的情況下，否則協議自動失效。」
好吧，她就知道不會那麼簡單白給！
「合作具體要做些什麼？」林林又問，「打那所謂的『第二針』？打完不會掛掉吧？」
「第一針的技術是不完整的，第二針除了催化咒力外更多是為了增強抗體，改變大腦結構，從而派生術式。你所看到的成功試驗品，都是打過了第二針的。」
林林邊聽著他的話，期間打開系統瞅了眼自己的個人信息面板，看到原本只有520的咒力量變為了708。
也就是說，夏油傑確實又把之前的合成咒力給她解除了，他說的倒沒問題，系統一般不會騙人。
「打完呢？」林林又問，「打完後獲得抗體，擁有更多咒力，然後呢？要我幫你一起做實驗？」
「我需要提取你的血液，加大實驗藥的成功率。」夏油傑一板一眼回答，」你有御三家的特殊血統，同時又有猴子的血統，可以稱作術師和猴子的混血，所以用你的血液做研究，能減少藥物對普通人的副作用，提高成功率。「
林林：……
好家伙！還術師和猴子的混血？！
「這麼說的話，乙骨憂太也有御三家血統，他爸媽又是非術師，那豈不也是混血了？？」
「乙骨憂太沒你好抓。」
林林：「……」Fu*k！？
夏油傑繼續道：「加茂家在御三家中比較特殊，因為祖傳術式為赤血操術，所以體質特殊，血液的類型也和其他人不一樣。」
「為了全人類的進化，為了創造一個沒有詛咒的世界，希望林林能夠理解，助我一臂之力，只是提取少部分你的血液，不會對你身體造成很大影響。」
林林強忍住想揍人的衝動，莫名感覺這教主似乎職業病上身，開始傳教洗腦了：）
夏油傑繼續無意識傳教：「在社會達爾文主義的思想中，優勝劣汰，適者生存的現像存在於人類社會，因此只有強者才能生存，弱者只能遭受滅亡的命運，所以才要不顧一切成為強者。」
「我做的正是這件事，不僅是幫自己，幫你，更是幫助全人類……」
「……」林林聽著腦闊疼，這教主病真要命，一得勁起來還真有PUA那味道，「你閉嘴。」她命令道。
夏油傑閉上了嘴巴。
林林揉了揉眼窩，說：「這雨帳是哪位布下的術式？什麼時候能停？」
這次沒有得到回答。
再抬頭，她正對上一雙倏然燃起暗火的眼眸。
「……」
啊，術式效果消失了。
時間也忒短了，估計和夏油傑有實力差。
「好玩嗎？」夏油傑靠在椅背上淡淡朝她勾起唇角，說不上是忍俊還是譏諷。
林林愣了一下。
等會兒……
「你沒中術式？？」她驚訝。
夏油傑觀賞著她的表情，不緊不慢道：「一開始確實是被你的香味影響了，但是你忘了，你的術式效果影響的是大腦。」
說著，他加深了笑意：「而我，沒有大腦。」
林林：「………」
好家伙，頭一回見到人因為沒有腦子而感到驕傲的！！
「所以你剛一直在裝作中了催眠？」林林感覺自己拳頭硬了，這無腦教主還真不愧是傑出的影帝，生命中的每一秒都在演戲：）
「嗯，因為我很好奇，你到底都想問什麼，想做什麼。」夏油傑托著下巴一臉愉悅地望著她，
「……」林林突然想到自己剛剛還說要把他送去動物園當猴王，嘖，他不會惱羞成怒狂減好感吧？
誰知道下一秒夏油傑又道：「說實話，剛才你的應變能力很出色，在那樣的情況下都能發動術式。看來這些日子不見，你成長了不少呢。」
[夏油傑好感度 8]
……啊咧？
林林被系統音驚了一跳，沒想到夏油傑不僅沒因為她耍花招減好感，反而還加了好感？
她打開系統看了眼夏油傑目前好感值：55。
還差5點就能解鎖個人經歷了，林林真的十分好奇他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會變成這個鬼樣子。
不過好感度已經過了50，根據說明，是可以喝對方喝過的水的，差不多是好盆友的程度。
正當她考慮著試探一波的時候，手忽然被牽住。
夏油傑將她從桌子上拉下來，她的腿撞上他的膝蓋，身子被牽著朝他傾斜。
林林：「？」
啊這，不是吧？夏油傑這是要跟他的「前摯友」臭味相投干同樣的事，好感沒到貼貼抱抱？
好險，夏油傑只是將她拉近了一些，大眼瞪小眼，以便更好說話。
他的眼睛雖小，但很狹長，偏多的眼白給人一種疏離冷淡之氣，他用這樣的眼睛看著她，說：「你之前問雨什麼時候停，是不喜歡下雨天嗎？」
「……」林林無語，知道這家伙又開始打謎語了。
此雨非彼雨，為「帳」，雨一旦停便意味著解除帳，她才能出島，同時這座島也面臨著被外界發現的風險。
這……難道是，囚那個禁？
「你不是說把這島送我了嗎？」林林說道，「那麼按道理我有這座島的管理權不是嗎？」
「是的，但那是在不影響實驗計劃的前提下。」夏油傑淡淡道，「在計劃徹底成功後，這座島當然就任你處置了。」
林林好奇：「你不怕這種實驗風險過高，真正改革起來會引起秩序崩壞？」
夏油傑笑笑搖了搖頭：「人們生存的世界本就是只是個密封的盒子，未知的危險本就無處不在，秩序的崩壞也是遲早的事，我不過是推波助力了一把而已。」
林林想了想，又說：「那你有想過若是『改革』成功，世上真的沒有非術師，也沒有詛咒了，社會會發生什麼嗎？」
夏油傑：「會發生什麼？」
「會內卷。」
「……」
林林繼續反PUA：「你想想，咒術師也算是高收入職業了，沒了咒靈等於沒了飯碗，就不得不投入其他行業，那不得加重各行各業的競爭，加重社會內卷啊？」
「……」
「而且咒術師從小學習咒術，其他很多領域基本干啥啥不會，都得從頭開始，誰受得了？？」
「……」
「你會沒飯吃的！我也會沒飯吃！大家都會沒飯吃！！」林林捶了他一下，「你這是要剝奪咒術師的鐵飯碗！」
[夏油傑好感度 2]
誒？加好感了？難道他被說動了？
「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是『進化』的必然。」夏油傑依舊固執。
林林服了，「那你計劃完成後什麼打算？繼續做你的教主？傳教？出家？」
「說的是呢……」夏油傑還真思考了起來，朝她笑了笑：「林林有什麼想法呢？」
「我？」林林指了指自己，然後也笑了笑，「我沒想法，只要能好好活著，吃上飯就行。」
夏油傑眯了眯眼：「真的嗎？」
林林挑眉：「怎麼，不信？」
「畢竟在那之後你回去了高專，不是嗎？」夏油傑溫柔地撫上她的頭發，「雖然我並不討厭高專的人，但林林之所以提出這麼多觀點，還是因為被影響了，是嗎？」
林林忽然有些後悔沒有帶刀了。
好感度僅僅能做參考，積分是一回事，經過乙骨憂太的事情，她還真不太敢去信任所謂的好感度了。
夏油傑即便目前有57的好感度，也不敢保證他對她沒有惡意。
畢竟她發現了，咒術師沒幾個正常的，更別提特級術師：）
「emmm其實你提的條件也不是不行，我要考慮一下。」林林打算用拖延策略，先趁這期間薅薅羊毛再說，「你急嗎？不急的話讓我休息會兒，做好了心理准備再去實驗可以嗎？這座島我還沒好好逛過呢！」
畢竟也是有57的好感，夏油傑很大方地同意了：「可以啊，但不要太久哦，偉大的計劃是等不了太久的。」
「嗯。」林林點點頭，然後立馬開始薅羊毛，「對了，我之前很早就想問你了，」她說著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他耳垂上碩大的黑色耳釘，看上去十分名貴的樣子，「你這耳飾看上去不錯啊，戴了很久嗎？」
「嗯？你對這個感興趣？」
林林擺出期盼的目光：「是的，其實今天……不，昨天是我的生日，我還從來沒有戴過耳飾，也沒人送我這個。」
夏油傑詫異：「昨天是你生日？」
「對啊，其實我生日過得很不開心，不過還好後來碰見你了。」林林朝他甜甜一笑，用膝蓋碰了碰他的腿，「咱們這麼有緣，你還沒送我生日禮物呢。」
他笑：「這座島還不夠？」
「我也喜歡你的耳釘。」——喜歡你所有能兌換積分的東西：）
「這島是入教禮物，耳釘可以當作生日禮物嗎？」
[夏油傑好感度 2]
「好吧。」夏油傑似乎是對她孩子氣的請求無可奈何，下一秒還真就伸手去摘左耳上的耳釘，邊摘邊笑說：「你和我曾經收養過的一對女孩子很像，她們也是很喜歡這些小飾品。」
林林快速查看了下夏油傑的人際關系，他曾經確實收養過一對叫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女孩，不過都已經在涉谷事變中遇難了。
大概是和她年紀相仿，讓他感到一絲親切，所以才加的好感吧？
現在夏油傑好感度59……嘖，還差1點，1點就能解鎖個人經歷了。
「給你吧。」夏油傑將摘下的一只耳釘遞給她，「就一只，可以嗎？戴完了不喜歡的話可以交還給我。」
林林心想能換分的東西怎麼可能還給你，伸手便不客氣地接過了耳釘，純黑的，像碩大的黑珍珠。他似乎戴了很久，應該價值不菲，至少能換四五位數。
*夏油傑贈送您耳釘，價值424円，兌換積分424。
……啊這。
林林笑容消失：「夏油傑……」
「怎麼了？」
「你的耳釘是塑料制品啊。」
「………」
第64章
林林發現夏油傑其實是個還算大度的人, 只要不觸及到他的原則，基本不會怎麼掉好感，當然這也和她有利用價值有關。
啊說起來，五條悟也不怎麼掉好感, 其他攻略對像都不怎麼掉好感, 除了乙骨憂太：）
大概跟他是七星難度有關吧, 林林早就習慣了, 以後誰再管他誰是狗, hetui！
她現在站在一間更衣室中間，面前是一面穿衣鏡, 手上是一顆黑色耳釘, 以及一件嶄新的浴衣。
自從被拐來這座島上，林林還沒有好好洗漱休息過，她跟夏油傑提出高級試驗品要得到應有的待遇，現在有幾天的時間給她放松調整，順便在島上好好玩玩。
這島雖小, 但五髒俱全, 各種基礎設施都不缺, 自給自足式運營, 實驗室占比最重，除此之外還有農場, 訓練場。最令人驚喜的，是林林即將要踏進的——溫泉亭。
現在的日期是2019年12月26日, 距離生日已經過去一天多了。
這座島籠罩在密集的雨帳之下，與世隔絕, 自然也搜不到任何手機信號, 林林目前便是與外界完全失聯的狀態。
她看著手機上不久前剛充滿格的電量, 信號格卻是零，也不知道高專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會不會又把她當作梅開二度叛逃了吧？
想之前五條悟一直在不遺余力地尋找夏油傑這邊的下落，也不知道進度如何了，能不能發現這座孤島。
嗐，管人家呢，她自己只管刷分就行了。
林林將手機鎖掉放到口袋裡，看了看手裡的那顆夏油傑的耳釘，嫌棄地嘖了一聲，這玩意雖然沒值多少錢，但聊勝於無，能換1分她都要。
塑料制品就塑料制品吧，至少也是夏油傑的心意不是？雖然他當時表情不是特別好看==
這耳釘比尋常的大了一倍，很適合夏油傑那佛祖般的福耳，但放在她耳朵上就顯大了，基本等同於她的耳垂大小。
林林還沒有打過耳洞，也不知道戴上怎麼樣，不過本身就是為了刷分，也不一定非要戴。
於是她將耳釘也扔進了外套口袋，裹著浴巾出了更衣室，踏過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來到溫泉池門口，掀開了簾子——
掀開後馬上又放下了。
林林心裡咒罵了一句，她明明是趁現在凌晨不會有其他人，才先睡了覺再來的，沒想到還是冤家路窄了。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一個無腦半機器人有什麼好需要泡溫泉的，難道還需要定期自我維護嗎？
無語地再次掀開簾子，溫泉池處於亭內，光線不強，外面下著雨，雨水順著傾斜的屋頂流淌下來，沿著瓦檐掛出一條水簾，她看到夏油傑背對著她的方向，站在熱氣蒸騰的溫泉池旁邊，身上松松垮垮掛著件黑色的外袍，露出一大片後背肌膚，肌肉線條優美，光滑白淨。
嘖嘖嘖，這個背，不拔罐可惜了。
林林干脆走了進來，大聲咳了一下以便趕人，誰知他像是沒聽見似的，輕輕抬手，忽然一只藍色蝴蝶形狀的咒靈落在他的指尖，輕顫的翅膀狹長輕盈，漸漸變化成一團黑核，隨著夏油傑放入口中吞咽的動作，那畫面給人感覺異常妖異。
可能是這兩天沒怎麼吃好的吧，林林給看餓了。
夏油傑這時似乎終於意識到有人，長睫一掀，偏頭看了過來。
林林問：「你完事沒？我要泡溫泉，你回避一下。」
夏油傑聽到後並未回話，恍若無事一般將外袍披好系上，朝她的方向走來。
在他身後，水池邊叢生的黃色花朵在雨滴的擊打下輕輕搖晃著，充滿了水和花朵的濃烈氣味。他來到她面前站立，披散的墨發正滴著水，同色的眼睫微微垂下，目光落在她光潔的耳朵上。
「塑料的耳釘就不喜歡了？」
他問話的嗓音很柔和，聽不出任何不悅的成分，林林卻莫名感覺他有點不滿。
她說：「我不會打耳洞，之後再戴上吧。」
啊呸，她就是嫌棄怎麼了？不過再嫌棄也不會還的：）
夏油傑聞言，輕輕眯眼笑了：「沒關系。」他說著，伸手將自己右耳上剩的那只耳釘也取了下來，將她牽至身前。
「？」林林不解地抬頭看他，下一秒感覺左耳垂處一陣刺痛，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穿過。
「！」
她眉心倏地蹙了一下，再睜眼看見夏油傑手上的耳釘不見了，她的耳垂重重的，摸上去，多了一顆硬硬的耳釘。
「就像這樣，很容易就戴上了。」夏油傑朝她溫柔地笑道。
*夏油傑贈送您耳釘，價值424円，兌換424積分。
……哦呵呵呵，和另外一只加起來就是848積分了呢，針不戳：）
破孔而出的血在他的指腹留下鮮紅，夏油傑從袖中掏出干淨的手帕擦拭，順便也給她擦去了耳垂處的血。
「疼嗎？」他將沾了血的手帕收好放起，問了她一句。
林林皮笑肉不笑：「我扎你你試試？」
「林林戴起來很好看，之後可以把另外一只也戴上，不會戴我幫你。」夏油傑笑得看不見眼睛，拍了拍她的腦袋，留下一句「泡得開心」後便走了。
留下林林在原地想罵街，覺得好看就加點好感再走啊！？
特級果然沒一個正常玩意兒！hetui！
·
夏油傑離開了溫泉亭後，一路走向實驗室的方向，期間將那沾了血的手帕拿了出來。
回想起剛才在少女左耳後看見的那個多出來的音符印記，他的眸中劃過一絲異色，加快了腳步，來到實驗室，一位披著白大褂、戴著反光眼鏡的女醫生正坐著等他。
「取到了嗎？」醫生問。
「取到了。」夏油傑將沾血的手帕放在一金屬盤上。
醫生從座位上起身，拿起手術鉗，拾起那帕子，放入了一只盛著不明液體的器皿裡，回頭對他說：「我馬上會進行分析，好了告訴你。」
夏油傑點頭。
這是為了進一步的研究必不可少的一步，雖然答應了給她時間考慮，但夏油傑並沒有太多的耐心。采集到她的血後馬上分析出來是否和理論相符，才能進行下一步計劃，他們已經停滯太久了。
誰知醫生這一分析就是三天三夜，時間已經來到了12月30日，跨年前夜，夏油傑被醫生叫去，得知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分析結果和我們的理論相符，這女孩的血液確實能中和藥劑的副作用，對非術師加大正極影響。」
「壞消息是，從那女孩細胞目前的狀態來看，她只剩下不到兩年的壽命了。」
「……」
[夏油傑好感度 1]
……啊咧？
正在訓練場准備和新生術師切磋的林林放下了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趕緊去確認了一下系統。
*夏油傑好感度 1，兌換積分100。
夏油傑目前好感度：60。
[已解鎖：夏油傑個人經歷]
看著系統上解鎖的信息，林林的手指放在[點擊查看詳情]按鈕上，卻遲遲沒按下去。
總有一種預感，打開他的個人經歷如同打開一只魔盒，怕盒裡的東西洶湧又稠密，一打開會嚇到人。
但是不打開又不行，她好奇太久了，這也是為了任務所需要的情報。
她點擊了查看。
然後站在原地，走馬燈似的經歷了一遍他的春夏秋冬。
夏油傑，東京咒術高專2005屆生，14歲入學，16歲叛逃。
……
叛逃前他的理念和現在截然相反，曾經他認為「咒術是為了保護非術師而存在的」，直到以星漿體事件為契機，他目睹到普通人的醜惡，他們並不懂得感恩，甚至恩將仇報。
人心隱藏著整個世界的敗壞，罪惡隱藏在每個人的內心之中，或者用咒術師的話來說——「詛咒」，有的不過是能否遏制住這種黑暗罷了，
夏油傑害怕這條路的盡頭是屍山血海，有次單獨執行任務時，屠殺村民112人，並……弒親叛逃。
由此往後他想要建成一個「只有術師的世界」，變得蔑視非術師，並將其稱為「猴子」，目標是殺光所有猴子。
……
最後，便是「百鬼夜行」事件，夏油傑被乙骨憂太重傷，後被摯友五條悟親手了結性命……
走馬燈到這裡就結束了，之後他的身體被其他東西占據期間並不算進他的本人經歷，所以系統便沒顯示。
亦黑亦白，亦生亦滅，夏油傑的一生便是如此，他的善和惡都無法做到純粹，他想尋找答案，尋找大義，只是偏偏用了最極端的方式。
人對他人的痛苦往往是毫無想像力的，林林不想對這段經歷做太多評價，只是覺得，現在的這個夏油傑，能從「殺掉所有非術師」轉變為「將所有人變成術師」已經是莫大的進步了。
「林林小姐，教主喊你過去一下。」這時有人來找她。
林林緩和了一下思緒，如同從深深的泥潭中抽身，舒了口氣，然後跟著去了。
她被領到了一間茶水室，夏油傑穿著曳地的長袍，坐於沙發上等她，茶幾上放著剛沏好的茶。
「這個茶是剛剛泡的，有五花薏仁，這島上一直下雨濕氣重，喝點這茶可以祛濕。」夏油傑朝她笑道。
林林挑挑眉，莫名覺得夏油傑這笑容似乎和以往有些不一樣。
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但感覺比之前看著讓人舒服一些。
她走過去，低頭朝那杯茶看了眼，說：「這茶沒問題吧？」
夏油傑苦笑：「你若是信不過我，不喝也行。」
「我都在這島上住三天了，還有什麼好怕的。」林林說著，將茶杯端起，吹了口氣，茶香彌漫。
「你剛剛在干什麼呢？」夏油傑注視著她問道。
林林說：「在吃刀。」
「？」
林林放下茶杯，沒有立刻坐下，而是走到他面前，與坐著的他平視了一會兒，忽然將左耳處的耳釘摘下，戴回了他的耳朵上。
然後又從口袋裡掏出沒來得及戴的另一只耳釘，剛要給他另一邊耳朵戴上，卻被捉住了手腕。
[夏油傑好感度 1]
「耳釘還是不想要了？」他問著，嗓音壓得很輕，像松風拂弦，比以往更加溫和幾分。
林林搖搖頭：「我覺得你戴著比我合適。」
哦當然，如果是五位數以上的價值那她就收回這話：）
夏油傑卻將她手上的那枚耳釘抽出，然後動作輕柔地重新戴到了她的左耳上，「林林戴也很合適，當然如果還是不喜歡的話，給你挑個更好看的？」
林林有些詫異：「真的嗎？你怎麼突然……」
「突然什麼？」
「突然這麼好？」林林有些狐疑，這家伙叛逃前後完全兩個人，一旦突然對你好了，一定是有陰謀。
凝視著她充滿懷疑的眼神，夏油傑只是笑著搖了搖頭，輕嘆道：「我就是覺得，你挺可憐的。」
林林：「？」
啊這。
「巧了。」她說。
「什麼？」
林林：「我也覺得你挺可憐的。」
夏油傑：「………」
第65章
晚上六點。
東京市內人流熙攘, 霓虹閃爍，在這一天中最熱鬧的時間段之一，車水馬龍卻紛紛閃避, 只見一輛黑色摩托車在街道橫衝直撞, 急促的引擎聲如同洪流飛馳而過。
車上的騎手戴著骷髏外殼的頭盔, 長發隨風飄揚，直至一個漂亮的回轉後, 摩托車穩穩地停在了一棟不起眼的監控中心門口。
摩托車熄了火，從車上下來一位身材曼妙的女人, 她摘下頭盔，抖出如瀑般的金色長發, 那頭盔舒展成一蜈蚣形狀的咒靈，纏繞在女人的肩上。
這裡是咒高附屬醫院旁邊的監控中心, 平常布了嚴密的帳並有專人把守, 看見有人前來, 看守的職員立刻走上前：「這位女士，這裡閑雜人不可隨意進入, 請問您有……」
話還沒說完便呼吸屏住，男職員打量的目光不自覺變得驚艷, 迎面走來的女人個頭高挑，蛇頸蜂腰, 前凸後翹, 目測36E有余。
明明嚴冬季節她卻穿著皮衣 超短褲, 露出一雙筆直修長的腿, 昂首間充斥著高不可攀的傲氣, 步履從容果斷, 高跟鞋叩地有聲。
女人手一揚, 一金屬串鏈從天而降，落入痴呆的男職員手裡。
「摩托車幫忙看一下，謝了∼」
男職員呆呆地看著手裡的鑰匙串，又看向女人往會議室走去的方向，「誒等等？？」
另一位女職員走來朝他腦袋拍了一下：「你傻啊？知道那是誰嗎？」
「啊？那是誰？」
「那是曾經界內的四名特級咒術師、現僅有的三大特級之一、唯一的女特級術師的……！！」
「誰？？」
……
會議室內。
「現在可以確認的是，單就日本境內沒有林林同學的蹤跡。包括衛星地圖上能顯示的周邊國家地區也無果，同理夏油也是。」
「悟已經用六眼把能搜的地方都搜過了吧？並沒有找到相關的咒力殘穢不是嗎？」
「但是根據那幫人目前的技術，做到隱藏咒力或者弄出什麼障眼法之類的也並不難吧？」
「如果只是在日本還好說，花時間總能找到。怕就怕整到海外去了，那才叫真的大海撈針。」
「如果是海外的話，可以交給我，我負責找。」
「你說真的嗎，憂太？」
「嗯……即便是把地球翻一遍。」
「嘖，就沒有什麼突破性的方法嗎？」
嘎——
隨著會議室大門被從外面推開，裡面的討論聲戛然而止，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門口。
「你們這些家伙∼」
金發碧眼的女人撩著長發，大步流星地走來，朝眾人勾起一個張揚十足的笑容——
「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
在場幾人有的傻眼，有的無奈。
「九十九小姐？……什麼風把你吹來了？」禪院真希驚訝道。
「九十九？……原來這位就是？」加茂憲紀也吃驚得睜了一下眼，從事咒術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面見這位東堂葵的導師，傳說中的四位特級之一——
九十九由基。
這個神奇的女人堪稱咒術界的泥石流，身為罕見的特級卻基本不接任務，常年在國外游手好閑，平常很難見到人，比五條悟還要隨心所欲，讓高層的老不死們很是頭疼。
眼下會突然闖入他們進行中的會議，實在是令人吃驚。
靠在沙發上的五條悟笑著打了個招呼：「呀呀由基，好久不見，結婚了嗎？大老遠跑來找我嗎？」
換做一般女人，被五條悟這麼一說，不被氣紅臉也得氣紅眼，好在九十九由基不是一般人，她大方地撩起鬢發，紅唇勾起，笑道：「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是來找人的，不過不是找你。」
談笑間，她掏出手機，邊打開邊冷嘲熱諷了回去：「五條你倒是老樣子嘛，喜歡的類型是不是還是那麼無聊啊？」
五條悟懶洋洋地從沙發上站起，插著口袋開玩笑道：「嗯∼我的答案還是和上次一樣——你？猜？猜？」
九十九由基將明亮的手機屏幕對准他，笑道：「我猜你會喜歡這樣的女人，我猜得對不對？」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照片，是平安夜晚在惠比壽包廂，和眾人一同過生日的壽星女孩。
看到五條悟的臉頓住，九十九由基笑著補充道：「因為我喜歡的就是這種類型的女人，這次來就是找她的。」
「對對對！我也是！」五條悟樂了，一手撈過旁邊乙骨憂太的肩，「我們都喜歡這樣的女人，對吧？」
「……五條老師，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吧。」乙骨憂太默默將他的手撥開。
禪院真希看了他們一眼，轉頭問：「九十九小姐怎麼會突然找林林？是有什麼事嗎？」
九十九由基關掉手機，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表明道：「我在徒弟的推特上看到了這張合照，聽說林林現在由高專監管，剛去了趟高專沒人，他們跟我說你們在這，就過來接她。所以，人呢？」她說著，往會議桌邊角一坐，叉著雙臂，一副不要到人就不走的架勢。
「九十九小姐，雖然不知道你為何要找她……」乙骨憂太這時開口，帶著深深疲憊的墨綠眸子投向她，「但她已經失蹤七天了。」
「……」
會議室剛因玩笑而活躍起來的氣氛一時又陷入了沉默。
「哦？這樣啊。」九十九由基長睫微斂，神色間卻並不見驚訝，「我想也是呢。好在我也是為這件事來的。」
眾人詫異。
「不行不行的∼」五條悟煞有介事地擺擺手，「連我都找不到的由基怎麼可能找得到嘛？不要勉強自己啦。」
「因為你們男人蠢啊。」九十九由基客氣一笑，「大家都是特級，還給你整出優越感來了？」
「……！」五條悟遭受暴擊，原地失語。
「不過九十九小姐，你有什麼辦法嗎？打算怎麼做？」乙骨憂太問。
九十九由基：「嗯，給你們加油吧？」
眾：「……」
九十九由基玩笑開夠了，繼續道：「我剛聽見你們的討論內容了，這事和封印五條的獄門疆同理，外界無頭緒的情況下，最有效的方式便是——從內部擊破。」
乙骨憂太皺眉：「你的意思是？」
「不要小看女人哦。」九十九由基朝他眨眨眼，「我敢相信，那女孩不會真的無動於衷的~」
「說得好像你有多了解她呢。」五條悟笑呵呵。
「啊……這真是……」一旁的伊地知潔高戰戰兢兢抹了把汗。
「伊地知，你還好嗎？」禪院真希問。
伊地知點點頭，小聲道：「嗯……我就是覺得，現在這個會議室大概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禪院真希：「……」
·
島上。
窗外雨聲潺潺，鋪天蓋地的雨帳籠罩在這一座無人知曉的島。
很長一段時間裡，林林聽到水珠密集地打在窗玻璃上，節奏整齊得有些單調，像教室後牆掛著的鐘，不斷重復著同一種聲音，時間就在這種聲音裡安靜流逝。
今天是一年中的最後一天，她知道拖不得了。
實驗室的床一點都不軟，她如同乖乖等待宰割的小羊羔一般躺在不舒服的床上，鼻息間盡是消毒水的味道。
余光裡，白大褂的醫生正在做術前准備。
「夏油傑。」她喚了一聲。
「怎麼了？」正在一旁幫醫生做准備的夏油傑聽到呼喚走了過來，看到她不斷抖動的睫毛，「緊張嗎？」他伸手將她臉上掛的發絲撥開。
「嗯，有點緊張，我怕疼。」林林閉著眼睛說瞎話，「你能在旁邊陪我嗎？」
夏油傑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好的。」
林林抬手抓住他放在頰邊的涼颼颼的手，聞到上面刺鼻的藥水味。
「夏油傑。」
「嗯？」
「你聞過花香嗎？」
林林的眼睛睜開一道和夏油傑同樣大小的縫，對上了他垂落的目光。
「花香？」夏油傑問道，「當然聞過，不知道你說的是哪種？」
「哪種都行，反正比這屋子裡藥水的氣味要好，我聞得好難受啊。」林林眨巴著無辜的眼睛，「這島上不是有很多花嗎？我前兩天聽004先生和008小姐說過，這島上有一種叫赭苓的花，不僅好看，還特別特別香。」她扯了扯他的手指，「你能不能幫我去外面摘一兩朵啊熏熏鼻子呀，這樣我也能舒服一點？」
這個請求簡單直接，充滿著天真爛漫的少女心，夏油傑很容易便答應了：「好，我去外面給你摘幾朵回來。」
林林笑了：「那你快點，我聞著藥水做手術會緊張的。」
「嗯，我馬上回來。」夏油傑摸摸她的頭後便出了門。
他走後，實驗室裡只剩下了忙碌的醫生和各種器皿液體滴落攪動的聲音。
林林注視著天花板熾白的燈光，想著那赭苓真的很好看，紅得跟鮮血一樣，即便是在下雨天也香味撲鼻，那些花藤從常綠灌木帶裡伸展出來， 長長短短掛一路，漂亮極了。
她今早還摘了一朵送給002先生，那是個不到16歲的靦腆少年，年紀輕輕才華橫溢，這雨帳便是他獨有的術式，只是他為了維持術式每天得呆在島中央的那座塔裡，不能出門，也不能隨便和別人說話。
不過呀，他收到她送的花的時候臉都紅了，點頭彎腰表示感謝，真是可愛極了。
出門摘花的夏油傑很快便回來了，他手裡拿著三只巴掌大小的赭苓花，奇異的花香瞬間治愈了實驗室的藥水味。
「是這個嗎？確實很香呢。」夏油傑將鮮紅的花朵放於她的胸前。
「是的是的，謝謝你啦。」林林滿足地捧起花朵聞了起來，還張嘴含了含花瓣。
夏油傑瞧著她孩子氣的舉動，不由輕笑：「喜歡也別隨便吃啊，萬一有毒怎麼辦？」
林林心想再有毒能毒得過你麼，嘴上說道：「我要握著這花做手術。」
夏油傑笑：「好。」
「那我還要抓著你的手。」她瞅瞅他。
「好。」夏油傑把一只手給她。
林林一手握著花放於胸前，一手緊緊牽著夏油傑的手。
手術開始。
醫生准備好了針管，正准備往她手上扎去……
林林突然慘叫一聲，嗷嗚一口咬在了夏油傑的手上。
「……針還沒扎進去呢。」夏油傑提醒。
「唔唔唔…！」林林死不松口。
「接著咬吧，我不怕疼的。」他說著還順勢用手指安撫了下她的臉頰。
針管扎進了林林的皮膚。
在血液流向細管的那一刻，林林突然抽手，血珠飛濺，針頭暴露在空氣中。
「你干什麼？！」醫生斥道。
林林松開夏油傑的手，委屈道：「嗚，我怕疼嘛……」
夏油傑看著手上留下的一排牙印，波瀾不驚地擦拭著她的口水，「林林，你要聽話一點哦，不然……」
話音戛然而止。
和外頭突然間靜止的雨聲一樣。
房間的空氣陷入詭寂，夏油傑冷冷地抬動眼皮，余光看到身旁的醫生握著針管倒在了地上，嘴裡發出哼哼唧唧的怪聲。
床上的少女乖巧地躺著，鮮血從她的手背上淌下來，落在鮮紅的赭苓花上，散發著妖冶的異馥。
她問：「香嗎？」
夏油傑眼睛危險地眯起，半晌後露出一抹奇怪的笑：「你是什麼時候做的這些？」
林林從床上坐起，打了個哈欠：「也沒什麼時候，就今早覺得那花很香很漂亮，所以給大家都送了一朵。」
赭苓花艷紅如血，她不過是在送出去之前，往那花蕊裡滴了幾滴自己的血液而已。
血液融入花蕊，花香蓋住了血的味道，也能在她發動魅惑術式的時候悄無聲息地混淆氣味。
林林被困在島上的幾天當然不止刷分那麼簡單，更不會白白等著被實驗，她前些日子借著修養的名義好好把這座島探索了一遍，發現了這種花，剛好可以為她粉飾太平。
因為她的術式一旦發動便過於明顯，夏油傑一下便能發現，於是便想到了用這香噴噴的花作掩飾，便可用來瞞天過海。
她算好了時間，早上將花贈送給負責維持雨帳的術師，晚上剛好做「手術」，在醫生刺破她皮膚的瞬間將血暴露空氣中，發動【魅惑的體香——致幻】。
多虧夏油傑之前給她解了那合成咒力，加在一起足夠使用這個高級術式，這個可以通過血液遠程操作，在時間限制之內，只要她流血便能引起共鳴，遠程發動術式，讓留在塔裡的術師出現幻覺，解除雨帳。
這是罕見的赤血操術，是加茂家想得到又想摧毀的BUG級別的能力。
而於林林而言，這是一個賭。
在雨停之時，她知道她賭贏了。
那一瞬間，空中閃過白光，雷聲轟鳴。
大氣像是揚聲器的振膜震個不停。
除了林林和夏油傑以外的人都陷入了幻覺之中，整座島上彌漫著赭苓和血的芳香。
忽然間，夏油傑捉住她的手，下一秒低頭吻上了她流著血的手背。
「林林，你真是太棒了。」
「……」
[夏油傑好感度 10]
林林一愣，下一個瞬間，天花板被掀開，夏油傑將她攔腰抱起，跳到了外面。
四處騰起的水蒸氣像狼煙一樣，不遠處的海域猶如一塊巨大的反光板，充滿了寒月的反射光，嚴冬的冷空氣強勢灌入，吹得人眼睛疼。
林林不忘快速確認了一下夏油傑目前的好感：71。
71！！！
*夏油傑好感度 10，兌換積分10，900。
「夏油傑如果我現在跟你告白的話你會答應嗎？」
林林在冷風中剛問出這句話，忽然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咒壓從天而降……
「果然還是找來了麼，悟。」
林林還躺在夏油傑懷裡，聽到他說這話的聲音像白開水一樣漠然無味。
「放開她，傑。」五條悟的聲音從上空傳來，比寒風更冷，「趁我還有心情這麼叫你，不要弄得太難看。」
林林一聽，立刻抬頭就是一聲招呼：「哈嘍！！」
五條悟浮在海面的上空，一手繞著「赫」，見到她不由得忍俊了下。
在雨帳被撤下的時候，五條悟馬上便用六眼察覺到了這座東南海處的小島，於是用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乙骨憂太緊隨其後，攜著巨大的術式咒靈從海上趕來。
看到島上男人懷中抱著的少女，他強忍著怒意就要拔刀攻去，卻被五條悟出聲制止。
「等等，憂太！」
少年不得不停下。五條悟依舊浮在上空，蒼藍的雙眸掃視了一圈島，問道：「死前不解釋一下這島是什麼情況嗎？」
夏油傑看著他指尖的「赫」，笑道：「呵呵，你這還是要殺我第二次麼，悟？」
五條悟的神色一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林林躺在夏油傑懷裡，忍不住扶額，這到底是什麼狗血的相愛相殺重逢戲碼？要打趕緊打，她最喜歡看的就是大佬打架！
「如果沒記錯的……」夏油傑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大腦，「我現在腦裡的東西，還是你親自讓他們制作出來的。」
話音一落，不止乙骨憂太一愣，林林更是驚呆！
好家伙？？？
夏油傑之前說過現在的他全憑腦內安的那個芯片指揮，沒想到居然是五條悟弄出來的？
那芯片原本儲存了夏油傑的並不完整的記憶信息，結果出了BUG才讓那些消極的記憶被重新喚起，便有了現在的他。
這麼說……其實五條悟還是對當年親手殺死摯友的事情耿耿於懷，想著有一天能以這樣的方式讓曾經那個正義的摯友「復活」，便整出了這麼一個芯片，結果沒想到還是出了差錯——低估了身體的記憶。
……謝謝，又被刀到了。
「那些沒營養的話就不必說了。」五條悟面無表情地開口，指尖的「赫」越繞越大，閃爍著威脅的光，「趕緊把那女孩放下，不然我不介意把你這島給轟成渣。」
林林一聽，不等夏油傑開口便率先喊道：「別呀別呀！」
五條悟：「？」
夏油傑將林林放了下來，卻沒有松開她的手，「很抱歉啊，悟，林林不能交給你們呢。」
「是嗎？」五條悟問著，垂眼朝下方的海面看去一眼，看到乙骨憂太身周的黑氣已經要蔓延至島上了，「怎麼辦呢，我們這邊實力相差懸殊呢，你現在的記憶裡應該不會忘記當初是誰把你打成重傷的吧？」
「那又如何呢？」夏油傑不為所動，「我倒是很好奇一點，你們到底要林林做什麼呢？」
說著，他狐狸般的笑容裡帶上了一絲不懷好意：「明明她的壽命只剩下不到兩年了啊。」
「……」
話音落下，四周忽然陷入死寂。
一瞬間連海面都被凍住，沉默如同欲崩的冰河。
林林聽到這句時整個人都愣住了，大腦出現短暫的空白。
五條悟並沒有露出夏油傑期待般的驚訝神色，一看便是早就知道此事。
只是內心的怒意卻因此不減反增，他動了動手指，剛准備有所行動，下方的身影已如離弦的箭衝了過去！
凜冽的咒壓瘋狂襲來，夏油傑根本來不及閃躲，就被狠狠捉住了脖子！
巨大的衝力將他推出了百米遠，急促的摩擦聲中他節節敗退，鮮血橫飛，最後重重砸在了一顆樹干上，驚起幾只寒鴉飛向夜空。
「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夏油傑微抬起眼，對上少年灼灼的目光。
他笑了：「你很在意她嗎，乙骨？」
「我問你是什麼意思！」乙骨憂太抓著他脖子的手收緊，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他脖子擰斷。
身後，「裡香」隨手拍飛了襲來的咒靈，尖銳的指甲對准夏油傑的頭顱。
「芯片在這裡是麼？」乙骨憂太臉上一片駭人的陰郁，不斷朝他發出警告，「把你腦子裡那東西毀掉，你所做的一切都會化作烏有，所以你最好把剛才的話好好給我解釋一遍。」
「…呵呵，這不是裡香麼？原來你們還在一起啊？」夏油傑毫無畏懼，不斷挑動著少年瀕臨崩壞的神經，「和曾經的戀人在一起，還在意別的女人，不愧是你啊乙骨，真是和原來一點沒變，依舊是個騙女人的家伙呢。」
哢嚓——少年抓著上方樹干的手發緊，幾乎要將整個樹干捏碎！
「……勸你省省吧。」夏油傑的微笑忽然消失，冷漠地對上少年憤怒的雙眸，「有這份力氣不如去問問悟，這件事，恐怕他比我更清楚呢。」
「……」
……
「啊嚏！」林林忍不住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沒事了啊林林，老師來啦，別怕別怕！」五條悟拍了拍她的後背。
此時此刻，在乙骨憂太去對付夏油傑的間隙，五條悟順勢把林林接回，帶至了半空，不斷拍著她的後背以作安撫。
「好冷！」她一張嘴，門牙冰涼，寒風貫穿五髒六腑，忍不住又干咳起來。
「冷嗎？」五條悟放在她後背的手收緊，將她摁入懷中，拉上大衣的拉鏈，「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他的懷抱寬闊又強勢，帶著令人安心的溫暖……
阿呸啊！
趕緊放她下去啊！大冬天的擱空中不喝西北風嗎？！還不如回她的島上！夏油傑這下被乙骨憂太給打趴，那她就是名副其實的島主了，嘿嘿。
「林林受苦了，抱歉，老師這麼晚才來。」五條悟輕聲安慰著，然後垂眸看向腳下的島，「嗯……術式已經解開了啊，那些家伙倒是逃得很快……不過林林已經做得很不錯了哦，剩下的就交給老師吧！」
「？」林林剛調整好呼吸，正要說些什麼，下一秒感覺他抱著她的手松開了，緊接著一股更加龐大的氣息毫無征兆地從他身上擴散開來——
「術式順轉，「蒼」」
「術式反轉，「赫」」
隨著他的低吟，四周的空氣突然強烈地震動起來，腳下的大海如一鍋沸騰的湯，不斷發出喧囂。
……等等，他要做什麼？！
「虛式——「茈」」
霎時間，整個天地都轟然顫動，海水翻湧，月光失色……
末日般的巨響間，林林從五條悟外套的領口鑽出，不敢相信地看著腳下的島——
只剩下了一塊巴掌大的廢土。
……
林林打開系統的手，微微顫抖……
*夏油傑贈送您一座島，價值43，897，156円，兌換積分43，897，156【已作廢】
放完大招的五條悟朝她得意一笑：「怎麼樣，老師厲害吧？」
「……」
林林當場厥了過去。
第66章
林林睜開眼睛, 看到的是熟悉的附屬醫院的天花板。
她木然地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起身，朝窗外看去, 七樓, 跳下去不一定會死, 尷尬的樓層。
記得當初被清空了能量和數值，重啟二周目來到這個世界, 降臨的就是這個樓層，這個病房。
啊, 原來她又回到原點了啊。
所以現在三周目了嗎？……林林有點恍惚。
她打開了系統查看，進度顯示：14, 939，985/100, 000, 000。
哦, 原來還是在二周目啊，還以為經過了宇宙大爆炸後, 她任務失敗強制重啟三周目了呢，哈哈哈。
林林揉了揉眼睛, 行屍走肉般地來到盥洗室，看到了准備好的新牙刷新洗具, 拿起, 洗漱。
鏡子裡的面孔蒼白清秀, 眼睛有點腫腫的, 她不可能會哭, 所以只能是睡太多睡腫的。
左耳也有點腫腫的, 耳垂有細小的針孔, 那顆塑料耳釘卻不見了。
查看了下自己的個人狀態：咒力量520，被夏油傑解開的合成咒力沒了。
又查看了下夏油傑的狀態：好感度71，個人資產有變化，狀態仍是可攻略……應該還活著，好險。
林林不知道如果攻略完之前任務對像掛掉會怎麼樣，就如同她不知道若這二周目任務失敗會怎麼樣——這身體剩的時間不多，在物理性死亡之前沒能達到目標積分，會不會重新開啟三周目，或者說直接綁定新系統去下個世界，但是依舊得從〇開始……
不行……
她還沒有接回她的太郎太刀，還沒有要回之前的能量，不能就這麼玩完，這個咒術世界的任務不能失敗。
林林狠狠將漱口水吐掉，對著鏡子站了一會兒，然後衝了個澡，期間回想了一遍看過的所有虐心電影，出來的時候眼睛成功哭紅。
她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坐回了病床上，桌子上、地上堆滿了各路人士送的各種各樣的水果和鮮花，非常貼心的臨終關懷。
*虎杖悠仁贈送您水果籃，價值……
*狗卷棘贈送您仙人掌，價值……
*伏黑惠贈送您……
……
林林查看著系統明細，很快聽到外頭有人接近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五條悟和家入硝子邊談話邊敲門進來，看到她紅著眼睛，像沒感情的木偶一樣垂頭坐在床上，頭發潮濕凌亂，整個人散發著一股絕望頹然之意。
「……林林？」五條悟試探地喚了一聲，像是被她這樣子嚇到了。
換做平時，換做旁人，他此時或許會拿出手機狠狠記錄下對方黑歷史的一面，但此時此刻他不得不做一回（正經）人。
「得，給人家整抑郁了，自己的爛攤子自己收拾吧。」家入硝子淡淡瞥了五條悟一眼，抄著白大褂的口袋走到一旁慢慢看戲。
五條悟摸了摸鼻子，來到她床邊坐下，小心翼翼道：「林林，濕著頭發不及時弄干會著涼的哦。」
林林沒理他，依舊垂著頭。
一條干毛巾蓋在了她的頭上。
過了會兒，腦袋上傳來布料的摩擦聲，濕發的水汲進干毛巾裡的音效特別響亮。
林林低著頭任憑他擦了一會兒，忽然抬頭，面無表情地看向他和他手中的毛巾。
她說：「這是擦腳的。」
「……」五條悟的動作僵在半空中。
看到他信了，尷尬了，林林欣慰了一些。
家入硝子在一旁啃著蘋果，嗤笑一聲。
五條悟拿來了吹風機，開始給林林吹頭。
「林林要好好注意身體哦，這次的事情你受委屈啦，別聽那些人亂說。」
「你硝子姐姐已經在努力給你想辦法啦，你還這麼年輕，不會這麼輕易死去的，要保持積極心態呀∼」
「所以別難受了好不好？」
五條悟安慰著，吹風機把他的聲音一陣一陣嗡嗡帶至她耳邊。
林林無語想笑，原來他以為她是因為壽命的事情才難受嗎？呵呵。
吹完了頭，五條悟給她順了順頭發，然後聽見她問：「我原本耳朵上戴的耳釘呢？」
五條悟的動作一頓，「你說那個東西啊？」
他的手伸進口袋掏出了什麼東西，攤開，掌心上落的是那枚碩大的黑色耳釘，「是這個嗎？」
家入硝子遠遠地看到他手上的東西，垂眸陷入沉思。
「這是夏油傑送給我的。」林林看向他的眼罩，「為什麼會在你這？」
「這個一點都不好看啦！還是塑料的，老師送你更好的！」五條悟說。
林林計謀得逞，嘴上不確定問：「真的嗎……？」
「真的真的！」
林林：「摘下眼罩說話。」
五條悟乖乖摘下眼罩，用真誠的藍眼睛看著她。
「我現在就想要。」林林說。
五條悟愣了一下，二話不說立刻打電話給珠寶店，訂購了一百款耳釘。
「搞定∼最遲今天晚上就能送到，什麼款式都有，一百種隨便你挑。」五條悟掛掉電話對她說。
林林強忍住想要上揚的嘴角，心想挑什麼挑，她肯定全都要。
「現在有開心一點嗎？」五條悟朝她眨眨眼。
林林重新低下頭，頹然地嘆了口氣。
「又怎麼了？」
「你知道，那天是我生日……」林林低著頭，開始動之以情，「我碰到夏油傑以後，他把我帶去了那座島上，說需要我幫他們實驗，作為交換的禮物，他說把那座島送給我……」
五條悟驚訝地「欸」了一聲。
林林揉了揉眉心，強忍住哽咽的聲音：「我想盡了辦法用術式把那雨帳給弄掉，等到你們來抓住他，沒想到那島會被直接炸沒……」
五條悟：「……」
林林痛心疾首：「那是我用性命換來的生日禮物啊……本來想著這事過去以後，我要把那座島重建起來的……我的藍圖都設計好了，我還想在上面建道場，建學校，建度假村，建福利院來著……」
五條悟笑容微抽：「你哪來的錢建這麼多東西呢……？」
「我是沒有那麼多錢…！」林林悲憤地將枕頭狠狠往他身上砸去，結果被無下限擋住，「但那座島是我的！是夏油傑送我的！我再沒錢那也是我的不動產！」
五條悟接過枕頭蹭她臉上：「他說什麼你都信嗎？送一整座島給你？呵呵，哪有這種好事。」
「……」
「喂喂喂，不就是一座島嘛，不用這麼難過吧？」
「……」
呵呵呵，在你眼裡我失去的只是一座島，可實際上我失去的是千萬的積分啊！！
積分是什麼？積分就是她的命！！
要她的分就是要她的命！！！
看她的表情都快要哭出來了，五條悟愣愣道：「不是吧不是吧，這麼嚴重啊？？」
林林將腦袋埋進了枕頭，裝自閉。
過了不久，她聽到五條悟嘆了口氣，無可奈何道：「不就是座小島嗎？老師給你整個更高大上的。」
「……」
聽到這，林林埋在枕頭裡的嘴角終於無法抑制地揚起——
她！要！的！就！是！這！句！話！
但是嘴上還得悶悶裝一波：「口說無憑……」
五條悟重新坐到她旁邊，對著她的後腦勺道：「你說想建學校？建道場？老師給你投資，場地也給你弄，這樣可以了吧？」
林林從枕頭中抬起腦袋，重新在床上坐好，想了會兒，提道：「那要簽合同，定束縛。」
五條悟震驚：「……合同就算了，束縛是什麼鬼啦！」
林林瞥他一眼，「不然我怎麼知道你會說話算話？」
五條提議：「拉勾不行嗎？」
「你是小學生嗎？？」
「……」
家入硝子在一旁看著他們互動，覺得有點意思，開玩笑道：」你干脆嫁給悟老師吧，想做什麼做什麼，等他死後還能繼承他的遺產。「
林林：「……」
啊這，未曾設想的道路……
五條悟打了個響指，煞有介事道：「你說得有道理誒！」
話音剛落，虛掩的病房門外傳來一道女人的嗤笑：「五條，你要不要臉啊？已經無下限到對比自己小十歲的女孩下手了嗎？」
這聲音聽著陌生，林林探頭朝門口的方向看去，只見一身材火辣的陌生女人以及臉色不是很好看的乙骨憂太先後走了進來。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姓名：九十九由基
年齡：31
生日：11月18日
身高：180cm
體重：56kg
身份：特級咒術師
術式：器靈操術
婚戀狀況：戀愛中
咒力量：？（好感度達10解鎖）
人際關系：？（好感度達30解鎖）
個人資產：？（好感度達40解鎖）
個人經歷：？（好感度達60解鎖）
狀態：可攻略
攻略難度：★★★★★（僅供參考）
好感度：0/100
林林原地震撼！
出現了！竟然是美女姐姐！是初始四位特級之一的美女姐姐！
唯一的百合線出現了！！！
「林林！」九十九由基一進門見到病床上的少女，立刻變了臉，非常自然地綻開一抹親切又熱情的笑容，快步上前，張開雙臂就給了她個愛的埋胸殺！
林林：……令人窒息！
[九十九由基好感度 20]
[九十九由基好感度 20]
林林：……讓窒息來得更久一點吧！！
九十九由基打完招呼後，捧著她的臉仔細端詳，忍不住感慨：「果然，長得真是很像呢……」
林林被迫與她大眼瞪小眼，看到那是一張相當漂亮的臉，金發碧瞳，五官明艷，眉眼聚斂間自帶一股嬌憨的天生媚意，黑色的皮衣皮褲將她曼妙的身材襯得淋漓盡致，天使面孔，魔鬼身材，性感美女，名不虛傳。
「吶，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九十九由基凝視著她的眼睛問道。
這問題過於耳熟，林林張口就來：「……喜歡個高臀大的。」
「噗。」五條悟在一旁憋笑出聲。
[九十九由基好感度 10]
[已解鎖：九十九由基咒力量：993]
[已解鎖：九十九由基人際關系]
[已解鎖：九十九由基個人資產：50，000，000]
「……」林林突然懷疑這是不是個假五星難度，真就白給唄？
或者，難道說，九十九由基……其實是個男人？？
「由基，你招呼打完了就讓林林好好休息唄，她才剛蘇醒沒多久。」五條悟說。
「滾滾滾，哪涼快哪呆著去。」九十九由基覷了他一眼。下一秒，她直起身，攬過林林的肩，霸氣宣布道：「從今以後這女孩歸我管，我要把她帶走。」
眾人詫異。
林林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於是查看了一下九十九由基的人際關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你這開的又是哪門子的玩笑呀？」五條悟笑問了句。
「誰跟你開玩笑了？」九十九由基細眉挑起，不客氣道：「你是林林的監護人嗎？哦不，你只是監管人吧？你看看你們高專，把人管成什麼樣了？被敵人擄走，又被逼著做實驗又是受傷進醫院的，不覺得羞愧嗎？」
在場兩位做過林林監管人的男士膝蓋不自覺中了一箭。
最終還是臉皮相對比較厚的五條悟忍不住為己方發聲：「話別說得這麼嚴重嘛∼高專至少還是相對安全的哦。由基你連工作都沒有，整天在國外游手好閑，怎麼照顧林林啊？老大不小啦，一腔熱血是行不通的哦！」
面對人身攻擊，九十九由基絲毫不為所動，自信地一撩長發，說道：「就憑我和她母親是好朋友——這點足夠了麼？」
第67章
九十九由基的話讓大家都驚訝不已。
連自詡全知全能的五條悟都沒有料到其中竟會有這層關系。
九十九由基從水果籃子裡挑了個又大又紅的蘋果, 隨手扔給乙骨憂太：「幫忙把這個給林林削了，我給你們簡單解釋一下。」
乙骨憂太接住蘋果，眸光朝病床上的人輕輕一掃, 又收了回來。
他放下劍袋, 擦擦手，拿過小刀，默默削起了蘋果。
林林坐在病床上，飛快瀏覽完了九十九由基的人際關系, 她在界內關系網並不復雜，除了是東堂葵的師父以外，她還有一個關系特別好的童年玩伴, 叫織部紗繪。
而織部紗繪是這具身體……是原主那早逝的母親。
根據九十九由基的講述, 她和紗繪是幼馴染, 小時候關系非常親密, 就像連體嬰一樣，她說紗繪是她見過的最溫柔、最溫柔的人。
溫柔得有些過於天真……名副其實的傻白甜。
紗繪比九十九大四歲，長得像是一個搪瓷娃娃, 是沒有術式的普通人，只是身上與生俱來一股特殊的體香讓她與眾不同, 總能吸引各種各樣的人, 包括壞人和渣男。
偏偏她性格過於柔軟，總是看到人好的那一面, 九十九幫她打退過很多不懷好意之徒, 她事後還非要拉著她跟人道歉。
後來, 九十九去搞咒術了, 兩人異地相隔, 由於行業的特殊性, 兩人通常書信往來。紗繪寫的信和她人一樣，永遠都是溫柔美好的文字，而等九十九得知那溫柔之下的齷齪與絕望之時，紗繪早已墜入深淵。
「加茂家那個混賬男，當初完全就是逼迫紗繪的，搞糖衣炮彈那一套，事後對人家不管不問，呵呵，要是他還活著，我一定不會放過他！」九十九由基冷笑道。
「那為什麼你先前不來找林林？」家入硝子問了句。
聽到這話，九十九由基輕嘆了一聲，揉了把林林的腦袋，說：「曾經年輕不懂事，我和紗繪吵過一架，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便斷了聯系。」
生下林林的時候紗繪不過才17歲，那時為了養孩子，她出門到處找工作，結果被人騙去了灰色的地下會所，差點受侵害，當時若不是某位姓伏黑的先生好心幫忙，她根本逃不出去。
聽到這裡，五條悟眉毛抖了一下，說：「憂太，幫老師也削個蘋果唄。」
乙骨憂太非常客氣：「嗯，刀給你放在這了。」
五條悟：「？？？」
乙骨憂太起身將削好的蘋果送到林林面前，看到她耷拉著眉眼一聲不吭，有些不忍地說了句：「九十九小姐，你真的要現在講這些事情嗎？」
九十九由基還沒說什麼，林林忽然抬頭：「講，我要聽。」她說著，接過了少年遞來的蘋果，張嘴啃了一口，酸中帶甜。
但原主母親的故事卻只有酸沒有甜。
紗繪對自己的人生充滿絕望，一方面加茂家那邊又對她和孩子心懷鬼胎，她不想連累任何人，於是斬斷了所有關系，自己帶著孩子隱姓埋名地生活。
這些……都是九十九由基後來從加茂憲紀口中得知的，憲紀小時候經常偷偷跑來找林林玩，給她們送很多吃的用的，還說他們應該是一家人，說會努力幫她們向加茂家的長輩們說話的。
只是憲紀自己在加茂家當時也沒什麼地位，說幾句話還被打了，長輩們不讓他再和她們見面。
紗繪給九十九寫過封信，話說得很重，說她們到此為止，不要再做朋友了。
「由基醬你的作風真的很離譜誒，為什麼你就是不明白我呢？我就是喜歡被男人騙啊，騙了大不了再找下一個好了。啊啊啊，是了，即便我真的遇到了好男人，說不定也被你嚇走了吧？有時候你的保護欲真讓人覺得困擾！我的人生真的不需要你……」
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九十九由基才20歲，意氣用事的年紀，看到這些文字當場就被激怒了，一氣之下真的就斷掉了聯系。
這一斷就是五年，在這期間九十九已經成為了特級術師，在某次嘗試聯系紗繪的時候，才得知她已經去世了。
「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有一個女兒。」九十九由基自嘲地笑了笑，動作輕柔地撫摸著林林的腦袋，言語中充滿了一種物是人非的嘆息和愧疚，「很抱歉啊林林，我早該來找你的，而不至於讓你落入了五條的魔掌。」
正在喝水的五條悟猝不及防被嗆到：「咳咳……喂喂喂，這樣說太過分了吧由基？！」
林林坐在那兒啃蘋果，聽著別人的故事，在九十九由基講述原主母親的時候，她這邊也終於解鎖了……關於原主的所有主線劇情。
九十九由基說的都是真相，但也只是她所知的那部分，並非事情的全貌。
當初原主的母親在離世前曾叮囑過原主，讓她帶著留給她的財產，去東京找一名特級咒術師，說如果是那個人的話，一定會好好照顧她，讓她平安長大的。
母親奄奄一息地告訴她：「那位特級咒術師的名字你一定要記住，叫……叫……」
結果名字沒能說出來，人就斷氣了。
後來原主一路顛沛流離至東京，遇見了特級咒術師——五條悟。
原主順利成章地將其看作了母親讓她找的人：）
呵呵……真是好一段陰差陽錯的狗血孽緣。
「吶，林林，你知道紗繪為什麼會給你取這個名字嗎？」九十九由基忽然捧起她的臉頰，用那雙明亮的碧色眸子對准她，展顏一笑，「你媽媽很早之前跟我說過，說以後如果生女兒的話，希望她能成為像松木林一樣的人。」
」松木林？「
九十九點點頭：「嗯！後來我還特地去查了百科呢，確定她說的是世界上所有松科中最挺拔、最堅忍的一種！」
「……」林林還以為她五行缺木呢。
至於林林自己，為什麼會叫這個名字，只能說是在誕生的時候被隨便起的名稱，估計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含義。
原主慘歸慘，但至少還是有不少人眷顧著的，九十九由基是，禪院真希是，加茂憲紀是，五條悟姑且也算是，包括夏油傑也是看中原主本身的血統和才能……
有人說在RPG裡沉浸太久，會分不清虛擬和現實，扮演一個人久了，皮相都和靈魂混淆在一起。
林林卻一直都挺清醒，她從來都知道自己不是原主，原主的人際關系不過是她賺積分的籌碼。
原主給了她這樣的爛攤子，她享受原主帶來的一些「紅利」，風險收益並收，合情合理。
「不行啊，由基。」五條悟忽然發聲，「雖然你說的這個故事確實很感人，但林林目前的情況並不能真的跟你走哦。說來很遺憾，她現在還有刑在身呢……」
咻——
一只蜈蚣形狀的骷髏朝五條悟刺去，尖尖的利劍從嘴中吐出，直指他的面門。
五條悟隔著眼罩看著被阻隔在無下限之外的利刃，不由笑道：「有必要這麼劍拔弩張麼，由基？」
他說著，將沒削的蘋果往骷髏嘴上扎去，在觸碰到的一瞬間化成齏粉散落在空中。
「有沒有必要，自然是看你啊。」九十九由基客氣一笑，「我想你有一點搞錯了，我這趟不是來跟你商量的，我今天必須帶走林林，從今以後她跟我過。」
林林在他們間來回看了一眼，忽然期待地插了句：「那個，你們要打嗎？」
家入硝子趕緊走，要打要傷不管她的事。
九十九由基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展顏一笑：「希望我為你打嗎？打狗男人我最在行了，管他是什麼咒術最強呢！」
一直當透明人的乙骨憂太這時忽然說：「我之前已經跟五條老師打過一次了。」
九十九由基：「……」
林林：納尼？？？
五條悟無奈扶額：「哎呀哎呀……」
「這……什麼時候的事？！」林林立刻精神了，怎麼不告訴她呢！她還想去圍觀呢！！
乙骨憂太看了她一眼，馬上移開了視線，語氣有些生硬：「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那就是從討伐夏油傑那會兒？
林林後來暈過去了，不知道具體都發生了什麼，也就是說乙骨憂太揍完夏油傑後又把五條悟給揍了一頓？？
不不不……誰揍誰還不一定呢，五條悟那個BUG級別的能力再加上∞的咒力，對上COPY狂魔乙骨憂太的9999 ……emmmm。
乙骨之前說過六眼是無法復制的，但是他復制過天使的消除術式，如果以此消除了五條悟的無下限呢？
上回記得他還學過那個操控咒力的術式，那是不是也能控制五條的∞咒力從而使其反噬？？
噢，乙骨還有替身攻擊呢！二對一！一個負責肉/身平a攻擊一個負責遠程輔助疊buff，五條悟要招架估計也夠嗆吧？這個時候主要看誰出手更快……
林林的腦海裡已經為他們的大戰演練了幾十回合，依舊難分勝負，可惡，好想圍觀現場啊！
她問：「有重播嗎？」
乙骨：「……」
五條：「……」
「林林，你要不要跟我走？」九十九由基問她，「狗男人都是不可信的，還不如跟我走，從今以後我罩著你！誰敢再對你說出『死緩』這兩個字，我絕不會放過他……」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二位男士一眼。
林林眨了下眼睛，想了想，忽然說了句出乎意料的話：
「如果，我當初封印五條老師的原因找到了的話，是不是就會減刑了？」
「……」
這話落下，九十九由基微愣。五條悟眼罩後的眼神微變。
「你回想起什麼了嗎？」乙骨憂太問。
「……」林林有些糾結。
隨著九十九由基帶著原主母親的消息到來，目前主線劇情探索度為：100%。
這意味著，最後僅剩的關於原主涉谷事變的疑點，也水落石出。
為何要答應高層「叛變」並封印五條悟？束縛的另一個條件，便是原主的母親。
高層的老狐狸答應她若是能達成條件，就用「降臨術」復活她母親。
女孩成功被利誘，被洗腦，因為女孩太想見到媽媽。
想媽媽想到，寧願背上「叛徒」之身，寧願封印自己最喜歡的老師，一年就好，或者幾年就好，她一定會想辦法再把老師解救出來的。
可是，最終封印是成功了，高層也真的「復活」了她的母親……但那卻是跟她玩的一個文字游戲。
降靈術實際上只是讓原降靈者暫時擁有了母親的模樣和身體素質，根本不是真正的復活，母親體弱多病，支撐不起原降靈者的咒力，很快便如同鏡花水月一般消逝了。
目睹了母親兩次死去的女孩終於崩潰了，自暴自棄地徹底成為叛變者，再也沒回過高專，直到被抓獲。
再之後，就是林林二周目穿越進來的事了。
至於那個女孩，生死未明。
第68章
系統顯示原主的經歷便是這樣了, 但是出於某種保護心理，林林並沒有馬上說出來。
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只道：「沒有，就是問問而已, 畢竟讓五條老師為難的不就是這點麼？雖然什麼都回想不起來, 但我還是想在這裡道個歉。」
說著，她在各種詫異的目光下，對著五條悟鞠了一躬：「對於當初封印了你這件事，我很抱歉, 對不起。」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為原主的錯道歉，也是最後一次。
也是對於原主遭遇的一種同情吧。
氣氛有那麼幾秒陷入了沉寂，倒是系統聲音特別響亮。
[五條悟好感度 10]
九十九由基扶她起來：「林林, 不必跟五條這麼道歉, 是他自己大意才會被封印, 你一小姑娘能有什麼錯？」
「由基說得對哦。」五條悟忽然也笑了, 伸出手，中指抵住拇指往林林腦門上一彈，相當欠揍道：「過去的事哪能怪你呢？林林沒那麼厲害啦！不用道歉哦！」
林林心想您可真會安慰人, 於是道：「那好吧，我收回。」
「……」五條悟無奈笑了下, 轉過身擺擺手：「既然如此, 林林就跟由基走吧，剛好這兩天我也有其他事要處理, 有緣再見∼」
他說著忽然就打開門往外走了, 林林叫住他：「是為了夏油傑的事嗎？」
五條悟繼續走, 沒回話, 大概是默認。
林林：「你可別殺他啊！！」不然她就少了個攻略對像了QAQ。
他背對著揮了揮手, 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很好, 礙事的家伙終於走了！」九十九由基滿意地笑了，雙手搭過林林的肩，微微彎腰與她平視：「林林如果休息好了就准備一下，我的車在樓下。其他什麼人什麼事都不用管，以後有我罩著你。」
林林覺得九十九由基算是個挺強勢的性子，雖然她也挺欣賞就是了。
她說：「那我先換個衣服。」
「好！」
送他們出門的時候，林林看了乙骨憂太一眼，對上他似乎有話想說的目光。
但是最後他還是沒說什麼，跟在九十九由基後也出去了。
林林覺得他怪怪的，不過他一直都挺怪怪的。
她關上了門。
換洗的制服被擺好了，手機也還在，並沒有在昨天的事故中摔壞，先前在那座島上沒有信號，什麼消息都收不到，這會重新回到4G時代，Line上的99 異常顯著。
看到上面顯示的都是去年的消息了，林林才後知後覺現在已經是新的一年了。
基本都是同學們的留言，禪院真希在聖誕節那天晚上給她打了N個語音電話，留言問她跑哪去了，包括加茂憲紀也是。
林林一條條一摞摞瀏覽完，也不能說出門透氣的時候剛好碰到夏油傑了，只能於是挨個回復讓他們不要擔心。
往下翻，意外地看到乙骨憂太的十幾條留言，沒有語音通話，只有文字消息。
2019/12/25，00:35
【你電話打不通，能告訴我你在哪嗎？】
2019/12/25，00:51
【『今天也不想早起』撤回了一道消息】
2019/12/25，01:28
【『今天也不想早起』撤回了一道消息】
2019/12/25，01:50
【『今天也不想早起』撤回了一道消息】
2019/12/25，02:36
【對不起。】
2019/12/25，02:56
【在你生日對你說那種話我很抱歉，對不起。】
2019/12/25，03:01
【『今天也不想早起』撤回了一道消息】
2019/12/25，03:59
【如果你看到消息的話就回一下吧，大家都很擔心。】
2019/12/25，04:45
【生日快樂。】
2019/12/25，04:50
【還有聖誕快樂。】
2019/12/25，06:01
【對不起。】
……
林林看著時間和日期回想了一下，應該是那天她問乙骨能不能交往後發生的事。
她將手機放到一邊，將病號服脫下，換上了新的制服，對著鏡子整理了一會兒，隨手綁了個簡單的低馬尾，拿上手機准備出門。
一打開病房的門，余光瞥見一個身影，林林被嚇了一跳，轉眼便看到乙骨憂太站在旁邊，和她的視線不期而遇。
「哎呀嚇死我了……怎麼沒聲？」
林林拍著胸口，再次抬眼看去，少年雙手插兜靠在牆邊，一條腿站直，一條腿曲著，似乎一直等在這兒，深色的眸光靜靜落下了來。
「你怎麼還站在這兒？有事？」林林問。
他點了下頭，下意識直起身，剛要說些什麼，林林卻再次開口：「如果是消息上說的那些，那沒關系的。」
乙骨憂太愣住。
林林揚了揚手機，說：「剛剛看到你那天晚上的留言了，沒有關系，我不介意的，你也不用在意。」
乙骨憂太看著她手裡的手機，忽然覺得沒聽懂：「你說什麼沒關系？」
「就是交往的事情啊。」林林說，「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不用在意。」
說完她隨手帶上了病房的門，剛走出沒幾步，手腕突然被捉住。
她回頭，下意識抽開一些，體溫順著指尖往下滑了毫釐，又被他反扣住。
「還有事嗎？」她問。
醫院七樓都是一些空的病房，平時不怎麼有人來，這會走廊安靜極了，連稍重些的呼吸都能聽見回響。
乙骨憂太垂著眼，胸口起伏，目光落在二人相扣的手上，嗓音有些不確定道：「什麼叫…當作什麼都沒說？」
「就是別當一回事啊，很難理解嗎？」林林稍稍用了點力，將手從他掌心抽出，奇怪地看向他：「你不是已經拒絕了嗎？又發消息道歉，大可不必，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就好了，就是這個意思。」
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落入耳中的話和掌心那片虛空一樣讓人恍惚，乙骨憂太忽然就張不開口了。他看著她的眼睛，感覺胸口什麼東西快炸了，腦中卻一片空白。
另一只手不自覺地緊了緊劍袋的帶子，那是金色的，本來今天來是想交給她的。
再次開口，他的嗓音壓得有些啞：「你之後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他說：「身體的事情。」
林林靜了片刻，說：「還能怎麼辦，多活一天是一天吧。」
「……我昨天跟五條老師談了很久，說那只是之前的結論。」乙骨憂太說，「家入小姐已經在努力研究了，肯定會有辦法的。」
林林點點頭：「嗯。」
看著她這樣仿佛什麼都無所謂的模樣，乙骨憂太不知為什麼有點無法忍受：「你不害怕嗎？不會感到不甘心嗎，對這種事情？」
脫口而出的時候沒覺得，仿佛只是隨意找了個話題，說完他才發現這些話聽上去帶著幾分抱怨，好像有意想看到她心軟脆弱的一面似的。
只是她依舊面色平靜，眼睛裡沒有任何波動，那幅姿態讓她看起來仿佛是世界上最大的謎團。
「咒術師不本就是高危職業嗎？」林林說，「可能對於你這種大佬來說，會反轉術式能減少死亡率，但大多數人都是更加普通的存在。」
大多數人都是普通又渺小的存在，不論在哪個世界都是如此，強者只在少數，夏油傑說的那套強者論並不無道理。
聽她這麼說，乙骨憂太本來還准備了一些安慰的話，現在覺得好像也說不大出口了。
他單手拽著劍包的帶子，很輕地蹙了一下眉，目光垂落到地面，低聲道：「我還是要說聲對不起。」
林林：「啊？」
「對於我之前的態度。」他說著，唇角稍稍牽起，仿佛努力想擺出一點微笑，揪著帶子的手有些不安地摩挲著，「先前我真的以為你是壞人，所以才對你說話那麼重，也太過苛刻……是我先入為主的印像影響了判斷，在這裡要跟你說對不起……」
看他一個大男生站在那兒一本正經地道歉，林林不知怎的突然被逗笑了，噗嗤一聲：「你怎麼知道判斷有誤呢？事情的真相還沒有全數浮出不是嗎？」
「你是說……？」
「或許我真是壞人呢。」她歪頭笑了笑。
乙骨看著她的眼睛：「我相信自己看到的。」
林林的微笑收了幾分，「那好吧。」她移開目光，「你的道歉我收下了，時間不早我先走了，九十九小姐還在等我。」
語畢，她沒再理會他還想說些什麼的表情，揮揮手就轉身走向電梯。
醫院七樓不算大，林林很快就走到了直升梯口摁下按鈕 ，電梯很快升上來。
她走了進去，按下樓層，在電梯門緩緩合上的前一秒，一只金色的劍袋倏然伸了進來。
門再度緩緩打開，林林抬眼看去，劍袋的主人默不作聲地走了進來，靠著牆站立，理了理劍袋上的褶痕。
動作倒是挺快。林林收回目光，再度摁下關門鍵。
電梯很快來到一樓，叮地一聲，門自動打開，林林剛要出去，那只金色劍袋突然橫了過來，頂端觸上關門鍵，於是剛打開的電梯門又緩緩合上。
「……」
電梯的空間忽然變得狹窄，也不知道為什麼，林林下意識查看了下乙骨憂太目前停留的好感度：77。
她看著橫在面前半天沒放下的金色劍袋，問：「你有事嗎？」
那只握著劍袋的手向前挪了挪，她聽到旁邊的人走近過來，很低很輕的嗓音落下：「你不想知道裡面是什麼嗎？」
林林眨了下眼，說：「裡面是刀劍，你當我傻？」
「嗯，是刀劍，你不想打開看看？」他說著，又補充了一句：「是給你的。」
「？！」林林一愣，這下她可就不困了。
「真的假的？」她說著便迫不及待去扯系繩上的帶子，細微的撕拉聲後，綁緊的劍袋被松開，系繩滑了下來。
手伸向頂端，將布袋一點點往下抻，露出銀色光滑的刀拵，長度目測在二尺三寸左右，是太刀。
「可以拔.出來嗎？」林林問。
「嗯。」
他握著刀柄的部分，林林直接將刀鞘卸去，看到那刃身非常華麗，腰反，身幅廣，呈踏張姿態，刃紋繁多，生刀莖，有三個目釘孔。
林林能看出這刀來頭不小，但對這模樣有些陌生，好像本丸也從沒見過。
她打開系統明細，想看看會不會有說明，結果一打開差點尖叫出聲——
*乙骨憂太贈送您名刀『姬鶴一文字』，價值69，999，999円，兌換積分69，999，999。
臥…槽…
！！！
林林瞳孔顫動，不知該是對這個她從沒見過的刀劍震驚還是對那串數字震驚。
她看向最上方的進度條，當前積分：84，981，785/100，000，000。
林林定在了原地。
乙骨憂太看她半天沒動，問：「怎麼了？不喜歡嗎？」
正在這時，電梯門突然毫無預兆地再度打開。
等半天沒等到林林的九十九由基站在門外，原本想上去看看的，結果一開門就看到少年將少女逼在電梯角落，左手還橫著一把出了鞘的刀！
「你小子，想對林林做什麼？？」
一聲呵斥，九十九由基的拳頭毫不猶豫就往乙骨憂太臉上砸了去——
第69章
還好乙骨憂太身為特級術師閃避技能Max, 險險地躲過了那只拳頭，沒有讓自己在送出八位數大禮後慘遭打臉。
哐啷一聲，拳頭砸在電梯牆壁上, 居然砸出一個大坑！
林林麻溜地上前，因為收禮過於興奮，她親切地喊了聲「由基姐姐」, 讓九十九由基的火氣立刻偃旗息鼓。
林林簡單解釋了一下乙骨憂太的行為和他（現在是她）的刀，解釋完後九十九由基眼神變得有些曖昧不明，向乙骨憂太發出靈魂一問：「小子, 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
乙骨憂太嘴唇動了動，剛要說什麼, 九十九塗著blingbling指甲油的手指豎於他的嘴前，一副[你不用說我什麼都懂]的表情：「我知道, 你喜歡林林這種類型的女人是嗎？我也是。」
乙骨憂太：「……」
林林這時候忽然說：「不對不對, 乙骨同學不喜歡我這樣的, 他之前拒絕過我啦！」
乙骨憂太驚愣地看向她, 不敢相信她居然就這樣說出來了。
「什麼？你居然敢拒絕我們林林？」九十九由基的拳頭又要上來了。
林林趕緊道：「由基姐姐, 我餓了, 我們能不能去吃飯呀？」
現在剛好是午休時間, 九十九由基本來也是要帶她去吃大餐的，只是今天剛好趕上新年第一天, 很多店鋪都不開, 九十九的現男友有家餐館，打算帶林林去那裡吃點，然後再去神社參拜, 這會過了高峰期, 也不用擔心擁擠。
「我很久沒在日本過年了, 記得這天都要參拜祈福的，今天帶你去，順便也給你媽媽燒燒香。在那之前咱們先把肚子填飽∼」一出到室外，冷空氣襲來，九十九由基將自己的圍巾給林林圍上，然後拿車去了。
「你也一起吧？」林林對乙骨憂太說。
乙骨憂太把刀收回劍袋裝好，遞給了她：「我早上已經參拜過了。」
林林接過刀緊緊抱在懷裡，因為刀的原因導致她現在看乙骨特別特別順眼：「那也一起吃吃東西呀！你還沒吃午飯吧？」
乙骨說：「我一會還有任務。刀你拿著就行了。」
「新年第一天還有任務啊？」林林感慨著996真是壓榨年輕勞動力，她掂量著手上的新刀，問：「你任務能不能借我一次啊？」
「……借？」乙骨憂太愣道。
「就借我一次，我之後還你一次，反正順利畢業了我應該也能接任務了吧？」林林琢磨著，又提議道：「要不我幫你去做任務，你今天就休息，之後勞務費算你的成不成啊？」
他直接問：「你到底想干什麼？」
「就想用這個試試手。」林林晃了晃手中的金色劍袋，眨巴著眼睛充滿期待。
乙骨憂太看了她一會兒，別開眼，頗有些無奈：「怎麼可能借給你。」
「啊？」
「我們任務難度又不一樣，我這次要去秋田，很遠，下午五點就要去羽田機場的2號航站樓。晚上六點半的航班去秋田，之後還得坐專門的巴士去很偏的一個郊區。」乙骨說著，偏頭凝視著她，「很折騰的，不可能讓給你一個人去。」
林林沒聽出他話中有沒有什麼別的含義，只遺憾地點點頭：「那好吧，那先謝謝你的刀啊！」
乙骨憂太「嗯」了一聲，輕抿了下唇角，才徐徐收回落在她臉上的目光。
剛轉身跨下台階，忽然又補充了一句：「對了，你有空的話打個電話給真希同學吧，她最近狀態好像不是很好。」
林林一愣：「真希嗎？」
「嗯。」
「好的。」林林點頭。
乙骨憂太走後，林林便跟著九十九由基去浪了。原本因為五條悟炸島而毀掉的心態因為乙骨憂太的「大禮」而重新對生活充滿了希望，七千萬！直接占據了進度條的大半！而且還是她喜歡的刀劍！
不過，等等……
這不會是陷阱吧？
繼五條悟的報銷和失島之痛後，林林多多少少變得有點患得患失起來，這積分一天沒滿她都覺得心裡不踏實。
……
九十九由基是個相當大方的女人，只是手頭資金並不多，一是因為她花錢大手大腳慣了，二是因為她游手好閑不接任務，沒有穩定收入來源。
但即便如此，她依舊願意給林林花錢，而且都是往好的貴的挑，反正她男朋友有錢==
九十九的男朋友是個小鮮肉富二代，愛她愛得死去活來的，是非術師，自然也不是攻略對像。系統計算積分的時候也狡猾得很，婚前財產非雙方共有，於是便不能算進積分==
所以目前來說跟著九十九由基並不能刷多少分，這讓林林有些惆悵，也不好意思要求花九十九自己的錢。
不過撇開積分的事，和她相處倒是很愉快，她們吃飽飯後去神社參拜祈福，九十九給她講了很多和（原主）母親小時候的事。
林林聽著別人的故事，在神社入口附近的淨身泉水處洗手，用木勺舀了清水喝下，是山間泉水特有的口感，不甜，倒是涼得讓人渾身打了個顫。
進到殿內，將硬幣投入木箱，深鞠躬兩次，擊掌兩次，再度鞠躬祈禱的同時敲響手邊的銅鑼，以喚起所謂神明的注意。
九十九由基說，一般咒術師是不會祈求神明的庇佑的，因為如果神明真的存在，也不會誕生那麼多的詛咒，做這些只不過替那些非術師意思意思祈禱一下罷了。
「林林，你有想過若有一天咒靈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會怎麼樣嗎？」九十九由基忽然問道。
林林想了想，說：「會內卷嚴重。」
「啊？」
「說不定最後會變成自己人打起來。」林林想到了夏油傑的「全民術師化」理念，「如果全人類變成術師的話，根據套路，很可能會發展成黨派之爭。」
詛咒本就是由人誕生的，那些智障咒靈還好說，人心是更復雜的東西，別說現在已經有咒術師和詛咒師對立的局面，一旦連共同的敵人都消失，估計日本這個巴掌大小的破地都要搞分裂也說不定==
[九十九由基好感度 1]
「你說得很有意思呢∼」九十九由基的纖纖玉手點了點她的臉頰，輕笑道：「曾經我也是一個想讓世界所有詛咒都消失的微不足道的美女，但後來經由夏油的事後，我才發現鬥爭其實永遠都不會停止——即使沒有咒靈，人類的欲望也不會消失，咒靈的消失也並不代表仇恨和罪惡會消失，人類的七宗罪永遠存在……這樣一來便沒有什麼術師和非術師之分了。」
林林誠懇表示：「姐，這話你應該去跟夏油傑說。」
「是吧？我也覺得呢。」九十九由基朝她眨了眨纖長的睫毛，「說來慚愧，當年夏油叛逃前我還跟他談過話，當時他的狀態已經很糟糕了，我提出了理念後，他似乎過度解讀，於是便有了之後想要殺掉所有非術師的想法。」
林林：啊這。
好家伙……原來萬惡之源竟是你啊？？？
「嘛，新年就不說這些晦氣的事了，走，咱們去許願∼」九十九牽過林林的手走出殿外。
因為殿內沒人，便略過了求簽的步驟，二人直接去了繪馬板前，只是繪馬一般很早就被排隊搶光了，而現在已經過了參拜高峰，自然是一個不剩。
「嘖，我去找找負責人，這玩意他們肯定還有剩的，林林在這裡等我一下噢。」九十九由基手指貼著紅唇朝她拋了個飛吻，轉身搖曳生姿地走了。
林林看著她走路時隨著扭動的翹臀和妖嬈的身姿、以及路過的人不斷側目的視線，感慨美女姐姐不愧是美女姐姐，實在讓人壓力山大！
嗚嗚，她也好想有那樣高挑的個子和豐滿的……咳咳。
算了，別想了。
林林閉了閉眼默念了遍四大皆空，然後在附近的繪馬板前隨意逛了逛，像領導視察一樣背著手查看了一遍人們的新年願望。
一會該許什麼願望呢，林林陷入沉思，希望明天一睜眼積分滿了，然後太郎太刀大變活人（刃）出現在她面前就好了。
啊或者，手上這振姬鶴一文字，如果能將其喚成人形，不知道會長什麼樣……
她吃飯的時候還特地確認了一下，姬鶴一文字是出自鐮倉時期福岡一文字刀派，同刀派的她認識有日光一文字和南泉一文字以及山鳥毛。
記得以前在本丸的時候好像也聽過他們提起過，有位如仙鶴般的姬君一樣存在的同僚，只是林林在完成本丸副本的時候也沒那個運氣見到過。
總之……是她本丸沒有的刃！她真的好想現在就拿出來用放大鏡好好鑒賞一番！
而且這是……姬鶴一文字的本體，哦不，應該說本靈，和本丸的分靈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看那價格也不可能是復制品，系統都親錘了。
嗚嗚，死神大人也太神了吧，這種刀居然也能搞到手！
現在是2020年了，這種歷史名刀按理來說應該都被珍藏在博物館的，乙骨憂太到底有怎樣的地位或手段能弄到這種名物？
……不會是他從博物館裡偷出來的吧？
正當林林打算發個消息問問的時候，突然一道令人厭惡的聲音傳來——
「喲喲喲，這不是林林小姐嘛？這麼久不見，沒想到過得不錯嘛？」
林林面無表情抬眼望去，看到迎面走來的是系統負分列表唯一的劣跡工具人：禪院直哉。
冤家路窄。他和幾個月前見的時候沒太大差別，還是那麼一副瘟雞樣，外面穿的依舊是人模狗樣，只是臉看上去黑了，顏值似乎略有下滑，看來小日子過得不是特別舒暢。
林林問：「你誰？」
「你……」禪院直哉嘴角微抽，不過很快冷笑一聲，用那雙上挑的吊眼居高臨下地睥睨她，「上回見你還在大街上賣藝呢，怎麼，現在又沒錢了？我聽說現在高專允許你自由活動了，這大過年的想來許願啊？」
說著，他從袖口拿出一新的繪馬晃了晃：「我這還有一個多的呢，要不要給你呀？哥哥可以給你打個折哦。」
嘖嘖，大過年的，真是晦氣。林林順手查看了一下禪院直哉的個人資產，啊哈，又少了。
於是她禮貌道：「喲喲，原來是直哉先生啊，這麼久不見，已經落魄到要靠賣二手繪馬來賺錢了麼？」
[禪院直哉好感度-1]
……嘖，禪院直哉大概是唯一一個減好感度能讓她感到愉快的人了。
「我勸你說話放好聽一點。」禪院直哉的笑容扭了一下，「不是每次都會有人來幫你的，臭丫頭。」
「直哉先生嚴重了，我就是打個招呼而已嘛∼」林林露出微笑，「畢竟這麼久沒見了，我還以為你被送去男德班進修了呢。」
說完她等著禪院直哉再度降好感，最好跟上次一樣惱羞成怒，她還想拿這把新刀試試手呢。
不過這次她失望了，禪院直哉壓住了胸腔的怒火，轉化為一個陰毒的笑：「不過我看你也就這會能囂張了，小心別弄得和真希那家伙一樣的下場，到時候可別想讓我幫你們這種人說話。」
「？」林林沒聽懂這句，但覺得十分讓人不適：「你說真希怎麼了？」
禪院直哉哼笑一聲。
「是個男的就有話直說。」林林已經摸上刀了。
「林林，繪馬拿來了哦——誒你？誰啊？」九十九由基這時候趕了回來，看到禪院直哉的時候不客氣地打量了下他，沒見過，感覺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您是？」禪院直哉萬萬沒想到竟會碰見傳說中比五條悟還要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特級術師九十九由基。
上回是乙骨，這回又是九十九。他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露出一個冷中帶酸的假笑，「不愧是林林小姐，還真是會傍特級啊。」
林林說：「總比你只會滑跪特級要好吧？」
「你……！」禪院直哉血壓飆升，卻又不好在特級術師面前敗了形像，九十九不認識他，首要印像不能差。
「九十九小姐，久仰，我是一級術師禪院直哉，一直沒機會見您呢，沒想到今天這麼巧合。」禪院直哉示好地伸出手。
九十九由基瞥了一眼，並沒有握上去：「哦好，知道了。你還有其他事嗎？」
「……沒事了。」禪院直哉被甩了臉色，訕訕地收回手，暗暗瞪了眼林林後不甘而去。
林林鄙視地白他一眼，問九十九：「我還以為你會問他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呢。」
九十九由基正在拆筆編寫繪馬，咬著筆帽朝她揚揚眉：「這個問題可不是隨便問誰都可以的，不值得的人自然就不必問了。」
林林點頭表示贊同。
「對了，乙骨那小子，你覺得怎麼樣？」九十九由基邊寫的時候邊問了句，「你之前說跟他告白了？」
「哦，那個啊。」林林也開始寫繪馬，「那個玩玩的。他人挺好，不錯一同學。」
「我還以為你單戀人家呢，還好還好。」
「怎麼可能？我對男人不感興趣。」
「哦？那你對女人感興趣？」九十九由基朝她意味深長一笑。
林林：「要這麼說也不是不對，女孩子比男的好多了。」
「噗，說得對。」九十九俏顏舒展，「男人都是不靠譜不可信的。」
「自己才是最靠譜的！」
兩人相視一笑。
·
由於九十九由基經常在國外，在日本沒有固定住所，她的意思是希望林林能跟她去國外定居，被林林暫時婉拒了。
她有些在意禪院直哉說的關於真希的事情，之前乙骨憂太也有讓她去聯系真希。
再者就是原主的原生家庭問題，她今天收到了加茂憲紀不厭其煩的消息，問她過年要不要回家一趟。
了解過原主的全部經歷後，林林明白加茂家早就不是原主的家了，更別提林林自己。
她回絕了加茂憲紀，給禪院真希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接聽，之前回的消息也沒有[已讀]。
林林獨自回到五條悟租的公寓簡單收拾了一下，然後拿過放大鏡來到書房，把燈調到最亮，開始研究姬鶴一文字。
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左右，林林研究了兩個小時，意猶未盡。
期間禪院真希回了她的消息，說她沒事，一切都好，讓她別擔心。
等到中午吃的食物全部都消耗殆盡，林林才後知後覺地支起了身，活動了一下酸澀的四肢。
刀真是好刀啊，就是不知道用在戰場會是什麼效果……學校難道就不給她點活干嗎？！乙骨憂太倒是一堆任務接到手軟！
她瞅了眼時間，已經五點多了，記得死神大人之前說這個點要去機場來著。
真羨慕啊……
林林拿出手機，給五條悟打了個電話，能打通，但是沒響幾聲被掛斷。
「？？？」
她立刻打開了Line，扔了一堆問號過去。
【此用戶不存在：？？？？？】
【此用戶不存在：掛電話啥意思？】
【此用戶不存在：你在做任務？還是在干別的不可描述的事？】
【此用戶不存在：[大便][大便][大便]】
消息倒是很快顯示[已讀]，五條悟馬上回了消息。
【為人師表：怎麼啦？又想老師啦？】
林林懶得吐槽他，直接回過去。
【此用戶不存在：有無活干？】
【此用戶不存在：我呆在家裡快發霉了！！！】
【為人師表：今天新年本來就是休息日嘛，你不是和由基玩得好好的？怎麼又想著干活？】
【此用戶不存在：咒術師沒有休息日！！！】
【此用戶不存在：我現在都畢業了，術師證也在，之前日下部說我畢業後是可以接任務的！】
【為人師表：嗐】
【為人師表：你這不剛從醫院出來，先自己玩玩休息休息吧】
【為人師表：老師給你買的耳釘到了沒？都戴上拍照片發來康康】
【為人師表：[少女捧臉.gif]】
【此用戶不存在：到了，簽收了，但是想看的話得用任務來交換。】
【此用戶不存在：[大叔摳鼻.gif]】
【為人師表：。。。現在真沒新任務安排啦！】
【此用戶不存在：那把你的任務分我點。】
【為人師表：老師是特級，特級的任務你能做？？】
【為人師表：[指指點點]】
【此用戶不存在：你不讓我試試怎麼知道？】
【此用戶不存在：人就是要在逆境中才能成長，咒術師就是要在絕境中才能突破自我。】
【為人師表：……】
【為人師表：[拜拜.gif]】
五條悟沒有被她的雞湯打動，直接結束聊天了，再怎麼發也不回。
林林無語哀嘆了一聲。
她——想——干——活——啊——
……
盯著桌上的姬鶴一文字一會兒，她忽然靈光一現。
——不知道活能不能用搶的？
·
東京羽田機場。
2號航站樓人來人往，即便是新年第一天也有不少出門旅行的人，乙骨憂太辦好了登機手續，背著劍袋和斜挎包來到候機廳，找了個人少靠窗的位子坐下。
這會天已經暗了，落地窗外霓虹閃爍，萬像澄澈，有浮光暗暗流動，是機場路一天中最美的時候。
少年注視著窗外的景像，耳邊接收著機場廣播提示航班晚點的消息。
「尊敬的旅客，很抱歉地通知，您乘坐的xxxx次航班，飛往……」
乙骨憂太打開手機推特，拍了張登機牌的照片，然後編輯了一條推文：
【@乙骨憂太
[圖片]航班晚點40分鐘==
希望能趕上去秋田的任務。[合十]】
編輯完這條推文後，他盯著看了一會兒，其實他很少發推，偶爾也只會發些旅行途中的風景照，不怎麼會像這樣發文字分享自己的事情。
他不僅編寫了文字，還選擇了右下角的【定位當前位置】。
在按下發送之前，他設置了權限。
——僅『@木木木木』可見。
第70章
林林穿上了九十九由基給她買的十釐米高跟鞋, 和一件她不穿高跟鞋就差不多能拖地的黑色長款大衣，頭頂斜斜蓋著貝雷帽，最後往鼻梁架上了之前多買的那副墨鏡, 整個人像是去參加葬禮的黑x黨大小姐。
……如果忽略她三步一歪五步一擰的姿勢的話。
「麻麻，你看那個人走路好怪哦，是在表演雜技嗎？」
「人有三急, 別老盯著人家看。」
林林從地鐵出站後，努力無視了周圍人的目光，好在她領悟能力快, 區區高跟鞋扭個幾十米，不說走路帶風, 至少像個人在走路了。
她進到機場大廳快速辦理好了登機手續，好在之前死神大人無意間透露過這次的任務行程, 她在網上一查就查到了這趟飛往秋田的航班, 航班狀態還顯示晚點了, 剛好給她時間臨時起意「偷渡」過去搶任務。
忍痛買下了機票, 換一身認不出來的行頭也不容易被死神大人半路發現, 幸運一點下了飛機跟蹤他到任務地點, 沒那麼幸運就直接現身, 那時木已成舟，料他也只能認命, 嘿嘿。
安檢的時候差點遇到麻煩, 那就是她藏在大衣裡的劍袋，武器不能帶上飛機，好在她早就料到了這點, 過安檢的時候特別順利。
連對面的奢侈品店的香味都沒有安檢區的香。
林林去了趟盥洗室, 拿出九十九由基送的香水噴身上, 以掩蓋掉術式的氣味，上飛機之前一切都得謹慎小心，絕不能以任何形式被死神大人發現。
她十分大方且雲淡風輕地來到了指定候機區，掃視一圈後並沒有發現乙骨憂太，暫時松了口氣。
現在離登機時間還有十來分鐘，她找了個位子坐下候機，查看了一下系統進度：86，400，185/100，000，000。
九十九由基那裡基本都是好感度堆的積分，後來五條悟賠她的一百款耳釘價值有七位數，便成就了目前這進度。
五條悟之前還口頭承諾要給她投資開道場來著，也不知道會不會耍賴。
如果道場真的開起來，場地費用肯定是一筆不小的積分，不管是買還是租，都不會少於六位數的積分。而且道場也能賺錢，一舉兩得。
林林還是忍不住又去敲了他一下。
【此用戶不存在：。】
【此用戶不存在：好吧，活我可以先等著，但是道場的事呢？】
【此用戶不存在：為人師表的五條老師不會出爾反爾吧？】
發過去以後等了一會兒，一直沒顯示[已讀]，大概是沒看手機。
等待的時間無聊，林林看了看股票，又刷了下推特，看到同學們分享的新年新照，挨個點贊過後，她刷到乙骨憂太於一小時前發的推文：
【@乙骨憂太
[圖片]航班晚點40分鐘==
希望能?趕上去秋田的任務。[合十]】
林林忍不住鄙視，這麼屁大點的事都要發推文博同情，傻啦吧唧的，看看，一個點贊回復都沒有吧。
嘖嘖，看他這麼可憐，林林非常善良地給他點了個小小的贊。
點完以後立刻發現了不對頭的地方。
等等，她現在可是「偷渡客」啊！點贊被看到的話，以那死神的心機程度，估計會以為她要趁機去搶任務，畢竟之前她還請求過，他一定會留心眼的，說不定在哪個角落暗中觀察呢，起飛前她被發現可就不好了！
林林當即就要取消點贊——卻馬上又忍住了。
剛點贊又取消……這特麼不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為自己差點做出的降智行為深深不齒。
最後在她的深思熟慮下，給他發了兩條回復。
@木木木木：呵呵，說明今天不宜出行。[Doge]
@木木木木：還是祝你一路順風啦。
這樣回復的話，應該也就不會引起懷疑了，林林滿意地退了出去，這時候廣播剛好響起，提醒乘客准備登機。
因為晚點，候機的人不少，吵吵嚷嚷的，林林從凳子上站起來的時候動作過大，忘了自己穿的是十分蹩腳的高跟鞋，踉蹌了幾步，這時一位路人匆忙之間撞了她一下，讓她腳一崴，差點跌地上。
「抱歉！」路人看有人扶住她了，匆匆道了個歉繼續趕路。
林林無語，果然高跟鞋這種東西只會影響她閃避的速度。她剛想跟好心扶她的人道謝，結果一轉頭差點兩眼一黑，瞬間覺得自己接通了地府。
「你沒事吧？」眼下掛著淡淡青灰的俊秀少年聲音溫潤，透著對陌生人的關懷。幸虧她用墨鏡擋了半張臉，不至於讓他發現她的真實面目以及瞳孔地震的壯觀景像。
林林趕緊搖搖頭站好，一聲也不敢吭，真是倒了霉運，這候機室人那麼多，死神大人陰魂不散的本領還真是與生俱來。
「你腳好像受傷了，需要幫忙嗎？」乙骨憂太看她走路一瘸一拐的，忍不住上前詢問了一句。
林林堅決地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她對自己的喬裝非常有自信。
「那你小心點，要不我幫你喊工作人員幫忙？」乙骨憂太依舊跟在她旁邊問。
搖頭搖頭堅決搖頭。平常怎麼不見他這麼愛多管閑事？？
林林拖著扭到的左腳去排隊登機，乙骨憂太看她態度堅決便也沒有繼續問，只安靜地排在她後面等待登機。
排隊的過程異常煎熬，好不容易到林林了，她給工作人員出示了登機牌，動作飛快生怕後面的人看到登機牌上的姓名。
工作人員把登機牌還給她，一旁站著的另一名女工作人員看到她大衣後面似乎有什麼東西鼓鼓的，問了句：「這位小姐，請問您外套裡面是攜帶了什麼東西嗎？」
林林一愣，搖頭。
兩名工作人員對視一眼，以為她沒聽懂，那個女的又說：「如果是超規格物件帶上飛機的話是需要登記的，您方便出示一下您的隨身物件嗎？」
糟了。林林心想。
剛剛過安檢的時候可以用術式蒙混過關，這下死神大人就在身後，一用術式豈不暴露？
總之刀劍是不能被發現的。如果短暫地發動一下催眠術式，她之前往身上噴了不少香水，不知道能不能掩蓋住氣味？
正當工作人員的眼神越來越懷疑，林林的指尖摳進掌心之時，身後的人忽然開口：
「她跟我一起的。」
「……」
林林一臉懵圈地看到乙骨憂太上前給他們出示了證件，工作人員核實後了然道：「原來您是特別乘客啊，特別乘客是無條件享坐商務艙的，登機也享有特別通道，你們怎麼還排隊呀？」
「哈哈，不小心忘了。」乙骨憂太不好意思笑了笑，然後對她輕聲說道：「術師證帶了嗎？給他們看一下。」
「……」林林一臉麻木地翻出了術師證，工作人員核實通過後，便給他們放了行。
「祝你們任務順利！」他們還不忘補充一句。
謝謝，順利還談不上，已經社死了。林林憤憤地摘下墨鏡，一瘸一拐地往登機隧道裡走，走在前面的少年背著黑色劍袋和斜挎包，步伐放慢了不少，似乎有意在等她。其他乘客匆匆從身邊略過，他們就保持著這麼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前後走著。
林林直到上了飛機都寧死不屈，硬是一句話沒說，一個請求沒提，自強自立的坐到了寬敞的座位上。
坐下來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惱人的高跟鞋脫掉，換上了飛機提供的拖鞋，心想這輩子都不要再穿這種容易翻車的玩意了。
「劍袋可以拿出來了，有術師證他們不會查的。」乙骨憂太在旁邊說了一句。
呵呵，你說拿就拿？林林偏不聽，拉開大衣，從裡面掏出了……一雙運動鞋。
乙骨憂太沉默了下，當作沒看見，繼續整理隨身物品。
林林閉著眼睛在座位上休息，期間已經做好了心理調節，被發現就發現唄，本質就是來搶任務的，死神大人沒把她踹回去，反而任她同行，不管怎麼說都賺到了。
飛機很快起飛，進入平流層穩定飛行後，林林聽見過道旁邊的人解開了安全帶，起身朝她這邊走來。
林林睜開眼，對上少年垂落的目光。
他說：「腳抬起來。」
送上門的積分林林自然來者不拒，調整了一下坐姿，稍稍抬起了她金貴的腳。
扭傷的是左腳踝，這會已經有點紅腫了，乙骨憂太稍稍彎下腰，一手撐著她的座椅扶手，一手凝聚反轉術式給她療傷。
紅腫消退後，凸出的踝骨恢復了它本來的顏色，她穿著黑色的緊身褲，襯得腳的肌膚雪白如鹽，細膩秀美。
*乙骨憂太用反轉術式給您療傷，能量量化增加1390積分。
「謝謝啦。」林林收獲了一筆積分，放下了腳。
乙骨憂太「嗯」了一聲，直起身子，回到座位。
沒過多久他又重新起身，去了趟洗手間。
秋田離得有些遠，即便坐飛機從東京過去也要一個多小時。林林隨便吃了點乘務員送來的小食，吃完看見乙骨憂太回到了座位。
她開始公事公辦地詢問起了任務細節：「這次是幾級咒靈啊？一級還是特級？」
「不會低於一級是肯定的，監督報告裡說那並非主動襲擊人的類型，具體情況要去現場了解。」
林林「哦」了一聲，然後說：「謝謝你同意我一起去啊。」
乙骨非常大方地點了下頭。
林林：「所以路費給報銷不？」
「……」
「算了算了。我就隨便問問。」林林換了個話題，「對了，我今天下午碰到禪院直哉了，他說的一些話我有點在意。」
乙骨憂太稍稍偏過頭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林林稍微把他說的關於真希的話復述了一遍，「我後來給真希打電話發消息，她回我說啥事沒有，她就回家拿了點東西，讓我別瞎操心。」說完，她問：「所以你之前說她狀態不好是什麼意思啊？」
乙骨聽完她的話沉思了一會，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她家裡的事一直蠻復雜的，她平常又比較倔強，困難的地方不會跟我們說。看你跟她關系比較好，所以想讓你去問問情況，說不定她會跟你說心裡話。」
林林沉默了一下，「但事實並沒有。」
「嗯，沒關系。」乙骨居然安慰起她來，「說不定她確實沒事，只是我們想多了呢，不用太擔心了。」
「嗯。」林林敷衍地點了下頭，轉頭看向窗外，沒再回話。
禪院真希大概是能看出她和原主是不同的，和五條悟一樣，只不過前者態度溫和，後者一開始的試探意味濃重。
她之前和五條悟吃飯的時候用靈敏的聽覺聽到他和家入硝子打電話，談到她可能有雙重人格的問題，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和真希說過。
林林倒是覺得他們這樣誤會也挺好的，原主有那麼幾個真心待她的人，比如禪院真希，比如加茂憲紀，比起知道原主被調包，分裂出第二種人格更容易讓人接受吧……
現在比較麻煩的是這具身體的問題，這身體目前不到兩年的壽命，她倒是有信心在那之前達成目標，她完成任務解除系統走人，這身體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物理死亡？若是沒有別的靈魂接班的話，那就是和夏油傑一樣的空殼子了，會被直接判定死亡的吧？
那樣的話，在意她的人會很難過吧，不知道到時能不能和系統提要求，消除這裡人的記憶。
「你還好嗎？」乙骨憂太問了一聲。
林林回過神，對他笑笑：「還好。」
飛機平安著陸後，一出機場，一股強烈的冷空氣讓林林忍不住打了個顫，靠，穿少了，秋田比她以為的要冷好幾倍！
但她並沒有表現出來很冷的樣子，好不容易允許插手別人的任務，絕對不能拖後腿。她換上舒適的運動鞋，緊跟死神大人和接機人見面，然後被帶上了一輛當地的大巴，前往任務地點。
「車程大概有一個小時左右。」乙骨憂太上了車後系上安全帶，對她說：「在那之前，你閉上眼睛睡一覺。」
林林偏過頭奇怪地看他一眼：「為什麼？」
他說：「給你解封剩下的咒力。」
蕪湖！「真的嗎？！」林林雀躍。
「你小聲點。」
「……嗷。」
看來是死神大人良心大發？還是說這次任務比較艱巨，給她解封咒力以防萬一？
不論如何都是件值得歡呼雀躍的事，林林乖乖閉上眼睛，等待手術進行。
巴士並不很新，窗玻璃膠邊有點老化，密封性不好，雖然開了暖氣，但總有風從縫隙裡滲進來。林林把衣領往上拉了拉，下半張都埋進領口，換了個不容易受風的角度繼續等待手術。
在入眠之前，她聽到旁邊的人衣物布料細索輕響了一陣，那惱人的寒風便忽然沒了蹤跡。
一個小時的車程在睡眠中很快便過去了，林林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確認自己的個人信息，看到上面的咒力量：798。
……回來了！死神這回沒騙人！林林瞬間清醒，對旁邊說：「謝謝啦！」
乙骨憂太解開安全帶起身：「嗯，快下車吧，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
林林立刻麻溜地解安全帶下車，一下車差點被冷風吹沒了魂。
秋田本就屬於嚴寒地區，這下到了偏遠的郊區更是酷寒無比。她看到乙骨憂太只穿著一件正常的外套，感覺也並不很厚很暖的樣子。
她不禁查看了一下乙骨目前的好感度：78。呵，沒戲，好感不到80穿不了對方的衣服。
「負責人在前面的一座小村落，我們抓緊時間……」乙骨憂太回頭看了她一眼，「你冷嗎？」
林林顫著牙：「不不不不冷。」
「……」乙骨憂太無語一陣，下一秒把外套脫了遞給她。
林林驚訝接過，啊這，70的時候告白不成，80不到就能穿衣服？
好家伙，還真是「僅供參考」啊！
第71章
那是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小村莊。
帶路的中年大叔是村長, 說這村原來是個度假村，倒閉後現在也就一共十來戶人家，現在剛過晚上九點, 一路上已經不見其他任何村民，路燈也寥寥無幾。
村裡的房屋高低錯落，有些是水泥牆，有些還保留著磚砌的痕跡, 外牆凹凸不平, 看著年代十分久遠。
「真的只有十來戶人家嗎？」林林忍不住問，「這看著遠不止十來戶吧？
村長瞥了她一眼, 含糊道：「本來是不止十來戶, 但死了一些走了一些, 就沒剩多少了嘛。」
「是因為詛咒的原因嗎？」林林問。
「我聽我爸說，四十年前這裡是個度假村，附近有個山洞據說是什麼遺跡，吸引很多游客前來, 但從四十年前開始去到那山洞的人無一例外都失蹤了，久而久之這村子就成了這死氣沉沉的樣子……」村長悶聲說著，似乎不是很想多聊這個話題。
林林聽他講著，心想這也算是老套路了。大概就是那山洞裡的咒靈把游客給吃了, 讓整個村莊都跟著受了影響。只是讓人不明白的是，村長說的是四十年前這種現像就發生了，為何現在才上報？
他們沿著雪路往裡走, 這裡地勢並不平直, 小路順著緩坡蜿蜒而下, 繞了小半圈, 直至一路經過的房屋在某處忽然斷掉, 前方一片黑漆漆的空地中央，一間灰撲撲的屋子就杵在面前。
「那、那就是找你們的人。」村長停下腳步伸手一指，聲音突然哆嗦起來，恨不得離房子八丈遠。
二人循著望去，一個瘦小的老婆婆等在門口，佝僂著身子，死氣沉沉的目光盯著他們。
「那位就是委托人幸子小姐嗎？」乙骨憂太看了眼手機上的備忘錄，偏頭問村長：「您沒事吧？」
「反反反正她會帶你們去那個山洞的，你、你們跟著她就好了……」村長把自己嚇得一臉青灰，口水吞咽聲特別響亮，似乎很怕那個老婆婆似的，留下一句「祝你們好運」便走得比誰都快。
林林和乙骨對視了一眼，然後走向那個老婆婆。那房屋和其他屋子不太一樣，其他屋子門前都堆著無人打掃的落雪，老婆婆這邊卻被打掃得干干淨淨，屋子兩邊種著幾株樹，光禿禿的枝椏趴在屋頂，左邊樹上掛著一串白森森的紙皮燈籠。
林林體內DNA動了，瞬間夢回鬼殺隊夜夜和鬼約會的日子==
「怕嗎？」乙骨憂太問了句。
林林心說你開玩笑呢，「我連你都不怕，怎麼會怕一個老婆婆。」
「……」
老婆婆看上去有六七十歲，身型佝僂瘦小，臉像陳年的老樹皮，溝壑深邃，左半邊臉的燒傷異常猙獰，導致左眼也瞎了，只剩漆黑的右眼……死死盯著林林看。
這副模樣和表情倒也能讓人理解為何村長會那樣懼怕。而林林卻打了個友好的招呼：「您好呀？」
老婆婆眼睛不眨地盯著她，忽然張嘴，嘴角扯出一個怪異的弧度，像是想笑，她的牙齒是黑色的，像年老的藝妓，張嘴的時候似乎想說什麼，但卻發不出聲音。
乙骨憂太不動聲色地蹙眉，禮貌問道：「可以請您帶我們去那個山洞嗎？」
聽到他的話，老婆婆瞬間閉上嘴巴，整個人瑟縮了一下，像是有點怕他似的。
「你太陰森了，對老人要熱情一點。」
跟在老婆婆身後走的時候，林林朝旁邊郁悶的少年吐槽道。
乙骨憂太剛想說些什麼，張嘴就被山澗的寒氣灌了涼，沒忍住打了個克制的噴嚏。
秋田的冬天本就比東京冷個十幾度，這會已經下了好幾場大雪了，山區更是寒冷難耐。林林把身上的加絨外套脫下，非常暖心地抬手給他披上：「來，別著涼了。」
「不用還我，你穿吧。」他不自在地想推回去，低聲補充：「男生本就該照顧女生的。」
林林強行給他套上：「哎呀大冬天的分什麼男女啊？」
乙骨：「……」
前方的老婆婆聽見他們說話，回頭用死氣沉沉的目光瞪了他們一眼。
林林：「……」
一路上本來想問些問題，但老婆婆似乎無法說話，悶聲帶路，她看似羸弱，山路走起來卻相當穩健，也不需要別人扶，很快就將他們帶到了洞穴入口。
入口不大，形狀像人的嘴，也不見任何洞穴植物，裡面黑乎乎的，深不見底，神秘莫測。
咒靈應該就是住在這裡。
老婆婆把油燈給了乙骨憂太，林林撿起一石頭往裡走了兩步，耳朵貼在岩壁上，邊敲擊岩壁邊聆聽音效。這是堆石洞，這類洞是疊石間空隙多，堆石體下空隙一般相互連通，形成洞中有洞、洞套洞，能有數千米長。
稍微交流了下想法，乙骨憂太問她：「你想打前走嗎？」
林林點頭。
「可以。」他從隨身的包裡掏出手電給她。
林林驚訝接過：「我真的可以打前鋒了？」
「嗯。」
「那你給我打輔助？」
「……好。」
還有什麼比大佬給我打輔助更爽的事呢？林林非常滿意，說：「那你別拖我後腿。」
乙骨憂太無聲笑了一下。
老婆婆死氣沉沉地看了他們一眼，依舊沒說話，只一聲不吭地往裡走，洞穴口像一張濕潤的大嘴將她吞了下去。
「有沒有覺得她看上去很奇怪？」林林悄聲朝身後問了句。
「有點，先跟著看看吧，別擔心。」
老婆婆身上能感覺到咒力，但並非術師，大概就和能看見咒靈的普通人差不多。只是她無法交流，也不能問些什麼，無情的帶路機器。
這種洞穴一般冬暖夏涼，這會將外頭的冰天雪地隔絕在外，溫暖潮濕，只是越往裡走越狹窄。沒走多久，林林忽然停下腳步，問：「聽到了嗎？」
乙骨憂太：「聽到什麼？」
林林：「歌聲。」
一陣急一陣緩，斷斷續續的，仿佛從很遠很遠的深處傳來。
「我沒有聽到，什麼樣的？」乙骨憂太問。
林林屏住呼吸，仔細用她那過人的耳朵傾聽，這時前方帶路的老婆婆突然停下了步伐，讓過身子，往裡比了個手勢，讓他們先走，她不繼續往下帶路了。
洞穴深處隱隱能感覺到有咒力殘穢，並不很強，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我們繼續走吧。」林林一邊注意聽著那歌聲一邊繼續往裡走，從進洞到現在走了大概有一兩百米了，越往裡路越陡，石柱毫無規則地排列著，形成一條條狹縫，一次勉強能容一人通行。
有風從狹縫中穿過，齊齊發出呼嘯聲，時高時低，跟鬧鬼一個動靜，再加上那詭異的歌聲，膽子小點的能把尿聽下來。
那些探險者都是在這洞裡失蹤的，危機四伏，每走一步都不能掉以輕心。林林正注意聽著四周的動靜，這時乙骨憂太在後面說了句：「等下。」
「怎麼了？」
「太低了，我個子高不方便。」
本來老婆婆停下後，他們是一人一條狹縫，隔著石柱齊頭並進的，這下乙骨憂太因為身高的原因落下了一大截，得彎腰低頭才能繼續前進。
林林第一次覺得自己個子小也有好處，她說：「那我先繼續往前吧？不然太耽誤時間了。」
乙骨憂太猶豫了一下，說：「那我們保持交流，讓我一直聽見你說話。」
「好。」她應下，先繼續走了，聲音在洞裡回響，「你那邊還方便嗎？」
「勉強還行。」
林林腦補出乙骨憂太佝僂著身子艱難前行的畫面，不禁笑道：「還好你不是五條老師，不然估計得用爬的了。」
「你提五條老師干什麼？」
「就是想到了啊。」
「……」
「對了，乙骨同學，之前就想問你來著。」
「什麼？」
「你讓我一起做任務，還說給我打輔助，是照顧我馬上活不久了吧？」
「……」
「我就猜到是這樣。」她的聲音聽上去輕松而悠長，「謝謝你啊，能讓我多砍砍咒靈，我還挺開心的，你真是個好人啊。」
「……」
身後隔著石柱縫隙裡，林林問完等了片刻，沒等到任何回音。
她剎住腳步，猛地回頭。
手裡的電筒光芒忽明忽暗，而她身後沒有任何動靜。
「喂——」林林提高嗓門又問了一聲，「乙骨憂太你說話啊——」
依然沒有回答。
耳邊只有呼哨的風聲，嗚嗚咽咽拖得越來越長 ，和著斷斷續續的歌聲節奏。但除此之外，還藏著另一個聲音……
就像是……什麼東西的呼吸聲。
回音麼？林林腹誹著，刻意屏住呼吸片刻，扶著兩邊的壁岩慢慢地走……
忽然，手上似乎摸到了什麼軟軟的東西，林林一抖，拿起手電筒照去——對上了一張嵌在岩壁上的人臉！
他才不是好人！
心裡有個聲音這樣說，在聽到林林給他發好人卡的時候，乙骨憂太下意識就想反駁。
帶她一起來任務也不是什麼照顧她不能活多久，到底是出於什麼心理和目的自己也不清楚了。
或許夏油傑說的沒錯，他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麼好人。包括在那天後來找五條悟對峙的時候，他也說，憂太你這樣又有何意義呢？
「我個人認為，沒有比愛更扭曲的詛咒了。」——五條悟的這句名言至今為止仍是他心頭一根刺。
努力將內心那些陰暗的念頭壓下去，乙骨憂太朝前方回應道：「沒事，不用謝。」
「嗯，你那邊還順利嗎？我這邊發現道路不通誒，我們走錯了。」林林的聲音在前方道。
他一愣：「走錯了嗎？」
「嗯嗯，應該是的，正確的路應該在另外一邊，總之我們先往回走吧！」
乙骨憂太感覺到了不太對勁的地方。
他眉頭輕蹙，回說：「好。」
彎著腰往回走的時候，他的手肘不知道擦過了什麼尖尖的東西，鮮血滲出，沿著小臂滴落在岩石上。
他立刻調動反轉術式治療，同時終於往外走到了開闊之地，不用再彎腰低頭了。
……也可以揮刀了。
「鏘」地一聲，武/士刀重重斬在了堅硬的岩壁上，碎石飛濺，驚得刀刃下方的少女緊緊地貼著牆壁，嘴唇不自覺抖了抖，用小鹿般無辜的目光望著他：「乙骨同學……你這是怎麼了啊？」
「你是誰？」乙骨憂太眸裡滿是冷冽的寒光，如他手中的刀鋒般能將人撕成碎片。
「我、我是……」她眨了眨那雙和林林一樣的眼睛，用和林林一樣的聲音說：「你怎麼了啊？是不是被這的環境嚇到了啊？」
說著，她用那軟軟的小手包裹住了他握著刀的手。
「！」乙骨憂太猛然退後一大步，拉開距離，油燈掉在了地上，他的目光緊緊盯著面前表情無辜的少女。
不是咒靈。
剛摸上他的手是帶著人的體溫的，小小軟軟。油燈靜靜照亮洞穴的一隅，她的眉骨、鼻翼、黑發的長度、問話時歪頭的角度都和林林一模一樣，說是她本人都不為過。
包括剛剛她的聲音也在一開始誤導了他，但現在，他非常肯定她不是林林本人。
「「裡香。」」少年低喚著，隨即龐大的咒靈在身旁現身，虎視眈眈地瞪著對面的少女。
少女沒有反應，好像並沒有看見「裡香」。
——是普通人。乙骨憂太迅速做出了判斷，咒靈和林林是可以看到「裡香」的，那麼便只能是普通人，可普通人又如何能偽裝成另外一個人……
難道說，她是林林，只是受到了操控……
「乙骨同學，你沒事吧？」正當少年思索之際，「林林」再次朝他走近。
她抬頭疑惑地看著他，然後踮起了腳——
乙骨憂太呼吸一窒，她身上的香味居然都一模一樣！他瞬間睜大了眼睛，看到她嘴唇輕啟：「沒事，我在這裡呢……」
說著，她摟上他的脖子，嘴唇朝他靠了過去——
第72章
是個活人！還有呼吸！
系統沒有認定的角色都是NPC。林林盯著牆壁上的臉, 那是一張陌生男人臉，西方面孔，閉著眼, 仿佛與岩壁長在一起, 睫毛和眉毛處結了一層霜，高挺的鼻子下方還能探到淺淺的呼吸。
林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然後「啪」地一聲打在了那張臉上, 叫你嚇人！
沒有反應，臉上的霜倒是抖落了不少。
林林試了很多方法, 不論是用打的還是用喊的, 摳鼻或拔眉，都無法讓他蘇醒過來。
她干脆捏住了他的鼻子，窒息了至少該醒過來了吧？但又怕直接構成謀殺, 只得作罷。
這人是被埋進岩壁的, 只露了個臉，身子應該都埋在裡面，林林想著是用音之呼吸一之型把這整片牆砸了, 可是這空間太過狹窄，刀揮不開, 用不了呼吸法大招。可這大活人又不能不管, 「啊！！！」
林林凝聚咒力一拳砸在了岩壁上, 岩壁似乎松動了分毫, 但杯水車薪，反而是堅硬的石壁將林林的手給砸出了血。
很好, 這下一會等乙骨上來又能刷分了。
林林隨意擦了下血, 決定先往裡繼續探個究竟, 死神大人是能無限回奶的特級大佬, 估計也用不著她擔心。反而那歌聲有些讓人在意，而且洞深處有很強的咒力殘穢。
走著走著，又出現了岔路，這岔路被疊石隔開，兩邊都黑黢黢的看不出分別，若隱若現的歌聲似乎也分辨不出方向。
幸好林林偵查能力一向出色，她屏住呼吸仔細傾聽了一下，似乎還有水流的聲音，她觀察了一下岩石的流痕，水流的溶蝕和侵蝕作用通常會在在洞壁上形成的波狀凹凸的形態，通過它可鑒定形成時的水流流向。
是右邊。
林林繼續弓身行走，盡量放輕自己的動靜，復行數十步，逐漸開朗，有水從腳邊流過，苔蘚現於岩壁，那歌聲忽然變了調子，亦愈加清晰：
「一張臉，兩張臉，微笑臉，哭泣臉，花貓臉，瓜子臉，蘋果臉……你喜歡哪一張臉？」
那是一個雌雄莫辨的聲線，從前方傳來，林林豎起耳朵仔細聆聽那怪異的歌詞。
「一張臉沒有眼睛，兩張臉沒有鼻子，三張臉沒有嘴巴……我要征用你，綁架你，你是我的塑膠娃娃，我要將你從記憶深處調用出來，再一次鞭屍。我改寫你，我告別你，我祭奠你……」
林林的汗流了下來。
這還是個會人話會唱歌的咒靈，等級絕不可能低，說不定還擁有智慧。
她將腳步放得更輕以免打草驚蛇，那歌聲隨著距離縮短也越來越近，前方若有隱隱的藍色光亮。
「只要女臉，不要男臉，不要的臉埋到冰冷的岩石裡，所有美麗的、溫柔的、高貴的、奇跡一般的臉，我將它提取在此，我將用余生看管它……」
林林正跟著歌聲走著，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就像是追來的腳步聲。
那不是乙骨憂太的腳步，而是屬於強壯男子的腳步聲。
林林不由捉上了身後劍袋的刀柄，結果背後的腳步聲跑起來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後……停住了。
那是一種恐怖至極的寂靜，就像是火焰燒掉最後一截引線前的寂靜，林林感受著噴灑在她身後的呼吸，心想你特麼咒力都沒有擱這嚇唬誰呢？？
她倏地彎腰朝後旋踢，那人便應聲倒地，林林手電筒的光照上去，發現居然是剛剛那張西方男人的臉！他從岩壁裡出來了？！
男人被她這一踢給踢醒了，茫然地顧盼四周，對上手電筒的光時眯了眯眼。
林林問：「How are you?」
「I』m fine thank you and you?」男人無意識開口，清醒過來想不對，他一點都不好啊！「啊啊啊啊啊——！！！」
他手忙腳亂爬起來撞過林林驚恐地往裡頭跑去，沒跑多久哀嚎聲戛然而止……變成了陣陣嗚咽，像是被什麼掐住了脖子。
歌聲也在這時候戛然而止。
林林拔出了身後的刀，太刀反射著前方的光亮，和她一同朝前方的敵人逼近。
隨著光線越來越強，那咒壓也愈加龐大，身體本能的忌憚讓林林的步伐抖了抖，但她依舊毫無畏懼，做好了前方高能的准備繼續前進。
刀在手裡，呼吸法准備到位，咒力也強化完畢，當她終於來到光源所在之地，那強大的咒壓卻陡然消失……那是一處視野寬闊的洞中空穴，暗河彙聚此處，在中央形成波光粼粼的湖，湖上立著一塊岩石，有個發著光的背影坐在上面。
林林喊了一聲：「喂！」
那道身影的光芒陡然擴大，整個洞廳被照得大亮，岩壁上一張張臉看向她。
小孩臉，少女臉，西方臉，東方臉……齊刷刷地睜開眼睛，像是面具一樣一眨不眨地望著她的方向。
林林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強忍住嘔吐的欲望，將咒力注入刀刃，這時岩石上的身影忽然轉過了身，像黑夜裡一頭妖獸，忽然睜開了眼睛。
「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順利來到這的人類呢。」
那聲線是中性的，分不清性別。聲音是動聽，且特別的，給人一種高潔無垢、凜然不可侵犯的感覺。語氣是溫潤且輕緩的，聽不出任何惡意。
但林林卻清楚瞧見了它單手捏住的那個瀕死的西方男人，不過一瞬間，她便毫無畏懼地衝了過去——音之呼吸五之型·鳴切！
擒著男人的手應聲斷裂，林林飛快救下男人，將其帶離。男人劫後余生般艱難喘息，林林指著個方向對他說：「趕緊逃出去！」
男人鼻涕眼淚橫飛著便順著她的指向跑了出去，林林再回頭，看到了被她斬斷的那只手已經重新長了出來。
林林想起了曾經在鬼滅世界的經歷，越是強大的鬼，長得越像人，比如鬼舞辻無慘，它們往往擁有一張能夠蠱惑人心的美麗臉龐，如同腐敗的花朵，美麗卻劇毒。
如同她面前的這個長得人模狗樣的咒靈也是一樣，那是一張五條悟看了都不敢說自己好看的臉，它有著一頭及膝的長發，全身發著光，像是浮雕在教堂內的大天使，大理石鑄造的，堅硬、永恆，帶著高高在上俯瞰人間的神性。
林林不知道為何一個咒靈需要長得這麼好看，但同樣的，下一秒隨著它起身的動作，林林也發現了…
它沒有唧。
[叮咚∼檢測到新人物]
系統提示音嚇了林林一跳，難道這也是一個刷分對像？？
[人物信息加載中…]
姓名：？？？
年齡：40
身高：？
體重：？
身份：特級咒靈
術式：幻術領域「愛人之臉」
狀態：不可攻略
嗐…不可攻略啊，那就只能快速祓除了。林林思忖著，雖然信息不多，但最關鍵的情報都有了。
特級咒靈……實力在現在的她之上，但有時候等級並不是唯一的判斷標准，情報和戰略同樣重要，只要有了合適的應對策略，一騎可當數騎，蜉蝣也可撼樹。
幻術，領域，愛人之臉……這幾個詞在林林腦海裡迅速碰撞，結合至今為止所見所聞以及那詭異的歌詞，可以推斷出：這個咒靈似乎在收集人臉，而埋在岩壁裡的人臉便是那些失蹤的游客，進到這山洞裡中了這咒靈的術式，便成了囊中之物，被埋在了岩壁裡陷入沉睡。
「吶。」咒靈說話了，它從岩石上走下來，聲音充滿好奇：「你剛剛救的那張臉，是你喜歡的臉嗎？」
哈？林林皺眉：「不是。」那不就是個陌生外國大叔麼。
「怎麼會呢…」咒靈美麗的臉上浮現一絲疑惑，「進入我領域的人，都會中幻術，從而看到自己喜歡的臉才對啊……」
【領域：用大量咒力築成的生得領域，領域內術式效果為必中，領域一般只能用領域打敗。】
系統給出了提示，林林也有點懵，她進入了對方的領域，肯定是中了術式的，但她卻一切正常。
「原來如此……」咒靈忽然了然了什麼，忽然朝她走近些許，邊說：「原來你沒有喜歡的臉啊。」
它的眼神像一個無知無畏的孩子，有些好笑，有些稀奇，有些溫柔，而沒有一絲一毫的惡意。
林林甚至有一瞬間覺得，它是無害的。
「可悲啊，作為一個人類，你居然沒有喜歡的人，喜歡的臉，吶，你是如何做到的呢？」
話音落下的瞬間，林林忽覺眼前景像劇烈旋轉，哐得一聲，後背傳來劇痛，她整個人被狠狠釘在了岩壁上！
「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來到我面前？為什麼你擁有這樣一張誰都不愛的臉？好特別啊！我好想要啊！」它的表情突然變得狂熱，冰涼的手撫摸著她溫熱的臉頰，像是迷失已久的尋寶獵人找到了絕世寶藏，「你知道嗎？我收集了好多好多臉，可是都不滿意，但是當你來到我面前的這一刻，我就知道，我……」
鏘！！
鋒利的刀刃砍在了他的脖頸處，污血四濺。林林喘著氣從岩壁上脫身，斑紋在耳側燃燒，手握的刀刃裹著咒力散發出幽幽寒光。林林沒有給它喘息的機會，繼續急攻上前，一刀連著一刀，一刀快似一刀，連綿不絕地發出猛烈的斬擊。
音之呼吸一之型·轟！
劇烈的音浪讓整個洞穴嗡嗡作響，暗河翻湧著，岩石顫動著……嘩啦啦，堅硬的岩壁土崩瓦解，一張張臉嵌在上面的隨之抖落，都變成了一個個完整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臉！！我收集了這麼久的臉！！！！」咒靈驚恐地大叫，美麗的面龐因為瘋狂而扭曲，憤恨地瞪向林林：「你把我的臉都弄走了！！我要撕下你的臉！！」
陷入癲狂的咒靈發揮了難以置信的實力，林林因為消耗太大來不及反應便看到它尖長的指甲直刺而來，帶著能將她吞噬掉的巨大咒壓！
來不及躲！千鈞一發之際她下意識就要用刀擋，但是…七千萬的姬鶴一文字！！
不過零點一秒的猶豫，刀偏了一釐米，那指甲便深深貫穿了她的胸口！
濃濃的鐵鏽味翻湧上口腔，林林劇烈咳出一口血，心想好家伙，這特麼能刷多少反轉積分啊！
「你把我收集的臉弄沒了，我要撕下你的臉。」咒靈將奄奄一息的林林橫抱在懷，溫柔地撫摸她蒼白的面龐，蒼白帶血，冷暖相撞，那就是最美的顏色，「如果把你這張臉獻祭，想必她也會開心吧……」
林林倒在地上發不出聲，腦子卻一頓，她？
這時，整個洞穴裡忽然籠上一股死亡氣息，那是比特級咒靈更強大的壓迫力，直叫人後背一涼！
林林眼睜睜看著面前正要撕她臉的咒靈，下一秒被硬生生劈成了兩半！
那劈斬的刀並不名貴，但卻因為龐大的咒力而湧著幾乎能毀滅一切的力量。那少年並不強壯，但卻因為點燃的憤怒而讓特級咒靈都對他畏懼不已。
「別擔心，我會治療你。」
他鄭重承諾著，光芒從他手掌流向林林不斷流血的胸口，溫暖的，熟悉的，治愈的……值很多很多分的。林林躺在潮濕的地上，感受著生命能量一點點回歸，不用看也知道的蹭蹭上漲的積分，她說：「來太晚了。」
「抱歉，之前碰到點事。」乙骨憂太在之前被擁有林林外貌的家伙纏住，好在他很快分析出那是這邊咒靈的術式，他用了消除術式才解開幻術，發現對方其實是個絡腮胡大叔。
不過好在一切沒事。乙骨憂太握住林林的肩將她扶起，視線卻稍稍一動，落到她胸前的刀劍上。他問：「剛剛為什麼沒用刀擋？」
特級咒靈的攻擊是致命的，用刀擋下，即便壞了，也不至於讓她直接被貫穿胸膛。
林林看向他，說：「因為這刀是你送的，壞了我心疼。」
第73章
傷口的疼痛雖然消退了, 但心跳依舊很快，是開斑紋的後遺症。
嗚嗚嗚姬鶴一文字多貴啊，人重傷了還能用反轉治療, 刀斷了這個世界卻是不能手入的。
只是林林沒想到回答了以後，握在她肩上的手驟然收緊, 她對上一雙深潭般的眼眸, 正定定望著她。
「你為什麼還要說這種話？」
乙骨憂太問話時的咬字和他手上的力道一樣重，林林聽不懂，只覺得難受, 心跳和體溫因為斑紋的後作用太過劇烈，導致現在還有點暈乎。
「刀沒了我可以再送你。」他強調著，嗓音有些干澀，「人沒了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林林緩和著呼吸說：「但是有你在可以治療啊。」
「……」
乙骨憂太良久都沒有說話，無限地望進她的眼睛，仿佛要從中找出什麼不符合事實的證據似的，卻無疾而終。她面容平靜，蒼白帶血, 看著病怏怏的, 她快死了嗎？
他能救她嗎？擁她入懷她會開心嗎？
最終他只是伸手替她抹去唇邊的血, 低聲說了句：「傻子。」
林林：「……？」
啊這，覺得她不對就直說，人身攻擊是什麼意思？
不過眼下的形勢並沒有給他們太多拌嘴的機會, 因為這洞穴依舊是亮的, 領域，還沒有消失。
林林聽到身後傳來一種蛇類蛻皮的聲音, 原本應該在特級術師的刀下消失殆盡的邪惡咒力又重新彙聚而起。
「怎麼會？」乙骨憂太立刻將林林擋在身後, 看到那剛剛被他劈成兩半的咒靈, 居然正從被劈開的截面中重新生出了半邊身體！
它慢慢聳動著肩膀，從地上一點點爬起來，重新長出的半邊身子被黑色的淤泥覆蓋，它抬起手，撥開自己一邊頭發，露出一邊面孔，然後朝他們無聲微笑。
居然沒能祓除殆盡？乙骨憂太立刻釋放出更強咒壓再次急身攻去，無聲卻迅猛異常，咒靈沒來得及恢復原身便敏捷倒退幾步，飛檐走壁躲過致命的攻擊，經過之前的一刀切，特級術師的實力不言而喻，然而擁有人類智慧的特級咒靈不但沒死，還會成長。
「哈哈哈……好有趣啊！真是太有趣了！」咒靈身上的刀痕縱橫交錯，渾身浴血，但它不僅難以祓除，反而露出了小孩子發現什麼稀奇玩意的表情。
那是它見過的咒力最強大的人類，可惜是個男的，「吶，」它在少年的攻勢下輕輕一問：「咒力如此強大的你，肯定一不小心就會詛咒別人吧？」
乙骨憂太握著刀的手一緊，像是被戳到什麼痛處般，眼神驟然陰沉恐怖，他高高舉起了泛著寒光的利刃，差不多到此結束了。
然而下一秒面前的咒靈睜大了眼，那裡血紅之色一閃而過——然後，整張臉竟倏然變成了林林的臉！
於是乙骨憂太的刀稍稍猶豫了零點幾秒，咒靈的指甲便刺穿他的心髒，他看到自己的血濺在了那張少女的臉上，那張臉微笑著，因為勝利而燃燒著，這特級咒靈……實力估計在15根手指的宿儺之上。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樣的臉？你喜歡這張臉嗎？下得去手嗎？」咒靈臉上屬於「林林」的笑容既天真又殘酷，不斷將指甲更深地往他心髒深處捅去，「你早已陷於我的領域之中，除非你能同樣用領域壓制，否則根本逃不…開……」
最後一句話說出的瞬間，一把刀從它嘴裡伸出來，林林舉著刀站在它身後一臉嫌棄：「狗咒靈居然還自戀起來了？」
在她看來，那咒靈把它那妖顏惑眾的人外臉不斷往乙骨憂太面前湊，還不停問他喜不喜歡好不好看，難道說特級咒靈都喜歡死神大人這一款的？還真就國靈男神唄？
乙骨憂太將咒靈長長的指甲一點點拔/出來，期間已經用反轉術式治好了心髒的傷，「還真是惡趣味的術式啊。」他單手捏斷了它堅硬如鐵的指甲，淡淡揚起的微笑中帶著一絲嘲諷，「根本用不著展開領域。」
咒靈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的傷勢竟然被反轉術式治愈，這點是它沒想到的，如果有了反轉術式，是否可以……「喂，你能不能——」
轟！！！
從少年身上散發出的咒壓帶著滔天巨浪般的死亡氣息，猶如黑雲壓城城欲摧，整個洞穴都發出悲鳴，山崩了，地裂了，冰冷的月光篩下，映出站在中央的少年半明半暗的面龐。
林林被那壓力震得差點原地去世，好家伙，死神大人這是暴怒結果把整個山洞都給炸了？這波逼格裝的真是……
她回過神來就想去看看什麼情況，結果才發現她此時正被什麼龐然大物護著，抬頭一看，謔，這不是裡香嗎？好久不見啦！
為了避免被乙骨全數釋放的咒力傷害到，「裡香」現身將她護在身下，強大的矛和強大的盾，乙骨憂太的掛實在是羨煞旁人。
「裡香醬，我沒事了，你能放我出去嗎？我想看你老公打架，晚了就要錯過了！」
「裡香」：「……」
林林記得之前乙骨說過現在的「裡香」是他的術式，並非怨靈本身，那麼她說的話應該也能傳達給乙骨才對。
「讓我出去呀！我一個人躲在這裡算什麼？」林林有些急了，扒了扒將她捂在下方的巨手，這時卻聽見上方傳來了類似嗚咽的聲音。
啪嗒。
一滴水滴落在林林的頭上，她驚訝地摸了摸，抬頭看去，發現那嗚咽好像……好像是從「裡香」身體裡發出的。
正當她茫然之際，頭頂的束縛倏然消失，「裡香」不見了，映入林林眼簾的是被轟開的山洞，頭頂是沉甸甸的夜幕籠罩著一切。
前方不遠處，乙骨憂太踩在特級咒靈的身上，刀狠狠刺進了對方的喉嚨。
源源不斷的污血從咒靈的口鼻甚至七竅溢出，上方的少年表情卻很平靜，平靜得如同用手指碾死螞蟻一樣，月光在他的臉上篩下淡淡的陰影。
明明他的反應很平常，但林林莫名覺得他好像很難過。
她摸了摸腦袋，之前滴在上面的水已經干了，不知是不是鹹的，酸澀的。
林林不知道剛才那幾秒鐘都發生了什麼。那只特級咒靈已經失去了光芒，美麗的身體被淤泥覆蓋，而祓除它的少年立於它之上，亦像幽靈一同沉淪於黑暗中。
任務結束了。
……
善後工作持續了一整晚，他們帶領著幾個村民「開山采礦」，把那些失蹤的游客都盡數挖了出來，竟然都留著性命，只是被困太久，他們脫離了社會，估計後續還有的忙。
乙骨憂太用反轉術式幫他們療了傷，快速做了任務報告，只是山區信號不好沒法及時發送，村長問他們要不要留下來吃飯，乙骨回絕了，打算早點回去彙報。
任務折騰了一夜，根本沒睡，導致林林在回去的路上基本處於不省人事的狀態，車上睡了飛機睡，飛機睡完電車睡，還抱怨為什麼那麼快就到了，叨擾她睡覺==
乙骨憂太亦一路沒有什麼話，心事重重的樣子。
回到東京的時候正值中午，過了早高峰，電車並不擠，林林睡得差不多了，便沒繼續當瞌睡蟲。
她比乙骨早兩站下車，快到站的時候，她想了想還是說了不少好話：
「謝謝你這次帶我一起去啊，超爽的。」
「路上謝謝你幫忙啊。」
「回去好好吃一頓睡一覺啊。」
乙骨憂太一副「知道了」的樣子，微微偏頭示意：「你該下車了。」
林林一腳跟著其他乘客下了車，後一腳稍微停頓了一下，想起任務中他心態好像不太穩定，於是回頭補充了一句：「你別想太多啊。」
說完她轉身便接起震了很久的手機：「喂，五條老師？」
乙骨憂太站在慢慢合上的車門後：「……」
.
五條悟給她打電話是為了道場的場地的事情，他自己沒有時間去搞，讓她直接報個數，要多少預算。
林林打開系統查看目前進度：88，803，285/100，000，000。
順便她又查看了一下乙骨憂太目前好感度，居然是……
「81。」
「81？81円就夠了是吧？」五條悟在電話那頭問。
林林趕緊補充：「萬！」
想了想又覺得不夠：「百萬！」
五條悟笑了笑，最後摳摳搜搜給她轉去一百萬。
那麼現在積分就變成了：89，803，285/100，000，000。
只剩一千萬一百多萬了……
年假哪裡都休息，林林也給自己放了兩天假，處理了一些事情，不論是群裡還是私信，手機堆了不少消息，大多都是同學們的關懷，除了之前被「綁」去那座島的事情以外，再就是之前生日給乙骨憂太告白的事情。
【我喝多了。】
【不小心開了玩笑。】
【已經跟他道歉啦。】
標准且統一的三連回答復制粘貼挨個回復過去打消了眾人的八卦，這個年紀的少年正好處在躁動期，平常相處摩擦出一些曖昧也是人之常情。
禪院真希說，你最好是開玩笑，不然有得你受的。
說完覺得這樣不太好，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憂太人是很好的。
林林看了看那把姬鶴一文字，心想乙骨憂太人確實挺好的，也很大方。
不知道這把刀到時完成任務後能不能帶走。
想了想還是算了吧……
作為旅行者，這個咒術世界的東西其實都不是她的，頂著有原主的這個軀殼，同學不是她的，老師不是她的，朋友不是她的，錢不是她的。她只需要完成任務換回能量換回刀，得到獎勵，那才是真正屬於她自己的。
休息兩天後，林林很快便著手弄起了道場的事情，她物色了一塊地，不在市中心，但離得也不遠，能讓人在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裡學習打劍。
因為資金充足，道場開起來容易，但要經營的話一開始也並不算順利，林林也抱好了做公益不賺錢的准備，好在她業務能力不錯，禪院真希也自願過來幫忙，順帶拐來了熊貓作為「吉祥物」，吸引了不少來看大熊貓的外行人。
九十九由基也經常來做客，不過只負責調戲林林不負責幫忙，還抱怨她有了這些孩子就忘記她這個姐了==
「呼吸法」是這家道場的招牌，是和其他道場與眾不同的地方。某資深會員山本大爺表示，自從學了呼吸法，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氣爬上富士山都不帶喘氣的，大冬天光膀子也不覺得冷了！……結果這事傳太大了，林林還差點被/□□，以為她這裡在搞什麼邪/教==
當然，也有不少學員怎麼都學不會呼吸法，教授的過程往往是相互的，在教授別人的同時也能發現自己的問題，林林不得不被磨出了耐心，努力寓教於樂，絕不能連某「為人師表」的五老師都比不上。
日子就這麼在忙碌中一天天過去，林林除了偶爾的任務外就是道場。同學們畢業後都忙於工作，乙骨憂太更是聽說國內外到處跑，人都見不著影子，把自己從996變成了007。
東京到二月還在下大雪，由於陰天的持續，無法融化的積雪越來越黑，進入三月，關東過完漫長的陰雨隧道後，寒冷刺骨的空氣慢慢變得柔和，風景漸漸被染上草木的淡綠色。
在一場催花雨降臨的某天，林林坐在道場門前休息，聽見禪院真希喚了她一聲：
「喂，林林。」
「怎麼了？」
「我能不能住在這裡啊？」
林林看過去，禪院真希隨意地靠坐在拉門旁邊，注視著庭院的雜木剛抽芽的那一抹嫩綠色，臉上表情淡淡的，像是在發呆。
「可以是可以。」林林說，「但是你家那邊真的沒問題嗎？」
「我沒有什麼家，我就是我自己的家。」禪院真希生硬地說了句，「反正經常要來，我可不想整天來回跑。」
林林想了想，忽然提議道：「真希，你要不要當我的合伙人？」
禪院真希一愣：「我以為我已經是了。」
「……」啊這？
兩人相視一笑。
「不過你為什麼突然說這個？」真希問 。
林林故作深沉：「我想讓道場一直開下去。我想讓自己的夢想一直延續下去。」
禪院真希呵笑一聲。
「……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林林一語雙關，看了看她目前只剩下一千萬的進度，「當初開這道場也有你的一份力，與其到時交給別人，還不如給自己人靠譜。」
那句「自己人」讓禪院真希挺開心，但馬上反駁了她的前一句話：「別胡思亂想，你哪有那麼容易年紀輕輕掛掉？對了，聽說硝子那邊好像找到解決方法了，他們有告訴你嗎？」
家入硝子之前聯系林林，說找到了一個可以延長她壽命的方法，只不過需要承擔一定的風險，讓她可以好好考慮一下，做好心理准備再說。
末了，她還難得賣了關子：「你知道這個方法是誰幫你找到的嗎？」
林林推開了病房的門，這門被布下了一種特殊的結界，能隨意進，但無法隨意出……懂的都懂，相當於牢那個房。
「林林別怕，快來快來，老師在他不會傷害你的。」
五條悟坐在窗台上，抬手朝她勾了勾手指，唇邊也勾著笑意，只是眼睛被遮在眼罩後，看不出那笑是否出自真心。
夏油傑坐在離他很遠的病床上，墨色的長發披散著，此時正低垂著頭，手裡拿著一本《人類進化史》在閱讀。
病房裡的氣氛和墓地其實沒什麼區別。
林林卻心道好耶，兩個送分人同台競技，看看今天誰的成績會更好呢：）
目前夏油傑好感度是71，五條悟是60，順帶一提林林來之前特意補了功課，細細品讀了一遍解鎖的五條悟的個人經歷，看完後感覺又是一個逆天龍傲天劇本。
出生自帶「六眼」，從而被掛上一億懸賞，誕生便改變了咒術界的格局，學生時代被稱為最有天賦的咒術師，和夏油傑是好基友，同樣在星漿體事件中變化巨大，只不過夏油傑黑化了，而他則進化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最強咒術師」。
怎麼說呢，幸好當初黑化的不是他，不然這世界就沒了。
五條悟，還好是個好人。
而這兩個月以來，林林知道他一直在處理夏油傑的事情，叛逃的好基友嘛，曾經被自己殺過現在又因為自己的原因「復活」，怎麼說都需要不少時間調解。
「夏油傑！你沒事啊！！」林林擺出驚喜的樣子迎了過去，「我還一直擔心你來著，五條沒有欺負你吧？」
夏油傑還沒說話，五條悟就冷冷笑了聲：「林林，不叫老師就算了，這樣說是不是太過分了啊？」
林林依舊沒忘記當初的炸島之恨，於是當作沒聽見的樣子，繼續和夏油傑搭話：「夏油傑，你別看書了，看看我吧。」她將他手中的書本抽走。
夏油傑：「……」
五條悟：「……」
林林將書本放到一邊，本想問問他除了上次那座島以外還有沒有別的分島之類的，但想了想還是先循序漸進。
她看了看夏油傑空空的耳垂，覺得有點可憐，一把年紀了腦袋空空，這下連耳朵都空空，慘。
林林將自己耳朵上的鑲鑽耳釘取下來，這玩意是她今天特意帶上原本為了刷好感用的，現在……「夏油傑，我把我的耳釘送給你，你戴戴看。」
她伸手就要給他戴上，卻被一只手橫空攔截。
「誒誒誒？」五條悟的聲音聽上去有點不可思議，「你把我送你的耳釘送給他？？」
「怎麼了？不可以嗎？」林林抬頭看他，然後指了指夏油傑，「要不你把他之前送我的耳釘還給我？」
話說完，雙方同時陷入靜默。
[夏油傑好感度 1]
[五條悟好感度-10]
[五條悟好感度 10]
林林：？？？
怎麼你也開始反復橫跳了？？？
第74章
林林被五條悟喊來, 主要是為了身體的事。
家入硝子之前說的那個人就是夏油傑，他之前合作的那個黑醫生，由於做非法實驗, 現在正享用著牢飯，但是他們的研究試劑被家入硝子拿去研究發現，他們的理論確實是成立的，只是前期為了實驗犧牲了不少非術師, 所以依舊要判刑。
「又是死緩嗎，還是？」林林就怕是死刑直接執行。
「直接執行的話早就執行了, 還會等到現在嗎？」五條悟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是他們掌握了能延長你壽命的方法，給他們個機會死前做點善事罷了。」
夏油傑靜靜坐在病床上沒說話，唇角弧度淡淡的，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林林覺得他倆在對方面前好像都和對別人不太一樣，比如夏油傑話突然變得比猴子還少, 五條悟突然變成冷酷總裁風了。
距離上次他們在那座島上「久別重逢」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了，那時候林林就挺為他們尷尬, 但當時的情勢來說興奮與緊張居多。
現在夏油傑終於被出了獄門疆的五條悟逮到, 他倆這兩個月都說了些啥、如何相處如何調節或者如何吵架，林林沒什麼興趣，只覺得現在的氣氛相當微妙, 或許也是和她這個「第三人」在場有關。
「所以我的主治醫師就是夏醫生了嗎？」林林歪歪頭，「哦不對, 夏油醫生？」
「他還醫生？」五條悟嗤笑一聲。
林林皺眉看向他, 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吃錯了什麼藥。
夏油傑這時候終於說話了：「現在硝子和黑田小姐正在為你准備手術的事, 風險已經盡量減少了, 但成功率還是最多只能維持在50%。」
50%, 一半的幾率，生死參半。
說實話，已經比林林以為的要高了。
不過跟她有關系嗎？跟她沒關系，問就是她有信心能在短時間內完成任務走人。
「不過並不需要你馬上做決定，考慮好了再說，或者等一年半之後，緊要關頭再決定也不遲。」夏油傑補充。
「那就先等等吧。」林林覺得還是以任務為先，這具身體最後到底會如何還有待考證，決定權也不全在她。
「林林，感覺你一點都不怕呢。」五條悟忽然好奇地摸下巴，探究的目光隱藏在眼罩之下，「這可是生死倒計時哦，如果你需要老師的懷抱來安慰的話，我完全不介意你抱多久哦。」
林林撩起眼皮：「抱你能多活幾天嗎？」
五條悟：「……」
夏油傑很輕地笑了一聲，也不知是微嘲還是別的什麼。
既然該告知的已經告知了，林林也准備干正事了，她打開系統查看了下明細：
*夏油傑好感度 1，增加10000積分。
*五條悟好感度-10，扣除1000積分。
*五條悟好感度 10，增加1000積分。
夏油傑目前好感度72，五條悟60，一目了然，夏油傑成績更好。
於是林林當著這兩位的面，坐到了夏油傑身邊的床上，雖然他好感度擺在那，但完全沒給人任何戀愛的感覺，所以林林打算試試他，現在正是一鼓作氣衝分的時候。
五條悟眼睜睜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問：「林林，你這是在干什麼呢？」
林林朝他禮貌道：「我有悄悄話要和夏油傑說，五條老師您能回避一下嗎？」
「不能哦。」
林林：「……」
五條悟干脆重新坐回了窗台，還將一只腳搭在台上，一副【我看看你到底想玩什麼花樣】的架勢。
反正五條悟刷錢比刷好感快，林林見他不回避，也懶得去理。
她抬頭，直勾勾對上夏油傑詢問的目光：「我能摸摸你的頭發嗎？」
她記得上回某次想給夏油傑換發個發型來著，結果好感度不夠，他連頭發都不給她摸==
現在好感度高達72啦，應該沒問題了吧？
林林眨巴著眼睛等待回復，夏油傑凝視她片刻，微笑道：「想摸就摸吧。」
好耶！林林立刻上手，輕柔地撫摸上他那一頭秀發，他今天沒有扎小啾啾丸子頭，摸上去特別順滑，發質偏硬，涼涼的，長發及腰。
不知道在他沒了腦子以後，頭發是不是也一直沒長，一直保留著這個長度和發量——林林如此想著，將手分別繞至他兩鬢，抓起全部頭發，想測測他的發量。
她白皙的手順著他墨色的發一抓到底，結果帶走了他一大堆頭發。
林林看著滿手的發絲驚訝道：「夏油傑你脫發有點嚴重啊？？？」
夏油傑：「……」
五條悟直接從窗台笑到了地上。
林林無視某位在地上打滾的無形像教師，對沉默中的夏油傑安慰道：「沒關系的傑，一定是你之前掀天靈蓋導致頭皮受損，我給你推薦幾款生發的藥水怎麼樣？」
夏油傑卻將注意放在了她一開始的幾個字上：「你剛剛叫我什麼？」
五條悟停止了大笑。
林林說：「傑呀。」
「為什麼要這麼叫。」夏油傑問。
林林：……
嗐，這不是想以此拉近關系嘛。
但是夏油傑也沒有因此漲好感，還反過來問，難道說72的好感度還不足以稱呼名字嗎？
好感度說明裡也沒有提到名字這個問題……誒？！
林林看著說明恍然大悟，差點忘了，她還沒有告白啊！
70是該告白的程度！
雖然這份說明在乙骨憂太那裡被鑒了假，但每個人情況不一樣，夏油傑相比之下還算中規中矩，萬一中了呢？
林林清了清嗓子，正醞釀著告白的話，這時突然被五條悟打斷：
「林林，走了。」
林林一口氣憋在喉嚨，差點咳嗽，瞪向一旁的罪魁禍首：「干嘛？我話還沒說完呢！」
「探監時間到了。」五條悟說著上前就將她拉了起來，「走走走，現在是吃飯時間，老師帶你吃大餐去。」
一聽到吃飯（刷分），林林立刻應了：「那好吧！不過叫上夏油傑一起吧？人多熱鬧。」
五條悟呵呵一笑：「他現在不需要吃飯。」
林林：「……」好像是哦。
嘖嘖，感覺有點慘誒。
於是她摸了摸夏油傑的頭發，將桌上的書本重新塞進他手裡：「那你先好好看書吧，我下次再來看你。」下次再來刷你分。
夏油傑沒說什麼，只是朝她笑了笑，不知為何看上去似乎有點憂傷。
林林沒多想什麼，跟著催個不停的五條悟出了去。
現在快晚上六點了，城市正在入夜，天空的顏色像藍墨水完全融進了水裡，三月中了，零星綻放的櫻花近乎於白色，馬上就要到賞櫻的季節了。
林林拉上毛呢外套的拉鏈擋住迎面吹來的風，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跟夏油傑都談得好嗎？打算怎麼處置他啊？」
以夏油傑的執念估計會為他逝去的大義而悲傷，不知道五條悟作為「摯友」，會怎麼把他給擰回來。
這兩人的關系太過復雜，而原諒又是一條漫長的路。
「嗯，就那樣吧∼」五條悟薅了一把她的腦袋，歡快道：「今天就不說這個啦！哪天有機會再告訴你！」
林林：「噢。」
不知為何，總覺得自從夏油傑「回來」後，五條悟的狀態確實是有發生變化，脫線的時候依舊脫線，時而還冷笑，擺出冷漠的樣子，林林卻覺得……他內心好像很高興。
在之前的相處中，他的親切和熱情都像是浮於表面的，而現在，倒感覺多了幾分真情流露。
林林不敢說自己有什麼女人的直覺，最顯著的變化就是系統提示的好感度，五條悟先前可是波瀾不驚的大人啊，現在居然也學會反復橫跳了。
反復橫跳可以反應一個人的感情波動，林林理解為，是五條悟的情緒變得人性化起來。
「林林，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五條悟忽然邊走邊問了句。
林林抽回思緒：「什麼日子啊？」
「看看手機日期？」他還賣起了關子。
林林打開手機看到日期：3月14日。
身旁傳來餐廳服務員在路邊攬客的聲音：「今天是白色情人節，我們店有打折活動，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哦∼」
噢，原來是白色情人節啊！
林林頓時驚喜，也就是說今天是個可以隨便要禮物刷分的日子啦！
等等……一個月前的國際情人節她在干什麼來著？！
回想了下，好像那天她一整天都呆在道場打劍教學，根本沒意識到這件事==
現在想起來感覺錯過了一個億。
不過積分這種東西早來晚來都會來，五條悟帶她吃了家人均五位數打底的米其林餐廳，期間聽她講了不少關於道場的事情。
先前以為她只是嘴上說說，五條悟沒想到她還真將道場經營得有模有樣，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道場一般是供人們打劍訓練用的，學費也不多，基本賺不到什麼錢，倒是知名度提升上去以後，有一些文娛公司找來，借用場地開辦比賽和活動，能賺到不少租賃費和提成。
「林林以後是更想當咒術師呢，還是更想做劍道老師？」五條悟邊切著奶油蛋糕邊問。
林林喝了口雞尾酒：「能活到以後再說吧。」
「我問的就是如果啦！」
林林說：「兩個都要。」
「只能選一個呢？」
「這兩者並不衝突啊？」林林搞不懂他的意圖。
「不行哦林林！」五條悟忽然舉起了叉子，煞有介事地對她說：「有時候人必須要在二者中擇一，這就是人生哦，這可是很現實的，老師要趁早提醒你這點！」
林林無語：「小孩子才做選擇……哦你就是小孩子。」
五條悟沒有在意被吐槽，反而靜默了一番，突然說：「哦對了，有件事情要告知你一下！」
「什麼事情？」
「你的記憶已經被找回了哦。」
劈啪。
吸管掉回了玻璃杯，林林嘴唇微張，看向了五條悟黑漆漆的眼罩。
聽到這話，林林第一反應有點慌。
明明他的語氣和聊天氣一樣稀松平常，但林林還是覺得有種不安的感覺，就像是被人隔著眼罩窺探到了什麼秘密。
五條悟說：「我把高層的那些爛橘子挨個揪問了一遍，當年你與他們定下束縛的時候，有一個在場者還活著。」
林林沒說話，等著他繼續說。
五條悟的口吻變得柔和：「結果呢……」他笑了笑，忽地朝她豎起大拇指：「證明你無罪！」
「……」林林。
她松了口氣。
還以為自己被看穿了什麼秘密。
「無罪的話……所以是什麼樣的束縛？」林林明知故問，她早就知道原主是因為母親的緣故才被迫簽下「不平等協議」，只是面上還得裝著問問罷了。
如他所料，五條悟暫時沒有明說，只道：「反正能證明你是無罪的就好啦！這個消息我今天已經上報高專了，從今以後你就不再是死緩犯啦！」
見周圍的人紛紛側目，林林趕緊說：「你小聲點！」
五條悟卻毫不在意：「哈哈，林林開心嗎？」
……開心？
林林用吸管無意識攪動著雞尾酒，問：「大家都知道了嗎？」
「嗯？你說高專的大家嗎？應該是吧，不知道的肯定馬上也知道的。」
「……所以說，」林林再次看向他，「我現在也不再需要監管人了？」
「對呀！」
「……」
雖然五條悟自從做了她的監管人也沒怎麼真正意義上「監管」她，但最重要的是……能為她花錢啊！！
現在她錢也有了，罪名也洗去了，她就再沒任何理由花他的錢了！這怎麼刷分？說不定這頓就是最後的晚餐。
之前在獲得真相的時候她有意隱瞞，就是為了能在安全刷完分以後再處理原主的事，沒想到五條悟一行動起來速度這麼快……說實話，林林不是很喜歡這種主動權被別人奪去的感覺。
「怎麼了林林，看起來不是很高興呢？」五條悟探頭觀察她的表情。
「不，我只是……」林林輕舔了下嘴唇，黑亮亮的眸子看向他：
「只是想到要和你分開了，有點點難過。」
第75章
說完這句話後, 林林安靜地等待五條悟和系統的反應。
但是兩者都沒出聲。
林林也習慣了，五條悟本就是不按套路出牌的類型，刺激雖沒乙骨憂太的跳樓機刺激, 但也挺讓人胃疼的。
不過轉念一想, 她現在也算是獲得了徹頭徹尾的「自由」了, 只是不知道五條悟怎麼就這麼容易原諒了原主當年的所作所為。
或許強大如他來說, 真正的敵人已經不在了, 原主也算不上什麼威脅吧。
「林林。」五條悟這時忽然開口, 拍了拍他身邊的位置，聲音有些深沉，「坐到這邊來。」
「為什麼。」
「來嘛來嘛。」
「……」
行吧, 她倒要看看他又想搞什麼鬼。
林林起身, 繞到他那邊, 座位是二人連排, 五條悟高大的身子坐在正中央, 根本沒有給她坐下的空間。
林林說：「你過去點呀。」
五條悟沒動, 單手撐在桌子上托腮看她。
林林無語：「你不過去點我怎麼坐？」
五條悟保持著姿勢, 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林林：「……」
好家伙, 這無良教師看上去就跟江戶時期在花街揮斥千金的達官顯貴一樣，騷得令人窒息。
「老師的腿不舒服嗎？」林林笑問, 「給您揉揉？」
五條悟也笑了笑：「林林不是要和老師分開很難過嗎？給你一個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呀。」
「……」呵呵，說得好像他沒有和她貼貼抱抱過似的。
林林看了看四周，米其林餐廳的環境是公認的, 飯桌之間隔得很開, 他們的位置又是靠窗, 只要不發出太大動靜, 基本不會有人特意往這看。
林林沒有糾結太久, 大大方方地側身坐在了他大腿上……
…的那片無下限虛空裡。
呵呵。林林心道果然，五條悟嘴上沒節操，實際上還是在試探她吧？試探她能做到什麼程度。
「現在有沒有開心一點呢？」他在她耳邊問道。
林林稍稍將腦袋移開幾分，「我只是有點不安。」
「為什麼不安？」
「因為沒有你在身邊保平安。」
「……我這不是在你身邊嗎？」
「但是……」
「嗯？」
林林坐在那兒無比惆悵：「雖然你奪走了夏油傑送我的耳釘，炸了夏油傑送我的島，還不讓我隨便見他，但我知道，你給我買的東西、轉的每一筆金額都是出自好意，你一直在努力做好監管人的工作……」
五條悟：「……」
林林嘆了口氣，看了眼目前的進度：91，665，200/100，000，000。還差八百多萬。
今天這頓疑似「最後的晚餐」大概能有十來萬進賬，那就是還差七百萬左右，之後再問他要個情人節禮物什麼的，貴重一點……
OK，立個flag，今晚努力完成進度。
她輕呼一口氣，說：「我能順利畢業，能擺脫罪名，多虧了五條老師，所以……」
「什麼嘛林林，說得好像你快要走了一樣。」
五條悟含笑的一句讓她的話斷在了空中。
身下的虛空消失，地球的引力重新回歸，她如同牛頓的蘋果一樣跌坐在他腿上。
腰上扶來一只手，林林扭頭望過去，他的眉眼漆黑一片，和他的話一樣讓人難以讀懂。什麼叫覺得她快要走了？？
「啊？我就是發表一下畢業感言而已……」林林快速眨了眨眼。
「是這樣嗎？可是老師明明在你身邊，你卻一直在提分開的事呢。」五條悟說著，扶著她腰的手收緊了些，在很近的距離中輕飄飄一問：「能跟老師分享一下，你當初學習劍道的過程和心得嗎？」
大概離得近，他的聲音非常磁沉，像耳機裡被煲過的高級音質，燙得人大腦皮層發麻。
林林第一反應看向了對面，姬鶴一文字，她今天沒帶。
這又是在公共場所，大庭廣眾的，五條悟應該不至於吧？
她以為之前的雙重人格論已經打消了他的懷疑了，這波又來試探……果然還是她太操之過急了麼？
「我要是能記得就好了。」林林撇嘴，擺出懨懨的表情。既然要失憶就失憶到底，雙重人格之間的記憶是不共享的！
五條悟靜靜注視了她一會兒，仿佛想從她臉上找出任何不符合邏輯的端倪，最後只是輕笑了下，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你干嘛我不能fu吸啦……」林林去打他的手。
五條悟就是不放：「你還記得之前說過什麼嗎？」
林林甕著嗓音：「說過什麼？」
「那天你出院，第一次去老師家吃飯，請教了我什麼問題呢？」
林林仔細回想了一下。
噢，那天好像一堆人一起去的，她因為好奇五條悟的術式去單獨找他，順便還測試了好感度說明……
林林看了看他那燈光下泛著水潤色澤的嘴唇，內心毫無波動：「哦，你說那個啊。」
「嗯哼∼」五條悟這才松開她的鼻子。
那個時候她為了測好感說明問「無下限」的五條悟能不能啵嘴，他說等到畢業再考慮，現在她畢業了，他的好感度也才60，還遠不到可以啵嘴的程度。
但是他現在突然提起這個，林林還以為他早忘了呢。
她說：「要不你失個憶？」
五條悟：「……」
總而言之，他現在提這個肯定有他的用意，林林覺著要啵也不是不行，她也不是很在意，只是覺著該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吧？
40以下沒必要試，從50開始吧。
林林看向他桌子上的果汁：「我能喝口你的果汁嗎？」
「嗯？想喝就喝。」五條悟把果汁移過來，看她想干什麼。
林林拿起，看了看杯沿，不是很想碰他碰過的地方，於是起身抽過了自己雞尾酒杯裡的吸管，放入果汁吸了一口……唔唔！好甜！甜過頭了！！
「你讓他們放了多少糖啊？？」林林喝了一小口就齁得受不了了。
「很甜嗎？」五條悟將杯子拿過，就著她的吸管喝了一口。
「誒那是我的吸管？」林林目瞪口呆，沒想到五條悟是個這麼不愛衛生的人！
「我覺得正好…啊……」五條悟話沒說完，整個人突然頓住。
「怎麼了？」
林林問著，忽然被他往外一推，她不得不站起來，看到五條悟一手扶著桌子，一手按上眼罩，看上去不太對勁。
「你怎麼了？」林林又問了句。
「你喝酒了嗎？」他低聲問。
「對呀。」林林看了看他杯子裡她的吸管，之前是用來喝雞尾酒的。
五條悟將整個眼罩扯下來，按下了服務鈴。
服務員很快過來，五條悟對他說：「結賬。」
「……好的先生。」服務員和林林同樣詫異地看著五條悟半伏在桌上的姿勢，迅速開了票，「這裡一共是12萬7千零50円，請問是刷卡還是——」
五條悟直接一張卡塞過去打斷了服務員的話。
末了他又道：「等等，我有這裡的會員。」
服務員：「好的先生，會員的話節假日可以享受九折優惠呢。」
林林：？？？
你還要打折？？？
目瞪口呆地看著五條悟胡亂翻出一張會員卡塞給了服務員，林林走到他旁邊問：「喂五條老師，您沒問題吧？？」
*五條悟為您消費78，172円， 兌換積分78，172。
目前進度：91，743，372/100，000，000。
好家伙，本來消費就打了折，這下AA到她手裡的積分就更少了！
服務員馬上回來：「您好，這是您的小票，歡迎下次光臨。」
林林直接代替五條悟接過了小票，然後撕碎了放兜裡。
五條悟屆時已經整個人趴在桌子上，臉埋進手臂，像只自閉的大白貓。
縱使林林再遲鈍也意識到了是什麼狀況，她看了看桌上的雞尾酒和他杯子裡的吸管，大吃一驚：「不是吧五條老師，您不會醉了吧？」
「……」
「不會吧不會吧，你就抿了口沾過酒精的吸管而已誒？不會這麼遜吧？」林林嘲笑著，內心卻激動，興奮，狂喜——
五條悟醉了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她可以隨意坑他啊啊啊！！！
「五條老師，您的卡我先幫您保管哈。」林林將服務員剛遞回的卡收進自己的衣兜，然後彎腰關切地摸了摸他的頭…上的那片虛空，「老師老師，你能起來嗎？還能走路嗎？」
話說完，五條悟突然抬頭，嚇了她一跳，「誰說我不能走？」
下一秒，林林便被他強攬入懷，然後腳下一空，四周一陣強烈的空氣摩擦聲，等從他懷抱裡出來的時候，發現他們站在某座高樓的樓頂。
腳下，街區大排檔支起帳篷，像一把把紅色的傘，汽車馬路是一條條項鏈上串著的顏色各異的珠子，遠處是重巒疊嶂的不知名山脈，頭頂的夜空被霓虹染得姹紫嫣紅。
五條悟將雙手放在唇邊，迎著風朝遠方大喊：「喔噢噢噢噢——」
「哎你沒病吧？？」林林被他這舉動弄得分不清頭腦。
「來跟我一起大喊！」五條悟還拉著她一起，風聲獵獵，將他銀白色的頭發掃過他同樣白得發光的面龐，他的眼裡星辰璀璨，整個人明顯嗨了。
心裡感慨著男人至死是少年，林林不得不配合地喊了一句：「噢噢噢。」
「還不夠大聲！」
「噢噢噢噢！！！」
「再大聲一點！」
「噢啦噢啦噢啦噢啦——」
「哈哈哈哈這才對嘛！！」五條悟大笑著揉著她的腦袋，看上去非常開心。
林林卻趕緊朝四周確認了眼，還好，空無一人，他們這傻叉行為沒被別人看見。
「喂，喊完可以下去了吧？」她看了眼時間，快八點了，得趕在白色情人節結束前把醉酒的五條悟給薅個干淨！「我想吃冰淇淋，還有巧克力，你還沒送我情人節禮物呢！」
「哈哈，沒問題沒問題！」五條悟似乎真的很開心，打了個響指就發動了瞬移，結果一睜眼，和一端著洗腳水的老大爺面對面。
……開心過頭了。
五條悟趕緊再次發動瞬移，這回沒闖到別人家去，但不小心降落在了動物園猴山，一堆猴子被他們嚇了一跳，哇啊啊啊就衝上來群攻！
再次瞬移！……養鴨場！
再來！……嗯？夜/總會？
再來！……
反反復復十幾次後，林林都快吐了，想停下來歇口氣，結果五條悟再次發動第N 1次瞬移的時候手滑沒抓住她，林林「砰」地一聲，眼前一黑。
她坐到了地上，面前是牆壁，五條悟人不在，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又飛到什麼鬼地了。
林林不知道這是哪裡，揉著被撞腫的額頭站起來，這裡似乎是條小巷，兩邊是斑駁的牆，腳底是石板縫隙的青苔和碎砂，燈光很少，時不時晃著。
她依稀聽見右邊有什麼動靜，像是人的喘息和輕哼。
出於好奇林林往那邊走了兩步，結果看到十米開外是兩個人在接吻。
好家伙，林林活像被蜜蜂蟄眼似的別開視線，今天這情人節，還真是到處都是酸臭味。
林林本來想離開巷子，卻停下了，她回過頭，看到那忘情的二人頭頂的牆上爬著一只巨大的咒靈。
嘖嘖，看來這是一只單身多年的咒靈，林林今天沒帶武器，只能路邊撿一塊石頭，注入咒力朝其走去。
那對情侶發現有人來，嚇得趕緊牽手跑走了，林林掂了掂手上的石頭，剛要往咒靈身上扔去，一把刀橫空飛來，咒靈頓時煙消雲散。
哢嚓。
角落的石渣在鞋底發出輕響，動靜不算大，卻驚了林林一跳。她望著面前仍然釘在牆上的眼熟的刀，緩緩回頭，朝後面看了眼。
這條巷子又窄又偏僻，似乎很少有人經過，像一條安逸又靜謐的長道，高個子的白衣少年站在巷子的盡頭，單肩背著劍袋，身後車流尾燈經過，他的影子有時投在牆上，有時落在地上。
林林將那把刀拔了出來，朝前走打了聲招呼：「好巧啊！」
或者說好久沒見了，自從春假起就各忙各的，上次聯系還是這個月初他過生日，林林給他發了條生日祝福。
「怎麼在這？」乙骨憂太像是散步般走到她面前，接過刀打量了下她。
林林本想說你怎麼又在這呢，額頭的疼痛讓她瞬間清醒，上前一步湊近他：「我剛剛撞到牆了你看！求治療！」
對於她的靠近，乙骨憂太並沒有和從前一樣刻意後撤，而是就著這個距離盯了她頭上的紅腫處一會兒，說：「好，出來弄。」
林林跟著他出了巷子，這裡似乎不是市中心，離城市喧囂有一定距離，有很多交叉的巷子，寬的可以過車，窄的地方只能過自行車。
乙骨憂太站在一家花店前，就著燈光給她療傷，期間問了句：「為什麼會撞到牆？」
林林說：「因為我傻。」
「……」
*乙骨憂太用反轉術式替您療傷，能量量化增加2001積分。
林林摸了摸恢復如初的額頭，笑道：「謝謝啊。」
「沒事。」他放下手。
林林抬頭與他對視了一會兒，忽然說：「誒，你是不是黑眼圈少了？」
「是嗎？」
夜色裡，花店的燈光將他的面孔映得清清楚楚。高挺的鼻梁，濃眉下是墨綠色的眼眸，只是眼下的陰影淡了很多，氣色也比之前看上去要好。
「對啊對啊，你最近是不是睡得很好啊？沒有熬夜吧？」林林問。
「其實還好吧。」乙骨憂太笑了笑，手插入兜裡，「你之前送的保健品挺有用的，改善睡眠。」
林林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噢……」
乙骨憂太看了看她身後，問：「出來怎麼沒有帶刀？」
「刀嗎？」林林也下意識看了眼肩後，「今天出來的時候忘記了。」
「下次別忘了。」他說。
林林眨了眨眼，再次「噢……」了一聲。
也是，要是帶刀的話就不會出現剛才被死神大人搶人頭的事了==
「對了，你怎麼這麼巧啊？就出現在這了？」她問。
乙骨憂太說：「我住的公寓就在附近。」
「啊，這樣啊！」林林恍然。
「你呢？為什麼今天會在這種地方晃？」他又重復了遍最開始的問題。
林林直言：「因為今天是白色情人節啊。」
「……」乙骨憂太一時沒說話，安靜凝視她片刻，插兜裡的手不自覺摸了摸裡面硬硬的長方形盒。
「你呢？剛完成任務回來嗎？有伴手禮嗎？」林林問著，心裡還惦記著積分。
乙骨憂太最終沒有從兜裡拿出什麼，而是目光移到旁邊的花店，忽然問：「你想要花嗎？」
「花？」林林順著他的視線轉頭看，花店裡紅的綠的，各式各樣的花擺出各種形狀，香氣縈繞，花團錦簇，玻璃門上還寫著【情人節享受九折優惠∼】。
林林看到那「優惠」二字就胃疼，但打折就打折吧，再少也是積分，不要白不要。
「好呀。」她說，「你要給買嗎？」
對上她直白又期盼的目光，乙骨憂太的視線稍稍往旁邊移動些許，剛要開口，身後忽然橫空插來一道呼喚——
「林林同學！原來你在這！！」
聽到這聲音林林也一愣，抬眼便看見不知跑去哪裡的五條悟大步走來。
他似乎還處於微醺後很嗨的狀態，看到乙骨憂太，大笑著拍了下他的肩：「喲！憂太呀？任務剛回來？」
乙骨憂太有些詫異：「五條老師，你怎麼會來這？」
「我？我來找林林呀，」五條悟很自然地攬過林林的肩，笑哈哈的，「之前在和林林吃飯來著，結果出門的時候出了點差錯走散了，正好現在找到啦。」
林林想翻白眼：「你是不是把國外都逛了一遍回來的？」
「林林！老師為了找你可是撞了好多次牆誒！還被野狗追，還差點掉河裡！！」五條悟誇張道。
「五條老師喝醉了嗎？」乙骨憂太很快便看出五條悟有異於平時的地方，「喝醉的話要不要來我家休息一下？或者我送你回去？」
五條悟擺擺手：「不用不用，我就是來找林林的，找到我們就走啦。」
乙骨憂太一愣：「你們去哪？」
林林心想當然是刷分啊！然後便聽見五條悟說：「嗯？去吃冰淇凌對不對？還要去哪？還是直接回家？嗯反正林林我先帶走啦，憂太拜拜∼」
說著五條悟便帶著林林朝前走了。
走了沒幾步被少年攔下。
「怎麼了？憂太還有事嗎？」五條悟問。
這條街上都是住宅區和不高的大樓，偶爾有汽車經過，將所有聲音帶至耳邊，又將所有聲音吸走。
少年的聲音在夜色中十分清晰。
「我今天聽說了，五條老師找到了證據，證明她無罪的證據，是這樣嗎？」乙骨憂太問。
「嗯，是的哦。」五條悟笑笑。
「也就是說她不再是死緩犯了吧？」乙骨憂太望著他，「那麼五條老師也不再是她的監管者了，對吧？」
林林眨了眨眼，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乙骨強調這話是什麼意思。
「嗯……按道理來說是這樣呢。」五條悟贊同地點點頭，「但那又如何呢？」
乙骨憂太微愣：「什麼？」
五條悟加大了臉上的笑容：「我本來就是她的『監護人』。」
第76章
五條悟在業內被調侃過「咒術界海王」, 和哪號人物都能搭上那麼一杆子關系，當初他說乙骨憂太是他遠房親戚的時候，乙骨都接受了, 現在說他是林林的監護人, 也沒什麼特別讓人意外的。
而且乙骨憂太之前也聽禪院真希說過，林林最初也是被五條悟介紹來高專的, 五條悟是林林的監護人很正常, 他還當過伏黑惠的監護人呢，他可以當所有人的監護人, 桃李滿天下。
只是現在他特意把這件事拿出來說，倒讓人覺得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
乙骨憂太承認, 自己確實比不上五條老師，他和加茂憲紀調查了三個多月都沒能搞清楚的關於林林的真相，五條悟一出手，直接就弄清楚了。
包括五條老師做監管人的時候，她似乎也更開心的樣子。
唇角輕輕牽起, 像是在自嘲, 少年面對這句話並沒有讓自己的腳步退縮, 而是迎上了男人的目光，微笑道：「嗯, 我知道五條老師是她的監護人啊, 所以更不用見外了。」
「嗯？怎麼說？」五條悟眉梢微挑, 等著他繼續。
乙骨憂太微笑不減：「我和五條老師也算是一家的啊。」
「……啊哈。」五條悟還真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乙骨憂太是五條悟的遠親, 五條悟是林林的「監護人」，四舍五入他們……就是一家人？
「好家伙, 還真是……」五條悟恍然大悟地一手拍上腦門, 「差點忘了呢哈哈哈！」
「……」乙骨憂太的視線往他搭在林林肩上的手掃去一眼, 繼續道：「正好有陣子沒見了，要不你們一起來我家坐坐吧？我給老師泡點醒酒的……」
「喂喂喂，我可沒醉啊！」五條悟嘴上這麼說，身體卻搖搖晃晃摟著林林往旁邊走了兩步。
乙骨憂太非常貼心地上前扶住他另一邊身子，說：「五條老師，我來扶你吧。」
「去去去，我要林林就夠了。」
「……」
林林想了想，還是說：「不然咱們就去乙骨同學家坐坐吧？」
五條悟的目光壓下來：「嗯？你想去？」
林林點頭：「嗯嗯，一起嘛一起嘛。」
情人節當然是要大家一起才能快樂刷分呀！！！
而且看五條悟這副樣子，單獨相處的話指不定一會又要搞出什麼么蛾子，別分沒刷成還讓自己吃虧，不如拉上死神大人一起相互迫害。
只是五條悟仍然猶豫：「嗯這個嘛……」
乙骨憂太：「哦對了，之前給老師買的伴手禮還放著呢，是喜久福。」
五條悟立刻邁開步子：「走走走！」
「……」
於是林林和乙骨一人一邊扶著堪比醉漢的五條悟來到了少年的公寓。
公寓在二樓，乙骨憂太拿鑰匙開門，在玄關處給他們拿了兩雙拖鞋，「最近我都在外面，家裡沒怎麼管，可能有點亂，你們不要介意。」
五條悟毫不客氣地就脫鞋進去了，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林林在玄關處蹲著解鞋帶，期間掃了眼少年的鞋架，鞋不多，兩雙白運動鞋兩雙黑皮靴，再就是兩雙擺在面前的男式拖鞋。
「需要穿拖鞋嗎？」林林瞥了眼已經進去的五條悟，他好像直接穿著襪子進去了，乙骨憂太也沒有換拖鞋。
乙骨憂太把五條悟脫下的鞋擺好，可能同樣蹲著的緣故，和她距離有點近，他只掃了眼她面前的拖鞋便移開視線，「是榻榻米，只是最近沒什麼時間擦。」
「那沒事。」林林本身也不拘小節，起身將自己的鞋子放到鞋架角落的空處，光腳便進去了。
乙骨憂太注視了那對拖鞋一會兒，然後將其拿起，放回了鞋架。
因為少年是一個人住，所以公寓只有一室一廳，但面積很大，尤其是客廳特別寬敞，家具很少，體現出主人經常不在家。
林林進門前還以為死神大人住的地方跟陰間一樣呢，沒想到看上去還算正常，房子整體色調是冷灰白，榻榻米雖說沒時間擦但也干干淨淨，靠牆立著書櫃，一張寬大的沙發，前面是玻璃茶幾，一整面落地窗外是陽台，擺了幾個盆栽。
「隨便坐吧。」乙骨憂太經過的時候跟她說了句，然後便看見某位無良教師跟只巨型動物似的貓著腰，鬼鬼祟祟地到處探來探去……
「憂太有沒有藏小黃.書呀？」
「……」
毀滅吧，這只老師不能再要了。
·
林林沒理他們倆男的怎麼樣，自己跑到陽台去看了會風景，陽台朝南，面前是一大片未經開發的荒草地，一片搖曳的深深淺淺。遠離了市中心的喧囂霓虹，這裡的夜空如天鵝絨帷幕一般深厚，可以看見閃爍的星子。
腳邊放著幾只盆栽，兩三盆仙人掌，其余都是叫不上名字的多肉，這些植物都屬於好養活的類型，不然以主人三天兩頭不回家的作風，能活下去才怪。
林林沒站多久就回去了，把落地窗關上。此時五條悟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一手抱著抱枕，一手拿著甜點在啃，見到她出來，他朝她揚了揚手裡的甜點：「林林來，嘗嘗這個喜久福，毛豆味的，超——好吃！」
叮當。
長柄匙碰在玻璃杯壁上，發出輕響。
乙骨憂太正在廚房攪蜂蜜，期間朝客廳看了一眼。
林林屆時坐在五條悟旁邊，一邊彩虹屁誇喜久福多好吃多好吃，一邊忽悠他網購下單，買了一大堆零食，花費五位數。
「五條老師，我給你泡了蜂蜜水，可以醒酒。」乙骨憂太端著水杯走來。
「先放那先放那。」五條悟不耐煩擺擺手，一心跟林林繼續逛網上商城。
「這個這個，這個好吃！」
「這個看上去也不錯∼」
「這家是新出的誒，買來嘗嘗。」
乙骨憂太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看著他們。
「憂太要不要過來一起看看？」五條悟居然良心地朝他問了句，不過依舊目不離手機。
乙骨憂太說：「不用了。五條老師你還是把蜂蜜喝了吧。」
「行行行。」五條悟嫌他煩，拿起杯子便咕嚕咕嚕一口干。
喝完後，放下杯子說：「憂太，給老師跳段舞吧。」
「……什麼？？」
「跳舞呀！不然唱歌也行∼」
「……」
不是剛喝了蜂蜜水嗎？無效？？
「我們玩牌吧！」林林舉手提議，「輸的人罰錢怎麼樣？」
五條悟不屑一顧：「三個人怎麼玩啊？打牌你們也贏不過我。」
林林立刻意識到他有「六眼」，這真要玩不僅坑不到他的錢反而連自己的錢都賠進去了，確實不行。
她抬頭問乙骨：「有什麼可以三個人玩的項目啊？」
「……」乙骨憂太。
「我想到一個！！」五條悟忽然一拍掌，「我們來玩拋林林的游戲吧？」
林林：「？？？」
她還沒反應過來，身子突然被攔腰抱起，緊接著一騰空，被拋向了乙骨憂太的方向，她看見少年一瞬間露出的驚嚇表情！
因為距離過短又太猝不及防，林林沒來得及調整姿勢，心裡祈禱著乙骨憂太快躲開讓她摔地上受傷刷治療！！……結果還是撞在了少年的身上。
他的身軀並不如五條悟那樣寬大，隔著薄薄的布料可以感受到少年清瘦緊繃的肌肉。
「啊，你怎麼不躲開呢？」林林的手從他的胸前移開，腦袋也從他脖頸處抬起朝他看去，咦？他的臉好紅？
「耶！五條悟選手得一分！！」身後傳來五條悟的歡呼，緊接著林林又被提了起來，「喲西，接下來是第二輪！」
林林豈能讓他迫害第二次，立刻一個後旋翻，從五條悟的手臂繞過去，坐在了他的肩上，揪住他的白毛，「乙骨憂太，快打他！！！」
乙骨憂太屆時才後知後覺地從地上坐起，不敢相信地看著一米九教師馱著一米六少女在他家客廳發瘋似的跑來跑去，這一刻終於理解之前他在國外出差那會，伏黑惠時不時給他發消息訴苦『學長你什麼時候回來？』『學長救命！』是怎麼回事了……
五條悟的蜂蜜水放在茶幾上，空的，喝了沒用，手機在旁邊，屏幕亮著沒鎖，打給夜蛾校長的話會有辦法嗎？
正當乙骨憂太剛拿起五條悟的手機之時，五條馬突然衝了過來，長臂一撈就將少年薅起，於是同為特級術師的乙骨憂太也被迫加入了這場沙雕運動。
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少年少女的腦海裡同時閃過了一個想法，他們在顛簸中對視了一眼，不用兩秒鐘便默契地交換了信息，隨即林林一個朝後下腰，接住了乙骨憂太扔來的手機，然後重新坐起，翻開了五條悟的手機通訊錄。
現在主要目的是要讓五條悟醒酒或者安靜下來，這個世界上能管得住或者說影響得了五條悟的人不多，林林不知道夜蛾校長會不會有辦法，但當她翻到某一個名字的時候，忽然改變了想法。
——傑。
傑……夏油傑的電話？！
林林之前想要好久都沒能得到的夏油傑的聯系方式！沒有聯系方式連遠程刷好感的機會都沒有，這下終於從五條悟手機翻出來了！
她快速記下了號碼，然後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就在林林以為這是不是個空號的時候，終於被接起。
「喂？」
「……是我。」
「林林嗎？」他有些詫異，一開始有些泛冷的嗓音瞬間變得柔和，因為通過電波的傳遞，聲音帶著點微啞和淺淺的氣音，「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林林一瞬間覺得他的聲音和富岡義勇有點像。
「你在哪裡呀？」她問。
夏油傑輕笑，帶著點微嘲：「我還能在哪裡。」
「那個……我有個問題想問你。」林林看了眼下方還在繞著客廳狂奔的無良教師，說：「五條老師喝醉了，你知不知道有什麼辦法能讓他清醒一點啊？」
「……」夏油傑久久沒有說話。
林林想著他們以前是那麼好的朋友，好哥們之間偶爾也會沾點酒吧，那麼夏油傑估計是見過五條悟喝醉的樣子的。
過了好一會兒，夏油傑才開口：「他喝了多少？」
「也不算喝，他就用我的吸管喝了果汁，我那吸管之前沾過酒精。」
這話說完，剛從五條魔爪逃脫的乙骨憂太頓住了身子。
夏油傑亦沉默了一下，才用聽不出語氣的口吻輕輕道：「他的酒量還是和以前一樣呢。」
「所以你有沒有辦法啊？」林林問，「已經給他喝了蜂蜜水醒酒了，但是沒啥用啊，還能怎麼辦才好啊？」
「那就給他灌更多的酒。」夏油傑在那頭冷笑，「灌到他不省人事為止。」
第77章
夏油傑告訴林林, 五條悟本來是滴酒不沾的，為了任務保持大腦清醒，本人也十分討厭酒精, 也就以前高專時期和朋友一起的時候喝過。
雖然後來兩人也分道揚鑣許久未見，但從今天的事情看來他這點依舊沒變。
所以說, 灌酒這方法是最直接最有效, 也是最難操作的, 因為五條悟討厭酒！又有無下限防御，「灌」這個動詞基本無法對他實現。
「只能騙了。」夏油傑說。
林林：「騙？」
「嗯，而且這個『騙』，不能是誘導他自主性喝下, 因為他不會上當，必須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動接受酒精，比如你之前的吸管。」
「啊，可是吸管的量也不足以讓他完全那啥吧……」林林將手捂在嘴邊壓低音量, 「而且他中過一次招，肯定會有防範意識的。」
「那就以其他方式將酒精送入他口中。」夏油傑波瀾不驚道。
林林沉默了一下, 想不到能有什麼方法，能直接接觸到他嘴的方法……靠。
「你的意思用嘴喂？？」
「……確實是個好方法。」他似乎在笑。
林林自己是只賣藝不賣身的, 於是點頭：「那好，我看看如何能讓乙骨憂太用嘴把酒精送進五條口中。」
夏油傑詫異道：「……乙骨也在？」
「對啊。」
「那就必須得由你來做了。」夏油傑說著, 循循善誘, 用心險惡，「當著乙骨的面，將酒送入悟的口中, 林林, 我相信這麼簡單的事, 你不會做不到吧？」
林林面無表情：「你認真的嗎？」
「認真的。」他話音飄飄，仿佛充斥著對未來的憧憬，「如果成功了，悟倒下了，如果沒成功，那他們就會動手，到時候世界會變得如何……呵呵，那他們大概就能理解我的大義了吧。」
林林：「你是不是也喝醉了？」
「沒有，林林。」
「林林。」這個時候，五條悟突然停了下來，「你在跟誰說話呢？」
林林一愣，立刻掛斷電話，順便刪掉了記錄：「沒誰。」
[夏油傑好感度-1]
啊啊啊居然害她被減好感度了！10000積分沒了！可惡的五條悟！！
屆時乙骨憂太已經在旁邊用手機聯系好了伏黑惠和虎杖悠仁，希望他們火速前來，然後抬頭便看到五條悟忽然跟個正常人似的走到沙發上坐下，跑了那麼久卻不帶喘氣，口齒清晰道：「憂太，剩下這些喜久福你放回去吧，我下回再來吃。」
林林趕緊踩著沙發背從他肩上下來，和乙骨憂太對視一眼，從中看到了同樣的懷疑：這無良老師到底是裝醉故意發瘋還是腦子真不清醒？？
「五條老師，你清醒點了嗎？是要走了嗎？」乙骨憂太問著，下一秒見五條悟彎腰在茶幾下翻翻找找，找出一副墨鏡。
「誒誒？憂太居然也有墨鏡，真少見啊。」
見他十分自然便戴上了，乙骨憂太嘴唇動了動，一瞬間想要阻止。
五條悟看了眼時間，說：「對了，憂太，之前棘同學送你的那個小喇叭還在嗎？」
乙骨憂太微愣：「要那個做什麼？」
「就是那個那個！！」五條悟伸出手指比劃了下，「你們年輕人最喜歡玩的那個……真心話大冒險！對，真心話大冒險，咱們來玩這個！」
真心話大冒險……不論是哪一個都讓乙骨憂太下意識變了神色，本來這游戲沒什麼，從五條悟口中提出，再加上在場的另一參與者，不難讓人猜到五條悟這是想搞事。
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林林卻搶了他的話道：「不要玩這個。」
「為什麼？」五條悟看向她，唇角帶笑。
林林說：「這個不好玩。」
「林林是怕輸嗎？」他隔著墨鏡凝視她，不由笑道：「別怕呀，輸了又不會讓你做什麼高難度的懲罰，贏了你們可以隨便懲罰我呀。」
林林抿唇不語，心跳有點快。
她在乙骨憂太的個人經歷裡看到過，知道五條悟說的狗卷棘送的小喇叭是怎麼回事，那是咒言術喇叭，可以擴大術式範圍。而乙骨憂太由於會復制術式所以也能使用它，並且能達到比狗卷棘的咒言更加強大的效果。
因為狗卷棘的咒言術是有副作用的，對比自己咒力強的使用會遭到反噬，林林現在的咒力量比狗卷棘多，所以不必擔心被下咒。但乙骨憂太就完全不一樣了，9999 的誰抵抗得了？讓她唱歌就得唱歌，讓跳舞就得跳舞，讓裸/奔就得裸/奔……
讓說出真實身份，她就得說。
呵呵。
這特麼的就是個坑，傻子才會往下跳。
「這種游戲可以直接玩吧，用咒言會不會有點太大材小用了？」乙骨憂太朝林林看去一眼，能感覺到她似乎有點不太高興，「而且這個游戲一般是人多才好玩的，要不我把虎杖君他們也叫來一起？」他看了看時間，虎杖他們在路上應該快到了。
五條悟從水果籃子裡挑了個蘋果扔在手裡把玩，臉上笑嘻嘻的：「就是要強制咒言才有意思呀！不然誰知道誰有沒有撒謊呢∼」
說著，他將蘋果往旁邊一送，伸到林林嘴前：「對不對呀，林林小朋友？」
林林沒去咬蘋果，而是注視著他墨鏡後的雙瞳幾秒，突然從沙發站起身：「不行！」
她擺出任性的樣子：「憑什麼你說玩就玩？你們要是問我身高體重生理期什麼的，那我還得如實說啊？根本就是不懷好意！」
五條悟觀察著她的反應，笑容更加大了：「怎麼會啦！那種事情不是一目了然嘛哈哈哈哈哈！」
「你說什麼？？？」
五條悟咬下一口蘋果，完後朝對面一直在觀察他們的乙骨憂太笑道：「憂太也很想知道關於林林的很多事情吧？正好，錯過這次可能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啊∼」
乙骨憂太本想矢口否認，卻被他最後一句奪去注意：「什麼叫以後沒有機會……？」
哐啷。
林林從沙發出去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茶幾，她趔趄了一下，沒理會地繼續往玄關處走去，邊走邊罵罵咧咧：「男人至死是少年，辛辛苦苦給你解酒還要反打一靶，陪你浪費時間還不如回去睡美容覺……」
她邊換鞋邊查看系統進度：91，849，972/100，000，000。還差八百多萬，完成任務後怎樣都行，進度條滿之前絕不能讓任何人搗亂。
媽的，五條悟這個工具人不能再要了！
在她迅速換好鞋後打開門，結果跟站在門口准備按門鈴的虎杖悠仁以及伏黑惠面面相覷。
「咦？林林學姐也在啊？？」虎杖悠仁驚訝地跟她抬手打招呼。
林林問：「你們怎麼來了？」
「乙骨前輩喊我們來的。」伏黑惠說著越過她往裡面探了探，「聽說五條老師喝醉耍酒瘋，我們是來把他綁回去的。」
「哎呀哎呀，惠和悠仁怎麼來啦？是特意來找老師的嘛？」
身後五條悟的聲音越來越近，林林說了句「我先回去啦」便越過二人走了。
「誒？林林姐，我們送你一起啊？？」
……
仲春時節的夜晚霜寒露重，地面洇濕了一大片，林林獨自走在街道上，這片區域到了這個時間點人變得更少了，就連燈光都很稀落，安靜得只能聽見零星狗吠。
林林邊走邊用手機定位車站，依稀聽見身後大步追來的腳步聲，她下意識想加快步伐卻覺得欲蓋彌彰。
反正跑不過，林林干脆放棄掙扎，在她轉身的同時，手臂也被捉住。
「生氣啦？」
夜色下，男人白得反光，無論是眉眼還是唇角都染著化不開的笑意。
那笑容讓林林看得莫名火大，想掙開他的手，「五條老師嚴重了，我哪裡會和醉鬼計較，您沒事早點回去休息，您今晚的糗事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
五條悟笑看著她的每一寸表情，手上的力道不減分毫，反而將她拉近到跟前：「別生氣啊。」他低聲勸著，將一顆蘋果塞到她口中，「我不過是想多了解林林一點嘛，你不喜歡就算啦。」
林林將那蘋果拿開，發現上面還被咬過一口，她面色不善地抬眸：「你那是了解嗎？你那是故意想看別人出醜。」
「怎麼會是想看你出醜呢？」
「那就是想惡意八卦別人的真心話。」
「那是因為林林平時都不跟老師說真心話。」
「我為什麼要跟你說真心話？」林林覺著好笑，您以為您是誰啊：）
夜色料峭，不知從哪裡吹來一股風，她的頭發、她的話語和周遭的樹葉一同擺動。
有蟲子在角落驚叫了一聲，仿佛仲春的驚蟄。
臉上的笑容微微斂去幾分，五條悟看著她說：「當然沒必要，林林可以說假話，騙人都沒問題。」
林林微愣。
他重新笑了：「因為女孩子是可以言而無信，是可以耍賴皮的。」
「……」
頑皮的笑意在他的眼角眉梢眯起，林林對他突然轉變的話鋒感到一絲不解，而當他重新將眼罩戴上，朝她伸出手的時候，林林更是疑惑道：「干嘛？」
「老師的卡呢，保管得差不多就還給我吧∼」
林林：「……」靠。
他居然還惦記著這個？？
好家伙，之前的醉酒難不成是裝的？
「什麼卡？」她明知故問，才不想把分分還給他。
「你說呢？」五條悟反問，「撒謊可不是好孩子哦。」
林林現學現賣：「你不是說女孩子可以耍賴皮嗎？」
五條悟一愣，然後笑了聲。
褲袋被一摸，那張卡便到了他手裡。林林驚愣地往自己口袋看去，又看了看他的手，靠，六眼這技能真是……
「那我就拿回來啦。」五條悟朝她揚了揚手中的卡，頗有種耀武揚威的意思。
「五條老師——你好了沒啊？不是說跟我們回去的嗎？？？」後面傳來虎杖悠仁的呼喊。
「跟我們一起走不？」五條悟問她。
林林拒絕：「我還有事。」才不想和你這搞事精呆一起。
「那我先走啦。」五條悟也不強求，用那卡刮了下她的鼻子就轉身離開了。
林林本來還想說把你這破蘋果也一起帶走，後來想想攻略對像的食物能加分便也作罷。
她啃了口手中的蘋果，掉頭往反方向走。
[五條悟好感度 10]
woc……
林林被驚了一跳，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去，看到五條悟也在這時回頭，遠遠朝她拋了個飛吻。
搞什麼鬼？林林滿臉迷惑地打開系統確認：
五條悟好感值：70。
目前進度：91，851，098/100，000，000。
嘖，看來今天就這樣了，什麼適合刷分的白色情人節，飯沒吃多少分，在網上買的零食也得要到貨了才能換分，本來想坑五條悟貴重一點的禮物的，結果被他這麼一搗亂，全打水漂了。
好煩。
又不能繼續跟他待下去，他的疑心太重了，跟他待久了容易出事端，居然還想利用乙骨憂太復制的咒言術跟她玩真心話？好家伙，沒個十年腦血栓干不出這事吧？
林林一腳踹上車站旁的垃圾桶，一只野貓從樹叢躥出，被嚇跑了。
從前看的是擁有的積分，現在盯著的是進度條還剩余的積分，這種對差容易讓人產生焦慮，離終點越近就越沉不住氣，這往往是很致命的。
正在林林原地邊吃蘋果邊自我反省的時候，褲袋裡的手機響了，林林拿出一看，是乙骨憂太。
「喂？」
「你外套落在我家了。」少年的嗓音低低的。
「啊……」被他這麼一說，林林才後知後覺感到涼意，春天夜晚還是挺冷 ，她剛出來的時候太急，連外套都忘了穿，「那我……回去拿？啊我都出來有一段路了，要不你再發個定位給我？」
那頭沉默了一下，然後說：「你在哪裡。」
「我在公交車站。」
「站在那別動。」
「……噢。」
不一會兒，內穿居家服、外面只披了件外套的少年跑了過來。
他似乎跑得有些急，打理整齊的額發有幾縷被風吹亂，洇著點春夜的霜露，深色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謝啦。」林林將蘋果核扔進垃圾桶，接過他遞來的外套穿上，很快摸到了口袋裡鼓鼓的東西。
她拿出來一看，是一長方形硬盒，深藍色外衣，系著金色的蝴蝶結帶，磨砂質感，一看便知是特意包裝過的。
「這是什麼？」
乙骨憂太稍稍移開視線：「你回去打開看就知道了。」
*乙骨憂太贈送您手工巧克力，價值106，033円，兌換積分106，033。
……竟然有這麼貴的巧克力，林林不自覺舔了下嘴唇，還沒吃都感覺會很甜。
她將巧克力收好，朝他笑了笑：「謝謝你啊，多虧你的禮物我心情好多啦！」
聽到這話，乙骨憂太神色動了動，目光重新落回她臉上：「你剛剛心情不好？」
林林一愣，意識到他說的應該是之前在他家應付五條悟的事。
想到這個，她瞬間拉下了臉，撇撇嘴，也沒有隱瞞什麼：「我覺得五條老師好煩。」
乙骨憂太注視了她一會兒，然後說：「那你以後離他遠一點。」
第78章
咒術高專和別的正規學校不一樣, 學生畢業後基本還是圍繞高專進行活動的，最大的變化不過是不用上課了，任務變多了。而高專寢室因為數量有限，也只會給畢業的學生保留一頓時間, 等外面找到住所便要趕人了。
失去了「死緩犯」這個身份以後, 林林便也恢復了「自由身」, 這兩天把寢室的東西都清了出去。經過白色情人節的事情林林對五條悟徹底產生了陰影，但又舍不得把那租的房子退掉，畢竟是每個月六位數的積分，就算是什麼都不做耗也能耗到積分滿的那一天。
只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九十九由基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和五條悟來了場特級vs特級的交涉，為的是一舉奪下林林的監護權，卻沒想到在交涉過程中五條悟意外地好說話, 當下就同意把林林交出去, 並且終止了租房合約。
「林林醬, 我終於把你從五條魔爪裡解救出來了, 那公寓的東西我都找人幫你打點好, 我男朋友在港區有套房產, 你先住過去，那裡什麼都有, 你需要什麼隨時跟我說！」九十九由基在電話裡這麼告訴她。
「至於五條那個家伙嘛，他從此不再是你什麼監護人，也不再是你老師，你跟他什麼都不是了, 開心不？」
林林「……」呵呵, 不是監護人, 不是老師……但是是刷分對像啊啊！！可以貢獻小分分的對像啊啊啊！！
「由基姐。」
「啊？」
「我謝謝你啊。」
「……」
九十九由基的男朋友根本不是可攻略對像, 住他們家完全刷不了分。但事已至此，臉皮再厚也不可能回去找五條悟，自己都畢業了，「出師」了，確實找不到任何再讓人家負責的理由。
不過五條悟對她存有疑心，拉開點距離也不是什麼壞事。
前兩天她被夜蛾校長找去談話，說這些日子委屈她了，現在恢復自由身，希望她也能真正放下過去，帶著已逝之人的那份期望努力活下去，作為一名真正的「咒術師」為社會做貢獻。
至此，原主的主線劇情達成了100%成就，但是林林自己的積分還差最後一點……最後一點！豈可修！！
林林拾起一顆巧克力放入口中，充足的糖分攝入緩和了焦慮，讓人心生慰藉，恰到好處的微苦中和了甜味，口感也非常絲滑，不愧是價值六位數的巧克力。
「林林老師，這個巧克力好好吃啊，我想要奈奈醬也嘗嘗，還有沒有多的啊？」一個八歲的男孩子牽著一位同齡女孩子跑了過來。
這些孩子都是林林道場的小學員，家長一般會在下午放學的時候送孩子過來，類似於課外的興趣班，等到晚飯前會將孩子接走，周六周日的時間則自由一些。
現在剛結束了今日份的課程，林林坐在道場門口等候家長們來接人，兩個孩子就找來了，男孩子叫翔太，女孩子叫奈奈，都是非常禮貌的好孩子。
「想吃就吃呀。」林林將巧克力盒往他們那推了推。
「可是只剩下最後一個了……」叫翔太的男孩有點為難地看了眼裡面的巧克力。
「最後一個也吃啊。」林林邊刷手機邊說。
兩個孩子面面相覷了一眼，叫奈奈的女孩用怯懦的聲音說：「可是最後一個應該留給林林老師吃……」
林林這才從手機中抬頭，看著女孩子一臉不安的樣子，於是將盒子裡最後一顆巧克力拿出來，對女孩伸手：「奈奈，過來。」
奈奈聽話地走過去，林林「啊」一聲，將巧克力放入她口中，末了笑笑：「好吃嘛？」
女孩的臉蛋被巧克力塞得鼓鼓的，眨了眨眼睛，臉上泛起幸福的紅暈，狠狠地點了點頭：「唔……謝謝老師！」
「林林老師，這巧克力是在哪家買的啊？」翔太問道，「我看奈奈醬喜歡吃，我想讓爸爸去買點，也給老師買點！」
「哪家的話我還真不知道，我幫你們問問，你們先收拾東西。」林林說著翻開Line聊天框，編輯消息。
「好的老師！」
【此用戶不存在：你送的巧克力超級好吃：D】
【此用戶不存在：能問問是在哪裡買的嗎？】
發完消息後林林還以為會和平時一樣等很久，沒想到乙骨憂太這次回得挺快。
【今天也不想早起：哪裡都買不到。】
【此用戶不存在：？？？】
【此用戶不存在：真的假的？】
【今天也不想早起：真的。】
【此用戶不存在：那你是從哪弄的……】
【此用戶不存在：等等】
【此用戶不存在：是你自己做的嗎？！】
林林發完這句後，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持續了好一段時間。
【今天也不想早起：嗯。】
林林：「……」
啊這，麻煩了，學生們喜歡吃，總不能麻煩死神大人再多做幾份出來吧==
【今天也不想早起：你問這個做什麼？】
【此用戶不存在：因為吃完了，覺得太好吃，還想吃。[饞]】
——呵呵，當然能麻煩，為什麼不能麻煩呢？都是可愛的小分分呀！
……哦不，咳咳，為了孩子們！為了能讓孩子們吃到喜歡的零食，怎麼就不能麻煩死神大人呢？
【此用戶不存在：自從吃了你這巧克力，外面的其他巧克力都成了代餐。】
【此用戶不存在：而我，不想吃代餐。】
【今天也不想早起：……】
【今天也不想早起：知道了。】
之後便無任何後續回復了，林林也不知道他答應沒有。
她查看了一下乙骨憂太目前好感值：83。漲了，應該是會答應的…吧？
林林正打算再發個消息確定一下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爭吵。
「這個水瓶是奈奈醬的！你搶了奈奈醬的水瓶，你要道歉！」
「我的水瓶也長這個樣子，誰讓她非跟我買一樣的？」
「算了啦翔太……不要和健次君吵了，我、我…沒關系嗚嗚嗚……」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林林服了，自從招了孩子當學員，她這道場就越來越有朝幼兒園發展的跡像，平常有禪院真希幫忙還好些，今天就林林一人在，這些孩子們的小打小鬧還得她幫忙出面。
「林林老師！你看健次郎那家伙！訓練完不喝自己的水，偏要喝奈奈醬的水！」翔太皺著小臉指控著一位高個子的同齡男孩。
高個子男孩叫健次郎，一個非常有天分的學員，之前剛通過了市選拔賽，准備進軍全國劍道大賽。因為天賦異稟，所以導致性格有些傲慢，誰都不放在眼裡。
健次郎：「不就是喝了你一點水嗎？至於這麼大反應麼，還給你。」
翔太：「那可是奈奈醬喝過的，你喝了她的水，那不就是間接接吻了嗎？！」
林林差點被口水嗆住，現在的小孩子一個二個都這麼早熟嗎？！
「行了行了你們……」
健次郎：「什麼接吻不接吻的，我喝她的水關你什麼事？？」
翔太：「當然關我的事！我和奈奈醬長大後可是要結婚的！」
奈奈：「翔太，嗚嗚嗚嗚……」
翔太：「奈奈醬別哭，這水杯咱們不要了。」
奈奈：「翔太最好了，奈奈以後一定要和翔太結婚……」
翔太：「嗯！說好了！」
林林：「……」
看來不是現在的孩子太早熟，而是她老了，嚶。
不過這個對話，似乎，有些似曾相識呢。
好像在死神大人的小時候經歷裡見過……
林林不禁陷入沉思。
健次郎不屑一顧地哼笑道：「我就不一樣了，我長大後可是要和林林老師結婚的！」
林林：「……」
翔太：「健次不要臉！你比林林老師小那麼多，老師怎麼可能看得上你？！」
健次郎：「不就是差十歲麼？十歲的年齡差怎麼了？等我長大了一定是帥氣逼人風流倜儻……」
翔太：「健次不要臉！」
林林的眉毛抽了一下。
只可惜真希不在，不然有得這些熊孩子受的，林林「啪」地一聲關掉了幾盞燈，開始趕人：「快去門口等著吧，你們爸爸媽媽馬上來接你們了。」
正巧，這時門口處傳來汽車的聲音，應該是家長們終於來接孩子了。而當林林轉過身，猛然看見門口坐著一位身高腿長的戴墨鏡的白毛怪蜀黍笑呵呵看著他們。
……也不知坐在那多久了！
「這位大哥哥是誰啊？看著好奇怪！」
「大哥哥是來我們道場找人的嗎？」
「去去去，什麼大哥哥，那是叔叔！」林林揮揮手把孩子們趕到門口換鞋，抬眼瞥了眼某位叔叔，「你來干嘛？」
「我為什麼不能來？」五條悟挑挑眉，撐膝起身，大長腿邁進道場，像個領導似的背著手巡視一圈，「這畢竟也是用我的錢租的場地嘛，自然也算是我的道場了。嗯嗯，看上去勉強還行吧∼」
「脫鞋！進去要脫鞋的！」林林趕緊上去揪他，被他抬手點上額頭。
「放心啦，沒踩到。」
開無下限了麼？林林低頭想確認一下，這時手突然被牽起，她被用力往外一扯，旋了個圈，然後又被拉至他跟前站立。
她今天穿的是打劍用的女袴，寬松的紺色裙褲，腰附系在袴外，上衣是純白不帶一絲雜質，烏發被卷成丸子頭束在腦後，長頸托住鵝蛋臉，上面還留著運動過後散發著熱氣的紅暈，英氣可人。
「你看著我干什麼？」林林將手抽回來。
五條悟剛要開口，林林又道：「對我的臉是景點，要買票才能看，一人一票過期作廢。」
說著她用手遮住了半張臉，只留一雙死魚眼盯著他。
這副模樣讓五條悟忍不住笑了笑，微微俯身低頭，藍瞳從墨鏡邊緣隱現，凝視著她意味深長道：「那麼，一經售出，概不退還，永久有效嗎？」
「……」林林剛想說那要看你出多少錢了，轉念一想好家伙這特麼又是個坑。
「呵呵，有保質期，非永久。」她遺憾道。
孩子們要被家長接走了，在門口喊林林道別，林林撇下五條悟，跑過去和他們講了會話。
「林林老師，我全國大賽你會來看嗎？」健次郎走之前還問了她一句。
現在還是三月中旬，全國劍道大賽從五月下旬開始小組賽，會一直持續到暑假決賽，那個時候林林是否還留在這個世界，還是未知數。
就目前還剩的七百多萬積分來講，可能性不大。
她可能不會在這個世界呆到夏天，順利的話。
目光不自覺往身後瞄去一眼，林林說：「嗯！我會去的，你要加油准備哦，不管老師在不在都要全力以赴。」
「那是自然，林林老師就等著我把大獎杯捧到你手裡吧∼」健次郎自信道。
家長在，林林不好打屁股，只能薅了把他的腦袋：「是捧上冠軍領獎台才對吧小子？？」
家長們大笑。
送走完最後一批學員，林林也准備收拾自己的東西了，她回到道場，卻看見五條悟好奇地到處轉來轉去，不知從哪拿出一把眼熟的刀劍在手裡觀賞。
「喂，放下那把刀！」林林趕緊過去就要奪回來，怕他給弄壞了。
五條悟卻一個轉身躲開，仗著身高將刀高高舉起觀賞：「這是什麼刀呀？看著很特別呢！」
「那是姬鶴一文字，不是鶴丸國永。」林林踮腳去夠，「你快給我，很貴重的！」
「姬鶴一文字？一文字……是名刀啊？」五條悟見她這麼著急的樣子，也不逗她了，把刀還給了她。
林林跟保護什麼寶貝似的上下檢查了一下刀，又是摸又是轉的，確認無虞後才收回了劍袋。
五條悟看著好笑：「又不是真刀，這麼寶貝啊？」
林林一聽馬上不爽了，瞪過去：「這就是真刀！是真的一文字！不是贗品！」
「真的假的？？」五條悟的墨鏡從鼻梁上滑下來，看上去十分驚訝，「真品的話，有證書嗎？」
「證書？」
「對呀！不然你怎麼知道那是真品？」
林林心說當然是系統告訴她的……
「如果沒有鑒定證書的話，怎麼知道是真品呢？現在各種假貨可是很多的呢，尤其是像這種古代名品，證書可比物品本身還重要哦！畢竟有些無良商就是喜歡把價格抬得跟真的一樣啊。」
「……」
「如果給你這把刀的人沒有給你證書，那很有可能就是假的哦。」五條悟說著，同情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林林，你不會是被騙了吧？」
第79章
呵呵呵, 五條悟你懂個P的刀劍！
證書是一回事，林林自己也算是有那麼一點鑒別能力的，這刀無論是從姿態、地肌、刀紋來說都是上等品, 和本丸她摸過的那些名刀相比毫不遜色的。五條悟是哪只六眼看出這不是真貨的？！
更何況, 這也是系統認證的價值6千9百99萬9999円的姬鶴一文字！就算萬分之一的可能不是真的, 積分也擺在那兒，這是不會變的！
「五條老師，您是用六眼看出什麼不對勁了嗎？」林林心裡罵街, 臉上擺出委屈的樣子, 「既然您覺得我這刀不是真的，那……」她拖長語調, 有了小心思。
五條悟：「嗯？」
林林眨眨眼：「五條老師是想送我一把真的嗎？」
「……」五條悟被噎了個正著, 半天沒說出來話。
「謝謝五條老師！我們現在就去挑吧？」林林雀躍著, 關掉了最後一盞燈，推著他走出道場，然後自己坐到門口換鞋。
五條悟站在那兒垂頭看她，忽然笑了下：「你剛剛說的另外一個叫什麼來著？」
「什麼另外一個？」林林將襪子換下去拿運動鞋, 馬上想起來：「哦你說鶴丸國永嗎？」
「對對對！」五條悟一拍掌，「我送你這個怎麼樣？」
「好呀好呀！」林林心裡估量著鶴丸國永在這個時代得值多少錢, 「鶴丸國永聽說還是五條派的呢, 跟你一個姓，你要買估計還能打折。」
「噢是嗎是嗎？不過這麼名貴的東西，真要搞到手可不簡單呢！」五條悟在她身邊蹲下，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這種國寶能不能賣是一回事, 就算能估計也是天價啊……」
林林非常不走心地吹彩虹屁：「這種天價對於偉大的五條老師來說不值一提吧？」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資產有十幾二十位數呢, 土豪！
就拿出千萬分之一給她任務通關, 不過分吧？不過分吧？？啊？？？
五條悟偏頭注視著她被夕陽染成暖橙色的側臉，為難道：「可是老師最近手頭有點緊誒，這事還真有點困難……」
《手頭有點緊》
林林呵呵一笑，也沒有堅持：「那就算了吧，五條老師沒別的事就請回吧，道場一會還有人要來開研討會，你要參觀的話白天來比較好。」
五條悟自然不是單純來參觀的，只是也沒想到這次她居然沒有堅持，而且態度似乎變得和之前不大一樣。
「對了。老師這裡有個不錯的任務哦，過來是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呀？」他問。
林林系鞋帶的動作頓了一下，不可否認有一瞬泄露了點期待：「什麼樣的任務啊？在哪裡的？」
「當然是祓除咒靈的任務呀！地點在高知哦。」
林林挑眉：「關西啊？高知還挺遠的吧？」
「全程包吃包住，報酬豐厚，車也准備好啦！」五條悟保證道。
准備得這麼周到啊？全程一條龍服務的，到底是去打咒靈？還是度假？還是故意把她騙去外地呢？林林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五條老師的任務，我也不好插手吧，就不去了。」她將室內鞋收回放好。
五條悟詫異道：「打咒靈對你都沒有吸引力了嘛？林林同學剛畢業就這麼消極是不行的！忘了先前是誰跟老師死皮賴臉要活干的？」
林林朝他暼去一眼：「你現在這樣就是死皮賴臉。」
五條悟：「……」
林林才不想和這搞事精出任務，就算全程包吃包住也不行，這種公派任務肯定不是五條悟出錢，刷不了分，任務裡受了傷又不能刷反轉療傷，五條悟的反轉術式只能治療自己！
也就是說這趟要是去了也只能過過手癮，刷不到什麼分，更何況五條悟還對她有疑心，怎麼看都是個坑。
五條悟單手撐膝站起，遺憾道：「行吧，既然林林同學不想去，那這麼好的機會，老師只能給別人啦。」
林林：「嗯。」
「林林餓了嗎？老師請你吃大餐？」
「不餓，我要先回去了，老師也忙你的吧。」林林也站起來對他說。
「……林林連大餐也不想吃了？！」
「不餓。」
「……」
進入春天後，晝夜長短的變化越來越明顯，她想要拉開距離的態度也非常明顯。
五條悟很容易便看出來了。
這個世界本就瞬息萬變，自從獄門疆出來後，很多人事都發生了變化，但變化最大的當屬面前這個女孩。
撇開家入硝子說的什麼雙重人格論，五條悟實際上已經把她當另外一個人看待了，並且知道她別有目的，所做的那些，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話，都是演戲。
至於目的是什麼呢？單從他們相處以來她說的話做的事來看，無非就是騙財騙色。但是有時候她無意間流露出的性情卻讓五條悟覺得她並非表面上所展現的那樣。
就挺有意思的。
別有目的又如何？真要是騙財騙色，她又玩不過他，別的事情自然也是。
手腕被強勢的力道握住，林林驚呼一聲就被五條悟拉了出去，不得不小跑著跟上他，「喂道場門還沒關！」
五條悟打了個響指，身後的拉門自動合上，並且上了鎖。
林林：「……」
好家伙，一個二個都擱這cos齊木楠雄唄？！
「五條老師，您這是打算對女學生強取豪奪嗎？」
五條悟將她牽至馬路邊，突然回頭朝她恐嚇道：「對呀！我要把你賣到窮鄉僻壤去！怕不怕！！」
「……」林林像看智障一樣看著他。這人是吃錯藥了？
五條悟抬手招了輛出租車，把林林塞進後座，自己也坐了進去，對司機報了個地址。
聽到那個地址，林林轉過身質問：「回那裡干嘛？？」
五條悟抬手將她的腦袋轉回去：「把那公寓裡你剩的東西帶走啦！我還要找人收拾屋子給下一屆學生住呢！」
林林又問：「由基姐不是找人過去打點了嗎？」
五條悟哼哼道：「沒用，她喊的人過去被無人機自動識別為敵人了，現在在醫院躺了一排。嘖嘖嘖由基說要當你監護人，連這些簡單的事情都安排不好啊？」
說完他還搖了搖頭，似乎是在對此表示鄙視。
林林拿出手機摁上語音鍵伸到他面前。
五條悟：「干嘛？」
「把你剛才的話重復一遍，我發給由基姐，你們好打一架。」
「……」
五條悟眉梢一挑，然後點點頭，示意她可以錄音。
林林再次摁上語音鍵。
五條悟：「Hi由基，我現在和林林在一起哦，她跟我說她一點都不想讓你當監護人呢！畢竟你又沒錢又沒……哎呀！」
林林重重的拳頭砸在他身上：「五條悟你說點人話會死啊？？？」
.
「要死啊啊啊啊！！」虎杖悠仁滿眼驚艷地看著面前如同瀑布一般淌下的巧克力醬，口水幾乎要流一桌，「乙骨前輩你也太神仙了吧？不僅打架厲害，居然還會做巧克力！這就是特級術師的自我修養嗎？」
伏黑惠將新買的鏟刀和模具拿了過來：「這你就不懂了，乙骨前輩是自己厲害，和特級不特級沒有關系。你看看五條老師，他有任何修養嗎？」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傻傻一笑：「好像還真想不到誒！」
「謝了，伏黑。」乙骨憂太從他那接過鏟刀，將大理石上巧克力反復快速地刮切用以調溫，這是制作巧克力最重要的一步，因為可可脂一般在28℃時開始軟化，33℃的時候，固體成分就迅速轉變成液體狀，這種融點範圍狹窄卻又偏偏接近於人體體溫的特點，才造就出巧克力在常溫下能保持堅硬固體形態，咬下去是脆的，一旦入口又能瞬間融化的獨特感官體驗。
畢業後放春假那會，乙骨憂太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閑了，居然報了個手工巧克力培訓班，學習如何制作巧克力。
那天好像還是2月14日，培訓班還打折，將近一個月的課程，每周就抽空去學一天，這些技藝都是業內大師教的。
想要關懷對自己來說重要的人。
自從聖誕夜那天後他便一直處在一種奇怪的漩渦中，包括之後的好多好多事情，知道了她時日不多的壽命，被特級咒靈一指穿心的痛楚……她說得很對，大多數人都是很普通很渺小的存在，所以他也讓那個咒靈刺穿了他的心髒，原來她感受到的是這樣的痛苦嗎？那確實是很痛的。
乙骨憂太自我沉澱了很久，忍住不去主動找她，每天讓自己被很多事情塞滿，工作，課程，出差，就這麼循環反復，本以為這樣就能讓很多事情過去，可實際上那些事情卻如同融化般全部蘇醒。
【此用戶不存在：生日快樂！[蛋糕]】
【今天也不想早起：謝謝！】
三月七日那天他特意把自己給叉到了越南出差，收到那條祝福消息時，他忽然很恨自己不會快速移動的技能。
他當初甚至都不知道她的生日，也遲到了，還讓她在那麼多人面前難堪。
即便是這樣，她也說不在意，還不計前嫌地祝他生日快樂。
想要補償她，想要對她好，那種心情連自己都無計可施。
但至少現在，他開始明白自己的目標是什麼了。
「再放到冰箱裡冷卻就行了嗎？」虎杖悠仁將最後一個捏好的巧克力放入玻璃盤中，端起盤子打開冰箱。
「嗯對的，謝謝你啊虎杖君。」乙骨憂太對他笑道。
某人說巧克力吃完了還想吃，又不想吃外面的代餐，正好他今天提前結束了任務，就喊伏黑惠和虎杖悠仁一起去買了些制作巧克力的工具，邀請他們試吃，順便一起吃飯，感謝他們上回過來把五條悟給接走。
「所以上回到底是什麼情況啊？」虎杖悠仁喝完最後一口湯問道，「為什麼五條老師會喝醉啊？他不是從來不喝酒的嗎？」
乙骨憂太拿筷子的手頓了一下，說：「好像是之前和林林同學吃飯的時候誤飲的。」
「這還能誤飲嗎？」虎杖悠仁愣愣地望向旁邊的伏黑惠，似乎在說這真是五條老師能做出來的事？
「我記得那天是14號吧，某個節日。」伏黑惠忽然淡淡提道，薄眼皮往乙骨憂太的方向抬了一瞬，「所以學姐是在和五條老師過節日？」
乙骨憂太悶聲吃飯沒說話。
「啊？什麼節日？」虎杖悠仁呆頭呆腦問了句，隨後才恍然大悟：「噢！我記得那天是…！」
伏黑惠點頭：「嗯。」
虎杖悠仁：「xx烤肉店的打折日對不對！我記得那家烤肉特別甜，甜點也好吃，五條老師一高興，就和林林學姐喝酒了是嗎？」
伏黑惠非常贊賞地給了他一個頭錘：「你可真是太了解五條老師了啊！」
「啊？你打我干什麼啊？！」虎杖抱頭。
乙骨憂太這時候忽然放下碗筷，喚了一聲：「虎杖君。」
虎杖悠仁停止了和伏黑惠的打鬧，不知為何這聲呼喚讓他抖了一下，朝乙骨看去：「怎麼了前輩？」
「你別緊張。」乙骨憂太露出溫和的微笑，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點著桌面，目光有些感慨，「我只是突然想起，雖然你們叫我前輩，但我離校時日多，在學校呆的時間沒你們久，對於老師和同學的關系有時候也感覺力不從心，如果有什麼讓你們不舒服的地方……」
「怎麼會呢乙骨前輩！」虎杖悠仁立刻表態，「你做的已經夠多了！去年一年幾乎都是你在照顧我們啊，當初要是你沒回國，我們哪有今天啊！五條老師又怎麼能解封啊？你怎麼會突然這麼說自己呢？！」
伏黑惠也默默贊同了一句：「乙骨前輩可一直是我唯一尊敬的前輩哦。」
聽到他們這麼說，乙骨憂太不由笑道：「你們這麼說就太見外了。我只是最近發現自己其實對身邊的同學和老師一點都不了解，導致很多事情無從下手，做的不周到的地方也察覺不到。」
虎杖悠仁剛要開口，伏黑惠制止他，問道：「怎麼說？」
乙骨憂太雙手交握置於桌上，側分的劉海垂於眉前，看不出什麼表情，目光和聲音都淡淡的：「其實上回的事情，我當時看五條老師似乎狀態不對，就想請他去家裡休息一下，但後來……你們也知道，我實在沒辦法了才不得不喊你們過來。」
虎杖悠仁還在絞盡腦汁解讀中，伏黑惠似乎聽懂了那麼一些，說：「我記得當時林林學姐似乎心情不太好，出門的時候臭著一張臉。」
「誒？有嗎？」虎杖悠仁回想了一下，「這麼一說好像確實不太對勁啊……」
伏黑惠幫他回憶：「那時林林學姐不是一個人衝出去了嘛，然後五條老師追上去說了些什麼，還讓我們在原地等……嘖。」
「所以說了些什麼？？」虎杖的八卦心都被撩起來了，眨巴著大眼睛興奮道：「吶吶，我就說為什麼那天五條老師回來後感覺整個人都不太一樣了！所以他和林林學姐都說了些什麼啊！」
伏黑惠將他那張八卦臉給推開：「我又不是千裡耳我怎麼聽得見？」
「所以五條老師沒事，林林同學心情卻不太好是嗎？」乙骨憂太陷入沉思。
「那天是白色情人節啊。」伏黑惠無奈扶額。
虎杖悠仁終於悟了，一拳捶在掌心：「所以林林學姐是跟五條老師……！！！」
乙骨憂太和善的目光投向他。
「……」虎杖咽咽口水，按耐住激動的心情：「所以前輩是擔心林林學姐嗎？」
乙骨憂太嘴唇動了動：「其實我……」
「沒關系，我都懂，前輩！」虎杖悠仁安慰他，一副靠譜後輩的模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懂你的難處，這件事情交給我！我來幫你問！」
「……」
下班高峰期的市區，高層大廈的頂尖沐浴著夕陽，閃現著橙色，下面的街景都沉浸在一片淺淺的藏青色中，並隨著堵車耗費的時間逐漸變深。
的士內是動感十足的電子音樂，林林坐在後座，腿不自覺跟著音樂抖著，期間看了眼手機時間：「堵了二十分鐘了，為什麼不用瞬移？」
「誒？之前不是林林說要和老師分開很難過嘛？」五條悟在一旁邊刷手機消息邊說。
「風雨過去總會有彩虹，再難過也總會過的。」
「林林不要這麼無情嘛，老師跟你分開也很難過的。」
「呵呵，五條老師桃李滿天下，這個學生走了還有下一個，你難過個鬼。」
「林林和其他學生是不一樣的。」
「這句話你對不止一個學生說過吧？」
「林林怎麼能這麼想老師呢？」
前座的司機冷汗地從後視鏡瞄了他們一眼，不自然地咳了聲。
林林懶得再和五條悟說話，干脆也玩起手機，這時剛好看到虎杖悠仁發過來一條新語音。
林林把手機放到耳邊，按下了播放鍵。
下一秒，車內的音樂戛然而止，音響突然冒出虎杖悠仁那極具辨識度的聲音——
「林林姐，問你件事你別介意哈！就是那個，你喜不喜歡五條老師啊？」
這句話一字一句地蹦出來，在安靜的車裡顯得無比清晰。
「……」林林的手僵在耳邊。
怎麼、會、公然、外放、呢？？？
過了會兒，被暫停的音樂才重新響起。
林林冷汗地將手機關掉，差點忘了，之前嫌堵車無聊，特意連了車裡的藍牙音響放音樂調劑，現在……
哈哈，音樂停了，她心跳也停了。
車內的空氣死一般寂靜。
虎杖那瓜娃子怎麼就突然在這種時候問了個這種問題呢？！
林林偏頭看風景，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然後便聽見旁邊問來一句：
「不回嗎？」
林林看過去，五條悟不知什麼時候坐了過來，抬手撐在她背後的靠椅上。
堵車終於結束，車子流動起來，入夜的霓虹也從他漆黑的墨鏡前流動變換著。
因為他偏著頭，墨鏡遮住了眼睛，林林無法確認他目之所及，只道：「回消息又不急在一時啊。」
「已讀不回不是好習慣哦。」他墨鏡後的眼睛似乎在笑。
「這不是老師教得好嘛。」林林心說你不也有時已讀不回麼，大忙人！
五條悟笑笑沒再說什麼。
車子很快到了公寓門口，林林趕緊下車，留五條悟付錢。
*五條悟為您消費1001円，兌換積分1001。
很好，堵車堵得不虧，社死也死得不虧，至少這趟賺了點積分。
林林很快便釋然了，跟個沒事人似的。
雖然不知道虎杖悠仁為啥會突然問這個，但考慮到原主的關系，再看看五條悟目前70的好感度……
70的好感度能干嘛，林林已經倒背如流了，第一次在乙骨憂太那裡實驗的時候被驗假了，第二次想對夏油傑實驗，結果也被打斷了，emmm。
「怎麼了林林，站在那不動？」五條悟已經走了好幾步了，回頭發現她還站在原地。
「我只是在想一個問題。」林林說。
「什麼問題？」
林林看向他：「如果我跟你告白的話你會答應嗎？」
五條悟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說，隨即嘴角噙起一抹笑：
「會啊。」
第80章
林林跟著五條悟去到那公寓, 把剩的東西都打包好了。
本身她的東西就不多，沒有正常女孩子那麼多瓶瓶罐罐和衣服要帶，打點下來也就一個小行李箱的事。
她往陽台上看去一眼, 五條悟正在打電話, 似乎是工作的事，林林考慮著要不要去跟他說聲再見，但想想剛才的事, 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如果我跟你告白的話你會答應嗎？』
『會啊。』
不愧是咒術界海王的五條老師，林林竟一時不知是好感度說明終於起作用了，還是五條悟本來就這麼隨便, 畢竟他早在好感度沒到的情況下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
『哦, 好叭，我就問問而已。』她當時這麼回答，末了還補充一句：『謝謝啊。』
『謝什麼？』五條悟覺得她好玩, 抄著口袋站在那兒好整以暇看著她, 『話都問到這種程度了, 不試試嘛？』
林林也笑：『下次一定。』
『……』
於是, 林林決定還是自己直接走人吧, 在五條悟身邊刷分嗯……不可控因素太多。
她拎著箱子出了門, 動作很輕，生怕驚擾了別人。
五條悟從陽台往門的方向看去一眼, 剛好瞥見門合上的瞬間。
屬於少女的東西全都被收拾走了, 屋子裡空空的, 就像從未有人來過一樣。
五條悟盯著那片虛空一時有些出神, 直到電話裡的人提醒他才回過神。
「喂, 悟, 你在聽嗎？」
「啊啊啊在在在, 你繼續∼」
他回頭繼續講電話，講了一會兒便結束。他剛要進屋，手機再次響起。
是他意料之中的來電人。
他笑了笑，接起了電話：「喂，憂太？你終於肯打給老師啦？」
.
林林出門叫了個車，看到十分鐘之前乙骨憂太發來的消息，說巧克力做好了，她有空可以過去拿。
一看要有積分進賬，林林立刻將他發來的地址告訴了司機，往他家趕。
查看了下目前進度：93，010，365/100，000，000。還差不到七百萬。
乙骨憂太的巧克力如果和上回價值一樣的話那就還差五百多萬。
乙骨的好感度目前停留在84，按七星難度每漲一點兌換100000積分的話，還差16點滿值，可兌換160萬積分。
……不過她哪裡來的自信真的能達到死神大人的滿值？林林不知為何有些自嘲地想。
九十九由基的好感還不算很高，暫時pass，夏油傑不容易見到面，也pass，再就是五條悟。
五條悟剛滿70，還差30點滿值，五星可兌換30萬，但最重要的是，如果真和五條在一起的話……咳咳，他應該願意給女朋友花錢的…吧？
但也很危險就是了。
至於其他攻略對像……加茂憲紀69，虎杖悠仁59，熊貓59，狗卷棘52，伏黑惠45，東堂葵31，機械丸28……
都挺遠的，不方便刷分也刷不了多少分。
再統計一下至今為止的積分明細，幾乎70%都是死神大人貢獻的，最值錢的就是他送的那把姬鶴一文字。
林林摸了摸身旁的金色劍袋，刀真是好刀。
乙骨憂太也真是好人。
車子很快就到了乙骨家樓下，林林付錢下車，上到二樓，還沒敲門呢，就聽見裡面傳來隱隱約約講電話的聲音……
「什麼叫你覺得她快走了？……五條老師，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聽說過雙重人格的事……」
「所以說她這個病快好了？是這個意思嗎？」
……
林林在他門口站了很久。
直到一陣急促的鈴聲倏然響起，她被驚了一跳，趕緊拿出手機劃開，邊接電話邊匆匆下了樓。
電話是九十九由基打來的，對林林而言這是通如同神諭一般的電話。
「林林，五條那家伙是不是去找你麻煩了？還是騷擾你了？氣死我了……他不就是有錢嗎？這是看不起誰啊？」
「林林你聽著，既然我奪下了你的監護權，我就一定會對你負責！我告訴你啊，我剛接了個活，分分鐘完成！酬勞一千萬已經給你轉過去了，大概一個小時後到賬。」
「怎麼樣？之前說要給你在東京買房的，我可是說話算話哦。」
「所以林林你要相信，你跟了我絕對不是錯誤的選擇，我一定不辜負你媽媽的願望，讓你做世上最幸福的女孩∼」
「……」
林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掛掉電話的，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直接張口喊「媽」，更不知道從來不接任務的九十九由基接活意味著什麼。
心髒撲通撲通猛跳，瘋狂撞擊胸腔。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回去的車上……不，回哪裡去呢？她哪裡都不用回。
她只需要找個沒人的地方，一張紙一支筆，靜靜坐著等待……就行了。
「鈴鈴鈴鈴——」再次炸響的手機鈴聲差點讓林林心跳驟停，她緊張地看過去，生怕是不是九十九由基那裡出了什麼差錯。
但還好不是，打來的是乙骨憂太。
林林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吐出，讓鈴聲響了會兒，才按下接聽。
「喂……」
「你到了沒有？」
「……」林林沉默了片刻，看向車窗外光怪陸離的城市光景，說：「我突然有點事，去不了了。」
電話那頭亦沉默了一會，像是感受到了她語氣中不同尋常的意味。
他問：「沒出什麼事吧？」
「沒有。」林林說，「我一切都很好。」
「……不方便過來的話，把你位置告訴我，我給你送去。」
林林咬了下嘴唇，笑道：「那太麻煩啦，不用啦！」
乙骨憂太嗓音壓低了些許：「那你什麼時候再來拿？我都打包好了。」
林林說：「下次吧。」
說完，她掛掉了電話。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飛速行駛，穿過了城市的喧鬧和寂靜，空中快速流動的雲被街燈染成粉色，遠處可以聽見中央線和總武線疾馳擦過的聲音。
林林來到了一家隱蔽的小旅館，開了間鐘點房，然後提著行李進去，鎖門。
她用房間的紙和筆，快速擬下了遺囑，落下最後一筆的瞬間，她聽到了系統的播報音。
【叮咚∼恭喜您達成目標1億積分！】
【正在為您統計明細……】
【*九十九由基給您轉賬10，000，000，兌換積分10，000，000】
【進度已滿，系統核算中……】
【恭喜宿主！因為能量充足，您即可許下通關願望！】
林林幾乎是迫不及待：「我要回太郎太刀，以及失去的從前的所有能量！」
系統重復了一遍她的話：【您即將贖回太郎太刀，以及失去的所有能量，是嗎？】
林林：「是！」
話音落下，她感覺身體到被一股力量猛然一抽，隨即不可思議的熱流淌遍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久違的精神力和能量充斥著大腦和神經。
耀眼的光芒頃刻填滿了整個房間，而在光芒褪去的時候，林林從凳子上起身，緊盯著中央的那個越來越清晰的身影，呼吸也不由得屏住……
銀紫的袴擺上是白鳥展翅的刀紋。
旁邊是赤紅鑲金的刀拵，不可思議的刀長，頂天立地。
手持之人一件碩大的銀白戰袍，身材頎長挺秀，如遠山般巋然不動，墨色長發高束在腦後，眉宇英氣，不怒自威。
緩緩睜開的金瞳流光璀璨，卻又出塵脫俗。
林林呆呆地望著面前的男子，試探地喚了一聲：「太郎……？」
呼喚落下的須臾，那張清冷面龐上化開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主公。」
搖擺不定的心在這一刻塵埃落定，林林張開雙臂像個孩子似的便撲了過去：「太郎！！你終於回來了——」
是她的刀！她的太郎太刀！極化太郎太刀！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主公。」身材高大的付喪神單膝蹲下，用寬闊的懷抱接住了撲上來的少女，「這些日子你受苦了，很抱歉沒能陪你在這個世界戰鬥。」
「嗚嗚嗚太郎對不起……都是我一周目太魯莽了害你被刀解……」林林埋在他懷裡的眼眶有些發熱。
「沒關系，主公。」太郎太刀沉聲安慰，「為主人戰鬥，獻出性命，是吾等刀劍的使命。能用我的力量換回主公的生命，我心甘情願。」
林林本來沒想哭的，被他這句話激得眼淚嘩啦就出來了。
她從來不在外人面前哭，但太郎太刀不是外人，是她的刀，是她本身的一部分。
然而，系統並沒有給她多少時間發泄情緒，只聽見「叮咚」一聲，林林打開系統，發現上面的進度條已經不見了，而是變成了24:00:00。
下一秒迅速跳成了23:59:59，緊接著23:59:58、57……
是倒計時，她離開這個世界的倒計時。
每次完成位面世界的任務時都會有這樣一個倒計時，系統在這期間清算獎勵，也給宿主一些時間在位面世界善後，每個系統不一樣，有的是一小時，有的是十小時，這個24小時是目前她遇到的最多的。
而在這期間，宿主將被系統無條件全方位保護，也就是說即便遇到了什麼意外或者危險，都不必擔心傷亡，類似於一個不死的buff。
當然，林林連0等級都熬過來了，還會怕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外在危險嗎？
反正任務已經圓滿完成，不必再刷分了，林林要做的也就是一些善後的事。
「主公，你接下來是什麼打算？」太郎太刀問。
林林關掉系統，幽幽道：「咱們先從床上下去吧。」
「……好。」
因為太郎太刀身材太過高大，房間又小，導致他現身的時候直接降落在了床上==
太郎太刀的身高有將近2米，刀一揮整個房間就能被削去一半，不過好在他可以以靈體形態現身，這樣出門了也不用擔心被人看見。
24小時，一天的時間啊……雖然林林很想現在就拉著太郎太刀久違地揮一把，但還是先把善後的事情解決再說。
她現在還不知道等她離開後這副身體會怎麼樣，要等回到初始空間系統結算才能知曉，她能做的就是兩手准備。
一是這身體直接物理死亡，那麼這份遺囑直接生效，她迄今為止也賺了一些錢，有了點存款，這些存款會按比例返還給她花過錢的攻略對像。
包括銀行卡裡所有攻略對像的轉賬數額都在，林林設置了24小時後自動返還他們的賬戶。
再就是道場，道場目前是她名下的，也會按照約定轉入禪院真希個人的名下。
最後是一些私人物品，攻略對像送的禮物貴重的還回去，其他也沒什麼特別值錢的東西，就交給九十九由基吧。
除了那把姬鶴一文字有點令人糾結。
「太郎太郎，你來看看，這是姬鶴誒！當初在本丸的時候咱們都沒機會見到，沒想到在這個世界能邂逅本體！」林林拿出了姬鶴一文字，拉著太郎太刀一起觀賞。
太郎太刀和她一起看了會，說：「送主公這把刀劍的人，一定是十分看重主公的吧？」
林林頓了一下，將姬鶴收回了刀鞘，「這個是我生日……不，這副身體生日那天別人送的生日禮物啦，不過確實挺貴重就是了。」
見太郎太刀一動不動地注視她，林林立刻比出手指表示：「當然啦！在我心裡太郎太刀才是最棒的！」
太郎太刀難得被她逗笑，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頭。
接下來是第二手准備——如果這副身體的原主蘇醒回歸的情況。
林林時常能感覺到，這副身體的記憶是存在的，會因為曾經友人的話感動，會因為看到母親的照片而落淚……
那麼也是一種可能，原主的靈魂還有遺憾，並沒有升天，或者說靈魂一直存在，等她走後，原主便能蘇醒，這都是可能的。
那麼第二份遺囑便是，「第二人格」給「第一人格」的道別信吧。
如果是第二種情況的話，那麼第一份遺囑的第一二條款不變，只是道場還是隸屬原主名下，禪院真希也是合伙人，她們本就是好朋友，這樣自然也是不錯的安排。
私人物品依舊屬於這副身體的原主，隨原主處置。九十九由基也該是原主的監護人，而不是她林林的監護人。
那麼遺囑的事情便是這樣了，不論是物理性死亡還是所謂「第二人格消失，第一人格回歸」，她林林在24小時後都不會再和這個世界有任何關系。
……哦不，現在還剩22小時。擬遺囑花掉了她兩個小時。
「接下來打算做什麼呢，主公？」太郎太刀問。
「讓我緩緩……」林林倒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現在她能量充足，和滿級的時候一樣，不會輕易疲憊，每天只需要兩個小時的睡眠便足夠，但是她現在需要緩和的不是身體，而是心情。
九十九由基最後的一千萬積分就像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人有點反應不過來。
但這種積分制的任務不就是這樣嗎？就像先前夏油傑贈送的四千萬的島，得到的多麼輕易，被五條悟炸毀的時候也多麼輕易==
包括乙骨憂太送的這把姬鶴一文字，萬一在哪次任務中折損了，那她也不會在今天見到她的太郎太刀。
一切都荒唐得令人忍俊不禁，這大概就是起起落落的所謂「人生」吧？
不過好在，跌跌撞撞中，終於走到了這場旅程的終點。
……咦？
等會。
不是已經到終點了嗎？
林林眼睜睜看著某個人物欄下方的好感度，從84跳到了85，然後又是86、87。
怎麼還在變化？
「怎麼了，主公？」太郎太刀看見她表情不大對。
林林從床上坐起，拿出手機點進Line，果不其然，看到了新消息。
【今天也不想早起：你在哪裡？】
【今天也不想早起：我有話跟你說，可以見一面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林林突然大喊大叫，把太郎太刀都嚇了一跳。
「怎麼了主公？聽見敵人了嗎？」太郎太刀立刻握緊本體。
「不是敵人……但是比敵人還要麻煩！」林林呈大字型挫敗地躺在床上，沒過多久又蹭地坐起。呵呵，你說見面就見面？你已經不是攻略對像了！用不著再攻略你了！
「太郎，你說如果我把這把姬鶴一文字還給乙骨憂太的話，他會不會大減好感，減到零的那種？」林林問。
太郎太刀露出一絲遲疑的神色：「抱歉……主公，塵世間的人情，我並不太懂，無法給你什麼有用的建議。」
……行吧。
「沒關系，你只要一直陪在我身邊就好啦。」林林拍拍他的肩，「反正遺囑都擬好啦，咱們接下來可以去盡情happy了！」
太郎太刀問：「怎麼個……happy？」
第81章
取回能量和刀後, 自然是想立刻上手大殺四殺一番，但考慮到這姑且還算是個文明社會，除非上面派任務, 否則平常司空見慣的那些低級咒靈根本不夠塞牙縫的。
不知道夏油傑肚子裡養的那些咒靈還在不在呢……林林思忖著，准備試試聯系一下夏油傑, 上回從五條悟那裡弄到了他現在的號碼，現在剛好派上用場。
林林撥去了那個號碼。
「抱歉, 您撥打的號碼權限受阻, 請您稍後再試……」
她就知道。
夏油傑畢竟是「重犯」，怎麼可能隨便接外面的電話？估計五條悟是唯一一個擁有呼叫權限的, 呵呵。
林林就不明白了, 五條悟到底要如何處置夏油傑，不像當年那樣了結他反而弄了個什麼智能AI, 現在抓回來了又關起來, 像對待正常罪犯那樣, 也不給他重新「洗腦」，是期待著他還能梅開三度不成？
但是這時候又不好找五條悟要活干，才拒絕過人家決不能這麼快打臉, 而且五條悟現在是頭號危險人物, 從他和乙骨憂太通話的內容中可以得知，他們已經對她的身份產生懷疑了。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在安靜的房間乍響，嚇了林林一大跳！
「我去是誰…？！」林林拍了拍胸口。
難不成是「追兵」追來了？？
她上前通過貓眼往外瞧, 捏著鼻子問：「誰啊？」
「您好這裡是客房服務, 您的房間忘記放洗漱用品了, 給您帶來。」是旅館服務員。
林林松了口氣, 說：「知道了」便打開門。
服務員放完東西走後, 太郎太刀重新現身，問：「主公，你為何如此緊張？」
林林朝他吐了吐舌頭，說：「我們接下來可能得玩貓捉老鼠的游戲了。」
「貓捉老鼠……？」
「啊呸……我才不是老鼠。」林林自我吐槽，翻了個小小的白眼，「總而言之不能一直呆在這裡，但是房不能退……因為用的是護照，旅館會有記錄，他們有人一查很容易就查到這裡，可以作為一個混淆視聽的地點……」
太郎太刀靜靜地聽著她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
最終林林做了決定，說：「走，太郎，咱們先出去。」
「好。」太郎太刀剛要開門，卻聽見身後開窗的聲音。
林林人已經鬼鬼祟祟翻上了窗台：「走這邊啊！」
太郎太刀：「……」
作為常年被供奉的神刀，他有時候真的不是很能理解自家主公的舉動。
.
完成任務取回能量後，平日司空見慣的景物都變得有所不同，這裡是新宿區最繁華的地帶，人流湧動，素不相識的人們不斷從視野掠過，車子尾燈的光線像河流，一切都是城市最常見的樣子。
只是如同找茬游戲的畫面一般，連熟悉的街頭風景看上去都會有些許不同。
風景會構築人心，反之亦然。
林林牽著只有她能看見的付喪神開始快樂逛街，聽到路邊優〇庫正在換季打折，聽到星〇克在宣傳新出的情侶杯，遠方的廣場傳來街頭藝人的奏樂，三味線與箏與琴，琴瑟和鳴讓人夢回江戶時代。
「太郎你知道嗎？我剛來這個世界買的第一件衣服就是在這個優〇庫買的，但是都不算很貴，根本刷不到什麼分……」
「星〇克的情侶套餐挺好喝的，要不我給你買來嘗嘗？……啊不行，怎麼能給你喝這麼塵世的東西呢！」
「誒你知道嗎？剛來這個世界那會，我身上沒錢，又不給存錢，我就背著當時的監管人啊，去偷偷加入街頭藝人賣藝呢。」
太郎太刀認真聽她講著她的這些經歷，「是嗎？」
「對呀對呀！你猜我彈的是什麼？是刀劍男士的近侍曲！噗，想當年歌仙還有次郎他們手把手教了好久，架子鼓還是光忠和小貞教的。多虧本丸大家多才多藝，我才能一個人在這世界有飯吃……」
太郎太刀安慰：「主公，這些日子，你一個人辛苦了。」
林林搖搖他的手表示沒事，繼續道：「然後那天賣藝賺到錢後，就碰到敵人了，不過還好因此我終於逃脫了監管人的魔爪，碰到了另一個真·沒腦子的攻略對像，他那時沒錢給我刷分，但我有自由，趁機去買了把刀防身來著，呵呵，為了不被發現我還得藏在傘裡，以前從沒那麼憋屈過……」
林林邊逛著邊和太郎太刀說了很多很多在這個世界的經歷，說這裡的攻略對像都多多少少不太正常，尤其是特級咒術師。
年紀輕輕「喪偶」的DK好感度堪比跳樓機；總想著開啟新世界的大齡中二病教主想刷他分就要被逮著做實驗；最壞的就是被稱作「咒術最強」的無良教師，林林就從沒遇過比鶴丸還能搞事的：）
說到最後有點激動，惹得路人都忍不住紛紛看向這位走在路上一個人自言自語的女孩。
「咳咳……」林林立刻收斂了幾分，小聲道：「不過九十九由基還是不錯的，要不是她最後這一千萬到賬，我還不知道何時能完成任務呢。」
「但是主公說貢獻最多的是送你這把刀的人，對嗎？」太郎太刀的目光落在她身後背著的金色劍袋上。
林林頓了一下，手不自覺緊了緊帶子，點點頭。
口袋的手機這時候振動起來。
林林拿出來看，來電備注是「不會笑的死神」。
她盯了那備注一會兒，才不緊不慢摁下接聽。
「喂？」
「在忙？」他問話的語速有點快，似乎急於確認什麼似的。
林林將手捂在話筒邊：「嗯，有事嗎？」
「Line.」他的語氣像是有點責備，「你為什麼已讀不回？」
他說的是剛才發消息問她在哪的事，還說有話想跟她說。
林林說：「你不也經常已讀不回麼？」
「我……」
林林直接掛掉了電話。
看著屏幕上不過才10秒的通話時間，她特意打開了系統人物欄，想看看乙骨憂太有沒有因此減好感。
88。
啊這，怎麼還漲了呢？！
反正現在任務完成不需要刷分了，林林於是重新打開了之前屏蔽掉的乙骨憂太的好感度通知。
管他再怎麼跳樓機，她都不會受影響了，嘻嘻。
林林將手機扔回口袋，對一旁靜靜等候的付喪神說：「太郎，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太郎太刀才剛剛「復活」，雖然等級和力量都還在，但擁有人身的付喪神也是需要吃東西的，神刀大人不染世俗，吃的都是粗茶淡飯，換種說法就是非常好養（……）。
「主公吃自己想吃的就好，不用考慮我。」太郎太刀了解她的所思所想。
說是這樣說，要在繁華大都市找到能吃真正的粗茶淡飯的地方也不容易。
「反正時間還夠，咱們找找看吧。」林林說。
然而，吃飯的地方沒找到，倒是先邂逅了野生咒靈。
這是一只特別倒霉的咒靈。
本來它棲息在陰暗不易察覺的窄巷，剛誕生沒多久，牙都沒長齊，更沒有襲擊人類的能力，今天不過是剛學會發聲，就被逮著了。
「太郎，你看看這只小東西，和咱們以前碰見的敵短刀相比哪個更醜？」林林撿起一顆石頭在手上掂了掂，把咒靈嚇得瑟瑟發抖。
太郎太刀微微闔眼，短刀 夜戰就是大太刀的噩夢，身為大太刀他夜視能力並不太好，又是在窄巷，本體根本揮不開，硬要揮的話這片牆壁就要沒一半。
「嘿嘿，你不用出手。剛好讓你看看我在這裡學的新技能∼」林林說著，將咒力注入石頭，然後很隨意、很輕很輕地……朝瑟瑟發抖的小咒靈那麼隨便一扔——
哐！！！！
整個牆壁被砸出一個大坑，仔細一看還冒了煙。
太郎太刀：「……」
林林：「……」
靠，才恢復了能量還不適應，忘記控制力道了==
林林怕惹出這麼大動靜會引來警察，趕緊拉著太郎太刀跑了。
找了一家居酒屋，點了些清淡小菜和鹹魚干，讓太郎太刀「一鍵換衣」換成內番常服再進去，這樣看上去便不會因為奇裝異服引起過多矚目。
【倒計時 21:45:10】
不知為何，今天找她的人特別多，林林吃到一半便接到了九十九由基打來的電話。
「林林，轉賬你收到了吧？怎麼樣，我不比五條那家伙差吧？呵呵，不就是任務而已嘛，這種東西我不是接不了，而是不想接∼」
「由基姐姐最棒了！」林林發出由衷的贊嘆。
「你現在在哪？我帶你去吃飯？完了咱們可以找時間去看房子∼」九十九問道。
林林握著手機的指腹往下滑了幾分，同她稍稍斂去的笑容一樣。
「我已經吃過啦。」她垂下眼瞼，「房子的話……可以慢慢來？賺到錢不急著花，你不理財財不理你，閑錢可以用來理財呀，畢竟錢是能生錢的嘛，由基姐不喜歡接活也不用勉強自己那麼累。」
「你說得對！我確實缺乏這方面的頭腦，一賺到錢就馬上忍不住花光，根本留不住財富呢。」九十九由基感慨，「林林不如以後幫我理財吧？我來賺錢，你來理財，咱們一起變得更富更美，玩轉全球，坐擁無數美男，怎麼樣？」
林林眨了眨眼，看著姹紫嫣紅的夜空：「聽上去好棒啊！」
「是吧？雖然我已經過了三十歲了，但還有好多好多事情想做呢，你跟我一起，趁著年輕把所有事情都……」
「由基姐。」林林忍不住打斷她。
「嗯？怎麼了？」
「你喜歡我的性格嗎？」林林忽然問。
「喜歡啊！為什麼不喜歡？」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本身性格不是這個樣子的，可能比較陰沉，不愛說話不愛笑，不討人喜歡……」
「林林。」這回輪到九十九由基打斷她，「不管你是什麼樣，你都是紗繪唯一的女兒，那也算我的女兒，我的小妹妹，你怎麼喊我都行，這點是不會變的。而我也不會因為你是什麼樣的人而改變對你的看法。」
聽見她這麼說，林林就放心了：「原來是這樣啊！」
「怎麼了林林？突然這麼問？」九十九由基發現了點不對的地方，「是不是被五條弄得心情不好啊？沒關系，告訴我你現在在哪？我接你去兜風？」
林林一愣：「兜風？」
於是糾結再三，林林還是決定跟九十九由基去了，她也答應不會告訴任何人，就她們倆狂歡。
太郎太刀是她契約的刀劍付喪神，平時分開也沒關系，只要一個召喚就能來到她身邊了，所以林林跟他打了聲招呼便上了九十九由基的摩托車後座，算是一個最後的道別吧。
九十九身為特級咒術師，開起車來也是不要命。林林帶著頭盔，感受著前面九十九由基香香的長發不斷抽打她的臉。摩托車飛速穿梭於車水馬龍，不斷閃爍的紅綠燈如同警告信號交錯變換，經過的景物、車子、紅綠燈、高樓大廈倒退成殘影。她們穿過城市霓虹，穿過蒼暗山影，穿過長長的護城河，最後停留在河的盡頭。
林林將頭盔取下，暢快淋漓地呼了口氣，九十九由基替她理了理頭發，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樣東西：「有人讓我把這個轉交給你。」
她攤開手掌，上面是一對熟悉的黑色耳釘。
「這是……夏油傑？」林林詫異著，將其拾起。嗯，塑料手感，確定是夏油傑的沒錯了。
「嗯，我之前跟他見了一面。」九十九就著風撩了把長發，「現在跟他見一面有多難，我跟五條死磨硬泡好久，差點打起來，他才哼哼唧唧同意放我過去。」
林林：「你去見夏油傑做什麼呢？」
「就瞎聊唄∼畢竟那之後很久沒見了。」九十九由基隨意靠著摩托車，姣好的面容上表情也是隨意的，「我想知道他現在喜歡的女人類型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所以就跑去問了∼」
「……所以他喜歡什麼類型？」林林純屬閑聊，實際沒一點興趣。
「你猜猜？」九十九由基朝她調笑。
林林想了想，說：「我估計是那種能支持他理解他的類型吧，還不能是猴子。」
九十九由基撲哧一笑，並沒有公布答案，只道：「當年他那事情其實也算有我一份推波助瀾在裡面，你上回跟我說，那套理念應該跟夏油講，哎，我就想著試試能不能把他擰回來吧，這大概也是五條放我過去的最大原因了。」
「解鈴還須系鈴人嗎？」林林問。
「不是哦。」九十九朝她搖搖手指，「我從來不是系鈴的那個，我頂多告訴他有那麼一個鈴，最後系上的是他自己。」
林林聽明白了：「所以最後能解開的也只有他自己。」
「不過那家伙是個偏執狂，真那麼容易的話五條也不至於煩惱到現在了，呵，不過他們男人的事情就隨他們去吧，咱們過好咱的就行∼」
林林握緊了手中的耳釘，點頭道：「嗯，下次有機會幫我謝謝夏油傑吧，雖然他的耳釘一點也不值錢，但我會好好珍藏的。」
雖然猴子山大王你又拿我做實驗又抽我血還扎我耳朵，但你貢獻的好感積分和那座作廢的島我也是不會忘的：)
【倒計時 20：05：38】
找借口說自己還和同學有約，林林告別了九十九由基，給禪院真希打了個電話。
「干嘛？我剛到道場，今晚打算睡這，你過來不？」禪院真希在電話裡說。
「我不過去啦。」林林屆時一個人搭在東京灣邊的木廊欄杆上，對著海灣講電話，「最近全國劍道大賽快開始了，那幾個孩子你有空的話多幫忙照看一下。」
「哦，小屁孩啊？那幾個家長剛還打電話來道場呢，說孩子晚上非要加訓問我能不能延遲關門，我給回絕了。」
林林看了眼時間，都快晚十點了，「嗯是要拒絕，這麼晚該睡覺了，訓練也要有個度。」
之後林林又和禪院真希聊了些有的沒的，在電話的最後，林林還是沒能忍住，說：「真希，謝謝你願意做我的朋友。」
這不僅是替原主說，也是替她自己說。
電話那頭靜默了一瞬，隨即禪院真希調笑的聲音傳來：「怎麼了今晚，突然這麼肉麻？」
「就是想說點心裡話罷了。」林林也笑。
「嘖，心裡話有的是時間說。」她別扭道，「你以後也多跟我說說。」
「那作為交換，真希也要多和朋友說心裡話哦？」
「什麼，我一直很真誠的好嘛？」
「誰知道呢，之前我可是聽乙骨說，你遇到困難都不願意和同學講，總是自己抗著。」
「我去，那個豆芽菜……」禪院真希無語，「明明他自己也是喜歡一堆事情悶心裡的，呵。哦對了……」
「怎麼啦？」
禪院真希聲音放低了些許：「憂太他有找你嗎？」
林林：「啊？」
「他之前跟我打電話，說你電話打不通，問我有沒有跟你聯系，你們沒什麼事吧？」
林林將手機拿離耳邊，按下免提，最小化退出去後，發現被攔截來電裡有8通死神大人的記錄。
因為之前直接設置自動拒接了，所以也就打不進來。
「沒什麼事，我到時會給他回電的。」林林說。
「哦，沒事就好。」禪院真希說，「那明天見。」
林林頓了一下，「……明天見。」
【通話結束 15：01】
【倒計時 19：50：29】
掛掉電話後，林林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十點了，不知道這個點加茂憲紀睡了沒有。
她思忖了一下，還是撥了過去，但響了很久都沒人接。
林林於是又發了條信息給他，自從年初她拒絕了加茂憲紀回加茂家的邀請後，就很久沒有聯系了。聽說現在家主老爺子身體不行了，憲紀馬上要上位了，一直忙得很。
既然沒回復就不勉強了，林林決定還是順其自然，最後的時間說的話多了，也容易讓人察覺到不對勁。
「太郎！」
「怎麼了，主公？」太郎太刀應聲現身，神刀生性寡言，平日裡不會對主人的事情多做過問，而在需要的時候一定會在你身邊，給你不付諸於言語的安全感。
這也是林林當初會選擇太郎太刀作為永久綁定的原因，刀種體型倒是另外一回事。
「接下來就是真正happy的時間啦∼」林林朝他揚了揚手機。
太郎太刀緩緩眨了下眼，以表達他的疑惑。
林林嘿嘿一笑：「當初你弟次郎這個時間不都會去那什麼嘛∼」
酒吧。
雖然已經十點了，但在東京不夜城找到營業的酒吧還是不難的，而在歌舞伎町等地段通宵營業的酒吧更是比比皆是。
昏黃柔和的燈光下，林林選了個裡面的寬敞位子開始點單，這家店連桌椅都浸著酒精的味道，一走進來仿佛就進入了一個迷醉的世界。
林林的酒量早是在本丸練的，雖然那時還沒成年好多刀劍不同意她飲酒，但最後她還是憋不過和次郎太刀、日本號以及不動行光三名酒鬼同流合污了一陣，美其名曰「學習飲酒」，而不是培養酒癮。
所以她酒量不算差，和五條悟那種一吸管就倒的完全不在一個次元。
太郎太刀靜靜坐在旁邊陪她飲酒，但自己不喝，神刀大人清醒自若，淡泊如菊，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在本丸的時候頂多會陪弟弟喝那麼一兩杯，和主公姑娘一起則滴酒不沾。
「太郎，一個人喝酒很無聊的。」林林想拖神刀大人下水，她知道太郎太刀看上去出塵絕世，實際上酒量比他弟弟次郎那酒鬼高出不知道多少，真正的「千杯不倒」。
「雖然這酒現代了點，你可能喝不習慣，但說不准有合你口味的呢。」林林給他倒了一杯。
太郎太刀靜坐不語。
「哎呀我都成年了！成年人可以隨便喝酒的，不然我哪能進來啊？而且我酒量也不差，以前都沒問題現在更沒問題了。」林林勸著，還沒等到太郎太刀點頭呢，忽然有旁人走到了他們這邊。
「哈嘍？你們這邊空位能坐嗎？我們找不到其他地方能不能拼座啊？」來的是三個化著濃妝年輕女孩子。
林林看了看她們，又看了看周圍到處都是的空座。
女孩子們的目光不停往太郎太刀身上瞄，林林無語了，早知道就不該隨意讓他以實體現身的。
這下估計要被觀摩了。
不過有人陪喝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就當一夜酒友了。林林於是也沒推辭，往旁邊挪了挪：「你們坐吧。」
女孩子們開心地加入了進來，都是二十左右的同齡人，彼此也算是有共同話題，林林和她們一邊喝酒一邊閑聊，聽她們誇太郎太刀的和服看上去真有江戶時代的氣質，問他頭發留了多少年怎麼保養的，問他眼尾擦的鴛紅眼影是哪個牌子的……
「我的太郎啊，你要是受不了的話就找借口撤吧。」林林在倒酒的時候用心傳音，這是和契約付喪神之間的共享技能。
「你還要繼續喝嗎？」太郎太刀問。
「那必須，離倒計時還有18個小時呢！不嗨白不嗨∼而且接下來我們女孩子要聊的話題可能你不適合聽，所以就先回去等我吧∼」
「好，我知道了。」太郎太刀起身，在女孩們詫異的目光下淡聲道：「抱歉，我失陪一下。」
看著如山一般高大的男子離去，女孩們有些遺憾，轉頭就開始跟林林八卦：「林林醬，所以那位是你的什麼人啊？」
林林抿了一口酒，想了想說：「祖宗？」
「……」
【倒計時 18：12：04】
時鐘已經快指向午夜十二點了。
這個點，酒吧裡的客人也越來越少，酒保打著哈欠，音響裡的音樂也放的是和緩的爵士，年輕人們的笑鬧聲輕微地回蕩著，熱鬧又寂寥。
林林在聊天間隙往外一瞥，視線透過窗戶，捕捉到一抹稍縱即逝的白色身影。
分神了片刻，她有點打懵，心想自己是不是喝多了，導致出現了幻覺。
「哎我剛經過門口的時候看見一個人類高質量男性誒。」去廁所回來的女孩A子說。
女孩B子問：「怎麼個高質量？」
A子回想了一下：「光線太暗沒看太清，好像濃眉大眼的，看上去酷酷的，就是黑眼圈有點重，個子挺高。」
C子有點興趣：「我喜歡黑眼圈！黑眼圈給人感覺病病的，符合我的XP。」
林林好笑：「都黑眼圈了還人類高質量男性啊？」心裡卻想不會吧，不會這麼巧吧？
正當她自我催眠著，縮在女孩們中間飲下不知道第幾杯酒的時候，聽到了一聲熟悉的：
「林林。」
少年清冷的嗓音在昏昏欲睡的酒吧中十分抓耳，她的名字本就是比較特別的疊字，第一次從他的唇齒間道出，莫名有種親昵的味道。
林林緩緩撩起眼皮，立於她們桌旁的少年背對著光，穿著寬松的白色常服，額前散落著稀碎的發，垂下的眼底有淡淡暗影。
[乙骨憂太好感度 1]
好吧……「人類高質量男性」還真來了。
哦不，准確來說應該是「追兵」：）
林林看了眼時間，剛過零點了，倒計時還有不到18小時，嘖。
她再次抬頭，用對陌生人的語氣問了句：「你是誰啊？」
乙骨憂太很輕地蹙了一下眉。
旁邊的女生打量了他幾眼，手肘頂了頂林林：「你認識他嗎？」
林林沒回話，剛要繼續倒酒，卻被一只手按住了酒瓶。
「別喝太多了，對身體不好。」他說。
「啊？我喝酒跟你有什麼關系嗎？」林林將他的手扒拉開，硬是給自己又倒了杯。
乙骨憂太垂眼看著她又飲下一杯，問：「所以你打算在這裡喝到什麼時候？」
林林回頭看了眼滿臉八卦的女生們，說：「沒多久吧，一會就走了。」
乙骨憂太聞言，沒再說什麼，而是朝前走了步，和幾個女生點頭示意後便坐在了她身旁。
「我等你。」
林林愣了一下。
以前是以前，他早就不是她的什麼「監管人」了，現在甚至連攻略對像都算不上了。
而此刻，他坐在她身旁，兩人的腿抵著，已經超出了「監管」的態度。
另一旁的女生看出了什麼，醉乎乎地朝林林八卦：「男朋友啊？」
「哈，怎麼可能？」林林隨便開了個玩笑：「他是我司機。」
乙骨憂太：「……」
女生們都喝多了，咯咯笑了起來，其中一位女生拿過新杯子，倒上酒遞過去：「帥哥也來一起喝一杯嘛？」
「……」
乙骨憂太瞥了眼女生遞過來的酒杯，又看了看邊喝酒邊觀察他的林林。
他輕聲開口：「司機一滴酒，親人兩行淚。」
「…………」
林林一口酒差點噴了出來。
第82章
林林就不明白了, 乙骨憂太到底是怎麼找來的。
回想一下之前他和五條悟在背後說她壞話，然後乙骨馬上就來聯系她了……嘖，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雖說任務已經完成不必擔心走不了, 但林林也不是很想暴露自己的小馬甲。
【倒計時 17：41：22】
林林搖晃著手中沒剩多少液體的酒杯，聽著旁邊女孩們嘻嘻哈哈，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調笑了一句：「乙骨同學, 是不是來幫忙買單的啊？」
說完, 她聽見身旁的人很細微的吐氣音，像是輕笑間引起的震顫。
「可以啊。」他說。
林林偏頭看他：「你真的願意給我花錢？」
乙骨憂太聲音低低的：「你不是一直在花我的錢嗎。」
「……」林林嘴角微抽，「等會……之前那些，你不是可以報銷嗎？」小票不都拿了？？
「嗯，是可以報銷。」他說著，深色的眸光投過來，靜靜凝視她。
那你說這話是做甚？故意氣人？
林林好氣地重新靠回沙發背，沒再看他。
【倒計時17：00：19】
桌子上的酒基本都快空了, 也不好意思再點，身旁的女生們還在醉乎乎地聊著天, 酒吧的人也越來越少, 這會音樂都停了。
林林不知道該用何種方法擺脫死神大人，要硬剛以她現在的實力來說也不是不可能，主要是得顧及普通人以及自己的馬甲。
不然她還真想和死神大人切磋切磋。
正在她糾結的時候, 乙骨憂太的手機適時地響了起來。
他看了眼來電，微不可聞地皺眉, 然後說了聲「我接個電話」便起身朝門口走去。
看來是工作上的事，但也給了林林逃脫的機會……啊呸。
乙骨憂太就站在酒吧門口打電話！只要她一出去就會被逮著！
真是心機啊……
說起來, 乙骨憂太會這麼神經兮兮跑來興師問罪, 還不就是五條悟在背後推波助瀾麼？！
那個王八蛋, 自己疑心暗鬼就算了，還要把自己學生給拖下水，這特麼是「為人師表」的人民教師能做得出來的？？
想想那天他還想利用乙骨復制的咒言術「審訊」她，她就來氣。
「太郎，接下來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不要插手。」
「確定嗎？」
「嗯，確定，你只要好好等著看戲就行了。」
「……我知道了。」
冤有頭債有主，林林和太郎太刀打完招呼後，看了眼身旁歪七扭八的女生們，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林林？」
「你在哪裡啊？」林林柔弱著嗓音問道，「我喝醉了，你能不能來接我一下？」
那邊似乎笑了一聲，然後電話被掛斷。
林林看著手機，計算著時間，一秒、兩秒、三秒……
【倒計時16：55：06】
身邊三個女生被嚇了一跳，看著面前從天而降的白發男人，原本被酒精泡得醉醺醺的大腦立刻清醒。
「你、你是？！」女生們臉上的顏色再次提升了一個度，一時分不清是醉的還是被帥哥的顏值暴擊刺激到的。
帥哥朝她們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指了指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林林。
「喂，林林醬，醒醒，又有人找你啦。」坐林林旁邊的女生搖了搖她，悄聲說：「林林醬你身邊怎麼這麼多人類高質量男性啊？」
酒吧外。
乙骨憂太剛接完電話，便感受到了一股濕沉的氣息。
幾滴涼涼的液體滴落在皮膚，他摁下手機的鎖屏鍵，緩緩抬起頭。
春季的最後一場催花雨如期而至，城市陰雨綿綿，樹葉濕漉漉地壓下來，空氣也沉重了幾分。
面前高大的男人一身和他相反的黑色長外套，頭發和面龐卻白得反光，降落的雨水自動在他身周隔開，暈出一層霧蒙蒙的屏障，男人和他懷中沉睡的少女就被包裹在這層屏障裡。
乙骨憂太和五條悟通過兩次電話，第一通是乙骨主動打的，第二通是五條打的。
在第一通裡，五條悟跟他提到關於林林雙重人格的事，以及人格消失的假設；
第二通，是五條悟單獨打給他的，說的是一些工作上的事，只是在通話的最後隨意提到，用六眼「不小心」看到了林林所在的大致方位，
乙骨憂太不知道這是五條有意暗示還是什麼別的目的，但從這一刻看到他出現在這，用這樣的姿態橫抱著少女時，突然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
「五條老師。」他面無表情地喚了一聲。
「林林同學喝醉了，我帶她回去休息。」五條悟笑著對他說。
乙骨憂太的目光落在他接電話前還生龍活虎、這會卻醉得不省人事的少女身上，睫羽很輕微地顫動了一下，也牽起唇角：「五條老師要帶她回哪呢？」
五條悟說：「回家呀。」
「回老師你家嗎？」乙骨憂太不禁有些好笑，疲憊的面龐都染上了笑意，「聽說九十九小姐剛拿下了特級任務，現在已經是林林的合法監護人了，五條老師帶她回家，是不是不太合適？」
五條悟笑哈哈道：「沒事啦！由基是由基，是我自己想把林林帶走哦。」
「……」
五條悟說完便抱著林林離開，卻在繞過少年身邊的時候聽見他問了句：
「五條老師，你只把林林當學生吧？」
少年問話的嗓音不大卻清晰，因為並肩的姿勢，他們都看不到對方的表情。
「並不是哦。」
聽到五條悟的回答，乙骨憂太一怔，不敢相信地偏過頭：「難道你真的……？」
五條悟笑：「她很可愛，我很喜歡。」
「……」
簡短的話音落下沒多久，酒吧的門口便只剩下白衣少年一人。
【倒計時16：49：58】
春雨帶著濕氣，雨滴雖然濺不到身上，但濕潤的水汽依舊縈繞著鼻腔，林林躺在男人懷裡，面無表情地睜開眼睛：「可以放我下來了吧？」
五條悟大步走在空曠的高橋馬路上，目光從墨鏡下方落來：「林林難受的話可以繼續睡哦。」
「我又沒醉，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林林只是想讓老師抱，對吧？」五條悟笑得恬不知恥。
林林皮笑肉不笑：「你覺得可能嗎？」
她就懷疑五條悟在背後搗鬼，才打了那麼一通電話的，所謂擒賊先擒王，五條悟既然故意把她的情報告訴了乙骨憂太，那她為何不將計就計，反利用五條悟，讓他幫忙把她從乙骨憂太的「監管」下脫身呢？
至於五條悟嘛……呵呵，林林早就想和他過過招啦！
「五條悟。」她躺在他懷裡喚了聲他的大名。
「怎麼了？」
「你真的喜歡我嗎？」
「對呀。」
「可是我不喜歡你。」
「沒事呀。」
「……」
胸膛的攻擊來得迅猛又猝不及防，連被稱為最強的五條悟都有那麼一瞬間出現了驚訝。
他很快回過神，身後京門大橋的護欄已經被他砸得變了形。
橋下的東京灣暗流湧動，五條悟摘下墨鏡後的藍瞳裡也有暗波毫無邏輯地翻湧。
看著立於馬路中央信步朝他走來的少女，他笑了。
[五條悟好感度 10]
林林愣了下，本以為剛剛那一拳是宣戰的號角，沒想到五條悟還真喜歡被打？被打了還能加好感？？
「帥哥老師∼」林林一手抽出身後的姬鶴一文字，一手朝他勾勾手指，「來陪我玩玩嘛。」
【倒計時13：51：26】
最後一刀的刺下，五條悟沒有用無下限阻擋，任憑那鋒利的刀刺穿了掌心，林林愣了下，卻沒能來得及停下動作，眼睜睜看著長長的刀刃從他手掌一路穿過，最後停在刀鍔的部分。
握刀的手不自覺松懈，林林剛要抽手，卻忽然被捉住，五條悟就用那插著刀的手，隔著刀鍔，手指穿過她的指間。
林林：……淦。
她想起了上回第一次試探他好感度的那次，他也是這樣恬不知恥地和她手指相扣，那時候才30還是多少好感度來著？現在好感度80了，倒是做了回可以做的事：)
但是她不可以啊啊啊啊啊！！！
「五條老師，您小心失血過多，我可是不會對你負責的。」林林看著兩人相扣的血淋淋的手說道。
反轉術式的光暈自動從五條悟掌心冒出，他一邊自愈一邊將她拉近了些，凌晨的大橋上沒有一輛車經過，燈光下閃閃發光細雨將他們包圍，濕漉漉的柏油路在她身後愈發閃耀。
「林林的話，接下來要去哪裡呢？」五條悟垂頭注視著她，臉上的笑容不減分毫，根本看不出來一點手傷帶來的疼痛。
「我去哪裡跟你沒關系吧。」林林客氣笑道。
「可是林林打電話給我，難道只是想打架嗎？」
「不然呢？」林林說，難不成真想見你最後一面啊。
五條悟的雪色眼睫微微眯起，眼裡閃過一絲狡黠，說話間將她拉更近了些：「林林真的成長了好多哦，一夜之間能成長到這個程度，老師很欣慰呢。」
「多虧了為人師表的五條老師教導無方啊！」林林邊說邊後仰，努力跟他拉開距離，卻在下一秒被握住了腰。
「林林這樣說可太傷人了啊。」五條悟說著，眼裡笑意更甚，扶著她腰的手不斷用力，惡作劇般地朝她俯身靠過去。
林林微微睜大眼睛看著他不斷靠近的嘴唇，心中臥槽，他特麼想干嘛？！
她立刻抽出手機擋在嘴前。
五條悟一愣，像是沒料到她這般舉動，停下來問：「你這是在干嘛？」
「啊？？」林林瞪大眼睛，你又是想干嘛？！
五條悟頓時松開了手，扶她腰的手和相扣的手都松開，退後一步拉開距離，表情有些嫌棄：「你不會以為我要親你吧？」
林林：「……」
呵呵。hetui！
她懶得和無良失智教師計較，默默收刀回鞘，反正不是要親就好，不然……
男人投下的陰影突然再次籠罩下來，林林抬頭的瞬間下巴被握住，隨即一個吻落在了她的眼皮。
「……」
靠！！！
林林剛要拔刀，而當她再次看去的時候，面前的大橋公路已空無一人。
第83章
【倒計時11：02：39】
林林回旅館小睡了一會兒, 補充了點體力，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七點多了。
「太郎，沒有追兵找上來吧？」林林伸了個懶腰, 活動了一下脖子。
太郎太刀一直保持著清醒狀態幫她把關，此刻來到她身邊，說：「沒有，但是主公的通訊設備似乎震了很多次。」
「哦, 是嗎？」林林起身去拿桌上正在充電的手機，無非就是來催命的死神大人, 除了他還能有……誒？？
林林有些詫異地看著手機上的新未接來電, 並不是乙骨憂太, 而是道場那幾個孩子的家長？？
看了看來電時間, 也就幾十分鐘前的事。
心中莫名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林林立刻回撥了電話，焦急的等待中, 電話裡傳來婦女絕望的哭喊：「林林老師……我家健次郎被人綁架了！！那些人說一定要讓你單獨去將他們贖回……否則就！！就……」
林林心中一緊。
「你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告訴我一遍。」
【倒計時10：48：42】
根據家長們的描述, 那幾個孩子分別是健次郎、翔太和奈奈，昨天晚上相互約著想去加訓，偷偷跑到道場了, 後被家長發現帶回去睡覺, 所以才有了昨晚禪院真希跟她打電話吐槽那幾個孩子的內容。
然而問題在於，昨天家長們明明把孩子接回去睡覺了，卻在早上起床的時候發現人不見了, 窗戶大開著，只留下一張帶血的字條, 警告他們不許報警, 也不許向他人求助, 必須要林林獨身一人前去將人贖回，否則他們就永遠見不到他們的孩子。
「地址呢？」林林忍不住問，「沒有地址我能去哪裡贖？」
「紙條上沒有留地址啊！」家長都急哭了，「那紙上的字還是用血寫的，恐怕、恐怕……」
「您先別急，這樣，我給您一個地址，您把紙條放過去，我看看上面還有什麼別的線索，同時我這裡也會馬上展開搜索。」
「我、我知道了……」
林林掛掉電話後，長呼了一口氣，以壓下內心的那股火氣。
沒想到最後關頭居然還給她搞這麼一手？敢打她道場的學員的主意？
「主公，馬上展開搜尋嗎？」太郎太刀已經整裝待發，隨時可以行動。
「現在問題是上哪去找？以及敵人是誰，是普通綁匪還好，若是咒靈或者其他什麼……」
林林咬唇琢磨著，很明顯這次綁架是針對她的道場，或者說針對她個人，但到底是多大的深仇大恨要這麼搞她？
想這些有的沒的也沒用，現在主要任務是找人，她一個人勢單力薄，大太刀付喪神的偵查力……不提也罷，她得找人幫忙，於是撥去了電話。
說來奇怪，也沒有多想，更不知出於什麼理由，林林第一個找的不是擁有六眼的五條悟，也不是道場合伙人的禪院真希，而是……
「…喂？」少年不知是一夜未睡還是剛醒，這會嗓音帶著一點啞，又低低溫溫的，很是好聽。
「乙骨同學，出了點事，能請你幫個忙嗎……」
【倒計時08：02：30】
如果說敵人的目的只是她一個人，又留下了那樣一張警告的字條，那麼很有可能她的一舉一動都被人在暗中留意著，所以不能大張旗鼓地找，不能讓太多人知道。
太郎太刀負責將字條拿了過來，林林咬文嚼字企圖從中尋找出什麼線索，留下這張字條的家伙肯定是認識她，並且之前找過她或者被她拒絕過，很有可能是蓄謀已久，讓她只身前去，很有可能是忌憚她身邊的人……
到底是誰要用這種方法逼她獨自一人……
瞳孔微微一動，林林摸了把上面用血寫的字跡，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共鳴，這難道是？！
嗡嗡嗡。手機在這時候震響，林林迫不及待劃開，聽見乙骨憂太在那頭有些微喘的聲音：
「是加茂家。」
【倒計時07：10：10】
林林本來以為，有些事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無視掉就過去了，原主的爛攤子她已經受得夠多了，她只要完成任務拿到獎勵走人就好。
原本自從上一個鬼滅世界經歷了香奈惠姐姐的事情後，她就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太在意位面世界的人，都是過客，生死有命。
拯救的時候覺得自己是救世主，改變不了的時候覺得自己是一無是處的loser，這會讓人產生巨大的落差感，最難受的當然還是付出過的那份真心。
所以林林來到咒術世界後謹遵上個世界的教訓，在不破壞原則的情況下，只顧任務，不要付出真心。
只是這次真的觸及到她的原則了。
拿孩子做人質是何等卑鄙的手段？那些孩子才多小？他們都那麼有天賦，只是因為做了她道場的學員，就要承受這種無妄之災嗎？
【倒計時06：48：00】
「你……你終於來了……」加茂老家主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伸出骨瘦嶙峋且布滿皺紋的手，「加茂……加茂……林林……」
加茂家是日式大宅院，床就鋪在榻榻米上，林林被帶著來到了主宅裡臥，沒有正坐下跪，而是站在那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叫林林，不姓加茂。現在我來了，可以把孩子們放了吧？」
一旁的老管家斥責道：「見到老家主應當行禮，怎麼一點規矩都沒有？」
林林說：「想要規矩也可以，先得說話算話，把孩子放了吧？」
另一旁老家主的兒子，系統顯示為不可攻略的NPC，對她微笑道：「那是自然，不知道林林小姐是否是一個人前來的呢？」
林林瞥了他一眼，攤攤手：「顯而易見不是嗎？」她連武器都沒帶。
加茂憲紀早在過年的時候就一直喊她回趟加茂家，想必也是這些所謂「長輩們」要求的吧？
加茂家的老人和禪院家那邊一樣，都屬於高層的「爛橘子」，在早年把原主當棄子一樣丟棄後現在又要找來，肯定是別有用心，不懷好意。
可是林林不是原主，她只要回她的學生們。
【倒計時06：31：28】
「她撒謊！」老管家的助理跑過來指著她大叫，「外面是特級術師！特級術師乙骨憂太在外面把守！她騙了我們！」
林林一個眼刀剜過去，發出冷笑：「說話注意點，你們讓我一個人前來，進了你們加茂家大門的只有我一個人，和外面的人有關系嗎？而且……我已經知道孩子們在哪了。」
「什麼？？」
嘟嘟嘟——
正在這時，突然拉響的警鈴聲引起了在場人的注意，很快便有人慌慌張張地前來通報：「剛大人！流大人！不好了！有人闖入了忌庫，把人質帶走了！！」
「什麼？！」
「是乙骨嗎？」
「不是！是……」
管家一個手勢落下，四周的牆體中突然破出一道道鎖鏈，瞬間捆住了林林的四肢，尖銳的針管從中伸出，刺進了林林的皮膚，手腕、大腿，隨即鮮血順著管子從她的體內被源源不斷抽出！
猝不及防的陷阱並不讓林林感到意外，和身體上傳來的疼痛一樣不足掛齒，林林被「大」字型捆在半空，看了眼那些機器，又看了看面前幾位面目陰沉醜陋又不懷好意的加茂家的人，說：「這就是你們非找我來的真正原因嗎？想抽干我的血？」
原主的體質確實特殊，早之前冥冥就暗示過她了，加茂憲紀也提過，夏油傑也說過，只是沒想到最後還是被加茂本家的人盯上。
畢竟這副身體的赤血操術實在罕見，要是被強大的人使用，或者使用之人越來越強，必定給加茂家、給那些腐朽的高層帶去威脅。所以加茂家才想斬草除根，或者殺人取血，占為己有。
所以他們留下的字條裡才會用「贖」這個字，是要用她的血，贖回那些孩子。
但是林林怎麼可能會乖乖讓他們抽血？只聽見這時哐啷一聲巨響，頭頂的天花板轟然倒塌，只見一身著華麗白袍的高大身影一手握著大太刀，一手抱著三個孩子從天而降，「主公！」
手起刀落，那些厚重的鎖鏈瞬間分崩離析。林林早在進加茂宅的時候就在用耳朵搜尋孩子們可能的方位，聽到聲音立馬讓太郎太刀趕去救人。
「林林老師！！」
「林林老師來救我們了！」
「林林老師，嗚嗚嗚嗚……」
「太郎，你先帶著孩子們出去，這裡交給我。」林林被解除束縛的瞬間，他們此刻也被加茂家的人團團圍住了。
「我知道了。」太郎太刀一揮本體，暴風般的威力瞬間將被堵住的門轟開，他留下本體給林林後便帶著孩子衝了出去。
林林握上了太郎太刀的本體，久違的手感讓體內的那股戰意蠢蠢欲動，這一刻隔了太久，她太懷念曾經單手揮舞太郎太刀一刀仨鬼的經歷了，正好今天在她離開前給了她一個大殺特殺的機會。
「殺了她！再抽干她的血也不遲！」有人大喝一聲，隨即一堆人一擁而上向林林發起攻擊！
林林被一群人圍攻，顯得特別淡定，這時不知怎的回想起曾經和禪院真希聊天，真希說總有一天要摧毀掉禪院家，當時林林沒當真，但現在她覺得她可能會先真希一步，幫著原主先滅了加茂家：）
畢竟，原主的所有悲劇都是拜加茂家所賜。
她之前說錯了，原主的主線進度還沒到100%，今天才是大結局。
【倒計時04：12：26】
不知過了多久，在外地出差的加茂憲紀才姍姍趕來，屆時整個加茂主宅已經被毀得七零八落，彌漫的異馥毒/藥一般經久不散，混合著濃重的血腥，堪比地獄。
加茂憲紀忍不住被那撲鼻的香味熏得猛咳一聲，不敢置信地看著被打倒一地的人，而在一片廢墟的中央，身材嬌小的少女手提比她還高的大太刀站在那兒，熟悉的面龐上是他無比陌生的表情。「憲紀君，你終於來了。」
加茂憲紀眼睛瞪得大大的，步子幾乎不穩地繞過一具具軀體，往前走去，「林林……你……這些難道是你……」
「是我做的。」林林說，「因為他們要我的性命，我不想被殺，所以就只能殺了他們了。」
加茂憲紀步子踉蹌了一下，瞳孔難以抑制地震顫，表情就像世界末日在倒數。
看他這副樣子，林林忍不住笑了一下：「騙你的啦。」
加茂憲紀的眼睫顫動了一下，問：「……什麼？」
林林用下巴指了指躺了一地那些人：「這些人都沒死，只不過陷入幻覺昏迷過去了，他們剛剛抽了我好多血，我就順勢制造了點痛苦的幻覺給他們。」
說完，她也不等加茂憲紀有所反應，轉身面向裡臥裡那位老家主，床榻上的他萬念俱灰，整個人宛若死屍，只有不停起伏的胸口，還證明他留有一口氣。
林林不客氣道：「喂，老爺爺，你拿不到我的血的，別費心思了，還是趕緊讓位吧。」
老家主緩慢而機械地轉動脖頸，看向林林，瞳孔黯淡陰郁。
林林揚了揚手裡的大太刀：「快點呀，下任家主就在這呢，你不想讓加茂家就這樣從咒術界除名吧？」
2020年3月20日，加茂老家主退位，加茂憲紀正式成為加茂家主。
【倒計時 03：28：46】
加茂家大宅的門口。
「對不起，林林，終究是我們家對不住你……」
見剛剛上任的加茂當家居然就這麼當眾對自己下跪，林林趕緊去扶他：「哎你別這樣啊！這又不是你的錯，你不也被蒙在鼓裡嘛？」
加茂憲紀雖然被內定為下任家主，但上面的一些長輩總是喜歡給他使絆子，就因為他非嫡出，身份不尊，導致遲遲沒能正式上位，吊著個「准家主」的名號，直到今天，陰差陽錯，居然被林林「扶持上位」。
「不過以後這些就過去啦，你當上家主後，一定要好好治治你們家那些腐朽的風氣呀！」林林拍拍他的肩，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樣。
加茂憲紀長發微微有些散亂，配上此刻憂郁的表情，看上去像個落魄貴公子，聽了林林的話，努力想牽扯出一抹笑：「林林，我真的不知道應該跟你說什麼，有時候我覺得我很了解你，有時候又覺得對你一無所知。」
「以後好好管理自己的家族就行了，我的話……」林林想了想，還是說：「如果你真想為『我』好，以後就不要再想著讓我和加茂家扯上什麼關聯了。」
加茂憲紀怔怔望著她，過了很久才輕嘆道：「原來如此，原來你一直都是這樣的想法……好，我答應你。如果這是你想要的話。」
林林朝他眨眨眼：「謝謝啦∼」
「林林，請你一定要幸福。」加茂憲紀狹長的眼睛注視著她，「如果遇到什麼困難，不要猶豫，一定告訴我，肝腦塗地我也會幫你。」
「嗯，謝謝憲紀君！」
加茂憲紀是她來到咒術世界後第一個一下子貢獻大量好感積分的人，林林知道他對原主的真心，所以也願意幫他們，看清一些東西，撇清一些關系。
「這樣做，主公滿意嗎？」
告別了加茂憲紀後，太郎太刀以靈體形態現身於前。
「不是我滿不滿意吧，只能說時勢使然。」林林坐在路邊的草地上，靠著假石望著太陽已經開始西落的天空。
原主的事情，如果在不干涉她任務的情況下，她確實不應該插手過多，這下給人加茂家造成了不可磨滅的陰影，估計一輩子都抹不去。
「不過呢，有時候臭名昭著挺好的，那樣的話如果有人想害你，還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林林總結道。
太郎太刀輕輕微笑：「嗯，只要主公不後悔便好。」
「現在還差多少時間？」林林問。
太郎太刀：「三個小時整。」
林林「哦」了一聲，本來感覺大戰過後暢快淋漓，應該有種滿足的感覺才對，但實際上並沒有，總覺得哪件事還沒做完，明明「後事」都已經安排好了。
「林林老師！！！」
稚嫩的童音喚來，林林看過去，居然是那三個孩子找來了。
還有乙骨憂太，大概是負責護送孩子們回去和家長會合後又負責把他們帶過來。
奈奈第一個就撲了上來，撲到她懷裡就哭了：「嗚嗚嗚林林老師對不起……都怪我們晚上亂走，被壞人盯上了，嗚嗚嗚嗚讓老師擔心了……」
翔太強忍著淚水說：「我們路上有很聽話，沒有給那些人傷害我們的機會。」
健次郎倒是一滴眼淚都沒有：「那是一路上我都在照顧你們倆好嗎？你們那小身板一下就能被人撂倒，那些人是被我給震住的。」
林林分別揉了揉他們的腦袋，愧疚又無奈：「這次是因為我的原因才讓你們被人盯上，不過你們放心，以後不會了。」
翔太點頭：「嗯！我知道林林老師很厲害，還有這位大哥哥也很厲害！」他指了指三米開外靠在樹旁看著他們的乙骨憂太，「他一下子就帶我們找到了爸爸媽媽，還給我們巧克力吃！就是上次那種巧克力哦，真的超級好吃的！」
林林聞言，朝樹的方向望去，剛好對上少年安靜注視的目光。她朝他笑了笑。
計上心頭，她道：「你們以後要是想吃，就找那個哥哥，他啥都會，也會使刀哦，以後可以讓他教你們。」
懷中的奈奈意識到什麼，抬起淚眼婆娑的臉蛋：「林林老師以後不教我們了嗎？」
林林一愣，笑道：「怎麼會呢！」
「林林老師要一直教我們，一直看著我們！」奈奈撒嬌地重新將臉埋進她懷裡，「林林老師以後還要參加我和翔太的婚禮呢！」
翔太：「是的！翔太和奈奈醬長大後要結婚，林林老師一定要來參加啊哦！」
健太郎嗤之以鼻：「開口閉口結婚，你們倆真是夠了……」
林林不知想到了什麼，放開了懷中的女孩，對他們鄭重其事道：「對未來有期許是好事，但是最重要的，是你們要平安長大！好好活下去，好好長大，才能好好結婚，好好在一起呀∼」
「嗯！我們會的！」
乙骨憂太在一旁看著他們，目光怔怔的。
【倒計時 02：53：56】
送走孩子們後，林林也算是解決了離開之前的一件大事，她呼了口氣，對身旁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的少年道：「今天謝謝你來幫我啊。」
乙骨憂太從思緒中回過神，墨綠的眸光投向她，點了點頭：「沒事。」
林林有些得意道：「你剛剛沒看到我的英姿，我可厲害了。」
「嗯，我知道。」乙骨憂太凝視著她，微微牽起幾分嘴角，將肩上的金色劍袋取下，「對了，你進去之前放我這保管的刀……」
「你先幫我拿著吧。」林林出聲打斷，在他詫異的目光下笑了笑，朝旁邊街對面指了指，「你餓了沒？咱們去吃點東西吧？我請客∼」
「……」乙骨憂太怔然地望著她自顧自說完又自顧自走遠的身影，抓著肩帶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現在是臨近傍晚的下午，剛過了下午茶時間，離晚飯又有一定距離，林林相當大方，找了家懷石料理店坐下。
踏進店門的時候，乙骨憂太終於明白那股熟悉感是從何而來了，當初做她監管人的時候，他第一個帶她來的店就是懷石料理，當時她點了一堆吃的。
「魚子醬、海膽、太刀魚、鮑魚、扇貝、和牛、對蝦、碳烤香魚、蛋黃醬蟹肉……」
對面的少女跟服務員報菜名的聲音不自覺和第一次的那個聲音重合，同樣的滿臉饞樣，仿佛點再多的美食都不能滿足她那無底洞一般的胃。
「喂，乙骨，乙骨同學？」
一聲呼喚拉回他的思緒，乙骨憂太才意識到該自己點菜了，點什麼呢？
他上回點了什麼？
哦，他什麼都沒點，他並沒有跟她一起吃，而是出門在外面等而已。
「我……跟她一樣就好。」乙骨憂太說著，然後對上林林和服務員驚訝的目光。
「你確定嗎？你能吃得下那麼多嗎？」林林震驚。
「你不是都能吃下？」乙骨將菜單交還給服務員。
「你能跟我比啊？？」林林覺著好笑，「別了吧，小心把你那996的胃撐破。」
「沒關系，破了可以用反轉治。」
「……」好家伙，會反轉了不起哦。
林林最終還是跟服務員說撤掉自己幾份，免得兩人都吃不完還浪費糧食。
就算現在不用刷分了，浪費糧食的行為也是不可取的！
【倒計時 02：26：50】
因為還不到飯點，店內也沒什麼人，就顯得特別安靜。乙骨憂太坐在林林對面，忽然發現認識這麼久，他們好像還是第一次這樣兩個人單獨吃飯。
餐具被擺上的聲音，滴濾式咖啡壺和陶瓷杯的溫馨聲音，聽起來都像是在水中的聲音。他被這些聲音和對面少女發出的各種聲音包圍，這一刻感覺之前那些無聊的猜忌，無可救藥的焦躁、迷惑和不安都從身上消失了。
他在害怕什麼呢？
「林林，其實我有話想……」
「先吃飯吧。」林林微笑著打斷他，指了指面前一桌子美食，「你說我吃的話可就一下子沒啦。」
「……好。」
【倒計時 01：41：52】
享用美食的時間雖然沉默但也算愜意，林林用勺子挖著扇貝裡的肉，忽然提道：「對了，我昨晚不是被五條老師接走了嘛。」
「嗯？」
「後來我跟他打了一架。」
乙骨憂太差點被噎到，驚訝地看過去：「你和五條老師打…？」
那反應如同在說你是不自量力還是不想要命==
「對，因為我看他不爽。」林林說著，指了指他身旁的金色劍袋，「不過他放水了，我最後就用你那把刀『刷』地刺穿了他的手，倒是挺爽。」
乙骨憂太張了張唇又抿起，低頭塗著蛋黃醬，過了會兒才輕聲道：「我之前以為你喜歡五條老師。」
「不喜歡。」林林斬釘截鐵。
[乙骨憂太好感度 1]
林林愣了一下，下意識查看了下他目前的好感度：90。
90……能干什麼來著？
算了，反正也只是「僅供參考」。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提了幾句剛才加茂家的破事，配合著美食，時間很快便過去了。
【倒計時 00：45：00】
林林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坐直了身子，用漆黑的瞳仁靜靜注視對面的少年。
「……怎麼了？」乙骨憂太覺得她的樣子怪怪的。
林林說：「我們再吃些甜點吧？」
「我很飽了，你點吧。」
「你之後有任務嗎？」
「今天嗎？晚上七點要去見個委托人。」
林林看了眼時間：「還有不到兩個小時啊。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今天喊你幫忙也辛苦了。」
「沒關系。」乙骨憂太觀察著她每分每毫的表情，「在那之前，我有話想跟你說。」
林林頓了一下，「非說不可嗎？」
「非說不可。」
「那先出去吧。」林林打斷他似乎想要脫口而出的後話，「吃太多有點撐，散步消化一下。」
她說著便率先起身往門外走，動作干淨利落，仿佛一點什麼都不想留下。
【倒計時 00：38：02】
大概是他們吃了太久，出門的時候外頭正下著小雨，遙不可及的天空味道被雨水帶來。
林林快步走進雨中，沒走幾步就被捉住手腕，頭頂的雨水消失，有傘撐在她上方。
「散步消化不要走那麼快。」少年低低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著，帶著一點點啞，「如果你不想聽我說話，那我就不說了，你不想見我，我也可以先走。」
林林沒有說話。
像是懂得了她這份沉默，乙骨憂太苦笑了下，一手給她撐著傘，一手將金色劍袋往她肩上掛去，「刀不要忘了，就算能用術式，多件武器在身上也是以防萬一……」
林林揮開了他的手。
金色的劍袋掉落在地上，濺起水窪裡的水，狼狽地濕成了暗色。
乙骨憂太垂眼看著雨地上的劍袋，整個天空幾乎都跟著他的臉色一起沉了下去。
無邊的沉默降臨，雨聲越來越大，像是為了填補這一陣沉默。人行道的綠燈亮了，林林朝前走。他在她身後靜靜地彎腰，將那劍袋撿起。
綠燈閃爍的光芒在他墨綠的眸中明明暗暗，終於，他在信號燈跳轉成黃的瞬間邁開腿衝了上去，強硬地掰過她的肩，衣料的摩擦聲聽起來特別響亮。
他俯視著她開口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林抬眼看他，聲音淡淡的：「這刀我不想要了，還給你。」
「……」溫和的假像在乙骨憂太的臉上消失殆盡，他的臉緊緊繃著，就像瀕臨爆發邊緣，又被強行收攏回去，「為什麼？」
「不為什麼。」林林說，「就是不喜歡，不想要了。」
「我送出去的東西不會收回。」他緊緊盯著她的雙眼，仿佛想從中找出她態度驟變的原因，這把刀她明明很喜歡，送給她的時候她那麼高興。
怎麼能，說不喜歡，就不要了？
「那你隨便送別人或者賣了吧。」林林掰開他的手轉身繼續往鐵路的方向走。
順便她查看了一下好感度，依舊是90。
怎麼就沒有降呢？
林林突然有點煩躁。
【倒計時 00：20：45】
雨逐漸變小了，最後只剩下零星水滴飄在四周，夕陽躲在還未散開的雲後悄悄西沉。他在她身後沉默地走著，她的平底鞋的聲音和他的運動鞋聲音在昏色樹蔭下交錯。
他們一直走到鐵路的護欄前，護欄下方的水窪吸收著零落的雨水，乙骨憂太忽然受不了這種沉默，打算隨便說點什麼。
他剛開口，她便說道：「我要走了。」
隨著話音落下，天空最後一滴雨也停了。
「什麼？」他直直望著少女回過頭來的臉，她剛說了什麼？
「我要走了，以後就不會再見面了。」林林加強了幾分語氣重復道。
明明是毫無邏輯的話，他卻感覺她此刻說出來便是真的。
之前他所害怕的那些猜測，似乎都在她這一句出口的瞬間被定了刑。
「你去哪？」
林林說：「這個就不方便透露了，總之這段時間謝謝你的照顧。接下來你就別再跟著我了，你之前說的沒錯，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也不想見到你，你快走吧。」
「林林。」乙骨憂太再次叫了她的名字，語氣有些不可思議，「你不覺得你自己很荒謬嗎？」
[乙骨憂太好感度 1]
[乙骨憂太好感度 1]
我靠，求求你他媽別加了啊！
林林歪頭反問：「荒謬？是又怎麼樣？和你有關系嗎？」
「……」那副姿態突然讓乙骨憂太覺得自己呼吸困難。
那種感覺像被人粗暴地按進了水裡，腦中最後剩下只是要被拋棄的恐懼。
被拋棄的是誰？他不明白，只是腦中極其混亂，幾乎陷入了恐慌。
「有關系。」他說著，什麼也不顧了，嗓音清晰道：「因為我喜歡你。」
林林一愣，沒料到他會這麼說。
「所以呢？」她用冷靜的聲音問道，並繼續直視他。那眼神讓他覺得有些害怕。
「所以，」他稍微緩和了下呼吸，似乎想努力在唇角牽起一點笑，「如果是我哪裡做得不好讓你生氣，或者是我之前的態度太差，你才要說這些話，那我可以道歉，是我對不起。但我的心情其實和你一樣……」
「一樣？什麼一樣？」林林打斷他，露出不解的表情，「等等，乙骨憂太，你不會以為我喜歡你吧？」
乙骨憂太楞住了，一時連指尖都無法動彈。
四周落入可怕的寂靜，除了他們空無一人，仿佛是為他們獨造的囚牢。
「……難道不是嗎？」他陷入了困惑，一時無法理解她的話，就跟生日那天她的告白那樣，「那天你生日……」
「我有說過我喜歡你嗎？」林林挑眉，表情帶上了令人刺痛的微嘲，「那天生日，我只是問你能不能交往，有說過任何「喜歡」之類的字眼嗎？」
「……」
乙骨憂太像是受到了打擊般怔愣在原地，過了會兒才動了動干澀的嘴唇，努力想為自己辯解：「是因為裡香的事嗎？我那天實際上……」
「和裡香沒有關系。」林林再次無情打斷，「我並不喜歡你，和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
說來荒唐，溫熱的液體一下子湧上了少年的眼眶。
早該知道。
他早該知道嗎？
半夜給他帶的烤肉，一定纏著他要治療的模樣，特意送他的那些禮物，雨天執意讓他留下來，聽說他打算出國也出言挽留……
她說過很多讓人悸動的話，也做過不少讓人覺得溫暖的事。
現在卻說，都是他的一廂情願嗎？
為什麼？
乙骨憂太努力壓抑住那些瘋狂洶湧的感情，像是不願意相信般確認道：「真的嗎？」
林林：「真的。」
少年一字一句，嗓音低啞：「你就沒有過一點，喜歡我嗎？」
林林說：「從未。」
從未。
這兩個字如同掉進深淵的小石頭，花了很長時間才到達他心裡。
咯噔。
他聽到了石頭沉到底的聲音。
「哈哈哈……」少年忍不住捂著額頭笑了起來，笑得莫名其妙，笑得毫無根據，笑得身周的樹葉都跟著風發出嘲弄的笑音。
這個人至今為止，讓他嘗過的困惑，悸動、焦躁，嫉妒，渴求，希望，絕望等所有情緒，都在這一刻一一化作了憤怒和止不住的言語。
「那麼你一開始就直接說出來呀。」乙骨憂太的聲音突然變得冷酷，手從臉上慢慢滑下來，墨綠的眸子燃著驚人的暗火，「說你討厭我啊，不想見我啊，為什麼反而要說那些讓人誤會的話？你覺得這樣欺騙別人會讓你有成就感嗎？」
[乙骨憂太好感度 1]
[乙骨憂太好感度 1]
[乙骨憂太好感度 1]
……
驚人的好感度播報後，林林望著他，忽然釋懷了。
「對，我很有成就感。」她又笑了，笑容天真又殘忍，「實話告訴你吧，我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接近你不過是為了我自己的任務，包括花你錢呀，讓你治療啊，還有問你能不能交往什麼的，都是我的任務。」
「……」
林林加大了笑意：「而我現在圓滿完成任務啦，所以就用不著你了呀，當然你說什麼喜歡對我也不值一提，也希望你別當真，更別想纏著我，因為我馬上就要走……」
「別說了…！」乙骨憂太啞著嗓音打斷她的話，緊緊闔上雙眼。那一刻他感覺上天好像跟他開了個荒誕玩笑，明明他已經很努力了，努力固守著自己的精神壁壘，日夜懸心，步步為營，然後又努力地推翻所有，以為終於能走出那一步，卻發現一切都是錯的。
是錯的嗎？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到這一步，卻告訴他一切都是錯的嗎？
「不要走好不好……」他的嗓音干澀無比，時隔多年的那種無能為力的絕望在此刻全部蘇醒，他真的討厭，討厭自己在別人面前哭得不成樣子的自己，明明一直在努力成為可靠成熟的大人，你卻又把我變成這樣，真的太討厭了。
林林垂下雙眼：「我必須要走。」
他又問：「……那我能去哪裡找你？」
「你哪裡都找不到我。」
他呆住了，過了好久才重新睜開眼。
她的臉在夜色中那麼模糊，臉上一片漠然，笑容消失了，好像人也快要消失一樣。
就要走了嗎？
當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就要這麼走嗎？
那他算什麼？他的付出都算什麼？
乙骨憂太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最終如同自嘲般輕聲道：「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從來沒有遇見過你。」
林林在昏暗中直視他的臉，說：「好。」
話音剛落，她的身體劇烈抖了一下。
她倒在了地上，墨色的發尾在空中散落幾絲。
乙骨憂太瞳孔驟然收緊，幾乎是用了自己一生最快的速度抱住她倒下來的身軀。
「林林？」
他以為她只是太累或者像以前一樣故意耍人玩，可是他卻無法感受到她的脈搏心跳和呼吸。
他聽見自己在叫著她的名字，反反復復，清晰透徹，她死了嗎？她走了嗎？可是他最後的話那樣殘忍……
乙骨憂太不斷用發抖的手撫摸著她的臉龐，直到大腦一陣刺痛——
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從腦海中抽絲般一點一點剝去，某些記憶慢慢變得模糊，懷中女孩的臉變得越來越陌生……
最終，他昏倒在了地上。
·
【倒計時 00：00：00——】
【倒計時結束，系統核算結束】
林林回到初始空間，對著巨大的懸浮屏，開始結算任務獎勵。
【恭喜您圓滿完成了《戀與咒術師》系統任務！接下來是獎勵發放時間】
【由於您優秀的表現，您的屬性數值已解鎖四位數】
姓名：林林
身份：咒術師（已完成）
HP：2918
MP：3091
攻擊：3001
防御：2989
機動：1050
衝力：1231
必殺：1352
技能：音之呼吸[鎖定]；術式『魅惑的體香』[新]
武器：太郎太刀·極Lv99/999
【是否確認接收？】
林林：是。
她最後一次打開了《戀與咒術師》，點進人物欄，看到乙骨憂太最後的好感度為：100。
【攻略對像『乙骨憂太』好感度已達100，是否鎖定清零？】
*注：清零後此攻略對像將失去與您有關的所有好感記憶，其他角色也會抹去對你與此攻略對像相關的記憶。
【是否清零？】
林林盯著那串數字一會兒，然後按下了：是。
然後她看著懸浮屏上的數值開始慢慢下降，100、99、98、90、60、30，最後停留在了……
【乙骨憂太好感度：0】
她靜靜注視著那個孤零零的數字，直到系統音再次響起：
【您已完成《戀與咒術師》任務，是否解綁？】
林林：是。
【您已解綁《戀與咒術師》，是否綁定新系統？】
林林：是。
【恭喜您！成功綁定新系統《文豪的心動法則》，祝您旅途愉快——】
-正文完-
番外·乙x林
第84章
「你知道嗎？忘記一個人只需要一秒哦。」
……誰在說話？
乙骨憂太睜開了眼睛。
模糊的視野裡, 天花板顛倒了，誰家的晚飯香味乘風飄了些許進來。
他哭了嗎？乙骨憂太坐起身，抹過潮濕的眼角，腦袋有種鈍痛的後遺症, 像是遺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一樣。
面前是他的臥室, 是父母家的……他的臥室, 自從他上高專後就很少回來住了, 一切的擺設都同記憶中一樣。
天空色的窗簾在風口下晃動，掀起又落下, 桌椅上的灰塵有一種等待之意。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乙骨憂太拉開窗簾, 窗外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西邊的天空像是透亮的橙色，離太陽較遠的天空則漸漸變成葡萄色, 並且一點點繼續朝藏青色漸變。
他呆呆地注視著陽台上的風景，忽然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乙骨憂太, 男，特級咒術師】
術師證上的頭銜從未變過，只是照片從一開始那個眉目間透著怯懦的少年，變成了如今清冷從容的面孔。
充電中的手機上顯示的日期是3月24日。日歷的待辦事項中，從3月20號之後的事情他都沒有記憶。
20號……那天發生了什麼？
正當他企圖去回想些什麼的時候, 心髒像是突然被人揪住一樣疼痛不已，大腦一片混亂。
那種感覺就像有什麼東西絆住了他的心, 明明有個非常重要的事情, 但偏偏什麼都想不起來。
有時候人的腦子記不住的東西, 手機會幫你記得。
20號那天的備忘錄裡, 19點在xxx路有xx委托人的預約會面, 再往前……凌晨五點有個任務, 這個他是記得的，那麼在這中間的時間呢？
他翻開了通話記錄。
20號之後基本上都是一些未接來電，接通的最後一通是個陌生號碼，通話時間有兩分多鐘。
等乙骨憂太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撥去了這個號碼。
「喂？請問你是？」接電話的是一個陌生男人，旁邊似乎還有小孩子的聲音。
「……抱歉，我打錯了。」乙骨憂太動了動干澀的喉嚨，掛掉了電話。
大腦好痛。
每當他努力想回憶些什麼的時候，這種痛就愈加劇烈。
是任務過程中遇到了能影響精神的咒靈嗎？他經歷了一番苦戰，才會變成這樣，是嗎？
這麼想著，直到余光瞥見了放置於角落的劍袋……用慣的黑色劍袋旁邊，還有一支金色劍袋。
乙骨憂太走過去，拆開了那金色的。
銀色刀拵，長度在二尺左右的太刀，身幅很廣，刃紋繁多，有三個目釘孔……
這是什麼？
他什麼時候有的這把刀？
「啊！憂太哥，你醒了？你在干什麼啊！？」門口傳來乙骨由美的尖叫，她甩開門便衝上去抱住了他的胳膊，「不要想不開啊！割腕什麼的超痛的！你就算要自/殺也不要用這個方式啊！！」
乙骨憂太被她突然這麼闖過來驚了一下，將刀拿遠避免傷到妹妹，「…誰說我要自/殺了？」
由美抱著他的胳膊不松手，「你都哭了！還拿著刀，不是要自/殺是要干什麼？！」
哭了？乙骨憂太一愣，他在哭嗎？
下意識蹭了蹭眼睛，手背上濕潤一片。
「你說你國中那會住家裡就老是搞這些嚇爸媽，現在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又要故技重施了是不是？！」
由美提的是裡香作為乙骨憂太附身咒靈的那幾年，那時候憂太整個就一重度抑郁少年，每天不是縮在角落自言自語就是想著怎麼了結自己的生命。
那時候還有咒靈裡香看著他不讓他自/殺，現在裡香都解咒好久了，憂太自己還是無敵特級，真想要自那個殺沒人阻止得了。
「由美，我沒有要自/殺。」乙骨憂太無奈道，「你松手，我把刀收回去，小心傷著。」
「真的？」
「……真的。」
由美半信半疑地松開手，看到憂太把刀安全收回鞘後才松了口氣。
「哥，你剛好醒了，出來吃飯吧，爸媽都擔心好久了！說好不容易見你一回結果你橫著進的家門，你說你這都什麼事嘛！」由美抱怨道。
乙骨憂太昏睡了三天三夜。
當時他是在鐵路的柵欄旁邊被找到的，據說是過度勞累導致昏迷，特級術師007太久終是有撐不住的一天，五條悟讓家入硝子照顧了他兩天，讓他干脆放個假好好休息，這個月都別再接任務了。
只是太累？不是因為咒靈嗎？
或者說，不是因為別的什麼嗎？
苦笑，所謂無所不能的特級術師也有撐不住的一天嗎？
……等等。
是誰說過他無所不能來著？
乙骨憂太再次陷入了混亂。
飯桌上母親一直在給他夾菜，他卻食之無味。許久不見的父母小心翼翼詢問他的工作和生活，他按部就班地答著，生活就是那樣一如既往地忙碌，但這忙碌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剝離了出來。
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我吃完了。先回趟學校。」乙骨憂太和父母妹妹吃完飯後便打算出門了。
母親說讓他在家多休息幾天，他說不了，得回去處理一下這幾天落下的工作。
「由美，你知道我是怎麼有的這把刀嗎？」乙骨憂太出門的時候，選擇攜帶了那只金色劍袋。
「啊？這不是之前那個收藏家的委托人為了感謝送給你的嗎？」由美說。
「是嗎……？」乙骨憂太微微蹙眉，記憶中好像確實是有類似的印像，卻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就好似借了某人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卻一直沒有歸還。
「我先出門了。」
「嗯，你小心。」
清澈的紫色夜幕緩緩降臨，隱約有一兩顆星在閃爍。
乙骨憂太出了安靜的小區，身邊的小巷在路燈下朝彼方筆直延伸而去，他就沿著這樣的方向漫無目的地朝街市走著。
工作只是借口，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
直到遠遠傳來像是街頭藝人表演的樂聲，傳統的琴箏與三味線交織出來的旋律讓人夢回江戶時代。
乙骨憂太在原地呆住幾秒，然後急步衝了下去，撥開圍觀的人群，望見裡面正投入於演奏中的藝人們。
……沒有熟悉的面孔。
也是，他哪裡認識過街頭藝人呢？
乙骨憂太就這樣站在人群中聽了很久，直到曲終人散。
他掏出錢包想投幣，發現沒帶多少現金，零零散散湊了些，藝人們很感激，其中有一對小夫妻，說這些錢一會可以去買情侶套餐了，真幸運。
乙骨憂太一愣：「你說什麼套餐？」
「情侶套餐啊。」藝人回復，「前陣子不是白色情人節嘛，好多店鋪都有優惠活動，一直持續到月底呢∼小帥哥你如果有女朋友的話抓緊一起薅羊毛呀！」
乙骨憂太略顯尷尬地笑了笑。
沒有女朋友。
但是他一個人去星〇克買了兩杯情侶套餐，像個傻x一樣。
本來他一個人是不能買的，但店員看他可憐，估計是剛被甩，於是就破例讓他買了。
晚上買兩杯咖啡喝，看來是不用睡覺了。
不過乙骨憂太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今晚本就沒打算睡。
他回了趟自己的單人公寓。
期間禪院真希和熊貓他們打來了群語音會話，問他醒了是否一切安好，還說明天去看他。
「我沒事，就是前些日子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乙骨憂太舉著手機，一邊拿鑰匙開門。
一進門就是一股可可脂的香味。
「真希最近在忙道場的事情吧？畢竟現在得你一個管，要不咱們明天直接去你那邊聚？」熊貓提議道。
禪院真希：「還行吧，那家伙被接到國外治病了嘛，我就暫時幫忙管著而已，等她回來就好了。」
狗卷棘：「鮭魚鮭魚。」
乙骨憂太邊聽著他們講話，邊走向了家裡廚房那的大理石台。
殘留著巧克力醬的不鏽鋼鋼盆、各種形狀的模具、開封未用完的可可粉，還有鏟刀、攪拌器、刮勺……
他進錯屋子了嗎？這裡真的是他家嗎？
他為什麼……會在家裡做巧克力？
勺子在鋼盆上輕輕一刮，然後含入口中，帶著苦澀的甜巧在舌尖融化開來，是熟悉的、品嘗過一百次的味道。
為什麼會這麼熟悉呢？
「憂太？你怎麼不吭聲了？」熊貓在通話裡cue了他一下。
「……沒什麼，剛到家，發現有點亂。」乙骨憂太用力按住雙眼，為了抑制發酸的鼻腔和快要滲出的眼淚，直到濕潤的眼皮內側出現了細長迷宮般的白色紋路。
他走到沙發上坐下，喝了杯水緩了緩，認真聽同學們的閑聊。聊天頁面上顯示群聊5人，他們在線聊天的有四人。
乙骨憂太將通話頁面最小化，點進群聊詳情，看到了那個沒有頭像的id——
「此用戶不存在」。
這個名字像詭異的謎語般將他的心再次揪起。
他點進聯系人詳情，裡面什麼介紹都沒有，空蕩蕩的，好像這個人真的不存在一樣。
拇指一動，他點下了私聊按鈕。
滿屏的聊天泡泡猛地閃爍了一下，隨即一片空白。
留下來的畫面裡，沒有任何聊天記錄。
仿佛剛剛滿屏的閃爍只是錯覺一樣。
乙骨憂太呆在那兒，半天都沒有動彈。
「憂太？信號不好嗎？怎麼又不說話了……」
心髒處像被硬生生挖空了，就像那片空白一樣，不疼但令人空虛，冷風從洞口吹過，發出呼呼的聲音，隨即寒冷沿著肌膚滲入骨髓。
「憂太？你沒事吧……」
四人聊天不知何時結束了，成員陸續退出去，最後只剩下熊貓在問他話。
「胖達，」
「怎麼了？」
乙骨憂太盯著那個用戶名以及屏幕上的那片空白，嘴唇仿佛無意識般動了動：
「我是不是喜歡過一個人？」
第85章
絞痛五髒六腑的痛苦。
忘了什麼呢？
很重要的、不可忘記的事。
「我是不是喜歡過一個人？」
無來由的發問從乙骨憂太口中喃喃道出, 把對面的熊貓直接問懵了，半天才回過神：「啊？……你是說裡香嗎？」
乙骨憂太怔住，仿佛被當頭一棒敲醒。
「哦……」他應了一聲, 說了句抱歉後, 心不在焉地掛掉了通話。
偌大的屋子只剩下一片死寂。
時鐘緩慢而沉重地走著, 沙發上的少年仰著頭, 手背搭於雙目。
等待多余的水汽慢慢洇下去後, 他重新拿起了手機, 打開了二手交易平台。
——既然已經不記得自己做巧克力的初衷了, 那些工具留著也沒用, 不如轉賣掉。
將信息發布出去之後，他看了眼自己的個人賬戶信息。
……等一下，他的錢怎麼變少了這麼多？
乙骨憂太深色的眉忽然蹙起，馬上打開手機銀行查看明細。
和剛剛的聊天記錄一樣……畫面猛地閃爍了一下, 然後從去年10月份開始的某些消費記錄莫名其妙消失了。
此用戶不存在……此消費也不存在了嗎？
第一次還能說他眼花，這一次，乙骨憂太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那些聊天記錄和消費記錄都是真實存在的。
或者說……存在過的。
是系統出Bug了嗎？還是有人黑進了他的賬戶？
乙骨憂太懷著難以言說的陰郁心情細細查看每一份交易明細, 現存的記錄都能和記憶一一對上號, 除了兩筆大支出：分別為12月20日多達五千萬的轉賬，和2月14日十多萬的轉賬。
這兩筆大的他都沒有印像。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七點多, 他先撥打了後面那個的聯系電話。
是一家甜品培訓機構。
乙骨憂太詢問了一下2月14號他銀行卡的轉賬記錄。
「先生您好，這邊顯示您於2月14日向我公司網轉了10萬円的培訓費, 您也是我家的學員呢，請問有什麼別的疑問呢？」
乙骨憂太的視線投向廚房方向的那堆巧克力制作工具, 失神了幾秒, 問：「我當時有說我為什麼要學嗎？」
「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您是對我們的機構有什麼建議嗎？或者需要幫您聯系一下培訓師傅嗎？」
「算了……不用了, 謝謝。」乙骨憂太掛掉了電話, 覺得有什麼東西如鯁在喉，堵得喉嚨發干。
他又撥打了那個五千萬轉賬的聯系電話，確實如由美之前所說，聯系人是某次任務的委托人，是個日本刀收藏家，也記得他，因為他在他那買了刀。
買刀……買，不是送。
到這裡，乙骨憂太像是想起了什麼，馬上從沙發上起身，一邊聽著電話，一邊跑到房間一陣翻箱倒櫃地搜尋。
他從上鎖的保險櫃裡找出一張黃紙，上面是一把刀劍的照片和鑒定證書。
【鑒定書：太刀-銘-姬鶴一文字，福岡（備前）一文字派
鐮倉文治二十六年一月吉日，長-二尺三寸六分五釐
鑒定日期：平成x年x日
公益財團法人，日本美術刀劍保護協會】
「那把姬鶴一文字吧？當時原價是七千萬的，我給你打了七折，就五千萬賣給你了，為了感謝你上次幫我夫人除掉了惡靈呢！」
老大爺在電話裡告訴他，他當時是說有想買一把名刀的打算，大爺剛好也搞過這方面的收藏，就讓他去看，最後挑了一振姬鶴一文字。
至於為什麼要買名刀，老大爺說他當時並沒有告知。
於是乙骨憂太想要知道的事情依舊是個謎。
——「為什麼呢？」
刀這種東西本身就是工具，能用就行了，他是腦子抽了，非要買一把那麼名貴的刀？也不怕在任務中折損？
他有病嗎？
少年頹然地放下了手機，坐在櫃子前，拿著那張黃紙發呆。
根據他人的描述，他暈倒被發現的時候，身上背著兩只劍袋，一黑一金，可是他從來沒有過出門背兩把刀這種多此一舉的習慣。
所以，那段記憶空白的時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正當他得出這樣的結論時，余光忽然瞥到了櫃子角落的那堆白色小票，頓時一震。
他放下黃紙，將那堆小票拿了出來，厚厚的一沓，吃的喝的用的、買衣服的買日用品的……買聽力保護裝置的？？？
心髒猛烈跳動幾下，乙骨憂太忽然覺得呼吸困難，混亂中有幾種感覺被喚醒，他對著日期再次查看銀行明細，卻並沒有相關的消費記錄……難道用的是現金嗎？
他飛快起身衝了出去，猶如發作般，幾乎整個身體撞在門上，然後馬上又打開玄關的門衝出走廊，月亮浮在深紫色的天空猶如細長的缺口，街上的聲音全部吸走了，他穿過比平時看起來有所褪色的甲州街道，一路來到了熱鬧的街市。
下班高峰期的市中心人流如織，乙骨憂太按照小票上的地址來到了一家優〇庫，櫃台的收銀員被他嚇了一跳。
「我想查一下去年10月31日晚上17點13分的消費記錄。」乙骨憂太微喘著氣，一手撐在桌台上，一手舉著小票對收銀員道。
收銀員看了看後面排隊的客人：「啊這……」
「拜托了！」少年目光如炬，「我有急需確認的事。」
收銀員打電話叫了同事過來幫忙。
她們以為乙骨憂太隔了這麼久想著來退貨，結果一查，發現並沒有那個時間的消費記錄。
「怎麼可能……」乙骨憂太緊緊盯著電腦屏幕，再次確認了下小票上面的地址和日期時間，是這家店不會有錯，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的他於2019年10月31日17：13買了件女式襯衫牛仔褲和一雙女式運動鞋，他又不是五條悟或者狗卷棘，他又沒有女裝癖。
可是電腦上沒有……沒有任何記錄！
「可以調監控嗎？」他問。
「抱歉先生，監控只能保存三個月以內的呢……」
「……」
乙骨憂太失望地走出了商場，然後看到了旁邊的便利店。
現在正值飯點，很多上班族和學生黨來來往往，說笑的情侶從身旁經過，討論著今天新上架的便當，糾結著應該選哪一個。
選哪一個？乙骨憂太看著架上琳琅滿目的食品，唇角毫無來由地牽起，這麼多好吃的，當然是全部都要了。
「拜托了，能讓我查一下去年10月31日晚17點28分的消費記錄嗎？」
這回他沒有直接讓店員去查，而是認認真真跟著店員從頭一起，目光一刻不離屏幕。
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
2019年10月31日晚17點28分30秒，11件商品總計4789円的記錄，在屏幕上閃現出的瞬間，消失不見。
「啊這？是我眼花了嗎？」店員揉了揉眼睛，好怪哦，再看一眼，「是沒有嗎？我剛剛怎麼好像看到有東西記錄啊？」
「啊，你沒眼花，我也看到了。」乙骨憂太神色陰郁地直起身，面龐被屏幕熒光照得蒼白一片，「本來有的，後來消失了。」
手裡緊緊攥著那二十余張小票，如同攥著什麼唯一的證明，他走出了便利店，外頭不知何時看不見月亮了，連綿不斷的灰色雲團覆蓋了東京的天空，沒有一絲間隙，如同少年心頭揮之不去的陰霾。
按照小票上的地址，乙骨憂太找到了一家電器店，去查那個花費五位數的聽力保護裝置。
不出所料，原本有的記錄又在出現0點幾秒後詭異般消失。
不過乙骨憂太這次學聰明了，他用手機錄了屏。
這難道是什麼惡作劇的術式嗎？不管再怎麼閃現消失，但矛盾是永恆的——隱藏的背面是暴露，越刻意的掩藏，就會越容易暴露。
有什麼人、有什麼事，在跟他玩捉迷藏。
乙骨憂太站在商店門邊的角落，點開了剛剛錄制的視頻，想好好研究一下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是，像是一個徹底的玩笑般的，那視頻也在他點開的那一刻，從他的手機中消失了。
沒了。
不是誤刪，最近刪除裡也沒有記錄，就只是……找不到了。
乙骨憂太無法相信地又將整個手機相冊翻了一遍，還是沒有，他明明按下了錄制也按下了保存，怎麼能——
等等……
那是什麼？
雙眼難以抑制地瞪大，他看到手機相冊某個角落的照片——隔著玻璃窗內吃東西喝啤酒的黑發女生。
……她是誰？
就在乙骨憂太僵硬地點開大圖的瞬間，照片不見了。
和那些消費記錄一樣消失不見了。
胸口忽然變得苦悶，鼻腔深處有些發酸，喉嚨也被發燙的氣息堵住，他繼續一點點翻著相冊，執念般地想從中找到任何蛛絲馬跡，可是照片好少啊，那個女孩的照片好少啊，為什麼他沒能多拍一點？終於，他看見了一張合照——高專校門的大巴前，他和熊貓和一個女生的合照。
這次照片沒有再消失，可是那個女孩從合照中消失了。
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記憶沒了，記錄沒了，手機也不再幫他記得，沒有人幫他記得，世界變成了一片巨大的遺忘海洋，他被按著頭，扎進去，眼睜睜看著海水灌滿五髒六腑，將那些不該忘記的東西擠兌得一點不剩，對此他無能為力，也無地自容。
啪嗒。
奇怪的液體在手機屏幕上滴成花，他隔著模糊的水霧，感受到一股無法理解的、穿心般的沉痛打擊，緩緩地……打擊浸透全身，他露出像孩子般的神情，迷茫又無措地在街上走著。
有路過的行人偶爾側目，馬上又收回視線，大城市見慣了人情冷暖，見慣了人來人去，眾生芸芸，不過是城市微不足道的一角。
櫻花開了又敗。
雨停了又下。
很多樹枝上都掛著被雨淋濕的蟬衣，那段便是蟬鳴和夏季正式到來前的短暫過渡。
乙骨憂太很快回歸了一如往常的996生活，沒有人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用大量的工作和學習填滿自己。
那是一段忙碌又平靜的日子，咒術界卻一點也不平靜，禪院真希在某次機緣之下和妹妹真依一起把禪院家那些個腐/敗分子給殺了個精光，使得禪院繼加茂之後，成為御三家第二個遭受血洗改革的家族。
至於五條……作為家主的五條悟也沒有閑著，一方面在搞夏油傑的事，一方面幾乎每周國內外來回跑，據說是有個曾經監護的孩子在美國治病，他得經常去看她。
「林林，今天感覺如何呀？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
美國洛杉磯的療養院，戴著眼罩的高大男人敲開病房的門，朝裡面坐著的女孩打了聲招呼。
「我…好多了……沒什麼不舒服的。」女孩一頭黑色及背的長直發，齊劉海過眉，皮膚蒼白，一雙丹鳳眼透著冷淡和孤僻。
這是「林林」重生回到自己身體後的第一個夏天。
或者說，她並沒有真的死亡，只是沉睡了很久很久，在那期間，她能感受到另一個林林用她的身體如何作天作地，如何大殺特殺，她一輩子都不敢做的事情，全讓另一個林林做了。
她蘇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醫院了，據說是昏迷了一天一夜，重新用這副身體看到這世界的時候，她的心情很奇妙，那些痛苦的過去依舊存在，但她卻不再想棄世而去了，而是願意帶著那份傷痛、連同母親的那份努力活下去。
幾個月前她睜眼的時候，看到是曾經喜歡的、也最對不起的五條老師站在她床邊，問她：『現在的你，是哪一個呢？』
『五、五條老師……？』少女用生澀又不確定的嗓音喚出的時候，即便隔著眼罩，她似乎也能看到五條悟表情裡閃過的了然，或許還有那麼一絲……失落？
不過很快，他便不計前嫌地露出記憶中燦爛的笑容，對她說：『歡迎回來，林林。』
她的身體因為被夏油傑做過非/法實驗，留有一些後遺症，五條悟和家入硝子商量後決定送她出國療養，今天就是出院的日子了。
「你可以活到九十九。」家入硝子在跨洋電話裡跟她說，「所以之前什麼只剩兩年壽命啊都是扯淡，你記得好好把悟老師揍一頓。」
林林被嚇得差點握不住電話，揍五條老師？她怎麼敢呢？！
忐忑地朝一旁抿嘴笑的五條悟望去一眼，她說：「家入小姐，我想問下……就是那個，之前說的雙重人格的事……」
「嗯，我知道，你人格切換回來了是吧？」
林林想解釋：「不是，其實是……」
「好啦好啦，病好了就別那麼多廢話了，跨境話費很貴的！」五條悟這時起身從她手裡抽回了手機掛掉通話，插兜對她道：「今天有力氣的話收拾一下哦，馬上帶你回國了。」
林林暗色的眸光微微亮起：「回國……？」
「重生」後她便被直接送往了國外，都沒有來得及見見以前的同學，真希……她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把她當朋友的朋友，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呢？
會不會也和五條老師一樣、和其他人一樣……被另一個林林征服了呢？
和忐忑的心情不同，回國的路程很平靜順利，她先是見了母親的好友九十九由基，對方也聽說了她「雙重人格」的事情，倒是一點也不care，反正都是要一起住的，不分誰誰。
林林來到了新家，看到了另一個林林給她留的東西，幾張留有一些存款的銀行卡，看起來很貴的黑色耳釘，以及看起來更貴的幾十對鑲鑽耳釘……
這麼貴重的禮物，林林知道，那並不屬於自己，而且她也不喜歡耳釘，打耳洞好痛，還會見血，她最討厭血了。
當然，另一個林林真正做的並不只是這些。
加茂家的人徹底不找她麻煩了，加茂憲紀聽說她回國，也沒有特意以現家主的身份邀請她去加茂家做客，而只是作為朋友，請她喝了杯下午茶。
憲紀說，感覺她似乎變回了一些以前的樣子，但卻又不完全像以前。
林林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從這次的「新人生」起，她想要努力一點，勇敢一點，去愛身邊重要的朋友。
即便她朋友不多。
禪院真希把見面吃飯安排在了道場，林林一見到她，自己都沒能反應過來，就上前去給了她一個擁抱。
「怎麼了你這？？」禪院真希不得不回抱住她纖瘦的身軀，眼裡透出疑惑，「不是才視頻過嘛，這麼激動？」
林林的腦袋擱在她肩後，聲音悶悶的，有點哽咽：「因為…我真的好想念真希……也好感謝真希。」感謝你願意做我的朋友，感謝即便全世界都在指控我，你也願意站在我身邊，無條件相信我，支持我。
「我去，真是肉麻……」禪院真希嘴上嫌棄著，手上卻把好友抱得更緊了。
「腌魚子！」
「噢噢噢，感人的姐妹貼貼！俺熊貓也要∼∼」
道場門口，提著食物的狗卷棘和熊貓並肩走來，見到她倆在那相親相愛，立刻放下手中的袋子，不要臉地上前參加貼貼活動。
林林霎時臉色通紅，跟真希都還是第一次這麼擁抱，更別說抱同級生了，唔熊貓同學原來身體真的這麼毛茸茸又軟，狗卷同學……啊啊個子也太小了都埋到熊貓同學肚子裡去了啊！
林林稍稍從擁抱中抽身，想提醒一下他們，這時余光卻瞥見了門口處多站著的一個人。
外頭天色已暗，門口點著燈籠，黑發少年就僵站在那燈光下，一身簡單的白衣黑褲，風吹動燈籠，少年不動，以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死死盯著她的方向。
林林一愣。
他是……
第86章
「憂太, 你愣在那兒做什麼？快點過來啊！」熊貓朝站在門口半天不動的乙骨憂太發出愛的呼喚。
過去？過去干什麼？
乙骨憂太站在那兒看著他們幾人抱在一起，莫名覺得此情此景有些似曾相識。
就好像在某時某地，也是同樣的這幫人做著類似的事, 而他就像一個旁觀者格格不入, 不善言辭不善表達，如同多年前那個無所適從的少年。
「憂太和林林不熟吧？」禪院真希忽然放開了幾人，目光在林林和乙骨憂太之間轉了下, 露出思索的表情, 「憂太高一的時候出國的早，林林是後來才轉學來的……之後的事不提也罷，憂太回國後, 誒？」
「不對吧不對吧？」熊貓糾正她, 「林林轉過來的時候憂太還沒出國啊, 咱們一起上過課呢, 不過林林醬平時任務忙又比較害羞啦, 也不怎麼說話, 不熟也正常啦。」
狗卷棘想了想, 說：「金槍魚蛋黃醬？」
禪院真希沉思片刻，也覺得哪裡不太對, 但又說不上具體哪裡不對，「林林回來後憂太也在吧？你們沒有交流過嗎？……我記得林林平時就呆學校裡吧, 也不能隨便出去，後來悟回來，就成為她的監管人……」
話音戛然而止，眾人驚訝地看到乙骨憂太突然衝了過來, 伸手撩起林林耳後的頭發。
干淨白皙, 空無一物, 兩只耳垂處都是如此。
「……抱歉。」乙骨憂太低聲說了句，往後撤步，拉開距離，他到底在干什麼呢？
「憂太，你沒事吧？」禪院真希將林林護在身後，朝他擔憂問道。
乙骨憂太用手捏了捏鼻梁，像是在頭痛的樣子，深色的眸光順著眼尾緩緩落在黑發少女的臉上，輕聲說道：「沒事。我跟她是不熟。」
林林垂下眼簾，不知為何有點不敢直視乙骨憂太的眼睛。
之前說過了，她沉睡的期間，是可以感受到一些外界的事情的。
熊貓說的沒錯，她轉學過去的時候恰逢「百鬼夜行」事件結束，她也是聽說過關於乙骨憂太和那個咒靈裡香的事情的，對別人的事她不大感興趣，平時本就和同學相處少，學校期間和乙骨憂太說話甚至沒超過五句。
但是另一個「林林」不一樣。
她和乙骨憂太老熟了吧？明明可以說是朝夕相處的，怎麼大家會說他們不熟呢？
林林想不明白，卻也什麼都沒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記錯了。
直到五條悟帶著虎杖悠仁等人一起來搗亂……哦不，來道場聚餐，情況才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為了慶祝林林學姐出院回國，虎杖悠仁等人特意帶了一大堆好吃的，想著學姐胃口和東堂葵一樣大，在國外住院又吃不到什麼好吃的，一定得讓她干個爽。
可是林林沒吃幾口就放下了餐具，一副食欲缺缺的樣子。
虎杖悠仁剛要送上關懷，乙骨憂太便問了句：「吃不下嗎？」
林林想去夠紙巾的手一抖，然後看見少年套在白色袖口裡的手將紙巾放到了她面前。
「謝謝……」她細聲道謝，默默擦拭嘴唇，可以感受到他充滿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憂太，干嘛這麼一副恐怖的表情嚇林林啊？」五條悟看到調侃了一句，表情卻在下一秒頓住。
「憂太，」笑容忽然在他臉上消失，看著比乙骨憂太的黑眼圈還可怕，畢竟他戴著眼罩，上半張臉全是黑的，「你知道林林之前雙重人格的事嗎？」他問。
現場氣氛頓時有些凝滯。
林林「性情大變」、「雙重人格」的事在他們幾個同學之間並不是秘密，也是聽說了在去國外治病後，把人格的問題也弄好了，現在這個，是林林原本的樣子。
「不，我不知道。」乙骨憂太看向了他，握著碗筷的手不自覺收緊，心中倏地一跳，問話的語速有些快，像是想確認什麼似的：「所以這是什麼意思？」
五條悟觀察著他的表情，以及旁邊林林的狀態，一時沒有馬上回話。
他並不只是單純這樣問，他也發現了記憶中的某個違和點，但具體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
林林去年作為「罪犯」被咒術方抓獲，按理說肯定會安排人監視她才對，而這個人不管怎麼選都只會是作為特級術師的乙骨憂太。
但是五條悟的記憶裡卻沒有這樣的印像，只知道在他從獄門疆出來前，林林一直是自己呆在學校裡。
這就有意思了……記憶中違和的部分恰恰好能和另一位「林林」小姐的消失對上號，讓五條悟不禁開始考慮她是否真的是所謂的「雙重人格」。
和乙骨憂太直接被抹去的好感記憶不一樣，五條悟自己的好感度記憶並沒有消失，他記得先前的「林林」是什麼樣的。
不，應該說，他們原本認識的林林就該是現在這樣，另外一個不過是中途路過，現在又消失了而已。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林林？」
聚餐的間隙，五條悟特意把林林喊了出去，問了這麼一句話。
「知道……什麼？」少女的聲音和她的眼神一樣有些飄忽，似乎是在避開什麼似的。
「林林對老師要稍微坦誠一些哦，不然萬一又發生像上次一樣的事情怎麼辦呢？」
林林神色倏忽一動，眸光黯淡下去。
當年如果她能在被那些高層戲耍之前將事情告訴五條悟，如果她再能多信任身邊的人一點，如果她……就像五條老師說的，再坦誠一點……也就不會發生涉谷事變的慘況了吧？
她對不起五條老師，對不起母親，對不起真希，對不起其他同學們……
「我沒有雙重人格。」林林嗓音清晰地開口，第一次直視五條悟的臉，即便他戴著眼罩，「如同五條老師猜測的那樣，那是另外一個女生，她不知從哪裡來，穿越進了我的體內，和我完全不是一個人，只不過她現在已經離開了。」
五條悟愣了下，然後笑道：「我問的不是這個哦。」
「誒？」林林詫異。
五條悟直白道：「在我解除封印之前，你真的只是自己呆在學校裡嗎？真希他們歸他們，我想聽你自己說。」
林林咬了咬唇，像是下定決心般說道：「其實我對那時的記憶也很模糊，只依稀記得一些……」
乙骨憂太沒吃多久就准備提前走，之後還有任務。
他告別了眾人，帶好隨身物品起身，心不在焉地出了道場的門，卻聽見旁邊拐角處傳來的說話聲。
「在老師解除封印之前，我好像有一個監管人……」
「是乙骨同學……」
乙骨憂太的雙腳釘在了地上，一時分不清耳邊充斥的是少女說話的聲音還是此起彼伏的蟬鳴。
「雖然不知道其他同學為什麼說我和乙骨同學不熟，但我……或者說那個女生，好像是經常和他相處的。」
「即便是在我快要醒來之前，我也感受到她在最後一刻也和乙骨同學在一起。」
「他們應該……很熟很熟。」
蟬鳴聲勢浩大。
成千上萬的蟬像約好一般，用充滿暴力的音量齊聲鳴叫，在這個盛夏的夜晚幾乎要吞沒其他所有聲音。
哢蹦一聲，拐角的牆壁被少年不慎泄露的咒力震碎，黑發少女驚訝地轉身看來，對上少年微微發紅的雙眼。
乙骨憂太死死盯著面前不知所措的少女，那種感覺如同在對面疾馳而過的中央線上看到了某個熟悉的身影，結果那身影卻被反方向疾馳而來的總武線擋住。
是她。
不是她。
她又是誰呢？
他到底忘了什麼呢？
「「實話告訴你吧，我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接近你不過是我的任務」……」
等等……
「「我現在完成任務啦，所以用不著你了呀」……」
「「你的喜歡對我不值一提，你別想纏著我」……」
別說了……
「「我從未喜歡過你」」
「「你哪裡都找不到我。」」
別說了！！！
如同火山噴發般，那一瞬間的喜悅與痛楚一下子全部蘇醒，還有那難以言喻的感情，明明已經是決定忽略的事了，此時卻像一個融化般從心中蘇醒。
「她去了哪裡？告訴我。」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乙骨憂太閉上了眼睛，感受到一種萬箭穿心般的無能為力。曾幾何時多麼可笑，他想與她定下「束縛」，沒想到真的有這樣被拋棄的一天。
他全都想起來了，在這個蟬鳴聲浩大的夏夜。
不知道是以什麼樣的心情砍下咒靈的，壓抑已成刻入骨髓的習慣，唯有揮斬之際能盡情發泄，強大的是咒力還是執念？他不知道。
總是無意識地想把重要的東西束縛在身邊，如同枷鎖一樣，裡香的六年就是他不想再重蹈覆轍的痛。
想要變得溫柔，想要變得強大，就算哪天再次孤身一人，也能平靜地活下去，不至於崩潰，不至於讓悲劇重演。
「詛咒她……」
「詛咒她吧，憂太……」
可是體內有個聲音在呼喚他，勸誘他，如同魔鬼的咒語，一生都擺脫不了的夢魘，他想讓那聲音不要說了，可聲音卻越來越大，幾乎要衝破胸膛。
於是黑雲從遠處壓過來，冷風在湖面掀起微波，山雨欲來風滿樓，好幾顆豆大的雨滴落在水面上，啊，要下雨了，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周圍已經因傾盆大雨而變得朦朧。
少年孤獨地站在無人的雨中，任憑雨水將四肢百骸淋得透徹，一雙眸子卻在夜雨朦朧中亮得驚人……不能就這樣結束！瘋狂從他的眼裡一閃而過，手中的劍因為巨大的咒力輸出而在地上刺出裂痕，頭頂是電閃雷鳴，把大地劈開，就能找到她嗎？把天空撕裂，就能將她揪出來嗎？
沉悶的雷聲越來越大，似乎要衝出濃雲的束縛，撕碎雲層解脫出來，似刀劍相擊，似山崩地裂，震得人心收緊，大地動搖。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大雨一直持續到天蒙蒙亮，乙骨憂太抹了把臉上的水，就著晨曦輕微的亮色，在掌間看到了一抹粉色。是櫻花花瓣。
櫻花？
夏天都要結束了，哪裡來的櫻花？
嘎啦一聲，手中的劍徹底碎裂，乙骨憂太不堪幾乎透支的身體單膝跪倒在地，而目光卻緊緊盯在面前不遠處一塊巨石上。
大雨已停，只見那兒懸浮著一振刀劍形狀的光體，煥發著柔和的金粉色光芒。
那光芒形狀慢慢變化，漸漸演變成一個人形，身型高大，長發飄逸，眉眼間發著光，一身華麗的白色戰袍，絢爛的櫻花瓣從他身上去煙花般炸開，顯現的是一位高大俊美的長發男子。
「你是誰……」乙骨憂太詫異道。
「……你見過我的。」男子輕輕開口，睜開的瞳孔呈鎏金色，眉眼間有一種出塵絕世的神性。
「你是那時和林林在一起的……？」乙骨憂太回想起來了，失而復得的記憶中，林林去加茂家要人的時候，好像就是眼前這名奇裝異服的男子幫她把那三個孩子帶出來的。
「我是太郎太刀，是你召喚的我。」高大的付喪神將眸光微微垂落，臉上看不出喜怒，如同冷眼旁觀的神祇，「那時你在我身上做的事情，主公並未知曉，我也未曾料到，竟會是如今你我見面的契機。」
乙骨憂太安靜地撐地起身，唇角輕揚，墨綠的瞳孔深不見底：「啊，沒錯，那時我確實是在你身上做了點記號。」
那時發生了什麼呢？
乙骨憂太第一次見到太郎太刀，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更何況是毫無來由地出現在林林身邊的人，從者？還是？
一系列的預感都讓人不安，他不知被什麼喪心病狂的心理驅使，不同於小時候無意識詛咒了裡香，這次他是有意識的。
——有意識詛咒林林，詛咒她不要走，詛咒她只能和他在一起。
這份詛咒他無法施加在林林身上，卻也控制不住自己，詛咒了那個出現在她身邊的家伙，便是太郎太刀。
他乙骨憂太到底是咒術師，還是詛咒師……呵，他自己都快分不清了。
不過事實證明有用，這便足夠了。
「所以，能請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嗎？」他問太郎太刀。
太郎太刀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刀劍付喪神是依靠審神者的靈力存在的，而自從被這個少年無形間「詛咒」後，他恐怕…不再是全須全尾屬於主公的付喪神了。
暗墮？……倒不至於，只是這個少年的力量實在太過強大，居然能依靠詛咒的力量，將他直接從別的世界召喚於此，這是連主公都不知道的事。
「你知道林林在哪？我要見她。」乙骨憂太看他遲遲不作聲，於是問了個簡單直白的問題。
太郎太刀眼眸緩緩垂下，像是一聲嘆息，「很遺憾，你無法見到主公。」
「為什麼？」
太郎太刀說：「因為她與你身體所在空間有著維度差。」
乙骨憂太微怔。
維度差——這便能解釋當時林林為何說他哪裡都找不到她的了。
「她到底是什麼人？」乙骨憂太問。
「……她是旅行者。」
「旅行者？」
「在無數個位面穿梭，居無定所，永無止境，從不停留，這便是旅行者的『命』。」
「……」乙骨憂太好像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她當初那樣排斥與他定下「束縛」，原來她是來去自由的風，從不為任何人任何事停留，更不可能束縛在誰的身邊。
「那我可以去找她嗎？」他忽地笑了，「既然她不會停留，那我想去見見她。」
「維度不同，無法相見。」
乙骨憂太不以為然：「如果真不能相見，那你也不會出現在我面前了，不是嗎？」
太郎太刀眉心微乎其微地蹙了一下，看向少年的眼神霎時有些復雜。
系統的規則是不變的，如同萬事萬物不變的定律，但少年打破系統規則自己恢復了記憶，並將他召喚於此也是事實。
或許，他真的可以……可以讓主公掙脫出枷鎖，也說不定。
「她現在在哪個位面？」乙骨憂太問，「告訴我方法，我去找她。」
乙骨憂太看過有關高維度的科幻視頻，大致能明白，在高維度裡，時間就像空間，空間就是時間，可連續也可逆，只要找到那個點，便能去到那個點所在的線，那便是縱橫交錯的各個「位面」。
「只有一個方法。」太郎太刀說，「——那就是你也成為「旅行者」。」
所謂系統就是宇宙，宇宙就是系統，系統作為主人，會開放一小部分權限給地球人，這些人會獲得穿梭時空的能力。
但是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你的肉/身將被格式化，在這過程中意識和身體會抽離，宇宙力量的強壓會將人的意識和肉/體衝得分崩離析，魂飛魄散，基本沒有能抵抗這份力量的人類。」
「只是這樣而已嗎？」
太郎太刀有些驚訝於他的淡定，不由再次提醒：「你可能會灰飛煙滅。」
「嗯，我知道。」
「……」
太郎太刀深深注視他一會兒，道出最後的靈魂一問：「如果成功，那你便也成為「旅行者」，永遠受系統束縛，且歸期無期……」
「你願意，放下你現在的世界嗎？」
第87章
乙骨憂太回了趟家。
「誒？哥你又要出國嗎？」由美驚訝道。
「嗯, 出去處理點事情。」乙骨憂太對著鏡子整理著行頭。
「什麼事情這麼突然啊？」
「大概是討債吧。」
「哈？」由美一臉黑人問號，「誰卷了你的錢跑路嗎？還逃到國外去了？？」
「嗯。」乙骨憂太對著鏡子輕輕勾起嘴角，「一個很糟糕的人。」
「那憂太哥可要好好教訓他一頓啊！」
「嗯, 肯定的。」乙骨憂太將旁邊的金色劍袋背上，轉身朝妹妹溫和笑道：「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好好照顧爸媽了。」
由美表示不用擔心：「你之前一直在國外, 不都是我陪的爸媽嗎, 你就放心去好了。」
「嗯, 謝謝你了, 由美。」
「哎喲突然這麼肉麻……你去多久啊？」
乙骨憂太睫羽微垂：「我不知道, 可能短期內不會回來。」
「沒事，反正你是大佬，不用擔心出什麼事, 最重要的是把人給找到, 債討回來, 順便教他做人。」由美叮囑道。
「嗯……」乙骨憂太應著, 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由美，你還記得林林學姐嗎？」
由美眨眨眼：「林林姐？當然記得啊, 她不是和你一屆的嘛？現在也畢業了，不過你們不熟吧？怎麼突然問起她？」
暗色的眸中劃過一絲了然, 乙骨憂太笑道：「沒什麼, 就隨便問問。」
由美點點頭：「那你路上小心哦, 要去的是什麼地方啊？」
什麼地方？
他也不知道。
用太郎太刀的話來說，那是「歲月結束之地，時與空的盡頭」。
【通道開啟——】
【格式化開啟, 預備重設】
結下契約後, 乙骨憂太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輕巧了許多, 低頭看時，看到自己居然成為了光體形態。
他在一道又一道橫飛的巨大位面環中逆流而上，穿出無涯的時空之河，無數的位面世界成為了一個個凝縮的瞬間……
來自宇宙的超強粒子開始干擾他的意識波，導致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力量正在不斷地被削弱。
【人類個體8072JJKS-1548意識波內存分離】
下一刻，世界倏然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物質開始瓦解，化作無數粒子朝著某個點飛去，繼而又朝著同一方向一收——
所有錯落的粒子重新收回他的腳底，形成一個巨大平台。
【分離結束，予以修正】
【旅行者編號098，靈魂已離開身體所在維度】
【執行命令——升維啟動】
【檢索中，BSD1328坐標，定位成功】
轟然聲響中，乙骨憂太驟然失重，墜入了現實世界——
——神奈川縣，橫濱，新港碼頭。
八月底的蟬鳴依舊聒噪，仿佛摻雜了仲夏的炎熱，大海的輪廓一望無際，浪花卷著白沫，飛鳥伴隨著潮濕的風掠過，雲卷雲舒。
碼頭站著一個黑發少女，微卷的中短發迎風亂舞，海風裹著淡淡的鹹腥味貼在留著點嬰兒肥的面頰，光潔的額頭下方是一雙透著煩惱的黑亮大眼睛，臉蛋因為熱氣散發著紅暈，嘴唇飽滿，此刻卻略顯糾結地抿著。
她扒拉掉糊了一臉的頭發，打開了系統《文豪的心動法則》。
【中原中也情話進度100%；
中島敦情話進度72%；
森鷗外情話進度65%；
福澤諭吉60%；
太宰治39%；
國木田獨步37%；
江戶川亂步14%；
芥川龍之介9%；
……】
【個人屬性面板
姓名：林林
身份：異能者[新]
異能名：魅惑的體香
HP：2918
MP：3091
攻擊：3001
防御：2989
機動：1050
衝力：1231
必殺：1352
技能：音之呼吸[鎖定]
武器：太郎太刀·極Lv99/999】
系統顯示一切正常，太郎太刀也是完好無損的，可是林林從昨天晚上開始就無法召喚他了……
搞得她今天一天心情都不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現在她孤零零一個人，也沒有趁手武器。
太郎太刀到底去哪了啊啊啊！！！
早知道就把那振姬鶴一文字帶上算了，當個備用的武器也好過現在兩手空空的窘況。
姬鶴……一文字……
想到那把刀，就想起了那個下雨天——她像個渣審似的把刀給扔在雨地上的場景。
刀的原主人……一定恨死她了吧？
不，他的話，肯定忘記她了呀。
她可是親眼看著他的好感度從100變回0的，他不可能再想得起她，沒有人會再想起他和她發生過什麼。
……其實也沒發生什麼吧，不過是利用和被利用的關系而已。
所以還是忘了好。
可是……
「快點把刀還給我啊！！」
林林對著大海喊了一嗓子，海風將她的聲音帶至很遠。
聲音飄向不知何處去後，海的聲音忽然消失了。
浪花停止拍打碼頭，海鳥銷聲匿跡，遠洋的輪渡消失在海岸線。
萬物仿若眠於塵埃，唯有她的手被牽起，一把手感熟悉的刀柄被塞進她手裡。
「刀在這，別再丟了。」
少年說話一貫音量不高，低低溫溫的，這會卻在她耳邊震耳欲聾。
林林屏住了呼吸。
來到新世界後，她有時會在夢中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
就像是巨大海洋被風從遙遠的地方帶來並化作無數雨滴的聲音，像那把金色的劍袋落入雨中濺起水花的聲音，像有人將雨傘撐在她頭頂，雨滴在上面齊齊奏響的聲音。
而現在，她再次聽到了這個聲音。
一瞬間她差點以為系統出現了差錯，或者是自己在做夢，不然她怎麼聽到了上個世界的死神在耳邊說話？？！
小心髒無來由地猛跳幾下，林林機械地轉動脖子，幾乎發出了哢嚓哢嚓的聲音。
浮雲遮蔽了天空，她對上了一雙深邃的墨綠眸子，眉目間掛著點憂郁，眼下是熟悉的陰霾，直直瞥下來的時候，仿佛下一秒就要來索命一樣。
……好怪哦，再看一眼。
林林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他依舊站在那兒，用一種她難以理解的目光直勾勾盯著她。
林林響亮地咽了咽口水，然後抬手就是一刀揮去——
啊啊啊啊見鬼啦！！！
揮刀拉開距離後，林林立刻扔下了那刀，發揮了四位數的機動值一溜煙就跑遠了。
身著白衣的少年撿起那振被她扔下的太刀，靜靜起身注視著她跑走的方向，並未追上去。
林林邊跑邊風中凌亂。
剛剛那是死神嗎？死神大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裡可是別的世界！是文豪的世界！他一咒術師怎麼可能出現在這！！
不對……那不一定是乙骨憂太吧？
只是長得像了點，可能是平行世界的同一個人？
可是那把刀怎麼解釋呢？會給她姬鶴一文字的只有那個特級死神乙骨憂太啊！
如果真的是他……他怎麼會找來？她明明已經清空了他的好感記憶了，難道說系統出了Bug？或者他找到了什麼方式，從而找到這個世界來了？
怎！麼！可！能！呢！
林林的世界觀遭受到了劇烈的打擊。
更重要的是，太郎太刀至今還不知道跑哪去了，從昨晚到今天她都覺得哪裡不太正常，莫非其實自己現在在做夢？
林林給了自己一拳，不痛，她防御值太高，無法測試到底是不是處在夢中。
得找一個打人比較狠的。
「你叫我過來干什麼？我工作很忙。」戴著黑色圓帽的黑西裝青年降落在面前，一雙湛藍的眸子從赭色的發間直直投向她。
中原中也——文豪世界目標人物之一，一個身材矮小的美青年，林林之所以找他一是因為他已經是完成情話攻略的狀態，關系近比較好說話；二是因為他的異能很好用，打人比較痛。
「打我。」林林說。
「……」中原中也無語地盯了她幾秒，轉身就走。
「誒你別走啊！」林林趕緊拉住他，往兩邊看了看，這裡是人少的巷子，就算打架也不會很快被人注意，「你就打我一下好了，我就是想確認我是不是在做夢。」
中原中也：「你做夢。」
林林：「……」
中原中也的異能力是重力操控，類似於文豪世界戰力天花板一樣的存在，林林喜歡和各個世界的天花板打交道，只可惜中原中也人品太好，非任務非敵人基本不隨便跟人動手。
「中也，看在我倆一樣高的份上，這點舉手之勞你也不願意幫忙嗎？」林林說。
一個「井」字在中原中也頭上出現，他回頭，不客氣地瞪了她一眼。
林林又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黑色chocker，「你看你之前送的禮物我都帶上了，就幫幫忙嘛。」
中原中也的神色這才稍稍緩和下來，他壓了壓帽檐，問：「你到底出了什麼事？」
林林嘆了口氣，說：「……我要跟你說的事，你千萬別害怕。」
中原中也嗤笑：「你覺得我會怕？」
林林正色道：「我被死神追殺。」
中原中也一愣，然後真情實感道：「那死神還挺慘的。」
林林：「……」
確實挺慘的。
作為一個打工人，她不得不以系統任務為重，而對於乙骨憂太，她走之前把錢還給他了，他的好感也清零了，這已經是她最大的善心了。
他親口說的，希望從未遇見過她，她應了他的期許，現在反而跑過來找她又算什麼意思？
「你沒問題吧？」中原中也看她似有所思的樣子，「是很難搞的家伙嗎？需要幫忙？」
林林稍稍回過神：「啊……其實還好……」
「哦對了，我剛才就想說，你今天怎麼穿成咳…這樣？」中原中也有些不自在地別過視線，「我差點沒認出來。」
林林一愣，看了看自己這一身裝束——清爽甜美風的吊帶連衣裙而已……好吧，確實和她一貫以來的運動休閑風不太搭==
要不是之後為了一舉攻略森鷗外那個老變態，她才不會特意去買這麼一套肉麻的衣裙呢，都是為了任務罷了。
欸？
等等……
林林猛然發現了盲點——
先不說現在的裝束，她的臉完全就和上個世界不是一個樣子啊！
因為在咒術世界她用的是原主的身體，現在的樣子是她自己的本體，雖說每個世界的形像會根據位面世界的畫風稍作調整，受上個世界的影響可能她的本體也會變得和原主林林有那麼幾分相似。
但……確實是不同的模樣啊！
所以乙骨憂太是怎麼認出來的？？？
林林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她想多了，其實乙骨憂太並沒有認出她，只是上來搭話？
那樣的話就尷尬了，她反應過大，怕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沒辦法了，不管是平行世界的相同面孔，還是是真的死神大人，林林決定先搬家避難再說。
「中也，你們港口Mafia大樓還有空房間不？」林林說，「我得搬家了。」
「搬家？」中原中也露出狐疑的表情，「你直接問Boss唄，他應該會很歡迎你吧。」
林林點點頭：「你有空幫我去搬一下嗎，重力使大人？」
「……」
中原中也的異能力非常好用，林林自己雖然力氣也不小，但一個人搬起來不如中原中也操控重力一勞永逸。
林林目前住的是一片新開發的居民區，大部分都是待出售的獨棟民房，林林當時覺得這裡安靜才選的，現在馬上又得搬走，還有些不舍。
她邊和中原中也說話邊進了小區大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她家樓下和失蹤許久的太郎太刀說話的白衣少年。
「我靠…」林林倏然停下腳步。
「怎麼突然停下了？」中原中也回頭看她，又順著她視線所及之處看去，眉頭皺起：「那是誰？」
第88章
林林的心情大概沒有這麼復雜過。
震驚, 緊張，生氣，困惑……萬萬沒想到，付喪神背著主人失蹤那麼久, 竟然是去找死神了……
付喪神怎麼能去找死神！！！
太郎太刀怎麼能和乙骨憂太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沒生氣：）
「中也, 那個穿白衣服的就是追殺我的人。」林林語氣平淡，報復心切,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找到我家來，但是……」
話還沒說完, 乙骨憂太忽然看了過來, 目光捕捉到她和她身邊的中原中也，然後踱步朝他們走來。
林林下意識往後撤了半步, 不知為何突然有點緊張。
她眼看著乙骨憂太抄著口袋越走越近, 對身旁同樣警戒的中原中也繼續說：「他很厲害，我們一定要小心。」
這一句話如同裁判打出的槍響, 早就將對方誤認為敵人的中原中也瞬間開啟異能, 一腳飛踢了過去。
乙骨憂太沒想到這人會直接攻打過來，立刻抽刀抵擋, 腳下倒退幾步, 眼裡劃過一絲驚訝, 好重！
同時中原中也亦對這人居然能擋下他的重力而驚訝，二話不說立刻翻身踩著他的刀再次攻了過去。
於是第一次見面的這倆人就這麼打起來了，反正看著都不像好人, 先干一架再說！
林林趁乙骨憂太忙著應付中原中也，自己趕緊溜。
「太！郎！」她試圖以心傳音。
「我在，主公。」
哦謔, 傳過去了。
林林：「你還知道叫我主公嗎？」
太郎太刀：「……」
林林：「快點解釋一下！這家伙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會跟他在一起！！」
「他將我召喚回了咒術世界，現在與我一同來到主公你的身邊。」太郎太刀簡潔道。
林林：……
神特麼一起回到她身邊！！
她只要刀不要人啊啊啊！！
「為了找到主公，他自願成為了旅行者。」太郎太刀又說。
林林一怔，停下了要溜走的腳步。
她知道太郎太刀這句話意味著什麼，也知道成為旅行者意味著什麼。
回過頭，她看到正在和中原中也相互扔汽車的乙骨憂太，忽然想起在咒術世界的某個夜晚，她訓練過度導致副作用復發，痛苦難耐之際一通電話給乙骨，他就穿過半個城市出現在她面前了。
那時他是千裡迢迢送積分，現在他不再是需要攻略的對像，卻不可思議地跨越了時空，從天而降般再次來到她面前，這又是為什麼？
不是忘記了嗎？不是說寧願沒有遇見她嗎？
林林覺得這一切觸及到自己的知識盲區了。
「太郎，你說他這是為什麼呢？」
「抱歉主公，人世間的情感我不是很懂……」
幸好這一片是新區，還沒多少人住，不然民風淳樸的橫濱市又要上各大頭條，林林可不想被異能特務科那幫人抓住把柄。
總而言之先得把乙骨憂太給踢回咒術世界，免得他在這影響她做任務。
哐嚓一聲，林林操著大太刀往正在搞破壞的兩人中間一插，在煙塵四起中對中原中也說：「你先回去吧，這裡由我來應付就好！」
中原中也打得有點上頭，眼神犀利地瞪著對面的乙骨憂太，說：「那小子很不簡單，他到底是什麼人？？」
林林：「他是……」
「他是誰啊，林林？」乙骨憂太雲淡風輕地收刀入鞘，明顯沒有什麼戰意，仿佛只是陪著玩了一會兒，他的目光穿過散去的煙塵，不動聲色落在林林脖子上圍著的黑色項圈——和中原中也脖子上的一模一樣。
林林忽然覺得背後有點冷。
她回過頭，對乙骨憂太說：「他是我的朋友。」
說完有點發懵，她為什麼要有問必答？
「哦，原來是朋友啊。」乙骨憂太恍然地點了下頭，微微牽起唇角，「我還以為他也是攻略對像呢。」
林林：「？？！」
「什麼攻略對像？」中原中也疑惑道。
「沒什麼！」林林下意識道，難以置信地瞪了乙骨憂太一眼，他神色溫和如常地站在那兒，根本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驚天動地的話。
「中也，我突然有點事跟他說，你先回去吧。」林林有點心慌，生怕乙骨憂太會再說出什麼不該說的事，於是拉過他的手臂往自己家的方向拖，卻被中原中也上前攔住。
「等等！他不是追殺你嗎？？」中原中也感覺他們看上去相當不對勁。
[追殺]這個詞讓乙骨憂太愣了下。
「沒有沒有，那是我說著玩的，我之後再跟你聯系，抱歉啊！」林林無法想像放他們呆一起會發生什麼，只能繞過一臉懵逼的中原中也，用最快的速度把乙骨憂太拖回了家，砰地一聲關上門。
那聲悶響落下，世界安靜下來。
可林林的心卻提了起來。
不止是心，腦子也是一團亂麻。
不過還好……她安慰自己，來者不善也好，乙骨憂太真來追殺也罷，她現在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她是大佬，大佬！是各項四位數數值的大佬！
呵呵，不說把死神大人打得滿地找牙，五五開肯定是沒問題的。
就算他有「裡香」，她還有太郎呢！都是替身攻擊，自然是她家刀劍付喪神更高貴了！
「太郎，一會兒出了什麼事，你的本體給我，我們用逆行陣，聽到了嗎？」
「……」
「太郎！！！」
好家伙，居然不理她？？？
「這裡就是你在這個世界的新家嗎？看上去挺不錯的。」
這時，身後傳來乙骨憂太的聲音。
林林回頭看去，發現他居然自顧自地在她家客廳裡參觀起來了。
「誰讓你進來亂逛的？？」林林上前質問，拽了下他的胳膊。
乙骨憂太收回了四處打量的目光，視線落在被她拽過的那處胳膊上，然後緩緩轉移動至她熟悉又陌生的容顏。
「不是你把我拉進來的嗎？」他微笑問道。
「拉你進來沒有讓你亂晃。」林林說。
乙骨憂太乖乖在原地站直：「好，我不亂晃了。」
林林：「……」
這人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苦大仇深的純愛死神嗎？？
他越是這樣，林林就越覺得他反常。
「你過去坐著。」林林指了指餐桌旁邊的椅子。
乙骨憂太聽話地走到椅子前坐下，將金色劍袋擱在桌上，雙手放在膝蓋上交握，一副乖巧有禮的樣子。
這公寓是新裝修的，家具也是最新添置，一切都很簡單，白色瓷磚，白色冰箱，黑色灶台，白衣黑發的少年融入在黑白的布景中，不帶半分人間煙火氣。
看著這樣的他，林林忽然有些分不清這裡到底是文豪世界還是咒術世界了。
「你叫什麼名字。」林林忽然問。
他眨了下眼，回答：「乙骨憂太。」
「在哪裡上學？」
「東京咒術高專，現已畢業。」
「老師是誰？」
「五條悟。」
「身份是？」
「特級咒術師。」
「生日幾號？」
「三月七號。」
林林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地蹦，問什麼乙骨憂太就答什麼，相當配合。
稀奇的是明明已經離開咒術世界有一段時間了，按道理來說作為旅行者的林林不該記得那麼多的，現在居然還能將不過是上個世界的攻略對像之一的乙骨憂太的個人信息背得滾瓜爛熟。
……不僅如此，與他相處過的一點一滴的記憶都在此刻被調動了出來。
這不對勁，很不對勁。
一定是她記憶太好的緣故。
「同級生都是誰？」
「狗卷棘，熊貓，禪院真希，……林林。」
「家庭狀況是？」
「父母和妹妹。」
「婚戀狀況是？」
「單身。」
呵呵……看吧，果然露餡了。
「別裝了，你根本不是真的乙骨憂太。」林林冷笑，「乙骨憂太的婚戀狀況明明是喪偶，說吧，你到底是什麼人？」
乙骨憂太一愣，隨即面色微微沉下來：「林林，別這樣開玩笑好嗎。」
「……」林林靜默了片刻，然後上前幾步，走到他面前，站著俯視他。
他亦回視她，眼神筆直，像一口深深的井。
「你怎麼來到這裡的？」她問，「是太郎帶你來的？」
「不是。」他凝視著她道，「是我自己想辦法過來的。」
「你過來干什麼？」
「你說呢？」他用那雙深邃又無辜的眼神望著她。
林林不自覺咬了下嘴唇，想到了那天在咒術世界的最後一個小時，她對他說的那些惡毒的話，當時是因為馬上就能跑路了所以無所忌憚，現在呢？
他不但以某種方式恢復了記憶，還追到這個世界來了。
林林深呼吸一口氣，問：「你怎麼認出我的？」
「直覺吧。」乙骨憂太這麼答著，目光落在了她頸上的choker項圈，黑色的皮質感襯在她雪白的脖頸上產生強烈的視覺衝撞，下面是很少見她穿的「清爽」風格連衣裙，露出鎖骨，肩頸，手臂。
上面是一張陌生也熟悉的臉，陌生的是五官，熟悉的是獨一無二的氣質，以及那雙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時時刻刻都充滿了小心思，此刻正略顯忐忑地瞅著他。
乙骨憂太看了她一會兒，問：「你在緊張嗎？」
「啊？怎麼可能？」林林嘴上反駁，心裡確實有點不安，現在乙骨憂太根本不是攻略人物不歸系統管，沒有好感度參考根本無法判斷對方的心情和態度。
以前只把他看做是攻略角色，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你不該來到這裡。」林林盡量讓自己顯得游刃有余，「不論你是用什麼方式找過來的，就用那方法回去吧。」
「為什麼？」乙骨問。
「這裡不是你的世界。」林林說。
「這也不是你的世界呀。」他有理有據。
林林知道自己旅行者的身份對他已不是秘密，深呼吸一口氣道：「我在這個世界有必須完成的任務。」
乙骨憂太看著她說：「我也是。」
「什麼？」林林一愣，「你也有任務？」
「嗯。」
「什麼任務？」
「……」
乙骨憂太一眨不眨注視著她，下一秒忽然從椅子上站起。
林林下意識後撤半步，抬頭看到他的眼神變得撲朔迷離起來，臉色亦有些沉。
這樣的眼神讓林林完全無法預料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乙骨憂太瞥見她退後的小動作，身後是桌子，她裸/露的手臂撐在桌上，白得要化進白桌巾裡。
他上前一步，喉結輕微滾動，嗓音很輕：「我是……來找你要債的。」
「……什麼債？」林林有點發懵，那些賬不都轉回給他了嗎？
乙骨憂太站在她面前，目光落在她鼻尖以下，微垂的眸光裡有糾纏難抑的情緒。
最終他沒解釋什麼，低頭靠了過去。
午後的陽光十分充足，少年高挑的身影將背後的日光剖成兩半，陽光透過格子窗投進來，光影在桌上拉出一個個菱形，像桌子長出的異艷鱗片。
林林的手撐攥著桌沿，發間是他插/進的手指，唇上是他濕軟的嘴唇和微顫的鼻息。
——【情債】
第89章
荒唐。
這是林林第一產生的想法。
跳脫出攻略與被攻略的這道身份束縛, 脫離出一切有跡可循的邏輯理論，什麼好感度什麼說明統統拋開，不過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做的事情。
60？90？還是100？她想不明白, 唇上的觸感溫軟潮濕, 仿佛帶了電, 酥酥麻麻的感覺一直到心髒, 陽光也曬得惱人，她無意識抖動了下嘴唇，抬眼便撞進少年如同暗色漩渦一般的眼眸。
一聲巨響, 乙骨憂太的後背狠狠撞上了流理台，放在旁邊的廚具被打翻，他的手不小心按到刀具上，瞬間就被刀刃割破了手掌。
林林還保持著出擊的姿勢, 用一雙帶著怒意的眼睛瞪他, 胸口微微起伏，一張臉也鼓得通紅，說不清是怒的還是羞的，抑或是兩者皆有。
「乙骨憂太，你找死嗎？？」
找死的某人並沒有在意這波突如其來的攻擊，甚至一點驚訝也無，仿佛她的舉動在他意料之中, 卻沒有刻意躲開，「林林，你家有包扎的工具嗎？」他撐起身子，將手從流理台上撤開，手掌正在滴著血，觸目驚心。
林林冷笑：「別裝了, 你會反轉一治就好了。」
乙骨憂太抓著手腕，順著台邊緩緩滑坐在地上，微垂著頭，嗓音很低：「林林，你以為我是隨隨便便就能來到你面前的嗎？」
林林一愣：「什麼意思？」
他輕嘆：「成為旅行者需要條件，也是需要付出代價作為交換的。」
「……」林林一時語塞，原本的怒意頓時被一種奇怪的心緒取代。
跨越時空的少年坐在那兒，坐在她面前，臉龐被陽光打出光影，白的那一面在黑眼圈地襯托下顯出一種脆弱的蒼白，手上鮮血源源不斷流出，紅與白，黑與紅，三種顏色交融在一起，使他整個人看上去像個易碎品。
「旅行者」意味著什麼，林林大概清楚，只是自己從很小的時候便走上這條路了，對於乙骨憂太這種中途上路的，如果說得犧牲掉某樣事物換取穿越時空的能力，是完全合理的。
不是什麼人都能成為旅行者，天時地利，條件代價，缺一不可，難道說乙骨用反轉術式作為交換從而成為旅行者嗎？
「不會吧？你不會這麼傻吧？？」林林不可思議道，「反轉術式多有用啊？你居然用它來交換旅行者的身份嗎？？」
乙骨憂太垂著眼睛，沒有說話。
「啪」地一聲，林林拍上自己腦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懊惱模樣，乙骨的反轉術式給她貢獻過多少積分，她記得很清楚，這麼好用的奶媽技能，他說當就當？！
劈裡啪啦一陣翻箱倒櫃，她拿出一醫療箱放到他面前，沒好氣道：「自己塗藥包扎。」
乙骨乖乖開箱，單手從裡面拿出碘酒和紗布。林林走到旁邊收拾打翻的廚具，看到那把菜刀的時候嘖了一下，怎麼就這麼鋒利呢？區區一把菜刀。
她把菜刀上的血洗干淨，水龍頭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裡顯得非常突出，洗完後本想放回收納架，想了想又拿起擦干，最後妥善塞回了櫃子裡。「疼嗎？」她問了句。
「嗯。」
「知道疼就趕緊回去。」林林說著，往左下方看了眼，卻看到這人動作慢吞吞的，似乎是單手不方便操作，弄了半天才剛打開藥瓶。
林林簡直服了：「你這樣慢吞吞的，等你包扎完血也流完了。」
說著她不耐煩地蹲下身，奪過他手中的藥瓶，用棉球蘸了些，拿過他的那只受傷的手，開始給他塗藥。
此時應該響起好感度提示音……不知為何林林腦海裡突然冒出這個好笑的想法。
但她什麼都沒說，還算盡責地給他塗藥，他的手比她大不少，手掌有常年握刀的薄繭，掌心是凜冽的紋路，傷口就順著那某道紋切割過去。
「這種正經的受傷很少體驗吧，大佬？」林林微嘲了句。
酒精接觸傷口的刺激讓乙骨憂太輕微皺了下眉心，他「嗯」了一聲，視線從手上的傷口移動至她認真給他塗藥的臉上，忽然開口：「我現在沒以前強了，可能需要林林大佬多關照。」
這句「大佬」讓林林挺受用，她嘲笑道：「知道你自己弱，還來招惹大佬，蠢不蠢？」
乙骨憂太低聲配合道：「想拉近和大佬的關系而已。」
拉近關系？
直接用嘴對嘴的方式嗎？？
林林冷笑：「連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也沒有，你要點臉嗎？」
「你說得對。」乙骨憂太望著她道，「那我們循序漸進吧。」
林林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換來他一聲痛哼。
她抬眸瞪去，對上他墨綠的大眼睛，那裡頭含了點委屈，像是她欺負了他似的。呵呵。
林林懶得伺候他了，把紗布往他手裡一塞：「紗布自己捆，弄好了就從哪來回哪去吧！」
乙骨憂太接過紗布，卻沒有下一步動作，直勾勾地凝視她：「沒完成任務，不能回去。」
「……」林林被那雙直白的眸子凝住，一時無言。
大概是此刻離得近，她的目光下意識往他鼻尖以下移去幾分，頓時覺得四周空氣都陷入安靜裡，先前嘴唇相觸的那份曖/昧在這一瞬間重新生長，無聲又親昵，頃刻填滿了整個屋子。
林林飛快咬了下唇，盡量淡定道：「你你的任務就是……那個嗎？」
「嗯？」乙骨憂太看著她，只發出一句單音節詢問，像是聽懂了，又像是沒懂。
來而不往非禮也，林林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當即做好心理准備就湊了上去，將嘴唇吧唧印在了他的額頭。
然後又相繼落在他的眉心、鼻尖、左臉、右臉、下巴……嘴唇就算了，最後落在他嘴角，完事後看向他因驚訝而呆住的表情，問：「這樣算完成任務了吧？」
「……」乙骨憂太久久沒有反應，仿佛被親麻了，坐在那兒像個雕塑似的。
林林嗤笑一聲，心想這人真不愧是「跳樓機」，前一秒還膽大包天自由飛翔，後一秒就恐高了，過了這麼久還是這副德性。
正當她以為幫他完成了親親任務，准備起身的時候，「雕塑」突然動了，當即捉住了她的手腕，稍微一使勁，就將她圈進了懷裡。
屬於少年人干淨的洗發水和洗衣液原味撲鼻而來，林林的腦袋埋在他的白色衣領上，感覺他的懷抱不太一樣。
和五條悟的不一樣，和夏油傑的不一樣，和其他林林擁抱過的比如熊貓、真希、九十九……甚至和太郎的也不一樣。
大概是屋子裡沒開空調，林林被他抱得很熱，心裡更熱——被怒火燒的，別人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某人連傷都沒好還……等等？！
「乙骨憂太？！」林林用力想推開他，卻驚訝地發現他此刻力氣大得驚人，和剛剛被她一掌推飛的仿佛不是一個人，「你是故意的嗎？？」
「故意什麼？」他的嗓音在她耳邊嗡嗡作響。
「故意騙我？？」林林感覺自己拳頭硬了，「你根本就沒有變弱吧？說什麼交換代價都是騙人的？」
「我沒有騙你。」乙骨憂太圈住她的力道沒有減弱絲毫，近乎強勢地將她禁錮在懷中，羔羊搖身一變成了狼，溫順不過是假像，他的眸子幽深一片，裡面有她看不到的濃重情緒。
「確實是付出了一些代價，我都一度成為宇宙粒子了。」他說，「不過反轉術式還留著的，你放心。」
林林停止了掙扎，聽出了他話裡的避重就輕。
「那你為什麼要裝作傷口不能自理的樣子？」她問。
乙骨說：「因為想用這種方式博取你一點同情吧。」
林林霎時有些驚訝，驚訝他如此泰然地袒露自己的目的。
「你又是怎麼想起來的？」
他答得輕松又認真：「大概你在我心中留下的印像過於深刻吧。」
「……」
林林知道乙骨憂太很強大，但強大到能無視系統規則自己恢復記憶，並且跨時空召喚太郎最後來到異世界這種事情，已經遠遠超出宇宙常理了。
「你應該忘記我的一切才對。」她還是無法理解，「你自己都說寧願從沒遇見我，不是嗎？為什麼又要想起？」
乙骨憂太的嗓音似乎帶上了點笑意：「所以你其實很在意我那時說的話？」
林林：「……你想多了，我只是單純記性好。」
乙骨說：「我也是。」
林林：「……」
難道夏油傑說的是真的嗎？人的記憶遠比想像的牢固，就算被系統抹消了大腦的記憶，也會有肌肉的記憶，骨骼的記憶，習慣的記憶，如同野草被燒盡，依舊會在春風吹拂下重新拔節。
「其他人都還好嗎？」林林閉了閉眼，像是默認了他的擁抱似的，「真希他們好嗎？還有九十九由基，加茂，虎杖他們都還好嗎？」
「都好。」大概是她的聲音被埋得發軟，乙骨憂太按著她後腦的手不自覺摩挲著她的頭發，指尖拂過她的斑紋，安慰道：「他們都以為你是雙重人格治好了，另一個林林和大家相處得很好，加茂家也沒有人再找麻煩，虎杖君體內的宿儺用術式分離封印，九十九小姐也慢慢開始接更多的任務了。」
林林：「聽上去咒術界天下太平？」
「嗯。」
「那你為什麼還要過來？」林林終於問到重點，「你一個稀缺的特級術師，能放下那邊的世界嗎？」
他用她的話回答：「嗯，因為那邊非常太平。」
「哈？」
「咒術界不怎麼需要我了，九十九小姐接任務後工作效率比我高，五條老師也在，甚至還能說動夏油幫忙，實在沒太多需要我的地方。」乙骨憂太說得跟真的似的。
「我也沒有需要你的地方，所以你快走！」林林又開始推他，「錢我應該都還給你了，你還要多少，多退少補成不？」
「我不要錢。」
「那你要什麼？」
「……」
「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林林埋在他頸項的聲音有些憋悶，感覺再不從他懷裡出去就會被一輩子圈住似的，「姬鶴一文字我很喜歡，你要留給我也行。你先放開好不好？我不想把屋子給拆掉。」
「真的嗎？」乙骨憂太微微分離開，眸光從低垂的眼裡落下來，圈在她腰上的手卻依舊沒松掉，「真的很喜歡？」
明明說的是刀，林林卻莫名感覺他指代的是其他什麼似的。
「嗯，我喜歡刀，你可以把刀留下，或者你給我打個折我買下來也行。」她被他額前垂下的幾縷發絲弄得有些癢，稍稍後仰，「總之你必須得回去，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乙骨注視著她開開合合的嘴唇：「你要怎麼對我不客氣？」
「比如讓你哭著喊爸爸。」林林半開玩笑。
「……」乙骨憂太默然了一瞬，「不可能。」
「是嗎？也不知道當初是誰哭得像個流浪犬。」
「我現在也就是流浪犬了。」他朝她露出溫良的微笑，「你收留我嗎？」
林林：「……」
是她懟人的功力下降了嗎？怎麼嘴炮對死神大人沒殺傷力了呢？
林林忽然有點懷念以前把乙骨憂太懟得啞口無言只能生悶氣的日子==
「你想得美，我才不要收留你。」她說。
「那你為什麼要在一開始招惹我呢？」笑容忽然在他臉上消失，他輕輕皺起眉毛，像是回憶起了什麼悲傷記憶，凝視她的眸中有熟悉的暗火翻湧，「你招惹我，又拋棄我。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糟糕的人。」
林林垂在他身側的手蜷了一下，面對「質問」沒有辯解什麼，只是目光往下垂，仿佛有意避開他的直視。
「知道我糟糕，那你還來找我干什麼？」
「……」
「忘掉我的一切不好嗎？各自過各自的人生不好嗎？」
「不好。」他重新收緊了手，把她的腦袋用力按在自己的脖子上，這一刻思緒翻湧，想破壞她，想守護她，憐愛，悲傷，無可奈何……各種各樣的心情都湧了上來。
他知道自己敗得一塌糊塗，從很早之前就是。
「林林，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他的聲音有點啞，帶了點輕微的鼻音，聽得人酸軟一片，「換我追你也好，你之後再決定答不答應，總之不要推開我好嗎？」
「……」
他抱得比之前還要緊，林林幾乎不能呼吸，她不知自己怎麼了，心口有點發慌，像是在動搖似的。
最終她忍無可忍，張開嘴嗷嗚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乙骨憂太沒想到她會來這個，頓時渾身一抖，手松開幾分。
林林趁機抽離出他的禁錮，一溜煙就退離老遠。
她拍拍裙子站起來，看到他摸著脖子上的咬痕坐在原地，偏分的劉海柔軟地耷在額前，眼尾都泛起了一點紅。
謔，好委屈的表情！
要是林林再心軟一點，都以為自己是個什麼上完就跑的渣x了：）
但是再看看他原本被刀割傷的手已經恢復如初，林林僅剩的那一點愧疚馬上消失了。
她早該知道這死神心機之深重！老早之前就故意寫錯答案讓她考不及格，這回換了個世界還占她便宜、騙取同情、浪費她藥水！
乙骨憂太單手撐地站起，理了理衣角，脖子上那處咬痕卻遲遲沒用反轉術式治療。
「你的脖子不處理一下？」林林提醒。
「為什麼要處理？」
「脖子上有東西不好看。」
「你的脖子上也帶著東西呢。」他的語氣微微有些沉。
林林摸了下脖子上的choker：「這能一樣嗎？」
「……」乙骨憂太沒說話，靜靜盯著她。
「……你喜歡我送你？」林林不知為何被他盯得心虛，馬上將項圈取了下來，扔給他。
「嗯，好。」他居然真的收下了。
「這下可以回去了吧？」林林問。
「也可以。」他將項圈收進口袋，「你也跟我一起回吧。」
「哈？」林林不可思議，「我干嘛要回去？咒術世界又不是我的世界。」
「但是你不希望擁有一個家嗎？」乙骨憂太忽然很認真地發問，墨綠的眸中透著點微亮，他的嗓音響在安靜的屋子裡，有種蠱惑的味道，「受系統管制的旅行，居無定所，你不希望跳出這樣的循環，擁有可以棲息的地方嗎？」
聽到這話，林林腦子裡某根弦被撥動了一下。
可以棲息的地方……
她很快忽略掉內心某種奇怪的悸動，故意冷笑：「你的意思是讓我跟你組個家嗎？」
「……」乙骨憂太沒想到她會這麼說，頓時語塞。
林林：「接下來你是不是還想要個孩子啊？」
「……」
乙骨這下完全呆住，目光稍稍移開一瞬，臉飛速竄紅。
林林：「……」
好吧她後悔嘴瓢了，這下感覺屋子裡氣氛更不對勁了。
乙骨憂太注視了她一會兒，忽然邁動雙腳朝她走近。
林林下意識後退，卻沒想到已經靠到最遠角落了，後面是死路，她的背抵在了牆上。
不過乙骨憂太只是走到她面前停下，沒有更近一步的舉動。林林看到他脖子上部的那處咬痕，是真的有點重，她下嘴太狠了，到現在都深深一圈印子沒消減。
倒是快點治好啊！反轉術式是擺設嗎！？
「你想干嘛？」林林吞了下口水，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要不我也讓你咬一下？這樣就扯平了？」
乙骨憂太微愣，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印像裡她總是這樣，大大咧咧說著要麼糟糕要麼危險的話語，她到底有沒有一點自覺，還是天性使然？
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已經陷得太深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她，只是這份感情注定是個來不及折疊的錯誤，他是天生的「束縛者」，而她是生性自由的「旅行者」。
當束縛者自願成為旅行者，旅行者是否也會為束縛者停留，甘願被「束縛」呢？
乙骨憂太不知道，但無論是冒險的覺悟還是越過深谷的勇氣，他都照單全收。
咬痕在脖子上緩緩消退，他放低了姿態，嗓音被陽光烘托得溫順低軟：「其實，我是想來找你學呼吸法的……」
「………」林林一時有點發懵，啥？
「很喜歡你是一回事，也很喜歡你的呼吸法也是真的。」年輕的特級術師放棄了直來直往，開始細心編織起自己的網，他知道什麼能打動她，「可以教我嗎，林林老師？」
「……」
「學費我付得起，不會讓老師失望的。」
「……」
林林不知道他發什麼瘋，如同不知道自己為何心如擂鼓。
她有點受不了這個。
可能是因為這聲「老師」的緣故，她一向經不得誇，尤其是被大佬誇；也可能是因為近墨者黑，她被他的跳樓機傳染了。
唯一知道的是，她的人生可能要出現意外了。
「……學費倒不必，你只需要答應我一件事情，」林林看著他眸中她的倒影，自己都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孩子氣地伸出了小拇指，「學成之後，立刻出師！」
乙骨憂太看了她一會兒，也伸出了小指，兩只手勾在一起，伸進光影的格子裡，像長出了糾纏的鱗片。
「嗯，說好了。」他微笑著承諾。
——不會有那樣一天的。
作者有話要說：
the end（or to be continued...?)
本文到這裡就全部結束啦！不過林林和骨子的故事才真正開始，大家估計也早就發現了他倆的預收啦∼（瘋狂暗示）
五條的番外也會努力在這兩天肝出來的，注意一下會發在作者專欄的《小黑屋（番外合集）》裡噢！
會弄個完結評論抽獎，大家記得在本章留言摁爪即可參與嗷！
（以下作話有點長，大家選擇性觀看哈）
真的真的很感謝一路支持過來的小天使們，尤其是五月份開文陪伴到現在的小天使，四個多月的陪伴真的超感動( ; _ ; )/~~~說實話這文一開始就是激情開文當作自嗨的，沒想到能得到大家的喜歡，還有幸上過金榜，雖然也一路磕磕絆絆心態上上下下，但確實也在這過程中成長了很多，也發現了自己的優勢和不足之處……好吧場面話就不說太多了大家也不想看2333簡單說說文的事情吧。
ok反正也是番外最後一章了我就坦白吧，最開始這文的誕生其實是因為我找不到骨子哥的糧所以自割腿肉的成果，因為乙骨人設的問題（大家都懂）所以jj很少有他的文，但是我想吃啊！我餓餓餓餓啊！
飢餓使人發瘋，於是這文就橫空出世了x，當時真的沒想到搞骨子（且非官配）的文能被大家接受！和基友吹水的時候還打預防針說我寫這文就是做好被罵的准備的。。沒想到啊沒想到！在座牛頭人居然這麼多！（bushi）
開個玩笑==其實ntr啥的真的算不上，一開始寫這文我連什麼過程結局都沒想過，一腔熱血就上了（悲），劇情和感情都是在寫的途中慢慢完善的（心虛，所以沒得存稿QAQ），剛接觸咒術的時候也很磕乙香cp的，只是咋辦！裡香妹子都死了，還那麼小，乙骨還有很長的人生要走，總不能真的守寡吧？所以咳咳……讓骨醬的幸福由我這個當媽的負責吧！
但是！重點來了——他！真！的！好！難！撩！
或者說在不ooc的情況下把他合理追到手真的很難，我也希望在這篇文沒有把他寫得太過ooc（淚），所以你們經常看到我請假拖更也有這個原因（試圖給自己找理由）。總之，這篇文能走到今天真的離不開大家的支援，我一開始對於乙骨憂太這個角色也只是停留在他「純愛戰神」的標簽上，直到後來才越來越深入剖析他，努力去了解他，然後用稍微不那麼ooc的文字塑造他，也是在這過程中才漸漸發現他真的魅力和實力一樣深不可測，而越來越喜愛一個人物後，就會忍不住給他一個好結局。
但是就跟之前說的，評論區也有過討論的話題樓，就是裡香的問題——這個問題無法避開，作為同人作者我完全可以二設把裡香蝴蝶掉的，那樣寫起來輕松多了，簡直可以從頭到尾甜蜜蜜，但那樣就不是完整的乙骨憂太了，是的，乙骨的人設就離不開裡香，裡香是他成長的一部分。所以綜上所述我毅然決然走上了一條最艱難的道路（說好的自嗨放松呢？！）
我之前在評論區裡回復過，乙骨的魅力並不在於單單的「純愛」，而在於成長——包括從詛咒到解咒的成長，從過去的陰影走出的成長，放下過去勇敢擁抱未來的成長……我知道自己目前的筆力還不夠完整支撐起這樣一個立體的人物，而且這篇文還是以大女主爽文（林林的刷分任務）為主，所以對於感情線的結局有小伙伴可能多多少少會有一些遺憾。
正因為我對林林和骨子都很喜歡，才沒法讓他們在這本強行HE，那樣的話就崩人設了，其實林林並非真的對骨子毫無感情，只是沒有早熟骨子領悟得快（。）在文中很多細節裡我都盡量去展現了，不過好像沒啥人注意到的亞子==
總之骨子哥不論是成長、還是追妻成功修成正果都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路漫漫其修遠兮，咱們有緣下一部見∼
突然發現到現在都沒正兒八經宣傳過，那麼就借此來鄭重宣布咳咳——
本作續篇《攻略純愛戰神後我掉馬了》戳專欄可見，具體什麼時候開還沒定，因為想寫成快穿副本流的形式，所以會存點稿再發，也歡迎大家在本章留言把想看的綜漫世界告知我，我盡力去補番ww
【文案】
如文名所示，上個周目我為了攻略貌美鰥夫純愛戰神，經歷了開局殺、清能量、飢餓、貧窮、被做實驗、被生啃、被各種誤解外加一系列道德譴責後，我終於刷滿了他的好感值。
在快要HE時，我果斷退出了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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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品嘗著勝利和報仇後的喜悅，准備繼續在各個世界浪的時候，他扛著大刀，跨越了時空，陰魂不散地出現在我面前——說要跟我搞純愛。
我說我不搞純愛，他卻朝我壓下來，純良的笑容中帶著一絲得逞的意味：「好，那就不要純愛。」
我：？？？
不搞純愛≠搞hs，蟹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