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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HP)請不要隨意切片》作者:沙茶茶醬【完結】短篇。

《(HP)請不要隨意切片》作者:沙茶茶醬【完結】短篇。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7837個瀏覽者
文案:

論怎麼阻止湯姆切片自己:
#給他放一個活生生切片失敗的例子嚇尿他!#
湯姆知道自己魅力很大。這幾天接二連三有漂亮小妹妹在他身邊晃來晃去。數一數有一...二...三...四...五......五個漂亮小妹妹呢!
這是要開後宮的節奏吧,可是小妹妹,學長我已經心有所屬辣!
#湯姆以為自己在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食用說明
1.跳水作,儘量往短了寫,儘量撒糖,儘量更新
2.這次我真的要摁住自己不要搞出個活潑得動如瘋兔的女主了!
3.所以勞德你代替她動如瘋兔唄?
4.1V5......我開玩笑的。1V1!

內容標籤: 奇幻魔幻 情有獨鍾 HP
搜索關鍵字:主角:湯姆裡德爾,菲伊塞爾溫 ┃ 配角: ┃ 其它:大家一起來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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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菲伊的場合

  湯姆在禁.書區找到了塞爾溫。

  塞爾溫是斯萊特林四年級,因為同在鼻涕蟲俱樂部,他們平常也算認識。湯姆對她印象不差,一個談吐得體風趣的姑娘,長得也挺好看,要說最大的優點......

  那就是她在魔法部法律執行司的父親和身後的龐大譜系。

  以為他是那種只看相貌的人嗎?

  膚淺!

  他明明更看重家世哼!

  湯姆也是最近幾個月才開始抖起來的。

  以往頂著裡德爾這個姓,在瑪律福和布萊克開始扯各種親戚的時候,他都明智地微笑沉默,不加入這種靠身世裝逼的場合。

  但自從他進了女廁所——呸是進了密室,密室!自從他進了密室,收服了一個口臭小弟,確認自己是斯萊特林後裔之後,湯姆覺得自己牛逼死了。

  可是僅僅確認自己是斯萊特林後裔也沒用,除了多養活一條蛇怪之外,他還得找到真正給他傳下這條血脈的親戚。

  他是沒臉再去找瑪律福幫他查了,自從查了幾年裡德爾這個姓一無所獲之後,他再也不想在瑪律福面前提起這個話題。

  於是他決定找另一個來自古老純粹家族的同學試試。

  找上塞爾溫不是偶然,他是認真觀察過她一個月之後才決定的。

  第一,塞爾溫不是蠢人,相反,和許多純血家養出來的地主家傻兒子相比,她簡直是聰明伶俐會來事,看斯拉格霍恩被她哄得開開心心就知道了,同為被斯拉格霍恩喜愛的學生,湯姆對另一個馬屁精充滿好奇。

  第二,塞爾溫口風很嚴,她是有幾個女生朋友,但是她更多時候喜歡在圖書館獨處,托腮讀書的時候常顯出落落寡歡的樣子,他見過她和同學聊天的樣子,她就望著同學微笑著嗯嗯然後呢,誠懇,不敷衍,但決不表明自己的觀點。

  第三,塞爾溫有家族的資源,本人又是效率很高的學霸,托她辦事肯定很牢靠。

  第四,她長得好看。

  ......

  嗯,第四條是他隨手添的別誤會!

  湯姆下定決心出手就一定會出手。

  他在禁.書區找到了塞爾溫。

  塞爾溫今天把黑色的卷髮披散在肩頭,初春的圖書館偏冷,她用米黃色的羊毛圍巾把自己的半張臉都遮得嚴嚴實實。她站在書架前微微低著頭,專注地讀著手裡捧的一本厚厚的書,湯姆走近時,她聽見了腳步聲,抬眼望向他,然後她的眼睛就笑得彎了起來。

  「裡德爾。」她輕輕拉下圍巾,笑意濃濃地沖他打招呼,「今天你看起來心情不錯。」

  湯姆也笑了:「日安,塞爾溫。你披著頭髮很好看。」

  日常互吹是種基本修養。

  塞爾溫抿嘴笑笑,「謝謝。總是紮著辮子,偶爾換一下也很不錯。」

  他在她身邊半米遠處站定,勾頭去看她手裡的書:「我能知道你在看些什麼嗎?」

  塞爾溫沒有猶豫,也有可能是她考慮得比較快,總之她很爽快地就把書立起來,將封面沖向他。

  「《性格分解:每個人都是洋蔥》。」湯姆沒忍住笑,「這種書也在禁.書區,是不是放錯了?」

  塞爾溫也看了看封面,點點頭:「我覺得作者給書的名字沒有取好。實際上它挺有意思的。」

  湯姆想起麻瓜最近炒得沸沸揚揚的什麼心理學劃時代巨著,《夢的解析》,恕他直言,這和占卜課神神叨叨的教材沒什麼區別。

  塞爾溫是個敏感的姑娘。也許她看出湯姆的輕蔑,她難得解釋了兩句。

  「這個性格分解的分解,指的是真正的分解......性格可以被拆分成幾部分,像切蛋糕。」

  湯姆覺得匪夷所思:「性格可以分解?」

  對不起,他不禁想起魂器,他不該驚愕的,既然靈魂都能分解,而他也正猶豫著要不要試試,那性格怎麼就不能拆分呢?

  他只是好奇最終效果而已。

  「很多人的性格相當複雜,」她盯著湯姆的鼻子說,「真正非黑即白的人很少。有人既善良溫和,心裡也有暴躁自私的一面。這本書提供了一種把複雜性格拆分成純粹幾部分的可能,天才的設想,不過失敗在了書名上。」

  「看到洋蔥兩個字就沒人願意看了。」湯姆笑笑,「不過把一個複雜多面的人拆分成幾個單純的性格,未必是好事。」

  可是魂器不一樣。

  「是嘛。」塞爾溫若有所思。

  聊了聊亂七八糟的事情之後,該進入正題了。

  「塞爾溫。」

  她聽出語氣的微妙差別,抬頭看向他。

  「我想請你幫我查一個人。」湯姆舔舔嘴唇,「在你的家譜裡。查近五十年內就好。」

  塞爾溫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靜靜望著他等待下文。

  「他叫馬沃羅,我不知道他姓什麼,但是他......他對我很重要。」

  湯姆抿緊嘴唇,不發一言地看著塞爾溫,他知道,他擺出這個表情之後沒有姑娘忍心拒絕。

  但顯然塞爾溫不是普通姑娘,她沒問更多,卻也沒有滿口答應。

  她沉默了許久,輕輕說了句:

  「我會盡力。」

  成了。

  之後湯姆沒再去問塞爾溫關於馬沃羅的事,她也沒提起。

  他們一直有機會碰上。有時是在公共休息室,發現彼此寫作業的地方靠得很近;有時是在圖書館,她一個人曬著太陽慢悠悠寫著論文,他偶爾會去打個招呼,她也無可無不可地笑著和他閒扯幾句。

  不過每次去鼻涕蟲俱樂部都能遇見她。

  「你對塞爾溫很上心嘛。」瑪律福趁斯拉格霍恩拉住塞爾溫的時候賊兮兮地戳他,湯姆剛跟塞爾溫打完招呼,還在望著她的背影微笑著,聞言直接不客氣地用胳膊肘拐了這個滿腦子都是黃色廢料的傢伙:「蜜餞都堵不上你的嘴。」

  瑪律福裝模作樣地哎呀一聲:「是誰每次吃飯的時候眼珠子都粘在人家身上的呀?」

  「別胡扯。」他壓低聲音,「我有事托她,事先觀察觀察而已,免得所托非人。」

  「哦,」瑪律福點頭,「觀察了兩個多月,四處打聽人家小姑娘家庭情況和個人愛好。」

  湯姆冷冷道:「閉嘴。」

  瑪律福趕緊吃了口芒果幹。

  瑪律福閉嘴後清靜許多,湯姆也能聽清塞爾溫和斯拉格霍恩在聊什麼。

  「...........當上了司長,是不是?就是上個禮拜的事!啊,和他作同學的時候我就知道,泰溫永遠是最優秀的那個!」

  「不能這樣說,」塞爾溫笑得像只貓狸子,「如果是跟教授您一起作同學,那個『最優秀』還得斟酌斟酌。」

  「花言巧語。」斯拉格霍恩哈哈大笑,拍拍她的肩膀,「你總是這樣,小鬼靈精。」

  「這都是肺腑之言!」她做了個鬼臉。

  湯姆微微蹙眉,捅捅張望著找漂亮姑娘的瑪律福:「塞爾溫一直這麼......活潑?」

  「啥?她?」瑪律福瞥了一眼笑得牙不見眼的塞爾溫,「她不一直這樣麼,長得挺好看的,就是笑起來太傻,糟蹋,塞爾溫家就沒教過她什麼是笑不露齒嗎?我是欣賞不來。兄弟你既然喜歡這種——」

  湯姆疑惑地摸摸下巴:「怎麼會?可我覺得她挺沉穩安靜的呀?」

  瑪律福呵呵:「那你絕對認錯人了。塞爾溫就是一漂亮傻妞,成績是不錯,心眼兒太實。你還真不要說,教授們就喜歡這種學生,我爹媽那一輩也喜歡,都說她討人喜歡。那有什麼用?就討長輩喜歡有什麼用?!」

  湯姆睨他一眼:「你就嫉妒她人緣好。」

  瑪律福氣到翻白眼:「我才不屑得掉智商討長輩喜歡呢!」

  湯姆沒接茬。他注目著塞爾溫笑嘻嘻和斯拉格霍恩道別,拿了杯橙汁,轉身後笑容就像退潮般消去了,她獨自縮到角落小口小口抿著,沉默地打量屋裡言笑晏晏的眾人。

  下一瞬間,他們的眼神交匯了。

  湯姆發現塞爾溫的眼珠不是純粹的黑,是偏棕的琥珀色。他聽說這種顏色的眼睛在陽光下剔透得很好看。

  他也沒有費勁再去擠出社交微笑。他知道他倆為了社交都挺累,沒必要再掛上彼此心知肚明有幾分真實的笑。

  他就是饒有興致地打量那個端著橙汁縮在角落的漂亮姑娘,心裡評估著頭個他不能一眼望到底的小學妹。

  塞爾溫沒有避開他的視線,她安靜地隔著談笑聲與他遙遙對望,過了一會兒,她像憋不住了一樣,還是微微抿著嘴唇笑了起來,似乎覺得很可樂。

  最後她回頭望了他一眼,把空杯子放到家養小精靈的託盤裡,悄無聲息地推開門走了。

  圖書館,塞爾溫還是曬著太陽,慢悠悠地寫著作業。湯姆拉開椅子,坐到她旁邊,偏頭仔細地盯住她的眼睛。

  「怎麼?」她微微避開一點,疑惑地回頭看他。

  「別動。」湯姆懶洋洋地撐著頭,陽光灑在塞爾溫臉上,她的眼睛反射著柔和的光,他和她定定地對視了很長時間,直到她臉紅。

  湯姆扯起嘴角壞笑起來。

  「果然。」他說,「在陽光下琥珀色果然很好看。」

  塞爾溫譴責地眯起眼睛,清了清嗓子:「如果沒什麼事——」

  湯姆從背後變出一束花。

  「送給你。」他把用絲帶紮得整整齊齊的花放到她的論文上。

  塞爾溫驚奇地看他一眼,捧起這束花,有些不知所措,更多是喜悅。

  「謝謝你。」她的臉紅撲撲的,「這是月見草?」

  「嗯。」湯姆溫柔地看著她撫弄葉片,「剛在禁林摘的。你知道它意味什麼嗎?」

  「魔力。」她馬上說。

  機智。湯姆暗暗想。

  「還有一個意思。」湯姆輕輕扶著她的肩膀,讓她轉身向他,「月見草,代表魔法,還有——」

  塞爾溫屏住呼吸,非常期待,湯姆無端有種荒謬的想法,她其實知道另一層花語,只是等他說出來而已。

  「——美人。」

  塞爾溫憋不住笑了。

  湯姆放鬆地靠在椅背上,手還搭在她肩頭。

  「我能叫你菲伊嗎?」

  塞爾溫瞥他一眼,臉還是紅的。

  「但我還是叫你裡德爾。」

  湯姆不知是該鬆口氣還是揪心,最後反映在臉上就是個苦笑:「為什麼?這個環節不該是互叫教名嗎?」

  「因為我覺得裡德爾更好聽。」她抬了抬下巴,一副你說啥都沒用的執拗樣,「念起來比什麼都好聽。」

  湯姆慢慢收斂了笑意,他默不作聲地同她對視,然後吐了一口長氣。

  「菲伊。」

  「裡德爾。」

  「你真有意思。」

  「謝謝,我覺得我的確很有趣。」

  「......因吹絲挺。」

  「你非得重複這個單詞嗎?」

  「......因吹絲挺。」


02.貝爾的場合

  瑪律福身為蛇院撩妹小王子,看到基友難得開始關注妹子之後,感動得眼淚汪汪,發誓即使塞爾溫是個傻妞,他也要幫湯姆泡到她。

  湯姆:......不你誤會了。

  瑪律福握緊湯姆的雙手深情地說:「你一定可以的湯姆!雖然塞爾溫看起來傻呵呵的,但她腦子聰明,還有個法律執行司司長老爸,就我知道也有四五個男生看上她,沒關係!如果是兄弟你一定手到擒來!」

  湯姆冷漠臉:你誤會了。

  瑪律福送了他一個鮮花探測器,類似指南針,只要將指針對著目標姑娘,它就會顯示相應的花名和花語,照著它送花就行了。用瑪律福的話說,這就是不世出的把妹神器。

  湯姆把探測器對準瑪律福,上面顯示出與他自己此刻心境對應的花名:夾竹桃。

  「夾竹桃?」瑪律福湊過來,「我記得夾竹桃的花語是......深刻的友情!梅林啊!湯姆!我好感動!」

  湯姆冷漠臉把吱哇亂叫非得要抱抱的瑪律福推開:「別誤會,我只是想毒死你。」

  這段時間塞爾溫很少在圖書館出現了。湯姆只在公共休息室和飯桌上見了她幾面,匆匆忙忙。

  他其實想問問馬沃羅的事查得怎麼樣,但苦於沒有機會。每次他看見她在公共休息室出現的時候,都感覺她的心煩意亂,而面對熟人的招呼她又迅速湊出一個熱絡的笑,湯姆看見她迅速收起笑容繼續匆匆走向宿舍,就打消了叫住她的念頭。

  或許是他也明白,硬生生擠出笑容實在是一件令自己煩躁又憋悶的事。

  終於,月考後他在走廊上遇見了她。

  月考完,學生們基本沒有願意還待在城堡裡的,都沖去黑湖邊曬太陽。湯姆本計畫趁人少去圖書館霸佔座位,走在二樓走廊上,因為無人,四周靜悄悄的,喧囂在窗外,他走上樓梯,站在樓梯口,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閃身進了一間空教室。

  他眼見著那個黑頭發的姑娘進了空教室,心裡打起了算盤。

  月考後一個人待在空教室,她必然是有什麼小秘密不想讓人知道。

  湯姆喜歡小秘密。

  他悄悄走到空教室門口,伏在門上,給自己施了個幻身咒,然後屏氣凝神,開始聽壁角。

  ......他知道自己現在肯定很猥瑣,用不著別人提醒,謝謝。

  一開始教室裡很安靜,甚至聽不到呼吸聲。過了一會兒,塞爾溫的呼吸急促起來,然後是一陣衣服摩擦的聲音,有人開始說話了。

  「我......」

  湯姆詫異地發現,這個遲疑的女聲不像是塞爾溫。

  原來空教室裡還有人。

  陌生的女聲問:「又是我?」

  沉默片刻,塞爾溫開口了,疲倦又沮喪:「沒有辦法,她在最裡面,我只能先看見你們,最後才是她。」

  陌生的女聲安慰她:「沒關係,桃金娘總歸會出來的。」

  塞爾溫抽泣了一聲:「可我......我怕她永遠不會出來,她就一直黏著我,永遠不走......我覺得我被她控制了,你看看最近的我,脆弱又多愁善感,偏偏對自己糟糕的現狀一清二楚,桃金娘已經影響我太多了.......貝爾,我該怎麼辦,我要把她趕走,你能保護我嗎?貝爾,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保護我,貝爾!」

  被叫作貝爾的姑娘冷靜而溫柔地安慰她:「我一直在保護你,菲伊,我愛你,你不止有我,你還有愛麗絲,你很喜歡愛麗絲吧?」

  「愛麗絲......對,人人都愛愛麗絲。」塞爾溫吸了吸鼻子,聽起來欣慰又驕傲,「是的,愛麗絲會保護我。」

  「不光是愛麗絲,還有梅莉達,莉達那傢伙,雖然脾氣壞——」

  「莉達那不是脾氣壞!她是為了保護我!」

  「好好好,保護你,是吧,梅莉達她最愛你了,你有我們,為什麼還要怕只會哭哭啼啼的桃金娘呢?」

  「因為......因為消極是會傳染的,我沒有你聰明,沒有愛麗絲嘴巴甜,沒有梅莉達勇敢——」

  「桃金娘。」貝爾的語氣瞬間冷了下來,「滾回去。」

  空氣靜滯了半分鐘。

  然後冷靜下來的塞爾溫說:「她走了。」

  貝爾沒有回答。

  湯姆這個壁角聽得一頭霧水,他以為只是兩個姑娘吐槽討厭又愛騷擾人的同學,沒想到屋子裡好像有三個人,那個桃金娘似乎就在屋裡。

  他躡手躡腳走了,但好奇心還在琢磨剛才聽到的趣聞。

  塞爾溫,他以為冷靜沉著的聰慧姑娘,在外偽裝得健談友善,甚至不惜用傻笑蒙混過關,居然被一個他聞所未聞的小哭包氣哭了。

  他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好奇地回頭又看了一眼,正好看見一個棕色長髮的姑娘打開空教室的門走出來,他們對視了一眼,棕發姑娘對他點點頭,溫和地笑了笑。

  那就是貝爾。

  湯姆也點點頭,想起來了,他最近在城堡裡見過她好幾回,每次都是在圖書館。她占了以前塞爾溫的座位,曬著太陽慢悠悠地寫論文。

  看她的校服,也是斯萊特林的。

  嗯,斯萊特林的漂亮姑娘真是一茬又一茬。

  晚上湯姆在圖書館還是沒找到塞爾溫,貝爾依舊坐在她的座位上,慢悠悠地轉著手腕。

  湯姆看了她一眼,走到她旁邊,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貝爾抬頭看了他一眼,抿嘴友善地笑笑:「裡德爾。」

  「你好。」湯姆絲毫不意外她知道自己的名字,畢竟級長加校草,知名度非常高,「你是菲伊的好朋友吧?」

  貝爾似乎愣了一下,然後她溫和地笑著說:「沒錯。」

  「菲伊最近是不是不舒服?」湯姆貌似關切地問,「我感覺很久沒見到她了。」

  「她是不大好,」貝爾含混地說,但表情誠懇得讓人挑不出錯,「我替她謝謝你的關心。」

  「請提醒她要愛惜自己。」湯姆說。

  貝爾看起來很愉快,就像自己被關懷了一樣,她微微點頭,保證:「我會傳達你的關心的。」

  湯姆松了口氣,寒暄結束就要進入正題了。

  」其實我還有件事。」他看似猶豫,「之前我拜託菲伊幫我查一個人......」

  「查一個人?」貝爾雙眼閃著光,她的好奇心被調動起來了,「菲伊最近都沒空,也許我可以幫忙?」

  「對不起,可是馬沃羅是菲伊——」

  湯姆險些把舌頭咬下來吞下去,他把馬沃羅的名字說了出來,接下來拒絕這個好奇心重的淑女就很艱難了。

  「馬沃羅.岡特?你是說他嗎?」貝爾馬上反應過來。

  湯姆木了好幾秒,然後小心翼翼地確認:「馬沃羅......岡特?」

  貝爾非常肯定:「馬沃羅岡特。我的記憶力就是過剩,總記些沒用的事情。他在我家的家族掛毯上,是我爺爺的表兄弟,我背下了整張掛毯——我覺得自己是個傻子,這就是太聰明的另一個極端吧。」

  即使貝爾是個完全不知道謙虛怎麼拼的鋒芒畢露的天才,而這種「天才」在孩子中間基本都是反感物件,可湯姆此刻完全不反感她的過剩記憶力,相反,他急切而貪婪地繼續問:「岡特,是那個純血家族岡特?」

  「岡特,崇尚近親結婚來保持純粹血統的家族,我記得他們是唯一確認還在流傳的斯萊特林後裔。」貝爾幾乎沒有努力回憶就動用了她可怕的記憶力,「他們這一代傳到馬沃羅岡特,不過我們家掛毯只繡到他和他妹妹雷拉,因為和他們沒什麼聯繫,就沒打聽他們各自的後裔再繡上去,畢竟掛毯面積有限。你想知道他的什麼?如果我能幫上忙——」

  「你幫了大忙了。」湯姆輕聲說。「太感謝你了,貝爾。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他拉開椅子,抑制住激動,瞥了眼這個手邊的書壘了老高的純血姑娘,她的脊背挺直,下巴微收,沉默的時候倒是和塞爾溫神似,似乎一直都能這樣平靜。但她剛才像大壩決堤一樣的滔滔不絕讓他好笑地發現,這個徜徉書海的姑娘有著旺盛的表現欲和驚人的天才。

  「我真想送你一支矢車菊。」湯姆最後告別的時候說,「它代表典雅,就像你。」

  「我情願要橄欖枝環。」貝爾把手邊的書對齊壘好,強迫症般使它們堆得整整齊齊,「和平與智慧。」

  「那你可以轉院去拉文克勞了。」湯姆笑著轉身,「再會,貝爾,替我向菲伊問好!」

  他奔向巫師族譜區,他迫不及待要查找他血脈的秘密——

  岡特。                        

作者有話要說:

  貝爾:情商及格,愛笑的女版謝耳朵。典型geek


03.愛麗絲的場合

  岡特,現存三位繼承人,其中兩位男子都有過犯罪記錄,一名女子下落不明。

  湯姆翻過一頁,抬頭看向咬著嘴唇忐忑又期待地看著他的塞爾溫。

  「謝謝你,菲伊。」他溫和地說,「你幫了我大忙了。」

  「沒,沒什麼,你不嫌我查得慢就行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手指無意識地搓揉著衣服下擺,「那既然......我就走了?」

  湯姆點點頭,道了聲再見。

  今天塞爾溫別樣的活潑,這倒是和瑪律福描述裡面那個「傻妞兒」人設重合。

  他有時候會在走廊和圖書館碰見貝爾,每次她都捧著一兩本大厚書,湊近了還能夠聽見她喃喃自語口算算術占卜的習題。

  即使心裡琢磨著題,每次看到湯姆她也會打招呼。湯姆注意到,她開始佩戴矢車菊形狀的飾品,比如花朵狀的領帶夾,上面有變形術的痕跡。

  但是最近貝爾出現的次數又開始減少,塞爾溫也從消沉轉向活潑。

  終於,她在圖書館把馬沃羅岡特的檔案交給了湯姆,他眼尖地辨認出檔案頁角模糊的印章,這應該是魔法部官方檔案的複製件。

  他當初找到塞爾溫的時候,也想過依託她父親的關係,能不能搞到魔法部的檔案。後來他仔細考慮過後,認為她拿到檔案的可能性不大,畢竟他們只能算普通朋友,而且泰溫.塞爾溫並不是一個很好說話、能為女兒擅自取出檔案的人。

  眼前這份詳細的複製件讓他有了一個想法。

  回到公共休息室,湯姆在壁爐前搜索瑪律福油光水滑金燦燦的頭,他看見這傢伙又在嬉笑著和一個也頂著金棕色頭髮的姑娘打鬧,姑娘說了句什麼,瑪律福馬上假裝一副公事公辦的正經樣,嚴肅地模仿不知道某某講笑話。姑娘笑倒在沙發裡,瑪律福也繃不住笑了,還賊溜溜地環顧一遍公共休息室。

  在看到湯姆的時候,他明顯僵住了。

  「看看是誰來了!」他拍拍姑娘,假模假樣地坐正,「這不是你的夢中——」

  「咳嗯!」姑娘大聲咳嗽,蓋過他未盡的話,警告地看了一眼瑪律福,然後抬頭,目光灼灼,有些期待地看著他。

  「阿布。」湯姆瞟了一眼姑娘,臉蛋挺甜美的,「問你件事。」

  「著急嗎?」瑪律福嘻皮笑臉地說,「不急的話我先給你介紹個姑娘。」

  「謝謝,我不——」

  「愛麗絲,」瑪律福拍拍愛麗絲坐著沙發的扶手,「人見人愛的愛麗絲。我居然才發現四年級有你這麼可愛的姑娘!你是不是一直跟在塞爾溫屁股後面,把自己的個性全消磨給她了?要我說,塞爾溫要是不那麼端著,偶爾也能像你一樣可愛。」

  「不要這麼說菲伊!」她瞪圓了眼睛,著急忙慌地替好友辯護,「菲伊那是淑女的教養——」

  「就是端著。」瑪律福扯扯湯姆,他被迫彎腰,讓瑪律福湊到他耳朵邊說悄悄話:「這姑娘喜歡你。」

  湯姆瞟了一眼好奇地看著他們竊竊私語的愛麗絲,咬著牙輕輕耳語:」你怎麼知道?」

  「看出來的。」瑪律福拍拍他的背,「你小子桃花朵朵啊!」

  湯姆猶豫要不要告訴他,他懷疑塞爾溫另一個好朋友貝爾也喜歡他。

  唉,長得帥的苦惱。

  湯姆直起身,和愛麗絲打招呼:「我是湯姆.裡德爾。你好,愛麗絲。」

  「你、你、你好!」金棕色頭髮的姑娘馬上規規矩矩坐好,緊張又興奮地自我介紹:「我是愛麗絲!我,我聽菲伊——不不不,不是菲伊,是我自己,對我自己,我上次看到你去上幻影移形課了,我不是有意去看的就是走到禮堂的時候無意間瞥了一眼,啊啊啊我在說什麼——」她懊惱地錘錘頭,「反正,我覺得你特別厲害,一次就成功了!幻影移形最重要的就是決心,我覺得你一定是個有堅強意志的人,你以後一定會成就——不對我到底在說什麼啊!」

  瑪律福把臉埋在沙發背上嗤嗤嗤地笑個不聽,湯姆暗地裡掐了他一把,他「嗷嗚」彈了起來,非常丟臉。愛麗絲整張臉都是紅的,她咬著嘴唇,抬頭非常崇拜地看著湯姆,湯姆點點頭,實在忍不住笑意:「謝謝你的誇獎,愛麗絲。」

  愛麗絲傻笑起來:「不,不算誇獎吧,我真的這麼想的,你是斯萊特林最優秀——不不不,是霍格華茲最優秀的學生!」

  瑪律福揉著笑出來的眼淚,抱怨:「啊,又一個實力湯吹,怎麼我的周圍都是湯吹!就沒有阿布吹嗎?」

  愛麗絲自以為很隱蔽地悄悄白他一眼:「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沒有閃光點我們就拒絕吹!」

  瑪律福還想抱怨什麼,湯姆提起他的胳膊肘就把他拽走了,不忘了輕聲跟愛麗絲告別:「我們還有些事,再見愛麗絲。」

  「再見裡德爾!」她趴跪在沙發上,扒著靠背,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們走出公共休息室。

  六年級宿舍。

  「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湯姆把岡特檔案仔細收好,「別跟我說你看見人家小姑娘漂亮就主動過去搭訕。」

  「難道看到漂亮小妹妹我應該按兵不動嗎?」瑪律福對著自己的大花鏡梳頭,「真的,我覺得最近斯萊特林突然冒出來很多漂亮小妹妹,都是那個塞爾溫的好朋友,難不成漂亮小妹妹都是抱團生長的嗎?」

  「塞爾溫。」湯姆摩挲檔案頁腳的魔法部標誌,「你認不認識塞爾溫的那個棕色頭髮的朋友,叫貝爾的那個。」

  「貝爾。」瑪律福吹了聲口哨,「當然認識。圖書館的小女神,貝爾,我居然上個月才發現她!不過她好像只跟塞爾溫很熟,總是獨來獨往的,上哪兒都抱著一堆書,然後念念有詞口算,要我說,她就該被塞進拉文克勞——」

  「你哪兒來這麼多廢話。」湯姆翻了個白眼,「所以說你跟她不熟?」

  「嗯。」瑪律福不情不願地承認,「不熟,就搭過一次訕,但是她講的東西太高深了,什麼如尼文啦玫瑰戰爭啦——」

  「像你這種選修課都在擦面霜的,知識水準都比不過四年級。」湯姆鄙視,「我就聽得懂。」

  「畢竟是'霍格華茲最優秀的學生'嘛!」

  「那是。」湯姆很不要臉地承認了,「對了,那個貝爾,我跟她聊過幾次。」

  瑪律福馬上從鏡子前轉身,一臉熱烈地看著他:「哎哎哎,怎麼樣,什麼情況,聊過幾次人家就喜歡上你了?哦豁,你不是喜歡塞爾溫嘛觀察了人家好幾個月什麼的——」

  「再胡說八道我就鎖舌封喉你。」湯姆懶洋洋地說,「聊了聊魔咒改良,她那個水準都能趕上七年級了,你當然聽不懂。人家小姑娘可不是喜歡捯飭臉的繡花枕頭。人家可熱愛學習了。」

  瑪律福望天花板。

  「我上次跟她說她比較適合矢車菊。」湯姆摸摸鼻子,「然後我發現她就搞了一大堆矢車菊的飾品戴,我當時說矢車菊的花語是典雅,後來我回去用你那個鮮花探測儀查了一下——」

  「怎麼?」

  「矢車菊代表細緻,優雅,到這裡我覺得還挺適合她,後面是……」湯姆尷尬地說,「單身的幸福。」

  瑪律福一臉木然:「她一定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話一定用魔咒改良打死你。你就這麼對待暗戀你的小妹妹的!?」

  湯姆咳嗽:「我對她又沒意思,我覺得還是菲伊更好玩一點。貝爾有點表現欲旺盛,聊起學術就沒完,我覺得菲伊的分寸掌握得比較好。」

  「哦喲喲喲喲,菲伊菲伊菲伊,」瑪律福怪叫,「人家還是規規矩矩叫你裡德爾,你倒是成天菲伊菲伊菲伊,呵呵噠,人家菲伊可是姓塞爾溫,家教良好當然懂分寸,天才少女貝爾她是姓——」

  瑪律福卡殼了。

  「……艸,」他懵逼地看向湯姆,「你知不知道貝爾姓什麼,她不會就姓貝爾吧?」

  湯姆也懵了:「啊?什麼?你不是小妹妹各類資訊收集狂魔嗎?!你居然連她姓什麼都不知道?!」

  「都說了只搭過幾次訕!人家愛麗絲小妹妹姓啥我也不知道!你,而你!人家小妹妹這麼喜歡你,搞了一堆矢車菊帶來帶去,你都不記人家姓什麼!」

  湯姆很委屈:「又不是我要她暗戀我的……」

  湯姆在草藥課溫房外找到了愛麗絲。小姑娘哼著歌,靠在花房門口,手裡拿著幾根細長的香葦草,靈活地編著什麼小東西。

  「愛麗絲。」湯姆叫她,愛麗絲呆愣愣地抬頭,看見是他叫自己,臉騰地紅了。

  「裡、裡德爾學長。」她結結巴巴地說,然後傻笑起來,「你也來上草藥課啊!」

  「只是來通知菲伊一聲,斯拉格霍恩教授說週末鼻涕蟲俱樂部改期了。」他向溫房裡面張望,「你們剛剛下課吧,菲伊沒走吧?」

  「啊,她不在,我回頭跟她說也是一樣的。」愛麗絲低頭抓緊編好那朵小綠花,「改期是吧。」

  湯姆狐疑地看著她:「不在?這不是四年級斯萊特林的草藥課嗎?她生病請假了?」

  愛麗絲偏頭想了想,然後點頭:「可以這麼理解。」

  然後愛麗絲捧著小綠花,期待地看著湯姆:「學長,來,伸手。」

  湯姆看看她,看看綠花,伸出右手。愛麗絲鄭重地把小綠花放到他手心裡。

  「鳶尾愛麗絲。」她驕傲地說,「學長你似乎很喜歡研究花語啊?單身的幸福?貝爾查到花語的時候差點哭了呢。」

  「……」湯姆低頭看看那朵可愛的迷你鳶尾花,翹起嘴角,「人有失手。」

  愛麗絲把手背到身後,雙腳一墊一墊的,活潑潑地笑:「那說明學長還沒研究透徹,理論撩妹什麼的完——全不可取。」

  「什麼理論撩妹,胡說八道。」湯姆把小鳶尾揣進口袋,「對了,貝爾,貝爾也在你們四年級吧,她在不在?」

  「不在。」愛麗絲說,「現在只有我在。這是愛麗絲的場合~」

  「好,愛麗絲的場合。」湯姆覺得她傻乎乎的,「對了愛麗絲,我能問問你姓什麼嗎?」

  愛麗絲不墊腳了,她看著湯姆的眼睛,非常嚴肅地考慮了一會兒,然後吸了一口氣,說:「愛麗絲.金斯利。」

  這個名字撩撥了湯姆內心深處某個非常遙遠的回憶。這份熟悉感被他解讀為金斯利是個熟悉的姓氏,好像的確有巫師是姓金斯利的。

  「那麼,貝爾呢?對不起,我好像沒有問過貝爾姓什麼……」

  「貝爾.科納桑斯。」她快速地說,並且用標準法語重複了一遍,「Belle. Connaissance,貝爾爸爸是法國人。」

  湯姆因為這一絲異國情調,對貝爾詭異地漲了點好感:「原來是法國姑娘……」

  愛麗絲像是惡作劇成功般笑:「對啦,法國的貝爾,小淑女貝爾,小天才貝爾。」

  「……不早了,」湯姆看看腕表,「你下節課要上課嗎?」

  「下節占卜,我打算翹課。」愛麗絲滿不在乎地說,「我三年級失心瘋了選了占卜,天天盯著茶葉找形狀,最後除了學會辨別劣等茶葉什麼都沒學會。不過貝爾的占卜很厲害,一直拿O……占卜課到底該怎麼打分,我覺得應該考試後起碼再過一年再打分,否則就失去了占卜的意義了。」

  湯姆忍不住笑:「我當初胡編亂造,好歹拿了個O,才不破壞我美觀的成績單。」

  「我知道你的全O成績單。」愛麗絲做了個鬼臉,「總之我本來也打算胡編亂造的,但是貝爾有一套,小天才貝爾會演繹法,她正好撞大運在期末的時候發現布斯教授在追《預言家日報》上副刊的小說連載,就是那篇《課後父親的群毆》,她就聯繫上作者拜託她在期末考後一天停更一天,然後考試的時候她就說:你心愛的文學會失落一段時間,但很快就能找回。斷更嘛,布斯教授抓狂了一天,馬上就給貝爾打了O。」

  湯姆想起期末考那天拿著副刊反復確認斷更失魂落魄的布斯教授,笑了起來:「那你們今年打算怎麼混過去呢?」

  「總歸有辦法的。」愛麗絲聳肩,「人定勝天。」

  他們一起往地窖走,路上聊著占卜,副刊,廚房門口的梨,愛麗絲非常有趣,她總知道怎麼用表情和笑話逗樂別人,湯姆總算相信什麼叫:人人都愛愛麗絲。

  在路過斯拉格霍恩辦公室的時候,嘉妮.文森特正好拿著束著紫色緞帶的邀請函出來。文森特也認識愛麗絲,很明顯,此刻文森特的心情並不好。她充滿怨恨地看了一眼走在湯姆身邊的愛麗絲,從她身邊走過,狠狠撞了她一下,嘀咕著:「麻瓜小雜種,整天勾引人……」

  湯姆停步,回頭看了一眼文森特,心平氣和地考慮什麼時候讓她出個大醜,他極其討厭聽見麻瓜相關的詞,也不是為愛麗絲打抱不平,他只是會往自己身上想。

  愛麗絲也停下了,她還有心情安慰湯姆,似乎被罵的不是她:「嘉妮……好像喜歡你。她說的不是我啦,應該不是我,我聽說她上次想去鼻涕蟲俱樂部被斯拉格霍恩拒絕了,然後正好聽說你和菲伊在俱樂部有說有笑,就總憋著氣想鬥一鬥菲伊,啊呀我跟菲伊說了這種人根本不用放在心——」

  愛麗絲的表情古怪起來,湯姆看著她金棕色的頭髮奇怪地從頭頂心變深,變紅,她的臉像融化般慢慢調整,變形,愛麗絲摸上自己慢慢變化的臉,洩氣地說:「悠著點悠著點莉達——別激動,梅莉達,別激動,我能處理,啊怎麼這麼不穩定,莉達你別出來——!」

  湯姆目瞪口呆地看著金棕色頭髮的小甜心變成了一個有著火紅色頭髮的杏眼姑娘,紅發少女一臉陰翳,她咬牙切齒地說:「嘉妮文森特,你特麼說誰是麻瓜小雜種!!!」

  文森特剛剛走到樓梯口,聽見紅發少女的咆哮,轉身看向她,輕蔑地說:「你誰啊你,誰說你是小雜種了,不過你急著承認也不是不行——」

  湯姆眼睜睜看著紅發少女梅莉達拔出魔杖——那是菲伊的魔杖,淺棕色,上面有螺旋花紋,他的印象很深——以驚人的速度奔向文森特。

  「永遠不許在我面前侮辱她!」梅莉達惡狠狠地甩動魔杖,「門牙賽大棒!!!」

  湯姆看著這場單方面毆打,心想:

  這種變身變性格的案例,好像叫……

  精神分裂?

  但是外貌改變算什麼?!

  天生馬格斯加精神分裂???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補一補麻瓜精神理論研究了。


04.梅莉達的場合

  湯姆被迫在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門口目睹了一場單方面碾壓式毆打。

  「叫誰小雜種!?」紅發姑娘咆哮,「塔蘭泰拉舞!」

  「有本事你再說一遍!!門牙賽大棒!」

  「謔喲上次諷刺菲伊沒被我抓到,你就心存僥倖了是吧?!告訴你!沒人能欺負她!咧嘴呼啦啦!韭菜插耳!頭髮爆炸!歐變非酋!臭氣熏天!」

  湯姆默默看著這場毆打,默默往辦公室門上加了道閉耳塞聽。

  很慚愧,做了些微小的工作。

  最後湯姆看她教訓得差不多了,終於上前,碰了碰消氣了的梅莉達:「還生氣嗎?」

  梅莉達把紅發撩到耳後,看他一眼,撇撇嘴:「看到你我就高興啦。」

  湯姆猝不及防被撩了把,但是作為級長老司機,他鎮定地伸出魔杖,指著鼻青臉腫的文森特,告訴梅莉達:「教你一個咒語。」

  梅莉達好奇地看著他把文森特一忘皆空。

  「遺忘咒?」她躍躍欲試,「我能讓她忘記期末考試的考點嗎?」

  湯姆微笑:「你甚至可以讓她忘記自己叫什麼。」

  梅莉達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大聲誇讚:「不愧是我喜——」

  在她的喜歡說到一半的時候,仿佛有種力量拉扯著她,制止她說出下半句直白的表白,湯姆發現她的紅發在一點點變棕,而梅莉達咬緊牙關,似乎在作什麼鬥爭,然後不可避免地,她的頭髮漸漸變成了金棕色。

  愛麗絲長長出了一口氣。

  「莉達太厲害了。」她軟軟地說,「你千萬別教她遺忘咒。她會這個,她就是想套你的近乎。」

  這麼拆你自己的台真的好嗎?!

  湯姆今天目睹了一場精彩的有絲分裂秀。

  「你和梅莉達......」

  「......」愛麗絲移開了眼睛,窘迫地磨蹭著膝蓋,「我們......嗯.......這個有點難解釋。」

  湯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但你願意解釋給我聽,對不對?」

  愛麗絲的臉紅了。

  「對。」她小聲說。

  湯姆和愛麗絲走在黑湖邊。湯姆給她摘了一朵蒲公英,她捏著莖,在手心輕輕旋轉著,今天的天非常藍,暖風吹起愛麗絲金棕色的長髮,她垂著眼睫,看雲般的小傘隨惠風飄走。

  「裡德爾,」她低頭踢著小石子,「你覺得我......你覺得菲伊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湯姆看向遙遠黑湖的另一邊,那是鬱鬱青青的森林與山:「菲伊......聰慧可愛的姑娘,她,當然,也許我也可以這麼說......你,」愛麗絲抿著嘴悄悄笑了笑,「很有趣。我願意關注有趣的人。有趣是很重要的。」

  「我一開始覺得她是那種經典好人家的姑娘,禮貌的,總會照顧他人感受的,把完美看得比什麼都重的。後來我發現,她似乎掩藏了她完美下頭的東西——」湯姆輕笑一聲,「我最喜歡秘密。當然,最終我也找到了她掩蓋的東西——」

  「你。」湯姆轉頭看向愛麗絲,正好她也在忐忑地抬頭看他,「梅莉達,如果我沒猜錯,還有貝爾。」

  愛麗絲居然驕傲又不好意思地笑了出聲。

  「你......你太厲害了。」

  「聽我說完,看我推理得對不對。」他回憶起之前剛開始關注那個老是在拍完斯拉格霍恩馬屁後中途溜號的姑娘的情形,「貝爾大概是三個月前出現的,她一開始只在圖書館出沒,而有些顏狗上前搭訕,你告訴他們你是菲伊的好朋友,你幾乎不以貝爾的形象出現在斯萊特林集聚的地方,因為會被四年級的識破你不是他們的同學。貝爾和菲伊往常的形象差別並不大,都是淑女,但是貝爾對知識太過執著,有著很強的表現欲,你剛才編造的姓——Connaissance,的確是個法語詞,是知識的意思,為了和Belle這個法語名對應。我猜你這些形象都只有名字,沒有姓,因為不必要。

  「貝爾是最先也是最常出現的。我起了疑心,是她口口聲聲說她和菲伊是好朋友,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見到你們同時出現。

  「而你,愛麗絲,你的出現應證了我的猜測。你的形象和菲伊在斯拉格霍恩面前一模一樣。都是可愛又活潑伶俐的小姑娘,話很多,擅長俏皮話,我敢保證,即使你改變了外貌,斯拉格霍恩還是能一眼認出你。你這一個月來出現的次數也在增加,而且你幾乎不掩飾你和貝爾的關係,你的話裡漏洞太多,有心就能挖掘出疑點。

  「我在想,你和貝爾到底代表什麼。你們身上都有菲伊的影子,貝爾是修養與求知,你是天真與柔軟,如果我猜得不錯,梅莉達是攻擊和憤怒。

  「那麼是什麼促成了你們的分裂呢?我有了一個想法。」

  愛麗絲看起來想鼓掌,但她憋住往下聽。

  「魂器。」湯姆裡德爾輕聲說,「你們是一片一片不同的菲伊.塞爾溫。」

  愛麗絲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後她的發色漸漸變深——

  「魂器?!」貝爾不可置信,「你居然以為我是那玩意兒?!如果你讀過《尖端黑魔法揭密》——」

  湯姆吹了聲口哨:「哇哦,你居然讀那玩意兒?」

  「學術需要,畢竟也是種方法。」貝爾揮手,「我分裂的目的和魂器的目的不同,魂器目的是長生不老,你知道,靠殺人來分裂靈魂,這已經不像魔法了,這不是手段,這是被死神詛咒了,你想想看,一個強力的、幾乎可以被稱為神跡的魔法,完成條件是謀殺,而結束條件居然是懺悔!?看看就像扯淡!魔法石夠扯淡吧,點石成金長生不老——我覺得它的機理應該是改變原子物理性質——但它的製造也按照基本法,是靠等價交換法則用煉金術製造的。完成魂器,只要那麼一點點用於殺人的邪惡,湯姆,你也知道,」她看著他的眼睛,無比認真地說,「殺人真的非常容易,有時甚至不需要邪惡。只是一個念頭,一個微小的動作,一條命就結束在你手上了。你想想看,輕輕一推,輕輕一捅,一點決心,一步行動,就能長生不老,這也太容易了吧。」

  「至於懺悔。」貝爾冷笑一聲,湯姆發現她的發色又深了,頃刻,就換成了菲伊站在他面前。她神色平靜,甚至有些自嘲。

  「在行動之後,懺悔永遠沒有用。因為你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

  「那你是什麼呢?」湯姆冷冷地問,為了她激烈否定自己選擇的道路。可聽了她對於謀殺的別樣言論和消極史觀,他詭異地又有些找到知音的愉悅。

  「我是洋蔥。」菲伊說,「我是一隻完整的洋蔥。」

  「設想一下,一個姑娘,內心有很多負面的情緒,自卑軟弱怨恨憤世嫉俗陰暗,但她還有自製力把這些性格的陰暗面掩蓋住。她的陰暗和軟弱是洋蔥的內芯,為了生活,她給內芯包了一層皮,那是勇敢,是梅莉達,她是童話裡的神射手蘇格蘭公主;」

  「在用尖銳保護自己之後,她發現自己想過得好,就必須討好比她強大的人。於是她又包了一層掩蓋勇敢和尖銳,那層就是愛麗絲,她約束了梅莉達,她是看起來最弱小的,她最擅長撒嬌,為了獲得強者的憐惜,她看起來那麼天真爛漫,於是她是愛麗絲,愛麗絲.金斯利,漫遊奇境,永遠長不大;」

  「最後,我發現,我不能只依靠別人,像某種寄生植物。於是貝爾出現了,她是我的自立和驕傲,是我的成就和奮鬥。貝爾,她是美女與野獸的女主角,她最愛的是書,王子都要依靠她恢復人形。」

  「這四層是相連的。我是一個完整的人,她們互補,貝爾聰慧卻自傲,愛麗絲負責謙虛;愛麗絲柔軟卻濫好心,梅莉達替她出頭;梅莉達勇敢卻直爽過頭,貝爾替她掩飾迂回。直到最後我發現.......」

  「真正妨礙我的其實是洋蔥的核心,那內芯的陰暗和軟弱。她是桃金娘。」

  「所以我集中起我性格的陽光面,我原來只想把她分離出來,但是洋蔥得一層一層剝,先剝掉外頭再去裡頭。貝爾最好剝,其次愛麗絲,梅莉達只出現過一兩次。桃金娘從不出現。」

  「她們都是我,只是性格特點被放大得極端了些。」

  「我一定要去掉洋蔥的那顆爛芯。」

  「裡德爾。」

  「無論是貝爾,愛麗絲,還是梅莉達,菲伊,我......」

  菲伊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在暖陽下閃閃發亮:

  「我都喜歡你。」

  「貝爾喜歡你。愛麗絲喜歡你。梅莉達喜歡你。」

  「我對你,不是一份喜歡,是四份喜歡,是很喜歡很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菲伊:魂器什麼的low穿地心


05.湯姆的場合

  紫藤花一串一串嘟嚕著垂下的時候,霍格華茲的少女們和紫藤一樣憂傷。

  有人泡到了校草。

  ——你扯淡,我們湯湯只有小仙女才配得上!

  那個姑娘是斯萊特林的。

  ——近水樓臺,果然不假。呸!

  據說那姑娘長得很漂亮。

  ——廢話,校草難不成找個醜女?哼,肯定是個繡花枕頭。

  據說那姑娘成績優秀,教授都很喜歡她。

  ——書呆子書呆子!要麼是馬屁精!

  而且她爹據說再熬幾年就能競爭部長了。

  ——......為什麼給我聽這些!!!男神被搶已經令人很火大了!還炫耀自己是個人生贏家?!

  菲伊沒受到什麼影響。她坐在斯萊特林桌首席的左手側,首席坐著湯姆,他的右手是瑪律福。瑪律福對湯姆和菲伊擠眉弄眼,湯姆警告地看他,菲伊一切如常,安心吃飯。

  「對了,塞爾溫,你那兩個小朋友,叫貝爾和愛麗絲的......」

  瑪律福實在很好奇啊!雖然知道湯姆對菲伊更感興趣一點,但是她的「好朋友」愛麗絲和貝爾不是也喜歡他嗎?閨蜜三人愛上同一個男子!多麼經典的狗血青春劇劇情!最後湯姆選了菲伊,那她們豈不是要狠狠掐起來,怪不得從那之後貝爾和愛麗絲再沒出現過!

  菲伊抬頭看他,有些尷尬地瞟了一眼湯姆。湯姆一臉:叫你自己作死。

  她當初使用「洋蔥計畫」打算把桃金娘逼出來,即使知道其他性格會出來蹦嗒,她也當自己能控制。

  誰知道第一個貝爾雖然也是個冷靜博學的,但熱愛搞事,她給四個性格按童話取了名字,還分配了臉。

  某個性格占主導時,菲伊還是她自己,只是像是醉酒,她被影響後做出的會是平時根本不敢做的事情。

  等貝爾慢慢被愛麗絲的柔順和桃金娘的瞻前顧後壓制後,菲伊才發覺自己幹了什麼大事。

  她居然開始運用自己的易容馬格斯天賦了。

  表白後湯姆其實沒有立刻答應開始交往。

  他清楚如此這般撞破她的秘密後,她和他的距離將會大大拉近,他們將變成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親昵狀態。他並不排斥和菲伊如此親密,因為他感覺到了一絲絲荷爾蒙分泌出的喜歡。

  但是菲伊的洋蔥計畫始終是一顆□□。只要她不切掉桃金娘,她就會繼續保持這個情緒不穩定的洋蔥狀態,說變臉就變臉。貝爾和愛麗絲還好,把她惹急了梅莉達就會像浩克一樣嘣出來,更別說另一個據說最討厭的桃金娘。

  湯姆不能放任這樣一顆小洋蔥在他身邊晃悠。

  「為什麼桃金娘一直不出現呢?」湯姆在某天繞著操場散步的時候問菲伊。

  菲伊背著手,腳尖先著地,像跳舞一樣輕快地走。湯姆現在看到她幹什麼,都會下意識分析一番這是屬於哪一部分的洋蔥,比如現在一踮一踮的就是活潑的小愛麗絲。

  「因為桃金娘被包裹得太緊了。」菲伊抬頭望著遠方山巒盡頭的赤霞,「她是那些負面的軟弱的東西,我......從小到大,一直不敢把她露出來。因為露出來沒有什麼用。」她回頭對湯姆一笑,並不哀傷,「別家的孩子是允許膽小軟弱的,因為他們哭的時候總會有人安慰,痛過之後總有人報以更多的關懷。但我啊,我發現了,我的軟弱和悲傷得不來什麼撫慰,最後痛的只有自己。所以我把桃金娘關起來了,一直在加固門鎖,因為把她放出來之後只有自己受傷。」

  「但是,」她聳肩,「雖然不再自哀自憐,這種時候想讓她出來都很難了。」

  菲伊出了一口氣,微笑著仰望夕陽。湯姆凝神望著她,仿佛剛才那番話不是一個在純血家庭養尊處優長大的少女說的,而是另一個在孤兒院禁閉室裡面對隔牆的奚落聲抑制住哭音大聲罵回去的小湯姆的心聲。

  既然那個會感到疼痛的自己實在沒有益處......

  那就捨棄掉。

  菲伊並非是在異想天開,她只是在用非常手段完成痛苦的成長蛻變。

  湯姆自己的怯弱從來就不多,去除它們只需幾次對於高壯孩子惡狠狠的報復就行了。他感到好奇的是,這個生長與塞爾溫家陽光庭院的姑娘為什麼會一樣得出和他如出一轍的「殺死軟弱」的結論,她為什麼從來得不到寬慰,她為什麼一定要用切洋蔥這樣的極端手段對付自己的性格。

  她一定遇到了什麼事。

  湯姆喜歡刨根問底。

  菲伊已經從關於桃金娘的問題裡緩過來了——其實她可能已經足夠堅強,這也許就是桃金娘遲遲不出現的原因。她總是表現得胸有成竹,淡定自若,連表白都像完成To-do-list。湯姆懷疑直至畢業都沒什麼能讓她露出無助和軟弱了,除非像阿布那個傻叉說的,女生嘛,唯有——

  菲伊另起了一個話頭:「你是學校裡第一個知道我是個易容馬格斯的。」

  那個念頭在湯姆腦海中一閃而過,他沒有抓住,只能接話:「你難道從沒有在人前展示過——五十年前布斯巴頓據說有一個,靠假冒教授搞出了很多亂子。這是很稀罕很珍貴也很實用的天賦,天生的天賦。」

  「啊,天賦。」菲伊似乎有些厭倦,「遺傳是件很奇妙的事,有時越是不可能的組合,越會產生精品......你看!」

  她猛地回頭,湯姆和自己的臉面對面,他當時驚愕的神情逗壞了她,她變回女孩的五官,哈哈大笑。

  湯姆惱羞成怒,一把抓過她的胳膊就去咯吱她。她在他懷裡扭來扭去,笑得臉蛋漲紅,淚水盈眶,四肢癱軟。

  「住手住手住手——我要變成鄧不利多教授啦!hhhhhhhh別別別!停下停下!hhhhhh湯姆停停停!!!」

  湯姆這才罷手,菲伊仰著頭靠在他懷裡,笑得雙眼亮晶晶。

  湯姆低頭看她,慢慢伸出雙手,環繞住她的身體。

  瑪律福說,女孩最悲傷莫過於失戀。

  沒有戀,哪來的失戀?

  「菲伊。」

  夕陽,霍格華茲的操場。少年環抱著少女,他們的黑髮在晚風中飛揚。

  「和我在一起吧。」

  菲伊露出了一個非常可愛的傻笑,她又羞赧地咬咬下唇,目光閃爍,似乎下定決心後,她踮起腳尖,飛快地在他的下巴上親了一口。

  「好啊。」她穩當地腳踏實地後,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矜持地說,嘴角的壞笑卻暴露了。

  湯姆微笑著,有一瞬間他暫且忘記了他一直背在背後的巨大的怪物,有著猩紅色雙眼的怪物無聲無息地從他的背後滑下,乖覺地收起戾氣,帶著腥臭味的秘密在它腹中沉默,此刻,湯姆心中的田野上空吹著春日的煦風,有一種花大片盛開——

  他緩緩壓下,把自己的雙唇印在少女的嘴角,他閉著眼睛,聞到桃姬李的果香。

  他沒有進一步動作。他們靜靜相貼,少女的香味在他鼻尖縈繞,他想到了很多碎片式的東西,像盛在高腳杯裡黃澄澄溫暖人心的南瓜汁,掀起被子躺下後半夢半醒的那一刻,翻過一頁日曆後嘴角帶笑迫不及待要把這愉快一天全部記下的傾訴欲——

  她是誰?

  他又是誰?

  他們是少年和少女,是青春,是春日開得正好的一枝紫藤。

  他們彼此汲取著最純粹的喜悅和年華,他忘了那些嘶嘶作響的同類和閃光的鐵王座,她忘了隱藏在眼鏡下哭腫的眼睛和封存的舊照片,他們在神為凡人建造的戀愛桃花源中渾然忘我。

  猩紅眼的怪物覺得他失控的時間實在太長了,在田園花海芬芳,桃花緩緩飄落的時候,它抬起頭,張大滿是獠牙的大嘴,深吸一口氣,猛然尖嘯出它肚子裡腥臭的秘密——

  湯姆凜然一震,怪物的臭氣和咆哮震得他頭皮發麻,刺耳的嘯聲充斥著上一刻還寧靜的心靈田野:

  殺——

  桃金——

  塞爾溫、泰溫塞爾溫——

  岡特——二樓女廁所......泥巴種!

  怪物怪物怪物啊啊啊啊啊你這個怪物你吊死了我的兔子子子子我才不給你看我的書呢不許碰我的口琴走開走開走開啊啊啊啊啊瘋子瘋子瘋子你想幹什麼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進去洞和海有蛇蛇蛇蛇蛇呀啊啊啊啊啊!!!

  我是天才我是超人我和你們不一樣不許叫我垃圾你才是廢物我是巫師我是巫師我是巫師你們這些麻瓜麻瓜麻瓜麻瓜!!!

  裡德爾窮鬼用破課本不就是長得好看嘛呵呵麻瓜孤兒院的野孩子有什麼了不起教授都是被他騙了你這個道貌岸然的惡棍麻瓜的野種霍格華茲不許偷竊——

  我是天才我是最偉大的巫師你們嫉妒你就就是嫉妒嫉妒嫉妒你們這些齷齪小人我是斯萊特林後裔聽清楚沒有斯萊特林斯萊特林斯萊特林我的祖先是斯萊特林林林林林林林!!!!

  菲伊感覺湯姆僵住了。她微微後退,疑惑地看著眼睫微顫,臉色晦暗不明的他。

  「菲伊,」他仍攬著她的腰肢,垂著頭,低低地問,「你......喜歡我些什麼?」

  如果是帥氣、強大、紳士這些回答,他就能心安理得地踩著她登上泰溫.塞爾溫的階梯,通向英國魔法界最高權力的階梯。

  可恥,他居然問了這種問題!

  怪物氣得哼哼,它本可以一口吞吃那些盛開在田野上的花,但湯姆阻止了它,頭一回,他近乎愚蠢地要先證明花朵是有益的,是不值得被吞下腥臭黑暗的腸胃的。

  菲伊噗嗤笑出聲。她親親湯姆頭頂心的發旋(他更僵硬了),斟酌著開口。

  「我小時候,是一個非常土氣不討人喜歡的小孩。」

  這個開頭顯然暗示了並不簡短的下文。但湯姆沒打斷,像為自己找藉口般聽了下去。

  「那時候爸爸的事業屬於上升期,整天不著家。我知道他愛我,但他沒有精力關懷我。我媽媽很早就不在了。沒有人教我怎麼做一個討人喜歡的孩子,沒有人教我怎麼穿衣打扮,沒有人告訴我怎麼聊天。我整天就是在花園裡玩泥巴,摘花摘果子,挖坑種魔豆,或者看書......

  「後來爸爸升遷了,需要應酬了。別人家都帶小孩,他也得把我帶過去。我......笨手笨腳,打扮很土,不會聊天,什麼都不知道,我知道魔豆長在城堡形的雲彩下,不知道布萊克家新合作的成衣店是哪家。

  「孩子們不管你是哪家的。他們......嘲笑我。他們孤立我。他們絆倒我,讓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摔得四腳朝天。甚至說我的媽媽是個......是個麻瓜。」

  菲伊微笑著歎了一口氣,她身上絲毫看不出那個土氣不討人喜歡孩子的影子。

  「當時應酬很多,我完全逃不了,而且爸爸也生氣,他覺得我不受歡迎都是因為我自己太蠢。我問了媽媽的事,他......警告我,再問一次,掃地出門。

  「那個時候的我就是桃金娘。我那麼弱,我雖然知道自己其實比他們都聰明,但是我知道拉丁文的語法又有什麼用呢!我努力想討人喜歡,那麼努力,因為我很害怕一個人窩在角落裡,我會覺得自己被扔了。可是我又覺得角落是最安全的,因為角落是唯一可以哭的地方。」

  湯姆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勾住她的手。她輕輕反握。

  「後來啊......就有了梅莉達。他們開始嘲笑,我就反抗。我反罵回去,反絆回去,敢笑我我就用魔豆把你掛到樹上。梅莉達真的好凶,好會打架的,我那時候活得像個角鬥士,甚至沒有聚會的日子我也在琢磨怎麼打架。

  「他們發現我不好欺負之後也興意闌珊了,雖然不被欺負,但也沒人喜歡我。我偷偷學穿衣,學談吐,學社交,我努力想討那些大人的喜歡,因為他們才是有力量的人。愛麗絲是大人最喜歡的樣子,看起來需要人保護的可愛孩子,天真又懂禮貌......」

  她做了個鬼臉:「而且的確真的挺討人喜歡的。」

  湯姆短促地笑了笑。

  「我入學後就看到你了。你在人群中永遠很顯眼,因為你總能完美和所有人搭上話,和那個小菲伊有著天壤之別。可是你和小菲伊也是一樣的,你雖然在人群中,總也冷冷地打量所有人,你從不覺得和他們是一夥人,你的姿態像......暫時融入,隨時抽身。」

  菲伊的眼神茫然起來,像在回憶。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我看到了一個不在群體中也能過得很好的範例,你的存在是對那些抱團愚人的嘲笑,你可以輕易抱團,可你的心永遠是獨立自由的。我真的,好羨慕,好嚮往,我也想一個人光明正大地享受孤獨,像你一樣,用自己的高度俯視擁擠在一處的小矮土山。

  「可是後來,我感覺你有些變化了,你想突出自己的高度,讓矮山心悅誠服,你想領導他們。你征服了他們,可你的高度也越來越高,我有些怕,我想,會不會有一天,你到了一個無人企及的高度,那麼就再也沒人能陪你了呢?雖然口口聲聲說享受孤獨,但每個人心裡都在企盼能並肩的旅伴吧?

  「那時候你卻突然開始注意我,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真的很開心。越是這個時候,桃金娘作祟得越厲害,擔心這個擔心那個,每天哭好幾回,覺得自己是個煩人精不會有人喜歡,所以我忍無可忍,找辦法把桃金娘切掉。」

  他突然開始注意到她是......是為了找她幫忙查岡特的事。可是她卻以為,以為終於有機會站在憧憬的光芒身邊,沐浴勇氣。

  他可從來......都不是光啊。

  「啊,你問我喜歡你什麼......我其實不知道怎麼答,我只是,只是想陪著你,一直陪著你,讓你不需要一個人在那麼高的地方吹那麼刺骨的風。雖然風還是那麼大,起碼你可以找個也體驗了狂風的人抱怨:天呢這風吹死人!」

  菲伊一口氣說了一大段,氣險些喘不過來。

  湯姆慢慢抬頭,黑眼睛裡有什麼在暗暗醞釀。

  「這風真大呀。」他輕輕說。

  然後他有些粗暴地吻了下去。

  看啊,這才是湯姆裡德爾,一個野孩子,一個粗暴而惡毒的人,接近你關懷你幫助你全是為了利用你榨幹你的所有價值!

  看他是怎麼對你的!

  他在這個吻裡不再掩飾,他原原本本地展示出他的掠奪欲望和野心,他的暴戾,他永不滿足的欲望,他甚至期望受到如此對待後她扭頭跑走再也不要回來——

  有幾顆星垂在深藍紫色的夜幕上。湯姆饜足地離開她被他塗抹成豔紅的唇瓣,菲伊眼裡淚光盈盈,他帶著些許自虐般的快感等著她控訴。

  「......就是這樣嗎?」她小聲問,「這樣就叫......吻?」

  湯姆慵懶地說:「沒錯。」

  她輕輕前傾,靠在他的前胸。

  「嗯。」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他聽,「如果戀愛都要接吻的話......我知道為什麼大家這麼喜歡談戀愛了。」

  湯姆居然覺得自己好像輸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丟一章趕緊跑。

  菲伊是原創,原著裡鷹院桃金娘被我刪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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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桃金娘的場合

  湯姆和菲伊的戀愛談得水到渠成,他倆在一起從塔斯馬尼亞聊到埃及圖特鷺頭神,興致來了就夜談;情緒低落時一個陪著另一個,也不說話,就是靜靜靠在一起,過一會兒他們自己就能想通,手把手站起來上廚房吃點心去。

  這段時間菲伊的情緒異常穩定,連貝爾都沒有出現過。湯姆問過她是怎麼想的,菲伊說,既然桃金娘都不怎麼打擾她了,就先別切了吧。

  湯姆由著她,開始著手準備自己的計畫。

  他還是同以前一樣,每週去一次二樓女廁所給蛇怪送吃的。現在他倒是有了藉口在那兒出沒——就說他在等菲伊。

  菲伊似乎沒發現他每個禮拜日晚上出去幹嘛,就算發現他悄悄消失,她也當他有自己的小秘密,沒問。情侶之間需要有空間,逼得緊了反而勒得人想逃。

  湯姆有意無意開始打聽學校裡有誰是麻瓜出身。

  一開始只是在閒談的時候隨口問起,他先從斯萊特林開始,那些對轟炸機印象頗深、神色戚戚然的,要麼是麻瓜出身,要麼家裡有麻瓜親戚。巫師家庭不畏懼炸彈。

  他很快就擬出一份麻瓜出身名單。他決定要完成薩拉查.斯萊特林在霍格華茲未盡的心願,用蛇怪清除那些泥巴種——

  「他們使巫師不再純粹。你看看這些人,愚笨,粗魯,他們根本不配學習魔法,我甚至懷疑他們的魔力來源,是不是他們從嬰兒時就是邪惡的,他們盜取了真正巫師的魔力,說不定這就是啞炮產生的原因!」

  湯姆壓低聲音,壓不住話語中的輕蔑和憎惡。他坐在圖書館的硬木椅上,卻像坐在鐵王座上。

  菲伊坐在他對面,翻動書頁的手聽到他心血來潮的宣言後停住了。她低著頭,黑色長髮遮住她的臉,湯姆沒有看她,而是從她頭頂上方凝視著某個虛無的點,仿佛那裡就有巫師純粹光明的未來。

  他完全不認為菲伊會反對——他們的觀點和想法總是驚人地一致!菲伊總是那個最先理解他的人。

  他的純血論已經在他的小團體中宣講過了,得到熱烈反響,連那些混血都認為泥巴種該被清除,尤其是在這段麻瓜界殘忍地交戰的時期,泥巴種把巫師界當作自己和那群麻瓜親戚的庇護所,帶著成群結隊蝗蟲般的麻瓜湧入對角巷,揮舞著可笑的麻瓜紙幣,像傻子一樣對甲蟲眼珠大呼小叫,輕易被騙買下偽劣護身符......

  他沒有透露任何關於蛇怪的資訊。但他宣稱自己將會踐行祖先斯萊特林的道路——讓霍格華茲變成真正巫師的霍格華茲。

  他今晚就打算按照名單順序,帶著蛇怪造訪第一個麻瓜出身。

  行動前的下午,他內心並不像想像的一樣平靜。

  這是殺人,雖然只是雙眼的一個交錯,但這就是殺人。

  他一點也不畏懼殺人。他甚至有些興奮。他很期待,他的血液奔流著,他渴盼這個歷史性的時刻,這個泥巴種將為Lord——

  是的,Lord Voldemort,不是可笑的Tom Riddle,是伏地魔大人,伏地魔閣下!

  這個泥巴種將為Lord Voldemort祭旗!

  他像往常一樣,和菲伊一起在圖書館讀書。他沒有任何掩飾地攤開《尖端黑魔法揭密》,低聲向姑娘宣佈了自己對泥巴種的戰書。

  「他們將一個接一個消失,」湯姆輕輕說,「無聲無息地消失,永遠不再出現。那些親麻瓜的混血、純血叛徒也都會受到懲罰。嚴厲的懲罰。」

  他向後一靠,帶著狂妄的驕傲等著她抬頭贊許。

  菲伊低著頭沉默了許久許久,然後他眼見著她頭頂心的黑髮像火吻般翻卷著變成了紅色。鮮豔的紅色,火一般躍動著昭示著她的憤怒。

  」沒人會莫名其妙消失。」推開貝爾和愛麗絲、自己沖到最外層的梅莉達咬著牙說,「你會殺了他們。」

  湯姆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

  「你有些激動。」他合上書,」你怎麼會這麼想——」

  「你會殺了他們,你做得出來!」

  梅莉達的眼眶紅了,她憤怒地瞪著她,眼底有一絲哀求。

  「我以為你始終心裡有那麼一點光明的地方,會有點柔軟的東西約束你,因為你的天資和野心太出眾太可怕了,如果沒有那點光明的約束,你就會變成一個怪物——」

  「不許、叫我、怪物!」湯姆危險地咬合著後槽牙。

  「你以為你現在是什麼?!你現在就是個愚蠢的怪物!冷血的怪物!」

  「叫菲伊出來跟我說話!沒你的事兒,第三層的沒腦子紅發鬼,塞爾溫是最古老的純血家族之一,你居然——」

  「我就是菲伊!我們一直都是菲伊!!!塞爾溫?你以為這些光輝燦爛的名字都像你想像得一樣純得像新拆的日光燈管?我告訴你,裡德爾,我,菲伊.塞爾溫,我的媽媽安吉拉.塞爾溫是個麻瓜出身!我可以驕傲地說,我的外祖家全是麻瓜!你一直以來孜孜以求想要巴結的泰溫.塞爾溫娶了一個你眼裡的泥巴!你又算什麼,和麻瓜的女兒談戀愛?麻瓜出身死絕了之後就輪到我了對不對?那還真是對不起了,玷污了你這麼長時間——我們馬上拆夥!分手!」

  梅莉達站了起來,剛才那番話耗盡了她全部力氣,他看到她的發色在閃爍,隱隱有變深的趨勢,那是更加柔韌能忍耐的愛麗絲或貝爾想出來阻止梅莉達。但是梅莉達挺住了,她牢牢抓住了掌控權,支撐著此刻的菲伊作出這個重大的決定。

  「分手。」她似乎是怕他不相信一般重複了一句,「麻瓜是我的底線。不碰的話我是不會出來的。你還記得那次在你面前文森特說我是麻瓜嗎?我不惜暴露洋蔥計畫也要揍她,因為沒人能觸碰我的底線。她知道我媽媽的事,並樂於用這個嘲笑我。之前愛麗絲和貝爾把我覆蓋住,我不能揍她,現在有了這個機會,我決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我底線後要保護的人。我知道你的心狠,我知道說出這種話之後你甚至可能也會殺了我。但我一點也不怕,也不後悔。」

  她的嘴唇在顫抖。

  「即使你也是我底線後要保護的人。」她壓著哭音擠出這一句話。

  梅莉達動作很大地一把抓起書和書包,一甩紅發,蹬蹬蹬撥開目瞪口呆的同學沖出圖書館。

  湯姆腰板挺直地坐在椅子上,他盯著紅色消失的地方看了許久,然後晃了晃腦袋,打開書,翻到剛才看到的地方,兩個小時只看進去一頁紙。

  他走進女廁所的時候,他聽見隔間裡有個不認識的姑娘在哭。

  他心煩意亂,心情焦躁,也許只有殺人能讓他好受一點。

  她以為她是誰,她以為她能阻止他?她以為她有什麼資格沖他發脾氣?

  她以為她多瞭解他?

  湯姆的心揪了一下——學校裡其實根本沒人比菲伊更瞭解他,除了鄧不利多。她靠日常相處摸清了他的個性,而那些他的過往,他誰也沒告訴過,即使她像自挖傷口般把自己的童年都講給了他聽。

  是他一直在隱瞞......

  她是個混血,這很好,他也是。但這並不能讓他們互相理解,因為他們遇到的麻瓜不一樣。

  她為什麼不嘗試一下說服他?為什麼不能溫言軟語一點,用愛麗絲——貝爾那樣的學術風也行啊,軟軟的,撒嬌般阻止他:不要去做這麼危險的事......

  即使他絕不會放棄,可是他們的關係也不會這樣決絕地被割裂。

  菲伊......

  他輕柔地撫摸著蛇怪的紅色翎羽,它背負著他,從水管中慢慢游向光亮的出口。

  哭聲隨著光一起越來越清晰。

  他很鎮靜,心底的怪物卻有說不出的煩躁。紅眼怪物在他的心靈原野中亂踢亂晃,粗暴地蹂.躪他和菲伊一起種下的花海,咀嚼鮮紅的花瓣,紅色的汁液血一般流下。

  她甚至以為他會殺了她。

  她失算了一次,他絕不會殺了她的,她是獨一無二的珍寶啊,他怎麼會殺了她呢......

  他升出洗手池,輕快地躍下,落到地上。蛇怪重重地滑上瓷磚地,震得盥洗室的隔板門晃蕩。

  隔間裡的姑娘哭得氣噎聲阻,只聞抽泣聲。

  真煩啊。他想。

  他走到隔板門口,抽出魔杖,心沒來由地快速跳起來。他嘶嘶地喊蛇怪過來,魔杖對準門鎖,蛇怪的眼睛對準門內——

  他心裡有個微弱的聲音阻止他。

  他不知道那是命運賜予他僅有的轉機,他開口,念出那個不可饒恕的簡單咒語,梅莉達的眼淚在他眼前一閃而過——

  ——不,梅莉達從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阿霍拉洞開。」

  隔間門重重地彈開,帶著厚厚眼鏡的菲伊坐在馬桶蓋上,表情茫然,眼睛腫得通紅,雙手剛剛還捂著臉。她傻乎乎地推推眼鏡,呆滯地與湯姆對視。湯姆的心臟停跳了一瞬,直到她挪開視線看向蛇怪——

  「不!!!」他喘不過氣,「閉眼!閉眼菲伊!閉眼啊!!!」

  眼鏡順著淚痕慢慢滑下,她那雙琥珀色曾經滿滿都是他影子的眼睛與蛇怪銅鈴般的黃眼對上了。

  「接吻時要閉眼。」湯姆在公共休息室的角落輕輕說。

  她聽話地閉上眼睛——然而再也不會在他離開她雙唇後睜開。

  菲伊——分手後被崩潰逼出來的桃金娘,終於現身、就以菲伊原本面目出現、本來就是菲伊最初樣子的小哭包桃金娘,她終於被切除了。

  然後湯姆,跪在汩汩流出的水中,接住菲伊軟倒屍體的湯姆,卻被命運愚弄得想尖笑。

  他怎麼會殺了她呢?

  ——因為他一直是個沒有心的怪物啊。                        


07.泰溫的場合

  湯姆冷漠地站在醫療翼的角落,看著那個堅強的似乎永遠不會被擊垮的泰溫.塞爾溫在他女兒的軀體前崩潰,呼喊,慟哭,然後發誓要嚴懲兇手。乾癟的迪佩特校長擦著虛汗,一直喃喃著什麼。鄧不利多輕撫著泰溫的背,他在進門時尖銳地看了湯姆一眼,之後再沒看他。

  湯姆略略一瞥窗外,魔法部的專員在禁林邊把海格團團圍住,旁邊是他那只噁心寵物僵硬的屍體,那些神奇動物司和傲羅辦公室的專員費了很大力氣才把它弄死。海格比較好對付,只要把他的魔杖輕輕折斷——這個替罪羊真是再理想不過了。誰會懷疑他,最優秀的男學生會主席,受害者的男友呢?

  所有人都能被他騙過,除了他自己。

  他心知肚明,他手上第一次沾到的就是他最珍愛的姑娘的血。他這輩子都洗脫不了。餘生他會一次又一次回想起,他是怎樣被輕率和殘忍的虐殺欲望驅使,用一個最簡單的咒語彈開隔間的門,把被他已經狠狠傷害過的姑娘從靈魂上直接消滅。

  鄧不利多對泰溫說菲伊還不算完全死亡的時候,湯姆微微動了動。

  「她生前用了什麼秘術,我去查了一下圖書館的借閱卡,她在尋找分裂性格的方法。」鄧不利多總是那麼惱人的胸有成竹,從容不迫,「她把自己的性格對立為鮮明的幾部分,她遇害時就處於性格分裂的狀態——只是她遇害的是核心性格,除非她自己把核心性格找回,否則她是不會......」

  泰溫攥緊了拳頭:「您在開玩笑嗎——菲伊現在甚至需要我們來維持她身體的活性,她的意識已經消失了,她怎麼找回自己的核心性格?!」

  「我只是建議你不要放棄希望,保留生命維持的魔法,讓塞爾溫小姐的身體繼續存活,說不定奇跡會出現呢?」

  奇跡。

  泰溫的表情說明他相信有奇跡。目前的情況容不得他不信——這是他最後的那塊浮木。

  湯姆把頭撇向一邊。

  迪佩特和鄧不利多又安慰了他幾句後就走了。泰溫低頭輕輕撫摸著菲伊的臉,陰沉嘶啞地擠出一句話給湯姆:「你怎麼還不走?」

  湯姆明白泰溫離瘋不遠了。他的理智幾乎耗盡,這點在他堅持把海格帶上威森加摩審判上可以看出來。即使湯姆相信泰溫有十成把握能讓海格死在阿茲卡班,但畢竟證據缺乏,菲伊的死因又不像蜘蛛傷害,反而更像死咒,鄧不利多尤其激烈反對除了開除之外加諸混血巨人身上的懲罰。鄧不利多一向喜歡包庇那些即將被開除的危險學生,幾十年前赫奇帕奇有個叫紐特的也是豢養危險神奇生物,當然是開除——鄧不利多當時就力保他要留他下來,當然沒有成功。但是泰溫也可以從此看出他想要嚴懲「兇手」的路上最大的障礙是誰......

  湯姆原諒他的失禮,出於對強者的尊重,還有心底隱晦的愧疚與心虛。

  他打開醫療翼的門,輕手輕腳地走出去,回頭看了一眼,泰溫的脊背被哀痛壓彎,在他弓起身體的遮擋後,菲伊只露出小小一雙腳。

  那雙腳再也不會穿著漆皮方口小皮鞋在矮牆垛上晃悠了。

  湯姆想到這裡,關門的那只手就推不過去。

  一隻修長光潔的手從他背後伸來,緩緩而堅定地把門合上,把湯姆關在他犯下的罪孽之外,湯姆側頭,瞥見的是棕褐色鬍鬚之上一雙含著探究和憐憫的藍色眼睛。

  「別看了,走吧。」鄧不利多說,「回去喝一杯熱可哥,好好睡一覺。」

  鄧不利多又在發散他多得用不完的可憎的同情了。

  湯姆當然能揣測出他的想法。他抱著菲伊,校袍下擺滿是他跪倒在地沾上的水漬,一步一步地從女廁所中走出時,所有人都以為他傷心得要發狂。鄧不利多那時就一條一條詢問他這個屍體發現者的目擊情況,用那種可惡的冷靜態度。湯姆表面瘋了,心中是不亞于鄧不利多的鎮靜,他一條一條回答,把自己的嫌疑摘得乾乾淨淨,把自己的悲慟表現得慘慘戚戚。他知道鄧不利多會懷疑他,尤其是他推了海格出來頂罪之後。但是他的悲傷實在太真實了,這一點所有人都不會懷疑——他自己也不能,這就是他真實的痛苦,他親手打碎了他的珍藏,而現在自己還要利用自己的痛苦盡力表演。光是為了這外露的痛苦,鄧不利多就會好好待他。

  湯姆轉過身,直視他:「你剛才說她有機會醒過來。」

  「對一個父親的安慰罷了。」鄧不利多笑笑,「有這個可能性,不過太難。」

  「但是有可能性。」湯姆重複。

  「......」鄧不利多探究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說,「你覺得,你能把她從那個世界叫回來,讓她親口承認被殺死的那個部分是她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嗎?」

  湯姆挑戰似地看著他:「從死神手裡搶人?」

  鄧不利多嚴肅地看著他:「從未有人做到過。」

  「我會打敗死神的。」

  少年向世界立下戰書:「死亡終究會匍匐在我腳下。」

  鄧不利多想,自己怎麼老遇上愛和死神杠上的飛揚的少年。

  菲伊死後的一個月,湯姆回到麻瓜世界,他找到小漢格頓,終於遇到了他僅剩的親人。然後,一夜過去,他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但他得到一個有著奇怪刻痕的石頭戒指。他查詢那個三角標誌的意思後發現,這似乎是被稱為復活石的死亡聖器。

  佩弗利爾將石頭在手中轉動了三次,然後他的未婚妻回到了人間。

  湯姆將戒指戴在手上,他抬起手,在陽光下反復地看,黯淡的金質戒托有氣無力地反射出暗光,石頭還是那樣,醜陋的黑石並沒有顯示出任何神跡。

  他自嘲地笑笑。

  即使菲伊回來了,他又能對她說些什麼呢?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裡面?我不是故意殺你?

  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他把《詩翁彼豆故事集》和《尖端黑魔法揭密》都還了回去。他不想瞭解魂器了。尤其是他發現殺人並不能分裂靈魂之後。回到霍格華茲之後他嘗試了一次將分裂的靈魂剝離,但是他的靈魂完完整整,毫無裂痕。這就說明靈魂分裂可能只是一個臆想和傳說。

  湯姆畢業之後拜訪過泰溫.塞爾溫。斯拉格霍恩之前給泰溫介紹過這個有望進入魔法部工作的青年,泰溫這次的態度真正像個長輩對待後輩,他在家裡招待了他,聊了聊學術,政治,還有一點私下交流抱怨性質的純血論。

  這次會面總體來說是愉快的。他們一起吃了晚飯,塞爾溫家很大,但是餐桌很小,兩個人坐也不嫌空。他們一起吃了鱈魚和牛肉餡腰子派,飯後甜點是約克郡布丁和蘋果派,然後家養小精靈上了一球草莓霜淇淋。湯姆拿起銀匙後頓了三秒,然後抬頭看了一眼泰溫,泰溫正好也在看他。

  「草莓味,再加一葉小薄荷,」泰溫笑笑,看起來像是突然老了十歲,再沒有之前揮斥方遒的氣勢,「你們年輕人不是都喜歡吃這個口味嗎?」

  湯姆輕輕撥開小薄荷葉。然後放下銀匙。

  不是年輕人喜歡吃草莓味霜淇淋,是菲伊喜歡吃草莓味霜淇淋。

  他們都沒有動勺子,一動不動地坐著。魔法使霜淇淋不會融化,他們就望著粉色冰球上的白氣嫋嫋升起,消失。

  「我帶你去見見她。」

  泰溫起身推開椅子,湯姆發現他的背又彎了下去。

  菲伊的房間貼著藍底白花的壁紙,兩側的櫃子裡堆了滿滿當當的書,書桌上散放著幾束幹花,一束鳶尾花和一束月見草插.在粉色花瓶裡,桌上的手帳寫到一半,羽毛筆夾在正中,關節能活動木頭小人被她凹成跳躍的姿勢。

  她就躺在床上,沒蓋被子,靜靜睡著,卻沒有呼吸。

  她死了。

  「如果你進了魔法部,將會接替我的位置,」泰溫給花瓶換花,「我就把塞爾溫宅傳給你。你要好好照顧菲伊,記得每天換花。鳶尾花可以不用勤換,月見草一定要天天換,她最喜歡月見草。」

  湯姆站在床前俯視她的容顏,嘴裡發幹。

  「我想......先去歐洲大陸遊歷。」

  「遊歷?遊歷也好。」泰溫回頭深深看他一眼,「你絕不是池中物,事業起步晚一年兩年也無妨。」

  湯姆的手垂下,指尖觸碰到衣袋中黑色復活石的輪廓,他慢慢把指腹貼上去。

  「等我。」他不作聲地說。

  對菲伊,也對此時仍對這個將以伏地魔之名崛起的男人一無所知的大英魔法界。

  伏地魔將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聯動小劇場]

  *以下小劇場絕不是結局走向!

  伏地魔遊歷途中在慕尼克小酒館碰見一個叫法鯊的男子,然後他開始製作煉金魂器充作臆想中他和菲伊的孩子,孩子出生後他給孩子取名叫伊莎貝拉——

  一傻:我終於有麻麻啦!!!


08.伏地魔的場合

  今天的集會上,卡卡洛夫突然跪了下來,去親伏地魔的袍角。伏地魔坐在他的硬木高背椅上,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個見風使舵的德國人誠惶誠恐地匍匐在地。其餘穿著黑斗篷的食死徒沉默以對,有的露出譏諷的微笑,有的厭惡地移開視線,有的在不安,有的在思考。

  「快起來,伊戈爾,我又不是酋長,得到你的膝蓋也沒有用處。」他打趣,眼底沒有笑意,「德姆斯特朗副校長跪我這個前任魔法部小雇員,我們的夏普主編明日頭條都可以開始草擬了。」

  卡卡洛夫迅速爬起來,伏地魔懶洋洋地抬了抬手,制止他繼續歌功頌德。

  「我們的團體,」他環視一圈圍坐成一個圓圈的食死徒們,「嚴格說來,團聚在我們的理想周圍,而不是我個人周圍。」

  「我希望諸位始終牢記我們貫徹始終的目標,而不是把時間花費在討我歡心,阿諛奉承上。」

  「但是沒有您,我們的理想也不可能實現,Lord。」多洛霍夫欠身。

  伏地魔扯起嘴角一笑。

  「少了任何一滴寶貴的純粹的魔力之血都不行,我的朋友。「

  集會的最後,食死徒們伸出左臂,直指圓圈中心,齊聲念誦:

  「Valar Morghulis」

  伏地魔起身,修長身軀投下他死神般的影子,他伸出戴有復活石戒指的左手,低沉又清晰地結語:

  「Valar Dohaeris」

  食死徒們戴上兜帽,三兩結伴或獨行地從伏地魔大宅的正門走出,直到離開防護結界才能幻影移形。

  伏地魔沒有在充當集會地點的大廳久待。他上樓進了他自己的主臥,家養小精靈已經把一杯冰鎮過的白葡萄酒放到他桌上了。他拿起酒杯輕輕晃晃,靠在落地窗前,俯視著黑衣的食死徒們離開他的宅邸。

  他啜飲了一口,然後輕輕呼出一口氣。

  又是一年春天。

  還記得他剛剛成為法律執行司司長的時候,泰溫準備從部長的位置上退休,不再擔任公職,甚至還推辭了威森加摩的挽留。

  那也是個春天,伏地魔春風得意,食死徒正向他圍攏,事業正攀向一個高峰,他剛剛搬進這座宅子,就迫不及待地邀請泰溫來一敘。

  泰溫沒有留下吃晚飯。他只是慢慢在他的花園裡走了一圈,四顧僅有杉樹和矮灌木的花園,歎了一口氣。

  「種一些花樹吧。」泰溫混濁的眼睛望向身姿挺拔的後輩,「或者搭一個架子,種些......紫藤?」

  伏地魔和泰溫對視,他發現這個堅硬的男人也老了,他甚至可以俯視他。他那雙眼睛也變得混濁,不再盛滿銳氣,而是一片琥珀色的悲哀。

  琥珀色,盛滿悲哀的眼睛。

  泰溫轉過身,繼續慢慢在花園裡漫步。伏地魔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

  「你最近提交的那些草案,我都看過了。」老人沙啞地說,「你反對《麻瓜保護法》?」

  「我反對『過度』保護麻瓜。」伏地魔咬字。

  「其實是一樣的。」泰溫咳嗽了一聲,「所以......那些純血論,我侄子亞歷山大提到的那個純血團體......都是你的手筆了?」

  伏地魔不置可否,沒有回答。

  泰溫自顧自地往下說,用拐杖捅捅一截莫名其妙從草叢中紮出的樹根:「是啊,塞爾溫,古老又純粹的塞爾溫......亞力那孩子不像我,他對塞爾溫的熱忱真是令人感動......在這裡可以種一排紫荊,你說呢,從你的房間窗戶望下去會很漂亮。」

  伏地魔抬頭丈量了一下花園到主臥的距離,笑笑:「的確。」

  「花可以撫慰孤獨的心,」泰溫說,「我和安吉拉被塞爾溫除名後就開始種花,安吉拉死後如此,菲伊死後也如此。我可是個園藝專家——也是孤獨專家。」

  伏地魔沉默地看向佝僂的老人。

  「不要被孤獨吞噬自己,」泰溫那雙和他女兒如出一轍的琥珀色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夕陽,「種些花吧。」

  泰溫回去後,伏地魔收到幾包他寄來的樹苗和花種。他吩咐家養小精靈種了下去,就在他主臥玻璃窗外。

  第二年,紫藤開花了,伏地魔沒有帶其他花束,采了一捧紫藤,參加泰溫.塞爾溫的葬禮。泰溫唯一的親人只剩侄子亞歷山大.塞爾溫,而這個塞爾溫卻震怒地發現,泰溫在遺囑中把遺產——房產和金子,全部給了非親非故的伏地魔。

  亞歷山大不情不願地把他的Lord領去塞爾溫宅,伏地魔故地重遊,帶了兩束花。他把亞歷山大留在樓下,自己推開菲伊臥室的門,對著這個時間凝固的房間,輕輕打了個招呼:

  「許久不見......寶貝。」

  菲伊依舊睡著。伏地魔把書桌花瓶中的月見草和鳶尾花換了,然後看向她記到一半的手帳本。

  他沒有絲毫偷窺的愧疚,直接翻開了這本皮面日記。

  伏地魔幾乎忘了當時16歲的自己是什麼樣的了,他記憶中的那個春天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幾個片段,清晰的只有陽光下琥珀色的眼睛和少女頭髮的馨香,還有她在懷中的充實感。

  「12月6日,裡德爾在午飯前和我打招呼了。他穿白襯衫好帥啊!

  12月8日,裡德爾在圖書館,貝爾塗了一個他的側影,愛麗絲說特別像!桃金娘莫名其妙哭了一通。

  12月13日,打聽裡德爾要不要留校。

  12月14日,鼻涕蟲俱樂部,被裡德爾搭訕了,噗通噗通,我應該沒說蠢話吧?!回去之後桃金娘緊張地哭了一通。

  12月16日,好想聖誕也留校啊,天天和裡德爾偶遇!

  12月24日,今天回家,裡德爾拜拜!好想光明正大給你寄禮物哦......把我這幾年畫的你的肖像寄給你!桃金娘傷心地哭了一通。

  12月25日,裡德爾聖誕快樂!祝你永遠幸福!今天桃金娘又出來哭了一通。

  12月31日,裡德爾生日快樂!鼓足勇氣給你寄了包糖果。桃金娘害怕地哭了一通。

  1月12日,返校見到裡德爾啦!他謝謝我的禮物,桃金娘喜悅地哭了一通......這有什麼好哭的?!

  ............

  ........................」

  「3月9日,我我我我和裡德爾kiss了!天呐天呐天呐真的真的這是真的我們還手把手回了地窖——桃金娘360度迴旋爆炸!我有男朋友了他還是裡德爾嗚嗷嗷嗷嗷!!!貝爾發來賀電愛麗絲發來賀電梅莉達發來賀電!!!

  3月17日,玉蘭花開啦。越來越喜歡裡德爾了。可是每次想到我其實就是桃金娘那樣的傻逼,我就自卑到崩潰......不能讓他看出來!

  3月24日,差點在他面前哭......去死啊桃金娘!我不是你!我才不是那麼膽小懦弱的人!切掉切掉切掉——

  ............

  ........................」

  伏地魔翻到一頁,裡面夾了一張菲伊摸魚的素描。這是一頁論文上被撕下來的空白部分,她用細膩的筆觸勾畫出他勾起嘴唇溫柔又有些無奈的笑,然後在他的半身像下小小備註:「我一生都想解開的謎(Riddle),謎底其實就是Love。——1942-5-8」

  伏地魔沉默地和墨水畫成的湯姆裡德爾對視,那笑得不知世間殘忍的墨水裡德爾才不是真正的裡德爾,那是菲伊的愛凝作的肖像。

  他輕輕合攏手帳,把羽毛筆夾進她日記斷下的那一頁,她死的那一天。

  床上的菲伊唇瓣依舊殷紅。伏地魔不期然想起那個麻瓜的童話,被詛咒的公主和真命天子的一吻。

  菲伊最愛童話了。美女與野獸的貝拉,幻遊奇境的愛麗絲,還有勇敢傳說的梅莉達。那麼,童話手段起不起作用呢?

  伏地魔緩緩俯身,高挺的鼻樑湊近愛洛公主蒼白的面頰。

  「Wake up,my priness.」他輕輕說,然後慢慢將自己的唇貼上她的。

  他維持著這個姿勢。肌膚的接觸喚醒了他塵封多年的記憶,那是埋藏在黑暗與苟且世界幾十年前尚且算是光明澄澈的歲月,時間似蜜酒流淌,他在夕陽下擁吻,起舞,踩著彼此的影子擁抱城堡,將花瓣灑向他的姑娘。

  每一次他親吻菲伊的時候,他的心田就會漫山遍野開放同一種花。那絢爛的場景在現實中見所未見。那段時間他喜歡用瑪律福的鮮花探測器查花語,但這種花,他知道,用不著查花語他也知道意義。

  那是玫瑰。漫山遍野的玫瑰。它們開放不是為了什麼花語,只是單純代表一件事情。

  「The Riddle is LOVE,and your love is Riddle.」

  其實顛倒過來才是他真正的本意。只是這句話湯姆不願說,伏地魔不能說。

  Riddle loves you.

  伏地魔直起腰。

  以往,心田裡還有一隻怪物,專門吞吃他的玫瑰。只是菲伊死後,怪物消失了。

  伏地魔當然知道怪物去了哪兒。

  他就是那個怪物。

  伏地魔俯視著菲伊的睡顏,低頭看向自己蒼白細長的手指。左手中指上戴著佩弗利爾征服死亡的聖器,那是他一直不敢也不想使用的東西,只是今天,他決定破例,也許因為他覺得沒什麼好害怕的了。

  直面他曾傷害的人,他經驗太豐富了。

  伏地魔褪下戒指,指尖托起黑石,緩緩地轉動了三圈。

  他聽見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一個戴著眼鏡的菲伊,抹著眼淚,輕輕坐到菲伊床前,抽噎著偷偷瞟他。

  哦。伏地魔突然懂了。

  蛇怪原來......只殺死了桃金娘。                        


09.死神的場合

  桃金娘戴著眼鏡,哭得紅腫的雙眼透過平光眼鏡畏畏縮縮地看向伏地魔,瞟一眼正臉後又視線下移,縮在床頭,環抱住自己的膝蓋,把臉埋在腿上,茫然地看著平躺在她身側菲伊的屍體。

  然後她又開始哭了。

  伏地魔有些頭疼。他以為桃金娘會尖叫,會質問,會咒駡,可她實在太膽小太自卑了,以致於都不敢直面自己的死亡和兇手。

  伏地魔上前,桃金娘努力往後縮,後背抵上床板,退無可退了。

  伏地魔抬起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她奇異地沒有避開,也沒有顫抖——擦掉她臉上的淚痕。

  她是有實體的。感謝佩弗利爾。

  「我該叫你什麼呢?」他的大拇指指腹慢慢沿眼淚流下的痕跡上移,「菲伊,還是——桃金娘?」

  他的大拇指最終停頓於她眼瞼的下方,眼鏡被他抬了起來。她琥珀色的眼睛從下往上看過來,怯怯地問:「桃金娘是誰?」

  伏地魔捏住眼鏡腿,把這副可笑的平光圓眼鏡取了下來。她甩甩頭,似乎不適應。

  「為什麼戴眼鏡,你又不近視。」

  她小心翼翼,不敢看他也不敢看菲伊,盯著他衣服上的銀扣子回答:「遮臉。」

  伏地魔無言地收緊手指,桃金娘飛快地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又補充:「這樣不會有太多人看我。」

  眼鏡最終嘎吱一聲被他折斷了。桃金娘默默地又往後縮了縮。

  「許久不見。」伏地魔微微一笑。

  桃金娘抿了抿嘴,輕輕:「嗯」了一聲。

  「你......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伏地魔也不想用這麼尷尬的對話方式的,但是桃金娘像個鵪鶉一樣根本沒法好好交流。

  她從菲伊旁邊挪開了一點,不安地摳膝蓋下的校服襪,憋了半天,說:「你長大了之後還是那麼......英俊,裡德爾。」

  伏地魔簡直要被她氣笑了。

  「英俊?十九年後你就只有這句話,敷衍地寒暄——英俊?!」

  「菲伊,是我殺了你,」他用近乎冷酷的語氣說,「我,你最喜歡的人,我是那個兇手,是我,帶著一條蛇怪,以殺死泥巴種為目的,強行打開隔間的門,讓你接受了蛇怪的瞪視,於是你就——」

  桃金娘在發抖,伏地魔強迫自己說完。

  「——死了。」

  「可你不知道那是我。」她小聲說,「你叫我閉眼。我從身體裡慢慢飄起來的時候,還看見你抱著我傷心......」

  她的聲音越說越輕。伏地魔幾乎無言以對。

  「......我殺了你,而你居然還為我開脫?」

  「你能理解死的含義嗎?死就是永遠的消失,永遠的失去,從此你未來的一切可能都清零了,你的親人為了你流幹了眼淚,而你無知無覺從此化為塵土,之後你存在過的痕跡將會被時間永久抹去——這就是死!是我讓你死的!」伏地魔頭回遇到這種情況。

  桃金娘的嘴張了張,然後合上。

  伏地魔明白為什麼菲伊一定要一層一層把桃金娘包起來了。桃金娘這種自卑膽小到幾乎失去自我、被打了左臉連右臉也伸過去的姑娘,要是沒有梅莉達她們,遲早被欺負死。

  難堪的沉默。只有菲伊的屍體在沉默中怡然自得。

  伏地魔最終歎了一口氣。

  「梅莉達她們呢?」他儘量平靜地問。

  桃金娘一臉茫然:「......誰?」

  桃金娘並不知道她們被貝爾各自取了名字的事情。但伏地魔認為她對於其他性格一定有印象。

  「就是那個......」伏地魔回憶起那麼多年之前,那個宛如夢境般的黃昏裡菲伊的自白,「那個很喜歡打架,很容易生氣,會把壞孩子絆倒、掛到樹上的女孩子。」

  桃金娘把臉抬了起來,像是被什麼點亮一般:「她!是她!就是那個說以後會一直保護我的女孩子!她人可好了,我以前被欺負之後就跟她說,她就幫我欺負回去。可是......」

  她陷入某種回憶:「可是後來沒人欺負我了,她就慢慢不來了。另外有兩個女孩子又來找我,她們不喜歡我,不讓我出來,我沒有辦法,她居然也不幫我了,她居然也會幫那兩個女孩子——」

  桃金娘沒有再哭,只是茫然若失地盯著自己的腳尖。

  伏地魔漸漸明白了四個性格之間的關係。

  桃金娘是最弱小最核心的性格,她身上有之後三人的影子,有那些優秀方面的根源,可是負面的情緒掩蓋住了那些優秀的地方。

  於是梅莉達出現的直接目的就是保護桃金娘。她是最接近桃金娘的,可能也是最理解她的,也是桃金娘最依賴的。可是在桃金娘不需要衝突型保護之後,梅莉達又被愛麗絲和貝爾包裹起來,只有在偶爾需要發脾氣和需要自我防衛的場合出現。

  愛麗絲和貝爾是天然的盟友,她們來源於桃金娘的某些拉文克勞特質,又有斯萊特林天然的趨利避害和奉承天賦。她們出現的目的是為了博得周圍人的好感以及提升自己的價值,以更好地保護自己。只是她們在背離核心性格之後漸漸也忘記了保護自己——也就是保護桃金娘的初衷。她們開始嫌棄、瞧不起桃金娘,她們認為桃金娘是個累贅。

  然而她們之所以存在,全是為了桃金娘。

  伏地魔認為自己有必要讓梅莉達、愛麗絲和貝爾認識到這一點。

  他向桃金娘伸出手:「來。」

  桃金娘抬起頭,怯怯地看著他那只戴著黑石戒指的修長蒼白的手,然後抬頭看看他。伏地魔不會等她猶豫,直接上前,雙手托起她的膝蓋彎和後背,打橫抱起她——她太輕了,伏地魔再一次意識到她只是暫時被拉回陽世的虛影。

  桃金娘蜷縮在他胸前,面頰通紅,她閉著眼睛,緊緊貼著他前胸,雙手緊張得揪緊了他的衣襟。他覺得好笑,又滿足,他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學生時代微妙的悸動和青澀了,他低頭,在她都開始發燙的臉頰上輕輕咬了一口。桃金娘渾身都僵硬了,他又輕輕細碎地吻著,從眼角一路向下直到唇角,然後他撩撥地舔了一下她的下唇。

  他沒有繼續下去。桃金娘快燒起來了。他抱著她,幻影移形回了他的宅子。

  樓下紫藤開得正好。

  他把菲伊的房間原封不動地複製到了他的宅子裡,讓桃金娘住了進去。而菲伊的屍體就放在他的主臥。

  他認為其他三個姑娘還在菲伊的身體裡。他現在需要把她們叫出來,然後......和桃金娘融合,成為真正的一個人。

  逆向洋蔥計畫。

  第一個出現的是梅莉達。

  梅莉達借著復活石的力量從菲伊的身體中坐了起來。她甩甩火紅的長髮,有些迷茫地環視四周,直到桃金娘抽泣著撲上去擁抱她。

  「哭包!」梅莉達哎呀叫著摟住桃金娘,「我可擔心了!你這傻逼就喜歡一個人找個旮旯角落偷偷哭!這下好了被裡德爾弄死了——裡德爾!?」

  她一看到伏地魔,馬上就警惕地把桃金娘護在身後,抬起頭分寸不讓地瞪著他。桃金娘安心地依偎在她身後,同時也打圓場般拉扯梅莉達的衣袖:「別這樣,湯姆對我可好了,真的可好了,他那時候也不是.......」

  「你閉嘴。」梅莉達沒好氣地說,因為桃金娘的背後拆臺泄了一半的氣,「他殺了你,你忘了?!就算他現在長大了人模狗樣帥得讓你合不攏腿英俊瀟灑還真心懺悔願意和你再續前緣——也不能原諒他!」

  伏地魔無言地盯住梅莉達,梅莉達倔強地瞪大眼睛,桃金娘怯怯地看看梅莉達,又看看伏地魔。

  「你喜歡他,為什麼又不原諒他呢?」桃金娘困惑地問,「我們的感情是共通的,你們有多喜歡他我就有多喜歡他,我現在看見他就忍不住想親——我是說嗯就是碰碰他,你肯定也是這樣感覺的。可是為什麼你們,就是你和另外兩個人,都可以在明明感受著一種情感的時候,卻作出截然相反的行動呢?」

  這就是大人啊,這就是複雜的大人,桃金娘。伏地魔想,因為弱小被層層掩蓋的桃金娘也是被層層保護起來的,她仍然是一個用直線眼光看待事情的孩子,喜歡便擁抱,不喜歡就用哭泣拒絕。在他不得不對付另外三個一個比一個難對付的性格的時候,和她們心意相通又只會打直球的桃金娘意外地可愛。

  被戳穿虛張聲勢的梅莉達臉紅了。

  「是我殺了你們。」伏地魔承認,「而從那一刻起裡德爾就也死了。」

  梅莉達不大明白「裡德爾也死了」的含義。桃金娘悄悄咬耳朵:「湯姆改了個名字叫伏地魔,以後要叫他Lord Voldemort唷。」

  「怎麼拼的?」

  「V-O-L-D-E-M-O-R-T。」

  「哦,伏地魔大人......典型裡德爾風格的浮誇名字。」梅莉達挑釁地看他一眼。

  伏地魔越來越強烈地覺得,果然還是桃金娘最可愛了。

  梅莉達完全能接受桃金娘作為「菲伊」的一部分,她對於桃金娘的各種自卑怯弱全盤接受,唯一不能接受的是桃金娘對伏地魔失去原則的愛。

  「他殺了你。」她不斷提醒桃金娘,在伏地魔拉過黑髮纖細的小哭包吻得雙眼泛出淚光的時候,她就跺著腳從房間裡沖出來,怒氣衝衝地瞪著他們,直到伏地魔放開滿面通紅的桃金娘轉身想把她拉進懷裡,梅莉達總是使勁兒甩開,拽著桃金娘回房間進行思想教育。

  她們一起住在伏地魔宅,大多數時候形影不離。偶爾會有食死徒看到她們在花園,漸漸有了Lord金屋藏嬌的傳言。但認識菲伊.塞爾溫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剩多少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痕跡正在消失殆盡。等到除了他,沒人再記得菲伊.塞爾溫的時候,伏地魔覺得她可能真正要只屬於自己了。

  梅莉達的抵抗無法阻止伏地魔對桃金娘的佔有。他把菲伊的身體挪出主臥,把桃金娘帶了進去。

  16歲荷爾蒙分泌旺盛的時候,他做過關於他和菲伊的夢。夢裡他們一同探索人類的極樂,而現實中在學校他只能做到親吻這一步。他告訴自己菲伊遲早是他的,夢遲早會實現的,所以每次吻到情動處他都會抑制住撕碎什麼東西的衝動,直到死神帶走本該屬於他的姑娘,他就不再做那樣的夢了。

  桃金娘的外表和菲伊完全相同,他把輕如羽毛的姑娘放倒在床上的時候,恍惚以為自己還在夢裡。其實這和夢也差不多,畢竟桃金娘就是菲伊最核心的那一部分。

  他的雙手撐在她的脖頸兩側,低頭凝視她有些恐懼不安的臉。

  「菲伊。」他低語,「你完完全全是我的。」

  她轉動眼珠看向他,沒有反對的意思。

  「所以,」他微微笑,大尾巴狼終於要把小紅帽騙進木屋了,「我這是在行使正當的所有權——我在烙印。」

  他慢慢接近,直至吻上她。桃金娘順從地閉上眼睛,微微張開嘴,他順利地進入,糾纏著品嘗她甜蜜的味道,仔細地吮著她的舌尖。動情處,他的雙手下移,準確地摸上她裙子上的系帶,桃金娘在他的唇齒糾纏中根本無力反抗,他輕輕拉開蝴蝶結,依舊吻著,從肩膀處褪下她的裙子,雙手覆上他錯過了十幾年的柔軟。

  「你是我從死神手中搶回來的,」他俯身解開扣子,緩緩抽.出皮帶,把它果斷扔下床,「現在,我要開始享受戰利品了。」

  「我愛你!」桃金娘在淚眼朦朧和理智被拋上海浪頂端之前,喘著氣哭喊出聲,「我一直愛你!在那一頭、在死亡的那一頭我也在愛你!」

  伏地魔溫柔地親吻著痛得抽泣的小哭包:「否則你沒有其他選擇。」

  第二天,他離開正熟睡的桃金娘,在房門外看到了臉色潮紅心緒不甯的梅莉達。她沒像之前那樣瞪他,也沒把桃金娘拉出來,而是用更加複雜的眼神看了看他白襯衫沒系上的那兩顆扣子底下蒼白肌膚上的紅痕。

  「愛麗絲和貝爾能出來了。」她用冷淡的語氣通知他,「我昨晚感受到了。」

  伏地魔沒有多加思考。他輕輕轉著左手中指上的復活石戒指,點頭:「跟我去看看菲伊。」

  梅莉達走在前面,步伐沉重。他不緊不慢走著,看著她在身後甩動著的紅發,悠悠想著,到底是只有梅莉達抵觸情緒這麼深呢......

  還是除了小傻瓜桃金娘,其他三個都恨他呢?

  在推開門前,伏地魔把襯衫扣子扣好,撩撩劉海。梅莉達沒等他,直接推開門。

  棕發的貝爾和金棕色發色的愛麗絲都坐在菲伊床前,同時回頭看向他。她們都下意識地微笑了,可愛麗絲馬上收起笑意,因為梅莉達在瞪她。貝爾還是笑盈盈地看著伏地魔。

  「好久不見,湯姆。」她輕輕說,「我很想你。」

  「我也是。」他微微一笑,「你不知道我有多想看到你,貝爾。」

  愛麗絲抿著嘴,擠出了嘴角的兩個梨渦,她假裝沒看到梅莉達快氣得豎起來的頭髮,歡快地沖伏地魔小小地招手。

  「你們睡了十幾年已經睡傻了嗎!?」梅莉達指著菲伊的身體喊,「你們是安安穩穩舒舒服服睡了一覺,桃金娘她可是死了!就是他殺的!而你們一個個的居然——」

  「居然什麼?」貝爾不甘示弱地看過去,「你別忘了,我們能以現在這種形象出現是為了什麼?洋蔥計畫是為什麼制定的?」

  梅莉達的胸口一起一伏:「你——」

  「菲伊是為了讓桃金娘消失,才把我們分離出來的。」貝爾看向伏地魔,「而我們沒做到的事,裡德爾做到了,桃金娘死了,我們達成目標了。」

  梅莉達不可思議地問:「你想讓桃金娘去死?」

  「當初你不想?菲伊的願望是我們所有願望的總和,你明明就是這麼想的!不然你以為切除桃金娘後她的結局是什麼?變成小仙子嗎?!我們當初是在共同計畫謀殺!只不過我們沒有料到她是我們的核心,她死了我們都得死,謀殺變成自殺,我沒什麼好恨裡德爾的,這是我們咎由自取。」

  「你偷換概念!裡德爾根本不是為了切除桃金娘!他只是在清除麻瓜出身的時候碰巧殺了桃金娘而已,本質上還是他殺了人!」

  「既然我們也打算殺她,天下烏鴉一般黑,誰先動手都一樣,她不是死在他手上就死在我們手上,自殺還更蠢呢。」

  「他恨麻瓜!」

  「那和我沒關係。」貝爾平靜地說,「事實上,只有你對這事兒最敏感。童年陰影也該過去了,小莉達。這種種族滅絕的論調本來就夠蠢,青春期男生有這種念頭非常正常。我相信過了十幾年裡德爾老早清醒了。當初聽了他的那些話就吵著分手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呢,你就不能忍忍,這下好了,分手把桃金娘嚇出來了,她跑女廁所一哭,出事兒了吧,死了吧。你知道你這種違背我們意志自顧自分手的行為很像碧池作梗強拆我們嗎?」

  大齡青春期男生伏地魔禁不住要為貝爾鼓掌了。這種雄辯乃至詭辯的能力簡直強大!太精彩了!幾份罪名一扣,梅莉達簡直無力翻身。都不用他出面辯解。

  不過他也很好奇,不同性格間出現巨大矛盾一般要怎麼解決呢?

  這種時候就需要人際交往小能手和稀泥老好人愛麗絲出面了。

  「不要吵了。」愛麗絲輕輕說,「莉達,你誠實地回答我,你到底愛不愛他?」

  梅莉達咬緊下唇:「我......」

  「我們都愛,你當然也愛。」愛麗絲微笑著撫撫心口,「你只是為原則和情感的衝突痛苦。但你要知道,我和貝爾都是沒什麼原則的人,我們一直在為自己修改原則。而你因為擔負著保護我們的責任才恪守原則。但目前的情況是:你的原則妨礙我們了。」

  愛麗絲蠱惑般問:「你還要堅持原則嗎?你恨他嗎?你愛他嗎?」

  梅莉達怔愣了。

  「貝爾,」她轉向棕發的驕傲的女孩,「你恨不得桃金娘死嗎?」

  「不。」貝爾說,「現在我發現,原來桃金娘一樣招他喜歡。」她沖伏地魔拋了個媚眼,「我們是一個整體,有些事死一回才明白。」

  「那麼,」伏地魔問,他發現自己的聲音啞得厲害,「你們願意接納桃金娘,重新成為菲伊嗎?」

  貝爾和愛麗絲立刻同時說:「當然。」

  梅莉達在猶豫,伏地魔看向她,盯住她的眼睛,她畏縮了。

  「......好。」

  桃金娘還在睡著。她不知道她自己重新認可了自己,也不知道,她永遠地失去了什麼東西。

  比如真正的、還能夠面對自己的那個菲伊。

  後記.

  盧修斯瑪律福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事。

  比如Lord的莊園藏著一個姑娘,她據說和當年Lord那個死于密室開啟的初戀一模一樣,也有人猜測她就是那個初戀,不過Lord復活了她。

  姑娘只能在莊園遊蕩,Lord不允許她過多社交。姑娘日漸憔悴,消瘦。後來Lord又在外嘗過幾次鮮,姑娘知道後發過脾氣,Lord懲罰了她。

  最後姑娘不再在外遊蕩,盧修斯猜測她被鎖了起來,貝拉說她死了。他們都不知道她的下落,而那與他們也無關。

  Lord背負了太多因他逝去的生命和因他消亡的名字。多這一個也不多。

  這算一個美好的結局嗎?午夜夢回,菲伊也曾問過自己。她愛了,也和他永遠在一起了,可是她永遠失去了自由和未來。

  從此她只為伏地魔而活。

  你願意接納那個弱小自卑的自己為自己的一部分嗎?

  你們的回答又是怎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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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特別~很好看耶!不過最後寫女主沒有再出現是被囚禁還是被殺害了啊?這樣不算HE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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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全接受自己的結局是滅亡?這樣的故事嗄。
感謝分享,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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