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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Psycho-Pass)撕裂重罪》作者:惹晝盜月【完結+番外】

《(Psycho-Pass)撕裂重罪》作者:惹晝盜月【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9408個瀏覽者
文案:

  你問我喜歡什麼?
  當然是人類啦!活生生的,暖暖的,有思想會動會跳的人類啊!!

  你問我喜歡哪方麵?
  真要說的話,就是人的本性,最真實的人性!
  所以啊……SIBYL SYSTEM最討厭了!把我的人類弄得這般行屍走肉,這樣可不行啊……

  ……

  如果要問烏朔鬼束是個怎麼樣的人的話,沒有人能給出確切的答案,因為誰也不知道她最真實的麵貌,她憑著喜好去變化著她熟悉的人性,一轉眼她就變成了另一個人,然後消失在人群中。
  不過,真要給個定義的話,只能模糊的說:

  【她是瘋狂的偽善者】

  她為心靈扭曲的人幫助他們尋找自我,在這途中,也許到最後或發狂、或抑鬱,她隻是為了將壓抑的內心最大程度的放大,做到最真的人性,如果最後的結局是去犯罪,那麼這也是她樂於見到的……
  
  因為,會犯罪的才是人類不是麼?

內容標簽:恐怖 情有獨鍾 歡喜冤家 近水樓台
搜索關鍵字:主角:烏朔鬼束,狡齧慎也 ┃ 配角:槙島聖護,宜野座伸元,六合塚彌生等 ┃ 其它:狡齧慎也bg,PSYCHO-PASSbg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20-3-23 17:39 編輯 ]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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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哀的現實

  【如果死亡能換來自己最想要的東西,那麼你會選擇死亡麼?】
  
  【如果只有死亡才算真正得到,那麼你會猶豫麼?】
  
  【最卑微的憧憬要用最奢侈的代價去換取……】
  
  【呐∼你願意麼?】
  
  ******
  
  「嗚嗚……嗚……噓……」
  
  貼著唇邊的葉子沒有吹奏出悅耳的音調,而是那種毫無音律刺耳如同嗚咽的聲音,將葉片抵在唇邊的手放開手中的葉子,任葉子跌落在地上,沒有吹奏出音樂的唇慢慢的勾起一抹笑容,呢喃的聲音卻有著微妙的音調,像是愉快像是期待:
  
  「真是個好天氣呢……」
  
  私立櫻門高等學校圖書館……
  
  坐在角落裡獨自一人的少女有著一頭血紅的長髮,那樣惹眼的存在明明是那麼的顯眼,但是卻沒有人靠近她的身邊的座位,並不是沒有看見她而是根本不知如何靠近,來過圖書館的學生總會看到這名少女,像是經常泡在圖書館一般,那個位子已經成了她的專屬位子,誰也叫不出她的名字,但是學校大部分的學生知道她,甚至有學生開玩笑的稱她為:
  
  圖書館的住民。
  
  圖書管理員曾經一次看過她的借書時寫下的名字,畢竟這年頭經常跑圖書館愛看書的孩子不多了,只是好奇的去看一下她的名字,那個名字很少見,也並不怎麼好聽到想要去記住,只能說特別吧……
  
  烏朔鬼束。
  
  那名少女的名字。
  
  「圖書館是人類知識與謬誤的寶庫」
  
  少女緩緩的說出這麼一句話後,露出一抹調侃的輕笑:
  
  「社會就是書,事實就是教材」
  
  少女黝黑的雙眸掃過周圍埋頭看書的學生們,像是開啟一盤遊戲一般,少女帶著期待的笑容,優雅的吐露出準備開始遊戲話語:
  
  「那麼,我該去取材了∼」
  
  鬼束是不是這所學校的學生,沒有人去懷疑這件事,因為她並不常出現在校園裡,經常能看到她的地方只有圖書館,但是當鬼束走在校園裡的時候有不少人朝她點頭微笑,鬼束一一回笑過去,鮮豔的紅發顯得少女的笑容帶有一種鼓舞人的活力,鬼束輕車熟路的走在校園裡,她只是沒有目的的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罷了……
  
  而她所要尋找的……
  
  是讓她身心愉悅的東西……
  
  鬼束經過美術教室的時候停下了腳步,教室裡只有一名正在畫畫的女生,但是吸引鬼束的並不是女生本身,而是女生畫畫時專注的表情,對著畫露出那種愛戀般的表情,這讓鬼束很感興趣,輕手輕腳的走到少女的身後,看到少女的畫的時候,鬼束的嘴角裂開的弧度像是找到什麼有趣的事物一般興奮。
  
  少女的畫上不出意外的是一名少年,少女的畫技很好,將少年真實的畫了出來,少年有著一張出色的面容,淺淡的笑容很飄忽,笑的並不深但是從畫上能感覺到少年的不快樂,少女的畫將少年的憂鬱氣質淋漓盡致的表達了出來,這讓鬼束不禁去好奇這是因為少女對畫畫的天賦才畫到這般地步……還是少女花了長時間去觀察少年才能將少年的神態抓准到如此地步呢?
  
  「你畫的真好……」
  
  鬼束突然的出聲嚇到了少女,少女的手抖了一下,差點破壞了這幅圖,少女驚嚇的轉過頭看到鬼束驚呼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明顯的認識鬼束:
  
  「你是……你是那個……」
  
  但是叫不出鬼束的名字。
  
  鬼束歪了歪頭,勾起完美的笑容說道:
  
  「你可以叫我鬼束」
  
  「啊,鬼束桑你好,我是桑上繪裡」
  
  站起身鄭重的鞠了一躬,鬼束內心將少女定義為一名認真有責任心又一板一眼循規蹈矩的人。
  
  比起少女本身,她的畫給鬼束更大的吸引力,鬼束湊近繪裡的畫,繪裡的筆觸很細膩,一筆一劃都經過反復塗抹,鬼束由衷的讚歎道:
  
  「你的畫畫的真好」
  
  「謝……謝謝」
  
  被鬼束讚美著,繪裡的臉不禁紅了起來。
  
  「你把這名少年畫的很真實……」
  
  「……」
  
  繪裡看向自己的畫的時候流露出的愛戀讓鬼束的笑容越發越有深意,鬼束歪歪頭,用一種直白又純真疑問的口氣問道:
  
  「但是……為什麼……我會感覺到一種悲傷的氣息呢?」
  
  「悲傷麼?」
  
  繪裡愣愣的重複鬼束的話,然後對鬼束露出一抹無奈又苦澀的笑臉:
  
  「鬼束桑也這麼覺得麼?」
  
  「啊,對啊……」
  
  鬼束睜大了眼睛,眼裡滿滿的笑意不難發現她的興奮……
  
  對,就是這種感覺!
  
  對自己內心的迷茫,還不清楚自己內心真正所需要的,就像是在迷霧裡遺失方向的船隻,只需要一把手去推它,無論是把它推向礁石還是正確的航向,她都會毫不懷疑的往哪個方向去行駛,鬼束要做的就是那雙手,她想要看的就是她推了一把後的後續發展,是滅亡還是平安,這才是她感興趣的。
  
  「他是這裡的學生麼?」
  
  鬼束輕聲的問道,雙眼直直的看著畫中的少年,現在比起畫,鬼束更感興趣的是畫中的少年了,是怎樣的少年呢,能讓人連對畫都流露出愛戀呢?
  
  「不是……」
  
  繪裡搖了搖頭回答道:
  
  「他是我的鄰居」
  
  鬼束恍然的點點頭直接的說道:
  
  「你喜歡他」
  
  「!!看,看的出來麼?!」
  
  被鬼束說中繪裡的臉無法抑制的紅了起來,被人看穿心裡的繪裡,嬌羞的模樣完全顯示了暗戀中的少女最基本的羞澀,鬼束勾起嘴角,伸出手指輕觸著已經幹了顏色的畫布,輕撫少年的輪廓鬼束淡淡的笑道:
  
  「當然,因為……你的畫裡……充滿了愛啊……」
  
  ******
  
  桑上繪裡回到家的時候手裡抱著今天畫好的畫,父母總是很晚下班所以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只要熱一下就可以,繪裡草草的吃了飯就奔上了二樓自己的房間,然後沒有沖向自己柔軟的床而是窗戶邊,拉開窗簾可以看到對面那戶人家離自己家極近的窗戶,繪裡伸出手敲了敲玻璃,只見一個人影走向對面的窗戶,然後對面窗戶的窗簾被拉了開來。
  
  「晚上好,繪裡」
  
  優雅輕柔的男聲傳來,繪裡的臉不由得紅了起來,面對少年出色好看的臉龐,繪裡並沒有直視的勇氣,繪裡結巴的回道:
  
  「晚,晚上好,空君」
  
  「說了你可以叫我空的」
  
  少年露出無奈的笑容,淡淡的卻又令人心醉,繪裡用力的搖搖頭:
  
  「不不不,叫空君就可以了!」
  
  少年是那麼的神聖又不可侵犯,她不敢這麼親昵的叫他,感覺是一種褻瀆,空君已經是最極限的接觸了!
  
  「真是個頑固的女孩」
  
  少年搖了搖頭,沒有對少女的稱呼多加糾正。
  
  「今天在學校裡有什麼有趣的事麼?」
  
  少年問的與平時無異,但是繪裡卻感覺到一種悲涼。
  
  是的,這名少年就是繪裡畫上的少年,叫天上空。
  
  第一次少年告訴她他的名字的時候,竟覺得這個名字以外的適合他,寬廣自由無拘無束這就是少年給人的感覺,很久之後,繪裡才回想起少年說著自己名字時顯露出的一種淡淡諷刺,他不喜歡他的名字,他不喜歡他被叫天上君,所以繪裡隱晦又僵硬的喊他空君。
  
  認識他兩年時間,她從來沒見過少年走出過這間房間,一開始繪裡懷疑是少年身體的原因,但是後來發現不是,少年很健康,少年會在房間裡鍛煉身體,他的一切活動都在他的房間裡,他的世界就是那個房間。
  
  兩人這樣對著窗戶聊天已經持續了兩年,空問的最常見的一句話便是繪裡學校裡的情況,繪裡隱約感覺到空對學校的一種嚮往,一種對人群的渴望,他聽著繪裡講著同學們的事情時會有這淡淡愉悅的笑容,他聽著繪裡講著學校又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或者活動的時候,他會有種憧憬的眼神。
  
  「今天在學校裡有什麼有趣的事情麼?」
  
  見繪裡在發呆,空好脾氣的又重複了一遍,繪裡後知後覺的點點頭:
  
  「嗯……有趣的事情到不知道,我一天都在畫室裡畫畫,但是我有認識一個新朋友」
  
  「新朋友?」
  
  空似乎很感興趣,淺淺的笑了笑問道:
  
  「那是怎樣的新朋友呢?」
  
  「……唔」
  
  繪裡似乎被空問住了,不能很快的回答,回想著今天在畫室和鬼束的對話,似乎對鬼束的瞭解並不多,但卻是個意外談的來的少女,繪裡無意間撇到空那雙淡然又溫和的雙眼,繪裡恍然的點點頭說道:
  
  「是個和空君很像的女孩子!」
  
  「……和我很像?」
  
  空愣了一下,對少女的描述感到好笑:
  
  「我是男生,她是女生哦」
  
  空故意調侃的說道,繪裡急忙的否定:
  
  「不是不是外表上的像!是感覺!!感覺像!!」
  
  「感覺?」
  
  空俊秀的面容露出一抹令人看不懂的笑容,無法讓人深究,空好奇的問道:
  
  「是怎麼樣的感覺呢?」
  
  「……是……很特別的感覺……」
  
  繪裡說的時候有點臉紅,在空溫和像是能包容一切的目光下繪裡大膽的說道:
  
  「給人一種……想把秘密都說出來的親切感!」
  
  「……」
  
  空張了張嘴,然後不由得笑了起來,好看的臉似乎被愉悅到了,嘴角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散發著一種開心的心情,那種笑容清清淡淡,但是繪裡有種,為了看到這抹笑容做任何事都值了的錯覺。
  
  「繪裡……秘密不是誰都可以說的啊……」
  
  空抑制住自己的笑聲,說著那麼句意味深長的話語。
  
  「但是……是空君的話!說給你聽也沒關係的!」
  
  「那麼就不是秘密了啊」
  
  「那就成為我和空君的秘密吧!!」
  
  「……」
  
  被急的口無遮攔的繪裡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空看著少女焦急的模樣,淡淡的笑了起來,柔和又不真實的淡然的笑容像是曇花一樣慢慢的展開然後消失不見,少年輕柔的聲音發出一聲簡單又溫柔到膩死人的單音:
  
  「好」
  
  ******
  
  帶著眼鏡,頭髮柔順的男人照理說應該是一個書生氣,氣質柔和的人,但是他緊皺著的眉和嚴肅板起來表情將這種柔和被硬生生的替代了,男人偏低的聲音和幹練不拖泥帶水的語氣讓這個男人給人一種不苟一笑的感覺。
  
  「今早在河邊發現的女屍身份出來了」
  
  一間辦公室裡穿著和男人同樣黑西裝的幾人同時看向這名男人,男人在電腦上按了鍵,一份資料彈跳了出來,只聽他用沒有感情的語調一字一句的說道:
  
  「天上榮子,三十八歲,會計師,根據資料上顯示,丈夫十八年前因病去世」
  
  「資料上顯示,就這麼點麼?宜野」
  
  離這個男人--宜野座最近的男人有一雙獵犬般犀利的眼睛,宜野座冷冷的瞥過狡齧慎也繼續說道:
  
  「她還有個兒子」
  
  「那,那位兒子呢?」
  
  有些蒼老的聲音響起,聽聲音就知道是有些上了年紀的人,不過,看著聲音的主人會發現自己的想像有些誤差,雖然臉的面容是中年人的年紀還要偏上,但是面帶著笑容,和英氣銳利的眼神可以發現他還是個很硬朗的大叔。
  
  宜野座又冷冷的瞥了眼征陸智己大叔繼續他的面無表情:
  
  「失蹤,她的兒子天上空十八年前就失蹤了,於是她搬離原來住的地方,我們得到的地址是她搬離前的地址,她並沒有登記她搬家後的地址」
  
  「十八年前死了丈夫,兒子也失蹤,照理說應該會受到不小的刺激吧」
  
  征陸摸了摸下巴看著資料上的女人照片進行分析,宜野座挑起眉冷笑:
  
  「怎麼,這又是你野獸的感覺?」
  
  「當然不是,這只是老爹我的經驗之道而已」
  
  征陸擺擺手笑著,宜野座輕嘖一聲,按下手邊的鍵盤,資料顯示變成了屍體第一發現現場的圖片,而這些疊起來的圖片旁還有一張平面圖,宜野座將兩張圖並排呈現,用公式化的口氣平淡沒有感情的說道:
  
  「發現天上榮子的地方是涉谷區坪山街道旁邊的三川河,這張是三川河流經地區的平面圖,除去無人區,周邊的居住宅一共有五個區域,我們不能排除這些區域某個地方就是天上榮子掉下河的地點,我們也不能否定她是失足掉進河裡或者……是她殺」
  
  狡齧慎也來回翻閱了幾張照片,灰色的瞳眸並射出的光芒是尖銳而又犀利的,狡齧偏低的聲音有著和宜野座一樣的嚴肅:
  
  「宜野,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
  
  「屍檢報告是一天前死亡,死因是溺水,但是後腦勺有明顯的撞擊,不排除兇殺的可能性」
  
  「死亡為一天前,如果是河流將屍體流向到我們發現的地方,那麼流經的住宅區會有人發現,沒有接到類似的報案的話可以推算為流經住宅區時的時間點是夜晚,宜野,根據當晚水流流速和風向,風速,以及屍體的重量和屍體浮腫後的重量變化,能推算出天上榮子掉下河的地點麼?」
  
  宜野點點頭:「已經交給唐之杜在分析」將所有的資料收起來,又列出了另一份資料:
  
  「這是十八年來天上榮子被監視器拍到的次數」
  
  「這個數量,少的不正常啊!」
  
  征陸低呼,要知道監視器的遍佈已經到了每個角落,除了不必要或者無人區,只要有人走在外面就會被監視器拍到,一天幾張甚至十幾張,天上榮子十八年所有被拍到的量還抵不過別人一個月的量。
  
  「是在躲避監視器麼……」
  
  狡齧慎也眯起了眼,調出監視器的色相檢查:「並沒有超出數值為什麼要躲避?」
  
  「在隱藏什麼……」
  
  六合塚彌生冷靜的聲音緩緩的響起,在場裡所有人之中唯一的女性也有著和這群男人一樣的嚴肅,面無表情的臉給人一種信服的感覺,征陸摸摸下巴同意六合塚的觀點,嘴裡喃喃的說道:
  
  「那麼……是在隱藏什麼呢?」
  
  征陸問向身邊一直不怎麼說話的佐佐山,要知道這傢伙是最呱噪的傢伙,居然一句話也不說征陸有些好奇,見佐佐山目不轉睛的盯著宜野座給的最初始的資料,天上榮子生前的照片,征陸拍拍佐佐山的背問道:
  
  「你小子看出什麼名堂了麼!看這麼認真!」
  
  佐佐山點點頭,露出頑劣的笑容,宜野座轉過頭想聽聽佐佐山看出什麼其他線索時,只聽佐佐山特有的聲音說出一句觸動人神經的話語:
  
  「真是個好女人呢∼」
  
  「你給我適可而止!!」
  
  宜野座抑制不住的提高聲音怒吼道,習慣了佐佐山這種沒頭沒腦令人火大的話語,狡齧無奈的歎口氣,將注意力放在手邊的資料上,佐佐山那種讓人火大的性格只有無視才是最好的應對方法,宜野座那傢伙認真的個性不知道吃了多少虧了……
  
  狡齧慎也看著螢幕上美麗,確實如佐佐山所說的‘好女人’的天上榮子,他大概永遠不會知道一個好女人轉變成壞女人這個時間有多麼的短。
  
  就是……活著下一瞬就是死亡的那般短暫吧……
  
  不過狡齧慎也拿到這份資料時是兩天后的事了,現在……還是鬼束的遊戲時間……
  
  ******
  
  少女,不,已經不能算是少女了,站在高樓的天臺處,一雙腳離邊緣處只有一步之遙,只要再跨一步,就會投入死神的懷抱。
  
  鬼束站在邊緣的高階上伸出雙手,像是迎接什麼一般,閉上眼用虔誠的表情微笑道:
  
  「死亡,不能簡單的用肉體的死亡去定義,思想的死亡,自由的死亡,這些都可以導致生命體的終結……」
  
  鬼束伸出右腳踩踏在空中,如果她失去了平衡就連保持平衡的機會都沒有,那麼讓人膽顫心驚的動作但是鬼束在笑,死亡離自己極近,鬼束卻無所顧忌的在笑,像個瘋子般不把自己當回事。
  
  「我厭惡著這個世界,但是我愛著人類,問:這樣的想法有意義麼?」
  
  回答的只有風聲,高樓的頂部只有鬼束一人而已,鬼束收回腳,轉過身在邊緣處一步步的行走,平穩的動作像一隻貓一般的優雅,鬼束低聲笑著:
  
  「答:有意義哦,因為這個世界沒救了,但是人類還有這不為人知的希望,只要人類不斷不斷的進化就會製造出新的世界,我是這麼堅信著的」
  
  「創造世界的是人類,毀滅世界的也是人類,何為善,何為惡,世界,被捏造的虛構真實,社會並沒有規則的存在,對這個世界人類是生存還是毀滅,只需要一個選擇題,問:這樣的想法……有罪麼?」
  
  鬼束停下自己的腳步,轉過頭看著在這個無人的地方多出來的一個身影,突然的出聲並不突兀,把握好的音量和語調不會嚇到鬼束,鬼束勾起唇角站在高階上俯視著來人,簡單的白襯衫給他一種潔淨的氣質,月光下映照的白髮帶著盈盈的光輝,優雅的氣質僅僅是站在那裡又給人一種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氣息,鬼束張了張嘴,對著男子嘴角若有似無的笑容直白的回答道:
  
  「答:沒有罪喲,什麼是罪,什麼是惡,定義他的都是人類,為什麼是罪,為什麼是惡,並沒有真正的理由去否定他,何為善,何為惡,也只是人類的定義而已,然而徹底的善與徹底的惡一樣沒有人性,那麼……在這個滿是惡的世界裡……何來的罪呢?」
  
  「晚上好,小姐」
  
  「晚上好,先生」
  
  最簡單的問好,卻是最複雜,交錯的相識……                    


☆、禁錮的飛鳥

  【在失去愛人的世界裡】
  
  【會開出什麼顏色的花朵呢?】
  
  【還是說用愛人的鮮血去染紅那朵即將枯萎的花朵呢?】
  
  ******
  
  鬼束撐著下巴嘴角帶著淺淺的微笑看著身邊埋頭做作業的少女,少女一臉苦惱的樣子讓人覺得她在面對一個多麼可怕的敵人一般,鬼束纖細的手指指在少女的作業本上,清淡的笑道:
  
  「將這個公式帶進去,然後得出的數值再帶進那個不等式中……」
  
  少女聽話的按照鬼束所說的話來做,得到正確的答案後,桑上繪裡驚訝的感歎道:
  
  「我算出來了!鬼束桑!你好厲害!!」
  
  鬼束面對繪裡的讚歎只是淡淡的笑笑,繪裡害羞的撓撓後腦勺說道:
  
  「我只會畫畫,成績一點都不好,鬼束桑你真的好聰明啊!!」
  
  「是麼?只是課本上的理論知識罷了」鬼束翻閱了下手邊的資料書,這些並不需要教師教也可以自學的程度,鬼束有時候對教育機構的教學方案很是嗤鼻。
  
  「真是的,鬼束桑這點也和空君很像……」
  
  繪裡對鬼束淡淡無所謂的表情露出無奈的笑容,鬼束扭頭好奇的問道:
  
  「又是你那位鄰居麼?叫……天上空來著?」
  
  「對,天上空,很好的名字對吧,我把教科書帶給空君的時候,他也是很快的能用理論知識去回答這些題目,和鬼束桑一樣,都是很聰明的人呢」
  
  不像她,笨笨的,什麼都學不會,除了畫畫,其他一竅不通。
  
  桑上繪裡落寞的表情太過明顯,鬼束露出狡黠的笑臉湊近繪裡緩緩說道:
  
  「不能這樣想呢,自己很笨什麼的,人類只有在自己不擅長的領域方面變得笨而已,繪裡的話,擅長畫畫,我相信繪裡以後會成為一名有名的畫家的」
  
  「真的麼?」繪裡似乎受到鬼束的鼓舞激動了起來,但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表情又沉了下來:
  
  「但是,萬一,萬一Sibyl-System認為我沒有畫畫的才能怎麼辦?」
  
  「你認為你沒有才能麼?」
  
  鬼束眯起眼,黝黑的眸子深邃到無法探知她的內心,對於繪裡的疑問鬼束是有些失望的,這個女孩沒有她想像的自信,自己畫畫的才能被自己否定,那麼她想靠什麼來承認她自己的天賦呢?
  
  「我,我不知道,我的畫畫,這是才能還是技巧,我只是擅長畫畫而已,但是,擅長並不代表有才能啊,我沒有靈感,沒有創想,沒有精神寄託,什麼都沒有,那樣算才能麼,我只是麻木的拿著畫筆而已」
  
  繪裡激動的話語像是要喊出內心隱藏許久的害怕,她在害怕著將來有一天到來……
  
  「你在害怕什麼?你沒有才能,還是……Sibyl-System?」
  
  鬼束輕佻的說出最後的名詞時,繪裡顫抖了一下,鬼束笑的歡樂了起來:
  
  「你害怕的是Sibyl-System!?啊哈!‘無論是誰都可以,這是SIBYL帶給人類的恩寵’,居然有人害怕Sibyl-System!」
  
  似乎害怕被人聽到,繪裡的動作比大腦更快一步的上前捂住了鬼束的嘴,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慌張的收回了手:
  
  「抱,抱歉」
  
  鬼束不在意的笑笑,漂亮的臉蛋在她的笑容下越發越顯得誘惑,是的,鬼束雖然有張年輕的臉,但是她已經二十歲了,她沒有少女的純真笑容,而是一種作為一個含苞欲放的女人越發越誘惑的妖嬈,讓繪裡臉紅的就是這種氣質,那是一種致命的誘惑。
  
  「不,你沒有錯」
  
  鬼束淺淺的笑著,繪裡對鬼束的話有著一瞬的疑惑:「誒?」
  
  鬼束收起繪裡桌子上的作業,用手邊的資料書蓋住,用一種意味深長又婉轉容易令人信服的語調緩緩的說道:
  
  「你做任何事都是沒有錯的……」
  
  「我……我不明白」
  
  鬼束這句話有明顯的錯誤,但是繪裡卻找不到一個確切的點去反駁,鬼束靠近繪裡,動作輕盈毫無聲息,繪裡被鬼束的近距離嚇得繃緊了身子不敢亂動,鬼束像是挑逗瑟瑟發抖的兔子一般輕笑道:
  
  「怕什麼,又不吃了你」
  
  「太,太近了啦,鬼束桑!」
  
  「害羞麼?」鬼束稍稍後退一點,看著面色羞紅的少女,勾起唇角面帶微笑,像是盯緊獵物的獵人一般,鬼束的笑容並不駭人,但是卻有著一種不懷好意,鬼束抿起嘴笑道:
  
  「錯誤是由他人去評判的,無論你做什麼總會有人認為你是錯的,那麼你會因為別人的否定而去否定你自己麼?」
  
  繪裡回想起自己曾經畫畫的時光,春夏秋冬,早中晚不停不歇的畫,畫畫是習慣還是喜好已經不重要了,畫畫現在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如果有人否定了她,那麼,就是否定了她的過去,她一直所堅持的……
  
  「不會」
  
  「那麼就算別人不認同,也會堅持自己內心的信仰不是麼?理念不同,思想也不同,藝術沒有國界,但是會有差距,別人不贊同並不代表你所做的就是錯的不是麼?」
  
  「……是的」
  
  「所以啊,你做任何事都是沒有錯的,只要你堅持你的內心就可以了」
  
  「……這樣……真的可以麼?」
  
  繪裡感覺到鬼束話中的一種違和感,但是卻又感覺她說的理所當然就是應該這個樣子,愣愣的看著鬼束露出溫和的笑臉,繪裡一下子想到了空,那個溫和的,笑容如天空般澄澈的少年,明明氣質與鬼束完全不同,但是繪裡卻將兩人重疊了起來……
  
  好像……
  
  他們都是不甘於束縛的人……
  
  「可以喲,只要你堅持著你的內心,你相信著你有畫畫的天賦,你將你一切的付出,努力都在繪畫上,如果到時候Sibyl-System沒有判定你有繪畫的才能,那麼你有什麼才能呢?你所堅持的只有繪畫不是麼?如果Sibyl-System否定了你所堅持的……那麼……」
  
  在繪裡睜大眼的目光下,鬼束頑劣的笑容下緩緩吐露出一句其實冷酷無情的話:
  
  「真是太不幸了」
  
  繪裡倒抽一口冷氣,鬼束繼續說道:
  
  「對市民的‘PSYCHO-PASS’數值測量,深層心理的願望或職業適應性的診斷的全面性支援系統沒有應對你一直所堅持的內心的話,這也太過諷刺了吧,那真的是系統的恩惠麼?」
  
  繪裡咽了咽口水,對鬼束的話無法反駁,又覺得錯,又覺得對,如果放在自己的身上她不會去懷疑這種想法,但是如果往深層次想又覺得有錯,質疑Sibyl-System,,反駁Sibyl-System,這種想法是錯誤的。
  
  「……鬼束桑,如果系統沒有判定你想要的職業你會怎麼辦?」會按照系統所給予的判定去走人生的道路麼?不,繪裡覺得,她會聽到一個前所未有的答案。
  
  「怎麼辦?不會有這個可能性的哦」
  
  鬼束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彎起了眼角笑的異常開心:
  
  「因為……系統是不會判定到我想要的未來嘛」
  
  她想要的……是一個崩壞的社會只有活生生人類的未來啊,活生生的,會思考,有靈魂的人類啊……
  
  所以這個世界不會有她想要的職業的……
  
  【因為,她是偽善的劊子手啊……】
  
  ******
  
  繪裡回到家的時候,天上空坐在窗臺邊看書,好看的側臉勾勒出完美的線條,和身後簡單的房間構造完全不合,少年的氣質更適合更寬廣的區域,而不是這個狹小的房間。
  
  「已經放學了麼?」
  
  繪裡不敢打擾空看書,於是就跪坐在窗邊發呆,直到空輕柔的聲音傳來才拉回了繪裡的思緒,繪裡恍然著反應過來愣愣的問道:
  
  「你看完了?」
  
  「……嗯」
  
  空搖搖頭,將書放在一邊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
  
  「已經看了很多遍了」
  
  繪裡看向桌上書本的書名,歪了歪頭,緊皺著眉將書名緩緩的念出來:
  
  「百年……孤獨?」
  
  繪裡對這方面的書籍並不擅長,或者說她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而已,沒有過深的理想沒有深層的思想,每天只是為了生活而生活罷了,所以每天看到空的時候,繪裡會質問自己,空一直在那間小小的房間裡,為什麼他想的比她深很多,明明,她看到的世界更多不是麼?
  
  她有問過他,為什麼,不離開這間房間,這麼被禁錮在這裡呢?
  
  空的回答是:
  
  不是不願,而是不能。
  
  「這本書有什麼有趣的麼?」
  
  繪裡想找一個話題,他們能夠在一個精神層次的話題,面對空,讓繪裡自卑,她不懂空啊,他的內心,他的想法,她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傻傻的喜歡著他而已,喜歡他什麼,她自己都傻傻的不知道啊……
  
  空看著繪裡渴望的神情緩緩的勾起嘴角,柔和的笑容包容一切,溫柔又殘忍:
  
  「沒有什麼有趣的……相反,一點都不有趣……」
  
  空的手指摩挲著書脊,清淡的聲音像是流水般清澈純淨,像是遊吟詩人的歌頌一般,婉轉曲調帶有韻味的念著書裡的話語:
  
  「過去都是假的,回憶是一條沒有歸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無法復原,即使最狂亂且堅韌的愛情,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種瞬息即逝的現實,唯有孤獨永恆」
  
  聽起來,很悲傷的感覺……
  
  繪裡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只聽空好聽的聲音說著在繪裡聽來異常悲傷的話語:
  
  「我連過去都沒有,單板的只存在于一個四方空間,那些不能稱之為過去,我的回憶只是不斷重複重複在房間裡的枯燥乏味,友情愛情已經是離我最遙遠的名詞了,真正陪伴我的只有……孤獨……」
  
  繪裡感覺到一種悲涼從內心深處湧發了出來,眼前微笑著帶著悲傷無奈的少年在繪裡的眼中變成了一幅幅的畫,一張張定格住,繪裡想要制止住這種悲傷,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大喊著: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空君明明在這裡為什麼要否定過去的自己呢!?如果不甘心的話,為什麼不走出這個四方空間呢!?!你的腳沒有斷,你的眼睛沒有失明,為什麼不走出那個房間呢!?!友情愛情明明是那麼美好的東西,空君為什麼不去嘗試一下去爭取一下呢!?!說什麼陪伴你的只有孤獨,不是還有我麼?!我會一直陪著空君的啊!!」
  
  「……」
  
  繪裡猛然站了起來,空只能變得去俯視對他第一次大吼大叫的少女,少女一直以來都是用一種小心翼翼的態度面對他,不和他過度接觸,不和他過深交談,她是他去瞭解這個世界的狹小視窗……
  
  天上空澄澈的目光直視著桑上繪裡,溫和的聲音明明是輕聲細語,但是卻冷到繪裡的心裡去。
  
  他問:
  
  【那麼你願意陪我一起去死麼?】
  
  「……誒?」
  
  少年眼裡的瘋狂只是一瞬間的幻覺,在少女恍惚反應不過來的一刹那,空又變回了他溫和的笑臉:
  
  「開玩笑的,繪裡,要活的好好的,然後看著這個世界呢」
  
  真的……好不懂空君啊……
  
  如果是鬼束桑的……會聊得更加……輕鬆一點吧……
  
  「空!空!你在麼!空!!」
  
  一道女聲響了起來,這個聲音響起的時候,空和繪裡同時愣了一下,聲音在樓下,但是有越來越近的感覺,繪裡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鄰居除了空,她從來沒有關注過空的家人。
  
  「噓……」
  
  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拉住了窗簾,繪裡清楚的看見空嘴角的無奈和苦澀,然後繪裡隔著窗簾聽著空房間裡發出的聲音。
  
  「啊,空你在啊,媽媽在喊你,你要回一聲啊,你嚇到媽媽了」
  
  女人的聲音知道了她的身份,空柔和的聲音無奈的回道:
  
  「媽媽,我一直都在啊……」
  
  他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這間房間。
  
  「對,你只要呆在房間裡就沒有事了,不要出去,千萬不要出去知道麼!!」
  
  「嗯,知道」
  
  自己的母親說的近乎無理的話語,空只是溫柔的承受著,繪裡捂住嘴,不讓自己的驚呼發出聲,她似乎知道了,空不離開房間的理由。
  
  不是不願,而是不能。
  
  是空的母親不允許麼!是她在禁錮著空麼?!
  
  「這才對,這才是媽媽的好孩子,不要出去,媽媽不會讓你離開我的,媽媽不能失去你……」
  
  女人語無倫次的話語顛三倒四,但是她卻有著明確的意思在裡面。
  
  「媽媽愛你……」
  
  「我也是,媽媽」
  
  這個母親用她的愛,束縛著她的兒子,這個兒子即使被束縛,也是溫柔的接受一切,他不願看到自己的母親傷心崩潰的樣子。
  
  母親的愛太過極致,她親手斬斷了自己孩子的一切未來。
  
  ******
  
  「唐之杜的分析出來了,天上榮子的落水地點是這塊區域」
  
  宜野座的表情嚴肅,讓人覺得一點都不友好,不過顯然在座的人都習慣了宜野座這種板著張臉認真到無力去和他開玩笑的樣子。
  
  「這是這個區域的監視器捕捉到的畫面」
  
  一張比較模糊的照片,上面的人影並不清晰,看不清面容,像是動態中捕捉到的畫面,都帶著移動的晃影,接下來好幾張都是這個樣子,但是雖然不清晰,但是還是能分辨出有兩個人的存在。
  
  「這是……在爭辯麼?她在和誰發生爭執麼?」
  
  征陸眯起他的眼睛,分辨這些模糊的畫面,摸著下巴認真的觀察的時候,身邊的佐佐山懶懶的音調響了起來,是那種有氣無力又讓人咬牙切齒的懶散:
  
  「啊,那不是櫻門的學生妹妹麼」
  
  顯然佐佐山說的是與天上榮子發生爭執的另一個人的身份。
  
  「你怎麼知道?」
  
  宜野座皺著眉對佐佐山迅速辨別出另一個人的身份發出質疑,冷冷的表情在告訴佐佐山讓他給出個信服的理由,不過佐佐山略帶浮氣的笑容露出讓宜野一貫反感的表情:
  
  「櫻門的校服很有亮點啦,小短裙可以將小姑娘們青春的nice body顯現出來喲∼∼」
  
  「你給我認真點!!」
  
  宜野座厲聲喝道,佐佐山擺擺手無辜的笑道:
  
  「我很認真喲∼呐∼」
  
  佐佐山看向默不作聲的狡齧慎也,只見他緩緩起身,穿上外套似乎打算外出的樣子,佐佐山好奇的問道:
  
  「你去哪?」
  
  狡齧淡淡的掃過電腦上的資料,活動了下脖子緩緩道:
  
  「去一下……案發現場」
  
  「哦哦,監視官大人,帶上我吧!!」
  
  佐佐山舉起手興沖沖的說道,宜野座皺起眉剛想反駁佐佐山的申請,只聽狡齧無所謂的淡淡說道:
  
  「可以啊」
  
  「呀呼∼∼可以看見漂亮的妹妹們了∼∼∼」
  
  這個好色的傢伙!!宜野座咬牙切齒著,死死的瞪著狡齧冷冷道:
  
  「狡齧!盯緊他!別讓這傢伙幹出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情……」
  
  佐佐山笑嘻嘻的問道:
  
  「是指這種麼?」
  
  說著聽話的右手,摸上了身邊六合塚彌生的屁股,發生在那麼一瞬間,六合塚彌生猛然站起身,然後一個轉身抬起腿,高跟鞋的鞋跟不偏不倚的踩在了佐佐山的肩膀關節處,大有一用力,這只手臂就這麼被高跟鞋踩脫臼的可能,不過佐佐山不知死活的露出又喊痛又笑嘻嘻的表情:
  
  「啊啊,好痛,好痛,痛痛痛,彌生醬,很痛哦∼∼」
  
  「這樣的傢伙怎麼能放到外面去,根本是女性的公敵啊!」
  
  宜野座對佐佐山這種下流的動作已經是忍無可忍又想眼不見為淨,又想除之而後快,但是考慮到自己是監視官,又將這份衝動生生的忍了下來,只是太陽穴上跳動的青筋出賣了他的冷靜,比起宜野座,狡齧淡定很多,口袋裡放好煙,狡齧瞥了眼咬牙切齒的宜野座和不知悔改的佐佐山,淡淡的笑道:
  
  「放心,宜野,我會看好這傢伙的」
  
  拎起佐佐山的後衣領將人當行李一樣拖走,狡齧淡然的笑容卻說著無比殘酷的話:
  
  「如果這傢伙幹出類似的事,我會打斷他的手的」
  
  「誒?我好像聽到什麼很殘暴的話了啊!!喂!∼∼」
  
  佐佐山想掙脫狡齧的手,但是狡齧的力氣和沒有支撐點受力讓佐佐山無法掙脫狡齧。
                      

☆、無解的殺意

  【人,是生而自由的……但是我卻被生我的那個人禁錮了自由】
  
  ******
  
  「你今天很沒精神呢」
  
  鬼束耀眼的紅發在陽光下顯得很有生氣,繪裡恍然的看著鬼束那頭刺眼的紅發,對鬼束的話語只是模糊的回答:
  
  「嗯」
  
  「……遇到什麼事了麼?」
  
  鬼束輕柔的聲音帶著安撫人的魔力,繪裡從在圖書館找到鬼束後就處於發呆的樣子,鬼束撐著下巴猜測著讓少女如此反應的可能性……
  
  「是天上空麼?」
  
  一針見血。
  
  繪裡低下頭沉默不語。
  
  「唔,那位神奇的少年做了什麼?」
  
  鬼束雖然沒見過天上空,但是對桑上繪裡的敘述中,鬼束對這位少年有著濃濃的興趣,這也是她耐著性子繼續和這位桑上繪裡繼續接觸的原因。
  
  「鬼束桑……」
  
  繪裡的聲音低低的,像是在壓抑什麼情緒一般,一種情感讓她無法平靜,鬼束歪了歪頭髮出疑問聲:
  
  「嗯?」
  
  「你……怎麼看待自由的?」
  
  鬼束覺得從桑上繪裡的口中問出這樣的問題是怪異的,畢竟少女一直安於現狀從來不去考慮一些自我苦惱的問題,是那種單純,沒有思想的人。
  
  「啊……我啊……」
  
  鬼束想了想笑道:
  
  「自由……是這個社會最稀有的東西了吧」
  
  繪裡的表情明顯的不理解,鬼束露出一種無奈的表情,然後半解答半忽悠的說道:
  
  「現在的人們啊,都不去考慮自由的問題了,現實蒙蔽了他們的眼,是否自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簡單一點的理解自由的話,就是想你所想,做你所做,顯然,這樣的想法如今是做不到的」
  
  「……我不明白鬼束桑所說的,我想問,如果一個人只是人身自由沒有了,會怎麼樣?」
  
  鬼束覺得繪裡問的問題很可笑,搖搖頭,嘴角的笑容很是諷刺:
  
  「阿拉,你在問監獄裡的人麼?沒有了人身自由?」
  
  鬼束的話,讓繪裡狠狠的怔了一下,怔愣的像個呆板的木偶,繪裡內心感覺一陣疼痛。
  
  監獄裡的人……是啊,空君現在這樣,和在監獄裡有什麼區別?囚禁他的,還是他的母親啊……
  
  將繪裡的表情完全注視在眼底,鬼束勾起一抹惡意的笑容繼續說道:
  
  「不過,在監獄裡的人的話,時間久了,要麼會變得瘋狂……要麼……會選擇死亡吧……」
  
  會麼?空君也會變成那個樣子麼?那個溫柔的空君?
  
  繪裡的恐懼明顯的表露在臉上,鬼束看著繪裡的表情,有著一種滿足。
  
  【啊,她就是想看這種無助到無力的表情啊……】
  
  【人類果然最棒了,不斷變化的內心,永遠不知道會發生怎樣的質變,她就是想看這種啊,在事物的刺激下,像是花朵綻放,像是硝煙彌漫,出乎意料和無法預料都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美好體驗啊!】
  
  【與其說喜歡人類,倒不如說她更愛人性這玩意啊,人類總有滅亡的一天,變成冷冰冰的屍體變成枯乏的白骨,但是人性,是永遠不會滅亡的,她就像細胞一樣,不斷分裂出不同的,每天產生新的!】
  
  【烏朔鬼束就是一個收藏家!收集著人性,她所在意的不是一個人的品性,他是聖人還是惡人,她想要看的只是一個人不同面的人性罷了,好的壞的,就像收集卡片一樣,她想要收集一個個完全不同卻又讓人欲罷不能的人性啊!她想要看到一個個新的,有著無限可能性會產生變化的人性啊!】
  
  【為此……為了她想要見到的未知的人性……她將不擇手段的去製造,去達成目的,不管那個手段是多麼的不和正道,她也無所謂,這個社會,世界如何她並不關心,她在乎的只是她可愛的玩具們所產生的人性罷了……】
  
  「那個……鬼束桑……如果……如果……」
  
  繪裡鼓起勇氣,在鬼束越發越溫柔的表情下,繪裡將內心的話說出口:
  
  「如果你有一個朋友,沒有很多自由,只能呆在房間裡,但是他很想出去,到外面去,你會怎麼辦?」
  
  少女永遠不知道,這個問題,不應該去問鬼束,即使沒有答案也不該去看烏朔鬼束,如果沒有她的答案的話,或許,之後很多事都不會發生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烏朔鬼束想看到有趣的發展而說出的違心的話罷了……
  
  鬼束知道自己在笑,因為少女的問題真是太有趣了,如果是她她會怎麼辦啊,真是簡單的回答呢:
  
  「如果是我的話,那我就會打破他的門拉著他到外面,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只能呆在房間裡的理由,但是如果不能到外面去,那麼活在狹小的空間也沒有意義的吧,畫地為牢只是慢性自殺罷了」
  
  不過,鬼束不用想也知道,那位沒有很多的自由的朋友是誰,鬼束伸出雙手,慢慢的捧住繪裡的臉,用柔和又宛如詠歎調的語調緩緩說道:
  
  「你若愛他,讓你的愛象陽光一樣包圍他,並且給他自由……吧」
  
  「……我……不……」
  
  不知是因為鬼束漂亮的臉湊得太近,還是鬼束的語氣太過曖昧,亦或是鬼束說的話正中繪裡的心,繪裡的臉在鬼束的直視下,瞬間紅了起來,鬼束幾乎能感覺到少女微微發燙的臉。
  
  「我有事……我我我,先走了!!」
  
  繪裡幾乎逃離這個地方,面對鬼束,少女無法坦然面對,就和天上空一樣……
  
  明明距離那麼近,但是心卻那麼遙遠……
  
  ******
  
  「是泰戈爾的詩句麼?」
  
  幾近無人的圖書館,鬼束身側的書架後響起一道略帶磁性的聲音,鬼束側過頭,只見一排排書的空隙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書架後,鬼束撐著下巴微笑著:
  
  「我還是挺喜歡他的詩句的」
  
  「當人微笑時,世界愛了他,當人大笑時,世界便怕他了」
  
  書架後的男人緩緩的說道,婉轉的語調優雅的像個詩人,鬼束咧了咧嘴露出無聲的笑容:
  
  「槙島先生知道的很多呢」
  
  「難道烏朔小姐不是麼?」
  
  男人笑著反問,而鬼束笑著搖搖頭:
  
  「當然不是,我所瞭解的,只是書本上蒼白的知識罷了,只有合理運用了,才算知道」
  
  鬼束撫摸著手邊的書的背脊,閱讀過的書籍並不讓鬼束滿足,理解和事實的差距是鬼束深深理解的。
  
  「所以,我才不斷的實踐去驗證這些真理啊」
  
  比起沒有笑意的笑容,鬼束眼中滿滿的笑意瘋狂的更讓人心驚,槙島聖護淡淡的問道:
  
  「如果證明不成立呢?」
  
  「那麼,只好丟掉了,反正……例子哪裡都有嘛」
  
  「……確實呢……」
  
  ******
  
  繪裡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回到家裡直沖房間窗戶邊上,朝著正在看書的少年大喊道:
  
  「空君!」
  
  空對少女的大聲叫喊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書不解的疑問:
  
  「嗨?有什麼事麼?」
  
  繪裡是跑上來的,氣喘吁吁的模樣,臉上還帶著紅潮,繪裡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繼續大聲說道:
  
  「空君!和我一起出去吧!!」
  
  這下,天上空是真的愣了:
  
  「出去……去哪?」
  
  「外面!」
  
  「……」
  
  天上空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輕笑了起來: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事情?」
  
  看著天上空似乎並不在意的模樣,繪裡皺起臉,露出一副快哭的模樣:
  
  「因為……空君一直想去外面啊」
  
  天上空怔了怔,清淡的笑容慢慢的變成一抹苦笑,想去外面,是啊,他做夢都想去外面啊……但是他不能……他的母親害怕他去外面啊,只要他一離開這個房間,他就會離開她啊,那樣的話,她會崩潰的,一直以來以他為活下去的信念,會崩塌的……
  
  「不能啊……」
  
  空淡淡的說道,表情苦澀的讓繪裡心疼。
  
  【如果是我的話,那我就會打破他的門拉著他到外面,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只能呆在房間裡的理由,但是如果不能到外面去,那麼活在狹小的空間也沒有意義的吧,畫地為牢只是慢性自殺罷了】
  
  繪裡想起鬼束的話,繪裡張了張嘴,說出來的話似乎沒經過大腦思考般一點都不像自己說出來的樣子:
  
  「空君,你真的甘心一輩子在那個房間裡麼?那樣的話活在狹小的空間裡也沒有意義的吧,畫地為牢只是慢性自殺罷了,你還覺得你是活著的麼?」
  
  你還覺得你是活著的麼?
  
  天上空深吸一口氣,自嘲的笑道:
  
  「當然不是,天上空十八年前就已經死了……」
  
  「誒?」
  
  「……」
  
  天上空沒有想到繪裡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了,他行屍走肉般的生活在四角空間裡從來不去想活著的意義,現在被少女質問出來,天上空一下子想通了一些事情,一些,已經厭倦了,煩膩了的東西。
  
  「繪裡,你果然是個好女孩」
  
  「誒?」
  
  不知道為什麼空會說出這句話來,繪裡的臉立馬紅了起來,原本的勇氣全部被天上空的笑容給弄散了,繪裡支支吾吾的想說什麼但是腦子裡一篇空白:
  
  「那個……那個……空君,剛剛說的,你不要當真,全部忘記吧!!我,我只是……」
  
  繪裡的話無法完整起來,她並沒有資格去對空指責什麼,去干涉他什麼,她只是自以為是的想讓他好一點,她沒有去想過那個後果,那個,她無法承擔的後果。
  
  「不,你沒有錯,你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空清淡的話讓繪裡覺得有些似曾相識,鬼束也講過類似的話,但是她並不認為自己的話有什麼正確的,可是空越發澄澈的眼神像是看透了什麼一般,清澈透明,無法捕捉其中的深意,空伸出手淺淺的笑道:
  
  「繪裡都這麼說了,那麼……我們去看星星吧,一直很想在外面看星星,真正的仰視天空」
  
  明明天空一直在頭頂上,他卻無法簡單的直視。
  
  「……嗯……」
  
  繪裡顫抖的伸出手,放在空纖細有著明顯骨節的手上。
  
  ******
  
  「這裡就是天上榮子的落水地點麼,在這裡看的話,就可以確認了」
  
  狡齧慎也站在河邊看著不遠處有明顯摩擦痕跡的地面,嘴裡叼著的煙的煙灰做著自由落體,但是煙霧卻做著自由向上的漂浮,狡齧轉過身看著周圍的居住宅,找尋著能看到這裡事情發展的角度的住宅,不過一幢幢相鄰很近的房子讓狡齧不耐的皺起眉,似乎哪幢房子都能看到這邊的視角。
  
  狡齧雙手插在口袋裡面無表情的走向居住宅,身後的佐佐山突然激動的叫了起來:
  
  「啊啊!!學生妹!」
  
  狡齧忽視這個聲音繼續往前走,佐佐山不厭其煩的繼續叫著:
  
  「啊啊!nice body的學生妹!啊啊!是照片上的學生妹哦∼」
  
  狡齧聽到佐佐山的最後一句話,迅速的轉過頭犀利的看向佐佐山,佐佐山露出痞痞的笑容得意的說道:
  
  「我對女人和案件都是很敏感的哦∼」
  
  順著佐佐山指的方向,狡齧看到的是一個面目清秀神色慌張的少女,站在不遠處驚恐的看著慎也和佐佐山,狡齧剛想上前詢問一番的時候,對方像只受了驚的兔子立馬跑走了,狡齧輕嘖一聲沒追幾步,就發現少女跑的不見了蹤影,似乎跑進了住宅區,讓狡齧沒有了方向。
  
  「這樣的表情,和案件很有關係啊……」
  
  滅掉手中的煙,狡齧不耐煩的皺起眉,讓線索跑掉這讓他很是不爽,但是有沒有辦法,於是打開手腕上的通訊機器,不一會螢幕上出現了宜野座那張板起來的嚴肅表情:
  
  「宜野你派人把這附近的住民詢問一下,剛發現有名少女和這件案子有很大的聯繫但是被她跑掉了」
  
  「這種事交給我就好了啊!!」
  
  佐佐山歡快的舉起手自我推薦著,狡齧不予理睬繼續對宜野說道:
  
  「我還需要有人在這裡監視著,也有兇手會回到案發現場的說法的」
  
  「監視的任務就交給我好了啦!!」
  
  佐佐山舉著手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宜野座聽到佐佐山的聲音表情似乎有崩裂的跡象,狡齧用懶懶的聲調結束了這個對話:
  
  「嗯,就是這樣,動作快點」
  
  然後單方面結束了對話。
  
  在等待宜野座派人來的時間裡,狡齧陷入了思考,為什麼天上榮子會和那名少女在這裡起爭執,亦或者一直在躲避監視器的天上榮子因為什麼事情不得不暴露在監視器下。
  
  「呐呐,我可以吸煙麼?」
  
  身邊的佐佐山聒噪的不行,狡齧摸出口袋裡的香煙扔向了佐佐山,像是堵住了他的嘴般,聲音安靜了下來,狡齧有了思考的環境。
  
  「……為什麼……會是這裡?」
  
  狡齧喃喃著,打量著河的周圍,水流繼續朝著順流的方向流動,這條河不淺也不深,作為觀賞的風景來說,它只有季節上的意義,能讓人停駐在這裡的理由狡齧完全想不到。
  
  ******
  
  「啊……果然很漂亮呢,在這裡看星星」
  
  空清澈的聲音在空曠安靜的夜空下緩緩的響起,周圍黑壓壓的一片但是亮著的路燈將附近的地方給照亮了,空站在地面上張開雙手想要擁抱天空一般露出嚮往的表情,夜空中的繁星比前幾夜的都要閃亮,空的平淡的聲音中有著不曾有過的輕快:
  
  「感覺就是不一樣呢,無論是風,還是黑暗,這種真實的感覺,真是讓人感動啊」
  
  空的雙手伸向天空,感覺到夜晚的冷風從指縫中拂過,空露出一種滿足的笑臉:
  
  「真的……很漂亮」
  
  只是普通的星星就能讓天上空開心到如此地步,桑上繪裡被一種說不出的悲傷堵住了嘴,天上空這麼多年來錯過了多少的風景啊……
  
  「我最羡慕繪裡的地方就是可以自由自在的走在外面」
  
  在繪裡看來那麼完美的少年卻是在羡慕她最奢侈揮霍的自由,繪裡無法理解沒有自由的感覺,也無法想像沒有自由的那種生活,那樣真的算是活著麼?
  
  【不僅被禁錮了肉體,更是將靈魂禁錮了,這樣的人……還算活著麼?】
  
  「既然羡慕……為什麼空君不爭取呢?甘願那樣被禁錮在房間裡,即使是空君的母親也不能這樣做的啊!!」
  
  「……不那麼做的話,母親會崩潰的啊……」
  
  空無奈的笑著。
  
  繪裡搖著頭無法理解空的話:
  
  「我不明白,但是僅僅是為了不讓空的媽媽傷心就不出門,放棄了自由,空君……你太溫柔了,也太殘忍了!」
  
  越溫柔的人,也是越殘忍的人,對他人,對自己都是。
  
  「我知道……所以我才任性一回啊」
  
  「……」
  
  明明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在天上空的身上卻是最困難的事情。
  
  「為什麼空的母親要這樣做,一點都不合理!這真的是一個母親做出來的事麼?!」
  
  這樣的母親,這樣的母親,空君為什麼要這麼聽她的話呢!?
  
  「……」
  
  空沉默了一下,輕皺著眉並沒有對繪裡如此說自己的母親而生氣,反而在想著如何去回答繪裡內心真正的疑問。
  
  「為什麼呢……嗯……因為……」
  
  「空!!!!!!」
  
  天上空的話還未說完一道幾近淒厲的叫聲響了起來,那是一個女人發出類似驚恐的尖叫聲,空愣了愣轉過頭,看到不遠處的漂亮女人,嘴裡喃喃的說出女人的身份:
  
  「媽媽?」
  
  空的母親?!繪裡被空的話嚇了一跳,那個漂亮的女人是空的媽媽?!
  
  「為什麼你會在外面!空!!為什麼!!媽媽不是說過了不要去外面的麼!!」
  
  天上榮子一步步走到空的面前,漂亮的臉蛋被憤怒與驚恐沾滿了全部,空沒有反駁只是微笑著聽著天上榮子的質問,這樣的空繪裡看不下去了:
  
  「不是的,阿姨,是我帶空出來的,我想讓空看一下外面的景色,空一直在房間裡太……」
  
  繪裡的話被天上榮子打斷了,女人的眼神惡狠狠的瞪著繪裡,讓繪裡感到害怕,就像一隻被護犢的母狼的盯著一般,天上榮子的眼神是帶著敵意的,她冷冷的說道:
  
  「是你麼?是你想害死空麼?!!!」
  
  「誒?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
  
  「你把他帶到外面來,不就是想害死他麼!?!」
  
  「我沒有,我只是想讓空君……」
  
  「閉嘴!!你什麼都不要給我想!!空和你沒有關係!!」
  
  天上榮子提高的聲音讓繪裡縮了縮腦袋,繪裡小心翼翼的看著天上榮子身後沉默不語的天上空,只見天上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對天上榮子輕聲說道:
  
  「媽媽,夠了,我們回家吧」
  
  「……」
  
  天上榮子抿住嘴,眼裡閃過一絲冷光,表面上點頭答應天上空的話,但是目光卻是陰冷的盯著繪裡,繪裡咽了咽口水,對天上榮子的眼神感到心驚。
  
  因為是住在天上空的旁邊,所以繪裡不能和他們一起回去,只好等他們先離開後她再走,直覺告訴她她不能再出現在天上榮子的面前,繪裡歎了口氣仰望星空,明明暗暗的星星在繪裡看來並不是很漂亮,但是想到天上空那抹真實的笑臉,繪裡喃喃了起來:
  
  「真的……很漂亮麼?」
  
  呆呆的看著天空不知多久,感覺到脖子有點酸後,繪裡緩過神來。
  
  「噠噠噠……」
  
  高跟鞋的聲音緩緩的傳來,繪裡看向來人,不過看清來人後,繪裡猛然後退一步。
  
  是天上榮子!為什麼她又回來了?空呢?
  
  繪裡的表情明顯到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在想什麼,天上榮子冷笑著:
  
  「不用想了,空不會來救你的」
  
  「救……什麼意思?」
  
  繪裡呆呆的表情讓天上榮子輕蔑的冷眼注視著她:
  
  「空一直是個聽話的孩子,只要一直呆在房間裡不出去,他就是安然的生活下去,但是你卻破壞這份平靜!我不會原諒你的」
  
  「你一直把空君囚禁在家裡,你根本就是在利用空君的聽話他對你的孝順,他根本不喜歡這樣的生活,你知道麼!?」
  
  「我知道啊」
  
  天上榮子輕描淡寫的話讓繪裡的心冷了下來,這個女人她知道空不開心,不想要這樣的生活,但是她還是那麼做了!
  
  「你知道?」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被關在房間裡不出去,不和外面接觸,這樣的生活誰都不會喜歡」
  
  這個女人是理解的啊!那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沒等繪裡問出口,天上榮子就先冷漠的說道:
  
  「不是要這樣做,而是不得不這樣做,如果空的結局只能是被關在房間裡的話,那麼我寧願他是被我束縛住的」
  
  「什麼叫空的結局,才不是!空君的結局才不是這樣的!!」
  
  「你懂什麼……」
  
  天上榮子緩緩走近桑上繪裡,眼裡的殺意是一種明顯沒有隱藏的惡意,她對繪裡天真的話語發出嗤笑:
  
  「你什麼也不懂,只會自以為是的以為對空好,我怎麼可以讓你這樣的小丫頭毀了我的空呢,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不能出錯,不能!!」
  
  一雙手狠狠的掐住繪裡的脖子,繪裡感覺到脖子上被勒緊的疼痛和無法呼吸的艱難,她捉住天上榮子的手想要反抗,但是天上榮子瘋狂又直白的殺意嚇住了繪裡,她猙獰的笑著:
  
  「為了空,我什麼都會做,殺了你,空就會安全了,沒有人會知道空的存在,沒有人,只要殺了你,再搬走換個地方就可以了!!!」
  
  真的有這麼簡單麼?我真的要死了麼?
  
  繪裡覺得自己無法思考,但是腦子裡滿滿的回蕩著不想死的資訊……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我不要死!!!】
  
  繪裡雖然無法扯開天上榮子的手,但是她的腳還可以動,她不住的踹向天上榮子,現在她所面對的不是自己喜歡的男孩的母親,而是一個想殺了她的兇手,一個因為莫名其妙原因而殺了她的兇手。
  
  似乎踹中了天上榮子的腿,天上榮子踉蹌了一下,手放鬆了對繪裡的鉗制,繪裡瞬間感覺到空氣的回復,她大口的呼吸起來,天上榮子繼續將手伸向繪裡,繪裡這次快速抵抗了起來,甩開天上榮子的手,將她推向另一邊,但是繪裡一下子忘記了……
  
  她的另一邊是一條河……
  
  「啊!!」
  
  天上榮子發出一陣驚呼,繪裡的瞳孔猛地縮了一下,她看到的是天上榮子的頭重重跌在地上的情景,然後一系列無法阻止的事情連續性發生,天上榮子因為慣性跌進了河裡,繪裡幾乎是爬向河邊往下看,但是她只能看到黑色的河流,被雲遮去的月光讓繪裡看不清河的樣貌……
  
  發生了什麼事?
  
  我,殺了她?
  
  我殺人了?!
  
  空的母親?!
  
  繪裡坐在地上不住的往後退,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麼,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一個人就這麼在她面前消失,連是否活著繪裡都無法確認……
  
  得告訴空君才行……
  
  繪裡幾乎半跑半爬的跑回家裡。
  
  「空……空君……」
  
  繪裡狼狽的模樣臉色蒼白的模樣沒有讓空很意外,反而他是知道了什麼異常的平靜:
  
  「我知道的,繪裡……」
  
  「不是的,空君,空君的媽媽她……我我……她……」
  
  「嗯,我知道」
  
  你的母親死了你也知道?我差點被殺了你也知道?!
  
  繪裡到嘴的話沒有說出口,少年平靜的樣子讓她感到害怕。
  
  「你想說什麼,我都能想到了,事情到這個地步,我只能接受不是麼?」
  
  【或許,這才是少年真正讓人恐懼的地方吧,對於任何事情他都能坦然的接受,不管好的還是壞的,無論是自己只能生活在房間裡,還是母親的死亡,少年都是很快的接受,即使是溫和待人,恐怕也成就了一種骨子裡的冷淡,從來沒有和外界接觸過的少年沒有形成一種世界觀和人生觀,反而形成了一種平淡看待一切的超然態度】
  
  「好了,繪裡不要多想了,今天很謝謝你,母親的事情,你也不用自責」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反應啊,生氣也好,責怪也好……都不應該像這樣無所謂啊……
  
  「……空君……你是知道你母親來殺我的麼?……!!唔」
  
  脫口而出的話,繪裡立馬捂住嘴,她竟然這樣問,簡直在懷疑空君什麼!
  
  「……嗯,真要回答的話,這個答案是‘是’」
  
  「?」
  
  「從母親出去的那個時候,我就知道,回來的只能是一個,所以你回來了,我就知道母親已經死了,因為,如果是母親的話,不殺了你她是不會罷手的」
  
  這個少年輕描淡寫的說著這樣可怕的話,繪裡竟還覺得這樣才是真正的天上空,她真是瘋了。
  
  「不過,到這樣的地步,或許對母親來說是個解脫也說不定,如果沒有我的存在的話,她早就在父親的死的時候就崩潰了吧」
  
  「……」
  
  「不過……接下來……我也算自由了吧」
  
  天上空清清淡淡的笑容在自己的母親死後竟顯得有些快樂……
  
  繪裡生生的打了個寒顫,希望這是她的錯覺。
  
  ******
  
  「狡齧,天上榮子失足落水的地點附近又發生了一件命案」
  
  宜野座公式化的口氣,冷冷的通知給狡齧慎也,狡齧皺起眉,心中不由的煩躁起來,一件案子未破另一件案子又出現了,不過直覺告訴他,兩件案子肯定有關聯。
  
  滅掉手中的煙往宜野座所說的案發現場走去,此時狡齧並不知道,與他擦肩而過的少女,將會和之後的一件,兩件,三件,甚至四件案件都有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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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自由而死

  【如果我不能活的自由的話,那麼請讓我自由的死亡吧】
  
  ******
  
  繪裡不知道怎麼去面對天上空,她無法忘記天上榮子從她面前掉下去的樣子,但是她不敢報警,她連自己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兇手,她害怕著,誰也不敢說。
  
  兩天來她沒有去看對面的窗戶,但是夜晚時看到的對面的人影時,天上空依舊坐在窗邊看書,與平時無異。
  
  自己的母親死了啊,他是這樣平靜麼?
  
  「阿拉,繪裡,這幾天在忙麼,都沒看見你呢」
  
  鬼束的出現仿佛是一種救贖,她的笑容就像曾經的天上空一樣溫和又包容,仿佛一切的事情都可以對她傾訴,繪裡露出快哭的表情哽咽道:
  
  「鬼束桑……我該怎麼辦呢?」
  
  「……」
  
  鬼束眨了眨眼,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是內心是極其歡快的:
  
  誒呀呀,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麼?迷茫無助……真是有趣的發展呢∼
  
  「放輕鬆……慢慢和我說」
  
  如果為了聽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鬼束什麼違心的話都可以說……因為……她是個沒有負罪感的人啊……
  
  「……」
  
  繪裡低下頭,又不知道如何開口,該和鬼束說她殺了人了,還是她……
  
  「鬼束桑,我和空君吵架了……」
  
  繪裡露出一抹無奈又僵硬的笑容,鬼束雖然沒見過那位所謂的空君,但是她並不覺得她所謂的吵架是兩人的意見不合吵架……更像是……不理解的鬧脾氣吧……
  
  「我好像似乎一點都不瞭解空君呢……」
  
  果然……鬼束輕輕的笑著,摸了摸繪裡的腦袋輕聲的問道:
  
  「你為什麼會這樣想呢?」
  
  「因為……」繪裡迷茫的表情讓眼裡的光芒黯淡了下來,她恍惚的說道:
  
  「空君在想什麼我一點都不知道,他所表達的……我一點都不理解」
  
  鬼束還記得繪裡說起天上空時那種滿滿的愛戀的神情,少年的完美從少女的敘述中就能體現出來,這樣完美的少年恐怕除了愛戀還有這一種憧憬吧……
  
  有人這樣說過……憧憬是距離理解最遙遠的距離……
  
  說的就是這樣吧,桑上繪裡只是遠遠的看著天上空,就如同地上的人們仰望著遙遠的神明一樣,不是站在一個高度是無法理解的。
  
  「你以為你所理解的空君是怎樣的呢?」
  
  「……溫柔的……」
  
  繪裡一下子僵住了,除了溫柔的還有什麼?她說不出來,鬼束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帶有停頓的話語就像說著誘惑性話語的惡毒巫女直擊人的內心:
  
  「你確定,那個是溫柔而不是有禮貌嗎?」
  
  「!!!」
  
  繪裡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鬼束,腦海裡閃過一系列的畫面,都是天上空溫柔的神色,但是……不是的!那是溫柔的空君,對她笑的溫柔的空君,像大空一樣包容一切的空君!!
  
  不是……有禮貌的……虛假的……對任何人都一樣的……
  
  好像記憶背叛了她一般,桑上繪裡區分不了記憶中天上空的溫柔還是鬼束所說的有禮貌。
  
  鬼束喜歡落井下石,無視繪裡僵硬蒼白的表情繼續說道;
  
  「你說你不瞭解天上空,不理解天上空……你想想……天上空有讓你去瞭解他麼?他有對你坦白麼?」
  
  對方隻字片語未說,一切所謂的瞭解對方只是加上了自己的主觀想法罷了,這是人類最大的通病,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身上,不合自己所想的就去否定他人。
  
  「……我……」
  
  「所謂理解是你經歷了他所經歷的事情,站在他的角度上去看待一切,那才算是理解,你……理解麼?」
  
  鬼束說的很官方,就像是書本上宣科照本的讀出來一樣,但是卻意外的有信服力,繪裡搖了搖頭對鬼束的話無條件的相信:
  
  「我懂了,空君,果然對我來說太遙遠了」
  
  「……」
  
  這麼快就放棄了啊,鬼束覺得無趣,明明她都這麼去激發她了,想要通過打擊去激發桑上繪裡內心深處的愛意去打破一些界限,可是似乎放在桑上繪裡的身上不管用啊,有時候人類會給自己設下一個界限,哪些該做哪些不該做,而能打破哪些界限的東西只有愛,愛就像一個萬能的鑰匙一樣,什麼都能打破,不過,桑上繪裡只能走到這一步,無法往前做出打破界限的事情,只能說……太理性……還是愛的太膚淺呢?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一點吧!
  
  鬼束內心輕歎了一下,果然還是那位天上空比較感興趣呢,鬼束堆起笑容溫柔的笑道:
  
  「呐,繪裡,讓我也見見那位空君吧」
  
  「誒?鬼束桑要見空君麼?可是現在我和空君……」
  
  「所以更要見啊,你們這樣冷戰需要有人調節吧!」
  
  說是冷戰,還是桑上繪裡自己想不通罷了吧!
  
  「……嗯,也對!」繪裡點點頭,她又想起昨天不知不覺走到河邊時看到的兩個男人,其中一個男人犀利的眼神就像狼一樣被盯住就跑不掉了,繪裡幾乎是卯足全力跑掉的,雖然有些欲蓋彌彰對方沒說什麼,連是不是員警也沒說,但是她不敢去面對那個男人,何況,他有追來的趨勢,恐怕,真的是員警吧。
  
  回家後和鬼束一起走……會安心一點吧。
  
  「空……空君」
  
  繪裡帶著鬼束回到家,鬼束對少女氣息的房間抱著一抹詭異的微笑,在繪裡不斷的敲著對面的窗戶沒有應答後,鬼束肯定的說道:
  
  「嗯,沒有人在呢」
  
  「不可能,空君一定會在家裡的!」
  
  繪裡快速的否定著,似乎天上空一定會在家裡這個觀念在桑上繪裡的腦子中形成了定理,鬼束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將身子探出窗戶,做出危險的動作,伸向對面窗戶的手竟然拉開了天上空房間的窗戶,鬼束轉過頭對繪裡輕笑:
  
  「看,他沒有關窗,而且……人不在」
  
  天上空不會去關窗,如果連這個小小的視窗都去關上的話,他真的是呆在了牢籠中了。
  
  「空君……不在家裡,會去哪呢?」繪裡想不出任何答案,對天上空知道的少得可憐的事情讓繪裡的腦子一片空白……
  
  【束縛天上空的人已經不在了……他自由了……】
  
  繪裡的腦中詭異的竄出這句話,鬼束眯起眼,探著身子從窗口打量著天上空的房間,單調的讓人覺得枯燥乏味,不過,雖然桑上繪裡瞞著什麼,鬼束也猜出了個大概,鬼束看著天上空桌子上的書沉默了一下,對繪裡淡淡的說道:
  
  「繪裡,我們分開找吧」
  
  繪裡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去找天上空,立馬就同意了鬼束的話,根本都沒有發現鬼束口中的冷淡和鬼束根本沒見過天上空如何找到這個事情。
  
  繪裡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鬼束也慢慢的走出這幢樓層,此時天空已經暗了下來,到了換季的時候,夜晚時風變得有些大,鬼束攏起被風吹起的發,血紅的發在夜下變得暗淡,鬼束緩緩的抬起頭,看向這幢樓的頂部,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
  
  「呀……現在的青少年怎麼回事呢?這麼年輕,花樣年華,生命就這麼逝去了……」
  
  征陸感歎的口氣就像一個老人感歎著世態炎涼一般無奈。
  
  「我們的責任就是保護這些生命不讓他們過早的逝去」狡齧淡淡的說道,看著現場用全息投影照射出來的屍體樣貌,狡齧並沒有過多的感歎,征陸皺起眉苦笑道:
  
  「喂喂,你也沒大多少啊,別這麼老成啊」
  
  「工作的時候別說廢話!有空扯這個還不如去查出這是兇殺還是自殺!」
  
  宜野座惡狠狠的沖著征陸吼道,征陸習慣了宜野座的惡聲惡氣,無奈的笑著:
  
  「啊,你也是,年紀不大,脾氣很沖,硬要板著張臉裝老成,會馬上變得和老爹一樣老的啊」
  
  「閉嘴!!」
  
  宜野座咬牙切齒的吼道:
  
  「不許拿監視官開玩笑!!」
  
  「……喂,宜野,過來……」
  
  比起宜野座,狡齧對一切都很冷靜的判斷,他打斷宜野座的怒吼,淡然的叫呼宜野座,宜野座輕嘖一聲走到狡齧的身邊冷冷道:
  
  「有什麼發現?」
  
  「嗯……你過來看……」
  
  狡齧指著屍體的臉,露出一些不解的表情:
  
  「你對這張臉有什麼看法?」
  
  「嗯?」
  
  ******
  
  少年站在天臺的邊緣處,抬頭仰望星空,並不在乎腳下是高高的樓層,這樣隨意的感覺讓鬼束不由得笑了起來:
  
  「晚上好,天上君」
  
  背對著鬼束的少年聽到鬼束的聲音慢慢的轉過身,少年好看的面容帶著溫和的笑臉淡淡的回笑道:
  
  「晚上好,鬼束桑」
  
  同樣是笑著的兩人,一個是笑的冷漠一個是笑的虛假,鬼束和天上空突然明白了繪裡的話:
  
  【鬼束桑和空君很像呢……】
  
  【嗯……是個和空君很像的女孩子】
  
  借由桑上繪裡各自相識的兩人,第一次的見面他們第一眼就懂得對方……
  
  真的是相像呢……外表溫和待人,但是卻是個冷漠到骨子裡的人,對自己都不在乎的人,何況是這個世界。
  
  「繪裡在找你哦,天上君在這裡做什麼呢?」
  
  鬼束站到天上空的身邊,往下看是高度帶來的危機感,只要一步,就可以告別這個世界。
  
  「嗯,在做最後的告別」
  
  天上空柔和的聲音說出來的話是那麼的冷漠,鬼束歪了歪頭問道:
  
  「天上君打算去死麼?」
  
  「嗯」
  
  天上空淡然的點頭,好像死這件事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特別的大事一般,鬼束繼續問道:
  
  「為什麼想去死呢?活著不是很好」
  
  鬼束喜歡活著的感覺,因為只有活著才能看到更多有趣的事情,但是天上空的眼裡沒有活著的欲望,他的眼睛已經死掉了,他看的任何東西都是死物。
  
  「如果我不能活的自由的話,那麼請讓我自由的死亡吧」
  
  天上空輕緩的笑著,對他來說死亡才是一種解脫,他渴望的自由並不是肉體的自由,而是靈魂的自由,他所要的是個自由的國度,一個……用現在的‘理’並不承認的國度。
  
  「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你就要這樣放棄麼?」
  
  死亡真的能解脫麼?真的有死後的世界麼?鬼束從來沒有想過,因為她所在意的只有現在‘活著’的世界,無法去肯定的存在,虛無的存在,鬼束相信的是現實。
  
  「束縛我的不是母親,而是這個社會,這個世界……」
  
  天上空的雙手伸向空中,夜空中的星星被烏雲遮去了光芒,現在的夜空並不明亮,天上空死去的眼神中是對一種非物質的嚮往:
  
  「我所要的……是徹底的自由,就像天空一樣,沒有束縛,現在的這個世界,並沒有讓我活下去的欲望」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死呢?」
  
  鬼束笑著問,這樣的問題尖銳又無理,但是真正的含義並不如表面上的那麼直白。
  
  「嗯,天上空十八年前就已經死了,現在的我不過是行屍走肉而已,沒有接受過教育的我,沒有世界觀也沒有人生觀,但是我卻有最基本的親情理論,這大概是阻止我死亡的枷鎖吧,現在,這個枷鎖沒有了,對我來說,什麼都已經無所謂了」
  
  天上空的存在給了鬼束很大的驚喜,這樣的人,鬼束可以說是第一次見到,在沒有接受過教育的情況下,普通的世界觀和人生觀就不能成立,被束縛住自由的天上空就會被這種對自由的嚮往放大化,不是肉體的自由,靈魂的自由,更是世界的自由,他嚮往的一種自由的世界,是那種沒有規則,沒有常理,沒有法制的自由世界,那樣的世界只能說是烏托邦,絕對無法存在的可能。
  
  【沒有規則就是亂,沒有常理就是惡,沒有法制就是罪】
  
  天上空這樣的存在,反倒來說是個極惡之人啊!
  
  對什麼都不在意,直白無謂的選擇死亡是對生命的蔑視,對現在這個世界的否定,如果天上空選擇的不是死亡,而是另一種對自由的選擇的話,那麼他將會是個殘忍無比的劊子手!
  
  「啊啊,被你說的,我都捨不得你死了」
  
  鬼束皺著眉拖著懶懶的音調,臉上的表情並不是作假,這樣有趣的人竟選擇死亡,真是太讓人諷刺了啊!
  
  天上空對鬼束的不舍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行啊,只要我對這個世界捨得就可以了」
  
  鬼束像撇撇嘴像個鬧脾氣的孩子一般不開心的說道:
  
  「真是討厭呢,我還是很喜歡天上君的呢,如果要去死的話,那就沒辦法了,我只喜歡活生生的人類呢,屍體什麼的我才沒有興趣呢!」
  
  「鬼束桑說的真是讓人傷心呢」
  
  天上空對鬼束孩子氣的樣子輕笑了起來,和鬼束說話和桑上繪裡說話感覺就是不一樣,不同的觀念理解的不同,那麼連說話的自由也被束縛,天上空覺得自己在死前認識了鬼束是他生前最後的幸福,沒有顧忌的說著,沒有束縛的說著。
  
  烏朔鬼束和天上空最相像的地方大概是無所顧忌和無所謂了吧。
  
  就像天上空沒有正確的人生觀和世界觀一樣,鬼束的人生觀和世界觀是自己塑造出來的,她覺得對就覺得對,她覺得錯就覺得錯,沒有負罪感,沒有道德心,聽起來有著滿滿惡的人,卻是喜歡人類,為了她所想要看到的人性,她會去阻止人類的死亡,這樣矛盾的存在鬼束卻是樂此不疲,一邊玩弄著人類看著自己想要的發展,加大罪惡,一邊又偽善的去阻止死亡,做著‘好人’的事情。
  
  【她不是極致的惡,也不是極致的善,她只是把這個社會放在遊戲的角度去肆無忌憚又無所顧忌的……為非作歹罷了……】
  
  「天上君,我可以問個問題麼?」
  
  鬼束嬉笑著,在天上空點頭示意下,鬼束將內心的疑問問了出來:
  
  「呐,為什麼你的母親要將你囚禁在房間裡不讓你出去呢?這一點我怎麼想都想不通誒,你也不是被絕對的囚禁,是不允許你出去,就好像不想讓你被人發現一樣」
  
  鬼束的問題讓空愣了一下,嘴角抿起的笑容已經不再是無奈的,反而很輕鬆,天上空很淡然的回答道:
  
  「嗯,你說得對,不讓我出去並不是囚禁我,而是保護我」
  
  「哦?為什麼?」
  
  天上空眯起眼露出了一抹除了溫柔以外,類似於調皮的笑容:
  
  「因為我是潛在犯嘛」
  
  「……」
  
  鬼束被空的答案給意外到了,但是轉念想想又覺得合理。
  
  「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判定為潛在犯了,父親過世沒多久,母親的精神並不太好,我在被判定為潛在犯後,母親趁著空檔帶著我跑走了,然後一直藏著不被監視器發現」
  
  這個才是真相麼?
  
  鬼束理解這個母親的做法,雖然偏激,但是這是她在自己能做的情況下對孩子的保護。
  
  「不管自己的孩子如何,父母對自己孩子的感覺是不會變的,父母與子女間的愛是血濃於水的,永遠流傳在物種之間的,嘛,書上是這樣說的」
  
  鬼束諷刺的笑著,果然還是Sibyl-System的錯麼……
  
  這個系統在某種程度上不知道毀了多少家庭了啊……
  
  「阿拉,我都不知道我的犯罪係數有多少呢」
  
  鬼束對自己的犯罪係數還是很好奇的,雖然自己沒犯過什麼大罪,但是色相的話應該也應該渾濁不堪了吧。
  
  「所以……我只是提早選擇了自己的結局而已」
  
  空背過身子去,沒有預兆的下一秒他就會墜落下去,鬼束沒有去挽留什麼,如果是天上空的話,鬼束想看著他樂意迎接死亡的瞬間。
  
  「不等繪裡了麼?」
  
  「……不了,她會哭的」
  
  「那……再見?」
  
  「嗯……謝謝」
  
  少年向後傾倒,動作是那麼的優雅,仰望著星空墜落,那種死亡是一種唯美,鬼束探出頭看著露出淡然笑容的天上空直直的落下,直到黑夜埋沒了他讓鬼束看不到樓底的樣子,只聽一陣悶響,鬼束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深深的歎了口氣,鬼束覺得很可惜,這樣的人就這麼死了。
  
  「啊!!!!!!!!!!!!」
  
  一道淒厲的叫喊聲從樓下響了起來,鬼束覺得這個聲音有點像繪裡的,或許繪裡並沒有找很遠的地方,所以回來的時候聽到聲音才看到天上空的屍體了吧,對,現在的天上空,只是一具屍體了。
  
  「很可惜,不是麼?」
  
  男人優雅的聲音緩緩的響起,鬼束撐著下巴看著夜幕,口氣懶散又無力:
  
  「槙島先生怎麼看待天上空的?」
  
  「是個很讓人有期待性的人」
  
  「槙島先生也在可惜他麼?」
  
  槙島聖護走到鬼束的身邊,探出頭往下看,雪白的發和鬼束的紅發一樣,在夜下都變得暗淡,槙島聖護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地面的情況,但是他金色的瞳眸中流轉著一種讓人無法解讀的深意,他緩緩的說道:
  
  「對,很可惜,如果還活著的話,他將是能為這個社會做貢獻的人」
  
  「呵」
  
  ******
  
  「你對這張臉有什麼看法?」
  
  「嗯?」
  
  「如果是他殺的話,這個表情太過……安詳了點吧」
  
  少年雖然是墜樓身亡,身下一片鮮血,但是臉上的表情並沒有掉下樓時的驚恐或者害怕,反倒是提早知道甘心接受一般,這種笑容讓活人看的極其諷刺。
  
  「你想說明,這是自殺麼?」
  
  宜野座對狡齧的猜想冷聲一聲,他寧願相信是他殺也不相信是自殺:
  
  「現在怎麼會有自殺!!」
  
  在宜野座看來,在這個幾近完美的世界裡,有完美系統存在的社會裡,居然有人放棄生命選擇死亡,這不是一種愚蠢的行為麼?!
  
  「為什麼沒有?」
  
  狡齧想從口袋裡摸出煙時,空空如也的口袋讓他想起他把煙給了佐佐山,深吸一口氣不再看全息影像,狡齧慎也淡淡的說道:
  
  「有犯罪就會有死亡,無論是他殺還是自殺,並沒有區別,只是一個是殺死別人一個是殺死自己罷了,更何況……這個世界並不完美……」                    


☆、所謂的貴族

  【呐∼知道什麼是完美人偶麼?】
  
  【是指做的很精緻的人偶的意思麼?】
  
  【那你知道人偶做到什麼程度才算完美呢∼∼】
  
  【……像人?像人一樣的真實感?】
  
  【嘛,答對了一半呢,那,怎樣才能做的像人一樣的真實感你知道麼?】
  
  【……拿活人來製作?】
  
  【還是答對一半呢,那樣做出來的……叫標本,不是人偶哦∼】
  
  【……】
  
  【人偶啊……是要有藝術感的……只有為藝術獻身才能體現她的美麗和價值啊……】
  
  ******
  
  「啊,赤松老師的作品一如既往的這麼棒啊!」
  
  男人的讚美聽起來是那麼的虛假,是完全不懂得其中價值而附和的作假奉承罷了,站在他身邊陰沉的男人沒有回答男人的話,讓說話的男人感到尷尬:
  
  「那,我先走了」
  
  「不送」
  
  陰沉的男人快速的說道,完全不留情面,他的聲音和他的表情一樣是陰冷陰冷的,沒有感情的聲音,低沉又冷漠,如果說一般低沉的聲音略帶磁性的話,這個男人的聲音更像是聲帶振動的比別的人還要頻率多一般,給人一種耳膜難以忍受像是音質偏差的CD機一樣。
  
  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面色陰冷的男人走向門口將門反鎖住,拉上門後的窗簾,將本是陰暗的屋子一下子進入了黑暗之中。
  
  但是即使沒有光線在房間裡,男人也是輕車熟路的避開了一些擋住路的物體,走向房間的深處。
  
  這是一間人偶店,如果有光源的話會看到櫥窗裡一件件唯美的人偶被擺放在裡面,和真人一般大小的比例不止身體與活人無異,甚至人偶的面容也和真人無異,這也是這家人偶店出名的原因。
  
  即使價格昂貴,但是做出來的人偶卻惟妙惟肖形似真人,不少有錢人都會來購買人偶,無論是藝術的眼光還是詭異的貴族癖好,這個叫赤松正己的男人做出的人偶是他人無與倫比的藝術品,是製作人偶的同類中站在頂峰的大師。
  
  不過都說藝術家都有著奇怪的性格,赤松正己也一樣,陰沉的表情面色蒼白常年呆在不見光的人偶店裡,赤松正己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個人類,沒有朋友,也不與人交談,除了有客人向他定做人偶會交談幾句話外,赤松正己自己就像個人偶一般,刻板僵硬,沒有人類的活氣。
  
  櫥窗裡的人偶都穿著好看的中世紀服裝,繁複的衣服一層一層的包裹在人偶的身上,古典華貴的衣服帶著一種典雅的氣質,然而閉著眼的人偶身上竟也有著這種氣質,人偶身上沒有製作出來的僵硬呆板,反而有著一種渾天而成的自然,每一個人偶都是如此,仿若真人的人偶,似乎有種,下一秒她就會睜開眼睛的錯覺。
  
  不過在男人越往裡走的路道上,漂亮的人偶就越來越少了,更多的是殘缺的人偶,赤裸的身體,關節處有著明顯的縫隙,缺少手臂的,缺少頭顱的,不完整的人偶被扔在一邊,將昏暗的房間更添加了股陰森感。
  
  「哢哧……」
  
  鐵門被打開的聲音,在現在這個時代,鐵門已經算是很古舊的東西了,然而在這間人偶店卻存在著,赤松正己現在在的地方已經是人偶店的正下方,可以說是地下室的地方了,鐵門被打開後的場景,是和上面完全不同的場景……
  
  不,可以說是真正的……地下……地獄般的場面……
  
  地面是很普通的地面,像是水泥澆灌沒有經過打磨的樣子,看起來平滑,其實摸起來有些粗糙,一塊塊紅褐色的痕跡沒有規則的在地面上鋪墊,有些是幹掉的血跡,而有些……是鮮紅的,帶著血液粘稠的鮮血。
  
  這個房間裡四處都是血跡,地上,牆壁上,哪裡都有,就像個屠宰場,這個房間就像個血色的牢籠給人一種打從骨子裡的恐懼,但是真正的恐懼還不止如此,這個房間的角落裡有個浴缸,那是個在房間裡突兀的存在,卻也是這個房間裡色彩最濃烈的存在……
  
  鮮紅的,滿滿的,要溢出來的……
  
  血……
  
  一缸子的血……
  
  整個浴缸裡全是血……
  
  浴缸的邊緣搭著一隻白皙的手臂,雖然被鮮血染紅了但是鮮血滴落後露出的皮膚能看出這是一名女性的手臂,但是也只看的到手臂,其他的全部埋沒在浴缸裡。
  
  整個房間對明亮的燈光下有一張長方形的桌子,說是桌子倒不如說只是個包裹著光滑鐵皮的長方形物體罷了,這個長方形物體上躺著一名少女,沒有衣服的覆蓋就那麼安靜的躺在上面,如同初生的嬰兒般,少女的表情安詳而靜謐。
  
  「赤松老師的作品一如既往的讓人覺得可怕呢」
  
  和剛才離開的男人相反的話語,但是少女的口氣卻是真實的感歎,赤松正己冷冷的看向一邊在這個私人的地方多出來的人。
  
  「覺得害怕的話,就不要呆在這裡」
  
  少女嬉笑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一絲害怕的樣子,鮮紅的頭髮和地上的鮮血一樣的惹眼,鬼束站在這個房間裡鮮少沒有被血浸染過的地上,身邊有著一張和這個房間風格不符的華貴的椅子,巴羅克風格的椅子上坐著名穿著哥特式風格的少女,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卻奇異的並不相斥。
  
  椅子上面色蒼白的少女面無表情的睜著眼,她的眼睛中沒有焦距,美麗的綠寶石般的瞳色有著不符合人體的光滑感,纖細的腰肢被服裝勾勒出完美的比例身材,漂亮的臉蛋上蒼白的皮膚將她臉上的妝襯顯得濃郁妖冶了起來,但是這樣漂亮的少女……
  
  只是個人偶……
  
  鬼束不在乎男人冷漠類似于逐客的話語,笑嘻嘻的坐在椅子的把手邊緣,牽起人偶的手輕鬆的將人偶放到自己的腿上,鬼束的動作就像王子對待公主一般,優雅而輕柔,雖然是真人大小的人偶,但是僅僅是樹脂做成的人偶,重量還是有些偏輕,鬼束一手摟著人偶的腰一手撫摸著人偶的臉頰,人偶的身軀被鬼束擺出不自然的造型,在旁人看來這樣的情景是異常的詭異和毛骨悚然。
  
  「才不要,能夠現場觀摩赤松老師這樣厲害的人形師製作人偶可是難得的機會呢,何況是在赤松老師的工作室裡呢?」
  
  將這間房間比做成工作室,只有沒有罪惡感和正義感的烏朔鬼束說的出來,赤松正己蒼白的臉下可以微微的看到血管的交錯,手臂上突出的血管也可以看出這個男人偏為消瘦的身材,男人露出一抹冷笑,對比他面無表情的樣子,他的笑容令人寒顫,他富有特點的聲音緩緩說道:
  
  「如果說我是個製作人偶的人形師的話,那你們便是製造出不同人類的人形師」
  
  「我們?是指我和槙島先生麼?」
  
  鬼束故作疑問,一臉純真的問道,赤松不以為然的冷哼:
  
  「還有誰?」
  
  「當然不是我,我才沒有人形師那麼高級呢∼」
  
  鬼束睜著眼睛說瞎話,嘟著嘴否定的笑著,赤松灰色的瞳眸沒有情感的看著鬼束,淡淡的說道:
  
  「你把人類當做什麼?」
  
  「唔……」
  
  鬼束食指抵著唇似乎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露出一抹嫣然的笑容:
  
  「玩具!」
  
  聽到了一個能夠娛樂自己的回答,赤松冷漠的臉鬆動了一下,聲音繼續陰冷的說道:
  
  「你把人類當做玩具,而在我的眼裡人類就是材料,我們在某一點上是一樣的……」
  
  看著鬼束故作恍然大悟的表情,赤松眯起眼不疾不徐的繼續說著,兩人說著互相讚歎的話,儘管是那麼的殘忍又歪曲,卻又是真實的披露著對方:
  
  「你們扮演著‘他人命運的引導者’這一角色,不直接牽涉故事其中卻總是以旁觀者的態度俯瞰一切,帶有惡趣味地領導著主角們的命運,不,那應該不算是人形師了,是傀儡師,操縱著人類,讓他們做你們想要看到的樣子」
  
  「啊啊,後面那個比較像我呢,不過赤松老師,有一點有錯誤哦∼」
  
  鬼束站起身連帶著懷中的人偶,輕盈的人偶鬼束帶著她如舞蹈般行動,鬼束笑著對赤松的話做出糾正:
  
  「我啊∼和你是不一樣的∼我啊∼是喜歡著人類的,活生生的人類∼有溫度的,有靈魂的,有思想的人類∼我對屍體什麼的才沒有興趣啊……」
  
  鬼束抱住了手中的人偶,少女漂亮的臉和人偶精緻的臉給人一種美好的景象,但是一個是面帶笑容,一個是面無表情毫無生氣,鬼束轉向與人偶一樣面無表情的赤松笑的殘虐又詭異:
  
  【所以啊,赤松老師,你能做出更像人類一點的人偶麼?】
  
  ******
  
  狡齧慎也看著手裡的報告,這是一名叫做桑上繪裡的少女給他提供的線索和口供,雖然證實了她就是當日和天上榮子發生爭執,被監視器拍到的另一個人,但是並沒有證據證明她便是兇手,所以少女被判定為無罪,但是天上空……
  
  果然還是自殺麼?
  
  狡齧調出電腦裡天上空的資料,雖然很少,但是也不是沒有,一份被判定為潛在犯的歷史資料,這一個就能決定天上空的一切,狡齧食指壓在唇間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我和鬼束桑一起去找空君,但是在我怎麼也找不到空君回到大樓門口的時候……就看到空君……那麼躺在那裡……’
  
  在桑上繪裡的話中狡齧有兩個疑點,一個是鬼束桑,一個是天上空躺在那裡。
  
  在尋找天上空的時候,那個鬼束桑在哪裡,天上空如果是從樓頂跳下來的話,為什麼是那個時間點,在桑上繪裡離開大樓尋找的時候說明天上空還未死,如果是自殺的話應該在到了樓頂的時候就自殺了,雖然不能定為他殺,但是沒有立刻的死亡的話,可以推理成……天上空死亡之前曾和誰見面過麼?
  
  ‘那個鬼束桑是誰?’
  
  ‘……’
  
  ‘不是認識的人麼?’
  
  ‘不清楚,她讓我叫她鬼束就可以了,名字並不是很清楚’
  
  ‘是你們學校的麼?’
  
  ‘嗯,因為一直在圖書館能看到她’
  
  狡齧深深的吸了口氣,雖然在桑上繪裡身上問出了很多資訊,但是關於那位元鬼束桑卻是少的可憐,或者說,根本沒有有用的資訊,樣貌敘述不在櫻門學校系統裡有符合的,甚至連鬼束這個名字也沒有匹配的,學校裡沒有一個姓鬼束的。
  
  這位鬼束桑的疑點可不是一點兩點啊……
  
  ******
  
  中世紀的巴羅克建築風格有著有著一種繁複誇張的富麗堂皇的感覺,穿著那些中世紀貴族服裝帶著面具的人們在這華貴的環境下,他們正在上演著一種貴族式的假面舞會,一種奢靡豔麗的氣氛圍繞著這些人群,看不見面具下的面容,只能看到嘴角的弧度勾勒出一張張相似又令人作嘔的笑容。
  
  「在有了完美的世界,完美的系統之後,人們就開始滿足了現狀,沒有艱苦沒有壓力,滿足著系統帶來的恩惠,於是開始放縱,享受……」
  
  說話的男人並沒有穿著華貴的貴族服飾,只是簡單的白色西裝,上面有著典雅又不失簡單的金色花紋,襯托男人的一種高貴的氣質,手裡把玩的酒杯裡流轉著酒紅色的葡萄酒,不知混合著什麼液體,酒紅色的葡萄酒中滾動著令人沉醉的金色粉末。
  
  男人愜意的躺在舒適的椅子上,坐在二樓俯瞰全場的隔間裡,遮住眼睛的面具是畫著煙熏妝額頭撒著閃鑽金粉的面具,和樓下的人比,男人並不需要奢華的衣服,他有著自己的品位,比如說……
  
  他另一隻手裡抱著的少女……
  
  是一個非常精緻的人偶……
  
  「不滿足現狀麼?」
  
  隔間裡響起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清澈又淡然富有磁性,好似和這個奢靡的地方格格不入的乾淨,坐在離高貴的男人不遠處有個連穿著都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的男人,白色的頭髮有著異于常人的特殊感。
  
  「對,不滿足啊,相當不滿足,對於得到一切的我就只能得到這麼多,沒有進步,無法得到更多,會厭倦啊……」
  
  男人扔掉手中的人偶,被摔在地上的人偶發出清脆的響聲,槙島聖護嘴角勾起微微的笑容,淡淡的說道:
  
  「已經厭倦這個世界了麼?」
  
  「厭倦?哈哈哈,不會厭倦這個世界的啊……」
  
  男人低低的笑了起來,手裡的就被放置傾斜,將葡萄酒倒在人偶身上,帶著金粉的紅色酒液像過深的鮮血一樣從人偶白皙陶瓷般的皮膚上滑落,展現一種黑暗的美感,男人帶著玩味的笑容繼續說道:
  
  「我厭倦的是這個現狀啊,不滿足現狀我就要去改變,但是如果人類無法再進步的話,那麼我就墮落下去好了……」
  
  男人隱藏在面具下的眼睛閃爍著一種可怕的瘋狂,他喃喃著,微笑著:
  
  「墮落下去吧,現在,墮落才是生命的本分啊……」
  
  【這裡便是我墮落的天堂啊……】
  
  男人緩緩的站起身,走出二樓隔間,明明繼續往前走是無路的懸台,但是男人視若無睹的繼續走著,像是那裡有樓梯一般,男人懸空著一步一步的往下走,臉上高高在上的表情好似天上的神祗一般讓人仰視,但是他卻像墮天的路西法一樣選擇了墮落下去。
  
  「美麗的小姐,我是否有這個榮幸和你共舞一曲呢?」
  
  優雅的伸出手,自然仿佛做過多遍一樣,被邀請的女人些許的吃驚,然後不失優雅的將手緩緩放在男人的手上:
  
  「當然,被五十嵐先生邀請是我的榮幸才是」
  
  「哦?那麼,我能得寸進尺的繼續榮幸下去麼?」
  
  男人收緊女人腰間的手,身子緊貼到男人的身上,女人小聲驚呼了一下,五十嵐將唇抵到女人的耳邊,曖昧又親昵的呢喃道:
  
  「噓……」
  
  「五十嵐先生……」
  
  女人扭捏的推了推五十嵐,被面具遮住的臉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是雖然嘴裡說著不願嘴角的笑容卻是明顯的出賣了她,被這個舞會的主人五十嵐鷹隼抱在懷裡不知是多少女人夢想的事情,這個男人有金錢有權利有普通人所沒有的一切,如果把他的公司他所擁有的產業比作一個國家的話,那麼他就是當之無愧的王。
  
  「噓,順從我,我能給你你想要的……」
  
  男人的甜言蜜語明明知道不該去相信,但是還是會有女人陷進去。
  
  「我想要的……五十嵐先生知道我想要什麼麼?」
  
  「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你」
  
  是的,他什麼都給的起,這是眾所周知,女人豔紅的嘴角勾起笑容,窈窕的腰肢自己更加靠近五十嵐,輕微的用身體摩挲著五十嵐的身體,女人挑逗的回笑道:
  
  「包括你?」
  
  五十嵐在女人看不見的角度露出一抹詭異又勾人的笑容:
  
  「對,包括我,只要把你交給我,我就是你的了」
  
  我就是你的了……
  
  被男人的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迷醉了心,她聽見五十嵐喃喃的在她耳畔猶如魔障般的話語:
  
  【我們一起吧,墮落下去……】
  
  【我將賦予你永生……】
  
  【成為……我的吧……】
  
  恍惚中,女人回答道:
  
  【好……】                    


☆、狩獵的場所

  【只有沉淪才可以避免分裂,所以墮落才是今生最大的拯救】
  
  ******
  
  沒有全息投影的房間是他最原始的本象,牆上噴濺的血液,角落堆積的肢體,猶如屠宰場的殘忍房間裡卻播放著布蘭登堡舞曲歡快的曲調,而這個音樂將這個房間帶入了另一種陰森感,站在中央的男人手裡的手術刀在女人的裸體上割劃,在脖頸處的鋒利一刀讓脖頸處的鮮血噴出,噴濺出的血液劃出一道完美的線條。
  
  但是真正讓人毛骨悚然的不是在屍體上動刀的男人,而是在男人的周圍抱著美麗的人偶翩翩起舞的少女,旋轉著一圈又一圈,踏著舞曲的節奏一步步的旋轉,跨步,沒有章法的動作只是少女隨性的喜好罷了,帶動著懷中輕盈的人偶,人偶穿著的中世紀舞會服裝倒是符合音樂背景,裙擺甩出的弧度顯出一絲殘酷的美感,少女游走在沒有血跡的地面上,而人偶的裙擺則是無法躲避的浸在地上的血液中,隨著舞曲的輕快節奏,人偶的裙擺下面幾乎染上了一圈的血液,還在不住的滴落,一圈又一圈的旋轉,少女帶著人偶的轉動讓裙擺在地面畫出一圈又一圈的血色如同花瓣的印痕。
  
  真是……殘忍而又美麗啊……
  
  「啪!」
  
  一聲響指,音樂戛然而止,男人維持著做響指的動作,神色氤氳的看著少女,少女似乎玩的很開心,還帶著小小的喘氣,嘴角的笑容和懷中人偶的面無表情成了明顯的對比,男人冷冷的說道:
  
  「放這種音樂你想打擾我麼?」
  
  鬼束歪了歪頭眨了眨眼笑道:
  
  「這種音樂?這種音樂可是巴赫的布蘭登堡舞曲哦,他的音樂常在充滿壓抑的氣氛中,呈現出一種堅持不懈的倔強,我這是在給赤松老師帶來靈感呢!」
  
  這名少女說的冠冕堂皇,赤松用他冷漠又低沉的聲音冷冷的說道:
  
  「我不需要這種打擾我思維的音樂」
  
  鬼束笑嘻嘻的伸出食指搖了搖,糾正赤松的話:
  
  「他的音樂思維的高度邏輯性和哲理性,藝術、技術手法的嚴密、精巧,始終是學習作曲者的楷模,赤松老師不覺得聽著他的音樂很深入人心麼?」
  
  「不覺得,我是個人偶師,不是音樂家,不會作曲,也不需要聽巴赫的曲子」
  
  「咦?赤松老師不覺得自己是個音樂家麼?」
  
  在鬼束肆意的笑容下,赤松看見的是少女表達出毫不隱晦的那種無所畏懼無拘無束,甚至是肆無忌憚的態度,鬼束的笑容在赤松看來是和人偶一樣毫無人性,她笑著說:
  
  「你沒有聽到血液噴濺出的旋律和血液滴落時的節拍麼?清脆斷裂的神經所組成的節奏,富有彈性柔軟緩慢的肌肉撕裂和脆弱尖銳的硬骨斷裂所交替的迴旋曲式,再加上柔順又糾纏倔強的軟骨劃過的變和絃,不是很完美的一首曲子麼?赤松老師?你可是一個完美的音樂家哦∼」
  
  這個女人把那麼病態的話講的這麼有藝術感,不可否認赤松正己聽的悅耳,或者這就是烏朔鬼束敢呆在這裡而不被赤松正己殺掉的原因吧,烏朔鬼束理解他,懂得他的藝術,甚至她是個還要瘋狂殘忍的人。
  
  說著愛著人類,卻是對屍體殘忍無所謂。
  
  赤松正己放下手中的手術刀,檯子上是被肢解了四肢的女人,而這個女人,外面大概已經有人四處尋找她的下落了吧。
  
  「赤松老師不做了麼?」
  
  鬼束將手中的人偶放回那把華貴的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撫平衣服上的褶皺,赤松淡然的回答鬼束的問題:
  
  「材料不夠」
  
  「阿拉,那可要麻煩五十嵐先生了呢……」
  
  「哼……」
  
  赤松正己對五十嵐這個名字加以冷哼,他對那樣裝模作樣的男人一向是不屑的,雖然他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但是意義完全不是一個層次上的。
  
  五十嵐鷹隼要的是永恆的存在。
  
  而他,要的是完美的存在。
  
  ******
  
  「秋山美佳,二十三歲,是秋山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女,現下落不明中」
  
  宜野座公式化的說完這個消息後,冷冷的掃了一圈辦公室裡的幾人,然後調出電腦了裡的另一份資料後繼續冷漠的說道:
  
  「安子島櫻,二十二歲,同樣是安子島的下任繼承人,並與另一個大集團的公子聯姻中,現下落不明」
  
  「誒?這算什麼?豪門綁架案麼?」
  
  征陸摸了摸後腦勺似乎對對這樣的案件有些棘手的樣子,宜野座皺了皺眉對征陸的話並沒有過多的評判,只是客觀的回答道:
  
  「秋山美佳失蹤是三個月前,而安子島櫻則是一個月前,目前都未接到綁架者的消息,也不確定是否為一個案件」
  
  「如果是綁架的話那麼目的是什麼?」
  
  狡齧問出關鍵的一點,目的,宜野座這次沒有很快的回答,現在每個人都由系統來分配工作,每個人都不會失業,有正當的賺錢方法不用反而去犯罪做綁架,這樣的人在宜野座看來簡直就是愚蠢的。
  
  「不是金錢的話就是另有目的了,監視官,這兩個女孩子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哪裡?」
  
  征陸的問題似乎是個很有趣的話題,宜野座竟然笑了一下,推了推眼鏡,將一份資料顯示在眾人面前:
  
  「這個是五十嵐旗下的一家大酒店,他每個月都會舉辦一次假面舞會,各界上層人士都會參加,根據影像顯示,秋山美佳和安子島櫻的最後出現地點都是這個舞會」
  
  電腦上顯示的是一張有著中世紀歐洲貴族假面舞會風格的照片,就像電影裡拍攝的一樣,所有人穿著繁複華貴的服裝帶著假面相互跳舞,不過雖然看起來正規正式的樣子,也不過是一堆有錢有權有勢的人玩的換裝遊戲罷了,滿足自己現狀的奢侈和虛假的高貴。
  
  「五十嵐鷹隼……」
  
  舞會的主人的名字被佐佐山咬牙切齒的喊出,征陸有些吃驚:
  
  「誒?你認識他麼?」
  
  佐佐山眯起眼似乎冷哼了一聲,對五十嵐鷹隼的照片很不屑的斜過眼,說出的話卻是十足的任性:
  
  「哼,這傢伙可是男人的公敵啊」
  
  你這個女性的公敵有資格這麼說麼?宜野座內心冷哼。
  
  佐佐山繼續補充說道:
  
  「一直有女人投懷送抱永遠有數不清的女人圍著他,這種混蛋我見一次揍一次!」
  
  ……
  
  ……
  
  「你見一次揍一次的傢伙就在你的不遠處,你要上麼?」
  
  狡齧聽起來有些有氣無力的聲音帶著些調侃,他們現在身處的地方正是五十嵐辦舞會的現場,舞會已經開始了,所有人與自己的舞伴跳著身體摩擦的舞蹈,包括一眼就能認出特別與眾不同的五十嵐,佐佐山蠢蠢欲動了起來,像是蓄勢待發的獵手露出猙獰的笑容:
  
  「咦,真好,讓我去滅了這個男人們的公敵吧!我是正義的化身!」
  
  因為這個場合並不允許吸煙,狡齧有些煩躁,他並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他懶懶的對佐佐山說道:
  
  「啊,你是不是正義的化身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上去滅了那傢伙,宜野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拿Dominator滅了你的」
  
  想起宜野座那一副嚴肅刻板的模樣,佐佐山能想到自己的下場,燃起的內心一下子被狡齧給澆滅了下來,撇撇嘴,佐佐山變得和狡齧同樣的無所事事沒有精神:
  
  「啊,那我們來幹嘛啊,又不能和那些女人跳舞……」
  
  「……」
  
  狡齧歎口氣,淡淡的說道:
  
  「監視啊……」
  
  時間回到四個小時前……
  
  「聽好,今晚八點,五十嵐將會繼續辦他的假面舞會,如果這次舞會繼續有人失蹤,那麼我們將定為一件連續失蹤案,第一嫌疑人便是五十嵐鷹隼,我們得到五十嵐鷹隼的同意可以進入舞會監視……」
  
  「嘖,賊喊抓賊」
  
  宜野座無視佐佐山繼續說道:
  
  「在沒有確認失蹤人口之前,我們都不能行動!只做一般的保衛工作」
  
  ……
  
  ……
  
  「話是這麼說,但是想揍的人就在眼前還是很不爽啊!」
  
  「啊……」
  
  狡齧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你說是不是?那麼多女人你又不能抱,只能幹看著不是折磨人麼?!」
  
  「嗯……」
  
  狡齧轉過頭看到走到身邊的人的一臉陰暗表情。
  
  「宜野座那傢伙也真是的!……」
  
  「我怎麼了?」
  
  從佐佐山身後傳來陰沉的聲音,將佐佐山嚇了一跳,一直以為狡齧在身後他才喋喋不休的說的,不知何時卻變成了宜野座,佐佐山乾巴巴的問道:
  
  「狡齧呢?」
  
  「做他的工作去了!」
  
  此時,被宜野座稱為去做他的工作的狡齧正站在沒有光線的角落裡,抽著煙,面色冷漠的看著浮華又墮落的舞會。
  
  ******
  
  舞會的二樓沒有經過全息投影的變換只是一個普通的房間罷了,一張長桌,一套沙發,簡單的中世紀的傢俱擺放格局,只要經過了全息投影,這樣的擺放也是可以將這個房間變換的和樓下的舞會一樣富麗堂皇的。
  
  這間普通的房間裡有兩個個這個房間的風格格格不入的人,一個便是優雅的看著書,穿著簡單的襯衫的白髮男人,一個則是穿著與樓下舞會的女人們一樣高貴繁複服飾的黑髮女人。
  
  「變換了衣服連發色也變麼?」
  
  槙島聖護微笑的說道,最在對面有著一張好看的臉的黑髮女人赫然便是烏朔鬼束,一頭張揚的紅發變成了柔順的黑髮,女人一種張狂的氣息收斂了起來,帶著絲柔意,鬼束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嬉笑道:
  
  「嘛,其實黑髮才是我原來的顏色,紅發只是去染的而已」
  
  「為什麼是紅色?」
  
  「你不覺得血的顏色很好看?」
  
  鬼束的反問讓槙島聖護嘴角的弧度又上揚了一點,樓下貴族的舞曲傳到樓上來,鬼束踩著節奏輕微的一點點舞動著,槙島聖護清淡的問道:
  
  「要去跳舞麼?」
  
  「唔,沒有舞伴誒……」
  
  鬼束的視線透過欄杆往樓下看,被面具遮住臉的人們嘴角都勾著一絲靡靡的笑容,感覺令人作惡,鬼束垂下眸略帶深意的笑容將女人的嫵媚盡顯了出來,只是那種笑容不是略帶乖張和歪曲的話,那就更好了:
  
  「我喜歡看到這種……」
  
  「這種……」
  
  槙島聖護走到鬼束的身後,男人優雅好聽的聲音似乎就在鬼束的耳邊,那是一種勾引人犯罪的聲音,有著鼓動的誘惑,鬼束笑著點點頭:
  
  「墮落……」
  
  這種有著罪惡感的名詞讓鬼束喜歡。
  
  【為了活下去,我們必須墮落】
  
  鬼束將這句話說得抑揚頓挫,仿佛是至理名言讓人謹記一樣,槙島聖護髮出一聲細微的輕笑:
  
  「是墮落論麼?阪口安吾認為墮落指的是人要恢復本來面目,無賴派認為人的美和真實由於沾染了俗世灰塵而深深地被埋藏著,必須拯救,倒是反而將墮落正當化了」
  
  這樣的想法極具誘惑性,鬼束看著樓下如同戲子們的人們,眼神中是協力廠商觀察事物的熱切:
  
  「墮落或許是人類普遍的精神特徵,也許不關乎時代,或者民族性,在這個時代,系統的出現扼殺了人們的奮進,沉溺于系統的恩惠,墮落與奮進,本來就是人類進步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都是不可或缺的動力,沒有了奮進只是墮落的話,那只是退化罷了,並不是我要的墮落啊……」
  
  槙島聖護金色的瞳眸流轉著玩味的光芒,五十嵐鷹隼選擇的墮落和鬼束要的墮落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墮落,如果說五十嵐的墮落給人一種驚豔的衝擊的話,鬼束要的墮落則是讓人一種欲罷不能顫動。
  
  「生命最脆弱之處,也是最貼近人性本質的地方,人恢復了醜陋的原貌,也許就是最美最真實的時候,只有到了危急的時候,人類才會真實的面對自己,墮落,倒不如說回歸了本性罷了」
  
  槙島聖護的笑容沒有笑意,勾勒出的嘴角弧度更像是雕刻出的完美笑容,沒有靈魂卻又美麗,中世界的貴族女人們並不是靦腆的將自己全身包裹住不露皮膚,反而將自己胸前的美好春光半遮半掩的略帶誘惑的顯露在男人面前,鬼束身上的這件衣服也是一樣,女人較好的身材,一手盈握的胸型可以說是一種春□惑,但是無論是槙島聖護還是烏朔鬼束,這兩個理智的人都不會被這個帶著淫靡氣氛的場合所左右。
  
  「無法自由自在的活著就不是活著,人性不會改變,墮落不過是回歸了人性,而這個系統正在毀滅人性,人類無法面對真實的自我,無法做到真實的自己,那麼,墮落吧,人需要在正確的墮落之路上,墮落到底,只有這樣才能發現自我,救贖自我……」
  
  鬼束歪了歪頭,像是惡作劇的小孩一樣,烏黑的瞳眸像是抽去了靈魂一般深邃又可怕,嬉笑的表情是那麼的惡劣:
  
  【壓抑和統制著國家的一切虛偽的東西,破壞掉吧,而人就該墮落下去,就該這樣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鬼束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一般,目光直視著某處,站在鬼束身後的槙島聖護不知道鬼束看向哪裡,但是他看到的是舞會裡的主人五十嵐鷹隼趁著人們不注意的時候悄悄離場了。
  
  「我們所處的時代,也正是這樣一個崩潰淪喪的時代,甚至比任何時代都要墮落」
  
  槙島聖護帶著感歎的語氣說道,不過在鬼束聽來更像是在念莎士比亞的劇本一樣,優雅又……殘忍的事不關己。
  
  鬼束注視著某一方向笑著喃喃的對槙島聖護的話加以補充:
  
  【所以,為了活下去,我們必須墮落,否則,我們便無法生存,但是如果失去了自我,他們也只有通過死亡,才能實現自我救贖】
  
  槙島聖護看著鬼束的背影露出一抹稱之為開心的笑容,像是擁有了有趣的玩具,樂此不疲的欣賞著。
  
  真棒呢,烏朔鬼束,說著喜歡人類,但是毫無顧忌的無視生命,只愛著人性的話,她並不把活著看成單純的活著,如果人不活的有意義,特別的話,在她的眼裡也只是死物罷了,真是個惡意極致又直白偽善的人呢,不自己親手殺人,卻是葬送了不少人的生命啊。
  
  槙島聖護不禁好奇了起來,這樣無拘無束,不止思想自由連靈魂也是自由的人,被束縛的樣子,是怎麼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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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交錯

  【自己的玩具,就算是破壞了分解了遺忘了踐踏了,也不允許別人動一絲一毫】
  
  【但是烏朔鬼束是個大方的人,她喜歡和人分享自己的玩具,因為,她的玩具都不是屬於她的,玩壞了再換一個也沒關係,她有的只是一些虛無的收藏品罷了,所以,她只是在玩具玩壞前小心……又肆意的玩弄,不過……】
  
  【她似乎……找到了一個……有趣的,讓她想獨佔的玩具了……】
  
  ******
  
  狡齧慎也站在黑暗的角落自顧自的抽著煙,隱沒于黑暗的男人只有點點的星火代表他的存在,舞會上的男人女人們放浪的互相擁抱著,明明都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都一副沉淪在裡面的樣子,狡齧慎也感到一種反感,這種墮落感,真是讓人作嘔。
  
  「啪……嗒」
  
  什麼物品掉落下來的聲音,狡齧警覺性的四處看了看,聲音就像是在耳邊傳來一般,狡齧直起身子應對著一切可能發生的情況,不過當他看到掉落在他不遠處的一隻高跟鞋的時候,狡齧面無表情的臉皺起眉思索了起來。
  
  哪裡來的鞋子?
  
  「阿拉,可以幫我撿一下鞋子麼?」
  
  一道清脆又帶著甜甜笑聲的女人聲音在黑暗中響了起來,聲音就像是從上面傳下來的一樣,狡齧側過身子,看向了他一直忽略的樓梯,因為沒有燈光的關係,樓梯隱沒在黑暗中就像不存在一樣,現在一個女人站在樓梯上俯視著狡齧,被面無遮去的面容只有嘴角勾勒的笑容顯露在外面。
  
  女人穿著繁複的貴族服飾,完美的胸型雪白的胸脯暴露在外帶著股無言的誘惑,芊芊細腰仿佛一手就能盈握住,這個女人有著讓男人瘋狂的曲線,女人慢悠悠的從樓梯上走了下來,狡齧憑藉著自己優秀的夜視仔細的盯著女人的動作,她的腳步是輕盈的,但是有些一瘸一瘸能猜到她的其中一隻腳上是沒有鞋子的,不過即使如此,從這個黑暗的樓梯上下來,這個女人給了狡齧十足十的猜疑。
  
  女人走到了狡齧的面前,狡齧都沒有去撿她的鞋子,只是冷冷的注視著她,像是盯緊了獵物不肯鬆開。
  
  這個男人比她高出許多,鬼束穿著高跟鞋也只能平視他的嘴巴,雖然這個男人有張冷漠冷硬又好看的臉,但是那雙薄唇卻看著出奇的柔軟,鬼束隱藏在面具下的臉露出一抹勾人的笑容,她輕微的彎腰,雙手撩起身上的裙擺,一隻沒有鞋子的腳從裙擺裡伸了出來,雪白的肌膚,從小腳直露到大腿,再一點的動作,就可以看到這個女人禁忌的區域了,鬼束不在乎的笑道:
  
  「先生,能幫我撿一下鞋子麼?」
  
  鬼束重複了一遍,狡齧對鬼束這種撩人的動作沒有什麼反應,但是他有種預感如果他不給她撿那鞋子,這個女人更大膽的動作都做的出,狡齧冷著張臉走到那只歪在地上的鞋子邊上,彎下腰撿起那只有著冰涼溫度的鞋子,狡齧微微眯起了眼,這雙鞋根本不像是有穿過的痕跡……
  
  狡齧走回鬼束的身邊,將鞋子交給她,但是鬼束笑意加深,抬起那只白皙的腿,歪了歪頭,就像是女王要求人服侍一般的動作,嘴裡的話卻又調皮的很:
  
  「讓淑女彎腰可不是紳士的行為呢?」
  
  鬼束略微彎腰,胸前誘惑人的那個部位在女人略微彎腰的動作下更加的明顯讓人一目了然,狡齧直直的看著鬼束,看著女人一點都不害羞又一點都沒有好意思的表情下,無奈的歎口氣,嘴裡的煙被他無奈的吐出,狡齧彎下腰,單膝跪了下來,微微施力拽過女人的腿,用不怎麼熟練的動作和不怎麼情願的表情認真的替帶著抹明顯偷笑的女人穿鞋,鞋子異常契合女人的腳,很容易穿上了鞋,狡齧立馬站了起來,但是收回腳的女人更是一個順手的將□的雙臂搭在了狡齧的肩膀上,狡齧的臉立馬沉了下來,腦海裡竄出一句話:
  
  【得寸進尺的女人】
  
  舞會的音樂在結束一曲後立馬換了一首曲子,是一首緩慢的又輕柔的曲子,鬼束搭在狡齧的肩膀上的手感覺前臂有些酸,於是更加得寸進尺的摟住了狡齧的脖子,將自己的身子貼了上去,狡齧立馬扣住鬼束的手冷冷道:
  
  「別靠近!」
  
  狡齧很想推離貼在他身上的這個女人,但是她摟得很緊,要推離的話就必須花很大的力氣,狡齧知道如果自己花很大的力氣這個女人肯定受傷,因為……該死的貼在他的身體上的女人是那麼的該死的柔軟和纖細!
  
  「舞會開始了,但是我沒有舞伴呢,先生,願意和我共舞一曲麼?」
  
  被女人邀請了跳舞,狡齧挑了挑眉,他有種完全被這個女人牽著走的不爽感,明明他的表情在黑暗中更加的冷漠駭人,但是女人一點都不害怕的和他調情,狡齧不能凶她,他感覺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時間沒有辦法。
  
  「你那邊隨便找一個都會有人貼上來和你跳舞的……」
  
  狡齧慎也壓低聲音的說道,他沒有誇張,這個女人有這樣的資本,而且他十分想和這個女人保持距離,現在的主動權完全被這個女人奪走。
  
  「但是……我想和你跳舞呢……」
  
  鬼束踮起腳湊到狡齧的耳邊,已經不能再進的距離讓狡齧心裡煩躁了起來,耳邊呢喃的聲音輕柔又極具帶有引誘的意味,狡齧剛想拒絕只聽女人的下一句話,讓他打消了那個想法,她在他耳邊的最後的稱呼:
  
  「員警先生……」
  
  狡齧收緊握住女人的臂膀的手,眼神變得銳利:
  
  「你怎麼知道?」
  
  狡齧不在乎自己的身份被知道,但是他比較關注的是為何被知道這件事,雖然公安局被五十嵐鷹隼同意進來監視,但是這個消息並不是外放的,看見他們的人更可能的認為他們是普通的保鏢罷了,怎麼會想到是員警的?
  
  「因為,員警先生有一雙獵犬的眼神啊……」
  
  鬼束的眼睛專注的盯著狡齧的雙眼,銳利的眼神讓鬼束著迷,這樣的眼神有著一種與眾不同的特別,是一種充滿了生命力的眼神,對,那種撕裂獵物的兇狠和不放過一絲一毫的執著,這是鬼束第一次見到如此有……活著的眼神……
  
  他在生存啊,沒有迷茫,沒有猶豫……
  
  「我不是獵犬……」
  
  狡齧對這種說法很不喜歡,獵犬是執行官,一種微妙又墮落的存在。
  
  「員警先生是為了那兩個失蹤的女孩來的麼?」
  
  這下狡齧對這個女人的身份開始猜疑了,失蹤的案件沒有從來都沒有公佈過,知道的人恐怕不止是嫌疑者更可能是參與案件的人,狡齧覺得應該帶這個女人回公安局好好問問。
  
  鬼束隨著音樂慢慢移動,連帶著狡齧一起,看起來兩人是在跳舞,但是真實情況是狡齧不讓鬼束逃脫而跟隨她移動罷了,鬼束輕聲笑語的說道:
  
  「別那麼緊張,我可是可以給員警先生你提供消息的哦」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狡齧客觀的問道,鬼束嗯了一聲,然後嬉笑道:
  
  「因為……我不會對我看上的男人撒謊嘛∼」
  
  狡齧俯視懷中的女人,飽滿的胸脯貼在他的胸前,他能感受到女人胸前的柔軟和呼吸時的起伏,但是這樣的美景在狡齧面前,狡齧都無動於衷,他只是冷漠的看著被面具遮住的臉淡淡的說道:
  
  「對我誠實的話就把你的臉露出來吧」
  
  鬼束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不行哦,摘下我的面具就要對我負責,員警先生做好對我負責的覺悟了麼?」
  
  嘖……
  
  狡齧輕嘖一聲,將這個女人定義為狡猾的女人,他換了個話題:
  
  「那你對失蹤的女人知道些什麼?」
  
  「……嗯,失蹤前都和五十嵐鷹隼跳過舞誒」
  
  果然和那個男人有關係麼?狡齧皺起眉有些不耐,而鬼束毫不猶豫的出賣五十鷹隼有三點:
  
  一,她想得到面前的這個男人的信任。
  
  二,她想加大這場遊戲的難度。
  
  三,一旦結束了這個遊戲……五十嵐鷹隼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不過……提早結束五十嵐的利用價值,槙島先生應該不會生氣吧……鬼束想了想那個白髮男人可能的反應,不過那個男人的心思太難猜了,鬼束立馬放棄了,反正他們只是合謀罷了,又不是同夥∼她想做什麼,他想做什麼,他們互相都干涉不到∼
  
  「狡齧,你個傢伙在這裡啊!」
  
  佐佐山的聲音傳來,狡齧聽到從身後傳來的聲音越來越近,然後,面前的女人又再次靠到自己的臉邊輕聲說道:
  
  「這個已經不是個開始……也不會馬上結束……」
  
  「什……」
  
  狡齧想要低下頭側過頭想要好好問問這句話的意思的時候,女人柔軟的唇印上了狡齧的側臉上,狡齧一下子僵住了,然後鬼束一個抽身從狡齧的懷中退了開來。
  
  「喂!你……」
  
  佐佐山站到了狡齧的身後,將狡齧的身子搬轉了過來,狡齧來不及阻止,女人迅速的隱藏在黑暗當中。
  
  「說!你這傢伙偷吃的開心麼!」
  
  佐佐山面目猙獰的看著狡齧,狡齧心裡完全是鬼束離開前的話語,完全沒心思去想佐佐山的話,佐佐山顯然不放過狡齧怪聲叫了起來:
  
  「你還裝傻?我都看見了!你摟著個女人!看那個胸,那個腰,那個臀,怎麼看都是個極品!你說!什麼感覺!」
  
  佐佐山既憤怒又羡慕的口氣讓狡齧失笑了起來,這傢伙看著還很認真的在問啊,狡齧被佐佐山的話回想起了那個女人在懷中的觸感,所謂的胸,所謂的腰,所謂的臀,狡齧感覺到掌心的余溫還依稀存在,然後又回想起那個女人在臉上落下的吻……
  
  「什麼感覺……」
  
  狡齧很認真的回答道:
  
  「軟的……」
  
  「你個混蛋!!!」
  
  佐佐山跳了起來。
  
  「狡齧……第三個失蹤者出現了……」
  
  宜野座傳來的消息有些急切,狡齧立馬皺起眉,俊美的臉冷漠嚴肅了起來。
  
  【這個已經不是個開始……也不會馬上結束……】
  
  ******
  
  精美的壁紙,柔軟的地毯,製作精良的燈頂,一切都不是全息影像的投射,都是真實的,這個房間的華美都是真實的物品,而這華美的房間裡能看出主人的性格,浮華又……
  
  沒有內涵。
  
  紅發的女人沒有什麼優雅的姿勢,只是翹著腿在一張舒適的沙發上磨著自己的指甲,臉上的笑容讓坐在另一張沙發上的男人有些好奇,放下手中的書籍,男人好聽的聲音帶著些許笑意問道:
  
  「遇上什麼有趣的事情了麼?」
  
  女人抬起頭,臉上有著沒有掩飾的笑容,鬼束眨了眨她那雙和紅發相違和的烏瞳然後食指抵著唇嘟起嘴笑道:
  
  「是喲,是個不能和槙島先生分享的樂趣呢」
  
  槙島聖護彎起的笑容有些無奈,女人那種明顯孩子氣的表情似乎他會搶走她的東西一般,槙島聖護淡然的笑道:
  
  「我並不會奪你所好」
  
  「那麼就成為我一個人的秘密吧∼」
  
  鬼束伸出手張開手指欣賞了番自己磨得尖銳的食指和另四隻磨得圓潤的手指,尖銳的食指一下子變得突出,鬼束露出一抹帶有深意的笑容。
  
  「赤松先生的作品怎麼樣了?」
  
  槙島聖護換了個話題,鬼束將視線轉向白髮的男人,雖然這個男人很是年輕,但是也有著一種讓鬼束欲罷不能的恐怖感,對,這個男人的內心太過可怕,是不在意別人窺視的深不可測,但是即使如此鬼束還是無所畏懼的與他合謀。
  
  「唔,貌似遇到瓶頸了呢……」
  
  鬼束嘟起嘴有些失落的樣子,槙島聖護好奇這個失落的來源:
  
  「瓶頸……是無法再進一步麼?」
  
  將視線轉到沙發旁倒在地上如同死物的精美人偶,這個人偶比以往製作的人偶更加的有著精緻和真是,柔軟的皮膚和真實的玻璃晶體的雙眼,這個人偶就像一個保存的很好的屍體一般。
  
  鬼束拉起地上的人偶,但是對待的一點都不溫柔,鬼束苦惱的看著人偶的臉嘟著嘴說道:
  
  「赤松老師的作品讓人驚豔的地方便是那個和人類如出一轍的真實感,能夠將人偶做的和真人一樣,也對,做人偶的最高境界就是和真人一樣」
  
  槙島聖護認真的聽著,好似在聽女人的抱怨一般微笑著,做著完美聽眾。
  
  「然後,赤松老師找到了一個製作人偶的新的方法」
  
  鬼束眼睛一亮,當時情景在眼前浮現一樣,鬼束用驚豔的目光看著虛無的空中,槙島聖護覺得應該將鬼束的這個眼神稱之為發現藝術的眼神。
  
  鬼束低低的笑道:
  
  「拿真的人類製作,這是個很好的想法……」
  
  說著最愛的人類的鬼束說著這樣的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如果赤松老師拿著我最愛的人類做出能夠讓我消氣的完美作品的話,那麼我會原諒他……」
  
  「那麼……你消氣了麼?」
  
  槙島聖護完美的笑容展現了出來,他的答案似乎在女人的笑顏上得到了。
  
  鬼束並不回答確切的答案,但是似乎已經有了一個可以預見的結局,磨得尖銳的食指刺在了懷裡的人偶的臉上,真實一般的皮膚被尖銳的食指刺得向下凹,然後……
  
  刺破,流出了血……
  
  人偶,流出了血……
  
  鬼束好看的笑臉就像是玩壞了玩具的小孩一般沒有自我反悔的樣子,反而更加瘋狂:
  
  「阿拉拉∼真是好期待赤松老師的最高傑作呢∼∼」
  
  手裡的人偶再次被扔下,有著和公安局失蹤人口資料裡的少女照片上相同容貌的人偶重重的跌在了地上,然後像是被捨棄一般,誰也沒有再看一眼。
  
  ******
  
  「那個女人可信麼?」
  
  鬼束離開後,從房間的暗門裡走出了一個和這個房間風格一模一樣的男人,槙島聖護沒有將視線從書上離開,按照槙島聖護的態度來看,烏朔鬼束倒是比這個男人更得到了槙島聖護的尊重。
  
  有趣又值得期待發展的玩具和可以捨棄的棋子比,哪個比較重要,一目了然。
  
  「烏朔小姐是重要的連接帶啊」
  
  槙島聖護這樣說著,五十嵐鷹隼挑了挑眉,所謂的連接帶,也無非就是聯繫他們和那個赤松正己罷了,回想起赤松正己的那個地下室,五十嵐的表情變得很難看,那是他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去那種地方。
  
  「你很看重那個女人」
  
  五十嵐很不屑的說出這個觀點,在他看來烏朔鬼束根本和他不是一個層次的,那個女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四處閑晃,除了經常跑那個髒的要死的做人偶的傢伙的地方,其他的在他看來一無是處。
  
  翻頁的手頓了頓,槙島聖護修長白皙的手指慢慢的摩挲著書頁,古舊的書本不會割劃他的手指,反而有著一種易碎的柔軟和乾燥,槙島聖護抿起嘴淡淡的微笑,俊美的容貌露出一抹稱之為開心的笑容:
  
  「因為,烏朔小姐……讓我很驚喜……」
  
  「驚喜?」
  
  他可看不出那個女人哪裡有驚喜感,除了她那張可看的臉和有點姿色的身體以外。
  
  槙島聖護點點頭,有著誘惑力的聲音用優雅的口吻去讚歎著:
  
  「她,讓我會無時無刻的想到一個讓人愉悅的詞語……」
  
  【人性本惡】
  
  沒有很好的規範來約束自己的行動,沒有很好的理論知識提高自己的認識是不會性善的,烏朔鬼束的本身將這句話所推翻,烏朔鬼束有著完美的自我控制,有著極高的理性和認知,雖然沒有接受過正統的教育和學識,但是極高的理解力從圖書館的書籍中獲得的知識是超越了一般人的認知,其中她有非同一般的行動力,對事物的好奇心驅動她不厭其煩的去用實踐來證明她的理論。
  
  那個過程讓人期待又殘忍,那個結果是好是壞都不重要,她所要的只是過程的經驗和額外的娛樂,在某種程度上,槙島聖護覺得他和烏朔鬼束是有些相像的,他們都是想要滿足自己內心想要看到的而去肆無忌憚的做著常理無法接受的事情……
  
  而正巧的是,她想看的,和他想看的有著本質上的相同。
  
  「那個女人怎麼樣都無所謂,我在意的是赤松正己的作品……」
  
  五十嵐厭惡的瞥了眼地上臉上被鬼束劃出一道傷口的人偶,雖然是一個精緻的人偶,但是五十嵐已經厭倦了這個人偶,他是個喜歡著美麗物品的男人,和鬼束相反,他不喜歡活物,活物太沒有擁有感,有自己的思想都不會完全的屬於自己,只有死物才會乖乖的呆在他的身邊,所以,他要的女人,只要是個沒有思想的美麗人偶就可以了,他要的是一種永恆的擁有,不變的,不會反抗的……
  
  但是這樣的美麗,他厭倦了,他要更加美麗的,完美的人偶,所以他才那麼大方的將材料送給赤松正己,讓他做出效果更加美好的人偶……
  
  各取所需……
  
  槙島聖護的視線在可憐的人偶身上停留了一會,沒有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稀疏平常的將這個人偶為一件物品,而不是一個屍體做成的人偶,他平淡的說道:
  
  「五十嵐先生知道製作人偶的過程麼?」
  
  「……」
  
  五十嵐為自己倒了杯酒搖擺了下酒杯,優雅的品味著手中的美酒像是貴族的形式一般,五十嵐輕笑道:
  
  「有什麼特別的製作手法麼?」
  
  「誒,當然有……」
  
  槙島聖護的樣子就像個學者一般,笑容異常的讓人有思考性,他為何而笑,他因何而笑,一切都只能從他的笑容中去解答,槙島聖護不給你答案繼續說道:
  
  「哎,一個很快速卻又很殘忍的手法呢」
  
  「哦?」
  
  「有那麼一個故事,在某個古老的國家,有個製作靈童的習俗,在有人死去後就用紙製作房子物品和紙人,那樣,人們會認為這些東西可以燒到另一個世界去」
  
  「哼」
  
  五十嵐對這種習俗加以嗤鼻,槙島聖護淡然的繼續說道:
  
  「然後有那麼一個人製作的靈童做的和真人一樣,逼真到連觸摸的感覺都是真人的感覺」
  
  「也是拿活人製作麼?」
  
  五十嵐對槙島聖護的話沒有懸念的介面,就像是聽故事一般五十嵐高傲的說道:
  
  「然後呢?」
  
  「然後呢……」
  
  槙島聖護露出一抹駭人的微笑:
  
  「然後有人想知道他是怎麼製作出來的,於是偷偷跑到他家去偷看,然後,那個人看到的是那個製作靈童的人,把一個活生生的小孩在腦袋上鑽了個洞,用水銀灌進這個洞裡,然後小孩慢慢的被毒死,體內的水銀又保持他身體不會腐壞」
  
  槙島聖護說的很淡然,五十嵐卻是顫抖了一下,如果去想像那個畫面的話是有些殘酷和沒有人性的,五十嵐看著槙島不解為什麼槙島要給他將這樣一個故事,不過槙島聖護露出一抹人偶一般完美的笑容,嘴角咧起的弧度沒有笑意:
  
  「赤松正己現在用的正是這種方法」
  
  五十嵐睜大了眼,感覺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點,又聽槙島下一句說著讓他莫名靜下心來的話:
  
  「不過,他似乎找到了做出完美人偶的方法,所以這種手法又被他捨棄了」
  
  五十嵐的視線注視在手中的酒杯裡,然後喃喃的說道:
  
  「啊,那我真是期待啊……」
  
  【藝術的艱辛總是不為人知的……】
  

☆、還沒有結束

  【畫地之牢是符合人道的天網】
  
  【歌頌吧,墮落吧,沉淪吧,沉醉在惡魔的微笑裡……然後……】
  
  【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
  
  狡齧坐在電腦前,調出來的資料是第三個失蹤者當晚參加的五十嵐舉辦的舞會的影像資料,雖然影像裡每個人都帶著面具,但是知道了長相從舞會裡面部識別篩選出人來還是易如反掌的,狡齧輕輕皺眉,繼續調出三份影像,是之前的第一失蹤者和第二失蹤者那晚的舞會影像,並列的放在一排,被指出的失蹤者都定格在一個畫面。
  
  【那些失蹤的女孩子們都和五十嵐跳過舞呢∼】
  
  那個女人的話在狡齧腦海裡回想起來,似乎印證了女人說的話,電腦上三份影像定格的畫面都是失蹤的女人和五十嵐跳舞時的畫面,那麼明顯的嫌疑,五十嵐居然不避嫌的繼續做,根本是在告訴別人就是他幹的。
  
  真是絕對的自信麼?
  
  「哎呀,這樣的人,就是自信心膨脹的人啊」
  
  不知何時征陸走到了狡齧的身邊,一手撐在桌子上看著顯示的影像發出一道苦惱的抱怨,狡齧覺得征陸似乎有話在裡面很直白的問道:
  
  「怎麼說?」
  
  「這個傢伙一點都不害怕被抓住啊……」
  
  狡齧調出五十嵐鷹隼的單獨資料,上面的資料列滿的整個螢幕,光是看資料都會給人一種‘滿足’,對,就是多的不能再多了,狡齧似乎明白了,發出一聲冷哼:
  
  「因為已經得到了一切,滿足了現狀,所以什麼都不在乎了麼?」
  
  所以選擇了墮落麼?
  
  「也可以這麼說吧……」征陸摸了摸下巴,滄桑的聲音略帶著硬朗的聲音嘖嘖了兩聲嘴,補充了一句說道:
  
  「不過,與其說滿足了現狀,現在更像是要得到某種負值的虛無的東西的貪婪」
  
  「有了金錢所以渴求永生……」
  
  狡齧眯起眼,銳利的眼神冷冷的看著螢幕,雖然各方面都是顯示著三名失蹤者的案件是五十嵐做的,但是還是有很多疑問,比如,五十嵐的目的是什麼,比如,五十嵐把人弄到哪裡去了,是死了還是活著,亦比如……那晚的舞會上的女人到底是誰?
  
  「不過,有這些就夠了吧,可以把那個五十嵐給抓住」
  
  佐佐山的聲音插足到兩人之間,征陸覺得佐佐山對五十嵐的敵意很有趣,饒有興趣的反問了一句:
  
  「哦?怎麼抓?」
  
  「嘿……」佐佐山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嘴裡滿是對迫害了女人的五十嵐的厭惡:
  
  「拿Dominator對著他就可以了,五十嵐的犯罪係數肯定超過了數值了,我敢打包票!」
  
  「你在胡說什麼!在沒任何確定下拿Dominator對著一般市民是不允許的!」
  
  宜野座聽到佐佐山的話立馬低聲喝道,不過於此同時回答的還有狡齧和征陸,兩人竟異口同聲的點點頭,同意佐佐山的做法:
  
  「這個倒是個方法」
  
  「喂!狡齧!你不要和執行官有一樣的思想!」
  
  宜野座立馬轉回頭朝狡齧吼道,鏡片後的眼睛眼角吊了起來,就像只炸毛的貓一般。
  
  「宜野,佐佐山說的有道理,五十嵐鷹隼並不像個犯罪係數正常的人,而且他上交的犯罪係數報告也有虛假的嫌疑」
  
  狡齧清淡的口氣讓宜野座的活氣下降了些,但是表情越發陰暗了起來:
  
  「又是犯罪係數虛偽報告麼?之前那個眾議院議員橋田良二也有提交犯罪係數虛偽報告,現在有錢的有權的都搞這種把戲麼」
  
  「橋田良二拒絕了第二次檢測,肯定有問題,五十嵐鷹隼如果也拒絕檢測,我們有足夠的理由拿出Dominator了」
  
  征陸的話讓佐佐山眼睛發亮,眼睛看向狡齧,狡齧繼續說出讓宜野座信服的理由:
  
  「五十嵐現場的舞會裡,安裝的是普通的攝像頭」
  
  「……?」
  
  宜野座眉頭皺的更緊了。
  
  「幾個月前,五十嵐的那座酒店裡經過再造和裝修,裡面的攝像頭監視器全部去除了色相檢查這個功能,只是普通的記錄影像功能」
  
  「也就是說,目前為止我們可以確定的是,五十嵐鷹隼是個可能提供犯罪係數虛偽報告而且不能確定色相的潛在潛在犯」
  
  「哦,我喜歡這個詞,潛在潛在犯∼」
  
  佐佐山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找到獵物的得志的笑容,不羈的笑容變得猙獰和兇猛。
  
  ******
  
  浮華的床上有著的是天鵝絨的被單,被天鵝絨的被單蓋在身上的男人卻沒有一個安穩的睡眠,房間內的燈光是暗淡的,隨時隨刻都保持著房間內的能視光線此刻映照著男人略微微紅的面容。
  
  閉著的雙眼有著微弱的顫抖,像是在做噩夢一般,男人有著不時的顫動,倚靠在男人身邊的長髮女人一動不動,再仔細看,就會發現,女人睜著眼睛沒有焦距,這只是個人偶罷了。
  
  「!!!」
  
  男人猛然被驚醒,直起身坐了起來,大口的呼吸額頭沁出了冷汗,五十嵐放大的瞳孔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房間,打開的窗戶吹進來的風讓他冷靜了點,剛剛做了什麼噩夢他已經想不起來了,只是還有著一股心有餘悸罷了,似乎夢到了什麼很可怕的事情,很可怕,可怕到,他許久沒有感受到的恐懼一下子放大化了在他心裡,留下了一個虛無的爪印,他在害怕什麼,他都不知道,只能說,他有種感覺……
  
  他害怕著將要發生的未知的事情……
  
  「呵呵呵,怎麼可能……」
  
  五十嵐擦了擦額頭的汗,對自己內心剛剛的想法覺得可笑,他是五十嵐鷹隼,會有什麼害怕的事情,他什麼都擁有了,還害怕什麼?
  
  死亡?
  
  不,他選擇了墮落,那麼他會坦然的面對死亡……
  
  對,他的死亡,也將是最華麗的劇幕……
  
  「那群可笑的公安局的人,想抓住我?來吧,我給你們最愚弄的劇本,和慘烈的場面,我的群眾演員們和助手們會給你們一個驚豔的視覺效果的……」
  
  五十嵐摟住身邊的人偶,詭異的笑了起來,面帶著紅潮微微顫動的手臂,緊緊的抱住懷裡的人偶想要扼殺她一般,五十嵐的笑意變得扭曲和瘋狂。
  
  「你說是吧,親愛的……」
  
  五十嵐將嘴印上人偶的臉頰,冰冷的肌膚,柔軟又僵硬,如果視為人偶的話她太過柔軟,如果將她視為屍體的話,她也過分的柔軟了,這個人偶可以說是個完美的標本,美麗永遠定格。但是這樣已經不能定義為人偶了,五十嵐專注著人偶玻璃體般的雙眼,似乎昏暗的光線下五十嵐看到映照出的自己的身影,然後……五十嵐恍惚間似乎看到了懷中的美麗人偶彎起了眼睛,甜甜的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是的……親愛的……」
  
  他聽到了人偶的開口……
  
  ******
  
  旋轉,旋轉,沉淪,沉淪。
  
  鬼束站在二樓,被全息影像投射的舞會大廳將鬼束所在的原本的房間變成了一堵牆,只有鬼束看的到全程的舞會,外人根本不知道那裡是播放音樂的房間,也不會想到有人全場直觀他們墮落的舞會。
  
  在鬼束看來,樓下的一群人就像是沒有思想的人偶,擺動的軀肢被名為欲望和墮落的名詞所控制和操縱,雖然樓下的人不算是鬼束愛的人類的標準,他們統一的變成了行為上如同犬儒的墮落,並不是鬼束所要的墮落,但是,他們墮落的過程是讓鬼束覺得有趣,人類的退化這也是新奇的發展呢。
  
  不過……還是沒救了啊……
  
  播放音樂的房間裡還有著監視器的螢幕,鬼束看到從門口沖進來的公安局的人們,當螢幕裡出現狡齧慎也的身影時,鬼束咧起嘴笑了起來,接下來上場的劇碼真是讓人期待呢,五十嵐那麼大方的敞開門讓公安局們進來,真是有足夠的自信呢……
  
  鬼束纖細的手執帶著扭曲的深意按上播放音樂的的鍵盤……
  
  【五十嵐鷹隼,我只準備了□的曲子,你謝幕的曲子……就自己準備吧……】
  
  舞會裡的音樂放的很響,但是在門口都依稀能聽到舞會上的人們放浪的笑聲,帶著Dominator沖進去的幾人動作輕盈的,逼近了舞會上的人們,他們卻無人發現,但是狡齧卻有一種違和感,似乎一切都太順利的感覺,一切的指向全部都是五十嵐鷹隼,似乎五十嵐鷹隼都沒有遮掩過任何證據,這種自信到自滿的感覺,更像是引導著他們去尋找五十嵐鷹隼。
  
  狡齧細緻的發現,舞會的音樂發生了變化,這個變化是從他們進入這個舞會開始的,像是在迎接他們一般,狡齧按耐住心中的不爽,莫名的,他有種被人監視的感覺,在這個舞會的某一處,有人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從維爾瓦第四季小提琴協奏曲E大調第一樂章到the Blue Danube,有什麼特別的意義麼?」
  
  鬼束扣在耳邊的耳機裡傳出優雅的男聲,那個聲音是屬於某個白髮男人的,鬼束播放的音樂從她的耳機裡直接傳遞到男人連接的耳機上,他已經不在了這個會場,只是借由鬼束告訴他有趣的最新事態罷了。
  
  鬼束的眼睛直直的盯著螢幕上的男人,眼神是那麼的專注,但是她卻沒有任何含糊的回答著耳機裡的男人的話,鬼束帶有笑意的口吻很是特別,槙島聖護即使看不到也能感受到女人的愉悅,她笑著說:
  
  「有哦,維爾瓦第四季小提琴協奏曲E大調是獻給五十嵐鷹隼的,the Blue Danube則是為今天上演的劇幕給的配樂,不過說是獻給公安局的那些人也可以」
  
  「哦?那種歡快的調子不適合五十嵐鷹隼吧,他畢竟是那種浮華的男人呢」
  
  槙島聖護的口氣裡似乎有著一絲的玩味,五十嵐鷹隼是那種明顯到直白的男人,不過卻是個華而不實的男人。
  
  鬼束撩開耳邊的頭髮,紅色的頭髮讓女人的笑容變得肆意而狂放,鬼束漂亮的笑臉配上說出來的話就有種難言的諷刺感:
  
  「哎呀,符合他的不是那首曲子,而是安東尼奧·維瓦爾第,他是個天才,卻也是個異乎尋常的人,喜歡誇耀自己,虛榮心極強,超高的自信心,雖然世人的評判不好,但是他在協奏曲史上的地位仍是無可爭議,不是和五十嵐很像麼?」
  
  「確實維瓦爾第在晚年他似乎站在了一個更高的角度來看待問題,他想要創造心中不可思議的奇跡,五十嵐鷹隼也一樣,滿足現狀,又厭倦現狀,五十嵐尋求著更為刺激又不會厭倦的存在,可謂是他的叛逆性在挑戰著他對社會的理……」
  
  槙島聖護髮出低低的笑聲,鬼束也想像的出這個男人好看的臉露出的那種讓人害怕又美麗的微笑,在說話的期間,公安局的人已經完全的包圍了會場,五十嵐站在人群中,今天沒有突出的服裝,很容易隱藏在人群中,鬼束問出劇幕上演前對槙島聖護最後的問題:
  
  「槙島先生,劇幕還沒上演你就離開,不會覺得可惜麼?」
  
  「呵……因為結局,我已經能預見了……」
  
  「阿拉,那我想的沒錯呢,五十嵐一開始就是棄子,我只是推動了他提早的結局罷了∼」
  
  鬼束眯起眼看著五十嵐的身影笑意加深,槙島聖護就像是宣佈了五十嵐的死期一樣,沒有感情:
  
  「五十嵐鷹隼的想法很讓人驚豔,但是他的做法卻無法同步,對自己太過的自信完全沒有考慮之後的發展,上位者的姿態顯現出來他也無法成為一個王,即使有王權,沒有可靠的臣子他也無法合格的王,他的想法就像他的人一樣,虛浮,華而不實,不過,他倒是給我看了一場好戲……」
  
  這個男人總是把殘忍的話說的那麼優雅呢,鬼束咧起嘴就像個頑劣的小孩:
  
  「那麼,就讓他成為一個歷史吧……」
  
  ******
  
  「撒,接下來怎麼做?」
  
  包圍了會場,征陸小聲的問向宜野座,良好的遮蔽物讓舞會上的人們依舊沒有發現他們的存在,宜野座緊皺著眉似乎在想著對策,但是佐佐山興奮的開口道:
  
  「五十嵐就躲在人群裡,用Dominator找就好了!反正又不會打到無辜的人!」
  
  只要不超過犯罪係數,那麼Dominator就不會啟動,被鎖定住,在沒有確認潛在犯的情況下,Dominator是最好的方法,宜野座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話來,狡齧輕微的點頭同意佐佐山的話,宜野座只好暫時採取這個方法,他低聲喝道,但是目光只對著佐佐山:
  
  「記住,我們只有五十嵐鷹隼一個目標,其餘的人不要牽連!」
  
  「嗨嗨∼」
  
  宜野座的允許讓佐佐山稍稍的興奮,其餘的幾人同時舉起手中的Dominator,指向舞會中的人們,幾雙眼睛同時泛起了定綠色的光芒。
  
  【犯罪係數,235,為執行對象……】
  
  【犯罪係數,166,為執行對象……】
  
  【犯罪係數,332,為執行物件,執行模式,Lethal Eliminator……】
  
  【犯罪係數,over120,為執行對象……】
  
  機械化的聲音平穩的響起,但是卻莫名的讓人心寒,Dominator判定的犯罪係數明明不是五十嵐只是普通的人就已經是潛在犯了,有些怔愣的互相看了看,宜野座幾人似乎意識到一個可怕的問題……
  
  「可惡!這裡根本是一個潛在犯的地點吧!」
  
  佐佐山咬牙切齒的吼道,每一個人,每一個人,哪裡是普通人,全部都是超過犯罪係數的潛在犯!!
  
  「這就是墮落的下場麼……」
  
  狡齧眯起眼喃喃的說道,這就是五十嵐的目的麼?帶動著這群人墮落下去,放大內心的欲望,激發出內心隱藏壓抑的黑暗,在墮落沉淪的過程中,連他們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是潛在犯。
  
  「撒,用我們最華麗的舞姿來迎接我們的客人吧!」
  
  不知是誰喊了這一句,眾人的目光齊齊的看向了門口,看到一個個拿著Dominator指著他們的監視官與執行官們,女人們驚慌的喊叫了起來,驚恐,淒厲,仿佛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一般。
  
  「公安局的人?」
  
  「怎麼會在這?」
  
  「他們要做什麼?」
  
  現場一下子混亂了起來,沒有放下手的Dominator,系統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極為沒有人性的重新更改著資料,一個個慌亂的人在人群中走動著,但是始終不變的是Dominator的結果,征陸露出一抹苦笑:
  
  「還是第一次碰到潛在犯的巢穴呢,怎麼辦?監視官?都要抓麼?」
  
  一個個都是超過數值的潛在犯,宜野座咬咬牙,對這種荒唐的情況及其的不滿,具現化的憤怒幾乎爆發,狡齧沒等宜野座開口就先下達了命令:
  
  「佐佐山跟著我繼續追蹤五十嵐,你和老爹阻攔這些人員,六合塚能否去探查下五十嵐的居所?」
  
  狡齧的安排沒有人反對,話音剛落幾人就立即行動,狡齧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音樂已經停止,就像演奏了□卻沒有結束的曲子一般,依舊有些違和的地方,就像……
  
  有什麼,還沒有結束……


☆、遺棄的棋子

  【一個驕傲的人,結果總是在驕傲裡毀滅了自己,他一味對鏡自賞,自吹自擂,遇事只顧浮誇失實,到頭來只是事事落空而已——莎士比亞】
  
  ******
  
  「取得進入五十嵐住所的許可權需要經過一段時間許可……」
  
  六合塚彌生沒有感情的聲音冷漠的響起,面無表情的操作著電腦,將得到的消息冷冷的告訴身邊的宜野座。
  
  搜查完這幢酒店,宜野座扣留了大部分人員,每個人的身份都不是普通人,然而這裡面卻沒有五十嵐鷹隼這個人讓宜野座莫名的煩躁,狡齧和佐佐山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宜野座陰沉著張臉,隱忍著內心的怒氣就像個沉睡的火山一般,時刻都會噴發。
  
  「讓他跑掉了」
  
  狡齧淡淡的說出他們追蹤的結果然後轉頭看向六合塚,沒等狡齧問出口,六合塚先用她一貫的平淡口吻開口說道:
  
  「還沒有得到進入五十嵐住所的許可,不過我發現了其他東西」
  
  六合塚將手中的電腦轉向狡齧和宜野座,上面是某個監視器的畫面,似乎捕捉到了五十嵐的身影,色相顯示有些渾濁,狡齧輕微皺眉問道:
  
  「他去了什麼地方?」
  
  敢遞交犯罪係數虛偽報告的人冒著被監視器拍到的危險去某一個地方,那麼那個地方應該和五十嵐有著不可告人的聯繫吧,六合塚轉回電腦在鍵盤上敲打了一會,得出了結論:
  
  「是靠近海岸附近的街道上的一家人偶店」
  
  「靠近海岸附近啊……」
  
  征陸摸摸下巴露出一種複雜的微笑:「我以為那裡都沒有人了呢」
  
  包圍市中心的海岸附近有不少廢棄的樓層,那裡經過一場革新已經成了人煙稀少的廢棄區域了,連帶著周邊地區人們也一點點的往中心搬。
  
  「需要去搜查一下呢……」
  
  不放過一切可能性,狡齧看了下人偶店的地址,準備立即前往,宜野座立馬攔住狡齧,咬牙切齒的說道:
  
  「等等狡齧!那這些人怎麼辦?!」
  
  這麼多人被現場扣留,他怎麼帶的回去?!
  
  狡齧淡然的瞥了眼那群人,然後認真的對宜野座說道:
  
  「交給你了,宜野」
  
  交,交你個頭!宜野座心裡一陣大罵,狡齧一副認真託付的模樣讓他氣得牙癢癢的。
  
  「那我們走了,佐佐山,六合塚跟上」
  
  狡齧拍拍宜野座的肩膀然後輕飄飄的離開。
  
  「交給你了∼監視官∼」
  
  佐佐山學著狡齧的動作拍拍宜野座的肩,口氣裡有著些許的幸災樂禍,宜野座抖了抖肩,甩開佐佐山的手。
  
  「……」
  
  六合塚走過宜野座,面無表情的臉看了看宜野座,然後抬起手輕拍宜野座的肩,平淡的口氣略微上揚:
  
  「交給你了,監視官……」
  
  宜野座抽搐了下嘴角發出一陣冷哼,一個個都是說風涼話的傢伙!
  
  ******
  
  佐佐山從進入這家人偶店開始就感覺頭皮發麻,感覺櫥窗裡的一個個人偶就像真人一樣直直的盯著他,讓人感覺一種詭異的慫人感。狡齧找到了一個隱秘的門,似乎可以通到這家店的內部,店裡的店主不見蹤影讓這家店蒙上了一層神秘又詭異的面紗。
  
  「女孩子喜歡……這種吧……」
  
  佐佐山乾巴巴的笑著,手裡的燈光是店裡僅有的光線之一,佐佐山將光線照射到櫥窗裡的人偶上,對這身後的六合塚說道,但是對方給他冷冷的一撇,視線移到人偶上,冷漠的聲音沒有語調的說道:
  
  「這是變態喜歡的」
  
  跟在狡齧的身後,路上的人偶肢體讓佐佐山感覺不舒服,越往裡面走讓他更有種說不出的不自在感,鐵門被推開的聲音傳來,顯得有些刺耳,然後……看到的場面讓三人同時露出一致的表情……
  
  「這是……什麼啊……」
  
  佐佐山的聲音有些細微的顫抖,像是在隱忍著什麼,憤怒,驚訝,夾雜其中,滿是血跡的房間本是顯眼的讓人一眼就能注意那些血跡,但是此刻,三人的目光都被房間正中央的‘人’所佔據了注意力。
  
  被固定在房間正中央的十字架上有一名裸體的女人,被固定在十字架上的女人的右手被一根歪曲鋼針洞穿手掌釘在木質的十字架上,而左手則是手背被洞穿以一種違和感的姿勢固定住,女人白皙的手臂被荊棘所纏繞,勒出一道道荊棘特有的淤痕外,一隻帶著尖銳的勾刺的薔薇直直的□手臂的關節處,像是塑造出薔薇從手臂裡生長出的感覺,薔薇綻放的紅色刺眼又美麗,花朵上的水分有種被血滋潤生長的錯覺。
  
  殘忍又美麗的薔薇不止一隻的插在女人的身上,像是把這個裸體的女人當做藝術品一般的點綴,荊棘不止圍繞著女人的手臂,更是纏繞著她的身軀勾勒出曼妙的身材。
  
  「簡直就像個藝術品……」
  
  狡齧不可否認自己內心的想法,面前的女人已經是一具屍體,這樣擺佈女人的屍體是一種對屍體的褻瀆,但是狡齧的腦子卻有種製作這個的人是個藝術家的想法,狡齧問向六合塚的看法,佐佐山現在已經一副隨時會爆發的狀態,不僅受害者是女人甚至被弄成這樣,佐佐山這個暴躁的傢伙心裡已經是各種想把製作這個東西的人暴打一頓的衝動了,五十嵐鷹隼什麼的早被他拋到一邊去了。
  
  「……」
  
  六合塚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的藝術品,若是普通的女人從踏進這個房間看到滿牆的血跡時就害怕的不行了,更別說對這樣的‘藝術’加以評判,但是六合塚彌生是個特別的女人,能讓她特別驚訝的事物不多,她只是微微眯起眼認真的掃視了番這件藝術品然後淡淡的說道:
  
  「要我說的話,就只有兩個字,完美」
  
  等等,女人的思路和男人的思路是不是不一樣啊,狡齧覺得他沒聽懂六合塚的意思。
  
  「什麼意思?」
  
  狡齧很直白的問,但是六合塚也很直白的回答:
  
  「意思是,這個女人,很完美……」
  
  「……」
  
  六合塚不想做多解釋,轉身勘察起現場來,留下狡齧一人琢磨線索,佐佐山厭惡的看著角落裡的各種肢體,有手臂,有手指,有右小腿,各種殘缺的肢體就那麼疊在一起,血腥又覺得噁心,就像個屠宰場一樣,這個房間極其沒有人性。
  
  進入這個房間除了他們三人外還有一台無人機,無人機慢慢移動在六合塚的身後,六合塚發現除了地上除了血液外還有別的液體,銀白色,自己凝縮成一種形態。
  
  「水銀……」
  
  六合塚眯起眼繼續四處查看,然後將注意力放在了那座滿是鮮血的浴缸上,一缸子的血不知道是集結了多少人的血量,散發著微微的血腥味,浴缸裡的血液呈現出偏暗的色彩,浴缸的邊緣上有一隻白皙的手搭在上面,其餘的部分淹沒在浴缸的血浴中,六合塚伸出手指輕輕的碰觸了下這只手臂,因為這只手臂白皙又完美的不真實,一下子無法確定這是真的手臂還是人偶的手臂,但是當感覺到細微的柔軟的時候六合塚得到了答案。
  
  剛想收回手,突然間一個激猛的動作,那只搭在浴缸邊緣的手臂動了起來,帶動著浴缸裡的血液,那只手狠狠的抓住了六合塚的手臂,六合塚眼中閃過淩厲的光芒迅速後退,想要撇開那只手臂,但是略微施力向後退,那只緊緊捉住六合塚的手臂也跟著六合塚的方向移動,然後,在狡齧和佐佐山驚訝的目光下看到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從浴缸裡被六合塚拉了出來。
  
  「喝……喝……喝」
  
  幾乎被血液浸染的頭髮都變成了紅色,但是及肩的頭髮和突出的胸部能夠判別出該人的性別,意識到這個從浴缸裡出來的女人還活著,狡齧首先反應過來:
  
  「佐佐山,拉她出來!」
  
  「……哦,哦」
  
  佐佐山后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連平時的好色品性都不見了,對女人□的身體毫不在意,伸出手穿過女人的腋下,避開女人的胸部正經八百的將女人從滿是鮮血的浴缸裡拎了出來,不過臨起女人的時候,佐佐山感到一股異樣,這個女人異常的輕,聽到血液翻濺的聲音,佐佐山敏銳的聽到狡齧和六合塚發出一種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誒?怎麼了?」
  
  「……」
  
  狡齧沒有回答佐佐山的疑問,只是緊皺著眉,冷峻的面容變得更加陰寒,他眼前的畫面讓他湧起一種難言的怒意和不耐。
  
  佐佐山從浴缸裡架出來的女人,沒有雙腿……
  
  那是一個殘忍又平滑的切口,女人的兩隻腳被生生的截去了,還能看到血管和骨骼的橫截面,意味著女人的腳被截去的時間並沒有長久,本應該失血過多的女人被放在滿是血液的浴缸裡,有種讓人有種無法去言語的諷刺感。
  
  這樣,卻還活著,但是……這樣,更加生不如死吧……
  
  「嘖」
  
  佐佐山也看到了這個女人的情況,別過頭臉色陰沉的嘖嘴一聲,女人從浴缸裡出來的時候像是用盡了力氣睜大著眼看著她所目擊的一切,但是這樣的眼神沒多久,女人的力氣慢慢變小,連來不及送去救治,女人就睜著眼睛死去了。
  
  「佐佐山,通知宜野吧……」
  
  狡齧冷著聲音轉過身,將注意力又放到了那件藝術品上,公事公辦的口氣不夾雜個人情感,雖說有點殘忍但是這是必須的技能,這個身為監視官必須做到的事。
  
  「這個……」
  
  狡齧似乎想到了什麼,將視線在失去下半身的女人身上停留了一會,又將視線轉到角落裡的堆砌的肢體上,然後伸出手撥開纏繞在藝術品上的荊棘,狡齧湊近身子,看到的是裸體的女人的大腿部有一圈縫合的痕跡,就狡齧的目測看,這圈痕跡和失去雙腿的女人被砍的距離不差多少距離。完美的縫合技術幾乎只能看到淡淡的痕跡,狡齧咬咬牙,繼續撥開纏繞在手臂處的荊棘,不出意外的看到相同的痕跡。
  
  「發現了什麼?」
  
  六合塚淡淡的問道,看狡齧的表情就是像發現了什麼討厭的真相一般,狡齧拉攏著眉頭最後拉開纏繞在脖頸出的荊棘,脖子上的一圈被縫合的痕跡一下子讓六合塚恍然大悟,讓無人機的光線掃射到女人的頭,然後手腕上的機器不一會顯示出的身份資訊:
  
  「安子島櫻……」
  
  六合塚說出該女人的身份……不……還不算……
  
  無人機的光線向下照射,在女人的身體上停留,不一會,六合塚得到的資訊發生了變化,六合塚睜大她貓眼般的眼睛,用她平淡的音調說道:
  
  「頭是安子島櫻的頭顱,而身體是秋山美佳的身體」
  
  狡齧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說道:
  
  「讓無人機探測一下雙手和雙腳……」
  
  「……」
  
  六合塚沒有疑問的照做,然後……
  
  「……雙手是佐藤優瀨的雙手,雙腳是岡本由美」
  
  六合塚的說出的話的真相有些殘酷和血腥,狡齧看著面前的‘女人’用一種可悲又尊重的眼神看待,嘴裡喃喃的說道:
  
  「簡直就是一個……」
  
  ******
  
  「完美人偶呢∼」
  
  鬼束露出一種玩味的笑容,並不算發自內心的愉悅,倒有種不懷好意令人無法直視的笑意,鬼束坐在一把華麗有著細緻雕工的椅子上,穿著隨意的鬼束和這把椅子的風格體現出一種違和感,站在椅子邊的男人硬是將這種違和感變成了詭異感和陰暗感,男人特殊的聲音發出一聲低沉的冷哼,鬼束不在乎男人的態度低低的笑道:
  
  「這是赤松老師目前為止最棒的作品吧」
  
  「完美……」
  
  赤松垂下眼回憶起人偶在自己的手上製作成的觸感,血液的噴濺,肌肉的紋理,柔嫩細膩的皮膚,赤松微眯起眼,他意識到自己的內心的某種變化,鬼束翹著腿愜意的笑著:
  
  「用最完美的手,最完美的腿,最完美的頭顱,拼湊出最完美的人偶,撒,這是一種不錯的藝術創想呢∼」
  
  「沒有一個人是完美的,只有不完美才是人類」
  
  赤松正己冷冷的說道,烏朔鬼束這個人變數太多,讓人看不清她的目的是什麼,大言不慚的說著喜歡人類但是在他割開那些女人身體的時候她卻微笑的在一邊旁觀,在他以為這個女人是殘忍的不在乎人命的時候她卻留下了那些缺少肢體沒有死亡的女人們。
  
  把活著的人類和死去的人類分劃的極其理智。
  
  「也對,安子島櫻有一張美麗的臉蛋,秋山美佳有一副完美的身材,佐藤優瀨有一雙漂亮的雙手然後岡本由美有一雙好看又修長的雙腿,五十嵐鷹隼的眼光倒是不錯呢∼」
  
  鬼束的雙手在空中擺動似乎在空氣中勾勒出那具完美人偶的形狀,自娛自樂的模樣,赤松正己只是冷眼看著這名女子肆意的樣子,鬼束似乎笑夠了,收起笑容緩緩的說道:
  
  「不過,五十嵐卻無法得到他想要的這個完美的存在,所以留給公安局作紀念好了」
  
  「你要殺了他麼?」
  
  「怎麼會?他可是自取滅亡呢∼」
  
  鬼束從椅子上站起來,手裡拿出換裝的裝置,身上隨意的衣服一下子變成了與人偶的服飾一般的哥特式,鬼束挽起耳邊的頭髮詭異的笑道:
  
  「撒,在獵物被獵人抓到前,讓這個獵物先被弱肉強食的吃掉吧∼」
  
  ******
  
  昏暗的房間內只有微弱的光線,穿著華麗的男人大口的呼氣後然後變成肆意的大笑。
  
  「哈哈哈哈……」
  
  五十嵐目光迷離的看著面前坐擁在一起擺放出優美姿勢的人偶們,他伸出手慢慢的拂向最中間的帶著面具的人偶,濃重的呼吸有些急促:
  
  「我美麗又永恆的存在啊,我馬上就可以和你們一起成為永恆了……那群蠢貨是抓不到我的,哈哈哈……」
  
  「確實,如果你去另一個世界的話,他們是抓不到你的……」
  
  突然,面前的人偶開口說話了,五十嵐驚訝的立馬收回手,聽出這是誰的聲音,五十嵐驚叫了起來:
  
  「是你!」
  
  「對,是我喲,五十嵐鷹隼先生∼」
  
  人偶摘去臉上的面具,鬼束那張美麗的臉龐一下子變得妖嬈和不懷好意:
  
  「不過已經到了無法區分人類和人偶的區別了,這倒讓我很失望呢,五十嵐先生」
  
  「你怎麼會在這裡?」
  
  五十嵐對鬼束露出厭惡的表情,鬼束攤開手笑道:
  
  「當然是來送五十嵐先生你最後一程了啊∼」
  
  「你想殺了我?」
  
  鬼束覺得五十嵐的話很好笑:
  
  「阿拉,明明是坦然面對死亡了,但是會在意被殺的問題,不都是死亡麼?自殺和被殺有什麼區別呢?明明不滿足現狀厭倦現狀決定墮落下去但是最後選擇了死亡,五十嵐先生真是個矛盾的人呢,自己想的和做的完全不同呢∼」
  
  鬼束自言自語的笑了起來,彎起的眼角似乎很開心的得到某個結論:
  
  「不過也對,會矛盾才是人類嘛∼」
  
  「你個女人在自說自話什麼啊,我做什麼都輪不到你來說吧!」
  
  鬼束聳聳肩,人偶般的裝扮讓鬼束變得不像個人類,再加上笑容是那麼的慫人,這讓五十嵐打了個冷顫。
  
  「為了活下去,我們必須墮落,否則,我們便無法生存,但是如果失去了自我,也只有通過死亡,才能實現自我救贖,五十嵐先生,你已經失去了自我了呢,只想著墮落但是你真正要做什麼你也不知道,所以在你和赤松正己中,他有活著的價值,而你沒有,這些替你做的人偶算是報答你給我們有趣的劇幕的報酬吧∼」
  
  「……不,不對,槙島聖護說過你不會殺人,你不可能殺了我,你殺了我,你也逃不掉!」
  
  鬼束故作驚訝,看著五十嵐些許慌張的樣子笑眯眯的說道:
  
  「啊,槙島先生對你說過啊,沒錯,我是不會殺你,但是你會自己死亡」
  
  不對啊,這個感覺不對,他明明已經對生死無所謂了啊,為什麼會害怕這個女人殺了他?因為恐懼麼?不對啊,他不應該害怕啊!五十嵐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不順暢,但是像是被扼住喉嚨一般無法大口呼吸,看著鬼束的笑容,五十嵐有些恍惚,似乎看不清女人的臉,內心湧起一種寒意,一種未知的恐懼,五十嵐怔怔的看著鬼束。
  
  鬼束歪了歪頭,眨巴著眼睛露出一絲天真的表情:
  
  「五十嵐先生,你現在是不是感到頭昏頭脹的感覺?晚上睡覺時還會多夢或者失眠?」
  
  「你……」怎麼知道?
  
  「啊,最近情緒激動或抑鬱,焦慮和膽怯對事物莫名的害怕顧忌?有時候還會出現神經功能紊亂的表現比如臉紅啦,多汗啦∼」
  
  「你,做了……」什麼?
  
  「哦,講不定還會有肌肉震顫,抽筋的狀況∼」
  
  「你對我做了什麼!!!」
  
  五十嵐低吼道,最近發生在自己身上異常的反應和鬼束說的如出一轍,鬼束挑挑眉,調皮的笑道:
  
  「阿拉,我沒做什麼呀∼你的這些感覺啊,代表了你中毒了∼」
  
  「中……毒?」
  
  五十嵐傻傻的重複了一遍,鬼束點點頭:
  
  「對,水銀中毒∼」
  
  【把一個活生生的小孩在腦袋上鑽了個洞,用水銀灌進這個洞裡,然後小孩慢慢的被毒死,體內的水銀又保持他身體不會腐壞】
  
  【赤松正己現在用的正是這種方法】
  
  五十嵐響起了槙島聖護說過的話,然後從背脊聳起一股寒意,被計算,被矇騙,被耍著玩,五十嵐才發現,自己在槙島聖護和烏朔鬼束面前,他做了一個小丑,然後上演了一場喜劇。
  
  「雖然你屬於慢性汞中毒,但是你中毒的時間和中毒的量都是大量的,所以……BYE∼」
  
  狡齧趕到五十嵐的住所時,看到的是一房間的人偶和陷入昏迷的五十嵐鷹隼,如此簡單找到五十嵐的狡齧趕到一股異樣,狡齧看著一排的人偶想起了在舞會上的那個神秘女人,狡齧覺得,一切的一切都和那個女人脫不了關係……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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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不存在的人

  存在即為合理……
  
  ……阿勒?這句話是誰說的!
  
  啊,對,是黑格爾。
  
  不過,你們是不是理解錯了啊,存在即為合理,根本不成立啊,存在的未必合理,合理的未必存在。
  
  存在性和合理性作為事物的兩種屬性怎麼會相等呢?
  
  如果要我來問的話,那麼就是……
  
  【SIBYL-SYSTEM的存在……合理麼?】
  
  ******
  
  赤松正己覺得自己在恐懼,恐懼什麼,就是他既要前往的未知的地方,烏朔鬼束這個女人幾乎掌握著他的生命,只有他即將要去的地方才會讓他防止被公安局的人抓到,而他一開始並不相信有地方能夠躲避系統,一輩子躲避公安局……
  
  但是……
  
  赤松正己抬起頭,這個隧道並不是平行的向前走而是不斷的往下,赤松正己都不知道有這樣的地方是在地下這麼深,也無法去想像這樣的工程是怎樣完成的。
  
  「阿拉,赤松老師的表情是在驚訝麼?」
  
  走在前面的鬼束轉過頭對赤松露出淺淺的笑容,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城堡般的孩子一般,鬼束略帶驕傲的說道:
  
  「還會有更驚訝的哦∼」
  
  赤松獨特的聲音在這條陰暗如同隧道的地方引起了小小的回聲,但是聲音的傳遞還能傳向更下方,赤松發出疑問:
  
  「這樣的地方,怎麼做到的?這麼的下面……」
  
  鬼束抵著唇想了想,似乎很有興趣回答赤松這個問題,鬼束一邊向前走,一邊用自己特有的帶著笑意的口吻去回答:
  
  「嘛,不是怎麼做到的,而是它一開始便存在」
  
  「……」
  
  鬼束繼續做出解答:
  
  「現在不是還有很多建築有超過一百年的歷史的吧,比如那個全宿舍制女子學校櫻霜學園,因為經過多次拆建,增建,平面圖變得慘不忍睹了,現在沒有多少人說得出他們原來的面貌了」
  
  「你想說明什麼?」
  
  鬼束對赤松面無表情的樣子聳聳肩,總的來說赤松正己是個無趣的男人,除了他的藝術沒有什麼能夠讓他露出其他的表情,但是鬼束繼續饒有興趣的說道:
  
  「赤松老師知道一百年多前這裡的樣子麼?」
  
  「不知道」
  
  赤松正己完全不配合鬼束的說道,鬼束甜甜的笑道:
  
  「那我告訴你,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赤松正己挑挑眉,說來說去鬼束都沒有告訴他什麼簡直像在把他耍著玩一般,不過下一句鬼束消去了赤松正己的不耐:
  
  「才沒有耍你呢,赤松老師,我可是很認真的在回答你」
  
  「我沒有得到答案」
  
  赤松伸出手觸摸著冰涼的石壁,雖然他沒有得到他要的消息,但是從鬼束的話裡他得到一個資訊,現在他在的這個地方有了一百年的歷史,但是現在遺留的百年歷史的地方能夠這樣不被人所知,這點稍稍提起了赤松正己的興趣。
  
  鬼束輕車熟路的在陰暗的隧道裡走著心情有著明顯的愉快,她帶著上揚的語調笑道:
  
  「這裡啊,從一百年前就是這個樣子,從一開始就是地下的地方,但是經過百年的歲月,上面的土地經過不斷的增建,拆建,填土,不知不覺上面的土地一層一層變厚,然後啊,這裡就變得很下面了啊∼」
  
  百年的沉澱,上面的和下面的已經不是一個時代的了。
  
  赤松摩挲了下沾在指尖略帶潮濕的牆上的塵土,淡淡的問道:
  
  「那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
  
  赤松估算了下,走這個隧道的距離,不短卻也不長,若是百年前變存在的地方,那麼百年前它是做什麼的呢?
  
  「呵……」
  
  鬼束髮出一陣輕笑,赤松正己覺得自己並沒有問什麼奇怪的問題,於是冷冷的看著女人略微側頭的笑臉,等待她的回答,不過,這個回答,出乎了赤松的預料,她說:
  
  【這裡啊,是我的家啊∼】
  
  「!!」
  
  赤松有些吃驚,不過在陰暗的地方,並不是很明顯,他皺起眉,不理解鬼束的作為:
  
  「你到底想做什麼?」
  
  不過,似乎鬼束料到赤松正己的這個問題,她很快的回答道:
  
  「阿拉,赤松老師,你可要感謝我啊,如果你留下來和槙島先生在一起的話,我明天就可以看到你的屍體呢」
  
  赤松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
  
  「你倒是瞭解那個男人啊,這麼確定他會殺了我」
  
  「因為你對他沒有利用價值嘛」
  
  鬼束直白的話語尖銳又真實,這個女人一臉無辜又坦然的表情讓赤松正己有些無力,利用價值,居然能被她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她和槙島聖護那個男人都像個怪物一般做著讓人無法去理解的事情,赤松正己冷哼:
  
  「我對你就有利用價值了?」
  
  「目前為止是的」
  
  「……」
  
  「別露出一張不開心的臉嘛,接下來我可是要帶你對你來說是個天堂的地方呢∼」
  
  「……這個世界上已經不會存在天堂的地方了,有的,只有人類自己製造的地獄……」
  
  赤松在不自覺中露出一種帶著諷刺的笑容,這個滿手鮮血的男人,就像在建造一個烏托邦的世界,沒有人類,沒有別人,只有他和他的人偶,最完美又最無暇的世界。
  
  對赤松的話,鬼束沒有反駁也沒有贊同,只是轉過身的笑容隱沒於黑暗中詭異又毫無意義,無法理解的笑容,不知為何而笑的笑容,如同柴郡貓一般的笑容,詭異又不懷好意。
  
  ******
  
  赤松不知道該怎麼用言語去形容自己看到的場面,走出那條長長的隧道後,又走過幾個如同迷宮的轉彎然後推開一扇門就來到這樣的一個房間。
  
  原本一個四方形般的房間已經看不出它的輪廓了,天花板有的凹陷,地板有的突出,還有一些天花板上的掛飾和僅用蠟燭維持的光線使得這個房間有些視覺錯覺。赤松正己將視線轉移到牆壁上,那裡並不是潔白的牆壁而是被刷上了一層血色,血色的牆壁上還有著錯落不齊卻又看起來別致的空間距離的‘裝飾物’。
  
  牆面頭骨展。
  
  赤松曾經聽說過這樣的裝飾物將動物的頭斬下來做成標本掛在牆上,這樣的裝飾物一般象徵著一種戰利品,現在用這樣的裝飾物的人已經是極少了,赤松一點點看過去,完美又不失活性的標本讓赤松不由得發出驚歎,從獅子到老虎到雄鹿,然後……
  
  赤松怔愣了一下,雄鹿後面的裝飾物……不是動物……
  
  是一個美麗的女人的頭顱被釘在木板上,柔順的長髮兩邊垂下來,赤松憑藉著做人偶的經驗能看出那頭髮是假髮,確實如果是真實的頭髮運用在這頭骨上沒有多久頭髮便會失去光澤,赤松像是發現了一種新的藝術製作入迷的看著牆上的人頭標本。
  
  「爸爸∼你在哪裡啊∼∼爸爸∼∼妖怪老頭∼∼」
  
  鬼束的呼喊聲響了起來,赤松的欣賞被打斷了,也被鬼束的叫聲怔到了,這樣的女人的父親,該不會和這個女人一樣的詭異吧,赤松看著鬼束走到另一面的牆上豎著擺放的棺材前敲了敲棺材板,拉長了音調:
  
  「爸爸∼你在裡面麼?」
  
  怎麼會在裡面!
  
  赤松抽了抽嘴角,內心不斷嘀咕著鬼束奇異的行為的時候,不料一道聲音從棺材裡清晰的響了起來:
  
  「啊,鬼束醬∼∼爸爸我在裡面哦∼∼∼」
  
  居然真的在裡面……
  
  鬼束難得的露出一抹無語的笑容,然後用力搬開了有些卡住的棺材板,然後在赤松正己的目擊下,一個銀白色長髮的男人從裡面趴了出來,掉在了地上,然後用一種怪異的語調和讓人聽得牙癢癢的口氣說道:
  
  「呀嘞呀嘞,感應器顯示到你回來了,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沒想到一個不小心把自己卡在棺材裡了……」
  
  男人穿著一種怪異的長袍寬大的袖子看不見他的雙手,他擺出一副‘沒有辦法’的樣子,但是似乎變得有些喜感,赤松覺得有些奇怪,男人的聲音有些年輕,又有些悶悶的,但是又感覺有些違和,如果有那種面相和聲音不符的感覺的話,那麼這個男人就是給人一種他的聲音不像是他自己的感覺,看起來二十多的男人完全不像個和比他年紀小幾歲的女人的父親,赤松正己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這個把自己不小心卡在棺材裡的男人,這個男人給他的感覺沒有表像的那麼簡單,他全身有種讓人無法去形容的氣息,就像是不屬於這個時代……
  
  真要說的話,更像是和這個房間的風格相像的氣息。
  
  怪異,血腥,死亡,這樣陰暗負面的詞彙。
  
  「如果你的死亡原因是因為缺氧而死的,那我會把你拋屍到海裡去的」
  
  「嘿嘿嘿,小鬼束真壞心∼」
  
  男人嘿嘿嘿的笑聲也是詭異的,是極其不順耳到給人一種冷意,赤松輕顫一下,男人轉過身,但是赤松還是無法看清這個男人的樣貌,銀白色的長髮將前額和眼睛一起遮住,只能看到這個男人露出的讓人寒顫的笑容,勾起的角度不能稱之為笑容,男人吸了吸鼻子說道:
  
  「我在想怎麼感覺聞到一股陌生人的味道,原來真的有外人呢,還是個……有趣的小夥子呢∼」
  
  這個人男人除了年輕的面容,在說話的腔調和口氣上都像極了一個作古的老人,雖然看不見男人的眼睛,但是赤松感覺自己被一雙眼睛盯住了,鬼束嬉笑的開口道:
  
  「阿拉,這是我給你帶回來的玩具哦,赤松老師可是個優秀的人偶師呢,啊,對了,赤松老師這是我的爸爸∼」
  
  居然在當事人面前說他是別人的玩具,這個女人可以再無視人權一點麼?不,赤松現在還反駁不了,這個銀髮的男人雖然面相年輕,但是赤松覺得這個男人的笑容像極了書上寫的吃人的妖怪。
  
  「敝姓烏朔,單字扇,在下烏朔扇是也哦哦哦哦哦∼∼∼」
  
  這個男人有著乖張的行為和有些瘋癲語氣,但是赤松正己不敢輕視:
  
  「赤松正己」
  
  「哦哦,赤松啊,有什麼覺得喜歡的麼,但是不會送給你哦∼∼嘻嘻嘻」
  
  烏朔扇慢慢的走到赤松的身邊,男人嘴角的笑容既邪惡又駭人,赤松感覺仿佛下一秒他就會被當做材料被製作成這種裝飾品,但是他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和疑問:
  
  「這是你製作的麼?你怎麼做到的呢?!」
  
  這是一名藝術家對某種自己欣賞的藝術的執著,烏朔扇晃了晃腦袋看著赤松指著那個人骨裝飾,然後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這個啊,這是我的最新作品哦∼∼很棒吧!嘿嘿嘿」
  
  烏朔扇抬高雙手手舞足蹈了起來,瘋癲的就像個有理智的瘋子,寬大的袖子掉了下來露出了他藏在袖子裡的手,赤松眼尖的看到了烏朔扇上他熟悉的東西。
  
  縫線的傷口。
  
  但是……雖然烏朔扇縫線的傷口精湛的只留下細細的痕跡,但是他手上的數量是驚人的,雙手上似乎不止被一次兩次的切開過傷口,他不斷的在手上留下了痕跡,簡直就像……
  
  在被不斷縫補一般。
  
  「我可以告訴你我怎麼製作的」
  
  烏朔扇發現了赤松正己的視線不過他不在意的發出詭異的‘嘿嘿嘿’笑聲,不過除了笑聲詭異了點,烏朔扇的聲音反而有著一絲的清淡,沒有奇怪的語調的話,他的聲音可以用溫和來形容,他笑著又帶著樂趣說道:
  
  「首先,第一步,你要把頭從身體上割下來∼」
  
  烏朔扇比劃了下手勢在自己的脖子上,伸出的舌頭似乎很配合動作,看起來有點調皮,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殘忍的很。
  
  「啊,這一步得用鋸齒類刀具,我用的是用餐時的刀具,被小鬼束髮現的時候可被臭駡了一頓」
  
  烏朔扇咧咧嘴,看不見眼的臉只有張嘴巴在笑,一直咧著的嘴角看起來像一個面具,赤松正己咽了下口水,他漸漸產生一種難言的心情,對面前這個狂癲瘋笑的男人產生一種敬仰的感情,這個男人是真的瘋狂和蔑視一切。
  
  「接下來你必須把頭皮下的肉從頭皮上片下來,這個有很多方法,我不提倡用水銀後,讓自己中毒不格算噢噢噢噢噢噢∼∼∼嘿嘿嘿∼∼」
  
  「把頭皮剝下來後要鋪在一個板子上用石鹽來搓,然後過個兩天,曬一曬,用硼酸和水溶劑來脫水,這些你知道的吧,嘿嘿嘿,然後把頭骨弄得圓潤點,填上兩個玻璃眼珠,然後……你就有最漂亮的牆面人骨展了∼∼嘿嘿嘿∼∼∼∼」
  
  烏朔扇開心的自己轉著圈,赤松剛想說什麼的時候,烏朔扇突然停下了動作,像是沒有了電池一般突然的停止,雖然只是一瞬,但是極其的明顯,然後赤松看見了一個神奇的現象,那個有著詭異笑容的男人突然變得正常了!
  
  「阿拉,鬼束一回來你就興奮的像個孩子麼?」
  
  烏朔扇的笑容變得溫和,口吻也變得正常,對,就像是變成了一個普通人,烏朔扇抬起手將額前的頭髮向後捋,露出的是一張好看俊秀的面容,只是雙眼處一條長長的疤痕破壞了美感,烏朔扇對赤松溫和的笑道:
  
  「抱歉,嚇到你了?」
  
  等等,你是誰啊?!
  
  赤松瞪大了眼,這完全和剛剛完全不同的人啊,但是……卻又是一個人……
  
  「剛剛的是家兄,我是弟弟,烏朔,沒有名字,也可以叫我無」
  
  哥哥,弟弟什麼的,這傢伙是精神分裂麼?或者是雙重人格?
  
  赤松猜測著,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這個男人突然間轉變成另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的現象。
  
  「啊,客人來了,應該沏茶吧,真是的,居然一開始就講這些可怕的事情」
  
  這個男人,叫烏朔無的男人,簡直是個和烏朔扇完全相反的存在,如果之前的那個烏朔扇是個能給與赤松產生共鳴的瘋癲的藝術家的話,後來轉變的男人根本就像個完好純潔不沾絲毫陰暗的純白之人。
  
  完全相反,卻是一個人,果然是雙重性格吧,不,精神分裂並不會形成相反的性格。
  
  「赤松老師,你現在這樣的表情是真的在驚訝了吧!」
  
  鬼束咬著一個鮮紅的蘋果眼角帶著笑意的走過來,赤松的吃驚沒有掩飾的擺在臉上,烏朔扇這樣的情況他完全是第一次見到,他明顯的表情娛樂了鬼束,鬼束歪歪頭笑道:
  
  「赤松老師,你知道雜合體麼,獅子的頭,羊的身體,龍的尾巴?」
  
  「……」
  
  這女人又要講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赤松眯起眼直接等待鬼束的回答,鬼束咬蘋果的聲音發出清脆的響聲:
  
  「烏朔扇和烏朔……嗯,無,就是屬於異常罕見的遺傳異常,烏朔無這個人存在的哦,只是不存在罷了」
  
  那到底是存在還是不存在啊!赤松完全不想聽這個女人說的玄乎的話。
  
  「只是還沒出生的時候就死了嘛∼」
  
  赤松不耐煩的表情逗樂了鬼束,鬼束笑嘻嘻的說道:
  
  「很神奇吧,原本是異卵雙胞胎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在還沒出生時死亡了,雖然肉體死亡,但是DNA卻轉移到了另一個的身上,烏朔扇是一生下來就有兩組DNA的人喲,這種現象與其說吞噬了另一方,不如說寄宿吧,烏朔扇本身就是個精神異常的人,在形成了雙重性格後反倒是另一個性格成為了另一個自主性格,那便是沒有出生死去的弟弟,很有趣吧,這種現象,只有人類才會形成這樣神奇又不可思議的存在啊∼∼∼」
  
  赤松突然明白了烏朔鬼束這個女人這種異常存在的源頭了,撫養她的男人也是這樣歪曲的存在,怎麼會有‘正’呢?
  
  「你就這樣大方的告訴我麼?」不怕他說出去麼?赤松正己皺起眉,像烏朔扇,亦或者他,只要站在外面的監視器下就立馬被抓起來吧,犯罪係數根本是超過了一定的數值……
  
  「阿拉,赤松老師……你不會認為,你還能走出去吧……」
  
  「!!!」
  
  ******
  
  「我想說……你這次回來不是單純的回來這麼簡單吧……嘿嘿嘿」
  
  烏朔扇雙腳踩在椅子上以沒有規矩的坐姿品味著手中的紅酒,被烏朔扇握在手裡的酒杯不是單純的紅酒杯,而是烏朔扇自己親手打造的藝術品,一隻只剩下骨節的右手修長又完整,形成盈握的姿勢中完好的嵌置只剩下上半部分的酒杯,這個只有骨節的手形成了一個杯座,而烏朔扇露出陶醉的表情。
  
  「對哦,因為我要制定一個長期的計畫了嘛,所以要在家裡好好準備」
  
  鬼束的話引起烏朔扇的興趣:
  
  「哦哦哦?你要制定長期計畫?說來聽聽∼∼」
  
  「我看上一個男人」
  
  「爸爸我會把他釘在牆上的哦∼∼∼」
  
  「玩你的屍體去,不許動他!」
  
  「嘖嘖嘖,解剖屍體都玩膩了,快來給我個活人玩玩∼∼嘿嘿嘿」
  
  所以說有這樣歪曲的父親,女兒怎麼能不長歪?
  
  鬼束不理會烏朔扇的話,交疊起雙手撐著下巴,回憶起狡齧慎也的模樣,那個男人是真的給他了一個深刻的印象,和槙島聖護不同,狡齧慎也是和她相反的兩種人而吸引著她,烏朔扇看著鬼束的表情撇撇嘴問道:
  
  「是個怎麼樣的男人?」
  
  「嗯,他叫狡齧慎也,是公安局的人,是個聰明的男人呢」
  
  「公安局啊……」烏朔扇意味深長的拖長了調:「那你的計畫是什麼?」
  
  「嘛,進入公安局什麼的吧」鬼束聳聳肩隨意的說道,不過引起了烏朔扇詭異的肆笑:
  
  「嘿嘿嘿嘿,嘻嘻嘻哈哈哈,居然想要進公安局,呵呵呵」
  
  「……」
  
  鬼束半眯著眼看著面前的男人沒品的笑著,那種肆笑是完全的嘲笑,烏朔扇帶著停頓的說道:
  
  「嘿嘿嘿,你一個,沒有資料的人想要進公安局……嘿嘿嘿,你作為一個不存在的人,簡直是自投羅網啊……」
  
  鬼束沉默了一下,烏朔扇沒有說錯。
  
  她,是個不存在的人。
  
  公安局裡沒有檔案,在社會裡是個透明人,沒有資料,沒有數值,所以她的一切都不會歸檔記錄,SIBYL-SYSTEM將所有的感情、欲望、社會病態心理傾向等全部被記錄並管理,但是如果是不存在的人的話,被測值了也沒有意義,這也是鬼束至今為止暢通無阻的原因。
  
  無法顯示。
  
  「所以啊,這是個長期的計畫」
  
  鬼束的話語中透著一種認真,烏朔扇放開手中的酒杯收回自己瘋癲的笑容緩緩的說道:
  
  「那麼,這是個豪賭」
  
  這個男人值不值得她這樣做。
  
  將自己置身於危險當中……
  
  「唔……雖然成功率感覺一半一半,但是……很有趣的感覺呢……」
  
  鬼束眯起眼開心的笑了起來,似乎很期待的樣子,烏朔扇看著鬼束歡快的走出去的樣子,再次將眼睛隱藏在銀髮後,嘴角的笑容彎起了一種莫名的笑容,好聽的聲音呢喃著卻帶著冷意:
  
  「狡齧……慎也麼……」                    


☆、第二次交錯

  有一種罪名叫【習慣】
  
  那是一種卑劣的難以自控的,即使做出違背內心的事情也可以拿來做藉口的……罪。
  
  ******
  
  狡齧慎也不住的敲打鍵盤,然後一次又一次的停止,播放,停止,播放,畫面上是一個不怎麼引人注意的女人在人群中,這是街角的監視器拍到的畫面,將畫面拖到一邊,狡齧又調出一個畫面,再一次放大人群中一個女人的臉,然後停止,播放,停止,播放,看著女人在畫面上笑容的弧度。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個變態癡漢了,這麼盯著一個女人」
  
  唐之杜抽著煙走到狡齧的身後,狡齧用的是她辦公室裡的機器來分析他的資料,狡齧要做的事情是一件繁複又單調但是算得上大工程的事情。
  
  狡齧慎也面無表情的看著螢幕,一臉專注的分析著一邊又回答唐之杜的話:
  
  「這樣的女人必須一直盯著才能露出馬腳」
  
  「哦呀,是個怎樣的女人讓狡齧慎也監視官這麼放在心上,還要親自來分析她的資料?」
  
  「……」
  
  狡齧沉默了一下,螢幕上一個個畫面都是不相同的女人,但是定格在某個笑容上,彎起的弧度卻是驚人的相似,只有狡齧心裡清楚,這些女人都是一個女人所扮演的,他眯起眼,淡淡的說道:
  
  「她是個跟狐狸一樣狡猾的女人……」
  
  ******
  
  事情要追溯到幾天前,公安局接到兩個案件開始。
  
  一開始他以為是錯覺,在人群中總感覺有人盯著自己,但是這種感覺多了他就不會認為有錯了,在處理第一個案件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第二個案件同樣有這種被人盯住的感覺就不會是巧合,而且狡齧還有種對方就是故意讓他察覺的意味在裡面,對,這種感覺和在五十嵐的舞會裡被人全程俯視的感覺一樣。
  
  然後,事情還不止如此……
  
  他遇到了那個女人……
  
  那個舞會上和他跳舞的女人,那個全身上下滿是疑點的女人……
  
  一家普通的咖啡店,狡齧只是想喝杯咖啡提神罷了,被連續的案件,至今還在重度昏迷的五十嵐鷹隼的事情各種堆積,狡齧想偶爾單獨行動一下,命運就這麼交接起來了。
  
  抬起的咖啡杯還未送到嘴邊,身後就感覺到一個重力,像是什麼靠在了他的背上,讓他突然的向前傾了傾,穩住手中差點要灑出去的咖啡,狡齧下意識的警惕了起來,想要回頭看靠在他後背的是什麼東西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聲音,是一道帶著些許笑意的女人的聲音:
  
  「好久不見,狡齧慎也監視官∼」
  
  狡齧立馬反應過來是那個舞會上的女人,居然敢大搖大擺的出現狡齧心裡對這個女人再次更新了內心的評估,從得寸進尺的女人升級為大膽的得寸進尺的女人。
  
  「你想做什麼?」
  
  狡齧低下頭看著手中的咖啡,杯中的液體倒映出他的面容,映照出他皺眉的樣子,男人心裡思索著一系列抓住這女人的方法,上次被她逃得太快,這次才不會簡單的放過,五十嵐的案子還有太多的疑點,中毒昏迷的五十嵐根本無法解答那些疑問,失蹤的少女,被做成人偶的少女,原因,目的,都無從解答,而這個女人,狡齧拿宜野座的眼鏡打賭,這個女人百分之百有著關聯。
  
  「我啊∼」鬼束背靠在狡齧的背上,發出低低的輕笑,狡齧感覺到背後的震動有種異樣的感覺,鬼束嬉笑道:
  
  「我要追求你啊,狡齧慎也監視官∼」
  
  狡齧有一瞬間的愣神,這個女人簡直講了一句外星文,他完全沒聽懂,將這句話歸類為這個女人講的笑話,狡齧發出一道冷哼,淡然回應女人爆炸性的宣言:
  
  「你在講笑話麼?」
  
  「你覺得這個像笑話麼?」鬼束回道。
  
  「你覺得可能麼?」狡齧輕微的側過頭,坐在窗邊的他很容易在玻璃上看到他映照出的身影,當然也包括靠在他身後的女人,狡齧眯起眼,不著痕跡的看著玻璃上女人的身影,身材一如那晚的美好,穿著普通的服飾,修長的腿踩在椅子上,紅色的頭髮……
  
  狡齧有些疑惑,那晚上他明明看見的是黑髮,靠機器篡改過外表麼?那麼,這個女人現在的樣子也不一定是她真實的模樣了,真是狡猾的女人啊。
  
  「可不可能,嘛,我覺得不久的將來會有可能呢∼」
  
  這女人哪來的自信?狡齧對女人這樣的語氣很不耐煩,明明這是件雙方的事情,但是完全被這個女人一手掌控,狡齧有種她說的不是自己,而是一個已經被她追求到的男人的錯覺。
  
  「哼……」
  
  狡齧發出一聲冷哼。
  
  「別不相信嘛,狡齧君你可是有讓人心動的資本的哦∼」
  
  鬼束將自己全身的重量壓在了狡齧的身上,椅子傾斜著一個角度完全借由狡齧慎也的支持而保持著微妙的平衡,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自信,狡齧慎也讓她放心的將後背依靠著他。
  
  「……」
  
  狡齧沉默了一下,然後壓低聲音問道:
  
  「為什麼是我?」到底什麼目的?
  
  「撒,這個問題等我追求到你後再回答吧∼」
  
  這個女人的話語裡明顯的戲謔,是真是假就憑藉一個人愚蠢的程度去相信了。
  
  狡齧可不想做一個愚蠢的人,這個女人從見面的開始就如同狐狸一般狡猾,他可要做一個精明的獵人去抓住這只狐狸,狡齧勾起嘴角笑了起來,男人俊朗的面容本是冷漠如同刻畫的線條般一點都不夠柔軟,但是這抹笑容打破了男人冷漠的面容讓男人變得鮮活起來,像是喚醒了沉睡的惡狼一般,他即將露出狠獵的牙齒去撕咬對方。
  
  「我可不想被一個不知道長相的女人所追求啊……」
  
  狡齧的笑聲讓鬼束輕挑起眉,鬼束不甘示弱的回笑道:
  
  「阿拉,不是越神秘的女人越能激起男人征服的欲望麼?狡齧慎也監視官,我可是等著你來征服我呢∼」
  
  「你不是說要追求我的麼,你說的話有前後矛盾啊」
  
  狡齧快速反駁鬼束的話,抓住女人言語中的漏洞。
  
  男人和女人背靠背,看起來略顯親密的動作,誰會知道這兩個人是根本不算真正相識的對方,女人說出來的話輕浮又虛幻還帶著矛盾,雖然看起來男人是被戲耍的一方,但是男人不甘示弱的直逼女人的防線絲毫不讓女人有得逞的機會。
  
  「呵,我會讓我在追求你的同時讓你不得不來征服我的∼」
  
  嘖……
  
  狡齧慎也輕嘖了一聲嘴,女人肯定性的話語讓狡齧有些不耐煩,心裡卻又隱隱的騷動起來,似乎心裡某根緊繃的弦在被這個女人撩動。
  
  「我沒工夫陪你玩遊戲」
  
  狡齧作勢要離開,挺直了身子推離了鬼束的後背,鬼束輕微的勾起嘴角淡然的說道:
  
  「可是我有大把的時間陪著你呢」
  
  狡齧皺起眉:「什麼意思?」
  
  「前幾天的案子線索斷了吧,一個是普通工人死亡,還有一個是教授死亡,都是調查到一半線索斷了吧∼」
  
  和五十嵐那次一樣,這個女人又知道些不為人知的事情,狡齧轉過身看著鬼束的背影,和舞會那次不一樣,那一次女人的穿著繁複又勾人,燈光昏暗的只能讓人看個輪廓,而這次,在光照下,狡齧看到的是一個擁有姣好身材的女人的背影,紅色有如撕裂般朝陽的色彩的頭髮簡直是個刺目的存在,狡齧不敢肯定他走到前面看這個女人的面貌是不是她真實的面貌。
  
  投影服裝,這樣的機器很普及,是個方便的工具,不過如果有厲害一點的駭客的話篡改服裝投影也是個簡單的事,但是黑市裡還有些工具是比服裝投影和裝飾投影還要高端的存在,那就是面目投影,篡改人的面目。
  
  像五十嵐的舞會裡那些人能得到那些工具完全是不費吹灰之力,更別說這個隱藏在舞會裡目前還不知道關聯性和面目身份的女人了。
  
  狡齧猶豫了一下,伸出手碰觸了一下女人的紅發,撩起一縷發在手心,狡齧心裡得到了答案,是真實的,沒有投影的幻象,但是臉的話……
  
  狡齧收回手冷冷的問道:
  
  「你知道什麼?」
  
  「你指哪方面?」
  
  鬼束感覺到自己的頭髮被碰觸了一下,輕微的拉動卻有著一樣的感覺,不痛不癢,對方放輕了力道,鬼束低低的笑出聲,說出來的話和狡齧慎也重疊了起來。
  
  「我指案件……」
  
  「如果說指的是狡齧慎也監視官的話……」
  
  狡齧皺起眉,聽著鬼束一字一句的說出讓他內心有些吃驚的話,她說:
  
  「我全部都知道哦∼」
  
  「你說什麼?!」
  
  鬼束站起身,慢慢的轉回頭,狡齧冷冷的注視著女人的動作,但是看到的是一張平淡無奇的臉,和這個女人的氣息完全不相符,狡齧內心輕嘖一聲,果然是假的麼。
  
  一張平淡無奇的臉,勾勒出的笑容卻是滿滿的狡黠,狡齧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女人全身上下的一切,哪裡是真實哪裡是虛假全部一絲不漏的看在眼裡,鬼束更是大大方方的站在狡齧的面前,用這張沒有一點特點的假臉說著誘惑性又帶著玩味的話語:
  
  「狡齧慎也監視官的事情我都知道哦∼我可是一直在看著你呢∼」
  
  看著……
  
  狡齧想起之前兩次被在暗中盯上的感覺,恍然過來立馬壓低聲音按耐住不耐說道:
  
  「是你!?」
  
  兩次都在現場麼?!案發的地點都是人群聚集的地方,公安局趕到的時候周圍還有許多民眾沒有散開,那兩次……這個女人都在人群中觀看麼?!
  
  「你和案子什麼關係?」
  
  狡齧伸手的動作很快,鬼束還來不及反應,手腕就被狡齧用力的握在了手裡,鬼束小小的吃驚後,平淡無奇的臉露出一抹不符合這張臉的妖冶的笑容:
  
  「沒有關係哦∼我所關注的只有你呢∼狡齧慎也監視官∼」
  
  「……」
  
  狡齧還想進一步去質問鬼束的時候,鬼束快速的抽掉桌邊的臺布,桌子上的咖啡杯被桌布的帶動全部滑向鬼束抽動的方向,而狡齧雖然聽到咖啡杯叮叮噹當的聲音身體下意識後退一步的時候,才恍然自己的手中還抓著這個女人,咖啡不偏不倚的倒在了狡齧的褲子上,服務員看到情況立馬走了過來:
  
  「先生,沒事吧」
  
  「沒有……」
  
  服務員沒有看到狡齧握著的鬼束的手,低下身子去擦拭狡齧褲子上的咖啡漬,狡齧剛想拒絕的時候,服務員又抬起了身子,不巧撞開了狡齧的手,狡齧快速反應過來的時候服務員又不偏不倚的湊了上來關心的問向狡齧是否受傷,狡齧咬咬牙目瞪著門口,已經完全不見了女人的身影。
  
  該死,又被逃了。
  
  狡齧斜過眼面無表情的看著一臉躊躇緊張甚至有些被狡齧的表情嚇到的服務員,狡齧都不禁去懷疑這個服務員是不是和那個女人一夥的,居然這麼巧合的讓這個女人逃脫了。不過,冷冷的盯了服務員一會,狡齧還是放棄了,就算抓住了那個女人他也沒有什麼證據,這個女人的PSYCHO-PASS也不知道數值,從一開始這個女人的定位就很飄渺。
  
  【我所關注的只有你呢∼狡齧慎也監視官∼】
  
  女人調笑的話語回想起在耳畔。
  
  「切,開什麼玩笑……」
  
  狡齧別過頭,看向窗外的人群,女人坐著的位置處有很好的風景,可以看到來來往往的人群……
  
  誒?
  
  狡齧眯起眼看著窗邊的玻璃,這家店沒有用裝飾投影來改造環境,相反是用樸實的玻璃來做防護,狡齧走近玻璃,透明乾淨的玻璃上有著淡淡的痕跡,像是用手指碰觸過畫出了什麼圖形一般。
  
  狡齧沉默了一下,然後哈了一口氣在玻璃上,玻璃接受到熱氣,立馬起了霧,但是玻璃上的霧卻不是完好的一片,一個圓圈的形狀在玻璃上顯現了出來,霧氣很快的散了下去,狡齧看了看街道上滿滿的人群走動,然後低下了身子,將眼睛的視線對應在那個畫出的圓圈上,那個圓圈,在人群中不偏不倚的圈中了一個女人,狡齧透過那個圓圈,看到的便是那個有著平淡無奇的臉的女人朝他拋出一個飛吻。
  
  「真是個狡猾的女人……」
  
  狡齧輕笑出聲,視線投到街邊的監視器上,一個,兩個,三個,狡齧眯起眼,露出一抹略顯殘虐的笑容:
  
  【不會讓你跑掉的……】
  
  ******
  
  狹長的桌子上只有三個用餐的器具,不過兩個離得很近,還有一個離得很遠,在這間看不出富麗堂皇的大廳裡卻擺著如同貴族式用餐的桌椅,怎麼看都覺得格格不入,更別說堆放在一邊的白骨和做成藝術品的人骨了。
  
  「阿拉,赤松老師坐著麼遠做什麼?」
  
  鬼束優雅的切著盤子裡的牛肉,看見幾乎坐在光源照不到的的位置上的男人默默地一個人吃著,仿佛在減少自己的存在感,鬼束眨巴了下眼睛,似乎又意識到了什麼,目光又投回到坐在她對面的男人身上。
  
  依舊是看不見眼的臉,嘴角露出的笑容詭異又駭人,嘴裡還不住的發出嘿嘿嘿和嘻嘻嘻的笑聲,鬼束咧咧嘴無奈的說道:
  
  「你嚇到赤松老師了哦∼∼」
  
  烏朔扇握刀的手法和普通用餐的手法是不同的,不,連帶著用餐的餐具都是不同的,他用的是手術室解剖用的手術刀,切著盤中的牛肉的時候用的是解剖時的下刀手法,快速,淩厲,切口整齊,銀刀在蠟燭那燭火的挑動下,拉出了一道道晃眼的銀色光芒,這個男人瘋狂又戲謔的玩弄這手中的物體,即使是食物,他也尋找著能夠娛樂自己的東西。
  
  「嘿嘿嘿,嚇到?」
  
  烏朔扇抬起頭,好看的面容露出一抹殘虐卻又天真的笑容:
  
  「那我把他的前扣帶回膝狀下部皮層給切掉好了∼這樣他就不會感到害怕了∼∼嘻嘻嘻∼」
  
  鬼束有些無語,側著眼看著離得很遠的赤松正己,不禁想笑,這樣已經把人嚇的不輕了吧。
  
  「撒,小鬼束你看,怎麼樣形成一個高級的肉類啊,就必須連宰殺的方法都有講究啊∼」
  
  烏朔扇鋒利的手術刀穿透了手中緊致的肉質,橫截面露出鮮紅的肉質,烏朔扇湊近手術刀,嘴角的笑容露出一種沉醉的意味,然後讚歎般的說道:
  
  「真是漂亮的顏色呢∼如果被殺時沒有感到壓力和恐懼就不會有這麼漂亮的顏色的啊∼」
  
  鬼束對烏朔扇的讚歎沒有任何反應,依舊理所當然的吃著手中的肉,慢條斯理的吃完後,鬼束再幽幽的開口道:
  
  「呐,爸爸,你對公安局有什麼瞭解麼?」
  
  烏朔扇對鬼束的問題沉默了會,嘴角的笑容也收了起來,然後很乾脆的回答了鬼束一個答案:
  
  「麻煩的傢伙!」
  
  「阿拉,難道你被追捕過?」
  
  「嘻嘻嘻,小鬼束,不能這麼小看爸爸哦哦哦哦∼∼∼∼他們以前抓不到我,現在有了SIBYL-SYSTEM也是抓不到我的哦哦哦∼∼」
  
  男人有著絕對的自信。
  
  「不過,那個叫狡齧慎也的男人真的有那麼讓你著迷麼?」
  
  烏朔扇嬉笑的問道,鬼束抵著唇似乎很認真的在想怎麼回答,然後似乎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彎起了眼角笑了起來:
  
  「爸爸,你活了這麼久,有沒有想過一次去做一件自己意料不到結局但是很想去做的事情呢?我喜歡人類,活生生的人類,人類在任何時候的選擇的不同道路每一種都覺得是一種新鮮,不同的人類不同的結局,但是SIBYL-SYSTEM的出現把那些結局都變得統一起來,我看到的都是一個個相似的人類,沒有思想,一切聽從系統的判斷,哪些該做哪些不該做,正因為如此,我才會不厭其煩的去做著那些人的引路者」
  
  「那你真正的想要的是什麼?」
  
  赤松在一邊冷冷的開口,這個女人雖然說得義正言辭,但是她沒有講到核心,這個女人歪曲的心裡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我啊……想要看一個真正的人類……」
  
  鬼束的笑容就像一個戀愛中的少女一般,有著虔誠的眼神和溫柔的語氣,但是赤松卻感到一股寒冷,這樣的答案,是那麼的概念,無法去言語這個答案最深層的意思,什麼是真正的人類?普通的答案已經不再是人類的定義了麼?
  
  「狡齧慎也就像顆原石,可以不斷打磨然後閃亮……」
  
  仿佛狡齧慎也就在眼前,鬼束的笑容明媚卻又寒冷,她笑著看著空氣中:
  
  「站在公安局的位置作為正義的一方,如果不斷和負面的人打交道,直擊犯罪,是不是會有精神污染去把他帶向正義的另一方呢?但是我看到的是一個堅定又頑強的男人,他一定會和自己做爭鬥不斷去反抗內心潛藏的罪惡,這樣的矛盾,掙扎,控制,反抗,我想看啊∼」
  
  鬼束的眼睛閃亮亮的盯著烏朔扇,讓烏朔扇愣愣的一下,鬼束像個發現有趣的玩具般的孩子興沖沖的說道:
  
  「想看啊,狡齧慎也如果陷入了那個階段,他是怎麼掙扎的,怎麼勝利的,怎麼不斷反抗,卻依舊墮落但是不得不維持自己內心的正義那個過程啊!我從第一眼看見這個男人,我就知道,他是個不會讓人失望的男人,我看的到他也許可能會發展的未來,但是猜不到他的結局,這樣讓人不安定的男人是多麼讓人陶醉啊!」
  
  「你就這個肯定這個男人會往你想的方向走麼?」
  
  赤松冷哼道,這個女人說出來的話是那麼的帶有惡意,卻用那種天真的表情說出來,那樣的去染黑一個人卻只是單純的想要看,那個男人到底是怎麼養大這個女人的啊。
  
  但是鬼束很自豪的指向自己說道:
  
  「當然會,因為我會不斷把他推向深淵啊!」
  
  這個女人說的這麼理所當然,鬼束嬉笑著再次看向烏朔扇甜甜的笑道:
  
  「所以,懂了麼,爸爸∼狡齧慎也讓我著迷的地方,他是顆棋子,從一開始就被放在前面的棄子,但是最後的王孤立無援下,卻是這顆棋子能夠反敗為勝,你說這盤棋我怎能不下?」
  
  「嘿嘿嘿,我懂了我懂了我懂了!嘿嘿嘿!」
  
  烏朔扇似乎比鬼束還要歡快的樣子,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踩上椅子站在了桌子上,擺放好的物品全部被他踢倒,烏朔扇站到鬼束的面前,鬼束抬起頭仰望著這個銀髮白的男人,烏朔扇蹲了下來,伸出他蒼白又沒有一處完好皮膚的手輕輕的勾起鬼束的下巴,動作輕佻又詭異,像是在用心審視什麼藝術品般小心翼翼卻又大膽無比,男人收斂起詭異的笑容,隱藏在發下的眼睛也透著髮絲的間隙露了出來,鬼束看到的一雙眼睛,是不盡相同的瞳色,一只是澄澈的藍色,一只是幽碧的綠色,像極了波斯貓,但是在眼肌出有著明顯的手術刀紋,意味著這雙眼睛不是男人原有的眼睛。
  
  「……」
  
  現在的男人應該說是烏朔無,那個純白到澄澈一瑕不染的男人,他沒有說話,直直的和鬼束相望,許久,在鬼束坦然的目光下,烏朔無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容:
  
  「果然是我的孩子呢……」
  
  「那當然∼」
  
  鬼束頭一揚極其的驕傲,赤松在一邊抽搐了下嘴角,你們不是父女他才覺得奇怪了,這麼奇葩的父女就這麼一對。在鬼束帶著笑容離開大廳後,烏朔無幽幽的從桌子上走了下來,優雅的動作把椅子當做階梯一般,一腳踩在椅子上,一腳踩在椅背上,椅子畫出優美的弧度,倒了下來,烏朔無也順其自然的踩著倒地的椅子踩在了地上。
  
  「活了這麼久,有沒有想過一次去做一件自己意料不到結局但是很想去做的事情麼……」
  
  烏朔無帶著溫和的笑容看著鬼束的背影,即使和烏朔扇是一個軀體,但是卻是兩個獨立的個體,他此時就像個普通的父親一般注視著女人的背影,看不見眼睛的臉,只有嘴角在笑:
  
  「這件事情,那就是撿到鬼束你吧……」


☆、誤會的開始

  在科學技術發達到沿用至今,它推動了人類社會的發展,以科學技術為核心的理性越來越充斥著人類的思想,更多人覺得,理性可以實現一切。
  
  依照齊美爾的看法,社會的發展越來越依賴諸如效率、計算、守時這些「理性化」的東西,這樣的理性化其實就是一種「物化」,在人類的心理狀態和性格傾向都能被數值化的現在,人類的理性也發展到了一個高度,那就是‘理性’的人類和機器有什麼區別呢?
  
  科學技術拯救了許多,也摧毀了許多,在人們的自我意識不斷膨脹的時候,那些最原始的精神力和信仰被磨滅了,而且,這種摧毀不會停止……
  
  總有一天,被摧毀的……就是人類……
  
  ******
  
  這是一間生物實驗室,朝陽的窗戶照射進來的不是陽光而是模擬燈光,整個房間被裝飾投影設定過,有著齊全的設備,和符合實驗室的冰冷環境以及寒顫的效果。
  
  一名女子坐在角落的位置,紅色的頭髮是白色的實驗室裡最亮眼的存在,在女人的面前有一副不完整的骨架,女人手上拿著的骨頭意味著她在完成這副骨架的過程中,嘴角嫣嫣的笑容似乎在表達女人的心情很好,拼湊著這副骨架的時候還頗有著節奏。
  
  「明明有模擬器投影機器可以用,非要親手去碰這些骨頭麼?」
  
  女人的身後慢慢走來一名略顯年輕的少女,臉上有著沒有隱藏的傲氣和目中無人,鬼束沒有轉頭,甚至手上的動作都沒有停下,只是笑著回答少女的話:
  
  「人都有一死,那麼你有必要親手去了結他們的生命麼?」
  
  鬼束的話很有隱射意味,少女輕微皺眉,撇撇嘴露出一種嬌蠻又不屑的表情:
  
  「有,與其讓他們到死都在SIBYL-SYSTEM的操控下,那麼不如由我給與他們死亡的意義」
  
  不過即使少女有著本身的傲氣,她看著鬼束的背影卻是一種崇敬和嚮往,她認真的看著鬼束的背影認真的說道:
  
  「如果SIBYL是那個能夠預言的巫女的話,那麼我就是帶著神的諭旨對人類進行判決的代言人」
  
  鬼束聽完少女的話後禁不住笑了起來,抖動的肩膀沒有隱忍的笑著,對鬼束的笑有些不理解,少女的臉微微漲紅:
  
  「有,有什麼好笑的!」
  
  鬼束坐在椅子上,旋轉的椅子轉過來讓鬼束面對著少女,鬼束手裡還拿著沒有拼湊完整的骨骼,纖細的骨頭被鬼束拿在手裡有種異樣的詭異感,鬼束對少女露出一種無奈又無法解讀的笑容:
  
  「代言人啊∼」
  
  鬼束的音調轉了個彎,很有深意的停頓了下,鬼束嬉笑道:
  
  「我說你更像個魔女吧,渡邊學妹∼」
  
  被鬼束稱為渡邊學妹的少女愣了愣,然後輕皺著眉,對鬼束回以一抹更加諷刺又傲然的話:
  
  「比起我,在我眼裡,鬼束學姐,你才是真正的魔女啊」
  
  「阿拉∼」
  
  被小學妹反駁了,鬼束沒有一絲尷尬的繼續保持著笑容,眨巴的眼睛,一臉無辜的樣子無害極了,鬼束歪了歪頭看著手中的骨頭,嘴裡帶著一絲上揚的語氣喃喃的說道:
  
  「嗯,這根骨頭該放在哪呢?嗯,這是股骨吧」
  
  鬼束又轉了回去組裝那個沒有完成的骨架,似乎鬼束的注意力又被轉移了,渡邊千有些不爽,她走到鬼束身邊想說什麼轉移鬼束注意力的話,但是鬼束嘴角盈盈的笑容就像一種武裝好的防線,無法去打破它,渡邊咬著唇,看著鬼束手邊一堆的真實的骨頭,渡邊眯起眼冷冷的問道:
  
  「你不是喜歡人類麼,怎麼對人體骨骼這麼清楚?」
  
  渡邊的問題娛樂到了鬼束,鬼束很樂於回答這個問題,鬼束手裡拿著一根略帶偏長的骨頭快速滑過骨架上的一排肋骨,沒有發出所謂的音樂音調反而更像那種悶實的噠噠噠的聲音,鬼束勾起唇角說道:
  
  「正是因為喜歡所以才清楚啊,人類,就像是一門學問,怎麼學都是學不盡的,而人體更是一樣,就連達芬奇都不會確定的去說他完全瞭解了人體的構造,對我來說,喜歡一件東西,那麼就要瞭解它的全部,然後越瞭解就越喜歡,人類,不止人體的奧秘是那麼的有趣,連人的心裡也是那麼的有趣啊……」
  
  「心裡……」
  
  渡邊千的眼神閃過一絲冷漠的情緒:
  
  「瞭解人心很有趣麼?人性什麼的……」渡邊千沒有說完,別過了頭,不過渡邊千想要說什麼,鬼束能猜到個大概,而鬼束更加的不忌諱的笑了起來,漂亮的面容因為笑容更加妖冶了起來,手裡手持著陰暗的人骨,乍一看女人符合了渡邊千所謂的魔女一說。
  
  「很有趣啊,人性,在不同的選擇上不同的反應,人類的眼睛圖元再高也看不穿人心,所以這才是人類迷人的地方啊,你解剖開來的也是血淋淋的心臟,他不會告訴你他在想什麼,大腦,心臟,所有物質化的東西卻無法準確的去形容他,所以我喜歡人類啊,活生生的人類,死去的人類就無法思考,最終也只能變成這堆白骨一樣,我能解讀的只有這脛骨和腓骨上的骨間緣或者上關節面啊,那樣不是太無趣了麼?」
  
  女人的笑容歪咧,那樣帶著瘋狂的笑意卻讓渡邊千深深的著迷,她所崇拜的就是鬼束這樣瘋狂,對人類的人性的執念和不懷好意,愛人類?是的,她愛著這些能夠給予她樂趣的人類啊。
  
  「瞭解人類越多,就會越不像自己,就像泥潭一樣,它深不可測所以才要下去探查,你不害怕越陷越深麼?」
  
  渡邊千看著鬼束不知不覺中拼湊好的人骨拼圖,正確的就像一個樣本一樣,鬼束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渡邊千又看著鬼束的背影,然後拿出口袋中的一個裝置,裝置上顯示的是她的PSYCHO-PASS數值和色相,渡邊千冷漠的看著她深色的色相,抬起頭看到的是對著她微笑的鬼束。
  
  鬼束歪了歪頭,表情有些天真:
  
  「阿拉,你說的害怕是害怕自己還是SIBYL-SYSTEM呢?」
  
  「……」
  
  渡邊千沉默了一下,傲然的表情露出一抹嘲諷:
  
  「無論是害怕哪一邊,陷入了泥潭就無法抽身」
  
  「……」
  
  鬼束聳聳肩沒有去應對渡邊千的話,反而走向了門口,渡邊千在鬼束即將跨出門口的時候緩緩的開口道:
  
  「既然,鬼束學姐說我是魔女,那麼我就去做符合魔女身份的魔女審判吧,下一個審判,鬼束學姐,你會看著的吧」
  
  鬼束微微側過頭,血色的紅發遮去了大半張臉,渡邊千隻看到女人咧起嘴角的笑臉,鬼束留下意味深長的話語,喃喃的笑道:
  
  「誒,我會看著的喲……」
  
  然後慢慢的關上實驗室的門,渡邊千看不到鬼束的身影,鬼束只是在門口停頓了一會,然後大步離開,不過抑制不住的笑容,鬼束沒有隱藏的露在外面,那是一種無奈又沒有愧疚的笑臉,帶有笑意的口吻甜蜜又帶著毒性:
  
  【魔女的下場都不怎麼好呢,我會看著的喲,魔女,被燒死的那一刻……】
  
  ******
  
  「上個月的兩起案件,唐之杜分析出來的情報是第一起案件的普通工人的死亡原因是被強迫性塞入標本蛇進入食道而導致的缺氧性死亡,而第二起教授死亡原因是被投入到置放了液氮的水槽中冰凍死亡」
  
  在巨大的投影螢幕上,羅列的是一排現場屍體的照片和受害人的資料以及兩者的PSYCHO-PASS數值,佐佐山雙手放在腦後將身子壓在椅背上有些懶散的說道:
  
  「可是這兩件案件不都是線索斷了所以都無法搜查下去麼?」
  
  狡齧微微勾起嘴角說出了有些讓人意想不到的話:
  
  「不是線索斷了,而是沒有聯繫在一起……」
  
  佐佐山愣了愣,狡齧的話語的意思就像是兩起案件是一起一般,征陸也立馬發現狡齧的意思,開口問道:
  
  「狡兄啊,那個,兩個受害者死亡方式不一樣,資料裡也不認識對方,他們也沒有共同點,死亡的時間也沒有特別的間隔,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案件啊……一點關係都沒有……」
  
  征陸手邊的電腦不停著變化著資料,征陸蒼老卻不乏銳智的目光目前沒有在資料上看出一點的關聯性,佐佐山同意征陸的話,點點頭,狡齧不在意自己被反駁,接下來才是他要說的重點:
  
  「沒有關係才是關係」
  
  「誒?」
  
  佐佐山被狡齧的話弄得摸不著頭腦,宜野座雙手抱胸,皺著眉眯起眼壓低聲音認真的說道:
  
  「說清楚點狡齧」
  
  狡齧按下手邊的鍵盤的一個鍵,投影上的畫面變成了另一份資料,佐佐山還是沒看出什麼聯繫,挑挑眉一臉等著狡齧的答案的模樣,狡齧將視線投到影像上然後淡然的說道:
  
  「這兩起案件雖然在各方面沒有聯繫,但是正是因為這個沒有聯繫讓我懷疑這是一個案件,兩種死亡方式都不是尋常的方式,並且也算是大費周章的殺人手法,弄到生物標本和液氮需要得到許可,而這兩種手法比起關聯性,我更覺得這像是一個儀式……」
  
  「意思是……還有第三起案件的發生麼?」
  
  征陸理解了狡齧的話,不同的殺人手法但是都是不尋常的殺人手段,像是傳遞著什麼資訊一般,像是昭示著還有下一個的存在,如同儀式一般的殺人,那麼,死去的人更像是祭品,沒有被殺的意義,只有適合成為祭品的意義,那麼,這樣的受害者有無數的存在……
  
  「那麼我們要等到第三起案件發生才有新的線索麼?!」
  
  宜野座的表情有些煩躁,這樣的答案讓人不快啊,必須被動的等到受害者出現才能有所行動,這樣感覺被兇手無聲的諷刺一般。
  
  「那也不一定……」
  
  狡齧輕笑了一下,他得出的結論可不止這一點啊,宜野座緊盯著狡齧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狡齧將影像切換到一份平面地圖上,然後不緊不慢的說道:
  
  「雖然弄到生物標本和液氮需要嚴格的許可證明,但是有一個地方並不需要許可證明也能得到這些東西,那就是學校,而且是大學」
  
  「犯人是學校裡的人?」
  
  這樣的答案並沒有讓宜野座舒心,學校,除了學生就是老師,這兩者之一成為了殺人犯都是諷刺的存在,學生們接受教育,教師們經過系統的判定成為老師,成為犯罪者都是對社會的一種諷刺。
  
  「……」
  
  狡齧沒有很快的肯定,只是沉默了一下,說道:
  
  「不一定,也許是潛藏在學校裡的人也說不定……」
  
  狡齧輕皺著眉頭看著系統分析出來的最有可能的幾所學校的範圍,他更加在意的是兇手的目的是什麼,不知道目的,那麼受害人有幾個也不知道。
  
  嘖。
  
  狡齧有些不爽,將這兩個案子聯繫到一起並不是他想到的,而是那個女人的話語中他猜測到的,兩次現場那個女人都在,如果真按照那個女人說的話一直在觀察他的話,那麼那個女人所知道的事情肯定還要多,但是她卻單獨的將這兩個案子說出來,仿佛她就是知道內幕然後等待著他過來一樣,不是所謂的她一直觀察著他。
  
  真是讓人莫名的煩躁啊……
  
  「對了,狡兄,你最近是不是交了個女朋友?」
  
  在狡齧思索的時候不知不覺辦公室裡的人都離開了,只留下了征陸一人,狡齧後知後覺的在對征陸的話做出回答:
  
  「嗯,嗯?什麼時候的事?」
  
  征陸的話讓狡齧莫名其妙,女朋友什麼的,他自己怎麼不知道?
  
  「哈哈,還不承認,唐之杜都和我說了,你沒事的時候一直在看女朋友的照片,果然,熱戀中的年輕人就是不一樣啊……」
  
  唐之杜……
  
  狡齧抽了抽嘴角,那位禦姐一定是少說了很多真實的內容給老爹一種誤導了。
  
  「那個不是我的女朋友……」
  
  狡齧立馬否定的說道,征陸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哈哈大笑道:
  
  「這是在害羞麼?你這個年紀談戀愛很正常,狡兄你的條件很好啊,是個怎麼樣的女孩子啊?」
  
  征陸完全沒把狡齧的反駁放在心裡,狡齧有些無力的再重複一遍:
  
  「真的不是女朋友,那只是個狡猾無比的狐狸一樣的女人罷了」
  
  「誒?聽你這口氣……」
  
  征陸摸了摸下巴,然後咧嘴一笑:
  
  「還沒追到手?」
  
  「……」
  
  狡齧手指顫抖了一下,等等,老爹的思維有些詭異,他明明說了那麼明確了,為什麼他不相信啊,唐之杜那傢伙到底和老爹怎麼說的啊。
  
  「沒有……」根本不是啊……
  
  狡齧反駁的有些僵硬,老爹拍拍狡齧的肩膀一臉義正言辭的說道:
  
  「解決了這個案子,老爹給你出主意,別看老爹這樣,可是很有經驗的哦……」
  
  「等等,真的……」
  
  狡齧有些迷茫,征陸樂呵呵的走了,然後狡齧完全摸不到頭腦,為什麼事情會突然發展成這樣,為什麼那個女人就莫名的變成了他的女朋友啊,明明連臉都沒見過……狡齧突然升起一種怨念,他一定要抓住這個女人,然後……
  
  先找到人再說……
  
  狡齧抿了抿嘴,突然很想抽煙,從口袋裡摸出煙來,發現連帶著煙一起摸出了一張紙條,對紙條沒有任何的印象,狡齧皺著眉打開它,然後頓時鬱悶了起來……
  
  那個女人……
  
  是什麼時候把電話號碼塞進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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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引路人

  如果我做了好人,那麼壞人會討厭我。
  
  如果我做了壞人,那麼普通人會仇視我。
  
  如果我做了普通人,那麼我就會被淹沒在人群裡被當做了不存在。
  
  所以,我做了不存在的人,隱沒在人群中,看著壞人做壞事,看著好人做好事,心情好的時候去幫助人,心情不好的時候肆無忌憚的去做壞事,反正,無論我做了什麼都會有人討厭我,那麼,我就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好了。
  
  你說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
  
  哎呀,別這麼可笑了,你們連自己想做的事情都要看系統的決定,有什麼資格來判定我的想法對不對啊,不,應該說,你們是拿什麼來判定我的想法對還是不對的?是你們脖子上的那顆裝飾物還是那個沒有生命的系統呢?
  
  現在,我要殺了你的話,你連反抗都要猶豫一下吧……
  
  ******
  
  男人驚恐的面容在燈光的光照下無所遁形,驚恐的樣子猙獰又可笑的歪曲著,他的後背貼在牆壁上,因為奔跑已經沒有了力氣,大口呼吸著,然後喉嚨像被燃燒著一樣灼痛,噠噠噠的聲音像是腳步聲,男人的表情從驚恐變成了絕望,他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不,不要過來!!!」
  
  這是個廢棄的工廠,空曠又破舊的地方因為男人的大叫引起了一陣陣的回聲,男人幾乎變了音的叫聲在回聲中變得有些微妙的嘲笑感,但是男人什麼都顧忌不上,只是驚恐的看著面前一步步都來的人影。
  
  「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啊……」
  
  人影的聲音是頗為年輕的少女的聲音,但是口氣略微的上揚是有著明顯的嘲諷和傲慢,在微弱的燈光下少女的面容也變得陰冷和詭異,少女咧起嘴笑道:
  
  「沒有害怕的必要吧,只是一瞬間而已」
  
  少女說著莫名其妙的話,但是男人還是害怕,他知道少女的目的,他伸出手想抵擋少女的靠近:
  
  「等等,我知道我錯了,你放過我吧,我不會再犯了」
  
  明明少女的身子是那麼的纖細,看起來更像是手無縛雞之力一般,但是男人真正害怕的不是少女的本身,而是少女一開始就亮出來的物品--電擊棒,照理說這些東西只有公安局才會有,但是不管為什麼少女的手上有這種物品,但是東西是貨真價實的,男人不得不跑,被這種東西碰到可不是好受的。
  
  「茲茲……」
  
  電擊棒發出的藍光刺眼又駭人,耳朵明顯能聽到的電流聲意味著電擊棒的福伏特有多麼的強烈,男人抖了抖,咬著牙繼續說道:
  
  「你是幸的朋友吧,我知道我不好不該背著她在外面搞女人,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一定不再和那些女人有牽扯了!」
  
  少女聽完男人的話,咧起的嘴角更是上揚了些許的弧度:
  
  「那些?」
  
  手裡的電擊棒加大電流,藍色的電流看的那麼讓人膽顫心驚,少女不像是在生氣,反而是一種快樂加一種瘋癲,她笑嘻嘻的說道:
  
  「你有幾個女人我都無所謂」
  
  「誒?」
  
  「你本身就犯下了罪,染上暗色的□的味道,是控制不住內心如同野獸般的衝動的,令人作嘔的幻想,卑劣不堪,啃噬殆盡的理智,你在忤逆著神明墮落著……」
  
  少女如同吟唱著再說出這般如同歌詞般的話語,男人有著莫名的不理解但是他卻有著不好的預感,這名少女在說著什麼他不理解,但是少女的語調簡直像是在念什麼咒語般令人不安又讓人害怕,果不其然聽到少女又慢條斯理的緩緩說道:
  
  「所以,你是祭品,罪的祭品」
  
  「等等……你,你不能殺了我!!!!」
  
  男人意識到少女的目的又開始大叫了起來,他想奔跑,但是腿似乎使不上勁了,因為害怕而僵住了,少女盈盈的笑道:
  
  「要逃麼?你沒有路哦,只有通往地獄的路哦」
  
  魔女……
  
  男人的腦海裡竄出這個詞彙,在這個時代幾乎滅絕的詞彙,在科技時代這樣虛幻的存在……
  
  要逃,要逃!
  
  男人的手在顫抖,腳在顫抖,但是面對著少女一步步緊逼,男人就算不慎跌在了地上還是驅動著原始的力量去爬著離開,因為活下去的欲望,男人放棄了人類的兩足行為,反而像個退化的生物沒有形象如同犬儒的爬動著。
  
  少女看到男人的模樣肆笑了起來,像極了魔女那種尖銳的笑聲,加大了男人的恐懼,什麼男人的自尊什麼男人的狂妄他都忘記了,只是一點點的向前爬走,然後……他看到了一扇半掩的門……
  
  男人翻滾的爬進去,少女停住了腳步,看著男人爬進去的門,然後聽到門重重關上的聲音,四周都是工廠的廢棄物,男人進去的門也不是什麼離開的通道,反而是一個儲藏室,關上門只是畫地為牢罷了。
  
  少女沉默了下,然後歪嘴笑了起來:
  
  「笨蛋∼」
  
  「……呼呼呼」
  
  關上了門,男人就感覺自己松了口氣般,這裡是早期廢棄的工廠,電子門也不普及相反的很早期的門鎖,男人只顧著進門,都沒仔細關注周圍的情況,漆黑一片,什麼都不知道,男人再次陷入了另一種恐懼,是對黑暗和未知的恐懼,外面是不知道為什麼要殺他的女人,但是一直呆在裡面他也會因為缺少食物和水死亡的,男人想找一下他所呆的地方有什麼開燈的開關,往牆壁上摸索……
  
  有了!
  
  男人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用力扳下那個按鈕……
  
  「轟!!!!!!!」
  
  門被掀開,強大的氣流從門裡竄了出來,然後便是燃燒,熊熊燃燒的火焰從門裡不住的向外蔓延,少女不知何時站早了工廠外,看到竄出的火焰笑的更加開心了,火焰的橙色光映照在少女的臉上,少女那種完成心願的欣慰感讓人無法理解。
  
  渡邊千轉過身,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燃燒的火焰以異常的速度四處蔓延,然後四處穿梭的火舌向街道燃灼,不知哪裡觸發了警報器,街道上的自動灑水器啟動了,像是下起了雨一般,從天而降著滅火的水,渡邊千看到接通的電話,迅速的將電話放至耳邊,然後往小道快速離去。
  
  ******
  
  「有案件哦,在涉谷區,有火災哦」
  
  通訊器上傳來女人慵懶的聲音,有些略微口齒不清的樣子像是女人的嘴裡叼了什麼一般,宜野座收到唐之杜的消息後先是皺起眉問道:
  
  「受災情況如何?」
  
  沒有得到立即的回答,傳來輕微的敲打鍵盤的聲音,然後女人懶懶的聲音再次響起:
  
  「沒有什麼人員傷亡呢,因為在廢棄工廠的地方發生的火災,周邊的流浪漢什麼的也沒有什麼受傷的情況,不過,到了現場才知道情況了,畢竟那裡的資料很老舊,我這邊顯示不出什麼……」
  
  女人的口氣有些事不關己的樣子,但是卻又是盡職盡責的完成著她的任務,宜野座得到了大致的消息,剛想和狡齧說些什麼安排就發現狡齧已經快速的往門外走去,宜野座氣急敗壞的跟在後面:
  
  「喂!」
  
  「幹嘛?」
  
  狡齧反問。
  
  宜野座眼角抽了抽,幹嘛?居然問的這麼理直氣壯,這傢伙……
  
  「你不做計畫安排麼!」
  
  「啊……」
  
  狡齧沉默了一下然後點點頭說道:
  
  「到了現場我再安排一下」
  
  「……」
  
  宜野座咬咬牙,忍住破口大駡的衝動,這傢伙的‘到時候看情況辦事情’的想法每次都有讓他火大的很,從來都不會好好安排事情,什麼見機行事啊,根本就是沒頭腦的向前沖吧!
  
  ******
  
  坐在視窗的女人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一手接聽著電話一手把玩著自己血色的長髮,翹起腿一副愜意的模樣,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話,女人的嘴角勾起一抹開心的笑容,但是自始至終都是電話那頭在講,紅發的女人只是微笑著聆聽罷了。
  
  再然後,女人便掛了電話。
  
  「有什麼有趣的事情麼?」
  
  坐在身側的男人優雅的聲音緩緩的響起,聽起來是那種溫和又儒雅的聲音,但是男人的笑容卻不如聲音般溫柔,男人在笑,但是是那麼的沒有情感,白髮的男人俊美的容顏對鬼束露出一種完美的笑容,鬼束收起手機對男人回之一笑:
  
  「誒,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哦」
  
  「……」
  
  槙島聖護摩挲了下手中書籍的背脊,坐在茶座的包廂裡,沒有其他人,只有兩個都摸不清對方底線的男人和女人,槙島聖護垂下眼笑著問道:
  
  「烏朔小姐總能找到有趣的事情呢」
  
  鬼束沒有變化著動作,就繼續看著窗外的風景,鬼束只是稍稍沉默了一會,然後張口回答槙島聖護的話:
  
  「有趣的事情哪裡都有,只要想去尋找就會有,如果找不到的話,自己製造就好了」
  
  「烏朔小姐的想法每次都讓我覺得新奇呢」
  
  「倒是槙島先生每次出場都讓我嚇一跳呢」
  
  這個男人的行蹤不定,鬼束雖然沒在意過這個男人的來歷如何,但是她每次都被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男人給嚇一跳還是有些懊惱,槙島聖護似乎聽出鬼束的抱怨,笑著說道:
  
  「那還真是抱歉」
  
  一點誠懇的意味都沒有!
  
  「不會,倒是槙島先生突然出現有何指教?」
  
  鬼束終於回過了頭,似乎看夠了窗外的風景,端起桌子上的咖啡輕輕的綴了一口,槙島聖護聳聳肩一副輕鬆的模樣,好看的笑臉露出一種感興趣的模樣說道:
  
  「因為對烏朔小姐的遊戲有點感興趣呢」
  
  遊戲。
  
  鬼束喝咖啡的手頓了頓,抬起頭直直的看著槙島聖護,雖然這樣的行為是有些失禮的,但是鬼束的表情更像是在思索著詞彙去糾正槙島聖護的話。
  
  「不是遊戲哦」
  
  「哦?」
  
  帶有磁性的聲音低聲又婉轉的發出類似呢喃的疑問,鬼束笑嘻嘻的說道:
  
  「這只是惡作劇罷了」
  
  「……」
  
  槙島聖護的嘴角刻畫的弧度上揚,讓本是純白的男人笑起來變得妖冶和陰暗。
  
  「遊戲終有輸贏,無論誰輸誰贏,總會有結束的那一刻,但是惡作劇的話就可以持續下去,我要的不是一個結局,而是過程……」
  
  槙島聖護張了張嘴,金色的瞳眸緊緊的鎖定著笑的沒心沒肺的女人,他聽到自己問道:
  
  「什麼的過程……」
  
  「社會變遷的過程」
  
  鬼束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槙島聖護眼裡流轉著深沉又複雜的意味裡面,金色的眼瞳美麗又妖異,他靜靜的聽著鬼束的話語,這個女人果然給了他很大的樂趣啊。
  
  「他們不到覺悟的時候,他們就不會造反,他們不造反,他們就不會覺悟」鬼束攪拌著杯中的咖啡,槙島聖護的笑容意味不明:
  
  「奧威爾麼……」
  
  真是貼切的話啊……
  
  鬼束抿起嘴笑笑,面前的這個男人真是個可怕的引導者呢,能夠讓人放下戒備,不,現在這個時代的人已經沒有戒備的本能,這樣的男人才更可怕吧,笑著去捅別人一刀別人都不敢相信吧。
  
  鬼束想著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甜美的聲音卻是如同抹了毒藥的毒刃,尖銳又危險:
  
  「不過,說到底我們所做的只是惡作劇罷了,這場過程我們只是吹響了開始的號角做著警示著‘他們’的工作罷了」
  
  槙島聖護看著女人滿滿的笑容,她笑著的話語,似乎束縛住了他的一隻手,她說道:
  
  「動搖的工作就交給槙島先生了」
  
  一下子就把他給牽扯上了啊……
  
  雖然……他們的目的有著異曲同工的相似……
  
  不過,在這場惡作劇中,烏朔鬼束在扮演什麼角色呢?槙島聖護有些好奇,他微笑道:
  
  「烏朔小姐,這個惡作劇,能達到警示的目的麼?」
  
  能麼?這個問題問的極其諷刺呢,人類不遭受痛苦是不會理解痛苦的感覺,有了警示才會害怕才會思考去避免痛苦,如果不能發現發出的警示的話……
  
  只能直接遭受痛苦了,從痛苦中,經歷蛻變吧。
  
  鬼束沒有給出什麼確切的回答,人類的思維只有到了危急的時刻才會變得有趣和神奇,鬼束也想知道這個答案,她大部分做的是觀察,真正動手的是渡邊千,這是渡邊千在對這個社會傳達著資訊,鬼束只是在一定階段給予渡邊千指明方向和提供幫助罷了。
  
  渡邊千在複製她的想法所行動,少女沒有得出自己真正的想法也沒有完全理解鬼束的想法,這樣不健全的想法,鬼束覺得有趣,預想到了開頭但是有未知的結局,鬼束在達成自己的目的前,更想看看那位元監視官的行動呢。
  
  槙島聖護看見鬼束不自覺的露出一種期待的笑容,他沉默著不說話,既然這個女人給了個這麼個懸念的話,他到不介意一起觀看著這場惡作劇的後續發展。                    


☆、漆黑執行官

  嘴裡叼著煙,煙霧嫋嫋的往上飄,狡齧專注著看著眼前的螢幕白白的讓這根煙燃燒殆盡,螢幕上羅列了一排的女性頭像,遠處看還會有種宏觀的效果,不過沒有人知道,狡齧盯著著一幅幅的女人頭像盯了多久了。
  
  調出女人的五官比例在所有的監視器裡,然後刪選調出符合的,在唐之杜戲謔的笑容下,狡齧面無表情又故作冷靜的將資料帶走,心裡又多給那個麻煩又神秘的女人加了一筆帳。
  
  ……
  
  撐著下巴觀察,煙灰掉在地面一地,左手握拳依著臉頰,手累了,再換一隻手,煙灰缸裡塞滿了煙蒂,不過,越是觀察狡齧的心裡就燃起一種濃濃的不爽感和煩躁感,他有著這個女人出現在街道上全部的錄影,他有著這個女人清晰的面目比例對比,可以重塑3D的臉部模型,他有著這個女人在系統的分析下全部的行為估測和身體素質分析,但是……
  
  他就是不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和長相!
  
  無法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ID無法知道這個女人的資訊資料,就連這個女人的PSYCHO-PASS都乾淨的讓人懷疑,色相偏淡數值偏低,狡齧越看就越有種無力感,仿佛這個女人就這麼透著這些監視器朝他露出狡猾的笑臉。
  
  嘖。
  
  狡齧嘖了嘖嘴,重新點上了煙,然後繼續敲打著鍵盤重複播放女人在監視器裡的動作,女人笑起來的弧度,走路的姿勢,不經意間的習慣,狡齧發誓他要全部看在眼裡,既然她的臉有假像的話,一個人的習慣和經常性的動作是不會快速改變的,他要記住的不是這個女人的那張臉而是他本身,下次,就算是在人群裡他也會一眼找到她!
  
  ……
  
  以上就是狡齧慎也的日常生活之片段之一……
  
  ******
  
  狡齧和宜野座趕到火災現場的時候就看到大片的燒焦痕跡,就目測現場而言,想來也是一場很大的火,不過狡齧環顧了下四周,這裡並沒有堆放什麼易燃物品,這麼大的火又是怎麼來的?
  
  「狡齧」
  
  宜野座壓低的聲音很有威嚴感,在狡齧四處觀察的時候他似乎已經發現了什麼,狡齧轉過身走到宜野座身邊,宜野座此時正半蹲在一個漆黑的物體旁,狡齧皺起眉然後用稍稍疑惑的口氣說道:
  
  「受害者?」
  
  「對」
  
  整具屍體幾乎燒焦了,但是上半身的燒焦狀態還要嚴重,頭部有著略微的變形,像是受到什麼強烈的撞擊或者衝擊一般,宜野座狠狠的皺起眉,看著手腕上得到的屍體的資訊。
  
  「根據預警器和灑水器的記錄,火災發生時間在八點,灑水器的記錄是之後的半分鐘,然後滅火時間是十分鐘」
  
  六合塚冷冷淡淡的聲音響起,從電腦裡得出的資料她原原本本的念給眾人聽,不過宜野座聽完有些不相信:
  
  「幾乎都把屍體燒焦了,十分鐘的時間可能麼,就這樣的火災情況,十分鐘的大火能燒到這個地步麼?」
  
  宜野座的問題也是狡齧的內心想法,他觀察過燒焦情況最嚴重的儲藏室,看得出這裡才是火災的源頭,或許死者也是在裡面死亡的,但是引火點是什麼呢?沒有能夠引燃的物質,最重要的疑問是這個人跑到這樣的地方來做什麼?
  
  「這個……」
  
  佐佐山摸摸後腦勺,有點浮氣的語調也用一種不怎麼確定的口氣說道:
  
  「會不會是炸彈弄出來的啊」
  
  「哈?」
  
  宜野座發出一聲口氣不耐的發音,然後皺起眉一臉嚴肅的厲聲說道:
  
  「說什麼蠢話!現在怎麼會有炸彈這種存在!」
  
  「嘛,這也說不定啊……」
  
  征陸呵呵的笑著同意佐佐山的話讓宜野座怒目瞪了起來,似乎想對征陸說什麼最後又憋了回去。
  
  「……」
  
  狡齧沉默的看了看四周,然後在幾人不注意的時候轉身走到街道上去,裡面那具屍體怎麼看都是他殺的下場,來的時候他沒時間觀察路邊,現在他想看看在這樣有些人煙稀少的地方,兇手是從哪裡離開的,又不被人群發現的。
  
  狡齧看了看不知通向何處的街道,然後從口袋裡摸出煙,抽出一根放在嘴裡,眯起眼看著無法看清的街道盡頭,用打火機點燃煙,在煙霧還沒有向上升起的時候,狡齧邁開步子快速向前走去。
  
  「叮鈴叮鈴,叮鈴叮鈴」
  
  「……」
  
  街邊有公用電話,狡齧聽到電話響起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並沒有過多的在意,現在每個人都有手機,用到公用電話的機會很少,只是出於緊急狀態才會在街邊設一到兩個公用電話備不時之需,但是這附近的街道比較古早,狡齧走過半條街又路過了一個公用電話。
  
  「叮鈴叮鈴,叮鈴叮鈴」
  
  「……」
  
  會有人打公用電話麼?
  
  狡齧內心疑問了起來,轉過身看自己走過的距離,還能看的見案發現場,但是中間有不少的小道可以轉彎離開,狡齧轉進小道裡沒有繼續走那條街,但是穿出了小道是另一條清冷的街,有些淩亂不怎麼乾淨的地面給了狡齧資訊,從腳印上判斷是較新的,並且倉促的步伐,而且從腳印上看跑步並不在用單純的腳尖著地更快的跑動,反而腳尖處有著微妙的旋轉,就像邊跑邊往後看一般。
  
  狡齧眯起眼,看著狹窄的通道。
  
  有人在追著他麼?
  
  那麼……那家工廠是隨機選擇還是……
  
  引導他去那裡?
  
  狡齧往回走,仔細檢查這條小道,不出意外在牆壁上發現了幾個較新的痕跡像是什麼東西被釘在了上面,現在只留下了個痕跡,無法猜測出曾經被釘在了牆上的物品是什麼,狡齧決定再往前走看看有什麼新的線索。
  
  「狡齧,發現了什麼麼?」
  
  通訊器裡傳來宜野座的聲音,狡齧抬起手接通通訊器,看到的便是宜野座一張不怎麼開心的臉,好吧,宜野座一直皺著眉嚴肅讓人開不起玩笑的表情,狡齧淡淡的回答宜野座的話:
  
  「有些發現,現場那裡就交給你了,我繼續看看」
  
  「……」宜野座沉默了會,開口道:「不需要支援麼,佐佐山留在這裡也沒用」
  
  「等等,宜野老師這樣說有些不對啊!」
  
  通訊器裡傳來佐佐山的抱怨聲,狡齧輕聲笑了起來:
  
  「不用,我馬上回來」
  
  「還有一點,現場的火災引火點,初步判定是小型炸彈」
  
  「炸彈麼……」
  
  狡齧沉聲呢喃,炸彈就像槍支一樣在這個社會上已經絕跡了,現在還有炸彈的存在……
  
  餘光不經意間又發現了街邊另一邊牆上的洞,狡齧快速關閉了通訊器走了過去。
  
  「這個是……」
  
  狡齧摸了摸牆壁上的洞,高度差不多在他的下巴處,狡齧眼神有些渙散像是在回想著什麼一般,從腦中刪選著對這個痕跡熟悉的記憶,這樣的三個小洞組成的三角形形狀的痕跡讓他有點眼熟,不過沒過多久狡齧想起了這個能形成三角形洞口的物體。
  
  場外小型環境投影器!
  
  狡齧想起了前段日子看到的模特室外攝影,改變周圍的風景再利用當時的天氣做出最佳的效果,那些工作室的人就是用那種小型的三腳架一般的投影器放在地上或者釘在樹上做出的效果。
  
  狡齧伸出手摸了摸並不怎麼深的小洞,喃喃的說道:
  
  「這種高度的話,身高一米六左右,洞並不深……女性麼……」
  
  狡齧得出了大概的結論,繼續往前走,他似乎知道了對方如何讓那名死者前往那個工廠的方法了,而那個工廠是被選中的不是隨機選擇的,不知道宜野座那裡有沒有發現什麼。
  
  「叮鈴叮鈴,叮鈴叮鈴……」
  
  狡齧走過第三個電話機的時候,它再次恰巧的響了起來,狡齧轉過身的時候,那個工廠已經遠的並不清晰了。
  
  「叮鈴叮鈴,叮鈴叮鈴」
  
  電話不厭其煩的響著,大有你不接它就響到底的執拗感,狡齧快速的接起電話冷冷的說道:
  
  「是誰?」
  
  三個電話機,根本是在監視著他吧,狡齧不動聲色的看著周圍,然後聽到電話那頭熟悉的嬉笑聲,狡齧內心湧起一種莫名的感覺。
  
  「阿拉,你終於接電話了呢,狡齧慎也監視官∼」
  
  那個女人……
  
  聽到這個女人的聲音,狡齧就明白了一件事。
  
  這個案件和之前的兩個案件有關聯。
  
  「你想做什麼?」
  
  沒有,沒有,沒有,狡齧無論怎麼看四周的廢棄工廠都看不到女人的身影,這個女人到底是從哪裡監視的他?
  
  「因為之前給你的電話你沒打過來嘛,所以只好我打給你咯∼」
  
  女人的口氣還帶著委屈仿佛就是他錯了一般,狡齧微微的抽抽嘴角,然後保持沉默不予回答,那個女人的紙條也被他留在了房間的抽屜裡,做以後的筆跡鑒定的用處。
  
  「你是怎麼知道公用電話的號碼的?」
  
  號碼由系統統一管理,只有公安局才有記錄,這個女人是怎麼知道的?
  
  電話那頭傳來女人低低的笑聲,她一點都不吝嗇的回答道:
  
  「因為這裡一帶的時間比較早電路沒有全部數位化管理,又被遺棄了,所以,修改幾根電路和連接一台機器就可以接通了嘛」
  
  說得倒輕巧,聽起來容易做起來還是要花一番功夫,狡齧換只手接聽電話,打開手腕上的機器,調出這附近的地圖查看,簡單又筆直有規律的地圖一目了然,狡齧這下完全理解了手法了,放低語氣冷冷的開口,男人一副公式化審問的口氣:
  
  「你們到底什麼目的?」
  
  你們,電話那頭的鬼束勾起嘴角,已經發現了麼,真是不負期待啊。
  
  「目的?不要誤會呀,我可是良好市民呀,才不會做殺人的事呢」
  
  「即使不是你在殺人,你也和這些事件有關聯」
  
  狡齧肯定的說道。
  
  透著街角處的監視器,鬼束在電腦面前微笑的看著畫面上的狡齧慎也,不止入侵了監視器也入侵了公用電話,雖然鬼束不是什麼技術高超的駭客,但是簡單的入侵防禦力不高的防火牆她還是學過一些,這些知識讓她做這次行動也足夠了。
  
  被狡齧如此的肯定將她和案子連接在了一起,鬼束撇了撇嘴,勾起唇角的嬉笑有些諷刺:
  
  「這樣說……有點不對呢」
  
  螢幕上的狡齧懷疑到了監視器,尖銳的目光似乎透過了監視器緊緊的盯著鬼束,鬼束歡喜的笑著:
  
  「所謂關聯性是實質性和證明性的結合,請問狡齧慎也監視官是從哪裡的實質性和證明性,我是和這些事件有關聯呢?」
  
  「……」
  
  「案件是要講究證據的呢,啊,我忘了,你們公安局有那把槍,不需要證據也可以開槍來著,只要PSYCHO-PASS超過一定數值」
  
  女人的口氣就像在嘲諷什麼,狡齧感到一瞬間的違和感,Dominator是用槍口瞄準嫌疑人並對其進行‘PSYCHO-PASS’數值測量,如果物件數值超過標準值時那麼將自動解除保險准許射擊,這個女人的口氣就像在質疑Dominator,亦或者SIBYL的眼,在質疑SIBYL?
  
  「犯罪係數超過數值就不得不被制裁」
  
  狡齧冷漠的說道,雖然這個女人說的是事實,但是某種意義被這個女人給歪曲了,鬼束挑挑眉覺得這個‘不得不’這個詞有些有趣。
  
  「呐,狡齧慎也監視官,你殺過人麼?」
  
  「……」
  
  女人故意放的輕柔的聲音像是一根羽毛一般慢慢的飄進狡齧的心裡,雖然聲音很柔,但是話語很是尖銳。
  
  你殺過人麼?
  
  當然啊,手裡握著Dominator制裁過多少犯罪者啊,lethal eliminator模式血腥又殘忍,但是這是他們的職責不是麼,公安局刑事科,維持治安,這雙手握住的是覺悟。
  
  「當然」
  
  狡齧聽到自己冷漠的回答。
  
  狡齧到現在都不掛斷電話就是想從這個女人的口中得到更多的線索,這個女人既然有自信打電話給他那麼他就從這個女人的嘴裡話中揪出她的狐狸尾巴。不過,這個女人問的問題越來越詭異,狡齧有種在被這個女人窺視心裡的不耐感。
  
  「那,你想殺人麼?」
  
  這是什麼問題!狡齧用力握緊手中的話筒,傳來細微的碎裂聲,鬼束露出滿意的笑容:
  
  「都是人在殺人,不管什麼理由什麼原因,歸根結底都是殺人罷了,為什麼犯罪者們必須被制裁而你們不用呢,犯罪者們殺人是因為私欲,而你們是為了正義,在正義的名號下連殺人都是合法的,所以即使是殺人,你們和犯罪者最大的區別在哪裡知道麼?」
  
  狡齧不想聽這個女人的胡說八道,但是……卻又想知道答案,因為正義他們不得不制裁那些犯罪者,即使和正義相悖也不得不將任務執行下去,也只有不斷貫徹自己內心的正義才不會崩潰,變成潛在犯。
  
  「你以為你這麼說你就可以撇開你的關聯性麼?我會找到證據讓你無話可說的」
  
  狡齧不想被這個女人的話語所左右,即使鬼束說出了什麼也無法動搖他所堅持的,如果就因為一兩句話而被改變了內心,那就不是他狡齧慎也了,他的想法他的決定都是屬於他的,狡齧的口氣信誓坦坦,這個男人全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危險的獵捕的氣息,女人的話語圈套沒有用,反而激起了男人的獵捕欲,鬼束張了張嘴,感覺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些,一時間沒有回答狡齧的話。
  
  這個男人真的太棒了!
  
  鬼束的語氣變得愉悅起來,她繼續她之前的話題,也直接面對狡齧的宣言:
  
  「犯罪者是人在殺人,而你們公安局,是系統在殺人,你們只是傀儡啊,我會在結局等著你的,狡齧慎也監視官∼」
  
  電話被單方面的掛斷,狡齧愣了愣,然後看著話筒沉默。
  
  傀儡?
  
  怎麼可能!
  
  狡齧眯起雙眼,冷冽的目光就像是無法馴服的惡狼……
  
  開什麼玩笑……
  
  【我不會被任何人所擺佈的……】                    


☆、純白誘導者

  人生而有罪,從出生開始就帶著【原罪】
  
  何為原罪?
  
  它是指人類生而俱來的,洗脫不掉的「罪行」。
  
  原罪的原因是什麼?
  
  是人濫用自由意志。
  
  那何為自由意志?
  
  不能正確的解答這個問題,但是可以從某一角度去理解的話,可以說人類的自由意志既包含犯罪的能力,也包含不犯罪的能力,卻不包含不可能犯罪。
  
  這代表著什麼?
  
  這代表著有人的地方就有罪,有法律的地方就有罪,有文明的地方就有罪的意識。
  
  所以,所謂的【正義】是要制裁的是什麼呢?
  
  ******
  
  鬼束喜歡看書,不是網上下載的文檔,是紙質的書籍,書本的厚重感放在手心,每一張的翻閱都帶著一種期待感,而閱讀後減少的頁數也有著莫名的自豪感,而鬼束更喜歡看字裡行間中模糊不清的意義其中的各種解答,文字裡透露著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意境。
  
  很久很久以前,人類在不是說不出口而是無法說出口的時候,就用書本來代替自己,將內心隱藏在文字中,等待後人來解答,和理解。
  
  因為沒有接受過正統的教育,鬼束對書本最初的記憶是烏朔扇置放在一間房間裡的書籍,很多是關於醫學的,也有很雜的哲學類,科學類,社會類書籍,書本疊起來可以頂到天花板,烏朔扇放在房間裡的書數量就像個小型圖書館,鬼束的知識就是源於這裡。
  
  到後來鬼束喜歡在圖書館裡看書就形成了習慣,吸取更多的知識,知道更多的事情,實踐更多的……有趣的實驗。
  
  槙島聖護。
  
  鬼束可以說,這一位是一位很出色的書友。
  
  鬼束盯著坐在對面的男人的手裡的書,對面的男人也注意到了鬼束的視線,勾起嘴角微笑道:
  
  「烏朔小姐對我的書感興趣麼?」
  
  鬼束點點頭回答男人的話:
  
  「有點好奇,寺山修司的書沒有看過呢」
  
  「哦?」
  
  槙島聖護挑起眉,他對烏朔鬼束的印象可是‘她知道很多’呢,槙島聖護合上書放到茶几上然後推向鬼束的方向,鬼束垂下眸看著陌生的封面和陌生的人名,沒有一絲尷尬的繼續笑道:
  
  「誒,真的沒看過呢」
  
  「……」槙島聖護不在意的笑著,饒有興趣的對鬼束說道:「寺山修司的《再見,箱舟》如果沒看過的話,《百年孤獨》烏朔小姐一定看過吧,《再見,箱舟》就像是日本版的百年孤獨,他把百年孤獨的靈魂移植到了日本的背景下」
  
  百年孤獨……
  
  鬼束沉默了一下,在天上空死去後她有重新翻出這本書看了一遍,被魔咒束縛的家族,在破解出家族歷史後,封閉的小鎮永遠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這不是很相像麼,和現在的社會,在有著巫女系統的情況下,人們想擁有好的人生,將自己的心裡,性格全部數值化,這算是更加了明晰了自己還是模糊了呢,僅僅一個數值就代表著一個人,所以,有人迷茫,有人沉淪,有人發狂有人抑鬱,色相渾濁的人,或許結局就像百年孤獨一樣。
  
  「聽起來很有趣的樣子呢」
  
  鬼束眯起眼笑起來,槙島聖護點點頭,俊美的笑容勾畫著對某種事物的肯定,他看著鬼束,金色的瞳眸流轉著深沉又複雜的意味:
  
  「誒,很有趣喲,他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對人類絕望的挖掘和原生態的祭奠」
  
  這還真是帶有深意的話語呢。
  
  隱隱的傳來電鋸的聲音,槙島聖護也不會懷疑自己聽到的聲音,他並不忌諱的向鬼束詢問:
  
  「樓下的,將是第四起案件麼?」
  
  渡邊千在樓下,槙島聖護也似乎明白了所謂的‘警示’的意義是什麼,鬼束撇撇嘴,有些歎氣:
  
  「槙島先生,疑問的時候請用疑問句好麼,請不要用肯定的口氣還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這個男人的表情就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什麼隱藏都被他一眼看穿,槙島聖護聽到鬼束類似於抱怨的口氣,依舊露出一副沒有悔改的表情:
  
  「啊,真是抱歉」
  
  「……」
  
  「不過,我更好奇炸彈的來源」
  
  一聽說第三起事件用的是小型炸彈,就引起了槙島聖護的濃厚興趣,畢竟,炸彈比起其他非法事物,地下流通可不是簡單事情,而渡邊千的那個炸彈讓槙島聖護如此的感興趣就在於,那個炸彈也許是人造的簡單裝置。
  
  而,那個製造的人……槙島聖護直白的看著面前這個神秘的女人。
  
  「……」
  
  鬼束蜷著腿踩在沙發上,這樣的動作很有意思,在槙島聖護眼裡,他看到的是一個有著防禦意味帶著警戒的資訊,鬼束眨了眨眼,沒有對槙島聖護進行隱藏,她喜歡在真實的話語裡參雜著謊話,說她魔女沒有錯。
  
  【烏朔鬼束就是那種在小事情上誠懇的說著真話到了危急關頭的時候佈滿謊言的魔女】
  
  「槙島先生知道可以讓自己燃燒起來的莫洛托夫的汽油彈是怎麼製造的麼?」
  
  鬼束伸出食指晃了晃,口氣裡滿是狡黠又自豪的竊笑,槙島聖護滿足鬼束話語,順著她的話說到:
  
  「不知道呢」
  
  「只要,鉀,硫磺……和普通的白糖……」
  
  「……」
  
  「只要在普通的學校裡就能製作炸彈了」
  
  ******
  
  「犯罪者是學校裡的學生麼?」
  
  宜野座低沉的聲音說明他的心情很不好,狡齧說出這個猜測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答案錯誤的幾率很低,狡齧分析的能力是出色的,他有這個想法就說明他有足夠的證據。
  
  「是的,在案發現場不遠處的幾條街裡我都在牆壁上發現了相似的痕跡,那是室外小型環境投影器被釘在了牆上的痕跡,而且以精心謀劃這個心理分析來推測,安裝這個機器是有著足夠的準備時間和精力完成的,所以根據現場機器安裝的痕跡高度和壓力測試,顯示動手安裝投影器的是一名身高一米六的女性」
  
  「那個安裝投影器的目的是什麼呢?」
  
  征陸問道,蒼老的聲音卻是問的一針見血,狡齧點點頭在手邊的機器上調出案發現場附近的地圖:
  
  「恐怕是引導受害者去那個工廠,用投影器在小道處投影出相似的牆面讓受害者誤以為都是牆壁,那麼受害者就只能在慌張的時候逃進大門敞開的工廠裡」
  
  「為什麼是那個工廠而不是別的?」
  
  六合塚分析著周圍的工廠性質,並沒有特別的方面讓案發現場與眾不同。
  
  「那恐怕就和炸彈有關了」
  
  狡齧的表情有些嚴肅,緊皺的眉頭,連帶著整個的氣氛都凝重了起來:
  
  「唐之杜的分析,現場的炸彈不是出自專業的炸彈,相反是手制的簡單裝置,殺傷力強」
  
  「等等,狡齧,如果按你所說對方會製作炸彈的話,那麼他繼續製作炸彈的話,受害的人就更加多了麼!」
  
  宜野座有些激動,這樣的消息不是更讓人不安麼?
  
  狡齧輕歎一口氣,似乎放鬆了一下,宜野座有些不解,狡齧露出淡淡的笑容緩和了他嚴肅的表情,雖然聲音還是有些冷淡,但是口氣放輕鬆很多:
  
  「不會,這個手法,這個犯罪者只會用一次」
  
  「你怎麼知道」
  
  宜野座斜起眼盯著狡齧,狡齧剛想說什麼又閉上了嘴,然後抽了抽嘴角,眼神有些漂移。
  
  他會說是因為那通電話,那個女人所說的話讓他有了想法麼?
  
  「咳咳」
  
  狡齧有些掩飾的咳了咳,然後很順其自然的忽略了宜野座的問題,繼續他的話:
  
  「三起案件中,受害人都沒有任何關聯,資料上也沒有交集處,但是就如我之前所說的,沒有關聯就是關聯,三個人的關聯處不在於受害者,而是死亡方式上」
  
  那個女人說了,所謂關聯性是實質性和證明性的結合,她又特地問了,想不想殺人,想,就會有原因,沒有理由隨機,三個人沒有關係卻又被一個人殺死,狡齧就將注意力放在了特地用個複雜的殺人手法上,成功了一次的方法為什麼用不同的方式再殺人,答案是:
  
  「這個犯罪者在用殺人的方式表達什麼,而不是用殺死的人證明什麼」
  
  「!!!」
  
  狡齧的話,讓幾人狠狠的怔了一下,在用殺人方式表達什麼,就好像在對什麼做出挑釁一般。
  
  「等等,我好像有些印象……」
  
  征陸突然開口說道,眯起眼臉上的皺紋都攏了起來,似乎給予了提示一般征陸摸著下巴思索著,眾人安靜的等待著征陸的答案,雖然不知道征陸所說的印象是什麼,但是他們相信這位長者能夠給他們一個突破的解答。
  
  「貌似是……這個……」
  
  征陸轉到自己的電腦前,兩隻手有些不怎麼快速的敲打著鍵盤,其中一隻手還是義肢,但是卻沒有減少他的精准度,征陸調出的資料讓宜野座有些吃驚:
  
  「這個?!」
  
  比起宜野座,狡齧接受的更加快,垂下眸自己的看著資料,雖然這份資料和現在的社會的走向背道而馳。
  
  【七宗罪】
  
  淫欲:在硫磺和火焰中熏悶。
  
  暴食:強迫進食老鼠,蟾蜍和蛇。
  
  嫉妒:投入冰水之中。
  
  七宗罪的對應懲罰方式。
  
  其中三個完全符合。
  
  「真……虧你想得到」
  
  宜野座不冷不熱的說道,不像是讚揚,還帶著些許的冷哼,但是嘴角微微的上揚讓征陸露出淺淺的笑容,但是下一句話,讓征陸說的有些苦澀:
  
  「這些東西,大概也只剩下我們老一輩的人有些印象了吧」
  
  「但是……做這些事有什麼意義呢?」
  
  六合塚淡淡的問道,這樣大費周章,在傳達什麼?
  
  ******
  
  「信仰啊!」
  
  少女高呼著,肆笑著,手裡拿著沾著血的切骨刀,就像一個瘋狂的屠夫一般,地下室裡地面上潑灑著不規則的血跡,而鮮血的源頭躺著一個男人,而男人的身邊還躺著一隻斷掉的左臂,左臂的斷裂處有著撕裂的痕跡,刀口也不怎麼平滑,就像是用了好幾刀才把那只手臂割下來的效果,渡邊千的身上噴濺了許多血液,身上的衣服被染成了紅色,但是少女不在意的,又開心的宰割地上的男人。
  
  「為什麼像你這樣的人,PSYCHO-PASS沒有渾濁呢?不對啊,明明犯下了罪,明明應該受到懲罰的,為什麼你沒有呢?」
  
  「求求你,放過我吧……」
  
  男人忍受著沒有左手的痛苦,對著少女說著無用的請求,他只是絕望著重複著自己依稀的奢望罷了。
  
  「不,我不會放過你」
  
  少女說著打破男人奢望的話語,年輕的臉龐沾著鮮血,讓本是清秀的面容變得猙獰:
  
  「你的死亡才能喚回信仰,人類丟棄了信仰,不,是系統抹殺了信仰,只有你們的死亡才能重現出罪惡的存在,人性的墮落,科學技術將理性推到了高點,但是,理性,那是什麼?用PSYCHO-PASS記錄你的精神心理,那就是理性了麼?」
  
  「求求你,放過我吧……」
  
  渡邊千睜大眼睛,舉起手中的刀狠狠的砍在男人的右臂上,男人瞬間發出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這樣的,你應該想著怎麼逃跑,或者怎麼殺掉我來制止我,而不是哭著求我放過你,過著安逸的生活,沉溺在系統恩惠下,你也在等著有人救你吧,不能這樣啊,你沒有了思考的,也沒有反省過自身有罪,就這麼等待著,誰來救你?我有什麼理由讓你活下去?」
  
  「……求求你……」
  
  男人的聲音變輕,渡邊千蹲在男人的身邊面無表情的問道:
  
  「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你的信仰是什麼?」
  
  「……」
  
  「噗噗,答錯了∼」
  
  少女歡快的落下刀沒有一絲猶豫。
  
  「……」
  
  鬼束站在玻璃門後觀看著渡邊千的行為,身邊站著一位純白的男人,關於渡邊千的行為兩人有著不同的看法。
  
  「信仰麼,這個社會或許是缺少著精神性的東西,但是她理解錯了呢……」
  
  鬼束幽幽的歎口氣。
  
  「這不是我要的結果呢」
  
  「哦?」
  
  槙島聖護輕聲呢喃了一句,但是包含良多。
  
  「渡邊千的想法完全是在怪罪系統和執法機關,她在報復沉溺於系統的人們,也在憎恨墮落的人們,系統制裁了不該制裁的人,而放過了應該制裁的人,所以這個孩子才會偏激的想要代替上天去懲罰那些有罪的人……」
  
  鬼束沒有笑容的時候冷漠的就像在看死物,不感興趣也沒有表情就這麼淡淡的在敘述著,雙手環胸倚靠在玻璃上,撇開那一片讓人反胃的場景,轉頭看向另一邊,然後歎氣:
  
  「早知道就不給她看《原罪說》了,看《論自由的意志》多好,我還以為她會理解呢」
  
  「……是奥古斯丁的書麼?」
  
  槙島聖護髮出小小的輕笑,配上這個男人本是好看的臉龐,這個笑臉很是迷人,烏朔鬼束的涉及面真的太有趣了啊,她就像一個潘朵拉的盒子,總會冒出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來。
  
  「看來,槙島先生看過呢」
  
  鬼束嘟了嘟嘴,再次歎了口氣。
  
  「正是因為看過,你們的惡作劇才引起了我的興趣啊,不過看起來,烏朔小姐要和我一起退場了呢」
  
  「……真遺憾」
  
  突然鬼束彎起一抹慫人的笑容,看著渡邊千的身影充滿了憐憫和……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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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蓋的身份

  【我們不是因為犯了罪才成為罪人,乃是因為我們是罪人,所以才犯罪】
  
  這才是原罪。
  
  ******
  
  鬼束第一次見到渡邊千是在諾娜塔的前面,少女直白的用著憎恨的眼光看著大樓上的標誌,然後快速跑開,鬼束一眼就看出少女的內心和潛能。
  
  然後很容易查到渡邊千的背景,學校檔案裡很全面,父母雙亡,只有一位姐姐。
  
  「不過,這個不足以讓你接近渡邊千吧」
  
  槙島聖護知道,烏朔鬼束不會因為一點的興趣而去選擇參與這件事,而是在從中尋找一個又一個有趣的發現,然後聯繫在一起,組成一個自己想要的讓自己愉悅的結果。
  
  不過,槙島聖護算是看穿了鬼束的一半,興趣是一種,目的是一種,或許鬼束因為想要看有趣的事情參與進去,鬼束也會因為想要達到的目而參與進去。
  
  【小鬼束,記住我教你的,下棋,別想著下一步,要想著下三步,計畫也是一樣】
  
  烏朔扇的教導猶在耳邊。
  
  「誒,對,我的目的是渡邊千的姐姐,然後順便挖掘一下渡邊千的潛能罷了」
  
  「……渡邊的姐姐……有什麼特別之處麼?」
  
  男人沉聲問道,悠揚婉轉的語調不冷不熱聽不出男人的內心感情,鬼束像個分享秘密的孩子,帶著歡快的語氣對槙島聖護說道:
  
  「阿拉,特別之處嘛,應該是她公安局搜查官育成員吧」
  
  「哦?未來的公安局人員麼?」
  
  那和妹妹渡邊千是相反的人呢,妹妹是犯罪者,姐姐是公安局麼?
  
  「誒,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鬼束的話語裡的可惜很沒有誠意,槙島聖護微笑著看著鬼束,看來還有後話呢。
  
  鬼束聳聳肩繼續用一副沒有誠意的表情和可惜的口吻說道:
  
  「如果現在沒有在矯正所的話,現在一定是一名優∼秀的公安局了吧∼」
  
  「這還真是有趣的發展呢」
  
  該說血緣的偉大麼?
  
  「槙島先生應該聽過雜賀讓二教授吧」
  
  「那個臨床心理學家……」
  
  槙島聖護眯起眼,顯然對這個名字有印象,當然也包括那個事件。
  
  「對,渡邊千的姐姐渡邊梓,就是當時課上色相渾濁犯罪係數上升的其中一位」
  
  「……」
  
  槙島聖護知道鬼束在謀劃什麼了,勾起的嘴角讓鬼束很挫敗,這個男人聰明的可怕。
  
  「在真實的背景中覆蓋虛假的資訊,真是完美的假像呢」
  
  「……嘻」
  
  ******
  
  不是所有的事都在鬼束的意料之中的,偶爾發生意料之外的事情時,鬼束也會享受那一刻未知的刺激。
  
  雜賀讓二的住所很偏僻,但是並不難找,為了摒除一切痕跡,鬼束是步行進入那個住所區域的,從那個監視器的地方開始,將車子停在隱蔽的地方,鬼束一副踏青的模樣歡快的上路。
  
  不過,似乎雜賀教授有客人呢。
  
  門口已經停了一輛車子,車子裡還有人在,一隻手掛在外面,手裡還拿著支煙。
  
  鬼束從口袋裡拿出墨鏡,然後悠然自得的走到大門前按下門鈴:
  
  「叮∼咚∼」
  
  鈴聲還很悠揚,傳聲器裡立馬傳來回音:
  
  「哪位?」
  
  「我是渡邊千,渡邊梓的妹妹」
  
  「……稍等一下」
  
  「嗨」
  
  鬼束深吸一口氣,對方是心理學教授,一不小心就會被看穿呢,就看烏朔扇教過的能不能派上用場了。
  
  瓦轉式的外牆是很老舊的建築造型,幾乎沒有用環境投影,能看出一個人的心境,門很快的就被打開,鬼束看到的便是一個和事先看過的資料上一模一樣的人走了出來。
  
  雜賀讓二。
  
  比資料上的還要年輕和……銳利啊。
  
  鬼束立馬鞠了一躬露出一絲慌張的表情:
  
  「你好,雜賀教授!」
  
  「……啊,不用叫我教授……先進來再說吧……雖然還有個客人,不過不會衝突吧」
  
  「嗨!」
  
  鬼束踏進大廳後,一瞬間有些僵硬,這不是衝突不衝突的問題了……
  
  座椅上的男人……
  
  鬼束眨巴了下眼睛,在自己毫無意識中露出一抹愉悅的笑容。
  
  我們真是太有緣了呢∼
  
  狡齧慎也監視官……
  
  ******
  
  而此時門外的車子裡的佐佐山一邊吸著煙一邊無聊的看著大門,然後突然露出痞痞的笑容:
  
  「還在想住這麼偏僻的傢伙哪裡會有人來,沒想到還有這麼個nice body的妞來呢,不知道狡齧那傢伙有沒有看到正臉,等會給我描述一下」
  
  ******
  
  「啊,這位是公安局刑事課一系監視官狡齧慎也」
  
  雜賀讓二對鬼束介紹道,然後再對狡齧介紹鬼束:
  
  「這位是我曾經的一位的學生的妹妹」
  
  狡齧只是淡淡的點頭,鬼束則是盡職的扮演一位妹妹,她彎下腰說道:
  
  「你好!」
  
  「然後,你們倆各自都是什麼事呢?」
  
  雜賀讓二給兩人都泡了咖啡,狡齧一副愜意的坐姿,而坐在旁邊的鬼束則擺出一副拘謹的模樣,狡齧沒有正面去看身邊的女人,只是手邊拿著一份資料袋,雜賀讓二立馬理解了狡齧的來意,於是雜賀讓二推了推眼鏡先忽視狡齧問向鬼束:
  
  「你來……是因為你姐姐的事情麼?」
  
  鬼束怔了怔,睜大了眼睛眼神閃爍,手伸向茶几上咖啡,但是又收了回來。低下頭,聲音放輕:
  
  「是的」
  
  「……渡邊梓這個名字我有印象」
  
  「我和姐姐的見面不多,所以,也不是很熟悉,但是因為是唯一的親人了……」
  
  「……」
  
  雜賀讓二皺起眉頭,人在無意識間會發出很多信號,從眼神,肌肉,還有表情可以看出一個人很多資訊,但是這個少女能讀到的資訊很少,他的課程有講過如何攻克這種閱人方法,不得不說,如果這個孩子上過那門課,那一定是名出色的學生。
  
  「那麼,你想在我這裡知道什麼呢?」
  
  「我想看姐姐的資料」
  
  「什麼?」
  
  「我問過公安局了,她們說姐姐的所有資料都移交給了矯正所,但是上面肯定都是關於姐姐是潛在犯的資料,所以我在想,雜賀教授你這裡有姐姐以前最乾淨最正面的資料」
  
  「……」
  
  被這個少女說中了,他確實有,作為曾經的學生,即使那名學生是因為聽了他的課程而犯罪係數上升,但是他確實有這名學生最初的資料。
  
  在情這個方面上,他應該給她看,因為她的姐姐是因為他才會犯罪係數上升最終進入了矯正所。
  
  而在理這個方面上,他不能給她看,因為這些是公安局搜查官的育成員的資料屬於保密狀態。
  
  除非有司法人員同意……
  
  雜賀讓二推了推眼鏡看向狡齧,狡齧又像是聽了他們對話,又像是沒聽,一臉沒表情的看著風景,臉上懶散的樣子又像是思索又像是發呆。
  
  雜賀讓二輕挑了下眉毛,然後走到電腦前調出資料:
  
  「你隨意吧」
  
  鬼束立馬站起來,激動的再次鞠了一躬:
  
  「謝謝!」
  
  「……」
  
  鬼束站起來的時候,狡齧轉過了頭,一瞬間狡齧眯起眼像是鎖定了獵物一般看著少女的背影。
  
  這個人的走路姿勢……
  
  在哪看過來著……
  
  「狡齧,我可沒教過你怎麼無理的直視一名女性」
  
  狡齧目不轉睛的看著鬼束的步伐,越看越是熟悉,雜賀讓二小聲的對狡齧說道,這才喚回狡齧的思路,狡齧後知後覺的否認雜賀的話:
  
  「沒有,我只是……」
  
  「……」
  
  雜賀讓二挑起眉看著狡齧狡辯的樣子,然後拿過狡齧手中的資料袋,抽出裡面的資料。
  
  「我來看看……」
  
  喂,根本沒在聽我說啊!
  
  狡齧內心有些無奈,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一邊的鬼束,雖然少女中規中矩的樣子,不過現在在狡齧的眼裡卻是滿滿的疑點。
  
  「一共四起案件麼……」
  
  雜賀讓二摸了摸下巴,資料上的結論很詳細,分析也很到位,雜賀讓二抬起頭看著狡齧嚴肅的表情問道:
  
  「那,我需要做什麼?」
  
  「根據分析,應該會有七起案件的發生,現在已經發生了四件,餘下的三件希望能在發生前抓住犯罪者,所以,我來這裡是借助您的幫助,幫我們分析一下心理畫像」
  
  狡齧對這位教授很是尊敬,並不吝嗇的用上敬語,雜賀讓二推了推眼鏡沉默著繼續翻閱資料,沒有很快的答應狡齧。
  
  「……」
  
  鬼束在一邊很安靜,有狡齧這個意外在,鬼束並不能做很多事,為了不被狡齧引起懷疑,鬼束必須儘快離開,打開腰間的無線傳輸器,雜賀讓二調出的渡邊梓的資料不著痕跡的從電腦裡往鬼束腰間傳輸器傳輸資料,並且一邊傳輸一邊從電腦裡消去資料,當完全得到資料後,鬼束決定離開了,雖然這裡有狡齧讓她著迷的存在,但是地點不對。
  
  「雜賀教授,真是謝謝了」
  
  鬼束再次鞠了一躬,在雜賀讓二開口前先先發制人:
  
  「不打擾您和員警先生了,我先告辭」
  
  「哦,哦」
  
  雜賀讓二點點頭,然後繼續看著狡齧的資料,鬼束保持住平穩的心態慢慢悠悠的走出大門,然後關上。
  
  「奇怪……」
  
  雜賀讓二看著資料突然冒出這麼一句,狡齧還對離開的女人有些疑問,聽到雜賀的一聲呢喃,注意力不得不轉移回來:
  
  「這個資料有問題麼?!」
  
  「不,我說的是剛剛離開的女孩」
  
  「嗯?」
  
  「她從進來的時候我就有違和感」
  
  「什麼?」
  
  「我記得渡邊梓的資料,是個聰明的學生,父母雙亡有個妹妹,這樣的人身上會有種過早的成熟感和親切感,然後會形成姐妹間的依賴感,而剛剛來的少女,雖然也有成熟感,但是更多的是獨立感,而且她是在隱藏什麼……」
  
  雜賀讓二喃喃的說出自己的理論然後抬起頭的時候,發現坐在對面的狡齧已經不見了蹤影。
  
  ******
  
  「啊啊,還是被看穿了呢」
  
  鬼束知道自己的偽裝在雜賀讓二面前很蹩腳,但是目的達成了,那就無所謂了,鬼束深呼了口氣,還好她今天變了裝,狡齧慎也的出現是大大的意外呢,鬼束從口袋裡拿出進入房間後摘下來的墨鏡,還未帶上的時候,手腕處一道強大的拉力將她帶到一邊的牆壁,後背狠狠的撞在堅硬的牆壁上,鬼束才恍然發生了什麼。
  
  狡齧慎也。
  
  他沖了出來把她的雙肩捉住抵在牆壁上!
  
  「所謂自投羅網說的就是你吧」
  
  狡齧露出一種殘虐又興奮的笑容,他也沒想到這個女人敢這麼大膽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狡齧比鬼束高許多,雙手鉗制住鬼束,狡齧憑著身高俯視著鬼束,狡齧背對著陽光讓這個男人的表情更加的陰暗和兇狠,鬼束不得不仰視這個狡齧,這個姿勢讓狡齧在兩人間得到了主控的優勢。
  
  「阿拉,我只能說今天真的是個意外呢」
  
  他就說怎麼這個女人的走路方式熟悉呢,怎麼這個女人的背影熟悉呢,過去的幾個禮拜他天天面對著這個女人的影像來回查看,這個女人的一切一切都印在他的腦子裡!
  
  「真是好個意外」
  
  狡齧眯起眼緊緊的盯著女人的面容,又是一張不同的臉,但是這並不重要,他對這個女人的熟悉可不是單純的一張臉了。
  
  「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鬼束很好奇,雖然她沒有自認為能不在雜賀讓二面前露出疑點,但是能讓狡齧這麼快發現問題,她開始懷疑自己哪裡出了問題讓人懷疑了。
  
  「認出你不是難事,我記得你走路的姿勢,一個人就算想隱藏,但是身體無意識發出的信號是阻止不了的,走動的頻率,擺動的幅度,抬腿的角度,雖然你在刻意掩藏你本身的習慣,但是這些普通不會變化的習慣我還是記得住的,我人機工程學學的不錯的,我記得你笑容的弧度,分析你的面部表情雖然有點費勁,但是也不會很難,你走路的時候習慣用右腳起步,而且你還是左右手能手,你有習慣將頭髮弄到耳後,在笑的時候,雖然不知道你在笑什麼但是你有這個習慣,然後……一開始我不確定,但是你進來的時候看見我不是驚訝有人在,而是驚訝是我在,不是陌生人,是你認識我」
  
  「……」
  
  鬼束張了張嘴,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去反駁,她沒想到狡齧會花了這麼大的工夫去研究她,看著鬼束目瞪口呆的模樣,狡齧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很驚訝?反正你逃不掉了,就算你這次又從我的手上逃脫了,我也找的到你」
  
  狡齧勾起唇,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的一舉一動都烙印在我的腦子裡,我一眼就能認出你」
  
  「啪嗒……」
  
  什麼東西掉落的聲音,然後傳來滾動的聲音,感覺什麼東西滾到了腳邊,狡齧低下頭,看到的是一瓶礦泉水,狡齧抬起頭往右側看,只見佐佐山手裡還保持著手握瓶子的動作,一臉……很是驚訝的表情看著狡齧。
  
  「狡,狡齧……我都不知道你是個,這麼,這麼癡情的人」
  
  佐佐山有些結巴的說道,老爹告訴他狡齧有女朋友的時候他還不信,他一直和狡齧行動也沒見他有任何女朋友的徵兆,現在他完全相信了。
  
  你的一舉一動都烙印在我的腦子裡。
  
  哇哦,真是夠……火爆的宣言啊!
  
  好樣的,兄弟!
  
  「不,不,你理解錯了,這是……」
  
  狡齧知道佐佐山有了誤解,他的表情和老爹當時誤會他的表情一模一樣,帶著偷笑和幸災樂禍,狡齧知道他要解釋清楚,不過佐佐山比征陸還要不聽解釋,撿起狡齧腳邊的礦泉水,然後一把勾住狡齧的脖子讓狡齧的鉗制住鬼束的手立馬放開了鬼束,佐佐山還不知情的笑道:
  
  「嘿,什麼時候的事,都不告訴我」
  
  一放開鬼束,狡齧就知道不好,知道幾句話是和佐佐山說不清楚的,好不容易用力掰開佐佐山的手,再轉回身的時候,鬼束已經不見了蹤影了。
  
  「誒,女朋友很害羞呢」
  
  佐佐山摸了摸下巴,真可惜,還沒看到臉……
  
  這傢伙就沒有發現一點的不對勁麼,狡齧抽抽嘴角,有些無力。
  
  又讓那個女人跑掉了……
  
  不過……那個女人的目的是什麼?
  
  ******
  
  狡齧再返回大廳的時候,雜賀讓二已經不坐在椅子上,而是站在視窗眺望遠方,手裡端著一杯咖啡,冒著明顯的熱氣,雜賀讓二沒有什麼顧忌的喝下去。
  
  「你的資料我看過了」
  
  雜賀讓二沒有對狡齧跑出去做出什麼疑問,只是淡淡的告訴狡齧他的發現罷了。
  
  「……」
  
  「宗教類的犯罪並不多見,一般實施犯罪多數有她的意義,你的分析沒有錯,傳達的資訊不在死者上而在於死法上」
  
  「……」
  
  「這種猶如制裁一般的方式表露了犯罪者罪的意識,是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才用了上帝之名以殺戮的方式來進行懲戒,那表明她在對某些事物不滿,在公正上,也就是你們公安局」
  
  「我們?」
  
  狡齧除了吃驚還稍稍有些了然,他隱隱的猜測沒有錯,這幾件案件很有衝擊力,殘忍的手法就像在對他們公安局叫囂一般。
  
  「雖然整個事件的安排很完美,佈置也很恰當,在現代很有一種時代的警示意味,但是我從中看到的卻是一個想法還未成熟被憤怒衝擊著頭腦偏離了本質的犯罪者」
  
  「……雖然我們將犯罪者定位在學生上,但是學校還沒有確定,範圍太大」
  
  雜賀讓二思索了番,手裡的咖啡已經不再冒熱氣了,雜賀讓二走到咖啡機處又倒了一杯,緩緩的說道:
  
  「雖然幾個案件相隔並不近,但是也不遠,這不是距離的限制而是時間的限制,查查那些寄宿制的學校吧」
  
  「真是謝謝您的幫助了,雜賀教授」
  
  「啊,這倒不用」
  
  雜賀讓二淡淡的回道,也並不是什麼大忙,本來這些也算是他的工作罷了。
  
  「那麼,不打擾您了」
  
  狡齧收起桌子上的資料,有禮的告別,剛走兩步,他又停住了,轉過身,狡齧有些猶豫的問道:
  
  「那個,雜賀教授……」
  
  「啊?還有什麼事?」雜賀聲音有些奇怪,這傢伙不是說走了麼?
  
  「我想問一下,剛剛來的那個女人,有告訴你她的名字麼?」
  
  渡邊梓的資料,那個女人所扮演的妹妹,直覺告訴他,那個女人又有什麼陰謀了。
  
  「哦,她說她叫渡邊千」                    


☆、才不會逃走

  鬼束最近喜歡上了‘狂飆突進’這個詞,因為這個詞就代表著一種走勢,它象徵著一種力量,含有摧枯拉朽之意,它主張破壞舊制度,建設新制度,有著瞬間吸引人的思想,在歷史上,狂飆突進是一場文學革命,鬼束喜歡這個的一點就是,不是這個運動成功了什麼,而是推動了什麼,這是一種歷史現象,它的發生,發展和衰落由許多條件促成。
  
  而狂飆突進的作家運用最多的文學體裁是戲劇,這種體裁最適宜表現人的行動和激情。
  
  不是很相符麼?
  
  戲劇。
  
  鬼束捧著手裡的書無聲的笑著,渡邊千就是她戲劇中的主角。
  
  而她就是萊澤維茨。
  
  上演的就是《尤利烏斯·封·塔倫特》的前奏。
  
  ******
  
  「渡邊千,法學系學生,根據學校系統顯示,有一個月沒有上課了」
  
  「一個月,和第一起案件的時間吻合啊」
  
  「可疑性很大……」
  
  宜野座並沒有去懷疑狡齧的消息來源相反他想的很簡單,從分析出的行為,心裡狀態和思想危化,將這些輸入系統中,可以很快的篩選出符合這些條件的人,再加上PSYCHO-PASS的記錄,身為潛在犯的學生是極為少數的,找到犯罪者是遲早的事。
  
  「那準備出發,逮捕她!根據危險程度Dominator允許使用!」
  
  「……」
  
  宜野座的話,大概也只有六合塚和征陸在聽,佐佐山一副沒有在狀態的模樣,而狡齧則陷入了自己的沉思,竟然這麼容易的知道了答案是出乎他的意料的,仿佛太過順利了,讓狡齧很不安,又很不爽,就好像解一道難題,好不容易找到了規律還差一點就可以解開了,卻被突然告知了答案讓自己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
  
  渡邊千是棄子,那個女人放棄的棄子。
  
  狡齧明知道那個女人可疑但是卻找不到那個女人和這些案件的一絲的聯繫,現在這個女人主動說出渡邊千,這就代表著,他再一次要和抓住這個女人聯繫失之交臂了。
  
  「狡齧,發什麼呆,要走了」
  
  宜野座拍拍狡齧的肩膀,佐佐山雙手放在腦後,賊賊的對狡齧笑著:
  
  「呀,狡齧在發呆想什麼我知道哦∼∼」
  
  「……閉上嘴,出發」
  
  佐佐山腦子裡想什麼他也知道。
  
  ******
  
  「啊,公安局的人來了……」
  
  渡邊千站在視窗很是平靜的看著校園裡走動的花子和太郎,這樣的形象在渡邊千的眼裡很是可笑,雖然表面平靜,但是腦子卻不是很理智,她有些喃喃的說道:
  
  「還差三具屍體,就拿公安局的來充數好了」
  
  「……」
  
  坐在桌子上的修剪指甲的鬼束聽到渡邊千的喃喃話語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在渡邊千看不見的角度處,冷漠的看著渡邊千的側影,渡邊千剛剛的話語讓鬼束很失望,原本就脫離了原本思想,沒有達到她預想的發展,現在又要加入沒有意義的殺戮,本來這個劇本應該是很有趣的,渡邊千沒有掌握好它,現在更加沒有思想的說要‘充數’。
  
  「鬼束學姐,你說呢?」
  
  渡邊千轉過頭對鬼束露出一種僵化的笑容,鬼束眨了眨眼,然後眯起眼堆起一抹面具般的笑容:
  
  「隨你喜歡就好」
  
  「那麼,我就開動了……」
  
  渡邊千幽幽的從鬼束身邊走過,手上沾了四條人命的少女沒有情感的繼續著殺戮。
  
  「……」
  
  鬼束在渡邊千離開房間後,自己慢慢的走到了窗邊看著渡邊千看著的同樣的風景,能看到花子和太郎將手腕上顯現的資料給學生們看,到處詢問著,鬼束沒有看到狡齧的身影有些覺得無聊,將頭抵在玻璃上,也喃喃了起來:
  
  「我沒有培養一個思考者,而是製造了一個殺人機器麼……」
  
  突然,玻璃上反射的臉的嘴角慢慢的彎起了一抹微笑,玻璃的虛影下那抹微笑變得虛幻又難言的歪曲,只見薄唇輕啟,聲音甜美,笑容如同罌粟般迷人又罪惡:
  
  「還是讓這部戲劇完美的收場比較好呢」
  
  狡齧走在學校的走廊裡,他還記得他在學校裡的日子,並沒有時隔很久,還有些記憶都讓他歷歷在目,不過有些不愉快的記憶也沒怎麼忘掉,狡齧對於找人這種事感到一絲的煩躁,很想抽口煙,但是一想起這是學校又放棄了。
  
  狡齧有些無奈的繼續走著,周圍的學生看到穿著西裝臉色陰冷的男人走過不自覺的躲開一點,狡齧扯了扯嘴角,停住腳步,抬起手,手腕處渡邊千的資料自己顯現出來,狡齧面無表情的對一邊的男生問道:
  
  「這個人認識麼?」
  
  「不,不認識……」
  
  被狡齧的表情有些嚇到,男生低低的回答,狡齧皺起眉,環顧了下四周,有些鬱悶的看到周圍的女生一副有些害怕樣子,但是臉上又帶著奇怪的紅暈是怎麼回事?
  
  這麼找不是辦法,還是要多問人麼?
  
  往前走了一段路,看到前方的教室裡走出一名女性,沒有穿著校服反而一身休閒服,狡齧猜測是教師,打算上去詢問的時候,狡齧腳步頓了頓,瞳孔猛然一縮,然後像只獵豹一般快步上前一把捉住前方女子的雙手,提起女人的右手固定向上,超過女子身高碰觸的高度讓女人不得不踮起腳,另一隻手則被死死的固定在腰間,狡齧用自己的臂膀將女子鎖定在了自己的懷裡。
  
  動作快速又大力,女子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狡齧死死的鉗制住了,狡齧低下頭,自己的胸膛緊貼住女人的背部,在女人的耳邊發出低沉又興奮的話語:
  
  「我說了,你逃不掉的……」
  
  所有的動作都發生在一瞬間,鬼束連反抗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就被人緊緊的捉住了,後背靠在身後來人堅硬的胸膛上,對方可怕的力量鉗制著自己,右手被提起使不出力氣來逃脫,全身圍繞著一種冷冽的氣息和危險的氣氛,耳邊感觸到一種灼熱的氣息,靠近的聲音磁性又低沉的刺激著她的鼓膜,就像一種電流猛然竄到了她的心臟上,狠狠的撞擊了一下,鬼束被這個聲音刺激的不自覺的縮起了肩膀,而女人偏小的體型在狡齧的手裡,因為她不經意的動作讓狡齧‘不會放過她’的下意識更加的緊緊的摟住了這個女人。
  
  狡齧快速往後看了看,發現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於是他帶著鬼束進入了鬼束剛剛走出來還沒來得及關上門的教室。房間很暗,沒有燈光,狡齧沒有手去開燈,他只是換了種鉗制女人的方法,然後匆匆的關上門。
  
  「別這麼用力嘛,很痛的誒」
  
  鬼束在陰暗的環境裡發出一種撒嬌般的口吻,沒有見過女人的臉的狡齧無法想像是什麼樣的表情,應該說這個女人這次的臉長什麼樣他還沒見過,只是看到她的背影他就知道是誰了,聽到鬼束的撒嬌,狡齧皺起眉,現在抓到這個女人也沒用,重點是抓住渡邊千,這個女人可以稍後去解決,狡齧很快的放開了鬼束,這讓鬼束感到一種略微的遺憾。
  
  因為,被這個男人抱在懷裡的感覺很好呢……
  
  「你老實一點就不會這個樣子了」
  
  狡齧從口袋裡摸出煙,打火機的火焰映照出狡齧一小部分的臉,但是小小的火光一瞬間的光芒讓狡齧俊美的臉龐染上一種成熟的韻味。
  
  陰暗的房間裡只有狡齧抽著煙的星火在亮,消彌在空氣裡的煙霧只留下氣味,鬼束並不反感煙味,反而這個時候這種煙味還有些醉人,鬼束靠在牆壁上笑著反駁狡齧的話:
  
  「我可是一直很老實呢,不是麼?我對狡齧慎也監視官可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呢」
  
  「……」
  
  狡齧對這個女人睜著眼睛說瞎話有些無語,這個女人是他見過最不老實的一個,哪裡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根本是說著漫無邊際的謊話然後把話題岔開吧!
  
  「那告訴我,渡邊千在哪裡」
  
  狡齧直白的問道,鬼束當然也不會直白的去回答:
  
  「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嘛」
  
  「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狡齧才不信鬼束的話,鬼束撇撇嘴,剛想說什麼的時候,狡齧手腕上的通訊器發出了聲響:
  
  「狡齧,發現了渡邊千,學校監視器裡記錄十分鐘前她進入了學校西面的實驗大樓裡」
  
  宜野座嚴肅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聽到消息的鬼束和狡齧同時沉默了一番,然後狡齧最先發出聲音:
  
  「學校西面的實驗大樓你應該知道在哪吧」
  
  「誒?」
  
  鬼束愣了愣,黑暗中手再次被抓住,然後就被狡齧拉出了房間,一下子的光線射來,鬼束有些睜不開眼,被狡齧拉著走,睜不開眼的鬼束撞上了狡齧的後背,狡齧看到鬼束沒有適應一下子的光線還在微微的眨著眼的樣子,無奈歎口氣,從拉著鬼束的手變成抓著鬼束的臂膀,側身擋住射向鬼束的光線,用高大的身軀給鬼束帶來了緩和視線的陰影。
  
  不過狡齧溫柔的動作和他的表情不怎麼搭,他的表情是陰沉陰沉又冷冷的面無表情,他對鬼束一字一句的說道:
  
  「給我乖乖的帶路,別想著逃跑」
  
  狡齧此時才認真的看這個女人的面容,是一張漂亮的小臉,夾雜著稚嫩和成熟中間,長相看起來才二十出頭但是身上的氣質讓女人變得成熟,棕色的頭髮在陽光下變得發紅,紅色的頭發配上女人漂亮的臉蛋讓這個女人變得更加的妖嬈,就像一隻狡猾的狐狸一樣,漂亮又不可信,狡齧突然有種,這張臉就是這個女人真正的臉的想法。
  
  「前面左轉……」
  
  鬼束撇撇嘴,很是乖巧的回答,狡齧的猜測其實沒有錯,鬼束這一次是真實的站在他的面前,除了原本顯眼的發色改變了一下,這張臉是一絲沒有動的面對著狡齧。
  
  「……」
  
  狡齧看著鬼束沉默了會,然後默不作聲的繼續拉著她往前走。
  
  該拿這個女人怎麼辦?
  
  狡齧心裡還沒有想法,這個女人牽扯的事情很多,從五十嵐的事情到現在的事情,這個女人扮演著什麼角色他都不清楚,他更加不清楚,這個女人為什麼要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暴露自己呢?
  
  西面的實驗大樓是個獨立的大樓,外牆看起來有些老舊,就像很久沒用一樣,大門已經被打開,門口還有焦掉的痕跡,像是經過什麼爆炸一般,狡齧從腰後拿出Dominator,看著一副裝作無辜樣子的鬼束,然後放開了她。
  
  「?」
  
  鬼束不理解狡齧的動作,歪了歪頭,狡齧的Dominator沒有指向鬼束,只是淡淡的說道:
  
  「乖乖呆在這裡,別想逃跑」
  
  回來再抓你。
  
  鬼束張了張嘴,呆呆的看著狡齧離開的背影,這個男人……是在擔憂她的安危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
  
  鬼束不由得笑出聲來,這個男人真的太有趣了啊!!
  
  明明都一副咬牙切齒的要抓住她的模樣,但是卻擔憂著她的安危又放開了她麼?
  
  【我說了,你逃不掉了……】
  
  這個男人連著兩次認出了她,鬼束也認了,逃不掉的話……
  
  「才不會逃走呢……」
  
  鬼束勾起嘴角歡快的笑著,然後沒有猶豫的走進這棟門口已經被炸過的大樓。
  
  ******
  
  這個實驗大樓就像工廠一樣,有很多儀器,有很多模型,狡齧進去後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個長方形的大型劣化池,一些實驗沒有成功的話就放在這裡銷毀的池子,狡齧還能看到這個池子冒著氣體,抬起頭往上看是環繞型往上的構造,狡齧看到了三樓的佐佐山朝著他做手語,意思是讓他往另一邊的樓梯上來。
  
  「情況如何?」
  
  狡齧跑上三樓,看到的不止是佐佐山,宜野座也在,只是和佐佐山比起來,宜野座有些狼狽,衣服上有些燒焦的痕跡。
  
  「狡齧,你怎麼才來,宜野老師負傷了!」
  
  佐佐山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是還能聽出他嘴裡的調笑。
  
  「胡說!我哪裡負傷了!」
  
  宜野座立馬反駁佐佐山的話,只是臉上還沾著灰,說出來可信度不高,佐佐山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說道:
  
  「你不是眼鏡碎了麼?」
  
  宜野座被佐佐山的話氣得差點破口大駡,混蛋!眼鏡碎了就代表他負傷了麼!什麼時候他的眼鏡也和他是一體了!!
  
  「啊……宜野,你眼鏡碎了……」
  
  狡齧張了張嘴,淡然的說道,這樣淡然的口氣讓宜野座更加的火大,他立馬沖一臉淡然的狡齧低吼道:
  
  「不用你提醒!」
  
  「我沒有提醒你,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
  
  狡齧依舊沒有自覺的點燃宜野座的炸點,淡淡的口氣讓宜野座咬牙切齒,旁邊的佐佐山又一臉竊笑的看著,宜野座深深的吸口氣決定無視這兩個人。
  
  「目標出現在四樓」
  
  六合塚冷靜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三人同時抬起頭往上看,只見一抹身影匆匆走過,劣化池的煙霧越冒越多,幾乎升上了三樓,身影淹沒在煙霧後面看不清楚,狡齧對兩人做了下分別行動的手語,然後帶著Dominator走上四樓。
  
  雖然這棟大樓的樓梯都在兩邊,但是四樓有一座簡易的鐵質通道可以到達對面,這個通道建立在劣化池的正上方,當時大概就是為了方便直接投放物質而建造的吧,而狡齧此時走在這個通道上則不那麼方便了,劣化池的煙霧已經達到了四樓,狡齧根本看不清前方,只能一步步向前走,但是隱約看到前方有人影出現,狡齧停下腳步,用Dominator指著對方。
  
  「啪嗒,咕嚕咕嚕……」
  
  什麼東西掉落然後滾動了過來,根本沒有看清是什麼東西,但是狡齧直覺不好,立馬向後跑。
  
  「砰!!!」
  
  一陣巨響,通道處發生了劇烈的爆炸,通道斷裂的聲音傳來,佐佐山和宜野座就看到原本狡齧應該走的地方已經只剩下了搖搖欲墜的一半通道。
  
  「狡齧!!」
  
  佐佐山和宜野座兩人異口同聲的喊了起來,喊完後,兩人才發現狡齧沒有受傷,而是一手捉在斷裂的通道的另一邊的下方好好的掛著,不過還是有點危險,狡齧的下面就是劣化池,掉下去不死也傷,大部分都是輻射物質。
  
  渡邊千站在狡齧的懸掛的另一邊的通道上俯視著他,離她還有一段距離的宜野座和佐佐山她並沒有在意,她現在只是想著怎麼去殺死對面懸掛著的男人,看著對方垂死一線往上攀爬的模樣讓渡邊千欲罷不能的想要弄死他,現在的她的心裡仿佛自己不再是人類,而是高高在上的制裁者,決定生死,審判罪惡。
  
  「……」
  
  渡邊千往下看著狡齧,但是卻不經意的看到最底樓站在陰暗的牆柱後的鬼束,那個女人仿佛就是看穿了一切的表情看著她,也像操縱一切的幕後黑手不懷好意。
  
  渡邊千恍然想起她和鬼束曾經的對話。
  
  【鬼束學姐,你有信仰麼?】
  
  【沒有呢】
  
  【那你有信念麼?】
  
  【貌似也沒有呢】
  
  【沒有信仰,沒有信念,那你是怎麼活著的?】
  
  【……我告訴自己,永不回頭】
  
  永不回頭。
  
  渡邊千在心裡默默的念道,是啊,反正她是回不了頭的了,只有不斷繼續下去。
  
  鬼束製造的那種炸彈她不會,但是她學會了莫洛托夫的汽油彈製造方法,那種很簡單易懂,剛想點燃手中的瓶子,但是手突然被人從身後制止住了。
  
  「什麼!」
  
  佐佐山不知何時到達了她的身邊,利用了煙霧的巧妙藏身在渡邊千看不見的時候竄到了她的身後,然後阻止了她接下來的動作。
  
  「哎呀,小姑娘別拿出那麼可怕的東西啊∼」
  
  佐佐山故作輕鬆的說道,但是他估錯了渡邊千的手勁,少女用他沒有想到的力量掙脫了她,他還被甩開了幾步。
  
  「真可怕……」
  
  佐佐山乾巴巴的笑著,雖然和女人動手不是他所願啦,但是這個小姑娘太可怕了,手裡的東西也很可怕,他可不想被炸到,那種程度的殺傷力他可是清楚的很。
  
  「別想阻止我」
  
  渡邊千狠狠的說道,快速點燃打火機,佐佐山迅速的上前俯下身雙手觸底單腳踢開少女手中的打火機。
  
  「!!」
  
  渡邊千被佐佐山突然的動作給弄懵了,但是腦子更加快速的驅使身體做下一步動作,她用手裡的玻璃瓶狠狠的砸在佐佐山的頭上,濃烈的味道竄入佐佐山的鼻子裡,佐佐山心下覺得不好,來不及去管玻璃劃傷臉的疼痛,看到渡邊千去撿打火機佐佐山就驚訝的立馬跟上,開什麼玩笑,被她撿到了打火機,一點燃火讓他身上扔,他一身的易燃物品不燒死他啊!
  
  佐佐山往渡邊千的方向撲。
  
  「佐佐山,趴下!」
  
  狡齧的一聲喝讓佐佐山條件反射的快速趴了下來。
  
  「犯罪係數,389」
  
  Dominator快速變化著形態,狡齧舉著Dominator對準渡邊千,此時劣化池的煙霧再次遮住了狡齧的視線,也包括渡邊千的視線,狡齧沒有遲疑的按下了扳機,Dominator似乎射中了渡邊千,狡齧聽到了肉體炸裂的聲音,等待煙霧散去後,狡齧就看到一臉不爽的佐佐山在另一邊瞪著他。
  
  臉上又是被甩了易燃液體,又是被灑了一臉血,佐佐山一臉憤恨的看著對面的狡齧,直到征陸到達狡齧的身邊將狡齧拉起來後,佐佐山最終放棄了他的怨恨,好吧,他曾經也噴過狡齧一臉血,扯平了。
  
  「回去洗澡洗澡」
  
  佐佐山對自己說道,經過宜野座的時候,宜野座插了一句:
  
  「記得把報告交上來」
  
  「什麼報告,報告我被灑了一臉血麼?」
  
  佐佐山一臉血的看著宜野座,看不清楚佐佐山的臉的宜野座被佐佐山突然的轉頭嚇了一跳,加上佐佐山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這張臉變得異常猙獰,宜野座故作正經的推推眼鏡說道:
  
  「你想寫也可以,附帶PS就可以了」
  
  「……」
  
  佐佐山抽抽嘴角,不甘示弱的回道:
  
  「宜野老師也可以在給上面報告的時候PS一下,記得寫眼鏡因公殉職」
  
  「……」
  
  剛想推著眼鏡的宜野座手頓了頓,然後默默的放下手。
  
  「話說,手沒事吧,狡兄」
  
  征陸有些擔心的問著狡齧,支撐了那麼長的時間手大概超過負荷了吧,因為不能打草驚蛇,所以他和六合塚不能快速到達狡齧的身邊,征陸決定回去給狡齧來個推拿什麼的。
  
  「沒事,休息下就好了」
  
  狡齧活動了下手臂,感覺到一些肌肉拉傷和酸痛其他沒什麼大不了的,走出大樓,看到外面空無一人,狡齧默不作聲的眯起了眼。
  
  【叫你不許逃跑的,不聽話的傢伙】
  
  ******
  
  狡齧例行的做好了報告,整理好資料,征陸坐在一邊有心的問道:
  
  「狡兄,手臂好多了吧」
  
  「本來就沒多大的事」
  
  狡齧擺擺手笑笑,為了讓征陸放心他還用力的甩了甩手,佐佐山一副吊兒郎當的坐姿躺在椅子上,一隻腳搭起來好不愜意的模樣,他斜著眼看著狡齧懶懶的說道:
  
  「放心,狡齧可是很強的,那點傷一會會就會好的」
  
  佐佐山的腦袋上綁著繃帶,臉上也貼著受傷的膠帶,被渡邊千打中的腦袋當時沒有在意,事後清理後才發現有不少的傷口,被玻璃劃傷了一部分,整體看起來,佐佐山還比狡齧嚴重一點。
  
  「好了,大不了請你喝啤酒可以了吧」
  
  狡齧無奈的說道,佐佐山雖然是個脾氣暴躁的傢伙,但是也是個意外好哄的傢伙,有煙,有酒,就可以,佐佐山一聽狡齧的‘賠償’,立馬展開笑顏:
  
  「這還差不多嘛!老爹一起來!順便叫上宜野老師!」
  
  順便叫上……這句還是不要讓宜野座聽到好了,狡齧抽了抽嘴角,但是發現宜野座並不在辦公室裡,轉頭問向征陸:
  
  「宜野呢?」
  
  「上面有事把他叫去了……啊,回來了……」
  
  征陸看向門口,正好看到正在談論的人回來了,而且是一副緊皺眉頭嚴肅不苟一笑的模樣,硬是把自己的年齡增加了一點,明明比狡齧還要小,但是人這麼老成。
  
  「哦哦,宜野老師回來了!一起去喝酒!」
  
  宜野座冷眼看了看佐佐山,沒有接佐佐山的話,推了推眼鏡嚴肅的說道:
  
  「大家,有件事要告知你們,經過SIBYL的判定,我們又多了一位執行官來幫助我們刑事課一系」
  
  執行官……又一名潛在犯麼?
  
  「進來吧,和大家認識一下」
  
  隨著宜野座的話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門口,透明玻璃製造隔離牆上背對著他們靠著一名身材可觀的女人,佐佐山立馬眼睛一亮吹起了口哨,被宜野座狠狠的瞪了一眼也沒有悔改的跡象,門口的女子一頭鮮紅的頭髮讓狡齧的瞳孔猛然一緊,而當女人轉過身後,狡齧更是狠狠的愣住了。
  
  「呀∼漂亮!有這樣的同事我才能有幹勁啊!」
  
  佐佐山興沖沖的笑道,這下子是被六合塚和宜野座兩個人一起瞪。
  
  「……」
  
  鬼束勾起唇角絲毫不吝嗇的加大弧度,誰都看得出女人高興的表情,但是當她徑直走過宜野座身邊沒有所謂的和大家認識,只是一直走,直到走到狡齧的面前停下,眾人才發現了不尋常之處。
  
  狡齧驚訝的表情並不常見,但是面對著新來的執行官驚訝就讓人好奇了。
  
  「你……」
  
  狡齧眯起眼看著明目張膽走到他面前的女人,剛想開口說什麼,這個女人更加的快一步的伸出雙手攀在了他的肩膀上,緊捉住他的衣服,柔軟的身體靠近他的身軀,輕柔酥軟的聲音朝他嫣嫣的笑著:
  
  「我不會逃跑的啊……」
  
  「!!」
  
  越來越靠近的臉龐,狡齧沒有意料到女人的舉動,踮起腳抬起頭吻住他,並不是很快速的動作,不是狡齧躲不開是他忘記了去躲開。
  
  唇瓣密密接合的觸感,是不可思議的柔軟,輾轉反側的柔潤狡齧感覺到了女人靈巧的舌頭,這女人簡直可怕的給他了重磅一擊,狡齧找到自己的理智阻止了不可預計的發展,女人妖豔又誘人的唇瓣讓狡齧不經意間滾動了下喉結。
  
  「……」
  
  辦公室驚現一吻讓其餘的四人都露出驚訝的表情,雖然驚訝程度不等,但是這關聯上狡齧慎也就已經夠讓人驚訝了。
  
  辦公室戀情哎!
  
  「等等,你認識狡齧?!」
  
  宜野座先開口問道,他可沒聽說新來的執行官還和他們的監視官有這種關係啊!
  
  鬼束轉過身漂亮的眼睛掃過幾人,然後露出明媚的笑容對幾人笑道:
  
  「啊!我忘了自我介紹了呢」
  
  你也知道啊!
  
  「我叫烏朔鬼束,請大家多多指教了喲∼」
  
  不,一個狡齧就可以了,不用大家了……  
  
  那一刻,狡齧在想,他和烏朔鬼束的真正的認識,才剛剛開始吧……                    


☆、麻煩的女人

  烏朔鬼束……
  
  這個女人的資料他反復查看過,完美的找不出一絲破綻來,要不是他知道這個女人秉性,沒有人會懷疑這個女人。
  
  等等,鬼束……
  
  狡齧還記得那個自殺案件,那個案件中的疑點之一便是那個鬼束桑,難道又是這個女人搞的鬼?!
  
  狡齧揉了揉太陽穴,這個女人弄得他有些頭痛。
  
  「這麼想知道我的資料的話,來問我就好了嘛,你問什麼我都會回答的喲∼」
  
  耳畔響起女人輕盈的笑聲,白皙的雙臂從後摟住狡齧的脖子,動作曖昧的貼在他的後背上,親昵的在他耳邊嬉笑,整個人就像一隻慵懶的貓咪想掛在他身上一般,若是普通的男人對這種投懷送抱肯定難以把持,而是現在是和鬼束交手幾次的狡齧,根據鬼束以往的行為來看,你越是拒絕,她就越是得寸進尺,你越是不理她她就越是湊過來騷擾你,你越是退,她就進,還不如反過來直接進攻,對她的一切都坦然接受。
  
  他就是對這女人太在意了才被她耍的團團轉!
  
  狡齧在心裡自己咒駡了一聲。
  
  不過有一點他忘了,即使他現在不想在意這個女人也已經晚了,這個女人已經完全的影響到了狡齧慎也了,她的一舉一動都印刻在狡齧的腦海裡,狡齧或許這輩子腦海裡都有這個女人的身影。
  
  狡齧一手撐在下巴,一手打著鍵盤,對趴在他背後的女人毫不在意,好吧,有一點在意,背後感覺到的柔軟的觸感讓他有些不自然。
  
  「啊,是麼」
  
  狡齧冷淡的回應,扒開女人騷擾他的手繼續工作,鬼束眨眨眼對狡齧冷淡的反應有些意外:
  
  「阿拉,反應真冷淡呢∼明明之前一直想抓住我的說∼」
  
  「你現在自投羅網了,我還費什麼勁」
  
  狡齧說的很直白,也不管女人的反應,點起一根煙繼續自己的工作,不過這樣的反應更是讓鬼束有了興趣。
  
  「我沒有自投羅網哦」
  
  鬼束否定了狡齧的這句話,放開狡齧後反而坐到了狡齧的桌子上,和紅色的頭髮極為不符的烏瞳積存著讓人看不懂的笑意,她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狡齧笑著,她那三分戲謔一分諷刺的笑容已經是狡齧極為熟悉的笑容,面具般的微笑和永不落幕的傲然,這個女人有時候真是個讓人心寒的傢伙。
  
  無法理解也太過神秘了。
  
  「那是什麼?」
  
  這個女人果然又有著什麼陰謀麼?
  
  「我只是想看……」
  
  女人的聲音變得很輕,狡齧下意識的反問:
  
  「什麼?」
  
  「……」
  
  鬼束彎下身子在狡齧耳邊低喃輕語:
  
  「我想看你的結局啊……」
  
  「……」
  
  「最後一幕是血腥的,但是為整部戲帶來了□……我很期待呀,狡齧慎也監視官你的結局啊……」
  
  狡齧身上突然散發出讓人畏懼的寒意,鬼束的話語對他來說太過挑釁了。
  
  「總會有人把帕斯卡的話說的讓人討厭,想看我的結局……就看你有沒有那個能力了……」
  
  狡齧冷哼一聲不再看女人刺眼的笑容。
  
  「啊啊,正好你們倆個在一起,省的我四處找了……」
  
  征陸的聲音幽幽的傳來,不過口氣裡怎麼有股讓人無法忽視的竊笑呢,狡齧對征陸的這種說法很是無語,什麼叫你們倆個正好在一起啊!這種誤會的說法老爹你就不要說了啊!
  
  狡齧頭疼的再次揉了揉太陽穴,無奈的對征陸說道:
  
  「有什麼事麼?」
  
  「有哦」
  
  征陸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交疊起雙臂一臉鄭重的對狡齧說道:
  
  「狡兄,放證物的倉庫需要有人整理了,現在缺人,老爹年紀大了,這種工作只能交給你們年輕人了,我還要去唐之杜那裡備份檔案,所以就交給你們了!」
  
  也就是說他被抓去整理那個亂哄哄的倉庫麼?
  
  「年輕人!勤快點!快帶著新人一起熟悉環境!」
  
  征陸用力拍拍狡齧的肩膀,在鬼束看不見的角度對著狡齧調皮的眨了眨眼,甚至還給狡齧豎起了大拇指,大有一副‘老爹給你們創造機會,感謝我吧’的意味在裡面。
  
  「……」
  
  狡齧的嘴角不經意的抽動了一下,叼在嘴裡的煙也在抽動時掉下了煙灰,狡齧無奈的呼出一口煙,將煙滅在煙灰缸裡,然後慢慢站起身,這個男人起身的動作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就像個優雅的獵豹一般,即使是優雅的行走也滿是帶著警戒的意味可以隨時發動攻擊。
  
  走了兩步發現鬼束還坐在桌子上,有些不耐煩的轉過頭,俊美的臉帶著些許無奈:
  
  「愣著做什麼,跟上」
  
  「嗨嗨∼∼」
  
  鬼束乖乖的跳下桌子快速跟上。
  
  「哦呀……」
  
  征陸看著情形摸著下巴賊賊的笑了起來。
  
  ******
  
  看到這個倉庫的時候,狡齧內心湧起一種處理這個倉庫比處理這個女人還要煩的想法。
  
  「真是可觀呢……」
  
  鬼束髮出讚歎,這個所謂的放證物的倉庫淩亂的有些可怕,是多久沒有人來整理了還是公安局的人手真的是缺的不行了?
  
  「少囉嗦,幹活」
  
  狡齧淡淡的說著,但是雖然這樣說他也有些無從下手,證物室一般都是歸檔好放在盒子裡然後封住的,但是也有些案子沒有結案時間久了證物放著也有些被遺忘,這裡的證物根本像是失物招領處,全部零散沒有歸檔的散在外面,鬼束蹲下身子撿起腳邊的物體,物體上有印刻著淡淡的數據條,鬼束勾起嘴角笑道:
  
  「每個案子都有編號,證物上應該也有相同的編號,按照這個整理就可以了吧」
  
  「你倒是清楚……」
  
  狡齧挑了挑眉側著眼看著鬼束對鬼束的話有些懷疑,鬼束一臉無辜的表情很是誠懇的說道:
  
  「好歹我是育成員嘛,課程裡當然有教過」
  
  說這種話他會相信麼?!
  
  狡齧嘖了嘖嘴,對女人的話發出一聲冷哼。
  
  整理證物室枯燥乏味的一件事,不過鬼束沒有什麼怨言的在做倒是出乎狡齧意料,不過這也讓狡齧內心給這個女人的印象更改了一下,真是個有耐心的女人呢,相反,這也很恐怖,對枯燥的一件事都有耐心的去做,與其說心境開闊不如說城府太深,這個女人有的是耐心去構造一盤棋去下。
  
  「弄得差不多的話就回去吧,又沒說一次整理完」
  
  狡齧站在門口淡淡的說道,身上的西裝沾上了灰但是絲毫不影響他的氣質,鬼束沒有意義的點點頭走出倉庫。
  
  不過沒走幾步就看到往他們這邊走來的宜野座,本來偏秀氣的臉龐硬是被宜野座這張嚴肅的臉給破壞了,他沒有走到狡齧和鬼束的面前,相反離了十步遠站住,抬手推了推眼鏡皺著眉疑問道:
  
  「你們是從難民窟回來的麼?」宜野座暗指兩人身上的灰。
  
  「啊,差不多,剛從證物倉庫那裡回來,那裡真是夠嗆的」
  
  狡齧懶懶的回答宜野座的話,剛往前一步,宜野座居然後退了一步這讓狡齧很是好奇:
  
  「喂,宜野,你離這麼遠做什麼?」
  
  宜野座一臉正經的回答狡齧說道:
  
  「你身上灰塵太多,站太近會沾染到灰塵的,我的鏡片沾上了灰會讓我的犯罪係數也暗淡起來的,我要隨時保持我整體上的潔淨!」
  
  ‘你這根本是潔癖了吧……’
  
  狡齧內心默默吐槽,宜野座這麼正經的表情他還真無法直接說出來。
  
  宜野座當然不知道狡齧內心的想法,他推了推眼鏡再次用公式化的口氣對狡齧說道:
  
  「剛從局長那裡回來,她要見你……」
  
  「……」
  
  狡齧眯起了眼,表情有微微的變化。
  
  「知道了,宜野,這傢伙就交給你了」
  
  狡齧指了指鬼束沒等宜野座發話就快步離開,宜野座想拒絕的話都被狡齧給噎了回去。
  
  「……」
  
  宜野座緊皺的眉頭被劉海擋住,只能看到鏡片下那雙好看的眼睛滿是不耐煩,宜野座尖銳的話語被他哽在喉嚨裡,對待執行官他沒有到和顏悅色的地步但是也不會很好的相處,這是這個女人一出場就給他了衝擊性的場面,宜野座對鬼束的定位有些微妙,最終他先松了口氣開口道:
  
  「抱歉,雖然狡齧這麼說了,但是我沒有空餘的時間來管你,刑事科已經人手不足到嚴重地步了,就算你加進來還是人手不足,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沒有時間來教導新人」
  
  宜野座說完一通話,發現鬼束根本沒有聽他說話,只見鬼束四處張望著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
  
  「阿拉,我可以四處逛逛麼∼」
  
  「……隨你……」
  
  咬牙切齒的逼出兩個詞,宜野座迅速又沒有一點猶豫的轉身離去,鬼束聳聳肩對對宜野座的反應露出小小的笑容。
  
  雖然她有聽說執行官是要聽從監視官的話啦,但是她跑來這裡做執行官可不是為了什麼大義呢,她的目的就只是狡齧慎也而已。
  
  所以,能夠驅使她的人,也只有狡齧慎也一人而已。
  
  「接下來的話……」
  
  鬼束露出狡黠的笑容:
  
  「探險一下吧∼」
  
  ******
  
  公安局局長是一名上了年紀的女性,有著幹練嚴謹的作風,是個讓人敬畏的女性,狡齧對她的印象不多,除了遞交報告參與會議以外,他和局長並沒有什麼過多的接觸。
  
  「狡齧慎也……」
  
  女人偏老的聲音不是那種蒼老無力,反而像深邃的泥潭,泥濘的讓人不舒服,冷漠的聲音和平板的語氣,卻像個沼澤能夠把人弄得動彈不得又極致的不舒服。
  
  狡齧直著身子坐著,他想過很多原因讓這位公安局局長找他,但是最大的可能性大概是:
  
  烏朔鬼束。
  
  「你對烏朔鬼束的瞭解有多少?」
  
  果然……
  
  狡齧同樣用冷漠的聲音回答道:
  
  「僅資料上」
  
  狡齧並沒有撒謊,若是瞭解的話大概就是鬼束的那份虛假的資料了,但如果接觸的話,那就不止這麼點了。
  
  「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來麼?」
  
  「……」
  
  狡齧沒有回答,只是等待著對面的女人繼續的開口,即使對方年齡偏大,但是她和征陸一樣,有一雙不失銳利的眼睛,只是這雙眼睛和征陸比,是相當的不怎麼友善。
  
  「烏朔鬼束在提交的申請表格裡最後一欄的志願裡,只寫了四個字」
  
  銳利的眼睛直直的盯著狡齧,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
  
  「狡齧慎也」
  
  她重複了狡齧的名字,狡齧默然的沒有反應,她繼續說道:
  
  「她寫的是你的名字」
  
  「……」
  
  禾生壤宗看著一直淡然沒有表情的狡齧,這個男人比她想像的還要沉得住氣,她沒有想到狡齧慎也可以這樣不露聲色,狡齧慎也的資料她也完全的看過,整體上是個出色的公安局人員,在刑事科有著出色的解決案件的能力,在身體素質方面和精神意志方面都是超過的一般水準,甚至智商也是高人一等,但是這樣的人物也是個棘手的人物,萬一有一天這樣的人走入了誤途,那麼這樣的人那就是最棘手的敵人。
  
  公安局一職本身就是難以保持自身的職業。
  
  「我要給你一個任務,狡齧慎也」
  
  「什麼?」
  
  「烏朔鬼束雖然通過了SIBYL的判斷,但是她的危險程度太過容易變化,我們不能否定SIBYL的判斷,但是可以預防未來的威脅,她的目標是你的話,那麼請你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監視?
  
  狡齧對這個詞感到一種疑問,他雖然是監視官可沒聽說過還要監視一舉一動啊,而且,難道局長也知道這個女人有問題麼?
  
  「是的,我知道了……」
  
  狡齧淡淡的接受這個任務,並不用她要求他也會這麼做,那個女人的把柄總有一天他會抓住,只是能夠讓局長下如此的要求這讓狡齧開始有些懷疑。
  
  「……」
  
  禾生壤宗在狡齧離開後輕輕的靠在了椅背上,從哪個方面狡齧慎也都是個無懈可擊的人,雖然找狡齧慎也會引起這個聰明的男人懷疑,但是找別人並不能完成這個任務,更會打草驚蛇,從看到烏朔鬼束這個名字,她就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並不是因為烏朔鬼束這個名字,而是……
  
  「又一個姓烏朔的麼……」
  
  禾生壤宗喃喃看著天花板,說出這個姓氏的時候,她的目光裡絲毫沒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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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些是真話

  當你發現真相的時候別怪真相的殘忍,要怪就怪你沒有看穿假像的本質。
  
  你有選擇的餘地,我對你撒謊,你可以選擇信或者不信。
  
  但是……
  
  如果你想聽謊話的話,我可以給你編造一個童話。
  
  你想聽真話的話,那我可以為你扒開那鮮血淋漓真相。
  
  來,唱歌吧……
  
  唱出那基於偽善而大肆宣揚的惡意……
  
  ******
  
  身為執行官是被限制了行動,必須有監視官的陪同下才能有所行動,鬼束對這一點的要求可是滿意至極。
  
  雖然她沒有什麼被限制的煩惱,但是一想到和狡齧一起行動她就有種期待感,近距離觀察這個男人會給她怎樣的愉悅呢?
  
  狡齧有自己的公寓,冰冷單調,室內裝飾投影他幾乎不用,AI秘書也讓他感覺有些煩,所以住在公寓裡或者諾那塔的宿舍裡,對狡齧沒有什麼區別的,再加上需要監視烏朔鬼束這個麻煩的女人,狡齧索性就不回公寓住了,反正這裡也應有盡有。
  
  一早就到訓練室使用假人與其對練,不過畢竟不是真人,出招一板一眼,狡齧不一會就將假人給擊倒在地,鬼束一來到訓練場,看到的便是男人完美的軀體在揮灑著汗水,舞動著強健的四肢,迅速又有力的擊打著一邊的沙袋,地上是一個已經破損了的假人。
  
  鬼束沒有出聲打擾狡齧,反而依靠在牆上目不轉睛的看著狡齧,赤裸的上半身汗水隨著肌肉的紋理快速滴落,鬼束並不是沒有看到過好看的身體,在烏朔扇的身邊她看過不少,不過大多是屍體,僵硬了的肉體都沒有鮮活的身體來的柔軟又富有活力,狡齧的骨架結實無比,素裹的肌肉很完美,比例,肌肉線條都很漂亮,這個男人就像一個工藝品,有著觀賞性的價值。
  
  鬼束有種想觸摸的衝動,想觸摸這鮮活的生命力……
  
  「你在看什麼?」
  
  狡齧看到了鬼束,對方目不轉睛的烏瞳直直的看著他,狡齧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看他的眼神有很多,像宜野座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氣憤,像征陸那種長者看待小輩的和藹,像潛在犯那種眼裡滿滿的厭惡,也有對他驚恐害怕的眼神,很多很多,他都快麻木了各種各樣看待他的眼神,友好的,惡意的。
  
  但是這個女人的眼神太過不一樣了。
  
  那雙深邃總是有著戲謔的眼睛裡,看著他的,只有專注。
  
  就像是看待一個藝術品般,專注又小心翼翼,仿佛就想把眼裡的事物印刻進去一半,眼裡滿滿的就是他。
  
  真是一種奇怪又陌生的感覺。
  
  「阿拉,空有武力的人我見過很多,但是像狡齧慎也監視官一樣使用格鬥技的人已經不多見了呢」
  
  鬼束聳聳肩感歎般的說道,這個社會,人們相信著這是一個完美又安全的社會,沒有防範的意識,沒有反抗的心裡,認為這是一個和平的社會也放棄了自己學會反抗的技能。
  
  自保能力,也在消失。
  
  「啊,公安局裡人每個人都多多少少會一點的,你當育成員的時候沒學過麼?」
  
  狡齧淡淡的說道,這話中有著探話的意味,明明不相信鬼束的那份資料,但是他卻配合著鬼束的謊話,他就等著女人在無意識間從這個謊言中跳出圈來。
  
  「嗯,學過喲……」
  
  鬼束笑著眯起了眼,這個謊話真真實實虛虛假假她都心裡有數,而在格鬥技方面鬼束並沒有撒謊,她確實學過,只是教導她的人是烏朔扇罷了。
  
  「……」
  
  狡齧輕挑起眉,沒有看出撒謊的痕跡,狡齧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下鬼束的全身,女人的身高並不屬於高挑型的,比起六合塚來都矮上一點點,但是她的身材比例很好,看起來勻稱的身形可以用纖細來形容,這個女人就外表來看,簡直可以輕輕鬆松的捏碎她的骨頭,格鬥技?完全看不出有可以為之對抗的跡象。
  
  「狡齧,有事件……」
  
  手上的通訊器也可以叫做終端器,鬼束第一次使用的時候發現了很多有趣的用途,比如……
  
  打電話給狡齧。
  
  「北澤又出現了反社會結社,也許和之前的不是一夥人,但是也是不容忽視的一群犯罪分子」
  
  宜野座的口氣是不分任何場合的嚴肅,對什麼都過於認真嚴謹,但是那樣太過勞累了,默默的,宜野座不知何時被貼上了勞累命的標籤。
  
  突然的通知的話,就代表著這個事件是突發事件,連通知集合刑事科樓面都沒有說而是直接通知事件的話,狡齧能猜測事件的嚴重性和迫切性了,現在就需要公安局人員出馬鎮壓那些反動人士。
  
  「我知道了……」
  
  突發事件就是難以預料,狡齧看了看沒有自覺性的鬼束,淡然的說道:
  
  「這算是你第一個案件了」
  
  這個女人的能力是多少,也讓他看看吧。
  
  「誒,有點興奮呢……」
  
  鬼束彎起嘴角,期待的笑臉有些變質,比起期待,女人的笑容更像是要即將要偷腥的貓,沒有掩飾的狡黠,即使預告了要做壞事也無法抵擋。
  
  ******
  
  坐在護送車裡,身邊不遠處坐著六合塚,對面坐著征陸和佐佐山,對面的兩人總會用一種打趣的眼神看著她,鬼束想想也是和狡齧有關吧,車子平緩的行駛著,佐佐山先打破車內的沉默:
  
  「呀∼聽說三系調來一個新妹子的時候我可羡慕了,我們這裡可缺妹子了,超想讓宜野老師把那妹子給調到一系來呢,還好鬼束醬來了,就不用麻煩宜野老師了∼」
  
  佐佐山流裡流氣的口氣並不讓人反感,習慣了佐佐山口氣的征陸和六合塚沒有什麼反應,征陸先露出無奈的笑容對佐佐山說道:
  
  「監視官的作用不是那麼用的啊,宜野座監視官知道你有這想法又要瞪著你了哦」
  
  佐佐山不在意的擺擺手,六合塚倒是很難得的接了話:
  
  「不,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
  
  「哦?調新妹子過來?」
  
  佐佐山興趣勃勃的笑道,對上六合塚冷淡的面容,本身的熱情又會降下去幾分,聲音就和她的表情一樣,也很冷淡,六合塚冷漠的說道:
  
  「把你調走了,宜野座會調新妹子過來的」
  
  等等,這簡直是嚴肅的吐槽啊!
  
  佐佐山抽了抽嘴角,看著鬼束又換了個話題:
  
  「鬼束醬和狡齧認識多久了?」
  
  這兩人的故事可是很多人想知道的啊!
  
  鬼束想了想,第一次見到狡齧的時候……
  
  「四個月了」
  
  四,四個月?
  
  佐佐山撐著下巴的手歪了歪,差點沒撐住自己的腦袋,他以為鬼束和狡齧認識了有多久,讓鬼束不惜成為執行官也要呆在狡齧的身邊,才四個月?
  
  「鬼束醬……你對狡齧的認識有多少?」
  
  鬼束露出好看的笑臉沒有正面回答佐佐山的問題,倒是饒有興趣的反問:
  
  「阿拉,佐佐山桑要給我補充麼?」
  
  佐佐山咧嘴一笑,用力點點頭大有告訴鬼束什麼秘密的樣子,佐佐山摸摸下巴神秘兮兮的說道:
  
  「我好歹和狡齧做搭檔了這麼久,對他也總結出了一點,這個詞簡直可以完美的詮釋他∼」
  
  佐佐山得意的說道,連征陸和六合塚都不得不側目看佐佐山說出什麼話來,鬼束睜大了眼看著對面帥氣又帶著浮氣的男子,對方在鬼束的目光下露出邪邪一笑:
  
  「狡齧慎也就兩個字:【兇暴】」
  
  「噗……」
  
  征陸忍不住笑出聲,聳動的肩膀因佐佐山的話而無法抑制,佐佐山這個形容簡直,無法反駁啊!明明對狡齧的形容是那麼的不貼切卻又無法反駁,是啊,冷靜的狡齧,有著尖銳的眼神的狡齧,鎖定了犯罪者不到最後一刻不放開的兇猛,狼似的眼睛發出能夠讓人膽顫的殘虐讓人後怕。
  
  兇暴。
  
  還真是該死的不符合的貼切啊。
  
  鬼束記得她第一眼就被吸引的眼神,那種活著的眼神,如同獵犬般瘋狂的野性,站在黑暗中都能感受到一種危險。
  
  「我啊……就喜歡他的兇暴」
  
  鬼束直言不諱的說道,車內的光線並不明亮,帶著些許的瑩藍色光線投射到鬼束的身上,女人有著的妖豔的氣質一下子柔和了下來,嘴角輕彎的笑容讓人無法懷疑這句話的虛假性,那麼的真實又發自內心。
  
  「狡齧真是好命」
  
  佐佐山嘟囔了起來。
  
  ******
  
  鬼束是最後一個下車的,看到護送車旁邊的Dominator,鬼束眼裡閃過一絲笑意,宜野座和狡齧穿上了公安局的制服,監視官和執行官就此區分開來,感覺到狡齧的視線,鬼束對他毫不吝嗇露出笑容,鬼束越是笑,狡齧就越是盯著她,狡齧越是盯著她,鬼束就越是對狡齧笑的歡樂,往復迴圈,在外人的眼裡,兩人就是濃情依依的相互對視,宜野座對這兩人採取眼不見為淨的態度,推了推眼鏡,宜野座表現出監視官的風範:
  
  「所持有的資料全部發給你們了,可以認為這些人是上次那些反社會結社的餘孽,沒有其他什麼任務,我們就是完全的鎮壓他們,讓他們再也不會在社會上搗亂」
  
  宜野座的口氣一直是認真嚴肅的,和狡齧比起來,宜野座的口氣更像是監視官一點。
  
  「那麼兵分兩路……」
  
  「佐佐山和鬼束和我來」
  
  狡齧走到無人機前拔出Dominator,宜野座沒有對這樣的分配有什麼異議,點點頭繼續說道:
  
  「其餘的……和我一起行動」
  
  宜野座說話的時候不經意瞥了征陸一眼,然後又面無表情的轉過了頭,鬼束不是第一次見到Dominator,但是自己拿的話感覺還是有些不一樣,這種殺傷力高的武器,拿著就要有殺人的覺悟……
  
  「……有什麼問題麼?」
  
  見鬼束拿著Dominator在發呆,狡齧走到她身邊淡淡的問道,沒有看到鬼束平時一貫的笑容的時候,狡齧就知道這個女人想著別的事情,不知道是習慣了看女人的表情還是能夠看出女人不一樣的心境,狡齧發現,這個女人的一舉一動,內心變化他都看在眼裡,無法忽視掉。
  
  這是該死的習慣!
  
  他習慣看著她!
  
  「沒有什麼問題哦∼」
  
  鬼束不在意的笑著,手裡握著的Dominator隨意的拿著,根本沒有握緊,狡齧皺起眉,銳利的黑眼睛有看穿鬼束的趨勢,眼裡閃過一絲精光,他冷漠的面容突然露出一抹微淡的笑容,口氣裡有著不容發現的揶揄:
  
  「你殺過人麼?」
  
  「……」
  
  鬼束同樣的黑色的瞳眸閃爍了一下,這個曾經問他的問題現在反而問回了她,狡齧沒有過深的詢問這個問題,他只是將這個問題推回了給她罷了,但是她的回答在她成為執行官前會有著不同的結局,鬼束輕舔了下嘴唇,這次倒是誠實的回答:
  
  「沒有哦……」
  
  她從來沒有殺過人,但是她看過很多人在她面前死亡,雖然說她這樣也算是兇手,但是在鬼束的想法裡不一樣,有存活的價值,鬼束會不遺餘力的留下他,鬼束喜歡人類,活生生的人類,她不喜歡在自己手裡消逝生命的感覺。
  
  「那,你想殺人麼?」
  
  「不想……」
  
  鬼束沒有猶豫的回答,她沒有殺人的想法,她不是不會殺人,她是不喜歡,只有活著,才會有更多的可能性。死人,活人,在烏朔鬼束的眼裡是黑白分明的存在,死了,對她而言什麼都不是,活著,那就是未來的可能性,所以對待活著的人,鬼束很有耐心,對待死人,鬼束毫無憐憫之心。
  
  「……」
  
  鬼束的回答出乎狡齧的意料,明明和那幾起可怕的案件有著明顯聯繫的女人,居然能夠這麼坦然的說著自己不想殺人沒殺過人,謊言?狡齧看不出來,這個回答的太誠實,狡齧一下子對這個女人的定義又混亂了,這個女人到底在扮演什麼角色?沒有殺過人卻和犯罪事件有關聯,不想殺人,卻和犯罪者有聯繫,這個女人……
  
  在把一切當遊戲麼?
  
  狡齧對這個想法感到意外,但是放在鬼束身上又在情理之中。
  
  「既然你來當執行官了,那就要有覺悟了,我不管你的想法是什麼,但是你的想法總有一天會害死你的」
  
  狡齧淡淡的說道,將Dominator放置在腰後,轉過身背對著鬼束,雖然不知道他的表情如何,但是鬼束一直都無法去想像當時狡齧使用怎樣的表情和內心說出這樣的話的:
  
  「如果你沒有開槍的覺悟的話,那就站在我身後吧」
  
  「……」
  
  鬼束有些迷茫了,這個男人明明在懷疑她,為什麼還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是獵犬就應該站在監視官前面狩獵,她明明被他懷疑著,就不該呆在他身後。
  
  這個男人在想什麼?!                    


☆、狠辣的女人

  反社會行為和反社會人格障礙還是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反社會行為在人類經過社會壓力下可以逐漸形成,而反社會人格障礙是一種精神病,有著高度攻擊性。
  
  在有了SIBYL-SYSTEM之後,這些就沒有了區別,只有犯罪係數,超過了,就制裁。
  
  做了一點壞事和做了很多壞事,結局是一樣的。
  
  反社會人群本就是因社會適應不良和產生的,行為與公認的社會規範有顯著背離,但是,現在的社會,社會規範是什麼呢?聽從系統的判定,依靠系統的判定,只是單純的享受著系統的恩寵,如同木偶的生活,那就是社會規範了麼?
  
  而有了自己的思想,那就成了犯罪麼?
  
  思想犯罪不會招來死亡,思想犯罪本身就是死亡。
  
  那可真是諷刺呢。
  
  ******
  
  和之前的案件一樣,街頭掃描器被破壞,但是這次不是集中區域破壞,而是有著次序的破壞街上的一個又一個的掃描器,像是有著流水線路一般,依次破壞,在公安局接到通知後,已經有一條街的掃描器被破壞了,在公安局到達前先利用無人機對其阻截,不過效果不大,反社會結社連無人機一起破壞。
  
  狡齧趕到現場的時候只看到一片殘跡的景象,破壞殘敗的無人機,地上一片的零件碎片還有火焰灼燒的痕跡。
  
  「還是莫洛托夫雞尾酒麼,那群人好歹換一個手法吧……」
  
  佐佐山撇了撇嘴口氣裡可是滿滿的戲謔和不屑,曾經被渡邊千的莫洛托夫雞尾酒給打中過腦袋,佐佐山對這種簡易小炸彈可是厭惡至極,狡齧沒有理會佐佐山的話語,只是環顧著四周的痕跡,鬼束打開終端查看了下附近的地圖:
  
  「這條街只有一條路,或許沒有跑遠吧」
  
  「慎也,你們前方五百米處有街頭掃描器發現反社會結社人員的痕跡,宜野座他們已經在另一邊的街道上發現了他們,你們前方的大概是對方的分批人馬」
  
  狡齧保守估計出有二十人左右的人數,就接到了唐之杜的消息,狡齧一邊示意鬼束和佐佐山向前,一邊詢問唐之杜:
  
  「人數?」
  
  「不知道,根據彌生的回應有二十人左右」
  
  分成兩派的話,總共有四十人麼……
  
  「公安局的來了!」
  
  手上的槍對普通人來說那就是公安局的標誌,前方的人群看到了狡齧三人卻沒有跑開,反而像是等待著他們一般。
  
  「他們不會天真的以為靠人海戰術把我們給打倒吧!」
  
  佐佐山到這個時候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狡齧一點都不配合佐佐山的打趣,淡淡的瞥了一眼說道:
  
  「不要掉以輕心」
  
  然後轉過頭對鬼束說道:
  
  「你也是」
  
  「呀,狡齧你真是憐香惜玉啊∼」
  
  佐佐山感歎一句,對準沖過來的男人直接一槍,對方立即應聲倒地,不過即使手上有槍,反動人士也沒有任何退縮繼續沖上來,這點和上次的事件的人群反應不同,上一次可都是逃之夭夭的。
  
  「真是危險呢……」
  
  佐佐山閃過對方揮過來鐵棍,而身邊的狡齧對準來人也快速一槍,右側有人快速襲上來,狡齧後退一步,對準對方腹部踢出一記中段踢,腹部的猛然一踢,對方立即後退了好幾步然後失去平衡跌在了地上,狡齧迅速用Dominator對準,但是對方的犯罪係數沒有超過,狡齧嘖了嘖嘴,迅速上前補了兩拳。
  
  狡齧和佐佐山的近身格鬥都有各自的技巧,佐佐山是靈巧應變攻守兼備,而狡齧是兇狠驚險也有著高效能的格鬥自衛,有些反社會的人員Dominator並不能制裁他們,犯罪係數並沒有到達指數,只能將他們打昏來達到鎮壓的目的。
  
  狡齧的格鬥技就觀看的人來看就一定會發出讚歎,強悍的力道和兇狠的技巧,沒有一絲的多餘的動作,精准技巧,膝肘齊攻的動作都不禁讓人懷疑那把槍的多餘性,狡齧一記強力的中段踢再次將襲向他的人踢飛,對方像皮球一樣在地面上滾動了幾下摔到了鬼束的前側,似乎對方摔的時候還做了防護的動作,竟然挨了一記踢後還站的起來。
  
  「鬼束!開槍!」
  
  狡齧低吼道,身邊的人絡繹不絕的攻擊他,佐佐山剛剛使用過的Dominator發出的eliminator mode將他的身上也沾染到了血跡,兩人在人群中就像是在浴血奮戰,只有鬼束一人呆在一邊,似乎都被人遺忘了,她也是公安局的一員,直到摔倒鬼束面前的男人,鬼束的存在才被記了起來,這個女人剛剛在一邊簡直就像是在看戲。
  
  「你要開槍麼?SIBYL的走狗」
  
  男人花了很大的力氣站起來,狡齧的力道不是小看的,臉上有著滾過來的擦傷,捂住腹部的手代表著那裡曾遭過的重擊,對方用厭惡又憎恨的表情看著鬼束,鬼束微笑的舉起槍對準了面前的男人。
  
  當狡齧以為鬼束會開槍的時候,他沒有想到鬼束竟然又放下了槍,根本不知道那個女人在想什麼,對方根本有殺死她的能力,她居然又放下了槍!
  
  不想殺人,所以想找死麼!
  
  狡齧根本無法到達鬼束身邊,被擊倒的人數有一半,還有一半的人繼續向他們發起攻擊,還有幾人朝著鬼束沖過去。
  
  鬼束放下槍連對面的男人都吃了一驚,但是沒有多想,男人立即朝鬼束髮起了攻擊,比鬼束高大許多的男人舉起右拳狠狠的向鬼束揮去。
  
  「!!」
  
  讓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狡齧雖然有猜測過這個可能性,但是這個場面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以為這個女人有防身的手段也只是夠防身而已……但是……
  
  鬼束扔掉了手中的Dominator,對方揮過來的右拳,鬼束快速的閃過一側順過男人揮空的右拳,用力擒住對方的腕關節,自己快速原地轉了一圈,勾回男人的手臂,手臂就像被擰開了的螺絲一般發生了錯位,放開男人的手臂,男人捂住自己的手臂發出痛苦的哀嚎,鬼束咧起甜美的笑容快步往前走向離她最近的另一個男人。
  
  被鬼束的動作怔住了的男人看到鬼束走到他面前後才後知後覺的揮出拳,鬼束同樣的手法擒住男人的手臂用手刀在男人的胸口上重重一擊,然後她沒有放開男人的手臂,反而轉了個身,在男人因為胸口的疼痛而彎下腰的時候,鬼束拉直了男人的手臂,左手繞過男人的脖頸狠狠的向下壓,而被擒住的右手,則是被鬼束硬生生的用手臂彎曲的相反方向被掰彎了,手臂形成一個詭異的不可能形成的角度,讓人看著心寒。
  
  「下一個是誰?」
  
  鬼束做出那樣狠辣的動作的時候依舊保持著甜美的笑容,被彎曲的手臂發出的脆生生的折斷聲讓人聽著都感覺後怕,佐佐山突然一聲大喊:
  
  「後面!」
  
  聽到佐佐山的喊聲,鬼束迅速轉身,一名男人手持著一根木棒正朝著鬼束揮過來,鬼束壓低身子躲過男人的木棒,而鬼束在彎下腰的同時右手反手向上精准的捉住了男人掠過她的右手,用力扭動對方的腕關節迫使對方鬆開木棒,然後起身讓男人不得不彎下腰形成了反被壓制的狀態,一切的動作快速又……賞心悅目,鬼束的動作沒有什麼過多的一招一式,反而是柔美的旋轉和反身循著身體的舞動。
  
  明明上一刻被壓制住了,下一眼就變成了鬼束脫離了壓制反身又旋轉著,就看著鬼束如同玩弄又戲謔的態度把玩著攻擊她的人的手臂或者踢過來的雙腿,優雅的動作沒有什麼過度的力氣,輕巧的技巧殘忍至極,看著女人優雅的旋轉著,牽動著的手臂都發出著慘絕人寰的脆裂聲,佐佐山第一次發現,人類的骨頭可以發出那麼清脆的響聲,也第一次發現,人類的骨頭是那麼的脆弱又不堪一擊,斷裂的聲音讓人聽著背脊上激起一股涼意,比起被Dominator擊中被兩個男人兇狠的擊倒在地,都沒有比這個女人像是玩弄著物體一般,扭斷雙臂或者折斷雙腿的殘忍。
  
  「關節技……」
  
  狡齧喃喃的說道,並不是沒聽說過這種格鬥技巧,但是這算是第一次見到。
  
  被女人演繹的如此優雅又狠辣的技巧。
  
  「阿拉,結束了麼∼」
  
  被鬼束折斷了臂膀和雙腿的人都在地上哀嚎著,而被佐佐山和狡齧擊倒或者打暈的人都安穩的躺在地上失去意識,除了幾個人被Dominator爆裂了以外,鎮壓算是結束了,只是場面變得慘烈了起來,狡齧通知完了宜野座就用冷漠的目光盯著鬼束:
  
  「為什麼不開槍?」
  
  就算有足夠防身又為止對抗的格鬥技巧,扔掉Dominator的這種行為這讓狡齧不得不在意,這樣的行為意味著什麼?對系統的蔑視,還是不信任?寧願親自動手也不願用Dominator麼?如果說沒有殺人的覺悟,狡齧是絕對不相信這句話的,從這個女人的動手來看就知道是個下得了殺手的女人,那樣的技巧,只要輕輕一轉就可以扭斷人的脖子,自己親手殺人或者利用Dominator殺人,有什麼區別麼?
  
  鬼束撿起地上被她扔掉的Dominator,笑著回答狡齧的話:
  
  「因為我不想被弄得一身血嘛∼」
  
  狡齧身上又被血液噴灑的痕跡,經過一段時間過去,身上的血液開始變成了深紅色,臉上的血液也不再是液體,沒有及時擦去的血液留在臉上就像是圖案一般。
  
  狡齧皺起眉冷冷道:
  
  「這不是理由」
  
  「這是理由哦∼」
  
  鬼束左手握著Dominator,右手攤開掌心展現在狡齧面前,女人用閃閃熠熠的笑臉說著歪曲的話語:
  
  「既然同樣是殺人的話,我寧願親手去了結那個生命,從自己手中流逝的生命才會讓我清楚的意識到我的罪喲∼」
  
  女人的手掌看起來軟弱無骨,握起的拳可以被他整個手掌包裹住,但是卻又是這雙手用不可思議的力道卸下了不少人的手臂,折斷了不少人的雙腿,說著那樣不願殺人的話,但是下起手來卻寒顫至極。
  
  殺人的不是Dominator,而是自己。
  
  這個女人有和他相同的想法卻是不同的態度。
  
  為此,他不斷進行戰鬥訓練,為的就是銘記這一點,親身感受其痛楚。
  
  而她,則是直接面對殺人的罪惡,更直接的用親手殺人來體會麼?
  
  「不要用這種想法去看待Dominator,總有一天你會遇到比你更強勁又難以制服的犯罪者的,你的力量還是有限的」
  
  狡齧就像教導新人一般淡然卻又聲音平緩的對鬼束說道,英挺的劍眉,沒有波瀾的眼神,他專注的對鬼束一字一句的說著,男人看起來認真的表情讓人不得不聽從,狡齧就是有這樣的能力,沒有身為上司的那種蠻橫,在讓人因為自身意志而服從他的話的方面也很有一手,這一點宜野座都不得不承認。
  
  「下一次不要讓我看到你再有這樣的舉動了,我說了,沒有開槍的覺悟的話,就站在我的身後,不想用Dominator制裁的話,那就用它保護自己」
  
  狡齧是用什麼心態說出這樣的話的?又是對什麼身份的她說出這樣的話?
  
  是有著不清不楚虛假資料帶著未知目的的她,還是……身為他的下屬的她?
  
  從來都只有理論知識的鬼束迷茫了,但是內心又有著難以言喻的激動,她隱隱的顫抖了起來,不是因為狡齧慎也有著脫離她意料的未知的可怕,而是興奮的對狡齧慎也更加感興趣又著迷的激動,她就是為了看人類各種各樣不同的人性人格思想而不斷去尋求有趣的事物,製造有趣的事件,讓自己的知識變成現實,讓自己慘白的理論得到真理的證實,而從來都是以旁觀者看戲的態度觀看一切的她,第一次想要參與進遊戲,狡齧慎也就給了她巨大的驚喜。
  
  懷疑,信任,冷靜,衝動,平和,暴虐。
  
  狡齧慎也就像一個複雜,矛盾又難以解開的密碼,似乎發現了規律他卻有了變數在裡面,以為他會按照某種思路來推斷他的行為的時候,他卻相反的逆向而行,不懂,不明,所以鬼束才喜歡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的思想是活著的!
  
  「狡齧慎也監視官,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保護自己的武器會變成殺死自己的武器……」
  
  對於執行官來說Dominator就是雙刃劍,又是制裁犯罪者,自己卻也是被制裁的一方,只要行為出格墮落下去,那麼自己就會變成被Dominator制裁的一方,這樣不是很諷刺麼?
  
  「……」
  
  狡齧對鬼束的話感到一種莫名的感覺,仿佛在昭示著什麼一般,女人漂亮的眼睛在沒有戲謔的時候就會專注的看著他,那種難言的感覺又來了,狡齧維持著冷漠的臉龐,沒有猶豫的回答鬼束: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話,我就儘量不被殺死好了」
  
  公安局這個工作,監視官選擇了‘死亡’,而‘死亡’選擇了執行官。
  
  鬼束看著狡齧離開的背影難得的卸下了自己面具的微笑,當鬼束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的Dominator的時候,目光驟然變得寒冷又沒有情感,嘴角勾起的笑容可以稱之為冷笑,好似手裡的Dominator是多麼可笑的物品一般,黑色的眼睛裡沒有暗綠色的光芒,深色的眼睛裡蘊藏著一種容易解讀的諷刺卻難以理解的深意:
  
  「不是不開槍啊……是無法開槍……」
  
  【非正常使用者,鎖定扳機】
  
  鬼束開槍的瞬間,聽到的是如此機械又沒有感情的聲音,如果鬼束沒有防身技能的話,無法開槍的她,大概不死則傷吧,更改了渡邊梓的資料混入了公安局,原本沒有ID的她也虛擬建造了一個,但是沒有登入她的ID的話……
  
  是故意的,還是遺漏了?
  
  「呀嘞呀嘞,差一點死掉了呢∼」
  
  女人一改輕鬆的口氣勾起一抹笑嫣走向護送車,無論哪種可能性,解決掉就好了嘛∼
  
  反正,她有的是空閒……                    


☆、正負的思想

  鬼束來的第一天就給一系的人留下了深刻的第一印象。
  
  而第二印象,就要歸功於佐佐山的四處宣傳了,鬼束的關節技當時只有狡齧和他看到,那種兇狠又賞心悅目的格鬥技佐佐山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趁著征陸和六合塚都在唐之杜的分析室的時候,佐佐山繪聲繪色的描述了當時的場景。
  
  宜野座和狡齧一起來找唐之杜分析資料的時候佐佐山還在興沖沖的說著鬼束當時的強悍,宜野座靠在沙發邊上雙手環胸對佐佐山的描述感到一絲好奇又有些疑問:
  
  「她有你描述的那麼厲害,為什麼不開槍?開槍的話不是更省力?」
  
  狡齧當時的疑問再次被宜野座問出,不過這個答案只有不在場的鬼束自己知道,狡齧默不作聲的站在一邊隨著幾人猜測,鬼束的想法他差不多總結了個大概,嘴巴上說著一套,腦子裡想著一套,做起事來又是另一套,完全是摸不清那麼女人的真正想法的,所以對待那個女人的手段,不是繞著她去做什麼,而是她自己湊過來想要做什麼。
  
  「不會是無法開槍吧……」
  
  六合塚冷淡的聲音沒有起伏,但是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的掃了狡齧一眼,狡齧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對六合塚冷漠的掃視有些無奈,但是想了想可能性,狡齧暗暗的壓下了心驚,這個可能性也有……
  
  那個女人,不是不開槍,而是無法開槍……
  
  嘖,說出來不就好了,還扯的有的沒的……
  
  為了以防萬一,狡齧去查看了鬼束的ID登入,但是奇怪的是ID已經被登入了,卻是昨天剛剛登入的,比事件發生的時候晚了一天,狡齧將疑問壓在心底,總感覺鬼束的ID登入太過巧合了。
  
  狡齧決定去找那個不見蹤影的女人。
  
  模擬的陽光光度照射,牆壁在裝飾投影器的變化下變成了有著虛假窗戶的平面,配合著模擬光源,就好似真的有陽光從窗戶裡透進來一般,這個人跡罕至的圖書室只有一個人在用,她享受般的佔有著整個空間。
  
  公安局的圖書室不比市立圖書館的藏書,僅僅只有一層樓,整齊的排列了幾個櫃子,因為更多的資料都歸檔在了電腦裡,留下的書籍在意義上更像是保存著書籍存在的痕跡。
  
  一直不見了蹤影的女人窩在靠椅上手裡捧著一本書,坐在暖色的光影下,血紅的發色也變得柔軟,這個時候看起來,這個女人乖巧的像只貓咪,安靜的室內只聽見紙張翻頁的聲音,鬼束只打開了她那邊的光源,狡齧站在陰暗處鬼束並沒有發現他,並不急於要對女人說什麼,狡齧饒有興趣的雙手環胸打量著鬼束。
  
  鬼束雙腳踩在椅子上,將這個身子都窩在柔軟的靠椅裡,漂亮的腿型顯得這樣的動作不是為了方便而習慣而是一種造型,任何角度都看的悅目,狡齧觀察了一段時間,然後慢慢的走上前,一步一步,鞋底發出的踩踏聲明明腳步緩慢,但是卻能夠引起內心的共鳴好似被步步緊逼一般。
  
  「電腦上有的下載,需要一直往這邊跑麼……」
  
  雖說要監視,但是這個女人除了跑到這裡看書或者平時的時候在他身邊轉悠,其餘的事情根本沒見她幹過,仿佛就驗證了她的那句話。
  
  她的目的,只有他。
  
  「看電腦的話,身體就要往前傾,我喜歡往後仰」
  
  鬼束抬起頭對狡齧微笑道,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她往後仰的動作,對某種事物的被動還不如享有主動權,這一點女人做的很好。
  
  狡齧坐到鬼束的對面,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兩人是背對背,貼近的兩人卻是相反的風景,這一次是真實的面對面,你的眼裡有我,我的眼裡有你,男人毫不避諱的看著女人的眼睛,銳利的眼神消去了辦案時的步步緊逼,反而柔和的目光讓人無所遁形,他淡淡的問:
  
  「喜歡看書?」
  
  查看女人影像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大部分時間女人是出現在圖書館的,根據天上空的案件裡桑上繪裡的證言裡,那名名叫鬼束桑的人常出現的地方也是圖書館。
  
  照理說那樣看起來狡詐的女人看不出一點像是喜歡看書有著文雅氣質的人呢。
  
  鬼束將手邊的書簽夾進看的頁面上,然後慢慢的合上書本,發出一聲悶實的聲音後,鬼束露出了招牌的笑容,一手撐著下巴笑臉盈盈的對上對面表情略顯冷淡的男人,女人那略帶笑意的特別的口吻有時候聽來就像是歌頌一般有著婉轉有悅耳的語調:
  
  「我呢,在我看來,書籍就是人類發明的一種最天才最具有互動性的資料檢索系統」
  
  摩挲著書的背脊,鬼束一下子想到了某個白髮男人,那個出色的書友,那個男人才是真正的閱讀者,而她則是吸取著知識豐富著她的理論的表面份子。
  
  鬼束的話引起的狡齧的興趣,男人如雕刻一般的面容似乎有些鬆動,黑曜石般璀璨又誘人的眼睛即使被單單的看著都會有些心動,鬼束不動聲色的看著對面那個讓她動心又感興趣的男人繼續說道:
  
  「和人類的大腦以及電腦比,大腦的容量太少,電腦的局限性太大,只有書籍不一樣,他被完整的保留以及查閱時的關聯性可以連帶著各種的思想,幾個世紀以來,書籍不斷為更多的人帶來新的思想,而電腦不會,那個只是個接受各方面代碼的機器而已」
  
  「……SIBYL也一樣麼?」
  
  狡齧低沉的聲音這樣問道,但是他卻奇異的露出了笑臉,在燈源的照耀下,這個一直冷著臉的男人笑容竟是那麼的好看,鬼束髮現了,這個男人和槙島聖護是一樣的麻煩和棘手,如果說槙島聖護就像一個巨大的謎團無法剖析的話,狡齧慎也就是一個複雜的迷宮峰迴路轉,鬼束對自己定下的挑戰充滿著濃濃的期待。
  
  「誒,一樣哦」
  
  鬼束咧起歪咧的嘴角肆意的笑著,在這個諾那塔里代表著SIBYL的地方她直白的說出她的想法。
  
  「帕斯卡說過,人是為了思考才被創造出來的,那對我來說無法思考的人類就不是人類,而SIBYL,就算她是一個對市民深層心理的願望或職業適應性的診斷的全面性支援系統,對我來說也只是個機器而已」
  
  鬼束對SIBYL的產生,真相都沒有過多的興趣,真要說的話,她對SIBYL的滅亡很感興趣。
  
  「帕斯卡說這句話不是為了讓你這樣誤解的」
  
  狡齧突然有種想拿書在這個女人腦袋上敲一記的衝動,這樣理直氣壯的否定SIBYL,到底是愚蠢還是瘋狂呢?
  
  「人類就是人類,對我來說,我尊重每一個活著的個體,身為員警,我的工作就是保護每一個人」
  
  想是這樣想,狡齧還真這麼做了,有著分明骨節的手指輕輕的敲在鬼束的腦袋上,不輕不重卻把鬼束敲的有些怔愣,鬼束垂下眸不言一語的看著手中的書籍,尼采的善惡的彼岸明明剛剛才看過,但是卻記不起了內容,腦海裡都被狡齧的話語所替代,這樣正義的話語讓鬼束很想問: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自己所保護的東西根本不值得你那麼做,如果你心中所理想的正義和你所堅持的正義背道而馳,你還會這麼想麼?】
  
  鬼束的表情突然變得鮮活起來,她不就是為了看那一天的到來才來到他的身邊麼!
  
  「……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狡齧對鬼束突然的笑顏感到一絲危險,無法言語那種危險從何而來,有時候這個女人的笑容就像毒蛇一樣在刺下毒牙之前先狠狠的扼緊你,鬼束站起身只是幾步就走到狡齧的面前,站立的女人和坐著的男人,視線的高低並沒有差多少,毫不示弱的都直視著對方的眼睛,鬼束先動手動腳了起來,女人攀爬到男人的大腿上,緊實的肌肉隔著布料感受到一種摩擦,狡齧立馬制止住鬼束的得寸進尺:
  
  「有話就說,別動手動腳!」
  
  女人的腰肢他摟過,女人的懷抱他感受過,女人的唇瓣他品嘗過,但都是處於他不得已而為之的情況下,這樣的關係很危險,無論從哪個方面,他們的關係都處於曖昧不清黑白難以分明的階段,再過進一步,監視官和執行官的關係就要越界了。
  
  狡齧阻住那雙柔軟無骨的雙手,握在手心真的沒有什麼分量,狡齧將她的雙手鉗制反扣在她的身後,為了避免她的關節技能夠逃脫,狡齧還略加了力量將她的手掌往上壓,但是鉗制了鬼束的動作,狡齧卻因壓制她的動作而不得不更靠近了鬼束,不耐的表情佈滿男人俊秀的臉龐,鬼束跪在狡齧的雙腿上低下頭笑吟吟的欣賞著狡齧的表情。
  
  男人的大腿結實有力的支撐著鬼束的雙膝,其實這樣的動作可以算是折磨人的動作,但是狡齧卻無動於衷的瞪著鬼束,臉上除了不耐沒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鬼束歪了歪頭嬉笑道:
  
  「有句話叫:思想不如行動,雖然我很喜歡思考啦,但是一看到狡齧慎也監視官我就很想行動呢!」
  
  狡齧抽搐了下眼角,很想吐槽什麼叫很想行動,這個女人從他認識的開始就一直在行動!
  
  「其實狡齧慎也監視官你不用這麼防備我的,我並不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五十嵐的事情也好,渡邊千的事情也好,我都是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著這些戲劇的發展,而這一次不一樣,我的目的只有你,當然為了你我也會扮演好執行官這個角色的」
  
  鬼束的聲音放得很輕,打著商量的語氣但是表面上的戲謔只是一方面的敘述罷了,是否相信是取決於狡齧,而狡齧是怎麼回答的?他說:
  
  「我相信著你,也懷疑著你,身為監視官,對於執行官就是在信任的同時不得不又懷疑著你們」
  
  「阿拉,聽到狡齧慎也監視官說這樣的話,真是受寵若驚呢」
  
  狡齧移動了下雙腿,一下子破壞了平衡的鬼束單腳觸地才找到了平衡,狡齧一手捉著鬼束讓她沒有跌倒但是之前的僵持被打破了,狡齧放開鬼束的手之後鬼束順勢的後退了幾步,男人雖然一直冷著張臉,但是在動作上卻是溫柔的很,還真像關心下屬的上司一般一直容忍著包容著。
  
  狡齧站起身雙手順勢的□口袋,沉默的看了鬼束幾秒然後微弱的歎口氣說道:
  
  「你可以不用這麼喊我的,連名帶姓就算了還帶著職位,你喊的不累我聽著奇怪,短一點就可以了」
  
  喊佐佐山是佐佐山桑,喊六合塚是六合塚桑,喊征陸是征陸桑,為什麼到他了就變成狡齧慎也監視官了,又長又覺得彆扭,每次女人喊出來就覺得不舒服,像是在寓意著什麼。
  
  「那就慎也吧!」
  
  「啊?」
  
  狡齧愣了愣來不及反應女人的決定,從狡齧慎也監視官這種生疏的稱呼一下子轉到慎也這種熟絡的叫法,跳躍太大了吧!
  
  「你就不能好好的叫麼?」
  
  「叫慎也很好喲∼很順口呢,慎也不是也喊我鬼束麼∼」
  
  「……」
  
  狡齧一下子有些啞口無言,他會說他叫鬼束是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以為她姓鬼束麼,他都快忘了這個女人的全名是烏朔鬼束,鬼束什麼的……該死的,他還真的也是叫的順口!
  
  ******
  
  昏暗的小巷裡……
  
  「我說這個藥真的有用麼?」
  
  故意放低聲音的竊竊私語,另一道聲音回答起來就有點不耐煩:
  
  「誰知道,我又沒用過,我只是負責送貨的而已」
  
  「你就沒想用一下?」
  
  有些哆哆嗦嗦的聲音聲調放高似乎很驚訝的樣子,對方回以一聲冷哼:
  
  「抱歉呢,我的色相還沒有很渾濁,幹這種事只是想看看你們這種到了邊緣還在掙扎的傢伙可笑的嘴臉而已」
  
  「你!」
  
  「我什麼?這藥管不管用我是不知道,不過……再怎麼掩飾……你原本PSYCHO-PASS也是渾濁不堪的吧,嘿嘿嘿」
  
  「少囉嗦藥給我!」
  
  哆哆嗦嗦的男人搶走手中包好的紙袋,頭也不回的快去跑開,在昏暗的巷子中,看著男人跑步的姿勢覺得搞笑,小巷回復安靜,被搶走手上包裹的男人並沒有什麼不悅,拉攏了下腦袋上的鴨舌帽露出一種玩味的嬉笑:
  
  「真是討厭,難得送一趟貨就跑這麼快,怎麼就碰到這麼無趣的人,好歹讓我看看效果如何嘛,這藥又不是說有就有的,我也是靠一定管道拿到的誒,小白鼠跑掉我拿什麼看效果呀!」
  
  外面套著一件運動衣,裡面卻穿著襯衫,看起來相當不符合的穿衣風格男人並沒有過度的在意,走出巷子裡街邊的燈光打在男人身上,那張嬉笑的臉年輕的過分,就像是頑劣不堪的少年,左耳還打著少年們流行的耳洞,帽子下露出深褐色的頭髮,不知該稱為少年還是男人的傢伙用忌諱的眼光看著夜晚中打著鐳射整個城市最矚目的建築諾娜塔,然後轉過身愉悅的笑著往黑暗的方向走去:
  
  「ICPO,誰取得這麼土氣的名字啊……」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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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深的誤會

  房間裡只有中間有一個明顯的光源,其餘的都是瑩藍色機械發條似的光芒,一張木質的桌子左右裝著某種測量的機器,而桌子的對面分別坐著兩個人。

  一邊是戴著眼鏡嚴肅的男人,一邊是哆哆嗦嗦四處慌張的觀望的男人。

  「哇……宜野老師板起臉的樣子還是很恐怖的……」

  房間內有一面巨大的鏡子,鏡子外面可以觀看到房間裡的一切動作,而裡面卻看不見外面,對,這樣的房間叫審訊室。

  佐佐山站在鏡子後面懶洋洋的看著裡面的動靜,雖然牆壁上有禁煙的標誌,但是男人沒什麼顧忌的嘴裡叼了一根,離鏡子不遠處有一排座椅,六合塚和征陸分別在兩邊的盡頭坐著,六合塚沒有起伏的語氣淡淡的接下佐佐山的話:

  「宜野座不是一直板著臉麼……」

  「呵……」

  征陸露出無奈的笑容,就像是看待小輩們的嬉戲一般,用長者的目光看著兩人,然後將視線投到同樣站在鏡子後面的狡齧和鬼束身上,兩人站在一起,就外人的眼光來看,兩人站在一起無比的般配,征陸笑嘻嘻的開口道:

  「狡兄,在想什麼呢!」

  女朋友就在旁邊還一臉嚴肅的樣子那。

  「我在想,三系抓到的人轉到我們一系來審問,他們到底缺人嚴重到什麼地步了」

  狡齧那張略帶嚴肅的臉這麼認真的說出這句話讓人覺得想笑,佐佐山側過頭臉上帶著浮氣的笑容來回答狡齧的疑問:

  「哦,這個我知道哦」

  嘴裡叼著煙,說出來的話語帶著悶悶的味道還有些口齒不清,不過這並不影響佐佐山調笑的口氣,他的話還是清晰明朗的,他說:

  「三系就只有一個軟綿綿的小妹子和一個硬邦邦的老女人」

  說著還豎起了大拇指,征陸無力的去吐槽佐佐山:

  「你把整個三系的男人當空氣了麼」

  「在我眼裡只有女人和煙」

  佐佐山勾起嘴角,嘴裡的煙灰掉落在地上,但是這樣不屑的表情看起來卻異樣的帥氣,狡齧沒有對佐佐山的話語有過多的反應,和他較真並沒有什麼意義,狡齧並不在意佐佐山有時候狂放又暴躁的話語,這樣的性格很真實,在系統的存在下,這樣的性格反而很特別,不覺得讓人討厭。

  這點和他身邊的女人一樣,雖然麻煩,神秘,謊話連篇又動手動腳,但是像小狐狸一樣的小女人並不是讓人特別的討厭,就像一種生存方式,這個女人有著自己一套的處事方案。

  感覺到鬼束過分的沉默,狡齧側過頭去看鬼束的表情,從被呼叫到這裡等待宜野座的消息之後,鬼束就沒說過一句話,狡齧看著鬼束的表情感到一絲奇異,鬼束的表情很專注的看著玻璃內的一切,因為外面是聽不到裡面的聲音需要在另一間房間的監視器前才知道裡面說了什麼,鬼束這樣專注的盯著裡面讓狡齧感到奇怪。

  但是不一會,狡齧就知道鬼束在看什麼了。

  「你會讀唇語?」

  鬼束頓了頓,反而對狡齧的發現有些驚訝,她並沒有過多的表現出來,能被男人看出來讓鬼束驚訝之外又興奮,這個男人真的是將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呢,鬼束收回看向玻璃內的視線,完全的將目光投注到狡齧的身上,鬼束毫不吝嗇的笑容可以讓人感覺到她愉悅的心情:

  「我說了嘛,我喜歡人類,觀察人類也是我一大興趣,就如慎也你所說的,一個人在無意識中會發出很多信號,肢體的表情的,只要觀察了就會發現很多,但是無論如何我都無法讀取人的心思,所以我只能退而其次的去讀取他們的話語了」

  「那你讀到了什麼?」

  狡齧挑挑眉,饒有興趣的問道,女人所說的是真是假他沒有懷疑的必要,她說真話,他相信她,她說假話,他順著她的謊言走,反正最後吃虧的是她自己編造的謊言。

  「唔……ICPO是什麼?」

  鬼束難得的露出了疑問的表情。

  「……!!他們說這個了?」

  狡齧露出一種無力又嫌麻煩的表情,甚至用手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嘖,這些傢伙怎麼就是抓不盡的啊」

  「誒?」

  從來就只有書本上理論知識的鬼束對這個名詞迷茫了……

  ******

  「ICPO是一種精神藥物,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混淆PSYCHO-PASS數值,但是這並不是長久效果,這種藥物會上癮,最終導致PSYCHO-PASS的不穩定性」

  宜野座解釋起來煞有老師的風範,就差一根教鞭,宜野座就像課堂上講課不苟一笑的老師,真是名副其實的宜野老師了。

  「誒,還有這種藥物呢……我還以為只有嗎啡有那效果呢……」

  「那個是禁藥」

  宜野座對鬼束冷冷的說道,然後對鬼束補充其餘的情況:

  「一年前我和狡齧追捕過這個集團,他們出售ICPO給犯罪係數處於邊緣的市民,導致許多人的PSYCHO-PASS快速上升,雖然逮捕的大部分的成員也破壞了他們的基地,但是最主要的核心人員逃跑了,ICPO也大量回收,就沒再聽到過有類似的案件發生,昨晚三系逮捕的這個人持有小部分的ICPO成分和一年前的一模一樣,所以我們認為,這個集團又捲土重來了」

  「宜野,那個男人有說些什麼?」

  狡齧的口氣輕皺眉頭淡淡的問道,對於這種事件他一向不喜歡,比起那些殺人的事件有著自己本身的仇恨,這種為了利益去導致別人的不幸,這樣的事情更讓他討厭,ICPO迫害了一個人,但是一個人的犯罪係數上升卻害了整個家庭,這有著牽扯不斷的連帶效應。

  「沒有很多,這群人放聰明了」

  顯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的宜野座,表情很難看。

  「什麼?」

  「需要藥的話,接頭的是一個人,然後去拿藥的話,給藥的是另一個人,然後錢是直接匯款,他們分了兩個部分來操作,沒有聯繫到藥販是無法得到藥的,我們要逮捕的話,必須兩方面都一網打盡,否則,他們一有危險就會直接放棄另一方保留元氣繼續重來」

  「還真是聰明的方法呢,根本不會動搖上層」

  征陸喃喃的讚歎著,就一個販賣藥物的小集團來說可是難得商業頭腦呢,簡直就是為了不被抓到而形成的模式呢,聽到征陸的讚歎宜野座沒好氣的說道:

  「不要去讚美犯罪分子!」

  征陸聳聳肩,看著略有炸毛趨勢的宜野座立馬擺出認真嚴謹的工作態度:

  「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宜野座抽了抽眼角,轉過頭對沒有自身監視官自覺的狡齧說道:

  「逮捕行動由三系轉交到我們一系,他們負責查詢藥物的來源,話說狡齧你好歹去參與一下系裡的行動會議吧!」

  「啊……有你就可以了,去一個去兩個不都一樣麼……」

  狡齧沒有一絲不好意思的將事情推給了宜野座,這種煩死人的行動會議什麼的,他更寧願都抽幾根煙去想怎麼去逮捕的實施方案。

  哪裡一樣了,明明同樣是監視官為什麼他的事情比較多啊!

  宜野座內心咆哮著,被貼上了勞累命的宜野座桑很是暴躁。

  「嘛,那我們該怎麼逮捕那群人啊?」

  征陸不著痕跡的打斷兩人的對話,緩和了下氣氛,和藹的笑容讓人生不了氣,鬼束安靜的坐在辦公室……狡齧的椅子上,然後對幾人的關係和性格摸出了個大概,她對和藹的征陸大叔挺有好感的。

  問到關鍵問題了,宜野座推了推眼鏡,掃過在場所有人,然後公式化的口氣說出一句不怎麼和他的表情相符的話來:

  「我們決定,實施誘餌!」

  ******

  「雖說是誘餌啊……」

  征陸用一種歎氣又調笑的語氣拖長語調,然後笑盈盈的看著他們即將要實施誘餌戰術的地點。

  世田谷區中央公園……

  又稱情人公園。

  對,這裡是情侶們約會的最佳場所,來來往往的都是一對對的情侶。

  「坐在公園中央的椅子上看到左手邊最近的那棵樹下有人來回三次的話,那就是接頭的人」

  宜野座將自己得到的消息重複了一遍:

  「據說,每次接頭的人都是不一樣的,所以我們的目的不是抓捕他,而是引誘出後面負責給藥的另一方,和對方接頭後,別露出破綻,想辦法知道拿藥的地址!」

  「等等啊,宜野老師,如果我們放走了這個傢伙讓他負責告訴給藥的人,但是我們就算抓到了給藥的人,這個傢伙不是被我們放跑了麼,下一個負責接頭的人不是又換了一個麼?」

  佐佐山難得的提出有建設性的疑問,宜野座推了推眼鏡,鏡片閃過一絲冷光,然後宜野座胸有成竹的回答佐佐山的疑問:

  「這一點我考慮到了,所以我們除了有誘餌外,還有另一方負責跟蹤!」

  「嗯?」

  宜野座的話引起了狡齧的興趣,這樣的方案讓他有點動力了呢,鬼束理解了宜野座的話也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

  「誒,很有趣呢,二重誘餌麼」

  一方作為誘餌引出接頭的人,另一方作為隱藏的誘餌,在接頭人離開後負責跟蹤去找到接頭人和聯繫藥販的地點,然後代替原誘餌來拿藥,一開始的誘餌去抓捕接頭的人,而第二個誘餌也可以抓住藥販。

  真是一石二鳥呢!

  「那,誰來當這個誘餌?誰當隱藏誘餌?」

  狡齧掃過幾人,根本都不是一張適合當誘餌的臉。

  「當然是執行官,本身就是超過數值的人就不會讓人懷疑」

  宜野座冷漠的說道,然後分配幾人工作:

  「我和狡齧在後方支援,征陸做誘餌,六合塚做二重誘餌」

  「那我呢?」

  「誒?」

  佐佐山和鬼束一起發聲,佐佐山還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呢,宜野座淡淡的撇了兩人一眼,然後輕飄飄的說道:

  「你變成Chan Komissa的樣子在公園裡巡邏,如果對方萬一發現了端倪有逃跑的趨向的話,你可以直接行動,而烏朔你保持距離,如果六合塚半路被發現就由你來代替」

  誒,還真是全方面的方法呢……

  「等等!你要我變成那個滑稽的樣子麼!」

  佐佐山頑劣的笑容一下子變得僵硬,難得見到佐佐山一臉的抗拒的樣子,征陸首先拍拍佐佐山的肩膀笑哈哈的說道:

  「太郎的形象還是很可愛的呀!老爹我可是變過很多次了呢!」

  佐佐山撓了撓他那草坪似的頭髮有些不情願,他當然看過征陸變成那娃娃的樣子,他還樂的和路人招手呢,但是他可不樂意,他情願拿著Dominator往前沖也不要變成這種滑稽的模樣在路上走,這可是關乎他的形象!

  「……反正別人都不知道你長什麼樣,你擔心什麼……」

  狡齧淡淡的說道,佐佐山什麼心理他大概也清楚,不過佐佐山一旦執拗的脾氣上來,狡齧知道也很難辦,狡齧略有似無的歎口氣:

  「那算了,你和鬼束換吧,鬼束你行麼?」

  和這個女人商量的話,還有商量的餘地吧,讓狡齧有點欣慰的是鬼束沒有猶豫的點點頭,反而還帶著微微的笑容對佐佐山說道:

  「我是無所謂啦,不是很可愛嘛∼」

  佐佐山一聽鬼束肯和他交換立馬露出開心的笑顏,對鬼束露出嬉皮笑臉的表情:

  「對對,小鬼束怎麼樣都很可愛!」

  對女人說好聽的話,佐佐山最擅長了,狡齧突然有種看到這兩個傢伙屁股後面都有著尾巴的錯覺,一個是狐狸尾巴,一個是狗尾巴……

  鬼束眨巴了下她黑溜溜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眼前這位頑劣不堪的男人,然後突然露出一抹極其天真的笑顏:

  「其實佐佐山太郎也挺可愛的嘛!」

  口胡!佐佐山太郎是什麼東西!沒有這個人!

  佐佐山瞪大著眼一下子被哽住了說不出話來,好想反駁女人說的話,但是一下子被佐佐山太郎如此驚悚的稱呼給嚇住了,等等,佐佐山太郎這是哪來這麼可笑的名字啊!

  「……」

  狡齧被這個名字戳到了笑點,勾起了嘴角笑容明顯了起來,在佐佐山開口之前,狡齧先下達指令:

  「好了佐佐山太郎,你快去你的位置上蹲點」

  「……」

  佐佐山咬牙切齒的看著兩個有著莫名相似的無辜的表情的狡齧和鬼束,然後咬咬牙,咧嘴哼哼了兩聲:

  「狡齧!不帶你這麼幫著女朋友欺負兄弟的!」

  「誒?」

  狡齧被佐佐山突然的發言愣了愣,覺得佐佐山誤會了什麼,張了張嘴,但最終沒說出口,他覺得某些事實越抹越黑。

  「阿拉∼」

  和狡齧相比,被誤會了的鬼束倒有些開心呢∼                    


☆、所謂的情侶

    在情侶公園裡最矚目的是什麼?

    不是誰和誰手牽手還是嘴對嘴,不是誰和誰摟摟抱抱周圍散發著甜蜜的氣息連蜜蜂都能招來,而是一個人!

    在情侶公園一個人你要麼不是找虐就是來找物件!

    所以,宜野座的計畫即使再完美,他還是估錯了額外的因素。

    比如說,征陸一個人作為誘餌等待接頭人的時候,一邊有不少的情侶偷偷往征陸這邊看,似乎覺得這位穿著風衣滄桑的大叔是來公園尋找第二春的寂寞大叔。

    比如說,六合塚一個人站在離征陸一定距離的地方時刻注意著動向的時候,一邊有不少一對對熱戀中的少女帶著可憐的目光看著六合塚,好似這位冷著臉不苟一笑的女子是來情侶公園抓自己在外面偷情的男人一般。

    莫名的,兩個人壓力有點大……

    同時接入了宜野座的終端器,兩個人都表達出了相同的意思:

    「監視官,我可以申請換人麼」

    「宜野座,換個人來做」

    「……」

    征陸和六合塚的話讓宜野座立馬不假思索的低吼起來:

    「胡說什麼!行動中怎麼可以調換!」

    「可是啊……我感覺這樣下去,肯定會穿幫啊……」

    征陸的口氣還有些委屈的樣子,宜野座挑了挑眉,想像起那個大叔拉攏著臉一副無奈又哀怨的表情,然後不經意間嘴角抽搐了起來,連六合塚都說出同樣的話:

    「不行,這邊太容易暴露了,讓我撤退……」

    不在現場的宜野座根本想像不到兩人是懷著如何的心情和現在的遭遇,狡齧覺得兩人的話語聽起來還真有點嚴肅的樣子,替代宜野座對兩人下達了命令:

    「先停止行動,老爹,對方接頭的有出現麼?」

    「沒有,看到幾個有點可疑的傢伙,但是都不是……」

    「那先回來,六合塚,佐佐山還有鬼束,全部都回來,在不被暴露的情況下,快速返回……」

    「喂!狡齧!」

    宜野座對狡齧停止行動的下達感到意外,但是想想狡齧或許有更好的辦法又釋懷了:

    「狡齧,你打算怎麼做?」

    「……啊……不知道」

    宜野座一下子氣結,不知道!不知道你還敢這麼信誓旦旦的停止行動!

    說快速回來,幾個人似乎還真是快速回來,沒多久的功夫,四個人就回到了宜野座和狡齧所處的地方,鬼束消去了花子的模樣,比起其他三人,鬼束使用花子的樣子在公園裡行走並沒有遭遇到奇怪的眼神。

    「計畫需要修改」

    狡齧只是單純的覺得這個計畫需要完善,根本沒有和幾人的想法一致,但是征陸,六合塚和佐佐山異口同聲的‘沒錯’讓狡齧吃驚了一下,宜野座咬牙切齒的瞪著三人:

    「你們對我的計畫有什麼不滿麼!」

    說改計畫同意的這麼快!

    「啊哈哈……不是這樣的,只是吧,監視官你看啊,這裡都是小年輕人的場所,我這個老頭子呆著不是很可疑麼!」

    征陸舉起手撇清自己,這點宜野座確實沒怎麼想到,點點頭算是理解了征陸的想法,六合塚淡淡的沒有表情,但是似乎能感覺到她微微起伏的心情,她面無表情的說道:

    「這裡是情侶場所,一個人比兩個人還要起眼,很容易暴露」

    六合塚很客觀的說道,這個原因確實是一大弊端,狡齧抵著下巴思索了一番:

    「雖然一個人確實有些突兀,但是和接頭的人見面對方看到兩個人的話會引起懷疑,不如這樣吧,宜野座,你去當誘餌去和對方接頭,另一個隱藏的誘餌以情侶方式混在人群裡,六合塚,佐佐山,你們兩個扮作情侶然後伺機觀察宜野座那邊的情況」

    「哦哦!這個好主意!」

    一聽到和六合塚扮作情侶,佐佐山整個人就興奮了起來了,要知道成為了執行官,他也許這輩子都找不到一個可愛的妞了,別說認識什麼好女人,連見都不一定見到,但是扮作情侶誒,這或許是他枯燥的成為執行官中難得的經歷了呢!

    宜野座的計畫一下子被更改了,宜野座並沒有過多的惱火,這個計畫裡不便的因素也有太多,確實是他沒有考慮仔細,如果狡齧的計畫能夠實施,他並不介意,只是……

    「狡齧,你覺得我這樣不會被拆穿麼?」

    宜野座單吊起的眼睛尖銳無比,秀氣的臉龐加上他整齊的打扮,怎麼看他都像一個公司裡的精英而不是犯罪指數在邊緣徘徊的人。

    狡齧上上下下打量了宜野座一番,拉攏著眼皮讓狡齧看起來有些懶散,狡齧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對宜野座誠懇的說道:

    「嗯……你要扮演一個精神減肥的邊緣人士,如果接頭的人看見你了,你只要表達出暴躁的情緒就可以了……」

    狡齧!你在指出宜野座平時一直很暴躁的情緒麼!人家已經是勞累命了,有這樣的同事和下屬,不暴躁才奇怪啊!

    「撒撒∼小彌生∼我們去約會吧∼」

    「……」

    佐佐山大大方方的勾住六合塚的肩膀,表達親昵的往公園裡走去,六合塚很想甩開佐佐山那只欠剁的手,但是想想是任務又忍住了。

    ******

    「呐呐∼慎也∼我呢∼」

    只留下征陸狡齧和鬼束三人在場外監視,狡齧負責起了全部指揮,而替代下來的征陸變成了候補,只有鬼束沒有被安排到任務,狡齧抬了抬眼皮,連給個眼神的趨勢都沒有,就淡淡的說道:

    「你待機」

    鬼束嘟囔了起來:

    「我也可以幫忙的嘛!」待機什麼,錯過有趣的事情不是很無趣麼!

    在鬼束看不到的角度,狡齧抽了抽嘴角,操作終端機的手指稍稍停頓了一下,狡齧沒有面部表達出來,但是內心已經無奈的吐槽著:

    你不惹事已經是幫忙了。

    這個女人有著狡齧無法放鬆的前科。

    手腕上的終端機打開,聲音可以直接傳達到腦海裡,這種效果和Dominator很類似,只有自己聽得到,別人聽不到,這對於做誘餌來說,是個以便各方面的支援的很好的工具,比如,佐佐山和六合塚的情況絲毫沒有漏下的轉播給了狡齧等人。

    「呀∼小彌生∼我們可是扮演著情侶誒!你笑一笑嘛,別一副我們是一副吵架的樣子誒!」

    「沒有必要,反正是情侶,吵架也是情侶的一部分」

    「人家都甜甜蜜蜜的,我們吵架不是更加明顯了麼,我們表達親密點啊∼」

    征陸一邊聽著兩人的對話,一邊露出無奈的笑容:

    「狡兄,我覺得這一對也不能成功啊」

    「……」

    狡齧也有這種感覺。

    「你這手放在哪裡!信不信我斷了他!」

    六合塚厲聲喝道的聲音傳來,征陸和狡齧同樣的揉了揉太陽穴,狡齧大歎一口氣。

    「哦呀,這樣的話會被發現的哦∼」

    佐佐山浮氣的聲音像是得逞的貓咪乖張的很,也讓人氣得牙癢癢。

    只聽到重重的一聲「啪」,清脆又響亮,終端機就沒有再發出聲音了。

    「我就知道……」

    狡齧臉上佈滿了無力生氣又無奈最終化為淡然的表情,佐佐山的秉性他真的不抱希望了。

    「抱歉,無法完成任務」

    六合塚和佐佐山再次出現的時候,一個是冷著臉,一個是捂著臉,佐佐山一手捂著臉臉上還有出桀驁不羈的笑容,征陸看到這樣子的佐佐山難得對佐佐山進行了吐槽:

    「你們這個樣子還是有一點像情侶的」

    「誒?有麼?」

    得到六合塚的冷眼一瞪,征陸攤開手聳了聳肩一臉誠懇的說道:

    「有,你們扮演了一段情侶的結局」

    「……」

    六合塚不配合征陸的幽默,冷淡的對狡齧說道:

    「還要繼續進行行動麼?」

    只剩些宜野座一人做誘餌的話,也許會失敗,只抓到接頭人,抓不到藥販,消息就會斷掉。

    征陸突然想到什麼轉過頭去看狡齧,狡齧被征陸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嚇到了,這雙眼睛戲謔又調笑的意味頗多,狡齧突然有不好的預感,只聽征陸笑呵呵的,原本一直親切的表情,現在就像一隻老狐狸在竊笑:

    「話說啊,我們這裡有一對正宗的情侶幹嘛要假扮情侶啊∼」

    盯……

    佐佐山和六合塚的視線齊齊的盯向狡齧和鬼束,一道冷漠的視線和一道火熱的視線,可謂是冰火兩重天,狡齧抽了抽嘴角,總覺得他就算一路否認著,這幾人都會用戲謔有不相信的眼神把他鎮壓,狡齧無奈的撓了撓後腦勺,狡齧並不習慣對人解釋,再怎麼解釋也是別人的心裡他無法修改,所以即使被誤會,狡齧也無所謂就讓別人去誤會好了,但是這樣的誤會讓他有著莫名的感覺,不好也不壞,卻像個種子,深埋住,就會發芽。

    但是結出來的果,是夏娃的禁果還是惡德浸滿罪的果實呢?

    ******

    狡齧和鬼束坐在可以看到宜野座方位的可視範圍內,連接頭人的地點也是清清楚楚的可以看到,扮演公園裡普通的情侶的話,可以明目張膽的監視著。

    「喂!狡齧!你這樣坐著誰會相信你們是情侶啊!快點!搭肩!勾腰!摟住啊!」

    佐佐山的聲音突然像是打開了開關一般在腦海裡響起,狡齧被弄得突然怔愣了一下,然後又被佐佐山的話弄得哭笑不得。

    這根本是流氓的行徑吧。

    一想到這個聲音鬼束也聽得到,狡齧側頭去看鬼束的反應,但是鬼束卻是帶著淺淺的笑容饒有興趣的觀察著不遠處的一對情侶在接吻,狡齧立馬反應過來,佐佐山把聯繫鬼束的終端給切斷了,狡齧抽了抽嘴角,以防佐佐山繼續說出什麼奇怪的話,也單方面的切斷了終端,然後把鬼束的腦袋扳過來,淡淡的說道:

    「不要看奇怪的地方」

    不得不將視線轉到狡齧的身上,鬼束毫不吝嗇的將自己全部的目光都放在了狡齧的身上,男人此時的眼神並沒有過多情緒停留著,一直平平淡淡極近有些懶散,但是鬼束知道一到某種時刻,男人眼中會並迸發出一種難以抗拒具有侵略性的光彩,這個男人就像看不膩的藝術品,鬼束每次從不同的角度去欣賞的時候,他就會展現出另一種誘人又讓人動心的美麗。

    每當你在注視著別人的時候,別人也在注視著你。

    在鬼束直白的看著狡齧的時候,狡齧也在注視著面前這個具有著誘惑性的女人。

    烏朔鬼束就像一棵罌粟,明知道有毒,卻還會陷進去,明明想要抑制自己不讓自己陷進去,卻還是無法抗拒的被吸引住,烏朔鬼束就是表面的美麗,深層的毒藥,遠看就是一朵無害的花,只有陷進去了,才知道那種毒是多麼的可怕,不是肉體上的疼痛,而是精神上的折磨,內心深處的瘙癢越過了皮肉印刻在骨頭上,無法解除的難耐,這才是烏朔鬼束可怕的地方,只要一沾惹,就不會簡單的剔除,她會像夢魘一般纏繞著你,她想做的,就會有這種效果。

    如果說鬼束是毒藥的話,那狡齧就是吸毒者,外人無法理解毒藥的可怕,想要解除毒藥就先要知道毒藥的可怕性,狡齧就是這樣深陷進去的勇者,吸食著毒藥去深刻瞭解毒藥的烈性,但是……

    這個毒藥,狡齧最後是戒除了,還是深陷進了深淵無法離開,還是未知數……

    狡齧首先收回神智將視線往旁邊移,鬼束的紅發太過鮮豔,看久了仿佛眼裡的色彩都被染紅,轉移到青綠的樹上的時候,狡齧還有些不習慣,紅色……太具有侵略性了,狡齧慢慢的放下放在鬼束頭上的手,之前將鬼束的視線扳回來的時候被鬼束直白的視線給緊盯的一下子忘記了動作,現在抽開的手,手心裡還有著拂過女人柔軟的發質的觸感。

    兩人都不知道在那一瞬間都給了對方失去神智的衝擊,又感覺到真實的自己的時候,一個看左,一個看右,都想忽視剛剛不像自己的自己。

    狡齧用最自然的姿勢倚靠在公園的長椅上,將自己的視線緊緊的鎖在周圍的綠樹上,想讓眼睛麻木了的紅色從眼睛裡消退,似乎閉上眼都能感受到紅色給自己的印象衝擊,而鬼束別過頭不再看狡齧的臉龐,似乎……一閉上眼就是男人那張完美刻畫的臉……

    太可怕了……滿滿的都是他(她)……

    狡齧和鬼束內心同步了起來……


☆、有時候信任

  四周都是情侶,無論眼睛往哪瞟都會看到一對對的熱戀中的情侶,公園裡的環境投影很有促進戀愛的氛圍,如果是單只形影的人的話,這樣的風景只會覺得刺眼,但是狡齧和鬼束心思都不是在這個上面的人,人類的戀愛也是鬼束好奇的範圍內,畢竟,愛可以促使很多意料之外的發展。

  「有時候看到這些情侶臉上真實的幸福會有一種‘真好’的感覺」

  鬼束淡淡的說道,狡齧側過頭看著女人精緻的側臉,憑他對這個女人的印象,她才不會說出如此正面積極的話語呢,不過正因如此,他才好奇女人想說什麼。

  「……」

  狡齧沒有去應聲,但是鬼束知道狡齧一定在聽,這個男人雖然沉默但是卻是個很好的聽眾,鬼束歪了歪頭似乎在斟酌著詞語,該怎麼形容她要說的話:

  「唔……起碼,他們還有選擇的餘地呢……」

  「……選擇什麼?」

  鬼束喜歡狡齧的聲音和口氣,不熱不冷卻給人足夠的尊敬,不輕不響卻有著足夠的威懾力,鬼束壓低了聲音,卻沒有減少自己的笑意:

  「選擇自己所愛的人啊……」

  「……」

  狡齧沉默的看著鬼束,鬼束變得平淡的語氣臉上卻有著莫大的諷刺的笑容:

  「SIBYL替市民們選擇職業,選擇好最優先的抉擇,如果有一天,連自己的愛人都是由系統來替你選擇呢?根據深層的心裡願望,心目中的理想型,系統來替你抉擇,怎麼辦呢?」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

  狡齧下意識的否定了,這樣的可能性讓狡齧感到不舒服,不是被幫助選擇,而是被剝奪了權利,自己愛的人,當然由自己選擇,就算分析了自己的深層心理,但是理想型和愛的人卻是不一樣的……

  「怎麼會沒有,一切都交給系統信任著系統,相信系統能夠給予自己符合自己內心想要的……」

  「你說的只是假想……」

  狡齧不輕不重的打斷鬼束的話語,然後用自己所想的去反駁鬼束:

  「喜歡是兩個人的事,就算系統給定了一方符合心理願望的愛人,但是另一方卻不符合,這樣沒有意義,可能性也不存在……」

  「不存在呢……」

  鬼束輕笑了起來,輕搖了搖頭,說實話,被反駁了鬼束是高興的,因為這個男人還沒有沉溺於SIBYL,他有著自己的觀念。

  鬼束見過了太多的人,SIBYL的存在,靠機器測量保持健康而忽視運動,靠SIBYL的運作,自己不再約束自己,忘記了自己想要去做什麼,應該去做什麼,理想被扼殺,奮鬥被吞噬,SIBYL的存在沒有多久卻崩壞了許多人的人生觀,鬼束見過了太多的人沉溺于系統的恩惠。

  「聽從系統的判定,選擇職業,並不懷疑系統的指定,為什麼他們還會懷疑,系統為你選擇的戀人呢?通過數值來告訴你兩個人的匹配程度,你說會有人不相信麼?」

  因為想要看著不同的人性所以鬼束不斷的去‘幫助’人類,最誠摯的幫助就是為了看到最真實的人性,無論是做好事還是壞事,鬼束只想看到想要的結果而已,所以,多麼惡毒的話語,多麼偽善的謊言,多麼甜蜜的情話她都說得出來……

  狡齧突然很想撬開鬼束的腦袋看看裡面裝了什麼,為什麼總會有一些讓人抓狂又煩躁的思想呢?

  「……既然相信系統的話,為什麼不更相信自己的心一點呢?如果,真的愛的話……這不是系統能決定的吧……」

  「哈哈哈!!」

  鬼束突然笑出聲,狡齧的這句話特別招鬼束喜歡,真的愛的話,不是系統決定的麼,如果都有自己的思想的話,也都不是系統能決定的啊。

  「好了,別笑」

  鬼束的肩膀小幅度的聳動著,銀鈴般的笑聲並不是特別響,但是配合上女人嬌媚好看的笑顏就一下子惹眼了起來,狡齧很想捂住女人的嘴巴,甚至遮住女人的臉,但是發覺周圍不少人都聽到清脆的笑聲往這邊看後,狡齧反應更快的摟住女人的肩將鬼束往懷裡帶,用自己本身來遮掩女人引人注目的動作。

  狡齧發誓,這個動作是他下意識的動作,他是覺得繼續這樣下去會暴露他們的位置太招人眼了,又加上有疑似接頭人的青年出現在那顆樹下來回走動,狡齧才下意識的閃過一系列方便又不讓人懷疑行動方案,最終以摟住女人壓在自己的胸膛這種大膽又符合情侶的動作,又隱藏了鬼束的笑聲又不惹人懷疑他們是情侶。

  「嘻……慎也,你真討人喜歡……」

  被男人用不輕不重的力道壓制在胸膛上,被西裝包裹的身體看起來是那麼的修長,但是鬼束知道包裹著男人清奇的骨骼的肌肉是多麼的完美,鬼束還能記起順著美麗的肌理順滑下汗水是多麼的蜿蜒又誘人,鬼束好玩的用食指在狡齧的胸膛上畫著圈,緊實的肌肉雖說是堅硬的,但是畢竟是肌肉還是柔軟的,鬼束一圈又一圈的做著挑逗般的動作,狡齧在鬼束耳朵的上方用低沉又略帶沙啞的聲音淡淡的說道:

  「別鬧……」

  這種口氣就像是溺寵的對待自家任性的貓咪,不是責備的語氣,不是冷漠的語氣,那句略帶輕柔的‘別鬧’似乎敲在了鬼束的心上,呼吸猛地下沉,心臟無法自控的用力抽搐了一下,由肩膀開始散發開來的酥麻流竄到脊椎,鬼束不由得縮起了肩膀更加埋進了狡齧的懷裡。

  真是個……可怕的感覺……

  「宜野和接頭人接頭了,等會人走後我們也撤出去,通知佐佐山和六合塚跟上接頭的人後,我們在離他們一段距離後面跟蹤……」

  狡齧在鬼束耳邊又輕輕的說了一句,這一句是公式化的口氣,沒過多久似乎人走了,所以狡齧也放開了鬼束,離開狡齧懷抱的鬼束,帶著些許的調笑意味,輕皺著眉頭低低的笑道:

  「呐,慎也,剛剛,你算不算在占我便宜啊∼」

  狡齧挑了挑眉,別指望狡齧會紅著臉道歉,男人英俊的臉龐從頭至尾都沒對女人的戲謔有一絲的情感變化,反倒是上下打量了女人一番,然後勾起了唇角露出一抹難得的輕笑:

  「禮尚往來」

  ******

  宜野座順利和接頭人取得了聯繫,接下來便是接頭人去聯繫藥販而宜野座去另一個地點取藥,只有接頭人通知了藥販,才能拿到ICPO,狡齧等人的行動就是找到接頭人和藥販的聯繫點,然後一網打盡,搗毀販賣ICPO的組織。

  但是當狡齧和宜野座都以為只有兩方人馬,接頭人負責聯繫藥販藥販負責給藥這樣的兩邊模式的時候,跟蹤在後頭的六合塚和佐佐山給了新的消息:

  「怎麼辦呢∼有協力廠商出現誒∼接頭人和藥販中間還有一個連絡人誒∼」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宜野座恨不得立馬大呼一聲可惡,沒想到對方防備到這個地步,然後只聽佐佐山的下一句話,宜野座幾乎要暴躁的吼起來了。

  「呀,糟糕了誒,被發現了,我和小彌生現在正在追蹤嫌犯中……」

  佐佐山的聲音從平穩到些許的起伏,聲音就像在跑動中有著起起落落,宜野座忍住怒意對著手中的終端聯繫了狡齧:

  「狡齧,情況如何?」

  「看到了藥販和中間連絡人,正在追蹤中,喂!鬼束,你在做什麼!」

  終端裡傳來狡齧驚訝的聲音,然後被切斷。

  「做什麼……阻止潛在犯逃走啊……」

  鬼束手持著Dominator,還保持著開槍的動作,而前方不遠處的街道上有人倒在地上,那是在鬼束對準逃跑的潛在犯時,被當做掩護的無辜人,狡齧快速的壓下鬼束的手讓Dominator不再對著人群,從烏瞳裡撤去的暗綠色光芒顯示Dominator現在不處於操作狀態,狡齧用嚴厲的目光對鬼束說道:

  「牽扯到無辜的人,你是想被Dominator制裁麼?」

  一旦執行官做出了什麼危害普通市民的行為,監視官有義務對執行官當場進行制裁,狡齧怒瞪著鬼束,剛剛她的行為已經算作危害市民的一種了,被宜野座知道的話,絕對會拿著Dominator對著她!

  「阿拉,抱歉,打歪了」

  鬼束沒有一點悔改的跡象,反而眨眨眼做出驚訝的表情:

  「阿拉,人要跑遠了,我們不追麼?」

  「……」

  回去再找她算帳,狡齧瞥了眼鬼束手中的Dominator,淡淡的開口,隱約還有著危險的口氣:

  「如果再有一次,那就是我履行我的職責的時候」

  他是監視官,而她是執行官。

  「……慎也,你真是溫柔呢……」

  但是,這也是致命傷呢。

  她……並不是個值得相信的人啊……

  在某種程度上……

  「鬼束,你從前面包抄,我從後面阻截……」

  鬼束跑在狡齧後面,說實話在跑步方面鬼束並不在行,如果說鬼束在格鬥技巧方面很強悍的話,鬼束就在體力方面是弱爆了,鬼束雖然意志力很高,但是體力並不持久,跑兩條街已經是算是超過鬼束一般的運動量了,聽到狡齧這樣的安排時,鬼束就有種對方再跑她一定會開槍的衝動。

  「呵……呵……」

  鬼束停下步伐深深的吸口氣,看著原本追逐的兩名疑犯,在轉進小道後兵分兩路進行逃跑,鬼束眯起了眼,眼裡閃過一絲和狡齧眼神相似的危險的意味,還沒等狡齧來得及警告鬼束不許再對普通市民使用Dominator的時候,鬼束已經邁開步往前追去了,狡齧沒有看錯鬼束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殺氣,咬了咬牙,還是沒有去追鬼束反而往另一邊跑去,去阻截逃跑的另一人。

  「跑的……真快……」

  鬼束心裡抱怨著,看著前面的人越跑越遠,越跑越沒影,但是她清楚自己的極限在哪,所以她停下了腳步,往相反的方向跑去,沒有聽從狡齧的前面包抄,而是穿越了中間不少轉彎的巷子,這些人跡罕至只有流浪漢才會蹲坐的地方沒有人會清楚的知道這些巷子是如何的連接的,但是鬼束輕車熟路的在裡面穿梭著,然後從這些近路裡減少了時間穿到了對面的街道上,嫌犯逃跑的方向來回只有一條路,知道後面有人追趕的他是不會回頭,所以鬼束走的這條路便是最快阻截到他之前的路線。

  「鬼束!」

  鬼束沒想到小巷的盡頭的街道上狡齧也在,而狡齧看到從小巷裡穿出來的鬼束臉上的驚訝直白的表現出來,鬼束剛想動,就看到狡齧舉起了Dominator對準了她,然後冷冷的說道:

  「別動……」

  鬼束微微睜大了眼睛,面前的就是Dominator,手持著槍械的男人漠無表情的看著她,之前在耳邊輕柔的說著‘別鬧’,之前說著‘無法開槍的話就站在我身後’的男人,此時此刻冷漠的表情看著她,食指輕輕一動就可以制裁了她,被狡齧的動作給怔愣的鬼束沒有怔住很久,相反其實思緒就是那一瞬的事情,狡齧將Dominator對著鬼束的時候,鬼束也舉起了右手同樣用Dominator指向狡齧。

  狡齧被鬼束的動作也怔愣住了,明知道鬼束是無法開槍的,但是還是被鬼束用Dominator對著他的這個現實給訝異住了,但是狡齧沒有收回自己的手,相對的兩人注視著對方,狡齧冷著面容,鬼束則一反僵化的氣氛輕笑了起來。

  沒有預兆的,兩人卻同時按下了扳機,相對的兩人幽綠色的光芒快速又帶著衝擊性的擦過兩人的身旁,然後發出一聲悶響。

  「……」

  「……」

  狡齧和鬼束做出同樣的動作,轉過身看自己的身後,剛剛被追擊的兩人都躺在他們的身後,明顯是被麻醉模式射中癱軟在地上的模樣,完全沒有發現自己身後站著人的狡齧和鬼束又轉回頭相互看著對方,同時沉默的沒有說話。

  當時對方用Dominator指著自己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呢?只想著對方身後的人如果射偏了的話就會放走對方,沒有說多餘的話,如果發出一絲信號,就會讓後面的人有逃跑的空隙,所以……當時狡齧和鬼束想著都是對方……

  她(他)不會開槍的……

  這樣的想法。

  一致的,又互相信任的……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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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質的氣氛

  信任與懷疑,鬼束沒有過於的去區分兩種感覺,因為她至今所做的事情並不需要她去信任某件事情或者某個人物,她只要做到去完成她想要的發展就可以了,而懷疑則是鬼束一直保持著的態度,鬼束是個過於現實的人,只有親眼看見和確認她才會信任。

  而至今為止,讓她信任又懷疑的男人,有兩個。

  一個是槙島聖護,鬼束不清楚他的底線,這個男人過於危險過於複雜,但是在某個程度上鬼束髮現這個男人又和她相似的地方,正是因為相似,所以她一直懷疑著他防備著他,但是又正因為相似,她也信任著他,所以他們互相利用著,夾雜在敵人和朋友之間的微妙關係上。

  而另一個便是狡齧慎也,鬼束摸不清他的想法,站在正義的立場上卻有著和正義相背的氣息,這個男人就像站在深淵的邊緣上,信任和背叛就在一線之間,信任這個男人,那麼就共進退,即使後方是懸崖也要一起墜落,但是背叛他,這個男人則會把你拉下深淵同歸於盡,就是個危險的男人,和他牽扯上總有一天得到的是一個萬劫不復的結局,這個男人雖然值得信任,但是在被這個男人吸引的同時她也知道,思想與他有著本質上的背道而馳,總有一天會成為敵人的他,鬼束並不能完全的信任他。

  ******

  距離打擊那個販藥集團的事件已經過了一段時間,鬼束和狡齧之間的氣氛也有著些許的變化,這讓敏銳又是過來人的征陸發現了一絲絲變化,但是這種變化有些微妙,征陸也說不上來。

  變得既生疏又熟絡。

  很矛盾。

  征陸感覺兩人之間似乎話少了,兩人視線交匯的時候也沒過多的話語,但是……卻有些不對,因為兩人的關係看起來很好,以肢體語言來表達兩人的關係的話,應該這樣說……

  他們不排斥對方。

  兩個人就有著用言語不能表達的關係,和難言的氣氛圍繞在身邊。

  對於狡齧和鬼束的關係其實並不能以普通的男女朋友來定義,因為中間還隔著監視官和執行官的這一層關係,這不是單單的上下屬的關係,而是普通人和潛在犯的界線,當然如果鬼束真的是潛在犯的話。辦公室戀情征陸並不會去反對,他也看得出,狡齧和鬼束之間有著微妙的情感在裡面,不是單純之間的男女情感,而是更複雜的一種……危險的……

  征陸的想法沒有對狡齧說過,他相信這個出色的年輕人能自己解決的,他只要靜靜的在一邊觀看就可以了。

  狡齧除了辦公室外,還理出了一間儲藏室當做自己的小工作室,不過這個地方現在經常有人來打擾,狡齧翻閱著手裡的紙質文檔,雖然有著電腦的檔案,但是現在還是有紙質文檔作為備檔,而狡齧看的是一些沒有結束的案子的備檔。

  「阿拉拉,我們的監視官大人在做什麼呢∼」

  背後女人的偷襲已經是習以為常,狡齧沒有反應的繼續看著手中的檔案,完全不把貼在他後背那軟弱無骨的美妙身體當做一回事,白皙的手臂抽走男人手裡的檔案,男人輕皺眉頭淡淡的說道:

  「還給我」

  就是淡淡的口氣,沒有什麼命令般的語氣也沒有什麼生氣的口吻,就是那麼平平淡淡的卻又不容拒絕,鬼束嘟了嘟嘴將檔案塞回狡齧手裡,她對那些檔案沒興趣,她敢興趣的就是她摟著的這個男人,但是這個男人最近的反應也變得無趣了起來,她的挑逗他全部無動於衷,幾近勾引的動作他已經做到坦然面對。

  「在想什麼……」

  背上的女人沒有下一句話狡齧淡淡的問道,順手拿起桌子上的煙,點燃後叼在嘴裡繼續目不轉睛的看著檔案,鬼束在狡齧耳邊用軟軟又酥人的語調撒嬌道:

  「呐∼慎也,我們出去玩吧∼」

  「執行官不能單獨行動……」

  狡齧不冷不熱的說道,叼在嘴裡的煙因為嘴唇的運動也跟著做出幅度變化,燃燒的星火將煙灰慢慢的掉落了下來。

  「有監視官就可以了嘛」

  鬼束笑嘻嘻的說道,但是狡齧繼續他沒什麼動力的語調說道:

  「我為什麼要陪你出去玩啊」

  「因為我想出去玩啊∼」

  女人說的理直氣壯,狡齧被煙給嗆了下,然後用被煙氤氳過的聲音不緊不慢的淡淡的開口回答,,即使被女人理直氣壯到無語,男人的聲音還是帶著沉穩又醉人的味道:

  「為什麼你要出去玩我就要陪你啊……」

  像是逗貓一般,狡齧又把皮球踢了回來讓貓咪自己玩耍,鬼束在狡齧耳邊發出一種輕輕地低笑,玩味的口吻有著戲謔:

  「因為,你是我的男朋友啊∼」

  誰說的!

  狡齧再次被煙給嗆了一下。

  「那是老爹和佐佐山的誤解,是不是真實的,你我不是都知道麼」

  狡齧不以為然的說道,顯然他是不理解八卦的厲害性,鬼束挑起眉,精緻的眉骨讓這個動作在女人的五官上立馬顯得狡猾起來,就像是偷了腥的小狐狸,滿滿的狡黠。

  鬼束摟著狡齧的脖子沒有放開,但是卻從他的身後轉了一個圈,像是交際舞的最後一個華麗的動作一般,鬼束勾住狡齧的脖子倒在他的懷裡然後毫無顧忌的坐在狡齧的腿上,被鬼束的這個動作一弄,狡齧不能正常的看手中的檔案,盯著女人妖豔的笑臉沉默三秒,狡齧默不作聲的將檔案從右手轉到左手上沒有妨礙的繼續看。

  他叫這個女人下去她會聽麼?不會,這個得寸進尺的女人不會聽,所以狡齧用三秒判斷了最能對付女人的反應,主導權他要從女人的手上奪回來。

  「嘻∼誤解?誤解是在有真實的基礎上做出的錯誤的理解罷了,而誤解的存在是人的意識的歪曲而不是現實真理的否定啊,所以,老爹和佐佐山有誤解,並不代表我們倆的關係有錯誤哦∼」

  歪理!

  狡齧挑起眉,對鬼束的話沒有做出立即的反駁,男人如同雕琢的臉龐有著剛硬的輪廓,但是五官卻柔美的不可思議,低著頭看著懷中的女人,雖然看起來女人有著高挑的身材,但是放在懷裡,狡齧有種女人較小的錯覺,血色的紅發讓女人的臉龐有著鮮豔的衝擊感,比起妖豔上妝的唐之杜,鬼束沒有裝扮的臉卻更加的豔麗,沒有紅色的唇膏,鬼束的嘴唇都豔麗的想讓人一親芳澤,狡齧的視線在鬼束的唇瓣上停留了幾秒,然後轉移視線。

  「我們只有監視官和執行官的關係」

  狡齧淡淡的說道,亦是說給鬼束聽,又是說給自己聽。

  「不是男人和女人的關係麼……」

  鬼束輕笑著,摟著狡齧的脖頸,柔軟的身體陷在男人的懷中,因為輕笑而發出一陣陣的抖動……和摩擦。

  「……」

  狡齧沉默的不說話,只是眼神平淡的看著鬼束,但是平淡無瀾的眼神卻像是平靜的海平面正在醞釀著一場風暴,鬼束則是捉不住的風,在撩撥著平靜的海平面,鬼束勾起嬌豔的紅唇,用誘惑性的語氣湊近狡齧的唇邊喃喃的說道:

  「我的男人,和你的女人,這樣的關係?嗯?」

  我的男人……你的女人……

  狡齧的瞳孔猛然一緊,嘴裡還叼著逐漸變短的煙,鬼束在靠離狡齧的唇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煙草味,男人薄唇輕啟,好看的唇形依舊是不輕不淡的回答:

  「不可能有這樣的關係……」

  用了不可能,而不是不會,這就是可能性和一定性的區別,不可能的話,便是內心和理智的不同步,對她,還是有一點點的動心吧。

  「不可能那……呐,慎也,你說的不可能是,我們不可能在一起,還是你不可能愛上我?」

  「我不可能愛上你」

  狡齧當時是這樣回答的,這個太過危險的女人,連愛都會變得危險,防備她,抵觸她,告誡自己不要陷入進去。

  他不會愛上她,但是他們會在一起,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卻有著一個不確定的結果,愛,和在一起,是兩種變化的向量。

  「那真遺憾……」

  鬼束這樣回答。

  鬼束笑著呢喃的時候說的遺憾帶著無法剖析的深意。

  是狡齧說的他不可能愛上她……還是……鬼束自己不懂愛……

  鬼束大大咧咧的坐在狡齧的懷裡,是人都看得出這是一個曖昧的動作,但是放在當事人的身上兩人就覺得正常無比,即使他們之間沒有明確的證明曖昧的關係。

  只是一種習慣而已,鬼束習慣的去靠近這個火熱的男人,而狡齧習慣去鎖住這個不怎麼老實的女人。

  「哢嚓」

  一道熟悉卻又不怎麼經常聽見的聲音在這間沒有多大空間的房間裡響起,狡齧和鬼束同時看向門口,門口的逆光在這間稍微陰暗的房間裡變得特別強烈,站在門口的男人在逆光下看不清長相,不過看那個輕浮的動作和熟悉的身影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佐佐山……」

  狡齧沉了沉聲叫出門口的男人的名字,而男人的手上拿著和他平時的行為不怎麼搭邊的物品。

  照相機。

  很難想像那個急動如風暴躁起來停不下來的男人會拍照,明明是心靜的人喜歡做的事。

  叼著煙,把玩著手中的相機,一系裡的人不少被他拍過。

  比如畫畫時候的征陸,比如給盆栽澆花的宜野座,比如在換衣服的唐之杜,比如一個人單獨吃著速面的六合塚,每個人不同于平時的另一面都被佐佐山這個痞子給抓到過,而現在……

  是坐在狡齧懷裡的鬼束,這兩個人……

  「嘿,兩位,再笑一個∼」

  明顯是調侃的語氣,狡齧面無表情的看著鏡頭,佐佐山即使隔著鏡頭都有著被狡齧緊盯的感覺,這個男人的視線太有穿透力了,佐佐山咂咂舌,放下了相機往兩人身邊走去。

  「我說,你們倆是一有空就幽會麼……」

  佐佐山靠在狡齧前面的桌子上,桌子上擺滿的文件都被佐佐山壓在屁股下麵,即使壓出了折痕佐佐山也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面前的這兩個人。

  被佐佐山戲謔的眼神直白的上下掃視,狡齧有些不自在,懷裡還有個軟香誘人的女人,狡齧低下頭無奈的對鬼束說道:

  「你可以先下來麼」

  狡齧想過把鬼束拉走還是移走還是扔走的一系列方案,但是他想了想後果,那便是女人更加得寸進尺又理直氣壯的蹭過來,除非她自願離開,狡齧內心不由得有些歎氣,佐佐山和征陸的眼神都有著那種‘你占了人家便宜還一臉不樂意的表情啊’意味,只有狡齧知道他內心的無奈,又不是他想的啊,他又不是什麼聖人,蹭上來的柔軟他們以為他沒反應麼!

  但是拒絕了一次他能忍受那種誘惑,就憑烏朔鬼束這變本加厲的習慣,他再拒絕她更加的湊過來誘惑,那後果……就是未知的了……

  所以……保持這樣吧……

  「阿拉,慎也想讓我坐哪?」

  鬼束嬉笑的問道,這間小房間,一把椅子,一台桌子,椅子狡齧坐著,桌子佐佐山坐著,他是想讓她站著還是坐在地上呢?

  「……」

  你還是坐在他腿上吧!

  佐佐山內心竊笑著替狡齧回答著。

  鬼束的動作特別誘人麼?

  就佐佐山的角度看過來,就是!

  並沒有特地的靠在狡齧的身上,與其說掛在狡齧的身上不如說是嵌在狡齧的懷裡,仿佛就是天生適合呆在狡齧懷裡一般,在佐佐山的眼裡就是他媽的天衣無縫,哪個角度看,都覺得這個女人應該就是狡齧的!她是他的!

  佐佐山的腦海裡浮現出這麼一句話……

  烏朔鬼束適合狡齧慎也……

  從哪方面都是……


☆、真實的直白

  佐佐山還記得第一次看到的狡齧的時候,那是十月份的事,聽說自己將要有個年輕的上級,他並沒有什麼反感也沒有多大的好奇,從進入公安局,刑事科一系配屬為執行官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永遠是下屬,是獵犬,會有一個又一個的上級來監視他們,指揮他們,那個時候,既沒有宜野老師也沒有志恩美女,也沒有冷冰冰的小彌生,只有他和征陸老爹,還有被SIBYL-SYSTEM放棄的監視官以及剛殉職的執行官。

  來來去去,當了三年執行官的佐佐山,沒有什麼大的正義也沒有人渣到對幾年的同事無情到麻木,傷感一下他還是用他一貫沒心沒肺的笑容去迎接他的新的上司。

  他對自己的人生很簡單。

  活著,然後保護。

  不過第一次見到狡齧,佐佐山還是咂了咂舌,這位元監視官還真是年輕的過分,又聽說是日東學院高等教育課程最終考察是拿了721分,全科第一位的高材生,佐佐山更加是抽搐著嘴角覺得這次的上級是個麻煩的傢伙。

  不過還好,不是他想像的那種帶著眼鏡一板一眼的傢伙……哎……下一個監視官來的時候這已經是後話了。

  兩年同事下來,佐佐山也算和這位主人混的挺熟的,在工作方面,這位上級簡直厲害的讓別人覺得自己就像個廢物,還會經常加班,工作嚴謹認真嚴肅,簡直浪費他那張漂亮帥氣勾引人的臉,明明那麼有女人緣硬是把機會浪費掉,佐佐山直呼可惡的時候又慶倖著,如果這傢伙有心找個女人,還不嫉妒死他啊!

  狡齧慎也就是個沒有自覺性的傢伙,在犯罪事件上有著敏銳的直覺和犀利到一針見血的見解,但是在女人的方面要麼無視要麼裝傻,佐佐山曾經也想過,狡齧會喜歡怎麼樣的女人呢?

  狡齧慎也這個隱藏自己利牙的傢伙,平時無害到了關鍵時刻並射出狼一般銳利的眼神的恐怖傢伙,或許配一個軟綿綿像兔子一樣的女生比較好?

  不過,他錯了,佐佐山認識了烏朔鬼束後,知道自己錯的一塌糊塗,軟綿綿的兔子根本入不了狼的眼啊!那種立馬就被捉住還會瑟瑟發抖的兔子根本引起不了狼獵殺的天性,只有那種狡猾的狐狸,能夠從狼手中逃脫的狡猾的傢伙才會讓狼咬緊不放,直到把對方完全的吞入腹中才會滿足狼的欲望啊……

  ******

  「佐佐山……你來這裡是幹什麼的?」

  狡齧的聲音並不清脆,也不低沉,但是就有著淡淡的沉穩和韻味,比起狡齧,佐佐山的口氣就像個頑劣的孩子,他咧起嘴露出一貫痞痞的笑容,乾脆的說道:

  「借煙!」

  聽到佐佐山的來意,狡齧將視線慢慢的移到佐佐山身邊的不遠處放在桌子上的一盒煙上,打開的盒子可以看到空空如也的內部,只有三根煙平躺零散在裡面。

  「啊,原來你沒多少了啊……」

  佐佐山拿起所謂的‘沒多少’的煙盒,抽出一根動作快速又熟練的點燃和煙盒放在一起的打火機,不一會,男人呼出一口充斥著房間的一樣的煙味的雲霧。

  別人蹭飯,佐佐山是蹭煙,比起狡齧,佐佐山抽的次數多得多,開心的時候抽,不開心的時候抽,暴躁的時候抽,煙對他來說是必備物,狡齧和他抽一個牌子,作為克己嚴謹的監視官,狡齧其實偶爾抽煙,所以佐佐山大部分都是沒煙了就去狡齧那蹭,自己去買還要申請太麻煩了。

  不過……佐佐山不著痕跡的將視線放到了鬼束身上,咬著煙嘴勾起著玩味的角度……

  他記得,鬼束是……不抽煙的吧……但是……

  佐佐山低低的笑了起來,食指和中指抵著唇,不知他那動作是為了掩藏笑容還是吸煙,但是他對面的男女都沒有關注他的表情,反而都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仿佛他這個人都不存在似的,佐佐山挑了挑眉,既然這兩個人都忽視他的話,於是他就更放肆的看著這兩人。

  「怎麼,蹭了我的煙還要蹭我的空氣麼……」

  本來房間就小他抽了煙就彌漫了整個房間,現在還加個佐佐山,這個房間裡簡直可以當毒氣室了。

  狡齧不冷不熱的對著坐在他一堆資料上嬉笑的男人說道,不過男人臉上一臉無所謂讓人覺得牙癢癢的表情到和他懷裡的女人很像。

  都是難以馴服的傢伙。

  不過,烏朔鬼束更麻煩一點,佐佐山到頭來還是個正直的混蛋,而鬼束是個……瘋狂的偽善者……

  「哈……監視官大人,雖然我蹭了你的空氣,但是不是還給你一堆的煙霧了麼」

  狡齧淡淡的撇了佐佐山一眼,似乎連露出表情都懶得表達了,佐佐山一直帶著輕浮的眼神的眼睛閃過笑意,抽出煙盒裡僅剩兩根的其中一根煙,然後快速的塞進狡齧的嘴裡,不等狡齧反應過來,佐佐山更加快速的點燃了煙,然後露出一臉頗欠揍的表情:

  「反正都是一屋子的煙味,再多一根又不會引發火災的……」

  所以硬塞給他一根麼?

  狡齧挑挑眉,漂亮的五官沒有表達出不悅,倒是手下有兩個不怎麼聽話又讓人煩惱的部下到讓他有些無奈。

  狡齧瞥見鬼束的動作,皺起的眉頭又深了些許,口氣盡是無奈:

  「你在做什麼?」

  呆在他懷裡都不安分麼!

  狡齧一時間的下意識的想法讓自己愣住了,剛剛……他想了什麼!

  鬼束的一隻手伸向佐佐山身邊的煙盒,只剩下一根的煙被鬼束夾在兩根手指之間,大有一副要點燃煙自己抽的趨勢,狡齧快速的從鬼束的手中奪過打火機,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

  「不許抽」

  「為什麼?」鬼束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說道:「還只剩下一根,我幫你們解決掉!反正這房間不差這點煙」

  還真當這是毒氣室了麼!狡齧犀利的眼神緊緊的盯著鬼束那無所畏懼的雙眼,一字一句道:

  「因為你不會抽煙!」

  鬼束一下子啞然了,這都被看出來了?鬼束嘟起嘴,不知道該高興好還是懊惱好,該為狡齧對她真是各種觀察入微呢,還是狡齧各方面都看穿她的小習慣了呢?

  「我只是不抽煙,不代表我不會抽……」

  鬼束撇撇嘴,眯起狡黠的雙眼在狡齧眼裡根本就是沒有任何的誠實度,狡齧根本不理會鬼束的狡辯,手裡的打火機往後仍似乎聽到扔到牆上的清脆聲,想也知道這打火機沒用了,沒有點燃的煙在鬼束的手裡用處也沒有了,佐佐山看著兩人的互動又捂起嘴笑了起來,肩膀一下一下的聳動,能預見放開了手的笑聲將是多麼的大聲和放肆。

  狡齧不理會佐佐山的偷笑和鬼束對他扔掉打火機的不滿,他繼續自己叼著煙愜意的看著還沒看完的資料,順便提防著懷裡的女人的反擊,鬼束絕對不會止於如此。

  不惜任何代價達到目的不是她最擅長的麼……

  不得不說除了烏朔扇,最瞭解鬼束的人莫過於狡齧了,鬼束的反應是在狡齧的意料之中,不過狡齧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到結果,他能預想到鬼束絕對會反擊的意識,卻想不到鬼束如何做的行為,所以鬼束的下一步動作還是讓他狠狠的怔住了。

  沒有打火機就點不燃煙麼?鬼束抿起一抹偷了腥般的笑容,不止狡黠更是難以形容的妖冶又勾人,她一把拉住了狡齧的領帶讓男人靠近自己,然後自己又更加靠近男人緊實的肌肉緊緊貼住沒有縫隙,立即縮短的距離,讓狡齧做了最快的反應穩住了自己的身子,而鬼束則是肆無忌憚的將唇湊近狡齧的唇邊,狡齧的嘴裡叼著只剩一半的煙,點煙的星火還嫋嫋往上升著絲縷的煙霧,鬼束慢慢悠悠,用幾近磨人的速度,將指間的煙抿在唇上,然後用自己未燃的煙去碰觸狡齧那不斷燃燒的星火。

  漫長,又磨人。

  鬼束的行為讓兩個男人都怔住了,佐佐山不得不承認鬼束有撩人的資本,仿佛就是那麼的順其自然兩人做著如此親昵的事情。

  以煙點煙,男人女人,不分彼此。

  鬼束果然不會抽煙,煙點燃的時候抽兩口可以讓煙更快又更完全的燃燒,但是鬼束不知道,就這麼用磨人的速度和磨人的動作,硬生生的在狡齧的唇邊交換呼吸,點燃口中的煙,碰觸的星火一點點點燃鬼束的煙,狡齧垂下眼看著鬼束漂亮的臉蛋,近距離的細看狡齧還能看到女人黑色的瞳孔中的自己。

  面無表情,不,其實應該是不知所措,他只是沒有顯露出來而已。

  鬼束這樣大膽又複雜然後是出乎意料又拿她沒辦法的女人,狡齧是第一次遇到,他也發誓,這樣的女人,他栽一次就夠了。

  他栽在了這個女人上。

  ‘嘖嘖嘖嘖,我們的監視官大人,真是豔福不淺∼’

  佐佐山賊賊的摸摸下巴,顯然被無視的自己他沒多大在意,倒是賊笑著拿起相機,對著兩人偷拍了幾張,今天一根煙和幾張照片,收穫不小呢∼

  ******

  「狡齧呢?又不見了麼,不要老忘記自己監視官的職責啊」

  宜野座一邊不滿的抱怨一邊看著電腦上的資料,剛得到的情報還需要和狡齧商量一下,人就是不見蹤影,這讓宜野座狠狠的皺起眉內心不斷的碎碎念一邊替狡齧做起了備份,突然聞到股煙草味,宜野座下意識抬起頭想說什麼,看到來人先愣了愣:

  「你抽煙了?」

  從他身邊走過的是鬼束,身上明顯的煙味無法不懷疑女人抽煙的可能性,一個唐之杜一個佐佐山還有一個狡齧,現在加一個鬼束,他們非要把空氣弄得烏煙瘴氣麼?

  「阿拉,你看我像是會抽煙的麼?」

  鬼束反問道,狡齧的話她還是有點在意,不會抽煙,很容易看出來麼?

  宜野座上下打量了鬼束一番,女人雖然有著張狂惹人的外表,但是想像一下她抽煙的樣子,宜野座並沒有什麼豐富的想像力:

  「不會抽煙,身上這麼重的煙味?」

  只要靠近一點就能聞到一股煙草味,平時並不關注,但是這次是無法忽略,女人的身上有股吸煙的人特有的味道,宜野座剛想說什麼就被佐佐山的嬉笑給打斷了:

  「宜野老師,你笨啊,這哪裡是鬼束醬抽的煙味啊,根本是狡齧的味道吧,鬼束醬身上沾染的是狡齧的味道喲∼∼」

  說者有意,聽者更有意,佐佐山明顯帶著寓意的說話讓眾人恍然大悟,只有宜野座還在反應慢半拍:

  「狡齧抽煙現在越來越嚴重了,必須開始定量控制了,抽煙也會導致PSYCHO-PASS的升高,果然還是要提醒他一下!」

  佐佐山抽了抽嘴角,對宜野座的情況報無力的態度,宜野老師啊宜野老師,就是你這腦子轉不過彎所以到現在都沒女朋友啊,講不定這樣下去,到了三十都還不會交上女朋友的哦∼∼

  而鬼束和狡齧……佐佐山勾起嘴角。

  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不過,有一個秘密,大概只有佐佐山一人知道,當時他只是帶著好玩又好奇的心情去問的,不過得到的答案出乎意料,他打算留著做狡齧一輩子的把柄……但是直到死亡,也沒有人再知道過。

  【喂,狡齧,鬼束醬對你而言是個怎樣的女人?】

  【……是個……嗯……可以影響我的女人……】

  這是狡齧一開始做的最直白又直接不帶私人感情的回答。

  但是這個答案在他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昭示了一個結局。


☆、番外-頭骨裡的花

  如果要拿一句話去形容烏朔扇的話,那麼就是……

  【我看見這一代最傑出的頭腦毀於瘋狂……】

  ******

  赤松正己活到三十多歲,雖然一直把自己關在自己的人偶屋裡,但是各種各樣的人他都或多或少見過一點,但是烏朔扇這個人,他卻無法準確的去把他分劃在哪一類人裡。

  在赤松正己的心裡,只有三種人。

  一種是失去自我的人,遵循莫名的規則行屍走肉。

  一種是服從本能的人,遵從自己的意志為所欲為。

  一種是收斂本我控制自我的人,有著服從規則又我行我素的矛盾。

  第一種人是生活在SIBYL-SYSTEM遍佈下的普通人,盲目著相信著SIBYL的‘愚民’。

  第二種人,赤松正己只見過兩個,一個是五十嵐,他選擇了墮落滅亡,還有一個是槙島聖護,他隱藏在幕後做著觀賞一切的策劃師。

  第三種人,赤松正己覺得烏朔鬼束是屬於這一類,看起來沒有做出超出規則違和常理的事情來,但是實際上都在碰觸那些危險的邊緣,就像是在遊走在鋼絲上一般,微妙的保持著平衡,沒有做著犯罪的事情卻參與著犯罪的事情。

  但是烏朔扇……

  哪一個都不符合。

  赤松正己對烏朔扇,是帶著敬意的稱呼他為:

  【怪物】

  現在想想,那時候鬼束微笑著面對他的殺戮,能夠坦然的看著他對那些肉體的切割,應該是她耳熟目染的結果吧,在烏朔扇那個男人身邊成長,他的那些手法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他的藝術,在烏朔扇面前,他只是一個屠夫而已。

  居住在這個城市的地下,赤松正己卻有種俯視著這個城市的感覺,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遠離人群,遠離系統,赤松感覺到了一種自由感,這不是高處俯視的感覺,而是解脫了束縛的超脫感,自己處於高處,還有一堆人在底下掙扎。

  赤松沒有去數過這個地下的迷宮有幾個房間,他也沒想要知道,他只知道,秘密知道的越少越好,這裡就是個魔潭,走錯一個房間就像發現了一個禁忌,他的下場要麼是守口如瓶的死人要麼就是一無所知的活人。

  他知道的,烏朔扇表面的瘋癲,卻是骨子裡的殘忍,他手中握著的不是生命而是玩具,藝術品,試驗品,他玩弄著死亡,並且樂此不疲。

  ******

  在赤松正己已知的房間中,有一間稍微大一點的空間的房間是赤松所好奇的,並不是擺滿了一堆的‘藝術品’,也不是殘忍冰冷的實驗室,也不是烏朔扇的收藏間,而是滿滿一房間的花。

  對,花。

  那種富有生命力,活著的,鮮豔的,嬌嫩的,真實的花朵。

  開在地下。

  那個房間有著無法抬頭仰望天頂的光源,就好似無法直視陽光一般,頂上射下來的光源真如陽光一般刺眼又耀眼,赤松只能用忌諱的眼光眯起眼睛看著幾近刺眼的光芒,他不知道烏朔扇是怎樣做到的,但是那個房間卻像一間真實的暖棚,有著陽光,照射著這一片的花。

  「你在做什麼……」

  赤松在這片花海的房間裡看到烏朔扇格格不入的身影,一片純白的花海裡,有一名穿著黑衣長袍的男子跪在花叢中不知他在做什麼,但是那抹黑色卻是明顯的破壞了白色的純潔,像是一張白紙有一點墨在上面,極其的惹眼,赤松走近烏朔扇的身邊,看到男人幾乎匍匐在泥土上小心翼翼的扒著土,這讓赤松很是不理解,白色的長髮一點都不被愛惜的在地上染上了塵土,烏朔扇沒有去回答赤松的話,蒼白沒有血色的手指不厭其煩的扒開柔軟的土,赤松這才發現,烏朔扇撥開的土中有一株嫩苗在中央,好似烏朔扇為了將這株嫩苗萬丈無缺的挖出來才這樣的細心。

  「小子不要擋我的光,閃開邊去」

  烏朔扇特別的聲音緩緩響起,雖然這道聲音不輕不響,但是卻讓赤松驚得向後跳開兩步,離開了烏朔扇一段距離,只聽烏朔扇發出詭異的笑聲似乎在嘲笑赤松的大驚小怪,但是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那顆幼苗不知是什麼重要的東西,竟然讓烏朔扇這樣小心的對待……明明對待那些屍體的時候是那麼的大膽又無所顧忌。

  「……這些是……百合吧……」

  在強光的照射下,潔白的花朵泛著柔和的白光,讓這一片的花海變得聖潔起來,赤松正己沒有什麼浪漫的細胞,能夠識別簡單的花朵,但是要精確它的品種,他還沒有那種能力,如果鬼束在的話,女人絕對會笑盈盈的一臉學術派的表情說著:

  「阿拉,赤松老師不知道麼,這是……花喲∼」

  那個女人絕對會這麼說!

  以為不會聽到烏朔扇的回答時,烏朔扇用他獨特的笑聲給予了赤松一個不是回答的回答:

  「嘿嘿嘿嘿……不知道」

  「不知道……」赤松愣了愣,臉上的面無表情被烏朔扇理直氣壯的回答用的更加僵硬,低沉的聲音用微妙升高的語氣問道:

  「不是你種的花麼!」

  「……」

  烏朔扇突然停下了動作,慢慢的轉過頭往赤松的方向看去,前額的發遮住眼睛,赤松沒有對上烏朔扇的眼,這讓赤松松了一口氣,說實話,烏朔扇那雙異瞳的眼睛看過一次就覺得妖異,臉上的刀紋破壞了那張如玉般的俊臉,連同那雙眼睛都會給赤松一種錯覺,那雙眼睛,根本就不是烏朔扇的眼睛,所以他的眼裡沒有一絲活性,在他的眼裡都是死物。

  赤松咽了下口水,烏朔扇轉頭的動作極慢,像是放慢了的電影,但是一幀一幀的動作卻牽動著赤松的心臟,烏朔扇的行為和思想都詭異之極,瘋狂至極,他無法猜測他的下一步動作。

  突然,烏朔扇慢慢的勾起了嘴角,白色的頭髮遮住了上半張臉,只能看著下半張完美的臉,赤松不難發現這抹笑容和烏朔鬼束有多麼的形似,一樣的詭異,一樣的諷刺,一樣的完美的嘴角勾勒的弧度,仿佛一張面具的範本。

  只有笑容,沒有笑意。

  烏朔扇他這樣說道:

  「我只是負責施肥而已」

  「???」

  赤松迷茫不解烏朔扇的話,烏朔扇又無視起了赤松輕輕的撥開幼苗旁邊的軟土。

  這一片的花海長得……特別有生命力,赤松只能想到這個形容來形容這一片的花,除卻本身的美麗,赤松能夠明顯的覺得這些花綻放的異樣完整,簡直就像是……用生命在綻放一般。赤松沒有對花海傾注過多的注意力,他在離烏朔扇兩步遠又不擋住光源的地方注視著烏朔扇的一舉一動。

  「啊呀啊呀……發現∼寶藏∼」

  烏朔扇突然像個孩子似的歡樂起來,赤松皺起眉緊緊的盯著那顆快要出土的幼苗,褐色的泥土下沒有看到那顆幼苗的根部,反而是白色像是瓷器一般光滑的物體……

  岩石?

  赤松眯起眼對這個埋藏在土裡的物品露出一抹疑惑的表情,烏朔扇扒著土弄了這麼久,挖出的是這塊岩石還是這根幼苗?

  「這是什麼?」

  赤松直白的問道,有著很小的幾率,烏朔扇會回答他。

  「呀嘞呀嘞,你居然連這個都認不出麼?明明一直接觸的喲喲喲喲喲∼∼∼」

  烏朔扇沒有再用自己蒼白又修長的手指去挖開下面的土,準備在手邊的刷子被烏朔扇拿在手中,然後像個挖掘寶藏的專業人士一般,繼續小心翼翼的刷開‘岩石’下的軟土。

  ‘一直接觸……’

  赤松對這句話感到一股奇異的感覺,他覺得,似乎……並不像是他想像的這麼簡單,赤松就像被定住了腳似的,雙腳跨不出一步,不敢靠近,也不想離開,他直愣愣的看著烏朔扇一點一點清掃出來的物品,直到完整的看到從泥土裡清掃出來的物體後,赤松感到一股寒顫從腳底竄到脖頸處,讓他的腦子一下子衝擊住了,形成一瞬間的空白,打從心底的寒顫讓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看著烏朔扇修長的指節沾染著泥土,蒼白的幾乎看得見經絡的雙手上捧著一個比他的皮膚還要蒼白的物體,烏朔扇嘴角咧起的笑容像是找到玩具的孩子般興奮,但是在赤松正己看來卻是能讓人顫抖的詭異,是啊,明明是一直接觸的東西……

  烏朔扇捧在手中的不是白色的岩石,完整的從土裡挖出來的……

  是一個頭骨。

  頭骨上有一個平滑又完美的刀口,像是岩石縫裡生長的植物,那朵幼苗從這頭骨的刀口裡長出來,根部的絲羅像是織網一般網覆著整個頭蓋骨的下方。

  詭異又慫人的搭配。

  「……這個……是什麼?」

  赤松滾動了下喉結,顫動的嘴唇連帶著聲音一起顫抖,他似乎理解了什麼,但是只是不願去證實他的猜想,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這樣問道,而烏朔扇則是沒有猶豫的爽快回答:

  「頭骨啊,這麼明顯!」

  是啊,這麼明顯……

  赤松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繼續問道:

  「為什麼……頭骨會從土裡挖出來,為什麼……」赤松頓了頓,看著烏朔扇手中頭骨上的幼苗,咬咬牙一口氣問出來:

  「為什麼頭骨上會生長出這個?」

  這才是他所在意的啊,普通的頭骨他當然熟悉,他驚訝的是頭骨從土裡挖出來事實,他驚訝的是頭骨上……代表死亡的物品上有著富有生命的存在,這樣違和的搭配啊。

  「唔……」

  烏朔扇嘟起了嘴,好似在思索如何去回答赤松的問題,瘋癲的男人只是沉靜了一會,然後突然瘋狂的笑了起來:

  「為什麼會從土裡挖起來,是因為是我埋下去的啊,嘿嘿嘿嘿嘿」

  烏朔扇的笑聲並不尖銳,但是卻給人一種刺人的感覺,男人沒有停止他瘋狂又癲狂的笑聲:

  「為什麼頭骨裡會生長出這個……嘿嘿嘿……因為是我種下去的啊,哈哈哈哈哈∼∼∼」

  赤松的瞳孔猛然一縮,平時一直沒有波瀾的眼睛死死的看著烏朔扇手中頭骨空曠的眼睛,破開過多少屍體的雙手微微顫動了一下,赤松沒有說話但是整個人就散發著疑問著‘為什麼’的氣息,烏朔扇咧起的嘴角轉化為帶有興趣的戲謔,兩三步走到赤松的面前,低下音的嗓子發出沙啞的聲音,口氣裡盡是愉悅:

  「想知道為什麼?嘿嘿嘿嘻嘻嘻∼看到這個刀口了沒有?」順著烏朔扇的指向,赤松當然看到了頭骨上漂亮又完美的刀痕,刀痕切割出的裂痕處,那株嫩芽就是從這裡長出來的,赤松對醫學並不很有研究,但是腦海裡還是有一些模糊的字眼:

  「這是……開顱術?」

  赤松的表情有一些微妙,雖然聽烏朔鬼束說過,這個男人曾經是一名醫生,但是他依舊無法想像這個帶有死亡氣息的男人救人的模樣。

  「嗯?你小子也知道開顱術啊」

  烏朔扇這句話沒有褒貶意味,只是接下來的話卻是那麼的毫無人性:

  「不過,才不是開顱術,是腦白質切斷術喲喲喲∼∼」

  一個陌生的專業性名詞讓赤松茫然,烏朔扇大方的解答讓赤松感覺一陣寒冷。

  「這傢伙一點都不聽話,只有給他做了腦白質切斷術才給我乖乖聽話!哼!」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讓這傢伙乖乖聽話,我特意給他做了這個手術呢∼」

  烏朔扇輕柔的撫摸著手中的頭骨,臉上的表情卻不是溫柔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頭骨的表面,赤松正己脫口問出的問出了那句: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我要把種子種進去啊」

  烏朔扇天真的話語讓赤松完完整整的怔的不得動彈。

  為了把種子種進人的腦子裡,所以做了腦白質切斷術,為了讓對方乖乖聽話?這根本就是把人當做小白鼠的實驗吧!赤松正己自認為自己都殘忍了,利用活人來製作人偶,已經泯滅了良心,現在烏朔扇顛覆了他對殘忍的看法。

  這個男人把玩弄人類當做那麼的理所當然,何來的殘忍?

  「為什麼要這麼做?」

  赤松單純的想知道,烏朔扇這麼做的理由,在人的腦子裡種下一粒種子,他真的認為會發芽才這麼做的麼?這種詭異的想法是怎麼有的!

  「因為……很有趣呀∼」

  烏朔扇表情猛地一轉,又變成了高深莫測的瘋癲狀態,手裡捧著挖出來的頭骨,沒走幾步,烏朔扇又回過頭對赤松森森的笑著:

  「都說人類的屍體是最肥沃的肥料,所以我想嘗試一下,種在肥料裡的種子會不會開花呢?」

  屍體是最肥沃的肥料……這個男人用著歡樂又天真的語氣這麼說著。

  「……那你嘗試出了什麼?」

  赤松挑起眉,面無表情的臉只有心跳在快速跳動,烏朔扇歪了歪頭,森然的笑容突然變得狡黠,黑色的長袍猛然一甩,露出佈滿縫線似傷口的雙手做出擁抱的模樣,放肆的嬉笑著:

  「嘿嘿嘿嘿嘿∼∼∼∼你說,這片花海,開的燦爛麼?∼∼∼」

  轟!!

  赤松倒吸一口冷氣,感覺腦子一片炸白一下子無法消化烏朔扇的話,眼裡的白色花朵,一朵一朵開始變得刺眼,那些嬌嫩又燦爛的花朵,是因為……

  「你的意思是……這下面都是屍體?」

  赤松的聲音變得微妙的走調,烏朔扇竟然還義正言辭的糾正他的話:

  「不是屍體!是肥料!」

  「……」

  赤松正己沉默了一會,知道答案後反而輕鬆很多,他問著他為數不多的好奇:

  「這下麵有多少的屍體?」

  想起他的地下室,和那些殘臂斷腿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烏朔扇捧著手中的頭骨慢悠悠的經過赤松的身邊,原本帶著嘿嘿嘿刺耳的笑聲的男人,突然全身的氣息變得柔和,然後用幾乎輕柔的聲音說著讓人覺得寒冷的話:

  「多少呢……不是多少的問題呢,我這花種了好幾年了呢」

  一直要施肥……

  ******

  赤松每每吃飯的時候都覺得渾身不對勁,看到桌子上那空洞的頭骨上長著幼苗,他只能咧咧嘴當做沒看到,那是個極其好看的頭骨,誰說各種容顏不盡,皆白骨相同,赤松知道,即使白骨也是也有不同之處,就比如這個頭骨,清洗過後竟然還有種玉般溫潤的潔白,遠看倒是個完美的模具,反之頭骨下方,那幼苗的根部,就像千張絲網一樣纏纏繞繞在頭骨的後腦勺下,赤松無法想像,這個頭骨的主人在活著的時候遭受了怎樣的折磨讓這個種子生根發芽到這個地步。

  大腦養分多?赤松輕哼一聲,聽那瘋癲的怪物瘋瘋癲癲的話。

  不過沖著烏朔扇的牆面頭骨和手骨酒杯,赤松倒想看看這一次烏朔扇又要做出什麼‘藝術品’了。

  烏朔扇放了些土在頭骨下面,然後架了台紫外線的機器在旁邊,然後每天等著幼苗長大然後開花。

  烏朔扇這一次看起來特別的用心。

  哦,對了,他說了。

  「這是給小鬼束的生日禮物嘛∼∼」

  赤松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當時挑了挑眉,然後忍住想要扭曲的臉躊躇著該怎麼回答烏朔扇。

  真是個……奇葩的禮物啊。

  不對,真是個……特別?殘忍?新意?出乎意料?

  赤松思索了個半天,響起那片花海下一地的屍體肥料,赤松恍然的說道:

  「真是大手筆啊……」

  ******

  不到一個月,那幼苗就長大,然後開花,赤松心裡一致認為這花開的這麼快,肯定是因為‘肥沃’的肥料才長得那麼快!

  赤松看著花朵心裡不由得發自內心的覺得神奇,這樣不可能的事情卻讓這個男人做到了。

  頭骨裡的花,真是瘋癲到極致才會想出這樣的禮物呢。

  經過紫外線長時間照射的頭骨,在關閉了紫外線燈光後,赤松驚訝的發現,原本白色的頭骨變成了螢綠色的光芒,像極了螢火蟲光點的幽綠,而頭骨上開出的話也不是普通的白色百合,而是同樣帶著幽綠色花瓣的綠百合。

  赤松的學業興趣再次被勾起,宛如第一次見到烏朔扇一般,帶著內心的好奇和疑問,打破一直沉悶的聲音提高語調問道:

  「你是怎麼做到的!」

  「怎麼樣?很贊吧!!呀嘿嘿嘿∼∼」

  烏朔扇舉起雙手歡樂的像個孩子,看著頭骨上盛開的花朵,高興的來回打轉,然後一點都不吝嗇的分享著他的‘經驗’:

  「其實很簡單啦!這傢伙是我的病人,我在這傢伙活著的時候就給他服用四環素來治療,死了以後這種成分會滲入到骨頭裡去,這樣子在紫外線下頭骨會發光的哦哦哦哦哦!!是不是很有趣啊!!我想啊,會發光的骨頭不是很好玩麼?所以趁這傢伙沒死的時候就種種子進去!」

  烏朔扇的解說還手舞足蹈著,明明乾淨的聲音硬是被這瘋癲的語氣給破壞了,不過赤松聽得全神貫注,烏朔扇比劃了下切割的動作繼續說道:

  「我給他做了腦白質切斷術,把種子種進去,大腦的養分足夠這顆種子發芽了吧∼∼然後四環素的成分被種子的根部所吸收,花也會發光了喲喲喲喲∼∼」

  這樣大膽又殘忍的方法,真是讓人唏噓……

  【我看見這一代最傑出的頭腦毀於瘋狂】

  除了這句話,找不到任何來形容烏朔扇,說是醫生,沒有醫德,說是天才,卻才華盡顯在別處上。

  怪物,絕對是怪物。

  不是時代的產物,是時代的遺產。

  很久以後,赤松才明白烏朔扇送給鬼束的這個禮物不是單純的藝術。

  頭骨代表著烏朔扇,花朵代表著烏朔鬼束。

  只是那個時候赤松並沒有懂‘怪物’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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