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進尺
「喬治.提爾, 今年26歲，哈佛大學電腦系輟學。他有一個非常會賺錢的父親, 但是他的母親在他三歲的時候就患抑鬱症自殺了。隨後他父親再娶，又有了兩個孩子。這兩個兒子一個十八歲，一個十三歲。」加西亞把嫌犯的資料都列印了出來，擺在了小組成員的面前，「我在調查了他的電腦之後發現其實這個遊戲不是他原創的，而是一群很無聊的小孩子捉弄人用的。他們設置了五十個任務，如果完不成的人，就要變成下學期被欺淩的物件。喬治上中學的弟弟剛好玩了這個遊戲, 回來就告訴了他。於是他就將其搬到了網路世界上, 而任務完成之後他並不是設立懲罰，而是自殺這個獎勵。」
「對於很多被欺淩，被虛無主義影響的青少年, 很容易就被吸引住了。不過發展得這麼快, 也不是提爾他所能控制的了。反而他也被這個遊戲操控，變成了它的傀儡, 幫他選擇更多的受害者。」瑞德認識很多這樣的人，物質不缺，精神世界卻是空白一片。
可以說這是現在歐美發達國家很多青少年的現狀，他們生活在一個安逸的環境之中, 無論什麼都激不起他們的興趣。其中一部分會走上極端，參加一些什麼邪惡的組織以求刺激，結果哭著要回來, 卻死在歸家路上。還有一部分會選擇自殺，自殘，反正怎麼能讓人亢奮就怎麼來。
「他的技術是很好，但是我發現有人在幫他。要躲避FBI的追蹤，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我覺得，可能暗網的人有參與進來。」加西亞推了推眼鏡，看向了霍奇納。
「暗網……」霍奇納皺著眉，他深吸了一口氣，頓時覺得頭痛了起來。
FBI一直很想斷掉暗網、裡網還有哪些非法的網站，可是因為各種原因，總是不能一網打盡，導致這些毒瘤越來越大。
如果這次事件有暗網的參與，那就很麻煩了。就算抓住了提爾，那這個遊戲帳號也隨時會被人再度拾起，玩遊戲的人也會源源不絕。
把一堆文書工作推給了組員們，霍奇納離開了辦公室。他開著車，去到了上一級BOSS的辦公地點，彙報這次案件的情況了。
霍奇納一走，翠斯塔就坐到了瑞德的身邊。她歪著頭看著他，聽著他嘩啦啦的翻書頁的聲音。
瑞德默默地把空資料夾和釘書機遞給了她，「你可以幫我裝訂，按日期分就行了。」
「好啊。」翠斯塔接了過來，她本來想忙裡偷閒，逗一下他呢，但是沒想到他速度居然這麼快，自己裝訂的速度居然比不上他寫檔的，真是敗了。
不過因為兩人配合默契，瑞德的工作很快就做完了，而其他人這才寫了第一頁呢。
「噢，我討厭文書工作！」摩根氣得把筆都摔了，他此刻就想回家抱老婆。
「加油吧。」瑞德絲毫沒有同情他，他握住了翠斯塔的手，兩人就這麼走了。
翠斯塔滿臉微笑，都忘了自己手臂上的傷，居然一點也不痛了，「我們去吃飯嗎？」
「嗯，吃飯吧。這個案子結束，我們也有兩天假期了。」瑞德一手拉著自己背包的帶子，一手拉著翠斯塔，他從來都沒有覺得如此充實過。
以前一個案子結束，他都會回家看書。因為只有看書，是最實際，且最不需要和人打交道的愛好了。
別的組員都著急回家抱親人，只有他不用那麼著急，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家裡，沒有人在等待他。
雖然沒有覺得寂寞過，但是他卻有種被隔離的感覺。人是社會性的動物，習性一致的，才會走到一起。有家庭和沒家庭的，當然可以做朋友，可是生活環境的差異，還是會導致話題和眼見完全不同。
家庭，對於瑞德來說，真的太陌生了。
兩人一起去吃飯，最開始翠斯塔想吃日本料理，但是一想到大多數刺身都是魚，她就有點犯噁心。最後還是選擇了普通的義大利餐廳，一點海鮮都沒有點。
「你辦了這麼多案子，記憶力又這麼好，那你有沒有什麼技巧，讓這些不適的細節都不影響你呢？」翠斯塔還是很愛海鮮的，她可不想一輩子都不吃魚啊。
「我只是努力將這些影響控制在可控的範圍內，畢竟我是執法人員，需要保持足夠的理智。」瑞德的回答讓翠斯塔有些意外，她都差點忘記了，其實他們也是普通人，而不是什麼反社會的變態，哪能不感同身受呢。
「那如果……受到傷害的人，是你們認識的呢？」翠斯塔很小心地問了這個問題，她倒不是要試探瑞德，而是想瞭解一些小組成員的情況。從其他人那裡她聽到過霍奇納的事情，還有已經離開的艾爾探員。他們如此有經驗，都會犯很多錯，她也害怕自己會拖後腿，釀成什麼大錯。
瑞德垂眼看向了她纏著紗布的手臂，他現在又有一些感到痛苦了。這一份職業是十分危險的，他們接觸的都是最兇殘的罪犯，翠斯塔才來他們部門幾天，沒辦幾個案子，就受到了那麼多威脅。誰知道以後哪一天，她會不會重演海莉的悲劇呢？
但是翠斯塔是翠斯塔，自己也不是霍奇納，他們的命運會怎樣，他更相信自己的雙手。所以他咬了咬牙，把霍奇納、摩根、加西亞、吉迪恩、艾米莉還有艾爾的事情全盤托出了。
翠斯塔聽得飯都沒有吃一口，她還以為有著悲慘往事的人，只有瑞德一個呢。因為他的憂鬱氣質，是那麼的明顯。她真的沒想到，就連每天都樂呵呵的加西亞和超級迷人的摩根，都有那麼無法觸及的回憶。
「普通人無法做我們這樣的工作，做了我們這樣工作的人，也無法再做回普通人。」瑞德不是在警告翠斯塔，而是一種感歎。不過這個感歎不是他發出來的，而是同僚。他才不會有這樣的感歎呢，因為他從來都不是普通人。
「吃完飯，去你家吧。」翠斯塔看著面前已經冷了的幾盤菜，徹底沒了胃口。
「去我家？」瑞德嚇得手中的叉子都掉了，砸在盤子上，啪的一聲脆響。
翠斯塔抿唇笑了起來，她拿起了他的叉子，重新擺好了，「我辦這個案子之前剛好把被子洗了，因為看著天氣好，就直接晾在院子裡了。你看我們都出來幾天了，那被子估計都長蘑菇了。而你有潔癖，家裡肯定很乾淨吧？」
「嗯……」瑞德看著翠斯塔的眼睛，她眼中有笑意，所以這句話應該是她在開玩笑。既然是玩笑，那他就乾脆答應了好了，反正又不是真的，「是很乾淨，你可以去看看。」
「好吧。」翠斯塔拿起了車鑰匙，就要離開餐廳了，「我們走。」
「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你也好幾天沒回家了吧。」來到停車場，瑞德很「善解人意」地說道。
「什麼？你剛才不是答應了我，要去你家的嗎？我不送你回去，難道你把鑰匙給我，你自己走回去？」翠斯塔頓時覺得自己的臉皮都厚了不少，不過面對瑞德，她真的必須什麼話都直說才行。
「你是認真的？」瑞德此刻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我什麼時候不認真過，上車！」翠斯塔打開了車門，先坐了上去。
瑞德拽著自己背包的帶子，顯得特別無助，就好像自己是個離家出走的中學生一樣。可是他沒有選擇，還是只能上了翠斯塔的車。
他的家比翠斯塔的住處更近，沒開多久，兩人就到了。
翠斯塔抬頭看著這棟很是普通的公寓，心情卻特別好，「你住二樓對吧？」
「你怎麼知道？」瑞德又詫異了，自己的住址，怎麼所有人都知道呢。
「加西亞告訴我的啊，她不是來過你家好幾次了嗎。」翠斯塔叮叮咚咚地跑上了樓，然後指了指其中一扇房門，「這一戶，對嗎？」
「這也是加西亞告訴你的？」瑞德覺得自己什麼隱私都沒有了，全被隊友賣光了。
「你看看門鈴上這不到三釐米的平面都乾乾淨淨，沒有落灰，除了有潔癖的你會清理之外，誰還會做這種瑣碎的事情呢。」翠斯塔是猜+觀測的，她也在BAU學到不少東西呢。
瑞德笑了起來，沒想到她也挺機智的。拿出了鑰匙，他把門打開了，「我的房間不算大，也沒有特別整理，你別介意。」
「我不會介意的，不過下次你去我家，我肯定會讓專業的家政公司過來清掃的。」翠斯塔走進了瑞德的房間，他這一室一廳，一眼就能看穿了，「先提醒你一下，我可是有《美國鳥類》這本書哦，不是複印本。」
房間裡東西很多，大部分都是書。除了必須有的傢俱，她能看到的，全都是書架和書。
「是嗎，那我必須得親眼看一看了。」瑞德現在知道，她說的有關他們兩人的話，都不是玩笑了。所以下一次去她家，是真的會被她提上日程的。
只是他並不是很緊張，因為翠斯塔現在對他藏書的興趣，遠遠大過對他的興趣。
「你摸都沒問題。」翠斯塔回過頭來，沖他眨了眨眼睛。
第37章 沙
翠斯塔從書架上隨意抽了兩本書, 就準備坐到沙發上看起來。
「等等。」但是瑞德卻是拉住了她，他靠近了她, 手伸到了她的腰後。
翠斯塔高興地閉起了眼睛來，心想這裡是他家啊, 她雖然沒有帶著任何期待來，但是他能主動的話，那就真的太好了。
他身上的氣息撲面而來, 她的臉頰甚至都可以感覺到他胸膛的溫度了。
可是他沒有靠自己更近，反而似乎還遠離了。
「好了，你坐下吧。」瑞德從沙發上拿起了三本書來, 他出門得急, 當時看的書就隨手丟在沙發上了。翠斯塔手上還有傷, 這坐下去了，說不定會被書邊給弄疼呢。
翠斯塔睜開眼來, 一屁股坐進了沙發之中。她踢掉了鞋子，直接霸佔了沙發的一端，「我看書的時候習慣喝點什麼。」
「我這裡只有咖啡。」瑞德其實待在家裡的時間並不多，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案件, 什麼時候能回來, 所以家裡只有即溶咖啡。
「我喜歡喝咖啡。」翠斯塔翻了個身，趴在了沙發扶手上, 看著他在廚房給自己泡咖啡。
這裡明明是他的家，可是他卻手忙腳亂的，把廚房用具碰得哐當作響。
「我……, 我這裡太久沒有來客人了。」瑞德被她盯得心慌意亂，手部也不受控制了，抖得跟帕金森一樣。
「那上一位客人，是什麼時候來的啊？」翠斯塔笑著問道，不過她轉過了身來，躺在了沙發上，開始看書了。她可不想他被開水燙到，那樣就太不好了。
「是加西亞，我那個時候很傷心，她來看過我幾次。」瑞德的手抖了一下，這次不是因為翠斯塔，而是梅芙。加西亞會過來探望自己，也是因為他一直不出門，把自己封閉在這個空間裡。
開水從自己虎口處淋了下來，他咬住了唇，連忙打開了水龍頭，在涼水下沖了起來。他沒有喊出聲，因為他很在意翠斯塔。
自己一人一直沉浸在過去，那對她就太不公平了。她現在已經算是自己的女朋友了，他得顧及她的感受，不能一直讓她來遷就自己。
「哦。」翠斯塔應了一聲，她大概也猜得到，他為什麼會很傷心。
「咖啡。」瑞德把咖啡放到了茶几上，自己又背上了背包，「我去買點東西，很快回來。」
「我會看好你的家的。」翠斯塔抬頭對他笑了笑，然後又迅速低了下來，沉浸在書本之中了。
瑞德連忙走出了家門，他下了樓，來到了附近的一家超市。看翠斯塔的樣子，起碼要在自己家裡呆到晚上，那一整個下午，得找點吃的才行。自己和她在一起，總是不斷商量著要吃什麼。有了吃，就不怕話題尷尬了。
然後他又拐到了另一條街上，來到了一家花店。
翠斯塔躺在沙發裡，安靜地看著書。瑞德收藏的書都很有意思，她看得很是入迷，就連瑞德回來了，她都沒有注意。
站在她的面前，手裡捧著一束花，瑞德有點不知所措。他看書的時候不想被人打擾，她肯定也一樣。所以他就這麼站著，等著翠斯塔來發現自己。
翠斯塔一開始真沒注意到他，只是太陽西斜，他擋住了光線，她才發現他已經回來了。抬起了頭來，她就看到了那束漂亮的粉色洋牡丹，「噢，是送給我的嗎？」
「是的。」瑞德把花放在了她手中，靠著她坐了下來。他沒有說情話，而是拿起了一本書，和她一起看了起來。
翠斯塔抱著花，嗅了嗅。她一臉甜蜜地將花放到了茶几上，然後一頭靠在了他的肩上，歪著頭，看起了他看的那本書來。
瑞德故意把翻書的動作變慢了十倍，以便翠斯塔能看清楚紙上的文字。
翠斯塔一邊看著，一邊就哼起了歌來。她心情很好，將這些文字都變成了音符，哼唱了出來。
「我沒聽過這首歌。」瑞德很少聽歌，但是他聽過就不會忘記。公共場合都會放一些熱門和經典歌曲，他也被迫知道了不少。
「是我編的啊，你還不知道我有這個技能吧？」翠斯塔得意地挑了挑眉毛，「還好你看的這本書很可愛，所以我哼出來的，才是這麼動聽的旋律。要是你看的是什麼犯罪心理實例，我就會閉嘴，保持住現在的氣氛了。」
「你……有通感症？」瑞德並不意外，翠斯塔這麼有才華，他相信她會帶給自己的驚喜，還有很多呢。
通感症是一種精神疾病，但是這種疾病通常不會給患者帶來痛苦，反而是更敏銳的五感。對於普通人來說，甜是一種味道。但是對於通感症患者來說，甜還是味道，顏色和觸感。
他們的五感是共通的，聽到美妙的音樂，他們能將其變成畫面。摸到不同質地的東西，能將其變換為味覺。
世界在他們的感官裡，都是融合在一起的。
瑞德這時也明白了，為什麼翠斯塔在圖像觀測這一領域如此傑出。她所有的感官細胞都能幫助她來完成對素材的解析，這是普通人無法企及的天分。
精神科的專家認為，每20人之中就有一人患有這種病症。不過大部分的患者都很輕微，頂多就是吃甜食的時候，會覺得世界變成粉色了這種程度。要達到翠斯塔這樣的水準，還遠得很。
「嗯，我也是很大了才知道的。因為我沒有父母來告訴我，咱們家有這種遺傳啊。」翠斯塔一直都以為這是自己的天分，而不是什麼精神疾病。大學的時候史威茲告訴她，這種天分，其實是有學名的。
「這樣看的話，你的母親也極有可能有這種病症。」瑞德摸著下巴，思考了起來，「你需要幫忙的話，我可以讓加西亞去全美的精神科專家的醫療記錄裡面查。」
「不，不必了。」翠斯塔搖搖頭，她現在對自己母親的身份還有些好奇，但是並不是那麼渴望知道她的事了。她可以直接去問芬奇，芬奇也遲早會告訴她。但是她覺得謎底自己找出來的話，會比較好玩。
就當這個世界是個解謎遊戲吧，自己是個普通的玩家，而瑞德就是自己的作弊器。
「那你想吃甘草糖嗎？」瑞德伸出了手去拿購物袋，但是他還是顧及著靠在自己肩上的翠斯塔，只是伸了手，脖子都沒有動一下。
翠斯塔連忙立起了脖子來，她伸手先拿過了袋子，把一根紅色的甘草糖抽了出來，直接就塞嘴裡嚼了起來，「晚飯我們自己做吧？」
「其實上我覺得叫外賣更加合適，還不用洗碗。」瑞德是真的在分析，他的廚藝不怎麼樣，而他也不知道翠斯塔的廚藝如何。為了不浪費食材和金錢，果斷外賣好。
「碗我來洗，飯我來做，你坐著看書就行。不過啊，你得陪我去買菜，我找不到路的啊。」翠斯塔才不要叫外賣呢，自己做飯才浪漫呀。好不容易死皮賴臉到了他家，不露一手怎麼辦。
因為常年單身生活，經常叫外賣，翠斯塔對廚藝其實是非常感興趣的。她喜歡搭配食材，顏色，口感和營養不同方面。因為她的通感症，她研究出來的菜譜，起碼都很漂亮。
瑞德放下了書，又背起了自己的背包。這麼來回折騰，他並沒有煩躁，也沒有覺得累，只是默默地配合著翠斯塔。
翠斯塔連忙挽住了他的手，把門給打開了，「那你最喜歡吃什麼呀？」
「我不太挑食。」瑞德對食物的追求並不高，他只要覺得可口就行了，「那你喜歡吃什麼？」
翠斯塔笑開了花，他都知道互動了啊，「我也不太挑食，不過我對食材還是有要求的，必須要新鮮。而且我會注意產地，你也知道，土壤裡微量元素不同，會讓食材有不一樣的味道。所以啊，我做一頓飯通常要跑好幾個超市，因為他們的供應商並不是每個都完美。」
「我明白。」瑞德點著頭，他其實也是一個挑剔的人，只是為了不煩擾組員，平時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兩人走出了門，瑞德先帶著翠斯塔去到了一個蔬果商店，這家店有自己的農場，每天的水果和蔬菜都是新鮮採摘的。然後兩人又去到了超市，買了肉。接下來去的是海鮮市場，翠斯塔想要做海鮮焗飯。
最後調料店，翠斯塔沒忘記去瑞德的廚房看一眼，簡直乾淨得跟樣板房一樣。什麼東西都沒有，只有鹽和胡椒。
路過一家中國超市，翠斯塔立馬就鑽了進去。瑞德站在一袋花椒面前，輕輕地嗅了一下，「對於你來說，這種味道會出現什麼樣的畫面呢？」
「一群穿著巴羅克服裝的貴族們頭冒金星，不停地轉著圈圈跳舞。」翠斯塔笑了起來，她也是很瞭解花椒的歷史哦。
在以前西方世界並沒有把花椒當做調味品，而是一種炫富的香料。因為花椒原產自中國，要運到歐洲來需要花費巨大的人力和物力，只有極其富有的貴族才能擁有。甚至還有人試圖把花椒當做園藝品種來栽培，不過樹枝上的刺讓他們很快就放棄了。
「想要嘗嘗嗎，我家的花椒很麻的哦。」店主推銷了起來，反正現在還比較閑。
「好啊。」翠斯塔拿起了一顆來，卻是遞給了瑞德。
瑞德皺著眉，撇著嘴，一臉痛苦地看著那顆紅色的花椒。
就在這時，他的電話響了起來。沒過兩秒，翠斯塔的電話也響了。
「噢，不是吧！」翠斯塔真的要瘋了，這才休息了半天而已呀。
「你得習慣這種作息。」瑞德卻是很開心，他可以不吃那顆花椒了。
第38章 史萊姆
「翠斯塔, 你得幫我們辨認一下，這是哪裡？」加西亞拿出了一張照片來, 遞給了翠斯塔。
接過來一看，翠斯塔發現這又是一片沙漠。沙漠正中有一塊綠色的, 像是綠屏一樣不應該存在的不規則物體，「這是一種墊狀植物，叫做叢生小鷹芹, 在安第斯山脈有廣泛分佈，看起來很像史萊姆。它旁邊還有一些地衣和岩石，再往後面看一點, 你能看到一點粉色的東西……」
翠斯塔撐著下巴, 拿起了紙筆來, 開始塗塗畫畫。她畫的，是這張照片的延伸部分, 只要圖元足夠，她就能構造出足夠大的區域，來辨別地理位置。
瑞德走了出去，幫她買了一杯咖啡回來。他將咖啡放在了她手邊, 輕聲提醒了一句, 免得她太過專注了，沒注意到咖啡, 會直接打翻。
「謝謝，親愛的。」翠斯塔抬頭對他笑了一下，現在霍奇納不在, 她隨便說什麼都行。
「噢，噢，真是一對可愛的小鳥。」加西亞看著他們兩人，被甜得都要融化了。
「這裡可沒有鳥，這是全世界最乾燥的區域之一。」翠斯塔停下了筆，她現在已經有結論了，「這張照片應該是在智利的阿塔卡瑪沙漠拍攝的，其中這一片墊狀植物其實很有名，在這個沙漠之中，有一叢已經在地球上存活了3000年了。不過我們看到的這一從要小很多，而且背景裡還能看到因為厄爾尼諾現象帶來的降雨而盛開的沙漠紅花，說明這個位置海拔是偏低的。」
拿出了地圖來，翠斯塔畫了一個圈，把一個區域框了出來，「這張照片還有什麼背景故事嗎，說不定我能找到其他線索？」
「虎鯨這個案子的資料弄完之後，我就準備收拾東西回家了。可是打開了我私人的電腦，我才發現，我的電腦桌面，被換成了這張照片。」加西亞聳了聳肩膀，她其實也不知道太多。她還沒有把這件事報告給霍奇納，只是叫了翠斯塔和瑞德過來。因為她不知道這張照片是什麼意思，是針對她一個人呢，還是這起案件呢，或者是整個BAU？
「智利……」瑞德咬著唇，腦子在飛速地運轉著，「智利有很多法外之地，這些地方被一些小軍閥和暴力組織控制著。他們的營生以前幾乎都是軍火和販毒，最近有一個新崛起的，卻是以提供非法伺服器盈利的。近年來網路發展如此迅速，很多非法交易都轉到了網路上。但是他們的這些交易又不能擺在普通網路裡，於是便有了暗網。暗網的伺服器幾乎都在戰亂和很多不發達的國家，這樣國際刑警組織拿他們也沒有辦法。」
「那這件事，還是跟暗網有關了？」翠斯塔腦子暈暈的，他們最近的幾個案子，多多少少都跟暗網有點聯繫，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人插手其中了，還是只是因為網路的發展而已。
「對提爾的審訊沒有什麼進展，他的父親給他找了一個律師團，我們在他那裡，是得不到什麼有用的資訊了。」加西亞搖著頭，越發覺得頭痛了起來。
「就算他開口，他也不會告訴我們太多的事情。暗網的人做事，這點謹慎還是有的。他們對提爾可能提供了一些技術支持，不過跟他的接觸不過太多。」瑞德一開始就沒有保持樂觀，網路犯罪這種事情，可比抓單個的連環殺手難多的。現代的網路社會裡，簡直就是個連環殺手開的派對。
「發這張照片的人，是友軍，還是敵人？」翠斯塔抬起頭來，看向了思考中的瑞德。他深思的樣子迷人極了，讓她簡直移不開眼。
「現在還無法判斷。」瑞德歎了口氣，他覺得他們似乎被人引進了一個深淵之中，還不自知。
「好吧，既然現在什麼都不清楚，那我們就先吃飯。你們吃飯了嗎？準備吃飯嗎？」加西亞把電腦一關，決定不去想這件事了。
「我們來之前就是準備吃飯的，不，是做飯。」翠斯塔眨眨眼，這才想起了他們的週末計畫。
「那我可以一起去嗎？」加西亞現在心裡有點害怕，她被槍擊過一次之後就心有餘悸。這次這張照片雖然不可怕，但是她還是想要往人堆裡紮。
翠斯塔轉過頭看向了瑞德，那是他的家，要不要邀請加西亞，得他做主。
瑞德也看向了翠斯塔，因為菜是她買的，飯也是她要做，這件事，應該她來決定吧。
「好了，好了，我不去了。」看著這深情對望的兩人，加西亞擺了擺手，自己還是不要當電燈泡了吧，「我自己回家吃素雞蛋餅吧。」
「噢，不，不，潘娜洛普，一起去吧，我買了好多東西呢，我們兩個肯定吃不完。」翠斯塔笑著把加西亞給拉住了，她已經看懂了瑞德的意思了，所以就邀請了她。
不過她很自覺，並不覺得瑞德是把女主人這個位置給她了，只是因為她今天付了錢買食材而已。
三人回到了瑞德家裡，翠斯塔就去到了廚房。加西亞把電腦打開，放了一首很浪漫的情歌出來。
瑞德看了她一眼，就隨她去了。他拿起了一本書來，絲毫不受影響地看了起來。
加西亞可忍受不了這種無聊，她走到廚房，跟翠斯塔聊了起來，「甜心，今晚我們準備做什麼呢？」
「本來我準備做牛排和海鮮焗飯的，但是加西亞你來了，我就做素的蔬菜焗飯和沙拉了。」翠斯塔很為加西亞考慮，肉香這種味道，一般人真的很難抵禦。
「噢，愛你！」加西亞把食材都拿了出來，開始幫忙整理了。她來吃白飯的，又打擾了人家小情侶的週末，所以只能出賣一下勞動力了。
瑞德看完了一本書，他抬頭看了一眼廚房，兩個女孩子在嘻嘻哈哈地聊天。
看完了第二本書，他又看向了廚房，兩個女孩子還在嘻嘻哈哈地聊天。
當他看完第三本書的時候，還好翠斯塔拿起菜刀來了。
他摸了摸肚子，覺得今天的晚飯是要吃得很晚了。
翠斯塔和加西亞聊得很開心，女孩子的愛好，總有一部分是重合的。尤其是廚藝，對於獨居的女孩子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兩人一邊做著菜，一邊交換著菜譜。本來今天買的食材就很多，她們乾脆就玩起了花樣來，做出了一桌子菜。
「摩根也要來吃嗎？」瑞德看著這一桌的菜，發現這根本不僅僅是三個人的份量了。
「噢，寶貝，我能吃下一頭牛。」加西亞摸著肚子就坐了下來，她是個無法瘦下來的素食主義者，食量自然是很大的。
「我的食量也不小的。」翠斯塔拿起了叉子，就準備要分色拉了。
「你們先。」瑞德很紳士地說道，既然兩位女士都這麼表示了，那他今天吃不飽也是應該的。
翠斯塔笑了笑，還是分給他了一大勺沙拉，「你太瘦了，親愛的。」
「生活在美國，我不需要擔心饑荒的問題，就不必儲存脂肪了。」瑞德對體型沒有什麼要求，現在這個樣子就很好了。
「嗯，美國肥胖率那麼高，你能保持這樣的身材別人肯定特別羡慕。」翠斯塔看著他的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的直接修剪得非常整齊，連死皮都仔細磨了。潔癖又清瘦，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這是遺傳，我媽媽也很瘦。」瑞德抿了抿唇，他記得自己的爸爸年輕的時候好像也很瘦，不過最近卻是中年發福了。
「噢~！」加西亞有點遺憾地看向了瑞德，這一對是很甜沒錯，可是只有翠斯塔有意，瑞德接收不到也不行啊。他根本就是個呆子，不懂情趣為何物。
「吃飯吧。」翠斯塔不想繼續這段尬聊了，她將話題又轉到了吃上去。
這一頓飯三人吃得還是很愉快的，食物美味，就能讓氣氛好很多。不過時間晚了，加西亞還是要回家的。她很著急地提著包包，蹬著高跟鞋逃走了，好像自己的存在會影響他們兩人接下來的計畫一樣。
翠斯塔看著她下樓的樣子都揪心，就怕她不小心摔下去了。
把廚房收拾好了，翠斯塔拿起了自己的包，也準備離開了，「時間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休息了，我們週一見。」
「嗯……，嗯。」瑞德此刻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機械地點了點頭。但是他還是習慣性地舔了舔唇，來化解一下現在莫名的心慌。
「你真的很愛舔嘴唇呢，下次給你買一支潤唇膏。」翠斯塔伸出了手來，用大拇指的指腹摸上了他的嘴唇，「你是心理學專家，你一定知道，舔嘴唇，通常意味這什麼。」
瑞德當然知道，任何和嘴唇有關的習慣，幾乎都跟性有關。
他一緊張，又想舔唇了。可是翠斯塔的手按在自己的唇上，讓他無法動彈，就連發出一個音節來，都好似跑三千米那麼難。
翠斯塔踮起了腳來，她放開了手，在他唇上輕點了一下，「晚安，斯賓塞。」
說完，她轉過身就下了樓。她的身姿輕盈，步伐很快。不過她和加西亞就不一樣了，加西亞是逃走，而她則是像打了勝仗一般。
「晚安，翠斯塔。」瑞德沖著她的背影大喊了一聲，然後抑制不住地將嘴角翹了起來。
第39章 標本
虎鯨這個遊戲在網路上依舊還有人玩, 不過他們並沒有提爾和技術和暗網的支持，所以很快就會被攔截, 遮罩，刪除。時間一久, 熱度就消退了。
速食時代的人記憶都很短，大家很快就把這個遊戲給忘記了。
BAU也有了新案子，在全美各地奔波著。翠斯塔雖然不是固定成員, 但是每次出外勤，霍奇納都會把她帶著。不是每次她都有機會發揮，但是飛機上反正都有空位, 多得下她一個。
「大家, 我有個超驚喜的消息！」加西亞的電話在飛機上就打過來了, 她滿臉的笑容，大家立馬就知道了, 她要說的肯定不是跟案子有關。
「JJ今天淩晨生了，一個超可愛的寶貝，我把照片都發到你們每個人的手機上了，記得保存下來。」
翠斯塔連忙打開了手機, 看到了一個粉嘟嘟的小可愛, 「噢，天哪, 才生下來的孩子原來是這樣啊。」
「你覺得是難看還是好看？」瑞德很直接地問道。
「嗯，比我想像中的好看多了。而且你看看JJ的樣子，她的孩子, 絕對會很可愛。」翠斯塔也是見過嬰兒的，不過他們大多數都是帶著奶臭，鼻子邊上都是鼻涕泡，還不停淌口水。這隔著手機螢幕看，就舒服多了。
「呵呵呵。」摩根在一邊笑了起來，不過他卻是看著他們兩個笑的。
「別說話。」瑞德對著他抬起了食指來，他大概猜得到，他在想什麼。
「好吧，我們來說說案情。」摩根收起了笑容，他也不揶揄瑞德了，還是談正事，「這次的案子集中發生在加州，好幾個露營地都發現了被人丟棄的露營車，根據露營地的記載，這些車裡應該都有一家人的。但是一開始沒有發現屍體，也沒有異常，就沒人報警。一直到三天前，有人在死亡穀發現了三具屍體。這三具屍體就屬於這些露營車其中一家車主的，父母和兒子。死因是脫水。」
「死亡谷是全美最熱最乾旱的地方，即便現在已經是冬季了，可是這裡的的氣溫還是很高。要讓一個成年人脫水，也只需要幾小時的時間。」瑞德看了一下資料，目前發現的屍體還只有這一家人，但是報告被丟棄的露營車，卻已經有五輛了。
「在讓他們脫水死亡之前，嫌犯肯定需要地方關押他們。這個時間，大概只有一周。」羅西撐著自己的眉毛，看向了窗外。一片黃沙，他們馬上就要到了。
一到當地警局，他們就先去了法醫那邊。
「雖然這三人都是脫水而死的，但是他們的皮膚和健康狀況都還可以，說明他們至少在死前是沒有遭到折磨和虐待的。胃容物消化得不是很多，能直接分辨出來他們吃了什麼，所以嫌犯是做好了準備，讓他們飽餐上路。」法醫將報告交給了瑞德，他們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彼此都比較熟悉了。
翠斯塔瞄了一眼，看到了胃容物那一欄，「他們這是吃了漢堡皇的新品嗎？」
「那是什麼？」瑞德轉過頭，知道她又有發現了。
「雙層咖喱激辣至尊皇堡，配料有番茄，洋蔥，咖喱牛肉餅，一種特別的辣椒。你看紅色的那些，不是番茄，而是這種辣椒的碎片。」翠斯塔伸手指了一下，那塊碎片很小，但是對於她來說，已經可以定種了。
「可是漢堡皇每天那麼多外賣和顧客，我們也無從查起。」摩根搖著頭，覺得這個發現沒太大的意義。
現在出現的受害者只有一家人，他們也沒有足夠多的線索來做側寫。只能先從幾個失蹤家庭的背景調查開始，尋找他們的相似之處。
這個工作很繁瑣，而且需要運氣和靈感。翠斯塔也在一邊幫著忙，發揮著自己的作用。
「在現場又發現了一點東西，你們最好過去親眼看一看。」一名警員走了進來，通知了小組。
所有人立馬出發，深入到了死亡穀的腹地。
現在已經是傍晚了，血紅的夕陽斜照著這片乾涸的大地，看起來無比肅殺。
三個受害人的屍體沒有做太多的整理，就這麼並排著擺放在沙漠上。下午的時候，有警員發現在這個現場有一片區域看起來不太對勁，於是他就用鏟子翻開了一點。誰知道他居然挖出了一個坑來，坑裡放著一個大玻璃瓶，瓶中有一具怪胎的標本。
翠斯塔是跟物證人員一起趕到的，所以現在這個瓶子還在坑裡。她和瑞德蹲在了坑邊，很仔細地打量著。
「這是一個獨眼的畸形胎兒，這種標本，一般只會在幾個比較大的醫學院和醫學博物館裡才會有。當然也不排除一些私人收藏，總有人愛好特別嘛。」翠斯塔覺得有點不舒服，那只獨眼剛好看向她，讓她覺得有點頭皮發麻。
「所以這一個，你也沒見過？」瑞德見翠斯塔沒給出確切的答案，就知道她沒有見過了。這種畸形胎兒標本比人臉還要好識別，她肯定不會忘記的。
「我也沒有逛過那麼多醫學博物館，畢竟我主要的興趣愛好集中在歷史方面。不過我們可以讓加西亞查一下最近有沒有哪家博物館有失竊情況的，這種標本並不是那麼好弄到的。特別是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孕期排畸大家都會做，基本上不會得到這麼完整的……軀體。」翠斯塔移開了目光，看向了瑞德，讓美好的他來治癒一下自己。
「嗯。」瑞德點著頭，他圍著這個坑轉了兩圈，又蹲到了翠斯塔的身邊，「不過他把這個標本放在這家人的旁邊，是什麼意思呢？」
「不會又是邪教吧？」翠斯塔越說越覺得害怕，她抱住了自己，搓了搓胳膊。
沙漠地區溫差極大，太陽一下山，這裡的氣溫就會迅速下降十幾度。
「不要有固定思維，在沒有證據之前，千萬不要往一個方向想。」瑞德教導著她，她那麼聰明，說不定也會成為一個優秀的側寫員呢。
翠斯塔點點頭，她看著物證人員把標本挖了出來，帶上了車。一行人沒有更多的發現，也跟著一起回到了警局。
法醫將標本取了出來，開始做各種檢測，然後進行解剖。
翠斯塔和瑞德一直在旁邊看著，希望會有新的線索。
「有一種植物叫做藜蘆，全草劇毒，尤其是根部含有200多種毒性生物鹼。如果孕婦誤食了這種植物，有很大幾率會生出無腦或者獨眼畸形兒。這種植物廣泛分佈于亞洲和歐洲，曾經有女巫將其用藥，結果卻導致這個地區出現了多名畸形兒，因此引發了小範圍的獵殺女巫事件。」翠斯塔突然想起來了有關的歷史事件，便立馬說了出來。
「很大幾率，但並不是百分之百。如果要用孕婦來做試驗，投入未免太高了點。」瑞德現在的思維還沒收攏，到處漫遊著尋找線索。翠斯塔說的這件事很有意思，但是看起來和本案還沒有直接關係。
「我們只能等了。」翠斯塔歎了一口氣，她看了看表，已經十一點了，「要不先回酒店吧？」
「嗯。」瑞德點點頭，和她一起回了酒店。
因為這邊都是度假區，所以他們住的也是度假酒店，而且檔次還挺高的。只是現在不是旅遊旺季，酒店的住客很少。
翠斯塔看著長長的酒店的走廊，突然心中有點犯怵，「我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害怕？」
「怕什麼？」瑞德停了下來，他抬頭看了一眼門牌，自己和她就住在隔壁間。
「我不知道。」她又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覺得冬天真是要到來了。
「那我陪你一下。」瑞德從翠斯塔的手裡拿過了她的房卡，把她的房間打開了。
兩人走近房間，翠斯塔本想直接坐到床上的，但是發現自己一路走過來，居然身上還有沙粒，「我想我得先洗個澡，不過你不准走，你就在這裡守著，你知道的，洗澡的時候最可怕了！」
「洗澡有什麼可怕的？」瑞德不理解，不過他還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下次我們一起看驚魂記，一部電影。」翠斯塔拿起了換洗的衣服，走進了衛生間之中。
瑞德歪著頭，並不知道這是一部什麼電影。他拿出了一本書，認真地看了起來。
將身上的塵土都洗乾淨了，翠斯塔還不忘補了一個淡妝。瑞德還在外面呢，她才不要素著一張臉。
穿戴整齊了，她才走出了衛生間。外面試瑞德，她沒有任何期待，自然也不用穿什麼絲綢睡衣來調節氣氛了。
「你可以休息，我在這裡看書。」瑞德見她走了出來，抬頭看了過去。她就穿了一件體恤和休閒褲，比起職業裝來，她現在更接近她本身的性格。
「是啊，反正你都經常失眠的。」翠斯塔跳到了床上，她側躺了下來，不過她沒有閉眼睡覺，而是看著他。
瑞德將書放了下來，他轉過頭，有些無奈又溫柔地看向了她，「驚魂記是希區柯克的一部電影，其中浴室這場戲被稱為史上最驚悚的殺人戲。當年上映之後，導致很多人都不敢拉上浴簾洗澡，還導致了浴簾銷售直線下降。」
「你問的加西亞？」翠斯塔從床上爬了起來，坐到了他身邊去。她離他很近，但是卻又沒有太多的動作，不會讓他感到窘迫。
「嗯，我是那種會提前做功課的人。」瑞德對很多東西感興趣，唯獨電影和流行絲毫不在意。
「真是個好學生。」翠斯塔伸出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尖，「好了，你就安心看書，等我睡著了，你再離開。悄悄的，不要讓我察覺。」
說完，翠斯塔又回到了床上，她這次還是側躺，不過她就改用背部對著他了。
瑞德看著她的背影，卻是讀不進書了。
第40章 怪胎
涼風輕拂, 周圍的環境濕潤而溫暖，十分舒服。翠斯塔睜開了眼, 發現外面碧綠一片，紅色的杜鵑開得極其鮮豔。她眨了眨眼, 發現自己又開始做夢了。
自從和瑞德確定了男女朋友的關係之後，她就沒有再做那個奇怪的夢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今晚她又夢到了克雷爾。
她很確定自己住的酒店之外, 是一片黃沙的荒漠景色。而現在她看到的景象，很顯然是春季盎然的某個花園。
試圖站起來，她卻發現腹部意外地沉。低頭一看, 才發現肚子已經很大了。這樣的腰圍, 起碼都是六個月以上的孕期了。
「克雷爾, 今天感覺怎麼樣？」有人推門進來了，翠斯塔回頭一看, 居然看到了芬奇。
芬奇真的是她爸爸！
「我感覺到她踢我了，今天踢了好幾下，她很興奮呢。」克雷爾摸著肚子，走到了窗邊。她沒有打開窗, 而是有些警惕地看向了窗外。
「放心, 克雷爾，這裡很安全。」芬奇從購物袋裡拿出了好多食物來, 一一地放進了冰箱裡，「他再厲害，也做不到把美國都翻一遍吧。」
「謝謝你, 哈樂德。」克雷爾還是把窗簾拉上了，她走到了芬奇的身邊，握住了他的手。
芬奇抬起了頭，他看著她，眼中似乎很是感動。
翠斯塔一看這個眼神就不對勁了，這並不像是一個丈夫的眼神，而像是一個有些卑微的……
就在她還要琢磨的時候，一陣響動將她驚醒了。坐起來一看，才發現瑞德正在拆一袋餅乾，「幾點了？」
「還不到兩點。」瑞德的書早就看完了，然後他就學著翠斯塔看自己的樣子，看向了她。
她睡著之後不自覺地就翻過了身來，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瑞德也不由得和她一起同頻率了起來。
他看著她柔和的金髮，漂亮的睫毛，挺翹的鼻子，竟有些入了迷。
視線慢慢地移動著，她下巴小巧，不像很多白種人中間還有一道裂縫。脖頸纖長，是最為漂亮的天鵝頸。
她的被子蓋在腋下，體恤領口很大，露出了半邊肩膀來。他看到了她筆直的鎖骨，一直延伸到了肩頭。燈光之下，肩部的肌膚似乎閃著微光，好像黑暗之中蘊藏著的寶藏。
他看得癡了，微熱的感覺從頭頂一直傳到了小腹。這裡雖然長年氣溫都偏高，但是現在已經是初冬，不可能還會熱。
他拉了拉領口，卻看到她的身體抽動了一下。覺得她應該要醒了，瑞德慌亂地假裝翻著口袋。他竟然抓出了一袋餅乾來，乾脆就撕開了。
「你餓了嗎？」翠斯塔打了一個哈欠，坐了起來。做夢之後醒來總是感覺特別清醒，一下子不可能再入睡了。
「有一點。」瑞德拿起了一塊餅乾，小小地咬了一口。
「你還不困嗎，我們明天可是還要上班的？」看著他吃餅乾，翠斯塔居然也覺得有些餓了。不過她更關心他，都兩點了，她通常都只能熬到一點過。
「嗯，那我回房間了。」瑞德拿起了書，背起了包，就要準備離開。
「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啊。」翠斯塔拍了拍床墊，她當然還沒忘記補充一下，「我的意思是，只是睡覺。你看，現在我醒了，你又要走了，我恐怕要到四點才能睡著了。」
瑞德默默地把書和背包放下了，他走到床邊，坐在了地上，握住了翠斯塔的手，「別擔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翠斯塔拽了拽他的手，還拉了拉被子，「可是我擔心你的睡眠品質。」
「我還沒洗澡。」瑞德有些無奈，他讀只顧著看書和看她了。
「我沒有潔癖。」翠斯塔並不在意，情侶在一起，還要注意什麼衛生啊，渾身的細菌都交換幾百萬遍了。
瑞德歎了口氣，他慢慢地躺了上去。只是他的姿勢很僵硬，就這麼仰面躺著，好像在傢俱店試床一般拘謹。
翠斯塔伸過手去就摟住了他的肩膀，然後把腦袋枕在了他的肩上，「我頭會不會太重？」
「不會。」瑞德頭也不敢搖，只能隨她擺弄。他並不是覺得害羞，或者是排斥這種親密，而是他也有感覺。
此刻他也很想擁抱她，甚至還想要更進一步。
這種感覺，以往他是沒有過的。雖然他很瞭解人體的生理結構，也知道所有的有關繁殖的事情。可是他思想上從未做好這個準備，他不知道這一刻能來得這麼快。
不過翠斯塔卻完全沒這個想法，因為她已經習慣了單純的瑞德了，她根本不會覺得他和一般男性一樣。
摟著他，翠斯塔覺得這個初冬的深夜裡無比溫暖。她很快就睡著了，還睡得非常香甜。
雖然沒有再做夢，但是兩人卻沒能睡到天亮。早上六點的時候，他們都被電話鈴聲給吵醒了。
瑞德下意識想要去拿手機，但是摸到的並不是冰涼而堅硬的手機表面，而是一個非常溫暖的身體。他愣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居然在睡夢之中將翠斯塔抱進了懷裡。
翠斯塔沒有馬上醒過來，她在瑞德的懷裡蹭了幾下，她以為自己抱著的是被子，還抬起了長腿來，想要把被子夾住。
可是當她被手機鈴聲徹底弄清醒了之後，才發現被自己八爪魚一般的姿勢抱著的，是瑞德。
「噢，我都忘了，你昨晚和我睡的。」翠斯塔連忙爬了起來，她跳下了床，不想瑞德看到自己有眼屎的樣子，於是立馬沖進了衛生間，開始洗漱。
瑞德也深呼吸了幾下，待到他平靜了下來，才拿起手機看了看。
今天淩晨的時候有一個貨車司機發現了嫌犯的蹤跡，當時他正在丟棄一家人的屍體。不過當時天還沒亮，司機並沒有看清那人的模樣，只是打亂了他的棄屍計畫。
「翠斯塔，我先回房間整理一下，我們二十分鐘後出發，可以嗎？」瑞德走到衛生間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
「好的，沒問題！」翠斯塔飛快洗完了澡，畫了眉毛和睫毛就穿好套裝出門了。
等兩人到了酒店大堂，其他人已經先行離開了。不過還有一位警員等著他們，然後開車一起去到了現場。
這次的現場還是在沙漠之中，只是很靠近公路，所以才被一位卡車司機發現了。
在美國有一個卡車司機反犯罪聯盟，因為卡車司機常年奔波于全美各地，會見到很多人，很多事，所以他們就聯合了起來，打擊犯罪。
這些卡車司機首先會接受一些基本的培訓，這樣他們在遇到特殊情況的時候，才知道應對的方法。昨晚的這一位就參加過這樣培訓，他停車休息的時候注意到了沙漠之中有不同尋常的反光。
荒漠之中很少有人會在夜晚出現，所以那反射著月光的，移動著的東西讓他特別在意。
當時他只是有點好奇，長途開車難免無趣，他就走了過去，準備一探究竟。
誰知道一靠近，就發現了不對勁。他立馬就大聲警告，然後報了警。只是嫌犯往荒漠深處跑去了，這位元司機不明情況，便沒有追趕。
到了現場，翠斯塔直接就看到了三具被丟棄在現場的屍體。在旁邊有一個標本罐子，只是這個罐子摔碎了，其中的標本也沒有見到。
「不會化掉了吧？」摩根叉著腰，看著這一地狼藉。
「不會的，可能是嫌犯帶走了。」翠斯塔蹲了下來，看著這些玻璃碎片，「也許這些標本對他來說是有特殊意義的。」
「可惜我們還是沒辦法查明標本的來源。」瑞德站在了翠斯塔的身邊，幫她擋住了初升起來的陽光。她臉頰有些泛紅，那是輕微曬傷的表現。
「能擺脫物證人員檢測一下這些玻璃嗎？我總覺得看起來這些玻璃有點……舊。」翠斯塔看著其中一塊玻璃，她發現這個玻璃罐子的器型有點復古。之前的那一個倒是不特別，不過這一次是緊急情況，也許嫌犯犯了什麼錯誤也說不定呢。
「是古董？」瑞德思考了起來，他皺著眉，低頭看著翠斯塔。
「等我回去拼好了再說。」翠斯塔不敢妄下定論，她得復原一下才行。
「你還有一件事，那個司機雖然沒有看清嫌犯的樣子，可是輪廓卻是有印象的。再次發揮一下你的魔法，起碼把身型告訴我們。」摩根摸了一下腦袋，這裡灼熱的陽光讓他的頭頂馬上就要開始冒煙了。
眾人返回了警局，翠斯塔立馬就開始了兩項工作。要復原嫌犯的形象，她得跟司機溝通。這樣過程很重要，而且耗時也比較長。
中午的時候，她將一幅畫交給了霍奇納，「我不知道你平時看不看恐怖電影，我覺得這個人恐怕是隔山有眼劇組的。」
「什麼意思？」其他人都有了反應，就瑞德不清楚，他只能直接問。
「我們的這位嫌犯，不是殘疾，就是怪胎。」翠斯塔把她的畫展示給了組員們，「根據司機的描述，那人逃走的姿勢很奇怪。一開始我以為他是受傷了，可是司機說他的速度很快。所以我想他應該是有腿部和手部的殘疾，導致他的肢體不協調。」
瑞德低頭看向了畫中那個身影，他不禁寒毛都立起來了。因為這個身影，實在是不太像人，而像是都市傳說之中的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