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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紅燈請止步》作者:未知【完結】

《(網王)紅燈請止步》作者:未知【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SH雪希 您是第23908個瀏覽者
1

一輛林肯的豪華型加長房車停在了一個豪華的大門前,司機打開車門,趕緊下車為後座的人開門,走下來的是跡部景吾。

一身紫色的西裝更襯托了他的華麗,優雅地轉過身,彎下腰從車裡抱出一個女孩,長髮遮住了她大部分的臉,讓人看不清她真實的容貌。

「會不會很累?」跡部柔聲問到。

女孩搖搖頭,隨即是兩聲輕咳。

轎車揚長而去,跡部邁著穩健的步伐走進門內。

「少爺,您回來了。」傭人呈一字排開,並躬身迎接跡部的歸來。

這時,走上來一個老叟,那是跡部家的管家,「少爺,房間已經打掃完畢。」

「我知道了。」跡部沉聲說到。

繞過一群人,他走向樓梯,「優欣呢?」上樓前,他突然開口問。

「小姐今天上中班,很晚才會回來。」管家畢恭畢敬地回答。

跡部抿著嘴角,「難怪剛才去醫院沒有看到她。」

「小姐她……」管家還想說什麼,可是跡部已經上樓了,嘆了口氣,驅散了那些傭人後,他轉身往後花園走去。

花園裡種著向日葵,那是小姐最喜歡的花,他仿佛看到了小時候小姐在花園裡嬉戲的畫面,不禁感慨著時間的無情和命運的苛刻。

∼∼∼∼∼∼∼∼∼∼

綠燈亮了,她隨著人群往前走,目的地是前面一家不遠的大醫院。

「優欣,優欣。」一個聲音從跡部優欣身後傳來,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優欣最好的朋友——忍足雅。

「優欣,終於追上你了。」忍足雅氣吃力地喘著氣。

「雅,什麼事跑那麼急?」跡部優欣的優雅和跡部極像,不過這不是模仿的,而是天生的,雅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優欣會那麼淑女,而反觀自己,和哥哥一點都不像,簡直就是路邊撿來的。

「剛才你哥有來過,不過現在已經走了。」雅終於停止大口呼吸,用正常的語調說著。

優欣一怔,哥哥已經帶她來過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今天是定期檢查的日子,優欣苦笑了一下。

「嗯,難怪上午就沒有看到他。」依舊是平靜的語氣。

雅對優欣的反應一點都不奇怪,就算她喜歡的他娶了其他女孩子,她也只不過是這樣。可她就是搞不懂啊,為什麼優欣喜歡他卻不告訴他呢?要換作自己,早就把自己喜歡的男孩身邊的女孩都趕跑了,哪會像她這樣默不作聲?

優欣看看手錶,抬頭抱歉地對雅說,「對不起,上班快遲到了,下次有時間我去找你哦!」然後附上她一貫的笑容,向綠燈的另一頭走去,此時綠燈開始閃爍,並很快轉成了紅燈,優欣停下腳步,安靜地等待下一個綠燈。

∼∼∼∼∼∼∼∼∼∼

「景吾,你說我還能活多久?」病怏怏的女孩捂著胸口,躺在跡部懷裡,艱難地開口。

此時,女孩的容貌終於能看清了,小巧的鼻子配上水靈的大眼,是讓人一見傾心的類型,只可惜蒼白的臉色和瘦削的臉頰說明了她身患重病。

「我們不是發過誓要一輩子在一起的嗎?這種問題很多餘知道嗎?」跡部的聲音裡有不確定,更多的是酸楚。

女孩微微一笑,「這一生有你和小欣,我就滿足了,況且有你那麼愛我,死而無撼了。」

「哼,誰敢把你帶走,我不會放過他的,就算是上帝也不行,我一樣要把你追回來。」跡部才不管什麼命運的安排,誰都不可以搶走他最愛的人。

那麼霸道,那麼強勢,女孩閉上眼,享受此刻幸福的時光,能活到二十歲已經是極限了,從她出生的那刻就註定了是紅顏薄命。

「今天外面的太陽好刺眼,讓我想起小時候的事,我看著你和小欣在網球場上來回地奔跑,真的覺得好幸福。」女孩的嘴角掛著一抹幸福的笑,像是看到了小時候的他們…………

優欣嗎?已經好久不曾和她打比賽了,很多時候跡部都無法猜透優欣究竟在想些什麼,內斂的她從不把自己真正的感情表露給外人,唯一一次,他見過失控的她,是在16歲的那年。兒時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

那天,天氣很好,陽光普照,把每個人的心都曬地暖暖的,跡部的手被管家牽著,走進一家孤兒院,跡部知道那是孤兒院,因為他很早就認字了,所以這根本難不倒他,不過他不知道管家為什麼要把他帶到這裡來。

走進孤兒院,有好多小朋友都看著他,這也更讓打小就自戀的跡部更加有了優越感,驕傲地像只獅子般,昂著頭,環視四周。

直到發現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幾株向日葵邊,無視他的存在,這讓跡部的小小的心靈受到了挫折,畢竟至今為止很少人會這樣忽視他的存在。

「喂,你竟敢無視本少爺的存在。」跡部掙開管家的手,優雅地走過去,對著那個小孩質問著。

那孩子聽到有人和她說話,便抬起頭,迎向跡部的視線。

是個女孩子?雖然身上穿著十分普通的衣服,不過很可愛,粉粉的櫻唇,大大的眼睛,就是一頭短髮讓跡部皺起了眉頭,他嘟起嘴,然後又像個小大人般抿著嘴唇道,「你是女孩子,那為什麼不留長髮?」

果然是小孩子才會問的問題,那個小女孩也愣了一下,他是富家的少爺吧!看他一身華麗的小西裝就知道了,然後老實地回答跡部的問題,「我不喜歡長髮。」

「哪有女孩子不喜歡長髮的?住在我家隔壁的小靜就是長髮。」跡部的小臉在提到小靜的名字時顯得特別開心。

女孩朝他眨了眨眼,繼續回過頭看著向日葵。

「小欣,跡部少爺在問你問題呢,怎麼不理人家呢?」院長試圖讓那個女孩子把注意力放在跡部身上,畢竟要是惹了這個小少爺不高興,孤兒院未來的發展就有問題了。

「院長,沒關係,不用勉強小孩子,」管家不想為難小孩子,「少爺,你喜歡這裡的哪個小朋友?」

跡部家的老爺和夫人想再領養一個孩子,所以才派他帶著跡部來孤兒院的,不過這全要看這位少爺的決定了。

沒有聽清管家的話,「就是她!」跡部小手一指,語氣裡有不服和任性,同時也決定了他們未來坎坷的命運糾葛。

2

車上,優欣不說一句話,只是望著手中的向日葵花瓣發呆,似乎她是鐵定無視跡部的存在了。

「喂,以後你要叫我哥哥,知不知道。」跡部知道她比自己小,便以老賣老地命令到。

優欣依然不作聲,只是淡淡地瞟了跡部一眼,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發脾氣,更像在看笑話。

跡部被看得氣急,卻依然要維持冷靜的樣子,他不能做出很不符合形象的舉動,所以只好忍耐她的冷漠。

管家適時地開口替少爺解難,「小欣,你似乎很喜歡向日葵。」

「因為向日葵喜歡太陽。」終於,她開口了,跡部從剛才就知道,她的聲音很好聽,如風鈴般悅耳,不過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他喜歡她的聲音。

管家從後視鏡看著優欣陰鬱的臉,這孩子為什麼總是愁眉苦臉的,院長告訴他,她在孤兒院裡沒有朋友,也不和其他小朋友說話,整天不是看著向日葵,就是在畫向日葵,很少會開口說話。

「到家後,看到老爺夫人要問好,知道嗎?」管家對於優欣的內向很擔心,怕會不得老爺夫人的喜歡。

「嗯。」優欣聽話地點頭。她無意間的柔順卻讓跡部愈加不甘心,為什麼對待自己她就像一座冰山,散發著實足的冷氣。

跡部決定一定要讓她對自己百依百順,來日方長,他懂得不急於一時。

∼∼∼∼∼∼∼∼∼∼

回到跡部家,優欣被裡面豪華的裝潢和氣派的傢俱吸引住,畢竟她只是一個生長在孤兒院的孩子,對於有錢人家只能望塵莫及。

跡部驕傲地說到,「怎麼樣,我家很漂亮吧!」

管家把兩個孩子留在大廳裡,到樓上向老爺夫人報告。

「哇,好可愛的孩子。」溫柔的聲音傳來,讓優欣小小的身子不禁一顫。

是媽媽?

一個穿著華麗的婦人走到優欣跟前,她就是跡部景吾的母親——跡部慧子。

然後在她身後的是一臉和藹的高大男人,他是跡部景吾的父親——跡部錦賢。

「爸爸媽媽。」跡部像個孩子一樣撲倒在跡部慧子的懷裡撒嬌。

「小景,這是你選的妹妹嗎?」跡部慧子一臉親切的笑容。

「來,過來。」跡部慧子對優欣招招手。

優欣睜大眼看著跡部慧子和跡部錦賢,溫暖蔓延到她的四肢。

「夫人叫你過去呢!」管家在心裡喘了口氣,幸好老爺和夫人喜歡她。

這時,優欣才邁開腿,亦步亦趨地走到跡部慧子身邊。

跡部慧子把優欣擁進懷裡,「以後你要叫我媽媽哦!」有這麼可愛的女兒,她可以在朋友面前驕傲一番了。

優欣猶豫地伸出手,圈住她的脖子,第一次,她有了家的感覺。

∼∼∼∼∼∼∼∼∼∼

優欣坐在畫板前,似在思考著什麼,然後提起筆,在畫紙上開始勾勒出她腦海裡的畫面。

管家把點心端進來的時候,恰巧看到她正在畫畫。

又是向日葵嗎?自從她來到這個家後,便整天畫畫,而畫的事物也永遠是向日葵。

「喂,給本少爺出來。」一聲很不客氣的聲音,那是跡部的。

優欣充耳不聞,繼續揮著她的畫筆。

「小姐,小靜小姐在樓下,想請你下去玩。」管家說話的口氣總帶著幾分恭敬。

聽到管家的話,優欣才放下畫筆,跳下高腳凳,越過跡部,走出房門。

而跡部也跟著走了出去,儘管已經氣得滿臉鐵青了,但還是保持著優雅的步態。

管家看著滿室的向日葵,一個念頭在腦海裡升起。

這已經是優欣來到跡部家的第六個月了,半年來,她的頭髮已經及肩長了,而她卻沒有要求再剪。有時候跡部覺得奇怪,她不是不喜歡長髮嗎?

穿著一身小洋裝的優欣十足像個公主,再配上天生的氣質,一個冷美人就此誕生。

那個叫小靜的女孩子興奮地上前牽起優欣的手,「你好,我叫鳴海靜,叫我小靜就好。小景說你是她妹妹,叫優欣對不對?我可以喊你小欣嗎?」

小靜的活潑開朗影響了優欣,讓她的唇角有了些許上揚,跡部看得有些愣住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優欣笑,在父母面前都毫無表情的她,居然會笑。「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不要整天板著臉,像個木頭人一樣的!」跡部很少稱讚別人的。

優欣訝異於跡部的話,卻沒有什麼表示,隨即點點頭,默許了小靜的要求。

「小欣,你喜歡網球嗎?我們一起打好不好?」小靜央求著。

還沒等優欣回答,跡部就搶先一步道,「不行,阿姨說你不能運動。」

「可是!」小靜還想說什麼,看到跡部認真的表情,只能把剩下的話咽回去。

「那,你看我們打好嗎?」優欣不想看到小靜失望的表情。

小靜的臉上恢復了神采,「你會打嗎?」

「嗯,在孤兒院裡老師有教過。」優欣的回答給了小靜希望。

「把球拍拿來。」跡部對傭人吩咐到。

「是,少爺。」

∼∼∼∼∼∼∼∼∼∼

網球拍對於一個7歲的孩子來說的確太大了,不過跡部拿著卻很順手,而優欣只能用兩隻手握著球拍。

「笨蛋,你這樣怎麼發球?用腳嗎?」跡部嘲笑優欣。

「那你先發球好了。」優欣滿不在乎地說。

「哼!」跡部把球拋向空中,然後重重地扣向優欣的那邊。

而小靜則坐在場邊看著他們。

鏡頭中,一個紮著馬尾的女生,和一個灰發少年在網球場上來回奔跑著,球落在了場外。「Out,6-4,小景贏了。」帶著快樂的女聲宣佈著。

8年後,優欣13歲,跡部15歲,靜14歲。

優欣的頭髮已經及腰長,她微笑著把球拍放入球袋內。

「想贏我,還早呢!」跡部走到優欣身邊,享受著勝利的喜悅。

優欣笑不語,拿起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解開發帶,讓一頭長發揚在風中。空氣中散著優欣的發香,跡部深吸了一口氣。而在場的還有另一個長髮的女生,那就是鳴海靜。不過她的頭髮要比優欣的長好多,因為那是從小就留著的。

「小景,你就不能讓著小欣嗎?從小就一直是你贏的。」小靜挽住跡部的手臂,厥著嘴抱怨到。

優欣別過臉,背起球袋,「因為哥哥從來不肯放水啊!」臉上依然保持著微笑。

「當然,本大爺為什麼要放水!」跡部的好勝心也隨著年齡一同增長,而自戀也和年齡成正比。

「跟雅約了一起去圖書館,我先走了。」優雅的姿態和跡部如出一轍,只是她沒有跡部的自戀而已。

3

晚上,跡部一家圍著長桌吃飯。

「小景,最近在學校的成績如何?」風姿綽約的跡部慧子關心著兒子的學習。

「媽媽,你放心,我可不會像優欣那樣,整天需要你來操心。」

跡部的意思優欣懂。她一語不發,低頭繼續吃飯。

「優欣,學校裡的功課很難嗎?如果有問題,可以請家教。」跡部錦賢一向寵優欣比自己兒子來得多。

「爸爸,不用了,沒有什麼大礙的。」優欣連忙搖頭否認,她不想讓爸媽替自己操心。

跡部錦賢搖著頭,這個女兒一直對自己很客氣,很少會提什麼要求,女孩子的撒嬌她也從來沒有,而閑在家裡的時候也一個人窩在種滿向日葵的花園裡,不是畫畫就是發呆。

「景吾,偶爾帶你妹妹出去一次,別整天悶在家裡。」跡部錦賢向兒子提出要求。

「是她自己喜歡,和我有什麼關係。況且我還要陪小靜去醫院檢查身體,哪有時間陪她出去?」跡部喜歡鳴海靜是全家都知道的事,大家也都贊成,只是礙於她的身體不好,有先天性的心臟病。

「爸爸,不用勉強哥哥,他有他的事要忙,我可以和朋友出去。」優欣所謂的朋友就是忍足雅,也是她唯一的朋友。

「哼,你是想和忍足侑士一起出去吧!」提起忍足,跡部的口氣就變差了。
優欣聳聳肩,算是默認。

「咦?小欣有喜歡的男生了?是什麼樣的?下次要帶回家給我和你爸爸看哦!」跡部慧子以為跡部口中的忍足侑士是優欣喜歡的人。

優欣沒說什麼,放下碗筷,「爸媽,我吃好了,你們慢用。」她依舊無視跡部的存在,和小時候一樣。

∼∼∼∼∼∼∼∼∼∼

冰帝的網球場內,許多個身影來回地跑動著,使整個球場充滿了朝氣和活力。

跡部往隔壁的女子網球場望去,那裡面並沒有優欣的身影,今天是她入學的第一天,也是在冰帝上學的開始,他猜想優欣一定會參加網球部。只是一直到現在,優欣都沒有出現。

「哥哥!」一句話把跡部和忍足的注意力同時轉走。

是忍足雅,跡部卻沒有在她身後看到優欣的身影。

「小雅,優欣呢?」果然忍足還是覬覦著優欣。

忍足雅看看跡部,再看看哥哥,「優欣去了美術部啊!你不知道嗎?」後頭那句話是對著跡部說的,不過那人並沒有理會雅的話,繼續揮動著球拍。

忍足壞壞地一笑,「可能是她不想見到自己太過自戀的哥哥吧!」他挖苦著跡部。

而跡部則裝作沒有聽見。

「小景。」直到小靜出現,才轉走跡部的注意力。

跡部停下手中的動作,走到小靜跟前,「怎麼一個人跑過來了?」語氣裡滿是擔憂。

「沒關係的,不要大驚小怪了,我不是好好的嗎!」小靜在跡部面前轉了個圈,示意自己很好。

跡部牽起小靜的手,然後對著球場上的隊員說,「今天的練習到此為止。」

「可以走了嗎?」

「嗯,走吧!」跡部和小靜走出忍足兄妹的視線,那兩人同時嘆了口氣。

雅看看哥哥,忍足也看著雅,「你嘆什麼氣?」兩人異口同聲地問。

「可憐的優欣,哥哥,我們去找她吧!」雅提議,忍足點頭同意。

∼∼∼∼∼∼∼∼∼∼

晚上六點,優欣一個人坐在美術室裡畫著畫,時間靜靜地流過,停下筆,她看著自己的傑作,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

「優欣,一起回去吧!不早了!」雅走進畫室,看到優欣手中的畫像,一下愣住了,她很有畫畫的天分,但她從來只畫她喜歡的東西。

優欣不緊不慢地收起畫紙,她不在意被別人看到她在畫什麼,唯獨不想讓畫中的主角看到。

「嗯,走吧!」拿起書包,優欣和忍足兄妹走出了教學樓,外面的天已經暗了下來,4月份的天氣還殘留著冬天的寒冷,迎面吹來的風帶有些許涼意,讓優欣緊了緊薄薄的外衣。

細心的忍足看到了這個動作,他脫下外套披在優欣身上。

「哥。」優欣從嘴裡吐出一個字,很輕很輕,然後像蒸汽般消失在空氣中。

為她披上外衣的手僵了一下,隨即接著原來的動作。

「優欣,當心。」把差點送命的優欣拉回安全地帶。

抬頭,才發現綠燈早已轉成了紅燈,「謝謝你。」臉上依舊是不變的笑容,可是這笑容是真的嗎?為什麼忍足會有很不真實的感覺?

「沒什麼,以後要當心!」忍足大致猜到優欣失神的原因了。

「我是說你的外套啦!當心什麼?」優欣不解地看著忍足。

忍足嘆口氣,原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剛才身處險境,「以後多穿點,這裡應該不會有人想看真人冰雕的。」

「嗯,遵命。」優欣舉起右手敬了個軍禮,逗笑了忍足。

「喂,你們兩個是不是把我當蒸氣了啊!」雅不滿地叫道,然後挽住優欣的手臂,「哥哥,不許對優欣有非分之想。」知道哥哥的意圖不軌,所以事先警告。

忍足敲了雅一記毛栗,「你把你哥哥當成什麼了啊!」

雅對著忍足做了個鬼臉,「色狼啦!」

綠燈亮起,三個人一同走入人群,被燈火通明的夜淹沒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中。

∼∼∼∼∼∼∼∼∼∼

回到家,優欣揉揉發酸的肩膀,是剛才畫畫保持的姿勢太久了。

「你還知道要回來?什麼時候放的學?現在幾點了?」不開燈的大廳裡,跡部的聲音如同鬼魅般響起。

優欣聞到一股酒味,不禁微蹙眉頭,用膝蓋想也知道原因,今天是小靜復查的日子。

她沒有回答跡部的話,只把它當成酒後亂語。

「我在問你話!」語氣明顯透露著不悅。

「和雅吃過晚飯才回來的。」原來不是喝醉了。

打開燈,跡部注意到了優欣身上的衣服,很明顯的是男生校服,「哦,原來有護花使者。」他忍不住嘲諷到。

「小靜的情況怎麼樣了?」提起他心愛的人,試圖轉移話題,不想就這件衣服繼續說下去了。

「不用你來操心,你救得了她嗎?」責怪的口氣,仿佛是優欣的存在才讓小靜生病的。

優欣維持著笑容,「對不起,我不是醫生。」是醫生就能救小靜了嗎?

跡部盯著優欣看了好久,像在審視一件物品。優欣不敢眨眼,直到胸口的疼痛提醒她處於缺氧狀態時,她才發現自己剛才一直屏著呼吸。

空氣像凍結般,氣氛變得異常凝重,優欣不知道這樣的對視到底有什麼意義,所以先打破寂靜,越過跡部,往樓梯走去。

「小靜住院了。」他終於說話了,卻如同被判了死刑般的沉重。

優欣停下了腳步,幽幽地開口「小靜很堅強,她不是常說你們會一輩子在一起的嗎?」

4

如果一輩子在一起只是一個神話呢?優欣不禁渾身一顫,她不敢繼續往下想。

跡部慢慢走近她,此時優欣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一聲聲如此清晰。

然後跡部說了句,「你上去吧!」接著轉身坐回沙發,拿起酒瓶繼續往嘴裡灌。

優欣看著這樣頹廢的跡部景吾,這是她自從進入這個家後第一次看到,咬咬嘴唇,轉身往樓上走去。

∼∼∼∼∼∼∼∼∼∼

清晨,『喳喳』的鳥叫聲讓跡部頭痛欲裂,他睜開眼,發現正躺在自己的房間,他記得昨天明明是在大廳裡喝醉了。可能是管家把他扛回房間的吧!

跡部頭痛地無暇顧及這個,拉開被子,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換了,不是昨天穿的那件外套。管家似乎管的也太多了吧!

這時門外有人敲門,「少爺,要用早餐嗎?」

「不用了。」宿醉未醒的他根本沒有胃口吃早飯,手一甩,不小心打翻了床頭櫃上的一個瓶子,彎下身,撿起來一看,「解酒劑?」

不管了,先喝了再說。

等整裝完畢,跡部打開房門,卻看到優欣的房門半掩著,裡面好像有人在。

「正田醫生,我女兒她沒事吧!」是跡部慧子的聲音,一大早,她怎麼會在優欣的房間裡?還有剛才她口中的正田醫生,那不是家庭醫生嗎?

心裡滿是問號,走進優欣的房間,卻看到渾身冷汗的她躺在床上,臉色蒼白,血色仿佛都被抽去了。

「夫人,另千金燒到39度,我替她注射一針退熱劑,再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跡部慧子抱起坐在床上的優欣,「怎麼會這樣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嗯,好難受,」優欣痛苦地呻吟著,「哥哥,小靜會沒事的。」

而跡部站在一旁,雙腿頓時像被灌了鉛似的,無法移動半步。

他更迷茫了,優雅不再,換上一臉沉重地去了學校。

∼∼∼∼∼∼∼∼∼∼

「跡部景吾,優欣今天怎麼沒來?」中午,雅跑到跡部的班上去找他。

跡部沒有作聲,緊蹙的眉頭,似在思考什麼,沒有注意雅的存在。

「跡部景吾,你發什麼呆,優欣今天怎麼沒來?」雅把身魂游離的跡部叫醒。

「她生病了。」剛說完,雅像陣風似的消失在眼前。

忍足奇怪地走過來,「雅她怎麼了?跟逃命似的!」

「我跟她說,優欣生病了。」跡部有些不耐煩地重複著同一句話,隨後起身走出教室。

∼∼∼∼∼∼∼∼∼∼

吹起一陣冷風,從車窗的縫隙中漏了進來,刺在跡部的臉上,車子駛去的目的地是醫院。

「小景,今天你好像很不定心,發生什麼事了嗎?」鳴海靜一眼看穿跡部的心不在焉。

跡部搖搖頭,「沒有,你今天感覺怎麼樣?」

「還不是老樣子,我都覺得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啊,可是醫生卻硬要我住院,太小題大做了啦!」她的意思跡部明白,但是他絕對不會答應她出院的。

病房內泛開一室的靜寂,靜則看著跡部的沈默。

終於,再也受不了了,靜開口把跡部趕走,「好了啦,你回去吧,魂都沒有了。」其實她也不知道跡部的失神是為了什麼,可能是為了比賽吧!馬上就要全國大賽的預選賽了,但她無法看他比賽了。

「對了,我想看看小欣,你讓她明天來吧!」突然很想見見優欣。

「好,你快休息。」起身替靜蓋好被子,然後走出病房。

夜幕降臨,整個東京結束了一天的繁忙,進入了人們最愛的喧囂夜晚。

∼∼∼∼∼∼∼∼∼∼

「謝謝你來看我,沒什麼事,現在已經退燒了。」嘴唇在蠕動著,但是雅找不到優欣視線的焦點。

一直以來,優欣都太過安靜了,不論遇到什麼事都不吵不鬧,而臉上的笑容卻能安定人心,自己就是被她這樣的氣質吸引,才會和她做朋友的。「優欣,不要太壓抑自己的感情,要哭要笑可以盡情地發洩出來。」

「我知道,啊,對了,這件衣服我已經讓傭人洗過了,你替我還給你哥哥吧,順便向他道謝!」優欣從床邊拿來一件外套,遞給雅。

「優欣,那你明天來學校嗎?我一個人好寂寞。」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優欣點點頭,「會啊!我又不是天才,怎麼可以隨便翹課!」

聽到保證,雅才不舍地離開。

不多久,跡部也到家了。

從管家口中,得知優欣的燒已經退了,心,如釋重負。

然後在樓梯口看見了優欣,她還是一臉憔悴。

「怎麼了?就穿成這樣出來,不怕再次著涼?」跡部似責備似關心地開口。

優欣的手中拿著一副網球拍,緩緩開口,「哥哥,我們來打一場吧!」她提出的要求很奇怪,更何況是在病未痊癒的時候。

「你瘋了嗎!這樣的身體還想打球?」想也不想地斥責。

優欣忽視他的話,走到他身邊,把球拍遞到他手上,隨後走到室外的網球場。

站在風中的她有些搖搖欲墜,跡部想上前扶住她,但是,
「我發球咯!」

燈照在兩個人的身上,影子不停地左右奔跑。只聽到網球打在球拍上『咚咚』的聲音。

∼∼∼∼∼∼∼∼∼∼

第二天一清早,跡部沒有看到優欣的人,昨天他忘了跟她說,小靜想見她。以為她已經先去學校了,但是看到家裡的車一部都沒有少,難道她走著去的?

忐忑地到了學校後,去她班級的路上,遇到了橫衝直撞的雅。

「啊呀!痛死了,走路不長眼啊!」雅抬頭,看到是跡部,聲音變得更嘹亮,「把優欣交出來!」

交出來?跡部聽不懂她的話,他還要來找優欣呢!

「什麼,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鬼知道啊!」雅毫不客氣地指責跡部。

一整天,優欣都沒有出現,雅煩躁又生氣地說,「這個不守約定的傢伙,詛咒她不得好死啦!居然騙我!」

跡部瞥了一眼跟了自己一整天的雅,不就是沒有遵守約定嘛,至於這樣詛咒優欣嗎?這女人未免太狠毒了吧!

∼∼∼∼∼∼∼∼∼∼

來到醫院,桌邊的一束向日葵說明有人來過,而靜卻不知道來者何人,更別提優欣了。

這就怪了,難道她憑空消失了?

而直到那天回家,跡部問了他媽媽,才知道,優欣去了美國,是昨晚深夜的飛機。

「昨天她突然跟我說她要去美國,讓我立刻定機票。」這是優欣第一次開口求人,而她堅持不讓跡部慧子告訴任何人她去美國的理由。她很奇怪,學醫為什麼要跑到那麼遠的美國去,日本的醫學技術很落後嗎?

她走得還真快啊!才一眨眼,人就已經飛往美國了,跡部這才發現自己有多不瞭解優欣,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留長髮;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喜歡向日葵;不知道她整天在房間裡畫些什麼;甚至不知道她這麼多年來是如何生活在這個家裡的,難怪昨天晚上硬拉著他打球!但這又為了什麼?優欣留給他太多太多的疑點,卻沒有告訴他解開迷題的方法…………

[ 本帖最後由 saraichan 於 2012-6-9 10:4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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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三年後

一架飛機降落在機場的跑道上,發出很大的響聲。

走出機場,一個女孩伸手擋住刺眼的太陽,修長的身體被大衣包裹著。

「三年沒有回來了。」聲音裡透露了無限的懷念。

計程車停在跡部宅的大門口,剛才那個女孩打開車門,走了下來,司機替她拿出行李後便駕車離開。

沒錯,這就是離開日本三年的跡部優欣。

按下門鈴,來迎接她的是管家,那張佈滿滄桑的臉,讓優欣內心充滿了感動,「我回來了。」笑容如陽光般燦爛。

「小姐,是你!真的是你!」管家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優欣,三年前的不告而別,他以為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來來來,快進來。」管家替優欣拿起行李,興奮地喊道,「老爺,夫人,小姐回來了!」

跡部慧子從樓梯上走下來,看到三年未見的女兒,激動的眼淚溢出眼眶。

「爸、媽。」那笑容依舊沒有變過。

跡部慧子抱著優欣,不停地抽泣,「你這孩子,三年間都沒有回來過一次,還不許我們去看你。」

「媽,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優欣拍拍她的背,安撫她激動的情緒。

跡部錦賢走到一邊的沙發上,看著年僅16歲的女兒,他內心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優欣,你現在就要工作,會不會太早嗎?」

優欣不在意地說,「不會啊,古時候,很多像我這樣年齡的女孩子不是都已經結婚生孩子了嗎?」不知道這個理由能不能說服他們呢。

看到女兒如此堅持,跡部錦賢只能妥協,「好吧,我幫你聯繫了一家醫院,你先在家裡休息一個星期,然後去面試。」有錢能使鬼推磨,是不是這個道理呢?

「嗯,謝謝爸!」時間還來得及吧!優欣在心裡推算著他們三個各自的年齡。

這年,優欣16歲、跡部18歲、靜17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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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欣倒了一杯茶,然後像往常一樣去自己的後花園,已經好久沒去了,不知道管家有沒有好好照料那邊的花呢?

走到門口,被裡面的人影嚇了一跳,「哥哥?」這裡不該出現他的身影啊!

跡部轉身,看到了優欣,有一瞬的驚訝,隨即被冷靜所掩蓋掉,「這不是跡部家的大小姐嗎?終於想起要回家了,啊?」一開口就是嘲諷。

優欣有些不習慣他的改變,儘管外貌沒有任何變化,但和三年前的跡部比較,他少了一些東西,不過這些到底是什麼優欣後來才明白。

「三年沒有見到我,做哥哥的就是這樣迎接妹妹的?」這是優欣難得的回嘴。沒有問出口的是,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是你當初一聲不響地離開的。」跡部沉聲說到,錯不在他。

是啊,三年前就這麼走了,優欣臉上的笑容褪去,正色道,「哥哥,帶我去看看小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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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跡部和優欣誰都沒有開口,這樣的場景和小時候他們倆坐在車的後座有些出入,不是該他先說話的嗎?

「在美國的三年還好吧!」優欣釋然地一笑,還是沒變。

她沒有回答,就像他們把她從孤兒院接回來的那次。回憶小時候很有趣呢,在闊別三年後的現在。

跡部不知道她在玩什麼把戲,對於她的忽視,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到了醫院,優欣走下車,看著這座熟悉的建築。

跡部跟在她後面,直到靜的病房門口,一直都保持著這樣的狀態,令他不解的是為什麼從來沒有來過這裡的優欣會知道靜的病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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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靜。」優欣走進病房,喚著許久沒有叫出口的名字。

躺在病床上的靜愣了一下,「是小欣嗎?」聲音是虛弱的,告示大家她的生命已接近尾聲,如同被點燃的蠟燭,燃燒殆盡。

「嗯,是我。」優雅的氣質沒有改變,卻更添了韻味,讓靜開始懷疑優欣的年齡。

靜艱難地想坐起身,卻被跡部先一步阻止,「躺好,不許亂動。」

優欣上前扶起靜,「哥哥,沒關係的,就算生病也要有適當的活動,否則渾身會僵硬的。」

靜朝優欣俏皮地眨眨眼,「就是嘛,小欣都這麼說了,你哥哥就愛小題大做。」

那也是因為在乎你,跡部沒有說出口,答案心照不宣。

「小靜,想不想出去透透氣?」優欣提議,很自然地遭到了跡部的反對。

「不行,你想害死靜嗎?」

「哥哥,你不讓小靜出去才是害死她呢!」好像優欣都沒有告訴他們,她在美國學的是心臟外科。

而靜則是一臉哀求地看著跡部。

拗不過兩個女生,只好答應。

「去哪?」

「網球場。」

跡部黑線,優欣似乎對此樂此不疲。嗯,他答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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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球場上,出現了三個熟悉的身影。

優欣的頭髮更長了,只是她把它們都藏在了鴨舌帽裡;靜的頭髮變短了,因為在醫院不方便打理,而且洗長髮需要很長時間,這是有心臟病的她不能承受的。

「哥哥,你的球技還是很好。」來回追球而氣喘吁吁的優欣稱讚到。

「那當然,要是輸給你,我這個冰帝的部長不是名不副實了嘛!」跡部的自戀還是沒變,反而變本加厲。

在美國,優欣都不怎麼鍛煉,連晨跑都被瞌睡蟲占去,也是無暇顧及。

由於不勝體力,優欣先舉手投降,「我認輸了!」

這是跡部第一次從優欣口中聽到這句話,有些驚訝,但隨即恢復了原來的驕傲。

「小欣,你怎麼可以認輸呢!從小我就沒有見過你哪次贏的。」靜有些不高興。

優欣聳聳肩,放下球拍,走到座位上,拿起一瓶水往嘴裡灌,然後把剩下的澆在臉上。

「小欣,你在幹什麼啊!大冬天的你居然把冷水往自己身上倒!」靜趕緊拿起毛巾替優欣擦淨頭髮和衣服上的水。

「沒事,我們回去吧!」笑容裡摻著水珠,顯得有些淒涼。看著這樣的優欣,讓跡部心底沒來由地一陣揪痛。

轉身欲離開的優欣突然轉身宣佈到,「下個星期開始我就這個醫院的實習醫生了,小靜,我們可以天天在一起咯。」

這個消息讓在場的兩個人都怔住了,然後靜伸出手,數著數字。

「小欣,你好像比我還小一歲吧!」

優欣偏頭一笑,「工作和年齡有關係嗎?有學歷和能力就可以了啊!」

儘管聽了優欣的解釋,但是對於她的行為,靜仍然不能釋懷。

6

心臟外科的主任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優欣,「你就是跡部錦賢的女兒?」

「我是跡部優欣,這才是我的名字。」優欣禮貌地糾正主任的錯誤。

主任尷尬地咳了幾聲,然後不堪從容地說,「呃,這樣,請把你的畢業證書拿給我看一下,還有你的實習評語。」

優欣遞上全英文的證書,還有一張全A的評語表,「請您過目。」

主任從頭到尾反復看了好幾遍,『ACADEMICDEGREE』,然後戴起深度老花眼鏡,抬起頭再次仔細審視著眼前年僅16歲的女孩。

「你是不是謊報年齡?」半天後,最終得出了這個結論。

優欣優雅地開口回答,「你說呢?」她反問他。

那張臉明顯地就在說『我就是16歲』,不需要任何謊言。

主任再次處於尷尬的境地,「今天下午有一個心臟手術,是我執刀,你在旁邊當助手吧!」證書只是一張紙,就算實習再出色,到了臨床還是需要經驗的。

「好,主任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得到首肯後,優欣走出辦公室,靠在外面的牆上,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要開始了嗎?她盡力吧!

然後一上午,優欣就在巡房中渡過,其他醫生都有自己的工作要處理,而她第一天來什麼都不用做,反倒落得清閒。

看看手錶,時針指向了12點,「手術快要開始了吧!」邊看表邊往前走,和迎面而來的人撞了個正著。

「啊!」優欣手抵著被撞痛的額頭。

「優欣?」是個男人的聲音,優欣不記得自己認識什麼男人!

抬起頭,一個熟悉的臉映入眼簾,那副眼鏡讓她恢復了記憶,「你是雅的哥哥?」但是只記得那是雅的哥哥,名字一時叫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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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和優欣走在醫院大樓前的花園裡,用欣賞藝術品的眼光看著她。

「沒想到我這麼不起眼,才三年你就不記得我了?」忍足有些失望地開口。

優欣抱歉地看著忍足,「實在是因為……」其實她也說不出什麼理由,忘記就是忘記了。

忍足看著由於冷而不停搓著手的優欣,回想起那天送她回家時的情景。

「哥。」那聲輕喃他聽到了,他不知道為什麼在那個時候優欣會想起跡部。

忍足脫下外套,披在優欣的身上,「你怎麼總是不懂得善待自己?」只是一句關心的話,卻讓優欣怔了好久。

「哥。」又來了,這好像是她的本能反應。

「你……喜歡跡部吧!」忍足大膽地猜測,儘管知道自己是得不到答案的,但是他能夠確定自己的話有百分之五十的正確率。

優欣的雙手抓緊外套,忍足本以為她會有很大的反應,但他好像估錯了,她的冷靜讓她不會表現出原本的情緒變化。

「雅,她還好吧!」優欣答非所問,仿佛根本就沒聽進剛才的話。

算了,忍足不再追問,「她啊,你最好作好被追殺的準備。」

「咦?」

「三年前你不守約定,雅當時氣得半死。」忍足好心為她解釋。

「是嗎?那我還真是要小心點。」優欣打趣到。

直到一個護士匆匆忙忙地跑過來,「跡部醫生,主任叫你去手術室。」

「嗯,我知道了!」回頭看向忍足,「替我向雅問好,我會抽時間看她的。」

依然是那麼從容的笑著,忍足不禁想直到到底有什麼事才能讓優欣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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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病人是先天性心瓣膜關閉不全,手術的成功率很低,只有40%都不到。

穿上隔離衣,挽起長髮,戴上無菌帽和口罩,優欣跟著主任走進手術室。

裡頭的無影燈全都打開,把手術臺照得通亮。

手術臺上的人已被注射過麻醉劑,安靜地躺在那裡。

「開始吧!」主任宣佈到。

打開胸腔,可以看到一顆心臟在肋骨的下面搏動著,很弱。她不禁聯想倒小靜,有一天,躺在手術臺上的人會是她嗎?

一個護士在一旁替病人止血,而優欣手裡拿著手術鉗仔細地觀察著心臟的變化,直到主任輕輕說了句,「你替他植入人工瓣膜。」

優欣走到手術臺的左邊,看著已經完全敞開的主動脈,「止血鉗、紗布。」

護士把止血鉗遞到她的手中,優欣小心地將血管周圍的血擦拭了一下,然後將浸在無菌液裡的人工瓣膜用鑷子輕輕夾起,視線滑過心電圖機,「氧流量太大,調到2L/min,29%。」優欣的命令乾脆俐落。

等植入完成後,一旁的護士替優欣擦去額頭的汗水。

而主任也很滿意地看著優欣,「替她縫合傷口吧!」

手術結束,優欣受到了主任的表揚,儘管她並不在乎,「今天的手術很順利,沒想到你在臨床上能那麼冷靜。」

「多謝主任誇獎。」說完,優欣脫下隔離衣,密不透風的衣服和手術室裡沉悶的氣氛讓她出了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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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經是晚上8點了,一個下午的手術已經讓優欣精疲力竭了。

「優欣,今天我聽說了,你在醫院裡的表現很好。」跡部錦賢從樓上走下來。

「爸爸。」得到讚賞與否對她來說根本不重要。

「爸爸,我回來了。」是跡部,他看到優欣也在,視線掃過她,落在跡部錦賢身上。

優欣默不作聲地走開了,然後她聽到跡部的聲音,「我要和靜結婚。」

「景吾,這是你決定的?」儘管他不排斥鳴海靜當他的媳婦,但是,他看著正欲上樓的優欣,「優欣,你等一下。景吾,你坐沙發上。」

跡部不解他爸爸預備做什麼,還是按著他的話做。

和跡部面對面,優欣的雙手握著杯子,裡面的茶正冒著熱氣,嫋嫋上升,形成一層薄霧,阻隔在跡部和優欣之間。

「景吾,」跡部錦賢很慎重地開口,「知道我和你媽媽為什麼會領養優欣嗎?」

他?述著不為人知的事。

優欣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而跡部則是等待著下文。

「小靜要是不在了,我可以做她的替身嗎?」優欣緩緩道來。

話一出口,跡部錦賢愕然地看著她。「你知道?」應該不可能啊!

優欣搖搖頭,「我只是猜的,並沒有什麼依據!」

她看著跡部錦賢反常的樣子,「難道我猜對了?」

「開什麼玩笑,誰可以代替靜,你嗎?」跡部想也不想地斥責,「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誰都不能代替,誰都代替不了…………

談話還未結束,跡部就已經離開了,他不會答應的,娶靜那是從小就有的約定,誰都不能改變!

7

優欣躺在搖椅上,四周圍繞著她的是向日葵,陽光的味道充斥在鼻尖。

雙休日能好好休息,對於平時工作忙碌的優欣來說絕對是可求而不可遇的,好久沒有畫畫了,在美國,她一心一意地學醫,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學位證書。

優欣剛想起身,一個身影走到了她身後。

是管家,「小姐,想畫畫了?」

優欣的笑溢滿了臉龐,「謝謝!」這句謝謝裡面包含了太多的,包括他為她打理的這個花園,當時她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對管家的感激。

替優欣置好畫板後,便離開了花園,他從不打擾優欣一個人的獨處。

優欣拿起筆,抬頭看著空中耀眼的太陽,許許多多的鏡頭如放電影般在腦海中浮現,她笑了笑,一一把這些畫面用筆記錄下來,旁邊的CD機裡放著一首歌,那是她最喜歡的歌,在歌聲和旋律裡她可以尋找到她要的東西。

畫筆下流淌著她最真實的情感,在這裡她不需要隱藏什麼。

一個下午,她就在花園裡渡過,旁邊已經堆了一疊畫紙,那是她完成的作品,擱下筆,把最後一張紙從畫板上拿下,整理進那疊紙中。

她用了不同的方法來收藏自己的回憶,想了想,便走出了花園。

拿著畫紙的她走到管家的房門口,敲敲門,不一會兒,門被打開了。

「小姐,找我有事嗎?」

優欣把畫紙遞給管家,「這個……送給你,我最珍貴的回憶!」玩笑的語氣,讓管家辨認不出她話裡的真實度為多少。

收下畫紙,捧在手中,畫中的鏡頭讓管家看呆了,「小姐,這是……!」

「噓!這是我的秘密哦!你要替我守好,好嗎?」優欣食指抵在唇上,調皮地笑著。

管家了然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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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優欣你要和那個跡部訂婚?」雅在優欣的耳邊驚呼著。

優欣一手拿著茶杯,還是那樣的笑容,仿佛是在?述別人的事,「是啊,爸決定的,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仍是那麼從容。

幸好這樣的對話不是在學校發生的,否則一定會引起轟動。

而另一邊,跡部的反應是,「我絕對不會答應爸爸無理的要求的!」醫院裡,跡部向靜抱怨道,希望她能快點出院,說服爸爸,同意他們在一起。

「景,小欣不好嗎?」靜無視生氣的跡部,而反問他,如果他真的不喜歡優欣,而只是把她當成妹妹,那他父親也不能強迫他不是嗎?

「她……!」沒料到靜會這樣問,跡部一時沒了答案。

優欣真的不好嗎?要說缺點,跡部遍尋不到;優點……跡部恍然大悟,三年前他就知道自己根本瞭解她,三年後依然如此,他是她哥哥,對她的認識卻有如陌生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也只知道她喜歡向日葵、喜歡畫畫,其餘的一無所知。

「景,我覺得小欣對你很用心。」靜忽然脫口的一句話,讓跡部不知所措。

靜緩緩開口,「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長髮的女生,所以我把頭髮留長,我問你,小欣剛到你家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短髮!而且在孤兒院的時候,優欣說過她討厭長髮。

頓時,跡部憶起了那些對話。

「你是女孩子為什麼不留長髮?」

「我不喜歡長髮。」

「哪有女孩子不喜歡長髮的?住在我家隔壁的小靜就是長髮。」

他怎麼會忘記呢?他記得在第一次見面時她說過,她不喜歡長髮……

「想起來了?」

跡部點點頭,「她說過,她不喜歡長髮……可是為什麼現在會長髮呢?」

靜釋然地笑著,他能想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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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咖啡店後,優欣盲目地在路上走著,身邊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訂婚,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和跡部訂婚,那更是天方夜譚。

她依舊記得,在孤兒院第一次見到跡部時,他用倔強的表情看著她,指著自己說「就是她!」,那是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直到被帶到跡部家中,她才明白,原來自己被領養了。

然後第一次在家裡見到靜,一起去打網球,伸出手,優欣用手指撫摸著掌心的繭子,那是握拍造成的。

走進一條小巷,耳邊的嘈雜頓時被隔絕,周圍安靜了不少,優欣依然端詳著自己的手,忽然有個人影從眼前閃過,之後她便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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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欣呢?小景,你有沒有見到她?」晚上十點,跡部慧子著急地在廳裡來回度步。

「夫人,小姐會不會去了她好朋友家,忘了打電話回來?」管家也在一旁著急地打轉。

「不會的,小欣不會那麼晚都不回來的,一定出事了,怎麼辦,錦賢,報警吧,我實在等不下去了。」跡部慧子向丈夫提議。

『釘鈴鈴』,電話鈴響了,全家頓時安靜了下來,直到響了十幾聲後,跡部慧子才不安地接起電話。

「喂,跡部公館。」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叫跡部景吾聽電話,否則令千金的性命我就保不了了。」是個男人,但不確定是不是用了變聲器。

「你把小欣怎麼樣了,如果她有一點閃失我不會放過你的!」跡部慧子對著電話驚呼道。

跡部搶過話筒,「喂,你到底想怎麼樣?」聽到優欣的名字時,他已失去了冷靜。

「很簡單,只要你把鳴海靜帶過來,我就放走你親愛的妹妹。」

小靜?「你是誰?」

「呵,這你不必知道,這是唯一的條件,明天早晨4點,在XX公園,如果我見不到鳴海靜,那你們就等著替你妹妹收屍吧!」說完,男人就掛上了電話。

「小景,那人說了什麼?你快告訴我啊!」

「他說,要靜作為交換優欣的條件。」跡部沈著臉,而跡部慧子則絕望地倒在沙發上。

用鳴海靜作為交換優欣的條件,跡部會答應嗎?

「少爺!」管家也著急地開口。

跡部一臉陰鬱,他能不管優欣的死活嗎?煩躁地起身,拿了件外衣就往門外走去。

「小景,你去哪里!」跡部慧子在後頭叫著。

「讓他去處理吧!」跡部錦賢相信兒子不會讓他失望的。

驅車前往醫院,在大門口停留了好久,看著病房的燈一盞盞熄滅,跡部的心更亂了。第一次他變得這麼六神無主,為什麼要丟給他這樣的難題!

下車,他疾步走進醫院大樓。

不久後,他一個人又走了出來,回到車上,發動引擎,往反方向駛去,直到消失成一點。

夜更黑了,而這只不過是開始。

眾人都等待著跡部的抉擇…………

8

「你是女孩子為什麼不留長髮?」

「我不喜歡長髮。」

「哪有女孩子不喜歡長髮的?住在我家隔壁的小靜就是長髮。」

優欣睜開眼,剛才眼前浮現的畫面原來只是夢,為什麼現在會夢到那個場景,儘管夢中的鏡頭沒有聲音,但是她仍舊記得他們在說什麼,「怎麼會做這個夢呢?」

抬起頭,發現自己不能移動身體,原來是手被綁住了,「你醒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這是在哪里?優欣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全然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再回頭看著那個男的,發現了他眼中的恨意。

這個女孩好特別,知道自己被綁架了,連最起碼的驚叫都沒有,難道她是白癡嗎?

優欣不說話,只是盯著他看,試圖從他身上找到什麼,然後開口道,「你綁架我?」

男人差點笑出聲,沒有一個被綁架的人會這麼問吧!今天他真是大開眼界了。

優欣閉上眼睛,狀似在休息,「要錢,我沒有,而且我不記得我和你有什麼過節,如果你要殺人滅口,這項無法成立。」

「跡部家的大小姐會沒有錢?開什麼玩笑!」男人知道她的身份?

「我是說我沒錢,如果你要撕票,記得留全屍,我討厭不完整的身體。」這些話會從一個女孩子口中說出來,男人實在無法相信。

「跡部家的臭錢我不要,我的目的很清楚,鳴海靜。」男人對她說出自己的意圖。

哦,明白了,「小靜?你是她的?」

「是跡部景吾搶走了靜,我發誓這輩子一定要把她奪回來。」男人憤恨地咬牙道。

「那你綁架我是想要?」好像他做了無用功。

「作為和靜交換的條件,除非跡部家不想要你這個女兒了。」男人索性讓優欣知道自己全部的目的。

「很不理智的做法,要是他們不答應呢?」優欣依舊閉著眼,似在說夢話。

男人握緊拳頭,擊碎了一旁的玻璃,一塊碎片不慎劃破了優欣的手臂,留下傷痕。

「那我就殺了你。」男人捏住優欣的脖子,威脅她。

優欣睜開了眼睛,看著那個男人,「哦,那……記住……呃……我剛才的話!」被掐住脖子,說話很不方便。

男人放開她,用一種欣賞的眼光看著優欣,「我發現,你和靜很像。」

「那是你眼睛錯位了。」優欣不客氣地說到,一點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正受到威脅。

男人看了看手錶,「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一把撈起優欣,離開了那個地方。

∼∼∼∼∼∼∼∼∼∼

這是男人第N次舉起手看時間了,「該死的,他怎麼還沒來!」

男人咒?著,罵誰,優欣知道。

直到一輛眼熟的跑車駛進優欣的視線,那是跡部的車子。

「我跟你打賭,來的人只有我哥哥。」優欣斬釘截鐵地說到,現在可不是玩遊戲的時間。

男人不相信,輕斥到,「難道一個女人比妹妹還重要?」

優欣好笑地搖搖頭,「你也不是為了小靜而綁架我?別五十步笑百步了。」

在這種氣氛下還聊天,跡部皺著眉走下車。

「來替你妹妹收屍嗎?」男人亮出刀,抵在優欣的脖子上。

跡部不說話,站在原地,緊抿著唇看著眼前的景象。

刀口很鋒利,只不過輕輕劃了一下,優欣的脖子上就開了一道口子。

「喂,這樣很浪費血耶,你知不知道血庫很缺血?」她涼涼地開口,仿佛這場綁架只是在演戲,導演喊「Cut」,就可以暫停。

男人一把抓住優欣的長髮,讓她脖子往後仰,傷口裂地更開了,而她終於感覺到了一絲痛楚。

「放開她,要是再傷到她,我不會放過你的。」跡部上前一步,並厲聲警告他。

「你說放就放了嗎?那靜為什麼沒有來?你以為你是大少爺,別人都要聽你的嗎?」男人不服氣地開口,很看不慣跡部的自大。

「我說放開她。」跡部的聲音更低沉了,並帶著一絲危險。

男人的手抖了一下,加深了優欣脖子的傷口。

優欣依舊一聲不吭,只是靜靜地看著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

兩個人對峙了很久,都沒有發現,此時的優欣正在發抖,被抓住頭髮的頭無法移動,脖子上的傷口還在流血。

「不要,不要,爸爸,不要再打媽媽了,不要……」優欣控制不住地渾身顫抖,似乎看到了恐怖的畫面。

跡部心急地想上前,男人立刻阻止,「不許再走一步,否則我馬上殺了她。」

優欣的呢喃變成尖叫,「不要!放開媽媽,爸爸是壞人,走開,走開!」她的雙手捂住耳朵,像在阻止什麼進入。

優欣的失控,讓那個男人也慌了手腳,手一松,放開了她的頭髮。

「媽媽,不痛了,媽媽……」優欣的手撫著頭髮,嘴裡不停地念著。

跡部趁那個男人失神的檔,趕緊沖上去把優欣抱進懷裡,隨後,警笛聲響起,並越來越近。

「你叫員警?呵,沒關係,這次沒有成功,還有下一次,總之我不會放棄靜的。」說罷,男人便扔下手中的刀想逃跑,但埋伏在一旁的員警一下便把他抓住了……恐怕沒有下次了……

∼∼∼∼∼∼∼∼∼∼

此時,那裡只剩下優欣和跡部,而優欣卻一直處於精神失控的狀態,手還不停地用力扯著自己的頭髮。

「優欣,優欣,冷靜,沒事了,已經沒事了。」終於,跡部看到了優欣失控,卻是在這種情況下,心微微地刺痛著,手不停撫著優欣的背脊,緩和她的情緒。

被擁在懷裡的優欣哭得更厲害,「每次,爸爸和媽媽吵架,總會扯她頭髮,媽媽好痛苦,可是我卻幫不了媽媽,我好沒用,好沒用。」

優欣握起拳頭,敲打著自己的頭,是在懲罰自己的無能。

跡部阻止她自虐的手,緊緊握在手裡,「乖,不哭了,這不是你的錯!」從來不曾哄過女孩子的他,對於優欣的眼淚束手無策。

「哥。」像從黑洞中被救贖般,優欣緊緊抱著跡部。

初升的太陽伴著哭泣聲一同迎接新的一天。

∼∼∼∼∼∼∼∼∼∼

回到家,跡部慧子看到平安回來的跡部及優欣,懸在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在視線觸及到優欣頸上的傷時差點暈倒。

「小景,這是怎麼回事?優欣怎麼會傷成這樣?」跡部慧子上前握住優欣的手,心疼地說。

「是意外。」跡部掩蓋了事實,怕說出來她真的會暈過去。

跡部慧子拭去眼淚,「我去把正田醫生叫來,替她處理一下傷口。」說著便走開了。

跡部把優欣抱上樓,走到她的房間。進去一看,跡部呆住了,裡面一副副向日葵的畫栩栩如生,在裡面就像置身于花的海洋,這就是她熱愛的東西嗎?

把優欣小心地放在床上,沒有吵醒熟睡中的她,然後坐在床邊,靜靜地凝視著她的睡顏。

他知道了……為什麼優欣不喜歡長髮的原因……

TOP

9

優欣醒來,發現有東西壓在自己身上,而且好重,疲憊的她根本就不想睜開眼。

「嗯……好重!」一手抵住額頭,邊抱怨。

跡部姿勢不太優雅地趴在床邊,聽到優欣的聲音,才猛然驚醒,他居然不知不覺睡著了。

「喂,你還好吧!」跡部挺起發酸的腰,對上優欣的視線。

優欣頓時一愣,「你怎麼會在這裡?」看著跡部睡眼迷朦的樣子,她不禁笑出了聲。

「不要太過分了,好歹我在這裡陪了你一個晚上,還不感謝我?」跡部看到會笑的優欣便放心了。

優欣坐起身,有些抱歉地看著跡部,「對不起,如果我不走那條巷子,就不會被那個人抓走了。」她把錯攬在自己身上。

「別傻了,這根本與你無關,」跡部伸手觸著她脖子上的傷,「這裡還痛嗎?」

優欣搖搖頭,微微一笑,「不痛。」她的笑容讓跡部定了心。

「你很喜歡向日葵?」沈默了一會兒,跡部再次開口。

環視了四周,每一張的向日葵都讓跡部感覺到她非凡的天賦。

「嗯!」這個問題只有兩個人問過她,一個是管家,還有一個就是他。

「應該替你辦一個畫展,不然太埋沒人才了。」跡部每看一眼,越加欣賞她的能力。

「沒必要。」優欣拒絕跡部的提議,她畫畫只因為她喜歡,不想和別人分享。

被她拒絕慣了,跡部不以為然,「我堅持呢?」其實他只是讓她屈服,僅此而已。

聽到他的話,優欣不再作聲,而跡部則把她的沈默當作默許。

「還有。」跡部的聲音如夢幻般響起,「我們訂婚吧!」

經過了這次綁架事件,他看到了她脆弱無助的一面,心底起了想要保護她的念頭。不等優欣作出任何反應,便走出了房間。

∼∼∼∼∼∼∼∼∼∼

「哇,你們真的要訂婚?」雅的叫聲震耳欲聾。

優欣把手中的茶杯來回搖晃著,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是啊!是他提出的。」

難得可以清閒的雙休日,又泡湯了。

「什麼時候?」雅繼續盤問著。

吹散熱氣,輕呷了一口茶,「下個月,他生日的那天。」優欣有一種遙遙無期的感覺,似乎那天永遠不會到來。

「反正只是訂婚,並不能代表什麼,你們還是自由的吧?」雅的意思,優欣懂。

「不過是我的身上多一個未婚妻的身份而已。」雲淡風輕的一句話,是無奈嗎?

看著雅一臉的愁容,「雅,做我的模特好不好?」突然優欣很想替雅畫一幅畫。

「咦?真的嗎?」多少年的朋友了,這還是優欣第一次幫她畫肖像畫耶!

雅隨著優欣來到了花園,裡面放置著一塊畫板。

「坐下。」優欣把雅按在座椅上,然後回到畫板前,拿起筆,端詳了雅一陣,開始動手。

約摸半個小時後,「完成了。」優欣的話讓處於相對靜止狀態的雅獲得瞭解脫。

把畫遞到雅面前,引起了一陣嘆息,「哇,你把我畫得……這簡直就是在拍照嘛!哦不,照鏡子更確切一些。」雅嘖嘖稱讚到。

「會不會太誇張了?」優欣從來不覺得自己畫的有多好。

雅搖頭如擂鼓,「不會,說起來,你有沒有替跡部畫過畫?」

優欣轉動著手中的筆,一手托著腮,淡淡地笑著,卻也不回答雅的問題。

反正時間久了,該知道的都會被揭露出來。

∼∼∼∼∼∼∼∼∼∼

隔天,在醫院裡,跡部對著靜,無法開口。

「怎麼了?有什麼事說啊!」靜引導著跡部出聲。

「我和優欣要訂婚了。」然後跡部噤聲,等待著靜的反應。

許久,靜才說了一句話,「那很好啊,我不在的話,她可以替我照顧你,我就放心了。」

「只是訂婚而已。」儘管是他先提出的。

「對我來說這就是你們的結婚儀式啊,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你娶小欣呢!」靜對於他們兩個的未來很樂觀。

「你想多了。」跡部阻止靜繼續想下去,他的未來和幸福在她手上,和優欣無關。

靜沒有反駁他的話,「什麼時候訂婚?」

「我生日那天。」是他自己挑的,所有的準備都由他全權負責,優欣只是照做而已。

跡部坐在床邊,若有所思地看著靜,然後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一個人悄然推門進來,恰巧看到這一幕。

優欣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隨之露出往常的笑臉,「小靜,我來替你檢查身體。」

跡部聽到聲音,放開靜,狼狽地直起身子,整了整原本就平坦的衣服。

優欣的笑,讓跡部有一種被捉姦的難堪。

「這裡不方便有異性家屬在場,請你出去吧!」走到床頭櫃前,放下手中的檢查用具,隨後,優欣把跡部請出病房。

無奈,跡部只能乖乖聽話。

∼∼∼∼∼∼∼∼∼∼

病房裡,「恭喜你,和景訂婚了。」靜知道她看到剛才的那一幕了,內心有著對她的歉疚。

優欣拿出聽診器,不在意地一笑,「謝謝!」微笑中不帶任何感情,只是一個牽動嘴角肌肉的動作而已。

她的動作很熟練,但只是屬於醫生和病人間的那種。

「以後我不在了,要好好照顧景……呃景吾……」覺得自己不該再叫那麼親昵了,立場變了,也應該改口的。

「開什麼玩笑,誰可以代替靜,你嗎?」

「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跡部的話回蕩在耳邊,猶如時時刻刻圍繞著的空氣,她不該忘記,也不能忘記。

優欣繼續手中的工作,直到例行檢查完畢,她松了口氣,「最近儘量減少下床走動的次數,知道嗎?」這是作為一個醫生對病人的語氣。

「小欣!」靜猜不透她在想什麼,如果對她不滿可以發洩出來,為什麼要憋在心裡?

「小靜,不要這麼大聲叫哦,對身體不好,而且哥哥會以為我在欺負你!」優欣整理了一下治療用物後,朝靜說到,「我先回辦公室了,有事讓護士來叫我!」

說完便離開了病房。

跡部再次走進來,只看到一臉埋怨的靜,「怎麼了?是優欣惹你不高興了?」

「景吾,剛才的事,小欣她。」無視跡部玩笑的口氣,靜很認真地問。

注意到靜改口,跡部心知肚明,也不加以改正。

「別擔心,優欣不會介意的……吧!」想讓自己自信地說出這句話,出口卻成了不確定。

靜睨了他一眼,「你這個從小自戀的人也會有迷茫的時候?」

「本大爺是什麼人?會迷茫?開什麼玩笑!」跡部立即反駁靜的話。

「這只有你自己知道了!」把問題回丟給跡部,讓他一個人去苦惱,「別辜負小欣,她好像……只是好像,並沒有把你當哥哥看待。」

「你是不是病得意識不清了?淨說夢話。」靜的猜測得到答案,跡部只當作玩笑。

10

一個月過得很快,轉瞬,訂婚近在眼前了。

「優欣,我不懂,為什麼是我陪你出來挑禮服?」為了陪優欣選禮服而翹課的雅坐在婚紗店的位子上抱怨著,「儘管我很想陪你來,但這不合適吧!」

優欣則是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著這些昂貴的禮服,無動於衷。

一旁的營業員期待著這位跡部家的小姐能選一件最貴的,這樣她年底的獎金就可以飆升到一個很好看的數字。

「跡部小姐,請問您看中哪一件了?」營業員禮貌地開口。

優欣隨便拿了一件,遞給她,「就這件吧!把帳單寄到我家去就可以了。」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自己並不是貨真價實的千金小姐,不過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兒。

營業員的下巴差點沒脫線,她的運氣未免也太好了吧!

「跡部小姐太有眼光了,這是本月最新到的貨,國際知名婚紗設計師桂由美的最新作品。」得了好處還不忘誇兩句。

優欣厭惡地揮了揮手,阻止她繼續叨嘮下去,像個蒼蠅似的,『嗡嗡』亂叫。

「優欣,待會兒還要去定酒店嗎?」這麼辛苦的事情不是應該由跡部來負責的嗎?

「嗯,哥哥最近要比賽,抽不出時間。」優欣替跡部解釋到。

雅對這個理由嗤之以鼻,「有心才不會抽不出時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住嘴。

「走吧!中午請你吃飯。」優欣當作沒聽見,挽起雅的手臂走出婚紗店。

∼∼∼∼∼∼∼∼∼∼

在學校的跡部日子也不好過。

「跡部,你最近怎麼了?訓練時總犯一些低級的錯誤,這樣怎麼參加比賽?」忍足看著對面心不在焉的跡部問到。

「沒事,本大爺的事不用你來操心。」說完,扔下球拍往球場外走去。

忍足一臉無辜地看著跡部越走越遠的背影,「這傢夥,吃錯藥了?」

∼∼∼∼∼∼∼∼∼∼

訂婚那天

許多和跡部家不常來往的人都來了,還有一些政界、商界的知名人物,當然這些都是他們的父親——跡部錦賢請來的。

雅穿著禮服站在優欣身邊,看了看時間,「優欣,儀式是8點開始嗎?」

優欣點點頭,一身白色禮服的她看上去顯得高貴典雅,端莊賢淑,一頭長髮被髮型師打理地完美至極,渾身上下找不到一點瑕疵。

站在門口,接受著來賓的祝福,臉上也掛著幸福的笑容。

直到7點半,跡部還是沒有出現,雅更著急了,但是看著和別人笑臉相迎的優欣,又不忍心打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8點整。

司儀走到台前,場下響起熱烈的掌聲,他緩緩宣佈到,「今天,我們……」

在台後的優欣依舊優雅地坐在一邊,仿佛跡部是否出現與她無關。

「跡部這傢夥怎麼還不來?」雅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直蹬腳。

「雅,安靜一點。」優欣出聲讓雅靜下來。

司儀的演講完畢,優欣緩步走到臺上,在話筒前止步。

臉上有抱歉的笑容,「首先,作為今天儀式的主人,我向大家道謙,由於一些原因,跡部景吾會晚些到會場,所以請大家先享用豐盛的晚宴。」禮貌地向在場的各位道完謙後,步下舞臺。

這種時候,優欣居然能如此冷靜從容,今天不是她的訂婚儀式嗎?

此時,管家遞上電話,「是少爺打來的,請小姐聽電話。」

接過手機,「喂,我是優欣。」

「優欣,對不起,今天我恐怕無法來了,靜在醫院裡情況十分危急,我走不開。」跡部的語氣裡有抱歉。

握著手機的手加緊了力道,他今天還去了醫院嗎?

「那訂婚取消了,對吧!」優欣接下他話裡的意思。

電話那頭出現了片刻的沈默,「是的。」呵呵,好無情的回答啊!

「我知道了!過會兒我會趕過去的,你安心地陪著小靜,以後再不會有這樣荒唐的儀式出現了。」說完,掛斷了電話,再次走到台前。

「各位,今天的儀式取消,順便我也聲明一下,我和跡部景吾的訂婚同時取消,今後將不會再舉行,謝謝大家今天的賞光!」語畢,鞠躬道謝,然後全場鴉雀無聲。

優欣從容地走下臺,她以為這是在演戲嗎?就算是演員也不會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吧!

「我換套衣服,立刻趕到醫院。」優欣下達指令,沒有人敢多說一句,在這種氣氛凝重的情況下。

∼∼∼∼∼∼∼∼∼∼

醫院,跡部收起手機,一拳打向牆壁,引起微弱的震動,訂婚他無法參加,讓優欣一個人承受大家的猜測、懷疑、甚至輕視,而他卻在這裡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等待著命運對靜的審判,還有深深的自責,如果優欣會責怪他,或許他心裡會好受點,可就是因為優欣什麼都不說,才讓他更內疚,到底要怎麼做才好?

很快,優欣就趕到了醫院,看到跡部正坐在手術室外的長凳上,心神不定。

「哥哥,小靜怎麼樣了?」望著那扇門,再看到跡部痛苦的樣子,優欣突然覺得這樣的場景好殘忍。

跡部捂住臉,艱難地開口,「我不知道。」此時,疲憊已席捲了他整個人。

從手術室走出來一個護士,優欣看到她,並攔下她,「裡面的病人情況怎麼樣了?」

護士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搖搖頭,白色的口罩遮住了她真實的表情。

優欣走進一邊的準備室,拿出隔離衣,立刻套在身上,做好術前準備,從邊門走進手術室。

她看到執刀的醫生滿頭大汗,「病人大出血,趕緊輸血搶救。」

優欣走到手術臺邊,「接下來的交給我吧!」深吸口氣,接過手術刀,靜的臉被布阻隔了,所以她可以把她當成普通病人。

那個醫生看到優欣像是看到了救星,感激涕零,並心甘情願地在一旁當起了助手。

手術的成功率優欣不敢去想,只能盡力而為。

「病人從下午4點呈深昏迷狀態,意識不清,並伴有心跳驟停的現象,剛才已經進行過急救。」醫生為優欣解釋靜的病情。

優欣抿緊嘴唇,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手術持續了三個小時,等靜被推出手術室,已經是晚上11點了,等在外頭的跡部一看到門被打開,立即走了過來。

「靜,靜。」即使知道靜不會回答他,但還是喚著她的名字。

手術室裡,「跡部醫生,你沒事吧!」看著臉色不怎麼好的優欣,另一個醫生擔心地問。

優欣合上眼,剛才的緊張頓時煙消雲散,幸好搶救及時,否則後果,她不敢想像。

「謝謝你……」還想說什麼,卻雙腿一軟,倒在了手術臺旁。

「跡部、跡部!」那個醫生手忙腳亂地想扶起摔倒在地的優欣,兩旁正在整理手術器具的護士也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跑到優欣身邊。

優欣揮揮手,示意自己沒事,「把我扶到休息室,麻煩你了。」笑容再次浮上。

11

「沒事,只是貧血造成的,休息一下就好了。」一個醫生替優欣量了血壓及脈搏後說到。「你是醫生,居然會犯這樣的錯誤?晚飯不吃還敢進手術室?你這是在玩弄自己還是病人的生命?」戴著老花眼鏡,厲聲指責優欣。

「嗯。」優欣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那個醫生無奈地搖搖頭,站起身,往門外走去,嘴裡還不停念叨著,「果然還是個黃毛丫頭,現在的年輕人趕流行嗎?怎麼都去學減肥呢?」

聲音漸漸消失,優欣才閉上眼,轉身面對著牆壁,白色枕套上不知何時沾上了一滴水。

∼∼∼∼∼∼∼∼∼∼

「要不要吃點東西?」雅走進休息室,看見躺在床上的優欣。

之前優欣一個人急急忙忙地趕過來,扔下一班受到震驚的大人,還有她的父母,個個目瞪口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等她安撫了那些長輩,到了醫院,手術已經結束了,問了一個護士,才知道優欣在術後昏倒了。

見優欣沒有反應,以為她睡著了,就把食物放在一旁,等著她醒來就可以吃,但。

「雅,借個肩膀讓我靠一下,好嗎?」優欣喃喃地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雅走到床邊,不禁驚呆了,這樣的優欣她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到底是為什麼?是因為跡部在訂婚儀式上的缺席嗎?

抱起優欣,雅讓她靠在自己肩上,「都是骨頭,靠著會不會不舒服?」

優欣搖搖頭,「好溫暖,還好有你在我身邊。」

好一會兒,她就這樣抱著優欣,心好痛,16歲的她應該無憂無慮的,而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去了美國三年,現在還在醫院為鳴海靜做手術。

雅注意到門口站著的跡部,心裡頓生恨意,如果不是他,優欣會這麼痛苦嗎?
「跡部,你還好意思來……」雅想開罵,但是優欣阻止了她。

「這裡是醫院哦,不能大聲喧嘩。」說著,她放開雅,好不容易坐穩身子,定眼看著跡部。

她……好憔悴,這是優欣給跡部的第一感覺,想伸手觸摸她的臉,但是她離自己太遠了。

長髮有些淩亂,她伸手順了順,「找我什麼事?是不是小靜她?」來找她應該是為了她吧!

「對不起。」跡部的話一出口,讓優欣有些驚訝,隨即問到。

「為什麼要道歉?」她選擇了健忘……

走近,跡部抬眼看著優欣,想從她的表情裡看出點什麼,可是沒有成功,她隱藏地太好了。

一時被她問住了,「我缺席訂婚儀式,你不生氣?」

「如果是我接到某個病人要進行手術的電話,也會立刻回醫院的。」不知這句話是給她自己或是跡部一個臺階下。

跡部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走到優欣面前,遞給她,「這個是訂婚戒指。」

優欣這才注意到跡部依然穿著校服,接過盒子,打開一看,燈光照在鑽石上,發出耀眼的光芒。

「好漂亮。」她稱讚到,然後關上盒子,「謝謝哥哥,我收下了。」儘管時間地點都不對。

「以後不用再叫我哥哥了,既然收下戒指,你就是我的未婚妻。」跡部是在為自己的行為贖罪嗎?

拿過盒子,從裡面取出戒指,把它戴到優欣的左手無名指上,然後在她手上輕輕印下一吻,如蜻蜓點水般地輕柔。

這樣優欣就算他的未婚妻了吧!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左手,那顆鑽石顯得分外耀眼,卻和她的手不搭調,勉強撐起笑臉,「小靜被送到ICU了吧!穿無菌衣就可以進去了,我幫你拿,你只要簽一張同意書就可以了。」

優欣扶著床沿,站起身,身上還穿著白大衣,讓她瘦弱的身體看上去更弱不禁風。跡部看不下去,伸出手把她攬入懷裡,「告訴我,為什麼要為我付出那麼多?」聲音裡摻雜著不可錯辨的疼惜。她留長髮、去學醫應該都是為了他吧!

「哥哥,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自己一無所長,想學一門有用的技能而已。」優欣不動聲色地答到。

而一旁的雅早已淚流滿面,低聲抽泣著,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倔強的人,她是愛著跡部景吾的吧!她想起了那次優欣無緣無故地病倒,還有她的不告而別,事情發生的那麼突然,怎麼可能只是巧合呢?

跡部才不會那麼容易被騙,「你以為本大爺是傻瓜嗎?如果只是想學一門技能,會在三年內獲得博士學位?」她從無視他到看不起他,也太過分了吧!

「那是我聰明啊!作為你的妹妹怎麼可以給你丟臉呢?」優欣和他爭辯著,並把話題越扯越遠。

跡部擁緊她,這個瘦弱的肩膀上到底承擔了多少壓力和辛苦?

「哥哥,我透不過氣來了,你想謀殺我嗎?」優欣雙手抵在跡部的胸口,想推開他,這樣的舉動太過親密,不適合發生在兄妹之間。

跡部聞言立即鬆手,「怎麼,沒有沉醉在本大爺溫暖的擁抱下?」

優欣白了他一眼,「自戀狂!」毫不客氣地罵道,隨之聲音轉柔,「哥哥,生日快樂!」

「謝謝!走吧,去看靜。」跡部這才想起今天還是自己的生日,轉而牽起她的手。

寬厚的大掌握著她冰涼的手,熱度不斷傳遞到她的掌心,然後蔓延到心頭。

而他們似乎忘了還有一個人在場。

穿上無菌衣,跡部推開ICU的門,走到靜的病床邊。

旁邊上下跳躍著的心電圖說明瞭靜的心臟還在跳動,氧氣罩內有一層薄薄的水氣,說明她還有呼氣,跡部坐在椅子上,握著靜的手。

而優欣則是走到另一邊,拿起手電筒,對著靜的眼睛,檢查角膜反射。

很微弱,這個跡象很不好,心電圖還是顯示心臟跳動既不規律,如果再過24小時情況還沒有好轉,就必須準備下一個手術。優欣微蹙眉心,她必須防患於未然,「哥哥,你陪著小靜,我先去休息了。」否則熬不過漫長的手術。

跡部一心都在靜的身上,並沒有注意到優欣的離開。

「靜,不要再睡了,睜開眼看看我吧!剛才我把戒指給了優欣,你不想看看嗎?或者你只是在鬧彆扭,其實你是不希望我娶你以外的女孩子的吧!快給本大爺醒過來!」都這時候了,還不忘自戀一番。

偶爾有護士進來替靜檢查,而跡部依舊保持著同一個姿勢陪在靜身邊。

他沒有問那些護士靜的情況如何,反正他堅信靜會醒過來的,他們的行為只是畫蛇添足。

∼∼∼∼∼∼∼∼∼∼

一直到早上,跡部才合上眼,一件毛毯披在他身上,手的主人又轉身離開了,把病房留給跡部和靜。

陽光從窗簾裡漏進來,直射在跡部的眼皮上,讓他無法睜開眼,直起身,發現自己身上的毛毯,但視線並沒有為它停留多久。「靜還沒醒,都一個晚上了。」跡部自言自語著。

此時優欣走了進來,看到已經醒了的跡部,還有他們緊握著的手,嘴角微微牽動。她只是來例行檢查的,看了看心電圖,懸著的心落定,她松了口氣。

「小靜的情況很好,可以轉去普通病房了。」優欣宣佈到,這對跡部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12

「靜,別鬧了,快吃藥吧!」有些不悅地看著不肯吃藥的靜,跡部低聲哄著。

靜狡黠地一笑,「不要,我要小欣來喂我。」

門被推開,優欣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東西走了進來,「小靜,又不肯乖乖吃藥了嗎?」看著臉色紅潤的靜,調皮到讓跡部也招架不住。

又是一個三年,離那次手術已經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了,跡部把靜接回了自己家,可以隨時照顧她,並安排在這間朝南的臥室。

這年,優欣19歲,跡部21歲,靜20歲。

「小欣,我要你喂我嘛!」靜嘟著嘴說到,因為小欣喂她吃的藥都不苦。

優欣放下手中的碗,接過藥,然後再帶上一杯水拿到靜的面前,「來,乖乖把藥吃下去,待會兒想看我和哥哥打球嗎?」

聽到優欣的話,靜興奮地叫到,「好啊好啊,我真的好久沒有看你們打球了呢!」像個孩子,逗笑了優欣和跡部。

跡部也察覺到,三年前她回國後就很少有機會和她打球,而她也替靜的病操勞著,對於這個妹妹,跡部不知該如何感謝。

暌違已久的網球場,優欣心裡一陣嘆息,「好久沒來了。」握緊手中的網球拍,和跡部同時站定在球場中央,場邊依舊是那張期待的臉。

一顆球拋向空中,這次換成了優欣發球。

球來來回回,優欣一個高球,跡部趁勢躍起身把球扣向她的手腕,球反彈回去,優欣手中的拍子滑落,再一個扣球,跡部得一分。

「哥哥是什麼時候學會這個的?」球拍脫落的瞬間劃破了掌心,弄開一道口子,血流不止,優欣捂著手,看向跡部。

「怎麼樣,很完美吧!」跡部炫耀著自己的絕技,「它叫破滅的輪舞曲。」再配上不倫不類的名字,讓優欣笑出了聲。

「好怪的名字,輪舞曲就輪舞曲,為什麼還要加上那麼好笑的形容詞?」優欣不顧跡部的面子地說到,撿起球拍,「求求你,別再流血了。」優欣對著手掌輕聲乞求。

「呵,好好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美技下吧!」拋起球,不去在意她的嘲笑,跡部向後彎下腰,眼底能看到陽光,球如閃電般滑過優欣的身邊。

血順著球拍的握柄往下滴,一滴一滴落在綠色的場地上,融合在一起。

靜注意到優欣的不尋常,開口阻止比賽,「小欣,你的手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優欣皺著眉凝視自己的手心,然後露出一抹讓靜安心的笑,「沒事,剛才不小心劃破的,待會兒上點藥就好了。」

跡部也走向優欣,「真的不要緊嗎?繼續比賽沒問題吧!」

優欣肯定地點頭,「放心吧!」握緊球拍,希望血可以止住。

太陽火辣辣地照在頭頂上,讓優欣的眼前產生了一陣暈眩,人不禁搖晃了一下。

她甩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

但天不遂人願,「靜,你怎麼了?靜,你醒醒!」恍惚間,聽到跡部在一邊大聲喊著靜的名字,靜怎麼了?

望向場邊,看到靜倒在跡部懷裡,像是失去了知覺,跡部用力地搖著靜的雙肩。

優欣的意識一下子完全清醒,趕緊奔到靜的身邊,「哥哥,你把小靜放下,別那麼搖她!」一手搭在靜的腕間,並吩咐到,「哥哥,去叫救護車,快!」

幾分鐘後,救護車便到了,把靜抬進車內,跡部和優欣也一起上了車。

『嘀嘟』聲響起,車以最快的速度向醫院駛去。

跡部心裡一陣恐慌,握緊靜的手,不斷說著,「你不會有事的,優欣會想盡辦法救你的。」聲音裡帶著哽咽,優欣則無聲地坐在一旁。

手術室的等亮起,優欣已準備完畢,這次手術只有她一個人進行,時間的長短還是一個未知數,她心裡祈禱著手術的順利。

手術室內,燈光打在優欣的背上。

手術室外,跡部一臉陰鬱地坐在走廊的長凳上,這樣的等待他不想再經歷,但事實總讓他一次又一次地承受著如此的痛苦,閉起雙眼,他在心裡祈求上蒼不要帶走他的靜,他一生摯愛的人。

跡部不知道外面的日夜是否已經更替,時間如車輪般不斷攆過他的心臟,反反復複,痛得讓他透不過氣來。

護士進進出出,血一袋袋地往裡送,他的心愈加動搖了,如果靜撐不過這次該怎麼辦!未來,他該如何面對。直到燈暗下,他的心仍舊懸在半空中,那扇如同命運的門被打開,他不敢上前確定,怕看到的會是心碎。

護士走到他跟前,「病人要在重症監護室觀察一段時間,請你去辦入住手續。」

她的話如同救命稻草般把跡部拉上了岸。

∼∼∼∼∼∼∼∼∼∼

和三年前相同的事再次發生,優欣靠在手術室的門邊,喘著氣,連續十幾個小時的手術已經讓她精疲力竭,接下去還要面對什麼她不知道,要看靜的變化。

身體好重,像溺水般,感覺手上有粘膩的液體,伸出手,才發現鮮血佈滿了整只右手,「我洗過手了啊!怎麼會?」心臟沒來由地一陣痙攣。

她走到洗手台前,用左手擰開水龍頭,另一隻手伸進水裡,把血沖洗乾淨。

剛才被球拍劃出的傷口不斷流出鮮血,溫熱她冰涼的手,她撩開衣袖,手臂上紫色斑痕讓她的心蕩入穀底,一個名詞撞入腦海,她失神地開口,「應該只是巧合吧!」

坐在醫生的面前,他凝重的神色已經告訴了優欣答案。

「ITP(特發性血小板減少性紫癜),你應該知道的!它代表什麼!要治療的話儘快!」醫生提醒優欣。

「治療要多久?」

「最起碼要一年半……如果是急性,需要更長的時間。」醫生看著手中的化驗單,沉重地宣佈,「你是急性。」

優欣堅決地搖頭,「我拒絕治療!」乾脆而不留餘地。

那個醫生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優欣,「你不要命了嗎?如果繼續引起內臟出血,後果不堪設想!」

「我也是醫生,病人的生命比自己的重要,我想這點你應該懂……」她似乎忘了,現在她也是病人。

對於優欣的固執,醫生束手無策,「還有,希望你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我的病情。」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右手已被包紮起來,用了特殊的藥物止血,但透過紗布還是能隱隱看到往外滲出的血。

跡部現在應該陪著靜吧,看了看手錶,淩晨4點,揉揉發疼的太陽穴,俯在桌上,無數睡意向她襲來,打了個呵欠,便沉沉睡去。

「哥哥,你別胡鬧了,不可以把小靜接回去!」又來了,跡部又要把靜帶回去了,這次她決不答應,靜好不容易才度過了危險期,他怎麼可以讓她再次身處險境?

「我不要靜在醫院裡渡過那麼痛苦的日子,這裡不適合她!」這才發現,跡部真的很倔強……

「就是她!」小時候在孤兒院的初次相遇,當時他不服氣的表情再次回到優欣的腦海中。

「定時帶小靜來檢查。」說完優欣便走出了病房,最終她還是屈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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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如願地把靜接回家,跡部衣不解帶地守護在她身邊,「靜,你已經睡了好久了,該醒來了。」這句話他已經重複了無數遍,卻還是喚不醒沉睡中的靜。

優欣依然在醫院工作,所以整日忙碌的她也無暇顧及跡部,就算偶爾在家裡碰到,也只是擦肩而過,不會有任何對話,兩人的距離隔得更遠。

為了控制自己的病情,優欣去配了藥,但她總是忘了吃,放在身邊的藥瓶很少有被主人使用的機會,她瞞著家裡的所有人,包括雅。

閒暇時,她會坐在花園裡畫畫,順便享受著陽光的沐浴。現在偶爾會出現嘔血的症狀,可能是病情已經殃及了內臟吧!無所謂,能走就行、能動就沒事。

一個人的街道上顯得格外冷清,她看到一家名叫『故事畫廊』的店,頓時起了好奇心,推門進去看。

裡面一副副畫吸引著她全部的注意力。

「歡迎光臨!」溫柔的聲音讓她如沐春風。

往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好……漂亮的男孩子,紫藍色的頭發配上紫藍色的眼睛,一點也不亞於他……

優欣回過神,把視線轉到牆上,這些畫像是在?述著誰的回憶,當她看到一張向日葵的畫時,「我可以要這張畫嗎?」

男孩笑笑,「可以,但是要用一個你的故事來交換!」

想了想店名,優欣才頓悟,「我的故事平淡無奇。」

「沒關係,只要是你的故事就可以。」男孩保持著臉上的微笑道。

猶豫了一下,優欣點頭答應他的要求,「很冗長。」

「邊喝茶邊說,好嗎?」男孩把優欣領進裡屋,一間裝潢得很精緻的房間暫態出現在她眼前。

「這裡好漂亮!」優欣驚嘆著。

男孩的笑很幸福,「這是她的傑作呢!坐吧,我去倒茶!」

兩人並排坐在沙發上,各自面前擱著一杯茶,還混著檸檬的香味,優欣捧起杯子,輕呷一口,娓娓道來,「第一次見到他是在……」

∼∼∼∼∼∼∼∼∼∼

許久,優欣才停下來,但他和她的故事卻還在進行著,男孩若有所思地看著優欣,「你喜歡他吧?」

優欣沒有作任何表示,只是回視他,等待他接下去要說的話。
「愛還是說出口比較好,讓他知道你的心意很重要。」

依然沒有回答男孩的話。

知道優欣不願意開口,男孩笑了笑,「沒關係,試著對他開口說,說出來就好了。」

「你和她很幸福吧?」優欣答非所問。

男孩喝了口茶,唇邊掀起一個屬於溫柔且幸福的角度,「這是她最喜歡喝的檸檬茶,不過我和她都時常喝到胃痛呢!」

為了一個人而改變了自己的喜好和習慣,這就是喜歡嗎?

如果是這樣……

她的心事不是昭然若揭了嗎?

如果是這樣……

她的長髮已揭示了一切……

本想把一切隱藏起來,當知道自己只是掩耳盜鈴的人時,變得力不從心,事實早已被公佈於眾,只是……優欣茫然的視線沒有焦點……

他知道嗎?還是已經心知肚明瞭,而假裝若無其事地旁觀著呢?

∼∼∼∼∼∼∼∼∼∼

今天是跡部帶靜去復查的日子,這些天靜的情況並不是很好,優欣是上午班,所以不用一大早就出門,也不用替靜作檢查。

揮動著手中的畫筆,優欣一筆筆描繪著她最愛的事物,聽著她最愛的那首歌。

歌聲回蕩在耳邊,溫柔地把她的心包圍住,她之所以喜歡這首歌是因為……

忽而胸口一陣疼痛,感覺有一股熱流正在往上湧,她一手捂住胸口,「咳……」

雪白的紙上染了紅色的液體,更顯蒼白,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擦去唇邊的血跡,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她站起身,收起那張被血染紅的紙,準備出門,沒有注意到掉在地上的東西。

今天怎麼這麼堵?12點出門的,現在已經1點了,上班肯定遲到,她說有急事,請求司機讓她下車,而司機看到癱瘓的交通,便同意打開了門。

下了車,優欣沿路邊走著,她加快腳步,剛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綠燈就立刻轉成了紅燈,她看看兩旁,似乎沒有車輛,便想穿越人行道。

才跨了一步,她就被疾速駛來的車子撞倒。

「你想死啊!看清楚,現在是紅燈!」司機開口罵道。

一切發生的太快,優欣只感到腳上一陣麻木,接著汩汩的血往外流出,讓司機登時愣住了,只是不小心擦了下,怎麼會流那麼多血,心慌的他趕緊下車跑到優欣身邊。

「喂,你還好吧!要不要送你去醫院?」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血,焦急地詢問著優欣。

「沒事,你把我送到前面那個醫院吧!我要去那裡上班。」優欣的語氣聽來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平靜地沒有一絲波瀾。

「好、好!」那個司機把摔在地上的優欣抱進了車裡,天哪,千萬不能弄出人命!他在心裡祈禱著。

到了醫院,優欣讓他離開,「我沒事,你走吧!」然後轉身步履不穩地走進了大門。

生平第一次闖紅燈,卻是這樣的下場,看來她是不適合闖紅燈的。

剛走進辦公室,「跡部醫生不好了,有病人發生心跳驟停的現象,現在情況很危險!」

一個消息讓優欣覺得一陣昏天黑地,身體裡的血液仿佛被全部抽空。

當優欣趕到手術室時,靜已被推了出去,白布遮住了她的臉,她連靜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趕上。她看到跡部跪在靜的身邊不斷喊著,「回來,你說過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的,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而優欣只能無力地靠在牆邊,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為什麼你會不在,為什麼在靜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偏偏來遲了!為什麼!」耳邊傳來巨大的響聲,似要震破優欣的耳膜。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這句話把失魂的優欣拉回了現實,心臟牽扯出一陣劇痛。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這句話反復在她耳邊迴響,「是啊,為什麼死的不是我?」她喃喃地重複著這句話。

跡部心如死灰地看著優欣,失去靜的他悲痛萬分,在看到優欣之後便把所有的怨恨發洩在她身上。

優欣靜靜地聽著跡部的責?,是她不好,如果不是畫畫耽擱了時間,她就不會遲到了……

如果再走快一點,就不會遇到那個紅燈……

只要再早一步,她就能救下靜……一切都是她的錯……

可那些都只是如果,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自己是救世主,挽救靜、拯救他們兩個早夭的愛情……恍惚中,優欣輕輕拔下手上的戒指,放入口袋,此刻的他是不會希望想起她是他的未婚妻。

她看到跡部的嘴不斷張張合合,卻聽不到任何聲音,劇痛蒙蔽了她的聽覺、視覺、最後陷入一片黑暗中。

「小靜,你怎麼可以就這麼走呢?你離開了,哥哥怎麼辦?」漆黑中,她仿佛看到靜就在自己眼前,優欣開口輕輕喚著。

靜只是一直微笑著,一襲白色長裙讓她的臉顯得愈加蒼白,「小靜,你不想走的對不對?你捨不得哥哥的,不是嗎??,小靜,我們能不能交換生命?這樣你就可以繼續留在哥哥身邊了,好不好?」優欣慌張地乞求著。

14

黑暗中的靜依舊沒有任何回答,笑容暖的讓優欣落下了眼淚,「對不起,小靜,我忘了,我也是個命不久已的人,提這樣的要求很可笑吧!但是我求你回到哥哥身邊吧!」

她在哭?

眼角滑落下的水珠讓一旁的跡部亂了心,儘管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哭,可是為什麼此刻的她顯得那麼傷心?做惡夢了嗎?

他承認剛才的口氣很遭,他怎麼可以把靜的離開怪罪在優欣身上?救靜不是她的責任、從來都不是,而靜是誰都救不了的,那樣的話太殘忍了,對一個19歲的女孩子來說。

他又忘了,優欣只不過是19歲,剛成年的她……不對,早在三年前她就是他的未婚妻了,那個時候不是他先提出訂婚的嗎?但靜分去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和心思,讓他無暇顧及身邊還有一個妹妹、一個未婚妻。

視線無意中滑過她的手,戒指不見了,三年間他根本就沒有在意過這個,因為他自己也不曾戴過戒指,只是現在他覺心痛得無法抑制,他究竟對優欣做了什麼?就算他們之間沒有愛情,但他連一天哥哥的責任就沒有盡過……

還有她的病,跡部想到這裡便不禁皺起了眉,他不知道那個病究竟代表了什麼,但是沒有人告訴他。很嚴重嗎?為什麼她的腿一直在流血?剛才看到她一下暈了過去,他慌了,這才注意到,她慘白的臉色一點都不好過靜,難道她?

跡部不敢往下想,他才剛失去了靜,不能再一次遭受同樣的打擊,淚止不住地往下淌,一滴滴落在優欣的臉上。

優欣睜開眼,看到坐在自己身邊的跡部,還有那滿面的淚水,「哥哥,對不起,我沒有把小靜帶回來。」她為她夢中的情景道歉。

跡部以為是剛才的話讓優欣還心有餘悸,解釋到,「不怪你,那是靜的命運,不是你的錯。」

不是她的錯又如何?已經改變不了什麼了,可能她也要離開他的身邊了吧!這樣接踵而來的打擊不知道他能否承受呢?她覺得好笑,命運開了他們三個人的玩笑,靜以為她可以替代她填補跡部未來的幸福,所以先走一步,卻沒有顧及到這件事也是她無法勝任的……

「哥哥,你先回去吧,還要辦小靜的葬禮,我一個人留在醫院就好。」看來那些話是無法說出口了,而一個人,又能去哪呢?

跡部猶豫著,遲遲不肯離開,仔細審視著優欣的表情,「你真的沒事嗎?」

優欣搖搖頭,「爸爸媽媽還不知道這件事吧!他們一定會很傷心的,要安慰他們哦!替我好好照顧爸媽,謝謝他們這麼多年來的愛。」像在宣佈遺言,跡部的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

「我知道了,等我處理好那些事,馬上接你回去。」接她回去,然後補償她這些年來受的苦。說完,跡部離開休息室,裡面又只剩下了優欣一個人,她睜眼盯著白色的天花板,兩行清淚再次滑落她的臉頰,這次她可以毫無顧忌地哭了吧!

帶著一身的疲倦回到家,躊躇著要如何把那個消息告訴爸媽,就在猶豫之際,跡部看到管家急急忙忙地沖出來,「少爺,少爺,你終於回來了,小姐怎麼樣了?」

他一開口就問優欣的情況,讓跡部糊塗了。

「少爺,你看……」說著,遞給他一張紙,那張帶著血跡的畫。

跡部接過紙,接著,畫上的人讓他愣住了,那不是他嗎?為什麼優欣會畫自己?而且,旁邊的那灘血是怎麼回事?

「少爺,你有沒有見到小姐?」管家心急如焚地問到。

「有,在醫院裡。」而靜,才離開……收起畫,拿在手上。

「靜……死了。」語調很平靜,幾乎聽不出一絲波瀾,跡部不知道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這句話。

管家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怔住了,「靜小姐她……少爺。」

怎麼變得那麼混亂?管家把原本要說的話都拋在了腦後,然後突然像受到電擊似的,「少爺,小姐她,好像得了什麼病……」從口袋裡拿出一瓶藥,遞給跡部。

「我知道優欣病了,但是沒有人告訴我那是什麼病。」跡部幽幽地開口到。

「那我來告訴你,是血小板減少性紫癜,優欣恐怕活不長了……」跡部錦賢從樓上走下來,為跡部解釋優欣的病,用了最簡潔明瞭的話,她的生命也將燃盡。

一天裡面受到兩次打擊需要很好的心臟承受能力的吧,「爸爸,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優欣怎麼可能得那種病……」

「我沒時間和你開玩笑,靜的事我很遺憾,但是你要清楚優欣才是你的未婚妻。」說這話很殘忍,但是他要跡部認清事實。

「我知道,我都知道。」跡部抱住頭,痛苦地道,好不容易忍住的心痛此時再次氾濫,優欣為什麼要當作什麼事都沒有地讓他離開?

「少爺,還有這個……」管家從裡面拖出一個箱子,「這是小姐給我的,儘管她讓我保密,但是現在,我不能那麼做。」

∼∼∼∼∼∼∼∼∼∼

跡部一個人待在房間裡,看著管家給他的那一箱東西。

裡面都是他的畫像,從小時候到現在,就像一段完整的記憶,記錄著他的成長。

他笑的樣子、他打球的樣子、他和靜在一起的樣子,但就是找不到他和優欣一起的畫面,還有一張變得很模糊,炭筆在經過了漫長的歲月,已經開始淡化,但還是能依稀看清那是他小時候,不服輸、任性的表情,還有當時他的手正在指著誰?

回憶頓時湧入他的腦海……

他記得,那時因為看到優欣無視自己,所以生氣地指著她,現在想要讓她屈服自己的念頭早已煙消雲散,他明白為什麼畫裡沒有他和她了,因為這些畫面不曾出現過,即使有也只是優欣不想擁有的回憶。

那次他缺席他們的訂婚儀式,優欣當時的絕望他無法體會……事情已經發生,挽回顯然還來得及,因為優欣答應過他要在醫院等他。他要接她回來,然後努力讓她的未來幸福,但他心裡依然空蕩,愛情早已隨靜的離開而死亡,對於優欣,他只能抱歉。

此時,一張畫落入他的視線,他撿起一看,這畫面似曾相識,他為什麼會在她的後花園裡?對了,那是三年前優欣回國那天的事,當時的他是這種表情嗎?他記得當時他只是在嘲諷她,眼裡為什麼會有他不曾出現過的笑意?

他注意到了旁邊的幾行字:

相遇的喜悅
相愛的意義
希望你能以無限的溫柔傳達給我
請將我緊緊擁在懷裡
讓再見從此無法說出口
用言語不足以表達的情感將我的心綁住
那些珍貴的情感

在那張染血的畫紙上,跡部看到另一段字:

愛化為一副副畫印入腦海、刻上心版、可以永生記憶著
愛化為一場煙雲揮手告別、身心具疲、可以帶入天堂嗎

優欣愛他?跡部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樣,他以為愛一個人該是像他愛靜那樣,但是畫和文字都切切實實地告訴他,優欣愛他……

『揮手告別、帶入天堂』?跡部忽而憶起剛才跡部錦賢的話,優欣的病會一寸寸侵蝕她的生命,她也要離開嗎?

不許,他不同意,在忽視了她十幾年後的現在,挽回還是有意義的……

跡部立刻沖出房門,「管家,立刻打電話到醫院,告訴他們,不許讓跡部優欣離開那裡。」

等我,一定要等我……

內心的焦急和慌亂讓跡部每走一步都覺得時間的漫長,他開著車闖了一個又一個紅燈,不管後面員警正在追著他,現在他一心要趕到醫院,留住那個愛了他許多年的優欣……

15

第一年,        跡部學會了思念……

那天,他趕到醫院,休息室裡只留下了滿屋的冷清,還有一床被子,被疊得很整齊的放在床頭,上面有一張紙,被一隻耀眼的戒指壓在下面:哥哥,戒指還給你,它本不該屬於我。

短短的一句話,還有一隻被退還回的戒指,跡部的心冷卻,優欣走得徹底,他找遍整個日本,都沒有她的消息,就像消失在空氣中那般。

他還有很多事情都沒有弄清楚,為什麼她會喜歡向日葵;為什麼她要畫他的畫像;為什麼生了病不告訴他;為什麼孤身一人去他鄉學醫;為什麼要為他付出那麼多;為什麼不求回報;為什麼要那麼……愛他。

必須找到她,然後弄清楚。他想通了,其實很早就想通了,靜的離開如果是天註定的,那優欣進入他的生命也是上天安排的,正所謂上天為你關上了門,一定會打開另一扇窗。

忍足和他妹妹很有共識地給了他一句話:逝者已矣,來者可追。

跡部也懂,只是這個『來者』在哪里呢?

回憶中的點點滴滴,跡部花了許多個夜晚來回味,沉澱在心裡。他錯過了她生命中的前二十年,不過沒關係,跡部笑笑,這就算是用來征服她所花的時間,反正他還和她還有好多個二十年來製造更多的回憶。

跡部會在閒暇時呆在那個充滿陽光的花園裡,聽著她最喜歡的歌,偶爾也會動筆畫畫,雖然她在他腦海中不是面無表情就是微笑,前者是小時候慣有的,而後者則是他後天培養出來的,所以他只承認後者。

儘管畫得有些……有些不太符合他的華麗氣質,但無奈,這就是他心裡的優欣,少的可憐的回憶,構成一副副殘缺的畫面,所以,「快點回來吧!把這些畫面填完整。」

∼∼∼∼∼∼∼∼∼∼

第二年,        跡部接手了跡部錦賢的公司……

漸漸習慣了家裡少個人,空空蕩蕩的心也少了歸依。

去過靜的墓地,跡部開車返回公司,在一個路口,突然一個人沖了出來,他急忙踩下?車,開門下車,「別突然那麼沖出來,本大爺可不想讓自己被吊銷駕照。」

是一個小女孩,大約15來歲,手裡……手裡抱著一隻狗?她該不會為了這只狗連命都不要了吧!幸好他眼疾手快,否則她就要帶著她的狗一起上西天了!

女孩本來沈著的臉一下子抬起來,對上跡部,「自戀狂,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撞上Jackie,車開那麼快幹嗎,趕著去投胎嘛!」回嘴道。

跡部無視她的話,「你的狗沒事,別擋著本大爺的道,讓開。」他可沒時間陪她耗下去。見她沒反應,跡部甩甩頭髮,低沉的出聲,「怎麼,沉醉在本大爺富有磁性的聲音中了?」

女孩翻了翻白眼,無視他的自戀,那肯定是與身俱來的,「聽我講個故事,你才能走。」

「什麼?別逗了,本大爺哪有美國時間聽你的故事?」跡部不屑地道。

女孩伸手攥住跡部的衣角,「一定要聽!而且還要請我喝檸檬汁。」

跡部瞪大眼,他碰上了土匪不成?不僅逼著他聽故事,還吃霸王飲料?他又不欠她什麼!

甩開她的手,跡部想回車上,但是女孩卻抱著狗跟在他身後,像是跟定他了。
∼∼∼∼∼∼∼∼∼∼

「你有完沒完!」終於,火山爆發,焚毀了自戀和理智。

「聽完你就可以自由。」哈,他碰上的不是土匪,而是FBI。

跡部把她帶進車裡,然後自己走回駕駛坐,「我有很多事,有什麼話就這麼說。」然後啟動引擎,車子向前駛去。

「好吧,可能有些地方會漏了,因為我記不清了。」女孩整了整衣服,換了個坐姿,直到舒服為止,然後清清嗓子,「他總是等在那個轉彎處……」

∼∼∼∼∼∼∼∼∼∼

一個紅燈,跡部停下車子,女孩的故事臨近尾聲,「精市哥哥要結婚了,他不要我了!我們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句末竟,已哽咽。

要永遠在一起?這樣的諾言在很久之前,跡部也堅守著,直到靜離開,他的心亦如死灰。但優欣……說不清對她究竟是兄妹之情,還是男女間的愛,握著方向盤,跡部沒有焦點地注視著前方,赫然間,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那是…………優欣?

這時綠燈恰好亮起,跡部顧不上後面急促的喇叭聲,打開車門,沖向馬路對面,可是,人潮裡根本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也許是自己看花眼了?跡部揉了揉太陽穴,可能是工作太累的關係。

∼∼∼∼∼∼∼∼∼∼

喪氣地回到車上,「喂,怎麼回事啊!綠燈怎麼不走啊!」後面的司機大聲叫囂。

「怎麼了?是不是見到熟人了?」女孩輕聲問。

「嗯!」跡部蹙著眉,優欣究竟去哪了?

「是什麼人?喜歡的人嗎?」

跡部一愣,這兩年來他也一直思考著自己對優欣究竟是什麼感情,答案漸漸明朗。

「可能吧!」有那個可能性。

「這個怎麼會是可能呢?如果是喜歡的人就該去爭取啊!不要像我,哥哥結婚,我卻無法祝福他……」說到這裡,又是一陣沈默。

「我知道優欣姐姐很好,善良、溫柔、又聰明、人也長得漂亮,而我又笨、腦袋又不好,還整天給精市哥哥惹麻煩,所以他不喜歡我了嗎?」女孩自顧自地呢喃著。

跡部在聽完一長串的自我評價後,握住女孩的肩膀,「你剛才說什麼?優欣,你確定她叫優欣嗎?」

女孩還沉浸在自我悔過中,跡部的話沒有聽進去。

「我問你話!」跡部用力把她搖到清醒。

「嗯?什麼?」這女孩和優欣還真是像,總是無視他的話。

「你剛才說優欣!你確定嗎?」跡部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微顫,為了將要得到的答案。

女孩點點頭,「這個我確定啊,她說她叫跡部優欣,而且她在我們家住了好幾個月呢!」伸出手指,掐著日子算優欣在她家究竟待了多久。

「他們什麼時候訂婚!」恢復冷靜,終於讓他找到她了,接下來的事可以慢慢來。

「下個月4號!」女孩嘟著嘴說。

跡部給了女孩一張名片,「記得把他們結婚的請柬寄去這裡,你的精市哥哥永遠會是你的。」優雅地一笑,眼裡滿是得意。

女孩接過名片,塞進口袋,懷疑地看了跡部一眼,「精市哥哥真的不會和優欣姐姐結婚嗎?」不相信地添了一句。

「我說到做到。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跡部嘴邊的笑意掩不住。

不遠處的一個人不禁看呆了,此刻的他看起來很溫柔……為什麼?

∼∼∼∼∼∼∼∼∼∼

車子駛離視線,優欣緊緊捏著手中的袋子,為什麼會再次遇上他?還是她本不該回來?

「優欣?怎麼了?」一個藍色頭髮的男生走上前,替她披上外衣,自從和她相處,他就發現她從來不懂得照顧自己。

回頭,「精市?」優欣搖搖頭,隨即露出一個讓人安心的笑。

男生從她手中接過袋子,「回家吧!」

家?優欣的眼神轉為黯淡,那個不是她的家,而那裡也不是她的家,她的家該是那個孤兒院。

看到他一個人往前走去,優欣也跟了上去,「你認為我們結婚好嗎?」

男生停下腳步,「當然啊!」他有他的打算嘛!

優欣不懂他的笑代表什麼,一直以來眼前的男生都帶著一抹神秘的色彩,而她更不懂為什麼他會突然提出結婚,經歷過被放鴿子的她,對帶有婚字的詞語無形中產生一種抗拒。

「走吧!」兩個人往家的方向走去。

16

斗轉星移,日子又匆匆過去了兩年,優欣坐在窗邊,視線卻膠著在牆壁上的那幅向日葵上,留給跡部的畫中,除了這幅她帶走了,因為這是用她的故事換來的,其他的,跡部已經用十幾年的故事拿回了。

敲門聲後,幸村走了進來,「每次見你都是盯著這幅畫看,在想他嗎?」

自從那次在畫廊相遇後的兩年,幸村再次遇見她,那時她剛從美國回來,正要找住宿,幸村便提議讓她住去他家,而她也欣然同意了。不過每天看到她心神不寧的樣子,幸村知道她一定是在思念故事中的他,只是他奇怪,為什麼她不回去找他?

很多時候幸村都覺得眼前的女孩子很內斂,從不透露自己真實的情緒,不像她,簡單的如同一張白紙,什麼開心和不開心的事都會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不過幸好她是那樣的性格,否則猜心是件很困難的事呢!想到她,幸村的嘴角浮起一抹溫柔的笑。

現在幸村倒是有些同情優欣故事裡的他,何時他才能知道優欣對他的心?

「今天我見到他了。」優欣悠悠地開口,對於幸村,她總能敞開心扉說話。

「和他說話了嗎?」難怪今天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終於知道原因了。

優欣走到CD機邊,按下Play鍵,音響中傳出悠揚的歌聲,頓時洋溢了整間屋子。

從幸村的手中把檸檬拿走,柔柔地一笑,「我可不想要一個整日胃痛的老公哦!」並沒有回答他剛才的那個問題。

兩年間,優欣學會了用玩笑來掩飾一切,而且這也是最好的方法。

幸村聞到空氣中有淡淡的檸檬香味,瞄了一眼門口,有一抹預料中的身影,勾起笑。

「聽爸媽說,今天她又『離家出走』了。」指誰,兩人心知肚明。

優欣剝開檸檬皮,很硬,皮裂開的同時幾滴酸澀的液體濺入眼睛,酸的眼淚忙不迭地溢出眼眶,想想這還真是一個掩飾流淚的好方法。

「這次又是為了什麼?」她的出走,在這幾個月裡優欣已經領教了幾十回了,理由層出不窮,想起她可愛的臉龐,不知為何,會讓優欣想起靜……兩年了,不知道他是否已經看開,還有今天的笑,從何而來、為誰而展顏?

幸村不答,掏出手帕,俯身替優欣拭去臉頰上的淚,從門口看進來,狀似親密,外面傳來跌跌撞撞的走路聲,幸村才回身望去。

「你這又是何苦?究竟是想折磨誰?」優欣對她莫名喜歡,身上散發著清新的檸檬味,也許是從小喜歡吃檸檬,所以味道就這麼染上了。

把手帕放回口袋,「早點休息吧!這音樂不適合晚上聽,怪寂寞的。」按下Stop鍵,音樂止於音響內,留下一室的寂靜。

「嗯,你也是。」把檸檬放在桌上,讓水分子中融入它的香氣。

∼∼∼∼∼∼∼∼∼∼

「什麼事十萬火急地把我叫來?」忍足坐在旋轉椅上,那是跡部的位子,他坐得倒也自在。

另一邊,跡部的手中,一杯琥珀色的液體在酒杯中有規律地被搖盪著,「10月4日,希爾頓飯店,一樓大廳,有盛大結婚儀式,記得參加。」說著把兩張請柬扔到忍足面前,弄得他一頭霧水。

「你的?」忍足不記得跡部什麼時候有結婚的物件了,他還沒到未老先衰的地步。

跡部的回答是一臉的燦爛,眼角的淚痣為他更添風韻,忍足嘆息為何跡部的性別和自己是相同的,他的想像聯到了他的妹妹——跡部優欣身上,真是好久不見了。

給他猜謎嗎?「一定到場。」收起請柬,他這呼之即來的人也該揮之即去了。

跡部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閃閃發亮的銀制物體,該是時候物歸原主了,這只戒指在他身邊待了夠久的。

∼∼∼∼∼∼∼∼∼∼

10月4日,不知道這日子是否是刻意的,優欣的結婚和訂婚都是在這個日子,那剪不斷理還亂的記憶統統隔絕在細胞壁外,不讓它們費勁去新陳代謝這些。

幸好幸好,這次男主角早已經到場,「這樣穿很適合你。」看著幸村,優欣讚賞道。

一襲白色的燕尾服,讓幸村儼然成了白馬王子,聽她說,以前幸村在學校裡可是萬眾矚目的人物,女生心馳神往的男生,這樣優秀的他就要是自己的丈夫了?

「後悔嗎?」優欣開口,問幸村亦是問自己,他提出結婚,她答應,整個提問回答過程沒超過1分鐘,連思考的時間都省去了,總覺得答應他不會錯。

「不會啊!」笑意透過優欣的眼睛,似在看著另一個人。

「優欣?你真的要結婚了?」好熟悉的聲音,回頭,是雅和她哥哥,呃,他叫什麼名字?

「雅……這是幸村精市。」先把未來丈夫的名字報上,其他慢慢補充。

雅眨眨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優欣,你是認真的?」管不了她為何失蹤了兩年,現在發生的事更令她費解。

「是啊,婚紗穿上了,會是假的嗎?」認真,她渾渾噩噩了十幾年,該認真了。

偷瞄一眼幸村,輕聲說到,「你哥哥知道嗎?」忍足把她帶來時沒告訴她那請柬是跡部給她的,不說她也猜不到。

優欣搖頭,「沒有聯繫過。」這次結婚,她沒有告訴爸媽,更不會告訴跡部。

「優欣,婚禮要開始了。」幸村走到她提醒。

「嗯,就來。」看看雅,「過會兒聊。」隨後跟著幸村走開了。

雅愣愣地看著優欣離去的背影,千頭萬緒,「她會不會太草率了?」

誰都沒有注意到,一雙含淚的眼睛正盯著這邊看。

∼∼∼∼∼∼∼∼∼∼

婚禮進行曲在飯店裡響起,有些不搭調,幸村並沒有把婚禮定在教堂舉行,疑點一。

來觀禮的賓客不多,儘管優欣無所謂,反正法律規定有三人以上的見證人就算婚姻有效,但是牧師呢?難道他們要學著中國人的三拜?疑點二。

『碰』地一聲,大廳的門被打開,優欣望去,頓時怔住。

「跡部優欣,你好大的膽子,連結婚都不通知本大爺?」來人緩步走向主席臺。

優欣答不上來,因為她本來就沒想過要通知誰。

「啞了?連哥哥都不會叫了?」這句話應該是諷刺吧,可為什麼她聽出一絲顫抖?

跡部挑挑眉,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台,而幸村則退到一邊,好整以暇地看著這一幕。

「哥……哥。」為了證明自己是健康人士,優欣開口。

「待會兒會有律師來。」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跡部繼續解釋,「簽離婚證書不是要律師證明嗎?如果他不同意,那就給他一紙上訴書,把他告到簽名。」

「你在說什麼啊!」什麼離婚、什麼上訴、什麼簽名?

「因為我要你簽這張。」說完,從上衣的口袋拿出一張紙,攤在優欣面前。

『結婚證書』幾個大字赫然眼前。

「得先簽了離婚證書才能簽這張,不然你就犯了重婚罪,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跡部順勢把早已準備好的戒指套入優欣的左手無名指。

物歸原主的感覺真好,跡部笑開。

「哥哥!」優欣不敢置信地抬起頭,這只是2年前她還給他的戒指,現在又為何要給她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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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幸村在一旁看戲看得自在,壓根忘了他自己才是這場婚禮的主角,還一臉的興味,不過轉念想想,那風頭都被跡部搶去了,自己連陪襯都當不上。

「跡部景吾,久仰大名,但,今天是我大喜日子,你這樣,我很為難。」又是笑,跡部頭痛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這輩子他最最不願應付的就是滿臉堆笑的人。

「久仰嗎?當然,本大爺是什麼人!」他還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那很抱歉了,新娘子我要帶走,至於你的大喜日子……」跡部頓了頓,牽著優欣的手走下臺,往一處角落邁去。

一把把一個女生抓出來,推到自己身前,「這就賠你一個婚禮。」

全場肅靜,這兩個男人把結婚儀式當作辦家家酒了?

「哥哥?」

「精市哥哥!」

疑問和驚訝同時出聲,面對兩個男人。

「我們走!」不再多留,跡部拉著優欣往大門走去,搶婚,跡部景吾這輩子經歷過了,感覺嘛,還不錯!

幸村聳聳肩,「沒辦法了,新娘子就由你來替補吧!」眼裡、話語裡滿滿的都是溫柔,混淆了眾人的聽覺,新娘被搶了還那麼高興?

∼∼∼∼∼∼∼∼∼∼

「哥哥,你要帶我去哪里?」優欣廢了好大的勁才甩開跡部的手。

跡部往馬路兩旁望瞭望,「在律師來之前你把名先簽了。」

另一手裡原來一直拽著那張『結婚證書』,把它遞到優欣面前。

無法再繼續冷靜下去,優欣急了,「哥哥,你知不知道在幹什麼啊!」她懷疑跡部是不是處於神志不清的狀態,天氣因素排除在外,冷不至於凍僵了腦袋。

跡部轉身正對優欣,換上認真的表情,「優欣,對不起!十幾年,我都忽略你,現在我要給自己機會補償你。」不是說補償都是一方給另一方機會嗎?他怎麼自說自話?

「不用……那麼麻煩!」出於不自願的,還是算了,「如果是爸媽逼你的,我會跟他們解釋清楚。」他們早沒有了未婚這一層關係,責任不需付。

跡部嘆了口氣,是他前科太多了嗎?導致優欣對自己沒了信任感。

「要是爸媽真能逼我,當初我們的訂婚儀式,我就不會缺席了。」說起這個,兩個人同時愣住了……一個抱歉,一個傷感。

「是……嗎?那我就不用解釋什麼了,」優欣低頭看著自己的一身白色婚紗,「婚禮泡湯了,讓我先把衣服換下,好嗎?」穿成這樣滿街跑不太合適吧!

跡部不回答,定眼看著她,「還……愛我嗎?」隨手替她披上自己的西裝外套。

「哥哥?」

優欣失笑,再見面,這就是他要確認的事情嗎?搖搖頭。

「不愛了,還是不知道。」耳邊,刮過車呼嘯的風,此時,兩人的心都十分平靜。

撫著手上的戒指,一股暖流從心底升起,「給我時間,我會忘記的。」忘了記憶,談何容易?

學起優欣的裝聾,跡部看看手錶,一輛車疾速駛來,猛地?車,停在人行道旁,「對不起跡部少爺,我來晚了。」

「遲到10分鐘。」不過跡部反而希望他遲到更久些,他就能把優欣的真心話挖出來。

跡部拿出兩張紙,遞到優欣面前,她愣了一下,其中一張『離婚證書』,一欄裡是幸村的名字。

見優欣遲遲未有動作,跡部出聲,「別愣了,在女方的一欄都簽上自己的名字。」這簡直就是下達命令。

優欣也有倔強的時候,這次她偏不妥協,「要簽你自己簽。」

跡部有些詫異,沒想到優欣會這麼說,怔愣化為優雅的笑,「你不簽,幸村精市就不能和那個女孩子結婚了哦!」是威脅。

接過一張『離婚證書』,在另一個框框裡簽上自己的名字:跡部優欣。

跡部想了想,「我們先要解除兄妹這層關係。」日本法律規定,兄妹,包括領養的一概不能結婚。

牽起優欣的手,「找個地方談談吧!」大馬路上的,談不出結果。

∼∼∼∼∼∼∼∼∼∼

僻靜的公園

一男一女坐在草地上,背靠背。

跡部很難想像,華麗高貴的自己會和一個女生坐在草地上。
靠在寬寬的、暖暖的背上,優欣的心也熱了。

就這樣,時間靜止、空氣凝滯、剩下的只是兩人的呼吸。

「知道在孤兒院我為什麼會指名你嗎?」跡部首先打破沉寂。

「很少有人會無視我的存在,而你就是我有生以來第一個遇到的。」不等優欣開口,跡部自顧自地接下去。

優欣靜靜聽著,這才發現,這樣的聊天,他們之間還是第一次,有些新鮮,有種期待。

「那時,我只是想讓你順從我,根本不去想我們之間還有兄妹這層關係。」道出小時候自己的目的。

「有靜在的時候,我總是忽略你,你一定以為我是為了靜才這樣的吧!」然後跡部聽到優欣輕輕地『嗯』了一聲。

「其實你知道嗎?和你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我發現我自己的手心會出汗。」說著,他伸出手,貼在優欣的手背上。

的確,手心上的潮濕證明跡部沒騙她,但是,為什麼?優欣的心臟開始加強收縮。

「我怕,怕自己會被你忽視。你一定覺得很好笑吧!像我這樣的人居然會感到害怕。」跡部不禁自嘲。

「是因為我從小一直無視你的存在嗎?」優欣想想,也只有這個原因吧。

「嗯,你說的沒錯。所以我才要用靜的存在來忽略你,忽略你對我的忽略。」像繞口令,但優欣好像有點聽懂了。

「那你成功了嗎?」忽略她,他應該做到了。

「是的,靜的病越來越重,我已經無暇顧忌你了。」靜的病,讓跡部成功。

「那天訂婚,我在學校徘徊了很久,最終還是去了醫院。儘管這場訂婚我自己提出的,最後,我卻不敢面對自己的……心,讓你承受那麼多的孤獨,對不起。」這三個字包含了許許多多的歉意,優欣的眼角濕潤。

吹過的風裡帶著一些青草的味道,環繞在兩人的身邊,背對背,讓彼此看不到對方的表情。

「喂,我都說了那麼多了,你該回答我之前的問題了吧!」語氣急轉,回復了之前的霸道,讓優欣驚了一下,回憶剛才他有問過什麼問題。

「景吾那麼聰明,你認為呢?」反問跡部,不給他正面答復,優欣抽走跡部手上的一張紙,用筆寫下自己的名字,同時一滴眼淚落在紙上、化開,卻是甜入心底。

跡部倏地轉過身,看到優欣臉頰上未幹的淚,還有十幾年如一日的笑,「當然,你怎麼可以不愛本大爺!」伸手用她入懷,帶著動容,「未來幾十年,我們一起努力,好嗎?」

當然,好了。

∼∼∼∼∼∼∼∼∼∼

應付了婚禮上的人,回到新房,「我先去洗澡。」跡部說完便轉身走進了浴室。

優欣看著滿屋子的畫,這些都是她留下的回憶,看著看著,不禁露出幸福的笑容,往後的日子不會再孤獨了吧!

半刻後,聽到浴室的門被打開,隨之一雙手臂圈在她的腰際,耳邊的熱氣讓她的心律差點失常,「有……事嗎?」

其實,還有一件事優欣不知道,這些年來,他很依賴她,她會給他勝利的喜悅、手術成功的希望,無形中,優欣就像給自己生命的氧分子,沒有她,他會呼吸困難。

「明知故問,你以為新婚夜,一對夫妻在新房裡只是看看電視、聊聊天,還是你想畫畫?」跡部帶著曖昧的語氣諷到。

優欣這才想起,新婚夜、是需要洞房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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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短!!!!

女主角的病咧??

最後是好了嗎?

很好看
有在一起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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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或許女主回美國就是為了治病,也或許一切病痛的原因都源自於一字--心。

當心的結打開了,不再抑鬱,或許女主的病就慢慢的康復了吧^   ^

畢竟,癌症病患因為開朗起來而逐漸康復的病例也不是沒有。

更何況,跡部這個大集團想也會想辦法治好吧^﹏^
帶著微笑面具的小丑,表面笑得燦爛,卻沒人注意到,那完美偽裝下的,淚。
千翎棩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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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真的很好看唷∼

淡淡的,但是看到後面的時候我真的有揪心的感覺^_^

女主的個性隱忍,對朋友也習慣性面帶微笑,或許有點自虐,但是卻也因為這樣,最終讓跡部景吾意識到了這淡漠的存在,我的很感人唷^皿^
帶著微笑面具的小丑,表面笑得燦爛,卻沒人注意到,那完美偽裝下的,淚。
千翎棩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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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
但是太短了!
好想一直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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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短
我還以為可以看到他們婚後的生活
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會隱忍的女主(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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