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三年後
一架飛機降落在機場的跑道上,發出很大的響聲。
走出機場,一個女孩伸手擋住刺眼的太陽,修長的身體被大衣包裹著。
「三年沒有回來了。」聲音裡透露了無限的懷念。
計程車停在跡部宅的大門口,剛才那個女孩打開車門,走了下來,司機替她拿出行李後便駕車離開。
沒錯,這就是離開日本三年的跡部優欣。
按下門鈴,來迎接她的是管家,那張佈滿滄桑的臉,讓優欣內心充滿了感動,「我回來了。」笑容如陽光般燦爛。
「小姐,是你!真的是你!」管家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優欣,三年前的不告而別,他以為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來來來,快進來。」管家替優欣拿起行李,興奮地喊道,「老爺,夫人,小姐回來了!」
跡部慧子從樓梯上走下來,看到三年未見的女兒,激動的眼淚溢出眼眶。
「爸、媽。」那笑容依舊沒有變過。
跡部慧子抱著優欣,不停地抽泣,「你這孩子,三年間都沒有回來過一次,還不許我們去看你。」
「媽,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優欣拍拍她的背,安撫她激動的情緒。
跡部錦賢走到一邊的沙發上,看著年僅16歲的女兒,他內心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優欣,你現在就要工作,會不會太早嗎?」
優欣不在意地說,「不會啊,古時候,很多像我這樣年齡的女孩子不是都已經結婚生孩子了嗎?」不知道這個理由能不能說服他們呢。
看到女兒如此堅持,跡部錦賢只能妥協,「好吧,我幫你聯繫了一家醫院,你先在家裡休息一個星期,然後去面試。」有錢能使鬼推磨,是不是這個道理呢?
「嗯,謝謝爸!」時間還來得及吧!優欣在心裡推算著他們三個各自的年齡。
這年,優欣16歲、跡部18歲、靜17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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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欣倒了一杯茶,然後像往常一樣去自己的後花園,已經好久沒去了,不知道管家有沒有好好照料那邊的花呢?
走到門口,被裡面的人影嚇了一跳,「哥哥?」這裡不該出現他的身影啊!
跡部轉身,看到了優欣,有一瞬的驚訝,隨即被冷靜所掩蓋掉,「這不是跡部家的大小姐嗎?終於想起要回家了,啊?」一開口就是嘲諷。
優欣有些不習慣他的改變,儘管外貌沒有任何變化,但和三年前的跡部比較,他少了一些東西,不過這些到底是什麼優欣後來才明白。
「三年沒有見到我,做哥哥的就是這樣迎接妹妹的?」這是優欣難得的回嘴。沒有問出口的是,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是你當初一聲不響地離開的。」跡部沉聲說到,錯不在他。
是啊,三年前就這麼走了,優欣臉上的笑容褪去,正色道,「哥哥,帶我去看看小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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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跡部和優欣誰都沒有開口,這樣的場景和小時候他們倆坐在車的後座有些出入,不是該他先說話的嗎?
「在美國的三年還好吧!」優欣釋然地一笑,還是沒變。
她沒有回答,就像他們把她從孤兒院接回來的那次。回憶小時候很有趣呢,在闊別三年後的現在。
跡部不知道她在玩什麼把戲,對於她的忽視,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到了醫院,優欣走下車,看著這座熟悉的建築。
跡部跟在她後面,直到靜的病房門口,一直都保持著這樣的狀態,令他不解的是為什麼從來沒有來過這裡的優欣會知道靜的病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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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靜。」優欣走進病房,喚著許久沒有叫出口的名字。
躺在病床上的靜愣了一下,「是小欣嗎?」聲音是虛弱的,告示大家她的生命已接近尾聲,如同被點燃的蠟燭,燃燒殆盡。
「嗯,是我。」優雅的氣質沒有改變,卻更添了韻味,讓靜開始懷疑優欣的年齡。
靜艱難地想坐起身,卻被跡部先一步阻止,「躺好,不許亂動。」
優欣上前扶起靜,「哥哥,沒關係的,就算生病也要有適當的活動,否則渾身會僵硬的。」
靜朝優欣俏皮地眨眨眼,「就是嘛,小欣都這麼說了,你哥哥就愛小題大做。」
那也是因為在乎你,跡部沒有說出口,答案心照不宣。
「小靜,想不想出去透透氣?」優欣提議,很自然地遭到了跡部的反對。
「不行,你想害死靜嗎?」
「哥哥,你不讓小靜出去才是害死她呢!」好像優欣都沒有告訴他們,她在美國學的是心臟外科。
而靜則是一臉哀求地看著跡部。
拗不過兩個女生,只好答應。
「去哪?」
「網球場。」
跡部黑線,優欣似乎對此樂此不疲。嗯,他答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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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球場上,出現了三個熟悉的身影。
優欣的頭髮更長了,只是她把它們都藏在了鴨舌帽裡;靜的頭髮變短了,因為在醫院不方便打理,而且洗長髮需要很長時間,這是有心臟病的她不能承受的。
「哥哥,你的球技還是很好。」來回追球而氣喘吁吁的優欣稱讚到。
「那當然,要是輸給你,我這個冰帝的部長不是名不副實了嘛!」跡部的自戀還是沒變,反而變本加厲。
在美國,優欣都不怎麼鍛煉,連晨跑都被瞌睡蟲占去,也是無暇顧及。
由於不勝體力,優欣先舉手投降,「我認輸了!」
這是跡部第一次從優欣口中聽到這句話,有些驚訝,但隨即恢復了原來的驕傲。
「小欣,你怎麼可以認輸呢!從小我就沒有見過你哪次贏的。」靜有些不高興。
優欣聳聳肩,放下球拍,走到座位上,拿起一瓶水往嘴裡灌,然後把剩下的澆在臉上。
「小欣,你在幹什麼啊!大冬天的你居然把冷水往自己身上倒!」靜趕緊拿起毛巾替優欣擦淨頭髮和衣服上的水。
「沒事,我們回去吧!」笑容裡摻著水珠,顯得有些淒涼。看著這樣的優欣,讓跡部心底沒來由地一陣揪痛。
轉身欲離開的優欣突然轉身宣佈到,「下個星期開始我就這個醫院的實習醫生了,小靜,我們可以天天在一起咯。」
這個消息讓在場的兩個人都怔住了,然後靜伸出手,數著數字。
「小欣,你好像比我還小一歲吧!」
優欣偏頭一笑,「工作和年齡有關係嗎?有學歷和能力就可以了啊!」
儘管聽了優欣的解釋,但是對於她的行為,靜仍然不能釋懷。
6
心臟外科的主任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優欣,「你就是跡部錦賢的女兒?」
「我是跡部優欣,這才是我的名字。」優欣禮貌地糾正主任的錯誤。
主任尷尬地咳了幾聲,然後不堪從容地說,「呃,這樣,請把你的畢業證書拿給我看一下,還有你的實習評語。」
優欣遞上全英文的證書,還有一張全A的評語表,「請您過目。」
主任從頭到尾反復看了好幾遍,『ACADEMICDEGREE』,然後戴起深度老花眼鏡,抬起頭再次仔細審視著眼前年僅16歲的女孩。
「你是不是謊報年齡?」半天後,最終得出了這個結論。
優欣優雅地開口回答,「你說呢?」她反問他。
那張臉明顯地就在說『我就是16歲』,不需要任何謊言。
主任再次處於尷尬的境地,「今天下午有一個心臟手術,是我執刀,你在旁邊當助手吧!」證書只是一張紙,就算實習再出色,到了臨床還是需要經驗的。
「好,主任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得到首肯後,優欣走出辦公室,靠在外面的牆上,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要開始了嗎?她盡力吧!
然後一上午,優欣就在巡房中渡過,其他醫生都有自己的工作要處理,而她第一天來什麼都不用做,反倒落得清閒。
看看手錶,時針指向了12點,「手術快要開始了吧!」邊看表邊往前走,和迎面而來的人撞了個正著。
「啊!」優欣手抵著被撞痛的額頭。
「優欣?」是個男人的聲音,優欣不記得自己認識什麼男人!
抬起頭,一個熟悉的臉映入眼簾,那副眼鏡讓她恢復了記憶,「你是雅的哥哥?」但是只記得那是雅的哥哥,名字一時叫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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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和優欣走在醫院大樓前的花園裡,用欣賞藝術品的眼光看著她。
「沒想到我這麼不起眼,才三年你就不記得我了?」忍足有些失望地開口。
優欣抱歉地看著忍足,「實在是因為……」其實她也說不出什麼理由,忘記就是忘記了。
忍足看著由於冷而不停搓著手的優欣,回想起那天送她回家時的情景。
「哥。」那聲輕喃他聽到了,他不知道為什麼在那個時候優欣會想起跡部。
忍足脫下外套,披在優欣的身上,「你怎麼總是不懂得善待自己?」只是一句關心的話,卻讓優欣怔了好久。
「哥。」又來了,這好像是她的本能反應。
「你……喜歡跡部吧!」忍足大膽地猜測,儘管知道自己是得不到答案的,但是他能夠確定自己的話有百分之五十的正確率。
優欣的雙手抓緊外套,忍足本以為她會有很大的反應,但他好像估錯了,她的冷靜讓她不會表現出原本的情緒變化。
「雅,她還好吧!」優欣答非所問,仿佛根本就沒聽進剛才的話。
算了,忍足不再追問,「她啊,你最好作好被追殺的準備。」
「咦?」
「三年前你不守約定,雅當時氣得半死。」忍足好心為她解釋。
「是嗎?那我還真是要小心點。」優欣打趣到。
直到一個護士匆匆忙忙地跑過來,「跡部醫生,主任叫你去手術室。」
「嗯,我知道了!」回頭看向忍足,「替我向雅問好,我會抽時間看她的。」
依然是那麼從容的笑著,忍足不禁想直到到底有什麼事才能讓優欣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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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病人是先天性心瓣膜關閉不全,手術的成功率很低,只有40%都不到。
穿上隔離衣,挽起長髮,戴上無菌帽和口罩,優欣跟著主任走進手術室。
裡頭的無影燈全都打開,把手術臺照得通亮。
手術臺上的人已被注射過麻醉劑,安靜地躺在那裡。
「開始吧!」主任宣佈到。
打開胸腔,可以看到一顆心臟在肋骨的下面搏動著,很弱。她不禁聯想倒小靜,有一天,躺在手術臺上的人會是她嗎?
一個護士在一旁替病人止血,而優欣手裡拿著手術鉗仔細地觀察著心臟的變化,直到主任輕輕說了句,「你替他植入人工瓣膜。」
優欣走到手術臺的左邊,看著已經完全敞開的主動脈,「止血鉗、紗布。」
護士把止血鉗遞到她的手中,優欣小心地將血管周圍的血擦拭了一下,然後將浸在無菌液裡的人工瓣膜用鑷子輕輕夾起,視線滑過心電圖機,「氧流量太大,調到2L/min,29%。」優欣的命令乾脆俐落。
等植入完成後,一旁的護士替優欣擦去額頭的汗水。
而主任也很滿意地看著優欣,「替她縫合傷口吧!」
手術結束,優欣受到了主任的表揚,儘管她並不在乎,「今天的手術很順利,沒想到你在臨床上能那麼冷靜。」
「多謝主任誇獎。」說完,優欣脫下隔離衣,密不透風的衣服和手術室裡沉悶的氣氛讓她出了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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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經是晚上8點了,一個下午的手術已經讓優欣精疲力竭了。
「優欣,今天我聽說了,你在醫院裡的表現很好。」跡部錦賢從樓上走下來。
「爸爸。」得到讚賞與否對她來說根本不重要。
「爸爸,我回來了。」是跡部,他看到優欣也在,視線掃過她,落在跡部錦賢身上。
優欣默不作聲地走開了,然後她聽到跡部的聲音,「我要和靜結婚。」
「景吾,這是你決定的?」儘管他不排斥鳴海靜當他的媳婦,但是,他看著正欲上樓的優欣,「優欣,你等一下。景吾,你坐沙發上。」
跡部不解他爸爸預備做什麼,還是按著他的話做。
和跡部面對面,優欣的雙手握著杯子,裡面的茶正冒著熱氣,嫋嫋上升,形成一層薄霧,阻隔在跡部和優欣之間。
「景吾,」跡部錦賢很慎重地開口,「知道我和你媽媽為什麼會領養優欣嗎?」
他?述著不為人知的事。
優欣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而跡部則是等待著下文。
「小靜要是不在了,我可以做她的替身嗎?」優欣緩緩道來。
話一出口,跡部錦賢愕然地看著她。「你知道?」應該不可能啊!
優欣搖搖頭,「我只是猜的,並沒有什麼依據!」
她看著跡部錦賢反常的樣子,「難道我猜對了?」
「開什麼玩笑,誰可以代替靜,你嗎?」跡部想也不想地斥責,「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誰都不能代替,誰都代替不了…………
談話還未結束,跡部就已經離開了,他不會答應的,娶靜那是從小就有的約定,誰都不能改變!
7
優欣躺在搖椅上,四周圍繞著她的是向日葵,陽光的味道充斥在鼻尖。
雙休日能好好休息,對於平時工作忙碌的優欣來說絕對是可求而不可遇的,好久沒有畫畫了,在美國,她一心一意地學醫,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學位證書。
優欣剛想起身,一個身影走到了她身後。
是管家,「小姐,想畫畫了?」
優欣的笑溢滿了臉龐,「謝謝!」這句謝謝裡面包含了太多的,包括他為她打理的這個花園,當時她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對管家的感激。
替優欣置好畫板後,便離開了花園,他從不打擾優欣一個人的獨處。
優欣拿起筆,抬頭看著空中耀眼的太陽,許許多多的鏡頭如放電影般在腦海中浮現,她笑了笑,一一把這些畫面用筆記錄下來,旁邊的CD機裡放著一首歌,那是她最喜歡的歌,在歌聲和旋律裡她可以尋找到她要的東西。
畫筆下流淌著她最真實的情感,在這裡她不需要隱藏什麼。
一個下午,她就在花園裡渡過,旁邊已經堆了一疊畫紙,那是她完成的作品,擱下筆,把最後一張紙從畫板上拿下,整理進那疊紙中。
她用了不同的方法來收藏自己的回憶,想了想,便走出了花園。
拿著畫紙的她走到管家的房門口,敲敲門,不一會兒,門被打開了。
「小姐,找我有事嗎?」
優欣把畫紙遞給管家,「這個……送給你,我最珍貴的回憶!」玩笑的語氣,讓管家辨認不出她話裡的真實度為多少。
收下畫紙,捧在手中,畫中的鏡頭讓管家看呆了,「小姐,這是……!」
「噓!這是我的秘密哦!你要替我守好,好嗎?」優欣食指抵在唇上,調皮地笑著。
管家了然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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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優欣你要和那個跡部訂婚?」雅在優欣的耳邊驚呼著。
優欣一手拿著茶杯,還是那樣的笑容,仿佛是在?述別人的事,「是啊,爸決定的,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仍是那麼從容。
幸好這樣的對話不是在學校發生的,否則一定會引起轟動。
而另一邊,跡部的反應是,「我絕對不會答應爸爸無理的要求的!」醫院裡,跡部向靜抱怨道,希望她能快點出院,說服爸爸,同意他們在一起。
「景,小欣不好嗎?」靜無視生氣的跡部,而反問他,如果他真的不喜歡優欣,而只是把她當成妹妹,那他父親也不能強迫他不是嗎?
「她……!」沒料到靜會這樣問,跡部一時沒了答案。
優欣真的不好嗎?要說缺點,跡部遍尋不到;優點……跡部恍然大悟,三年前他就知道自己根本瞭解她,三年後依然如此,他是她哥哥,對她的認識卻有如陌生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也只知道她喜歡向日葵、喜歡畫畫,其餘的一無所知。
「景,我覺得小欣對你很用心。」靜忽然脫口的一句話,讓跡部不知所措。
靜緩緩開口,「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長髮的女生,所以我把頭髮留長,我問你,小欣剛到你家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短髮!而且在孤兒院的時候,優欣說過她討厭長髮。
頓時,跡部憶起了那些對話。
「你是女孩子為什麼不留長髮?」
「我不喜歡長髮。」
「哪有女孩子不喜歡長髮的?住在我家隔壁的小靜就是長髮。」
他怎麼會忘記呢?他記得在第一次見面時她說過,她不喜歡長髮……
「想起來了?」
跡部點點頭,「她說過,她不喜歡長髮……可是為什麼現在會長髮呢?」
靜釋然地笑著,他能想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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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咖啡店後,優欣盲目地在路上走著,身邊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訂婚,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和跡部訂婚,那更是天方夜譚。
她依舊記得,在孤兒院第一次見到跡部時,他用倔強的表情看著她,指著自己說「就是她!」,那是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直到被帶到跡部家中,她才明白,原來自己被領養了。
然後第一次在家裡見到靜,一起去打網球,伸出手,優欣用手指撫摸著掌心的繭子,那是握拍造成的。
走進一條小巷,耳邊的嘈雜頓時被隔絕,周圍安靜了不少,優欣依然端詳著自己的手,忽然有個人影從眼前閃過,之後她便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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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欣呢?小景,你有沒有見到她?」晚上十點,跡部慧子著急地在廳裡來回度步。
「夫人,小姐會不會去了她好朋友家,忘了打電話回來?」管家也在一旁著急地打轉。
「不會的,小欣不會那麼晚都不回來的,一定出事了,怎麼辦,錦賢,報警吧,我實在等不下去了。」跡部慧子向丈夫提議。
『釘鈴鈴』,電話鈴響了,全家頓時安靜了下來,直到響了十幾聲後,跡部慧子才不安地接起電話。
「喂,跡部公館。」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叫跡部景吾聽電話,否則令千金的性命我就保不了了。」是個男人,但不確定是不是用了變聲器。
「你把小欣怎麼樣了,如果她有一點閃失我不會放過你的!」跡部慧子對著電話驚呼道。
跡部搶過話筒,「喂,你到底想怎麼樣?」聽到優欣的名字時,他已失去了冷靜。
「很簡單,只要你把鳴海靜帶過來,我就放走你親愛的妹妹。」
小靜?「你是誰?」
「呵,這你不必知道,這是唯一的條件,明天早晨4點,在XX公園,如果我見不到鳴海靜,那你們就等著替你妹妹收屍吧!」說完,男人就掛上了電話。
「小景,那人說了什麼?你快告訴我啊!」
「他說,要靜作為交換優欣的條件。」跡部沈著臉,而跡部慧子則絕望地倒在沙發上。
用鳴海靜作為交換優欣的條件,跡部會答應嗎?
「少爺!」管家也著急地開口。
跡部一臉陰鬱,他能不管優欣的死活嗎?煩躁地起身,拿了件外衣就往門外走去。
「小景,你去哪里!」跡部慧子在後頭叫著。
「讓他去處理吧!」跡部錦賢相信兒子不會讓他失望的。
驅車前往醫院,在大門口停留了好久,看著病房的燈一盞盞熄滅,跡部的心更亂了。第一次他變得這麼六神無主,為什麼要丟給他這樣的難題!
下車,他疾步走進醫院大樓。
不久後,他一個人又走了出來,回到車上,發動引擎,往反方向駛去,直到消失成一點。
夜更黑了,而這只不過是開始。
眾人都等待著跡部的抉擇…………
8
「你是女孩子為什麼不留長髮?」
「我不喜歡長髮。」
「哪有女孩子不喜歡長髮的?住在我家隔壁的小靜就是長髮。」
優欣睜開眼,剛才眼前浮現的畫面原來只是夢,為什麼現在會夢到那個場景,儘管夢中的鏡頭沒有聲音,但是她仍舊記得他們在說什麼,「怎麼會做這個夢呢?」
抬起頭,發現自己不能移動身體,原來是手被綁住了,「你醒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這是在哪里?優欣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全然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再回頭看著那個男的,發現了他眼中的恨意。
這個女孩好特別,知道自己被綁架了,連最起碼的驚叫都沒有,難道她是白癡嗎?
優欣不說話,只是盯著他看,試圖從他身上找到什麼,然後開口道,「你綁架我?」
男人差點笑出聲,沒有一個被綁架的人會這麼問吧!今天他真是大開眼界了。
優欣閉上眼睛,狀似在休息,「要錢,我沒有,而且我不記得我和你有什麼過節,如果你要殺人滅口,這項無法成立。」
「跡部家的大小姐會沒有錢?開什麼玩笑!」男人知道她的身份?
「我是說我沒錢,如果你要撕票,記得留全屍,我討厭不完整的身體。」這些話會從一個女孩子口中說出來,男人實在無法相信。
「跡部家的臭錢我不要,我的目的很清楚,鳴海靜。」男人對她說出自己的意圖。
哦,明白了,「小靜?你是她的?」
「是跡部景吾搶走了靜,我發誓這輩子一定要把她奪回來。」男人憤恨地咬牙道。
「那你綁架我是想要?」好像他做了無用功。
「作為和靜交換的條件,除非跡部家不想要你這個女兒了。」男人索性讓優欣知道自己全部的目的。
「很不理智的做法,要是他們不答應呢?」優欣依舊閉著眼,似在說夢話。
男人握緊拳頭,擊碎了一旁的玻璃,一塊碎片不慎劃破了優欣的手臂,留下傷痕。
「那我就殺了你。」男人捏住優欣的脖子,威脅她。
優欣睜開了眼睛,看著那個男人,「哦,那……記住……呃……我剛才的話!」被掐住脖子,說話很不方便。
男人放開她,用一種欣賞的眼光看著優欣,「我發現,你和靜很像。」
「那是你眼睛錯位了。」優欣不客氣地說到,一點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正受到威脅。
男人看了看手錶,「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一把撈起優欣,離開了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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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男人第N次舉起手看時間了,「該死的,他怎麼還沒來!」
男人咒?著,罵誰,優欣知道。
直到一輛眼熟的跑車駛進優欣的視線,那是跡部的車子。
「我跟你打賭,來的人只有我哥哥。」優欣斬釘截鐵地說到,現在可不是玩遊戲的時間。
男人不相信,輕斥到,「難道一個女人比妹妹還重要?」
優欣好笑地搖搖頭,「你也不是為了小靜而綁架我?別五十步笑百步了。」
在這種氣氛下還聊天,跡部皺著眉走下車。
「來替你妹妹收屍嗎?」男人亮出刀,抵在優欣的脖子上。
跡部不說話,站在原地,緊抿著唇看著眼前的景象。
刀口很鋒利,只不過輕輕劃了一下,優欣的脖子上就開了一道口子。
「喂,這樣很浪費血耶,你知不知道血庫很缺血?」她涼涼地開口,仿佛這場綁架只是在演戲,導演喊「Cut」,就可以暫停。
男人一把抓住優欣的長髮,讓她脖子往後仰,傷口裂地更開了,而她終於感覺到了一絲痛楚。
「放開她,要是再傷到她,我不會放過你的。」跡部上前一步,並厲聲警告他。
「你說放就放了嗎?那靜為什麼沒有來?你以為你是大少爺,別人都要聽你的嗎?」男人不服氣地開口,很看不慣跡部的自大。
「我說放開她。」跡部的聲音更低沉了,並帶著一絲危險。
男人的手抖了一下,加深了優欣脖子的傷口。
優欣依舊一聲不吭,只是靜靜地看著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
兩個人對峙了很久,都沒有發現,此時的優欣正在發抖,被抓住頭髮的頭無法移動,脖子上的傷口還在流血。
「不要,不要,爸爸,不要再打媽媽了,不要……」優欣控制不住地渾身顫抖,似乎看到了恐怖的畫面。
跡部心急地想上前,男人立刻阻止,「不許再走一步,否則我馬上殺了她。」
優欣的呢喃變成尖叫,「不要!放開媽媽,爸爸是壞人,走開,走開!」她的雙手捂住耳朵,像在阻止什麼進入。
優欣的失控,讓那個男人也慌了手腳,手一松,放開了她的頭髮。
「媽媽,不痛了,媽媽……」優欣的手撫著頭髮,嘴裡不停地念著。
跡部趁那個男人失神的檔,趕緊沖上去把優欣抱進懷裡,隨後,警笛聲響起,並越來越近。
「你叫員警?呵,沒關係,這次沒有成功,還有下一次,總之我不會放棄靜的。」說罷,男人便扔下手中的刀想逃跑,但埋伏在一旁的員警一下便把他抓住了……恐怕沒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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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那裡只剩下優欣和跡部,而優欣卻一直處於精神失控的狀態,手還不停地用力扯著自己的頭髮。
「優欣,優欣,冷靜,沒事了,已經沒事了。」終於,跡部看到了優欣失控,卻是在這種情況下,心微微地刺痛著,手不停撫著優欣的背脊,緩和她的情緒。
被擁在懷裡的優欣哭得更厲害,「每次,爸爸和媽媽吵架,總會扯她頭髮,媽媽好痛苦,可是我卻幫不了媽媽,我好沒用,好沒用。」
優欣握起拳頭,敲打著自己的頭,是在懲罰自己的無能。
跡部阻止她自虐的手,緊緊握在手裡,「乖,不哭了,這不是你的錯!」從來不曾哄過女孩子的他,對於優欣的眼淚束手無策。
「哥。」像從黑洞中被救贖般,優欣緊緊抱著跡部。
初升的太陽伴著哭泣聲一同迎接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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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跡部慧子看到平安回來的跡部及優欣,懸在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在視線觸及到優欣頸上的傷時差點暈倒。
「小景,這是怎麼回事?優欣怎麼會傷成這樣?」跡部慧子上前握住優欣的手,心疼地說。
「是意外。」跡部掩蓋了事實,怕說出來她真的會暈過去。
跡部慧子拭去眼淚,「我去把正田醫生叫來,替她處理一下傷口。」說著便走開了。
跡部把優欣抱上樓,走到她的房間。進去一看,跡部呆住了,裡面一副副向日葵的畫栩栩如生,在裡面就像置身于花的海洋,這就是她熱愛的東西嗎?
把優欣小心地放在床上,沒有吵醒熟睡中的她,然後坐在床邊,靜靜地凝視著她的睡顏。
他知道了……為什麼優欣不喜歡長髮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