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滑走:戀人
「維恰!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訓練的時候不要給我走神!——」
個子矮小的老人攢緊了拳頭,卯足力氣朝著冰場上踩著冰刀在冰上滑行的少年吼去。
「雅科夫∼」但是少年卻是在名為雅科夫的老人近乎氣炸的表情面前笑得格外開心,「小心不要上火哦,我也會很傷心的!」
「完全看不出來!!——」
少年笑得更加燦爛了。
少年挺直腰身,一手隨意搭在欄杆邊上虛倚。遠處看去是相當纖長的身形,處於少年時期的身體還在發育階段,但是在他身上不僅有著屬於青少年還未褪去的青澀,還有逐漸萌芽的一種成年人才有的成熟魅力。
畢竟是在練習時段,平日裡散在身後的銀色中長髮被他用一個黑色發圈紮起來,顯得格外精神幹練。眼眸的顏色是一種漂亮的海藍色——不得不說,高挺的鼻樑、美麗的眼睛,還有完美的身材——在這個少年身上呈現的是上帝賦予他的禮物。
今晚的訓練在雅科夫看來是絕對不合格的,就算是名為維克托的少年跟他提出他要自己為自由滑節目編舞,但在他眼中,基礎訓練就是基礎訓練,怎麼可以分神呢?
維克托,這位世界青少年花樣滑冰比賽的優勝者,受到多方關注。兩年前剛進入成人組的表現就相當奪目,在去年更是成為了冠軍的有力候補,距離冠軍僅有一步之遙。
當然那些該死的記者肯定不知道這傢伙那極具欺詐性的皮囊之下,究竟是什麼樣的就是了。
維克托在胸口前拿手比劃著尋找身體重心,他那雙漂亮的海藍色卻時不時瞥向了訓練場的大門方向,似乎染上了一份焦急。
——是在等著誰吧?
雅科夫低頭看了看手錶,現在才不過接近十一點,距離吃午飯應該還有一段時間才是,更何況一個賽季已經結束,過了調整期,現在已經是預熱階段。最近訓練也不是很緊,等維克托這套基礎訓練完成之後,今天的剩餘時間就全交給他了。
「呀∼羅蕾萊!——」
本就專注不起精神來訓練,在冰場上瞎晃悠的維克托,像是見到了什麼讓他打起精神來的事物一樣,突然間就被灌入了滿當當的活力,一改剛剛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雅科夫才注意到不知何時,冰場旁邊正有個看上去個子不高的小姑娘雙手托腮,歪著腦袋看向冰場上的維克托。
維克托朝著女孩賣力地揮了揮手,幾乎是立刻就滑到了她的面前來:「沒想到你竟然真的過來看我練習了啊。」
「不是你拜託我的嗎?」雖然看上去還相當稚氣,但不難看出姣好面容的女孩子語氣天然地反問,「話說……結果你只給我看這個喔?」
「抱歉抱歉!」相當難得地,維克托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撇過頭,用食指撓了撓臉頰,眼睛卻是時不時朝著女孩子瞄過去,「羅蕾萊等我下吧!我馬上來陪你!」
「……」雅科夫真的要因為眼前相當怪異的場面掉下巴了,他抽了抽眼角,決定死活不去問維克托,反正那個臭小子一定會歪曲到別的話題上,於是他旁敲側擊問才到他這裡來練習沒多久的米拉,「喂,米拉,你知道那個小姑娘是怎麼回事嗎?」
「唔欸——」有著捲曲短髮的小女生用食指戳了戳臉頰,一臉疑惑,「維克托和羅蕾萊?他們不是一直都黏在一起嗎?」
「那個羅蕾萊,似乎是去年才到成人組開始參賽的克裡斯的妹妹。」一旁認真練習的格奧爾基身為雅科夫最乖的學生,顯然是聽到了剛剛雅科夫的問話。
「哦?」雅科夫默默地抖了抖一側眉毛,「那個瑞士的克裡斯托夫……的妹妹?」
瑞士的克裡斯托夫,他倒還是有些印象,雖然那只是個看上去相當純情的金髮少年,還是未脫稚氣的那種,不過成年組的出道賽卻是讓人眼前一亮。少年的純情和一種男人獨有的色/情魅力交織在一起,這兩種反差相當大的感覺互相碰撞,給人一種全新的感受,是一種純潔的色氣。
「話說教練你竟然沒聽說過羅蕾萊?」米拉一手扶上欄杆,另一手插腰,一臉「你的資訊該跟上潮流了」,畢竟是年輕人,雖然還是青少年組的女子花滑選手,不過卻也關注男子花滑,「克裡斯托夫的所有比賽,他所滑的短節目和自由滑的曲目——可都是他的妹妹作的曲哦!」
雅科夫短暫地陷入了沉默,顯然是還在思考瑞士的羅蕾萊怎麼會和維克托搭上關係,不過冰刀與冰面產生的刺耳摩擦很快讓他停止思考,轉移他的目光。
——維克托這傢伙,就是不聽他的話。這不,現在在挑戰勾手四周跳之後失衡,差點摔在冰場上,幸虧他自己反應迅速才穩住了身體重心。
本來真的是想出聲訓斥他的,不過比他先出聲的卻反而是在冰場外認真看他訓練的——那個叫羅蕾萊的小姑娘。
「維恰!」女孩子的臉頰微微鼓起來,「你又不愛惜自己身體啦!」
在做聯合旋轉收尾的維克托動作在那一刻差點失誤,不過維克托的專注力也是驚人。那個名叫羅蕾萊的女孩子好像習以為常似的,朝他嬌嗔一般訓斥完之後依舊是那副安靜的模樣。
——維克托明明先前還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還死活不想完成最後一套基礎動作的訓練,結果這女孩子在這,他倒還乖乖地開始編排下個賽季的動作了。
雅科夫衡量著其中的利害關係,但在摩挲下巴仔細斟酌的時候,他似乎也沒反應過來,維克托直接笑了笑,直接接過了他手中的冰刀套……
「維恰?!你又跑到哪裡去了?!——」
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雅科夫環視了一眼冰場,依舊認真在訓練的格奧爾基、捂著腹部已經笑得花枝招展的米拉,以及一些同樣跟著米拉一起哈哈大笑的學員,就是不見維克托的影子。
*
「哎呀,雅科夫那傢伙,羅蕾萊你也是知道的嘛∼」
褪去黑色的緊身衣,將中長髮垂下的維克托看起來雌雄莫辯,有時覺得他真的漂亮得不大像話,連羅蕾萊自己都有種站在他身邊會黯然失色的感覺。
手上剛新鮮出爐的皮羅什基還在散發著熱氣,有些燙手。維克托見她一副拿著皮羅什基如同捏著個燙手山芋一樣的複雜表情,明明是在憋笑,連肩膀都一抖一抖的,卻是趕緊一手撐在她的大腿上,另一手接過了她手中的皮羅什基。
不得不說下這位名為羅蕾萊的少女,當初維克托遇見羅蕾萊的情景就如同美麗的女妖用自己動人的歌喉誘惑了年輕男子一樣——不過說羅蕾萊是美麗的人魚公主其實也並不為過。
不過此刻的羅蕾萊卻似乎是有些生氣了,臉都微微有些紅,也不知道究竟是生的在訓練場的氣呢,還是剛剛他在笑羅蕾萊那副笨拙模樣的氣。
——大概……兩邊都有吧?
維克托一邊將包裝紙往下翻折,一邊咬開皮羅什基,小心翼翼地吹涼。當然,也得時不時看看身邊這位坐姿優雅,卻面無表情盯著他的羅蕾萊。
「羅蕾萊……張嘴——」
「不要。」羅蕾萊鼓起臉頰,別開臉。
「生我氣啦?」維克托見羅蕾萊絲毫不搭理自己,索性將兩個人的距離縮短,幾乎貼著她坐了,「那我喂你吃皮羅什基,笑一個給我看怎麼樣?」
雙手放在腿上握了握又鬆開的羅蕾萊只覺得臉頰又在發燙,維克托這傢伙,倒是哄人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順帶——
羅蕾萊瞄了眼無論自己怎麼挪動都緊貼著自己,甚至一手環在她的肩膀上,就差沒有嘴對嘴喂她的某人,眼角突突地跳了幾下。
令人稱羨的年輕情侶——此刻仿佛在上演著餵食拉鋸戰的兩個年輕人,似乎都沉浸在了自己應該扮演的角色裡。
作者有話要說:
*阿官沒告訴多少維恰入成年組沒多久的事情,所以私設眾多。
感覺維恰是每年都在給粉絲帶來驚喜——然後逐漸走向冠軍的,雖然他是個天才。
維恰的性格感覺好難把控嗯。
*現在維恰18,羅蕾萊,也就是女主16……啊,女主和克裡斯其實是異卵雙生子啦。
羅蕾萊的話有一個傳說:傳說在羅蕾萊山頂上有位美若天仙的女妖羅蕾萊,用動人的美妙歌聲誘惑著行經的船隻使之遇難。
*來說下皮羅什基:皮羅什基是東歐的一種麵包食物,主要流行在烏克蘭、白俄羅斯、俄羅斯。皮羅什基的做法是用小麥粉將各種食材包裹之後用烤箱烤,再用油炸即可食用。皮羅什基經常作為早飯或點心食用。
餡通常是肉、魚、雞、蛋和蔬菜等
(肯定是東歐那邊天氣冷,所以吃這些高熱量的食物會抵禦寒冷之類的吧www)
皮羅什基——由我們可愛的毛毛代言!
我也好想去吃ww聽說一點也不乾巴巴的,雖然吃完我必須得擔憂自己又要更胖了……什麼的。
☆、第2滑走:告白
「說起來,你有思路了嗎?」
等帶著羅蕾萊找了地方把油膩膩的手給洗乾淨,維克托這才關注起了他目前最關注的的話題。
羅蕾萊看著他,略表遺憾地搖了搖頭:「靈感可不是說來就來的,藝術源於生活,而我現在連這種體驗都沒有,一點想法都沒。」
「欸∼好可惜。」維克托扁扁嘴,「我其實有在想在這個自由滑節目裡編進去哪些跳躍呢。」
「想得美啦你,沒有音樂你光想編入的動作和跳躍不過是紙上談兵。」羅蕾萊一手推開他湊過來想靠在她肩上的腦袋,「說起來,你一直都不聽雅科夫的話,他會不會不高興?更何況你今天也可沒經過他的允許就偷溜出來了哦?」
「我今天明明有跟雅科夫打招呼的欸!」維克托立刻直起身體,「只是雅科夫那傢伙是看羅蕾萊看呆了哦,完完全全——沒聽到我跟他打招呼。」
「唔。」
「羅蕾萊真的很美。」維克托雙手交疊壓在她的一邊肩上,□□的鼻尖與她柔軟的臉頰時不時摩擦幾下,「有著美麗的女妖的名字,動聽的歌喉,是我獨一無二的人魚公主——」
「啪。」羅蕾萊趕緊拿自己的包擋住那個要貼自己貼得更加近的某人,藉以掩飾自己臉上的淡淡紅暈,「你可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因為,我真的很喜歡羅蕾萊嘛∼」他親昵地抱著她的手臂蹭著,銀色的中長髮並不感覺紮人,相反刺在肌膚上還相當柔軟,「不然那時也不會在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相中你啦。」
不得不說的是,青少年時期,異性之間總有一種對方很容易會吸引自己的奇妙感覺,更有甚者會在第一眼見到對方的時候心跳就深深淪陷。
——當然,羅蕾萊至今沒想通,維克托究竟是看上了自己的哪一點。論美貌,世界上比她更美的女孩子絕對還有;論才能,她也不過是給自己的哥哥作些曲子而已,只是因為自己哥哥的出眾表現,而將她也一併往上捧罷了。
這世界上的美女很多,才女也多,才貌雙全的更有不少,她又何德何能,會被這個上帝的寵兒一眼相中,與他同歸呢?
想到這裡她略微失落地低垂下頭,一雙祖母綠的眼睛隱在金色微卷的長髮之下愈發黯淡。
「呐,羅蕾萊。」
「嗯?」聽維克托相當溫柔地喊著自己的名字,羅蕾萊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頭。
「我相信我第一眼所見的。」有時候感覺,這個平日裡喜愛嬉笑、喜愛戲弄她的男孩意外是個相當心思敏銳的人,「我是被羅蕾萊深深吸引了才會提出要同你交往的哦。」
張了張口,頓時紅臉的羅蕾萊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該死的,他這究竟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自己啊?
想到這裡相當鬱悶的羅蕾萊一個手刀朝著維克托打去。
「抱歉啦親愛的——!」維克托立刻朝著旁邊一閃,隨後雙手合十,一臉單純地看向她,「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唔,讓我怎樣才能讓你不生氣呀?」
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的確是有些無理取鬧,羅蕾萊立刻就陷入了沉默,不,倒不如說陷入了自我厭惡的迴圈裡。
——明明是自己如此消沉的錯,還無緣無故發洩在維克托身上。她、真的是個相當差勁的人……
羅蕾萊撇開頭,躲過了維克托為了安慰她而朝她伸來的雙臂,嘴唇一抿,便把自己的臉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雙手之中低聲抽泣。
「不哭了,乖啦。」
她落在了溫暖的懷抱裡,雖然這個懷抱的主人有些瘦弱,身體還算不上相當結實,可是,卻是讓人安心的港灣。她哪怕閉上了眼睛,只憑味道她便知道——維克托抱住了自己。
「帶你去個地方好不好?」
眼淚不可控地往下掉落,羅蕾萊吸了吸有些發紅的鼻子,緩緩地點了點頭,雙手搭上了他的身體,慢慢地回抱了回去,回應了逐漸抱緊自己的維克托。
已經是九月底,俄羅斯進入深秋,很快便又快到了花樣滑冰的一大重大賽事——系列大獎賽。
俄羅斯素有「花滑王國」之稱,每到花樣滑冰比賽的季節,這一大盛事便又是俄羅斯人的日常話題,充滿著歐洲風格的街道上行人絡繹不絕,偶有一眼瞧見這互相擁抱的兩位年輕人,也都笑著趕緊離開,給他們留下空間。
——哪怕其中一位是他們俄羅斯的一大花滑選手,維克托。大家也都選擇悄悄離開,有的人本想將這個場景拍攝下來,但是卻被維克托微笑著阻止了下來。
*
熟練地將鑰匙插/進鑰匙孔擰開門把手,維克托摸著黑,摸索著牆壁最終摸到了開關將燈打開。
「這裡是我練習的舞蹈教室哦。」維克托笑著轉著套在手上的鑰匙,「雅科夫的妻子莉莉婭的芭蕾教室,不過莉莉婭最近去巡演去了,我也經過了雅科夫的申請,所以借來了鑰匙。」
「莉莉婭……是那位世界芭蕾舞團的首席莉莉婭?」羅蕾萊眉心突突。
「嗯嗯!沒想到羅蕾萊知道呢∼」維克托一手拉住了她的手臂,緩慢地蹲下,剛感受到她在掙脫自己,他趕緊補充,「我想穿芭蕾舞鞋。」
——還配上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羅蕾萊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苦惱一般地揉了揉太陽穴,她一腳往後撤,也同樣蹲下來:「伸腳,千萬別鬆手,就這樣扶著我。」
「好∼」維克托扶著她的肩膀毫無壓力地站起來,開心地眯起了眼睛,「羅蕾萊果然最好了。」
給他穿鞋的手略微停頓了下,隨後繼續著動作。等確認他和她都已經穿好了並且不會有掉下來的可能,羅蕾萊一手扶著旁邊的欄杆,巍巍顫顫地站了起來,雖然只是蹲了一會時候,但是不免有些頭暈眼花,腿都有些酸酸麻麻的。
「羅蕾萊?你看起來並不大好。」
「不不不,讓我稍微走動一會就沒問題……」羅蕾萊謝絕了他的好意。
「那麼,來討論下吧,自由滑節目。」說到這裡的時候,維克托平日愛笑的臉龐染上了幾分認真,「音樂的話,羅蕾萊還是什麼靈感都沒有嗎?」
羅蕾萊眨了眨眼,濕潤了下眼睫毛。
而外頭突然間的一陣風雨,風夾著雨星四處亂竄,細密的雨絲經過風的洗禮產生了如同煙霧一般的效果,配以此刻亮起的燈光,顯得格外朦朧。
「不,並非是毫無靈感,我也已經寫了一段。」羅蕾萊從口袋裡摸索出來了U盤,這也是她的習慣,裝著自己作的曲子的U盤,她一直都會隨身攜帶,「這裡有插/入U盤就能播放的播放機嗎?用那邊的電腦,再打開和電腦連接的音響就可以了吧?」
「嗯,那我就去開電腦。」
等電腦開機,將U盤插/入,點開音樂檔。維克托微微擰起秀眉,閉上了眼睛。
前奏相當柔軟,節奏也放得有些緩慢,讓他也不由得舒展出一點笑意來,對,他要的就是這樣,初戀的男生與女生柔軟的心事,以及那種青澀感……
音樂就戛然而止在中間部分,維克托內心有些遺憾,明明剛剛都浮現出自己同羅蕾萊互相擁抱來溫暖彼此的場景了來著。
「……怎、怎麼樣?」
「唔。」維克托的舌尖緩緩地舔舐過上唇,「羅蕾萊真的是個總是給我驚喜的女孩呢,那,我就簡單說下聽下來的感覺吧。」
——也許,她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天賦究竟有多驚人。
維克托的眸光略微暗了暗,隨後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耳根微微有些泛紅:
「在聽這首曲子的時候……我的滿腦子都是你,哪怕是閉上眼睛,浮現的也是你的所有。」
「……」
沉默,短暫的沉默。
羅蕾萊默默地挪到電腦前,將自己的U盤回收。
——啊呀,看來是真的害羞了。
維克托深知羅蕾萊是個怎麼樣的人,此刻見她垂著頭,更是哭笑不得。
「……笨蛋維克托。」
「欸∼」維克托拖長了音,將她的臉頰捧起來,同她那雙祖母綠的眼睛對視,「但是我啊……」
「每天告白什麼的……我可一直不嫌累哦?」
作者有話要說:
*私設了下這個時候的那個雅科夫的前妻還沒跟他離婚嗯(。)
*其實這個短篇故事我推薦一首BGM食用,就是96貓唱的《噓ソ火花》
*大家新年快樂~www正好零點碼完呢!
☆、第3滑走:夢境
雨越來越密,打在窗櫺上悄無聲息。
羅蕾萊不知所措地睜圓眼睛,看著維克托略涼的指尖劃過她的臉頰,描繪著嘴唇的形狀。
「羅蕾萊沒有同同齡的男孩子親吻過的經歷嗎?」維克托微斂了斂眸,一手悄無聲息地繞到了羅蕾萊的後腦勺,另一手兩指托著她的下巴微微抬起。
年輕的男女總會在某種場景渲染的氣氛的驅使下動情,只有兩人的、空蕩蕩的舞蹈教室也是如此。音響也沒再發揮著自己的能效,只是安靜地在一旁充當見證年輕戀人進一步加深感情的存在。
羅蕾萊幾乎沒有停頓下來思考,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否定。長這麼大,就算是自己的哥哥,也不過是親她臉頰的程度而已。
雖然以前幾次自己也在哥哥克裡斯上場前給他一個吻,但充其量不過是蜻蜓點水式的。平日裡和自己很熟的朋友,也只是互相擁抱親臉頰問好的程度罷了。
「那我真是幸運,羅蕾萊所有的第一次都屬於我……」似乎是一聲輕歎,此時的維克托深情款款地注視著她。
容貌出眾的少年用自己溫柔似水的聲音輕聲呼喚戀人的名字,隨後,仿佛受到蠱惑一般,羅蕾萊踮起了腳尖,主動獻上自己的櫻唇。
這個場面仿佛是曲中發展逐入高/潮的部分,互通心意的愛人以吻傳達自己心中滿當當的似乎快溢出來的感情。
她感受到維克托濕潤的的舌尖伸出來,正舐舔著乾涸的櫻唇,她也慢慢地地張開嘴巴,伸出舌尖,引導他的舌頭進入自己的口腔內。
那舌尖舐舔著她的櫻唇、貝齒、口腔,更與她的舌頭互相交織撩撥。臉頰的溫度在不斷上升,甚至連喉嚨都異常乾渴難耐。
緊貼的雙唇略微分開,舌尖便勾出晶亮的液體,曖昧地交織在一塊。他的目光特別柔和,比平日裡都似乎更加溫柔。
「要繼續嗎?」
「什麼……」隱約知道還有後續的羅蕾萊頓了頓,但她向來就不是個善於拒絕別人的人,笑得稍稍有些牽強,「好……繼續……」
誰都會誤認為他們是一對熱戀中的戀人吧?如此難捨難分,時時刻刻都不捨得分開彼此,就好像自出生時就連在了一塊,是為連體嬰兒。
有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滑落下來,不過一會滑至唇邊竟也變得相當冰涼,那些溫度究竟去了哪裡呢,明明才過了不到一分鐘。
額頭同額頭輕輕貼在一塊,羅蕾萊在一片陰影之下直視著維克托的雙目,哪怕是嘴唇再次貼在一起,將自己的舌尖撬開對面的唇瓣,他顫動的眼睫毛同閃爍的海藍色雙眸讓她從甜美的夢中驚醒了。
——他們只不過是因為一首自由滑曲目而不得不被聯繫在一起,若不是最初維克托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做出的驚人之舉,羅蕾萊·賈克梅蒂永遠不會和維克托成為搭檔。
也是今年3月的歐洲錦標賽發生的事情了,那時她只不過在K&C區同自己的哥哥克裡斯以及哥哥的教練待在一塊等待成績而已,但是偏偏就是在成績出爐,兄妹激動地擁抱在一起的時候,這位滑出自己最佳成績的天才少年來到了她的面前。
少年帶著藍玫瑰編成的花圈,一身剪裁有致的黑色表演服將他的身材襯托得更加完美。逐漸褪去稚嫩的臉龐帶著足以造成殺傷力的笑容,也就是在走廊裡,瞥見維克托的女性們沒有一個是不為之傾倒的。
「羅蕾萊,美麗的人魚公主啊。」
他將頭上的藍玫瑰花圈摘下,將一臉驚異的羅蕾萊的手托起,在她的手背上烙下滾燙的一吻。
「同我交往吧。」
當時憧憬著維克托的自己哥哥那近乎僵硬的表情,羅蕾萊還記得格外清楚。周邊的人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維克托的教練那氣炸了的訓斥話語,哥哥隨之拉著自己,那副哀求著自己不要走的表情——
現在每當想起來,心裡就有塊地方讓她疼痛到無法呼吸。就在最開始,維克托以這樣的方式介入到她的生活裡來,她便知道,自己一定會深深沉淪於他。但於此同時,她也隨時握著一把匕首。
——這把匕首,刺向的是她,還是名為維克托的,她所愛戀的人呢。
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湧,她揚起頭,被他壓在鏡子前,將自己全都依託給了他。嘴角漸漸地有了點苦澀的,伴著鹹味的味道,啊,連眼淚也……
激情的熱吻和擁抱讓她腦子逐漸混沌,喝著他點滴的口涎唾液,好象是喝著淳酒一般,神魂俱醉。
明明沒有名為愛的基礎——
啊,更加諷刺的是,哪怕是逐漸失去清醒意識的大腦,卻清晰地捕捉到了一閃即逝的靈感。
猶豫之間,羅蕾萊還是下定了決心,雙手從環抱著維克托的動作轉為搭在他的肩上,隨後微微用力把他推搡開。
——這是她第一次學會主動拒絕,而且拒絕的還是自己所愛的人的求愛。
維克托的雙頰還帶著潮紅,眼神迷離,很顯然還沒從剛剛的親吻之中褪去色/欲。他的嘴唇微翕,發出迷糊的一聲表達疑惑和不滿,手指則是撫上帶著水光的唇瓣。
「我先回公寓把自由滑音樂的後一段部分去寫出來吧。」羅蕾萊用手背擦拭著自己的嘴唇,臉頰上的熱度逐漸減褪,大腦也沒剛剛那樣好似一團漿糊,「維克托接下來打算去哪?」
維克托驚訝地眨了眨眼睛,這樣急切想要將靈感變為現實的羅蕾萊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平日裡羅蕾萊就算有想法,也大多會等他進了臥室之後才會慢吞吞地接上筆記型電腦的電源。這還是在他進了自己房間之後,又悄悄開了房間門的一條縫才知道的。
羅蕾萊的創作環境是要建立在周圍相對安靜的基礎上的,據她所說,這樣的話她才能更加敏感地捕捉進入耳中的每一個音符,這樣方便隨時修改。
「我就不把家裡鑰匙給你了,我們倆一起回去。」維克托說完瞥向了窗外,「看,羅蕾萊,外面雨停了。」
「你其實是想要急著聽後面的內容來構思用什麼樣的舞蹈動作和跳躍來展現吧?」維克托對自由滑的音樂還是相當關注的,所以他什麼想法她還能猜出那麼些。
「啊呀,果然是瞞不過羅蕾萊∼」
「你少來。」羅蕾萊挑了挑眉,「走啦,別賴在這裡了,我待會可不幫你脫舞蹈鞋喔?」
「再等等!」維克托一把握住了已經搭在了門把手上的羅蕾萊的手,「關於漸入高/潮的那個變奏部分……跳接聯合旋轉怎麼樣?」
看來是突然也有了編排動作的靈感,這會問她的意見了。羅蕾萊鬆開門把手,一手扶在欄杆邊,另一手摩挲著下巴,短暫地思考了下。
「跳躍我獨立分離出來,以後再加進去思考。」維克托的神情有些焦急,看起來很想得到她的回答。
「那也要配上音樂,先看未加入跳躍和聯合旋轉的動作才能……」
「那我也得好好加油啦。」
「……?」羅蕾萊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身體不由得一僵。
「我會盡我所能,來讓你感受初戀的感覺……」說到這裡他短暫地沉默了下,隨後立刻抬起頭來,難得說話吞吞吐吐的,「雖然我……也其實是第一次……」
——第、第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維恰和羅蕾萊目前是同居的。
維恰是當時一眼看到羅蕾萊就對她提出了邀請,那時就有提出讓羅蕾萊和他同居,直到下一個賽季的結束。
*祝大家食用愉快ww
☆、第4滑走:脫軌
維克托的父母她先前也是有見過的,該說不愧是有這樣兒子的一對夫妻嗎,基因果然是好得不得了。
不過維克托的父母除了能在兒子比賽的時候抽得出一點空,其他時候都幾乎找不到他們人在哪。
所以說,她現在暫住在維克托這裡,還算給這個本就裝飾得簡約冷淡的公寓增添了一絲生氣。
回到公寓裡把鞋子一蹬,羅蕾萊馬不停蹄地就坐到沙發上,眼疾手快地把電源接上,並且打開筆記型電腦開關。
「羅蕾萊,我餓啦——」
「現在才六點半耶!」羅蕾萊低頭看了看已經顯示出來的桌面右下角,「你的胃是無底洞嗎!?」
維克托像個八爪魚一樣地趴在她身上,想扒也扒不掉,她都懷疑這混蛋是不是偷了吸盤黏在自己身上,所以才死活甩不掉他。
「但是那個可連前菜都算不上……或者說我連味道都沒品嘗好就被強行……」
羅蕾萊黑著臉把貼著自己臉頰,還在進一步要對她上下其手的某人給拼命拉開,這傢伙就是典型的得寸進尺,她就是因為這樣,先前幾次差點和他上了。
這次下定決心,死活都不要讓他那麼遊刃有餘地吃著她的豆腐!
「寶貝兒——」
「你少來!」羅蕾萊把電線拔掉,捧著自己的筆記型電腦就往旁邊一縮,看著簡直就像進入戰鬥姿勢的貓,仿佛尾巴都豎的特別直,毛都炸開來了,「叫我寶貝兒也沒用,還有你別叫得那麼肉麻……!」
「那我待在你旁邊看你作曲好不好。」
「你明天還想看到自由滑的曲目成形嗎?」
「唔,可是……你看起來不大開心,我想陪你啊。」
——外表永遠是最大的欺詐,而且這次這傢伙的語氣就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羅蕾萊完敗。
「隨便你隨便你!還有你先去廣場把動作編一下唄,明天到練習場地的時候你就可以開始考慮自由滑的跳躍結構了。」
雖然是那麼說,不過逐客令的意味還是相當明顯的。
「我知道啦——」維克托這回答也是相當有氣無力的,他撇撇嘴,「那我去咯。」
「維克托你早點回來,今天吃西班牙風味的海鮮燴飯喔。」
羅蕾萊含糊不清地補充了一句,她平日裡作曲都會在嘴裡含著糖,不然會感覺少了些什麼。
「嗯……」
維克托見她也沒抬頭搭理自己,只有自我安慰一般告訴自己羅蕾萊不搭理自己只是因為自由滑曲目而已。
但無論怎樣,看似親密的戀人關係卻讓他有點害怕。明明起初的出發點只是想讓羅蕾萊同他合作,讓她幫助自己在這個賽季給人們再次帶去驚喜而已。
這個賽季維克托定下的主題是「戀愛」,和他這還相當年輕的年齡也相吻合,只是他先前的的確確沒有任何戀愛經驗。
——為什麼會是她?為什麼選擇她成為短暫時期的戀人,而不是別的比她更優秀的女孩?
維克托輕輕闔上公寓門的時候,他也在想這兩個始終盤踞在他內心的,怎麼也揮之不去的的問題。
當搭檔和自己的關係的味道發生了改變,自己都隱隱察覺自己越來越無法離開她的事實,面對不知通往何處的未來,哪怕是連雅克夫都要頻頻搖頭苦惱的他,也都對可能發生的糟糕結局感到恐懼。
維克托和羅蕾萊之間的那些親密舉動也是越做越熟練,但是這份親密之下卻是無形的角逐,是他在追著羅蕾萊,這與當初約定的「完完全全不愛上對方」的初衷已經完全脫軌。
「『我相信我第一眼所見的』……啊。」
維克托低聲喃喃著,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他也沒去平日裡有靈感就會去的廣場去實際稍微比劃下動作,只是漫無目的地在街上亂逛。
手上的小本子還停留在寫下短節目《magnet》的各種編排構思的那幾頁上,雖然寫的相當亂七八糟,不過類似於重點圈起來的「後半段的4T 3L」、「燕式步」、「開場注重演繹」、「3A??」等等的短語還是能夠看出些內容來。
至於自由滑,往後翻也寫了不少,但是大多都被他自己給搖頭否定掉了,理由是缺少音樂,和真正的實感,也就是真正的,對愛的感覺。
經歷過戀愛和未經過戀愛的人自然是不同的,維克托一直堅信著。
這個賽季的系列大獎賽有一站是在俄羅斯本地,在俄羅斯本地的比賽之前,他還要先參加系列大獎賽的第二站,也就是中國大獎賽。
本次中國大獎賽的舉辦地是上海,一個具有高速快節奏生活的國際大都市。這些都是前些日子已經敲定下來的行程安排,比賽日期約摸在10月中旬,在那之前自由滑必須要先排出大概……
時間依舊還是很緊,他先編排出擬定動作之後還要先展示給教練雅克夫看,如果其中有不合格部分,他還要將那段的設想推倒重來,並且新想出來的部分還要注重銜接。
花滑選手大多都是自己來安排動作沒錯,維克托卻是想連著曲子也一塊自己親自包辦,只是一直還沒入正軌。他今天本想待在羅蕾萊身邊找找作曲的感覺,可惜羅蕾萊最近似乎情緒也不是很穩定,直接把他打發走了。
——她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想家了嗎?但先前,她根本就沒有顯示出任何思鄉的情緒啊……
回到公寓裡吃到還熱乎乎的海鮮燴飯,甚至洗完了澡躺在柔軟的、羅蕾萊已經幫他鋪好的床鋪上,這位花滑天才,依舊還是滿臉疑惑。
——這份戀愛似乎缺少了什麼,不,或者說哪裡不對。
再加上最近羅蕾萊比起先前有些冷淡的態度,維克托越想越憋屈,最後索性用薄被子罩住自己的頭一個人開始胡思亂想。
*
羅蕾萊作曲一直到深夜。完成曲子之後,她一點都不敢怠慢,才燒錄下音樂以後,她立刻就敲響了維克托的房門。
「快,維克托,聽聽看怎麼樣——!」
羅蕾萊使勁地拍了幾下門也沒見房間裡有啥反應索性就直接進去,維克托反正也沒有睡覺之前把房門上鎖的習慣。
房間裡暗到嚇死人,甚至連向來不會拉起來的那層不透光的窗簾都拉得嚴嚴實實,向來在每個晚上都會開到天亮的電視機都也關著,一切都反常到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維、維克托?」
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羅蕾萊連喊著自己暗戀的人的名字都顯得格外輕柔,生怕他被嚇走似的。
「先前沒搭理你我很抱歉,好啦別生我氣啦,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朝著裡面又走進去些,見床上鼓起一塊的那個部分在動,她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曲子完成了,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自由滑曲目喔?這首曲子的名字還沒定下來,你先聽完整首……」
還是沒有任何回應,先前的維克托,連未完成的這首曲目都會反應得相當積極。但是這次……
羅蕾萊修剪整齊的指甲深深地掐進皮膚裡。
——這算什麼啊。
無法掩蓋自己內心一角止不住擴散至整個心臟的失意。
——他還是對我失望了嗎……?
「我就把U盤放在這裡,床頭櫃這兒。」羅蕾萊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同平日裡沒什麼區別,「你若是想聽的話,等我關上了房門……」
「別走。」
從被窩裡伸出來一隻手臂,拉住了她的手往後一拉扯,男孩子的力氣也並非說笑的,簡直大到驚人,倒不如說,纖細的手臂出人意料地有力。
「咿呀——!」
羅蕾萊發出一聲驚叫就跌進了溫暖的被窩裡,並且被子又很快結結實實地蓋了起來。
U盤這時候也不知道在這意外之中落在了哪裡,羅蕾萊有些心慌,本想去找,但是一雙手臂很快地環在她的腰部,甚至,一條腿卡進她的腿縫裡。
「維克托!放手,我還沒洗澡呢!」
羅蕾萊咬著牙,掰著環至自己腹部交疊的維克托的雙手。
「唔……不放。」維克托溫溫吞吞地給出了一個答案,說罷手還環得更加緊了,就仿佛怕她逃掉一樣。
「你還是小孩嗎?」孩子氣一般的舉動讓羅蕾萊想生氣也生氣不起來,畢竟對方是自己喜歡的人。
「我想抱著你睡嘛……」維克托整張臉就埋在她的後背,灼熱的呼吸就集中在某塊地方,羅蕾萊甚至都不敢動一下。
「而且羅蕾萊這時候再拒絕我的的話,我可不會保證我做出什麼讓自己都預料不到的事情喔?」
——這傢伙在最開始就醒著的吧!?
羅蕾萊就這樣僵著身體,眨巴著眼睛,在維克托再次漸入夢鄉所發出的細微的呼嚕聲裡靜靜等著不知什麼時候才會迎來的黎明。
*
在那之後關於花滑的一切似乎漸入佳境,自由滑的曲目以及動作編排順利搞定,雅克夫似乎這次點頭點的格外爽快。
不過,麻煩事倒是也有——
有些時候,某些場合相當尷尬。
比如說,當身為哥哥的克裡斯在吃早飯的時候恰巧撞見了自己的妹妹羅蕾萊和自己憧憬的偶像兼二話不說拐走自己妹妹到俄羅斯去的維克托。
作者有話要說:
*4T 3L即後外點冰四周跳 後外結環三周跳,這個是組合跳,要求很高, 前一跳的落冰刃即是下一跳的起跳刃,兩跳間不能有步法、轉體或變刃。
3A是阿克塞爾三周跳,這個挺難的其實orz因為據說是唯一一個前刃起跳的跳躍,而且起跳和落地方向完全相反
*燕式步是花滑動作中步伐的一種
*嗯,下章大概就是修羅場 花滑比賽?
*食用愉快
☆、第5滑走:引誘
「哥哥!」羅蕾萊驚喜地叫出聲,離開自己哥哥接近一年,最開心的事情就是莫過於自己不在身邊的時候,自己的哥哥好似完成了一次巨大的蛻變。
不再是淳樸的在瑞士花田裡帶著一臉純真笑容奔跑的金髮少年了,此刻的克裡斯托夫,似乎舉手投足之間已經有了一點色氣的味道。
「哇哦,羅蕾萊!」在對面的座位放下託盤的克裡斯托夫在見到眼中閃爍著光芒的羅蕾萊,驚訝之情也是溢於言表,「來!」
「好久不見了克裡斯,我好想你!」維克托還沒來得及阻止羅蕾萊,到剛剛為止還幾乎沒怎麼笑過的女孩兒卻是輕而易舉地露出晃瞎人眼的笑容來,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就算男人是羅蕾萊的哥哥。
羅蕾萊幾乎是飛撲過去的,不過克裡斯托夫也顯然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模式,稍微穩了穩腳跟便揉起了自家妹妹的頭髮來,先訓斥了她又沒大沒小,隨後稍微問起了一些事情來。
全程坐在對面吃著小籠包的維克托兩邊臉頰鼓鼓的,像極了一隻松鼠,不過畢竟也是少年,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不大開心這樣的心情還是很容易就讀得出來的。
「啊,對了。」羅蕾萊的雙手還靈巧地繞在自己哥哥的脖子上,身體微微偏轉過來,給自己的哥哥讓出一些視野,順帶乖巧改口,「哥哥,維克托意外地對我很好喔。而且你們倆不也是惺惺相惜的對手,你還很崇拜他呢……哥哥想當花滑選手的願望不就是維克托——」
「羅蕾萊!」不過就算是完成一次蛻變的克裡斯托夫,纏繞在身上的瑞士花田的氣息似乎還消失得不是很乾淨,這位本質還算純情的少年紅了紅臉,急忙打斷了自己妹妹,「我知、知道的啊……只是一直……」
「嗯?」羅蕾萊坐在自己哥哥身上相當不安分,一邊還不斷地晃著自己的身子,一邊一臉單純地等著回答。
「一直沒原諒我二話不說把羅蕾萊直接帶到了俄羅斯?」
「身為哥哥會擔心妹妹不是很正常……嗎……」
見維克托單手托著臉頰,一臉笑意地提出一句顯然是設問的疑問句,克裡斯托夫慢慢地噤了聲。
「哥——還有維克托……」羅蕾萊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又看了看笑容裡意外有一層陰影的維克托,肩膀略微縮了縮。
這氣氛……似乎……不大對頭……
「羅蕾萊還沒吃東西吧?」不過那種讓人背後一涼的笑也只是短暫一瞬,維克托這會已經穩當當地用筷子夾起了一個已經蘸了醋的小籠伸到她嘴前,用另一隻手虛托著,「來嘛∼吃一個,小籠超好吃的欸——」
「……身為一個不用筷子的東歐人,你為什麼那麼熟練——!」
結果一頓早飯讓羅蕾萊又哭又笑,維克托這傢伙竟然還和克裡斯托夫在這裡杠上也是不可思議,自己又好巧不巧地躺槍,被他們一人一筷子投食什麼的……現在撐得只想找個地方多走走好消化消化。不過見到自己的哥哥也算是預料之外的驚喜,而且她也聽說克裡斯托夫這個賽季的系列大獎賽參加的同樣也是中國的大獎賽和俄羅斯的大獎賽。
她有一種預感,哥哥以後,可以和在內心裡默默憧憬的維克托逐漸站在同一個高度,甚至——
「小姑娘,快點過來!待會要把證件發給你!」
喊她的是維克托的教練雅科夫,雖然見到她的次數並不多,不過對她還算有耐心。
「我明白了,雅科夫先生!」一邊戴著耳機在聽音樂的羅蕾萊也並沒敢把音樂的音量調的特別高,不然誰跟她說話她一定會聽不見的,「是快要入場了嗎?」
「維克托那小子在喊你,你先快點過去吧。」那個老人說著就轉過了身不再看她。
「那個,雅科夫先生,這個時候的話,維克托應該是在換衣間裡換上正式的比賽服吧?」
「……你去就是了。」
*
人聲鼎沸。哪怕是走在選手通道裡,場地內粉絲們的歡聲尖叫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相比起平日裡相當隨性,還相當任性孩子氣的一面,比賽之前的維克托讓人眼前一亮,畢竟也是第一次就近看著他比賽,精緻的側臉上專注的神情很是讓人著迷。
雅科夫雙手抱臂,神情很是嚴肅地在那邊和維克托囑咐注意事項等等。而羅蕾萊在稍微調整了下胸前證件的位置時,就被同行前來暗搓搓要圍觀的米拉給拉了過去。
「話說你和維克托的關係……究竟進展到哪一步啦?」雖然是小女生,不過她們也相差不了幾歲,而且八卦嘛,人人都有,女生更加強烈一些,「我都能夠感覺到維克托的心情曲線每天都在變化呢。對啦,說起來——最近他可消沉了,想來想去果然只有羅蕾萊你能左右他的情緒。」
「……我?」羅蕾萊左右看了看,最後不大確定地用食指指了指自己,「你確定嗎?」
「嗯!」米拉用力地點點頭,隨後她盤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朝著維克托的方向瞥去,「雖然……我並不一定能說得出些什麼,只是覺得維克托他——」
話說到了一半戛然而止,米拉的確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話來描述。
更何況此刻乖乖地微張開嘴唇讓雅科夫給自己的嘴唇上唇膏的維克托也同樣看了過來,看向了米拉,就好像在對她說「不要再說下去」了一樣。
羅蕾萊摘下了先前還塞在耳中的一對耳機,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那個,如果給羅蕾萊造成了困擾的話,剛剛那些話就當只是我好奇而已吧!」米拉尷尬地用食指撓了撓臉頰,笑得有些牽強。
「嗯……沒事。」羅蕾萊搖了搖頭,「我一直以為……不,在我看來,他只把這段感情當做能夠激發靈感的東西,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這段感情也會迎來終結。」
在一開始這段感情就是錯誤的,以錯誤的方式開端,自然她也有承擔最壞結局的打算了。
——哪怕搭檔關係已經逐漸向真正的戀人關係靠攏,哪怕他似乎越來越依賴自己。
人呐,總是會分不清慣性依賴和名為「喜歡」甚至是「愛」的感情。
她寧可將自己蜷縮在一具空殼之中,也不想、甚至不願意去相信維克托在這段尋找動作靈感的旅程中真正愛上自己的那渺茫的可能性。
但是,當一切準備就緒,甚至連冰刀套都已經脫去的維克托與自己四目交接的那一刻——
感性的感情還是蓋過了理性的思緒。
——哪怕在心裡重複了不下千遍萬遍,提醒著自己不要再深深沉淪下去。
海藍色的眸子裡閃爍著不一樣的光芒,有自信、有略微的緊張、有一絲希冀……
「呐,維克托。」
解說員已經開始解說關於她眼前這位帶著傳奇色彩的少年的那花滑比賽的經歷,距離維克托上場的時間也已經越來越近——
羅蕾萊聽得清楚,自己的、和維克托的呼吸聲都略微急促起來。
胸膛之中的那顆心臟,那跳動甚至震得鼓膜都一顫一顫的。
——啊,連張開嘴唇都顯得異常艱難,是因為想要對維克托說嗎?
她生澀地潤了潤眼睫毛,隨後深呼吸一口氣,大膽地朝前邁步,踮起腳來——抱住了維克托。
「維克托,盡你的全力來誘惑我。」
羅蕾萊從唇瓣中吐露的話語都有些顫抖,她微微歪下頭,努力地想將話送至他的耳邊。
「那樣的話,全場的女性都會為你瘋狂吧,甚至,連男性也——」
她的話越說越輕。
——同自己身體緊貼著的他的胸膛之中,強烈的心跳聲也清晰地傳遞而來。
「……嗯,那麼那樣的話——」
維克托拉開了她,緊隨其後的是,輕輕貼在她額上的如同羽毛一般的親吻。
「在我比賽的時候,羅蕾萊的視線裡只能有我一個人哦。」
他隨後鬆開了她,同身為教練的雅科夫虛抱了抱,便滑向了冰場中央。
這個賽季的系列大獎賽,維克托所選擇的短節目曲目為《magnet》,純鋼琴的音樂講述了一場不被世人所接受的愛情。維克托擺好了起始的第一個動作,頭微微偏過來些,向下,閉上了雙眼。
鋼琴聲響起,旋律如同故事中的主人公正用著柔軟的話語敘述著這段愛情。哀傷、無奈、遺憾,在這旋律之中浸透的是愛情的另一面感情,不如人們平日裡所想的那般是如同火一般的熾烈。
身後飄動起銀色長髮的少年,臉龐染著隱隱的哀思,就如同自己成為了故事中的敘述者、那段感情的經歷者一樣。
——不敢移開眼睛,這樣的維克托似乎在向她傳遞著什麼感情。
『前半段的阿爾塞克三周跳,後半段的後外點冰四周跳加後外結環三周跳的組合跳全都零失誤完成。點冰點得也相當乾淨利索,特別是這次的故事演繹,仿佛將表演帶上了另一個層次的高度——維克托·尼基福羅夫,這個年輕人為我們展現了俄羅斯年輕王牌的實力!』
解說員很是興奮,甚至解說得越來越快,而她卻仿佛聽不到任何聲音。
眼睛之中周圍的一切都褪去了其原本的顏色,觀眾的歡呼驚叫、鼓掌喝彩也似乎都聽不見了,唯有那曲《magnet》,和以優雅的姿勢收尾的維克托,變得愈發清晰。
大汗淋漓的維克托在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而在他看向羅蕾萊的時候,他努力地上揚唇角,甩了甩身後的銀色長髮,露出了相當開心的笑容。
——就仿佛在說,羅蕾萊,我有引誘到你的視線全集中於我的身上嗎?
作者有話要說:
*先提前說下好了,第七章開車,記得帶卡來刷卡www
*《magnet》中文譯為磁鐵,V家傳說中的百合神曲,不過鋼琴的BGM真棒啊……
*下章大概有勇利或者是尤裡?
*食用愉快www
☆、第6滑走:謊言
羅蕾萊的肩膀在微微發抖,連唇瓣也跟著一抖一抖的,只是看不大出來。
——是在為維克托感到驕傲和開心的吧。
米拉至今都有些後悔做出這樣的決定,因為冰場上的維克托過於耀眼,而看到羅蕾萊這樣的舉動,她本以為羅蕾萊是到了K&C區之後,想給維克托一個擁抱的。只是平日裡羅蕾萊來到訓練場,也大多不會和她主動搭話,而是靜靜地,站在一邊。
「去嘛去嘛,維克托現在肯定超——想擁抱你的。」
小姑娘哪裡知道此時的羅蕾萊整張臉都是慘白慘白的,她光是支撐著自己站在這地面上都顯得有些牽強,耳邊現在大多都聽到的是不知哪裡發出的「嗡嗡」聲。
——先前和哥哥見面的時候明明還好的啊……
耳鳴、頭暈、視覺模糊——這些都是她最近為了作曲而悄悄瞞著維克托熬夜數次的後果,為了能夠回應他對自己那麼強烈的期待。現在羅蕾萊想後悔也來不及,負面影響來得很快,氣勢洶洶的讓她都招架不住。
「羅蕾萊∼」維克托遞過了軟質的冰刀套熟稔地套好,也還沒注意到羅蕾萊的異樣,便熱情地喊著自己的搭檔兼自己抱有絕對好感的物件的名字,給了她一個相當熱情的擁抱,「剛剛我的表演……嗯?羅蕾萊?」
——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羅蕾萊的貝齒微微摩挲著下唇,眉心也慢慢地蹩了起來。這次她沒有太多想,直接乾脆俐落地一把將維克托推開。
萬萬沒有想到迎接自己的是這樣的反應,維克托被羅蕾萊那麼一推,眼睛仿佛是不敢相信事實一般微微睜大著,愣是朝後退了好幾步,險些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幸虧下意識地穩了穩。
「羅蕾萊?!」
連米拉驚訝大叫的聲音都只能聽到些微,一會清晰一會模糊的視野裡,米拉驚訝的臉龐、臉上寫滿震驚的維克托……都扭曲了。
「我……我沒事。」羅蕾萊垂頭不斷搖著腦袋,一手扶在自己的額頭,另一手也不知道自己指在了哪裡,嘴唇不住翕動著,「維恰,先和雅科夫先生去那邊坐著等待成績出來吧。」
她努力讓維克托不看出自己的異樣,這個傢伙如果知道自己為了那首自由滑的曲子,一直都沒好好睡過一次覺,甚至這幾天還瞞著他熬夜的話……已經不敢想像他會做出什麼樣瘋狂的舉動。
「快點去啦維克托,那邊工作人員都在催了!你們兩個人也不考慮下周圍的人哦?給點活路啦。」米拉也給了她一個臺階下,正好讓她也能喘口氣,掩蓋掉自己的反常。
她一把拉住了已經滲出冷汗的羅蕾萊的手:「我就先帶你的女朋友去後臺——」
只是,還沒等米拉說完,那如同壞掉了的老式電視機一般的視野……陷入了一片黑暗。
而在陷入黑暗之前,她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抹不大明顯的銀色朝自己的方向攏來……
*
「我也想為克裡斯做點什麼,畢竟哥哥還是第一次參加比賽吧!」
「羅蕾萊給我加油就足夠啦……我、嗯……」
「不是哥哥的曲子還沒定下來嗎?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給哥哥寫曲子!」
——當初,是這樣沒錯……
在那之後真的為了這句玩笑一般的話付出了不少的心血。只是,那些寫好的樂譜寄去克裡斯托夫所在的訓練的地方幾經曲折,又是被退回數次,又是在親自送去的時候被那些練習的女孩子們嘲笑、甚至要去動手撕掉樂譜。
「不過是一個年紀小的小姑娘寫的曲子,能好到哪去?能認識五線譜和音階並且還不唱錯就好像挺好的了吧?」
「小姑娘趕緊回去吧,爸爸媽媽會擔心的吧?哈哈哈!」
那些看似善意的話語卻是惡意滿滿,是塗滿了毒/藥的刀刃在向她示威。
也許是小時候被溺愛過頭的後果,她做什麼都是笨手笨腳的,能說不幫倒忙已經是很好了。她也不想去承受父母搖頭、歎息、以及……無奈的目光。
——我是個無用的孩子,可我也……
我也想……
抓著樂譜一角,揉捏著紙張的手在顫抖著。
所以……當自己的哥哥後來收到了樂譜,將曲子錄下來作為伴奏,一直到他的出道賽季憑藉曲目和表現能力成為了一顆璀璨的新星的時候——她欣喜若狂。
——我也能做些什麼,對吧?爸爸媽媽你們看到了嗎?連我也……
然後?然後她就經歷了那戲劇性的與維克托的相遇,站在眾人聚焦的視線之下的天才少年說著讓人誤解的話,在眾人不看好之下把她帶去了俄羅斯,與她立下約定,說直至合作關係結束之前都不允許完全愛上對方……
這個俄羅斯的青少年世界冠軍真是個讓她都只能仰望的存在,鮮花、掌聲、榮譽、天賦,他什麼都不缺少,只是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決定呢?只是少年的一種渴望挑戰的念頭在作祟?
不清楚他是出於什麼目的接近自己,起初的自己還對維克托充滿敵意。但是撇開如此光鮮的包裝,他也不過是個最普通不過的少年,他喜歡笑,他經常會對自己惡作劇。他從不會觸及自己最敏感的話題,而是陪著小心翼翼,和自己共處……
——啊,我突然想明白了。
一直以來這種飄忽不定的感覺,他越是粘著自己,自己越是想要縮在空殼裡不相信那種渺茫可能的原因——
『……是我在害怕被你丟棄啊,維恰。』
『我一旦被捨棄,就什麼都沒有了……』
*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微涼的溫度給驚嚇醒的。再好不容易適應了光亮之後,羅蕾萊在磨磨蹭蹭用手反撐在身後爬起來的時候,不期然對上了一雙海藍色的眼睛。
——是維克托。
他略長的銀色劉海的陰影幾乎快遮蓋掉他的雙眼,但是,陰影之下的眼睛卻讓她止不住背脊發涼——現在的維克托就好似一隻生氣的獅子,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會蹦出這樣的詞來形容他,但就是給人一種……暴風雨前的平靜。
她略微打量了下此刻維克托的裝束,先前短節目的那身比賽服已經換下去了,現在穿在他身上的分明是另外一套比賽服,看起來是自由滑的比賽服……
「啊哈,早上好啊,維恰。」羅蕾萊打哈哈地笑了笑,「你是要去比賽了嗎?」
「自由滑比賽已經結束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冷淡,一絲活潑的氣息都找不到,不過他卻是很自然地俯下/身來牽著她的手,「這次自由滑比賽我連最擅長的後內點冰四周跳也沒轉夠圈數,不過短節目的分數彌補了自由滑上的欠缺,排在了第二。」
「那、那麼第一是……」羅蕾萊聽到了這裡已經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的哥哥克裡斯托夫·賈科梅蒂。」
——啊,這樣啊。
羅蕾萊稍稍松了口氣,無論怎麼樣,她所在意的兩個人得到的名次都是相當不錯的,她本以為現在維克托應該是快要上場,不過這樣怎麼看都已經是比賽完了。
「那麼,接下來說點別的。」
「誒……誒?」羅蕾萊後知後覺地發出疑惑的一聲,隨後她也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維克托的雙眸是暗沉的藍色,就好像是即將遭遇大風暴的大海一般,讓她害怕起來。握住她的手也是在不自覺地收緊,甚至捏得她疼得直直想掉淚。
「疼?羅蕾萊你知道疼的滋味是什麼樣嗎?」他突然間笑了,但是那樣的笑實在是太陌生了。
當著力點不再是羅蕾萊的手的時候,一切在朝著兩個人都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不斷撓著內心的怒火讓維克托自己都覺得既詫異又覺得難受。
被人用力地按壓著肩胛骨直至背靠在床頭的床板上,羅蕾萊因為後腦勺直接撞上木板而頭暈眼花,剛剛恢復過來就又要經歷這種難受的體驗什麼的,簡直是糟透了。
口腔裡立刻就彌漫開來了一股血的味道,羅蕾萊半眯著眼拼命地敲打不知突然間是怎麼了的維克托,舌頭被他咬得好痛,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大力氣咬的。
只是一陣狂風暴雨一般的席捲,口腔裡的氧氣幾乎所剩無幾,羅蕾萊的眼中含著水汽,幾乎快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就因此差點窒息。
——還好,還好他還是鬆口了。
「……你為什麼要欺騙我?」
「什麼?……」還沒給羅蕾萊一點緩衝,維克托給她投下的炸藥讓她有些心虛地別開臉。
「醫生說你過度疲勞,睡眠不足……」維克托索性坐在了床沿邊,一副打破砂鍋要問到底的樣子,「……你一直瞞著我?為什麼不告訴我!?」
連串的問話讓她仿佛像是被硬塞了滿嘴苦瓜的啞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你知道我是怎麼發現的嗎?」見她沉默不回答,他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了,神情更是有幾分自嘲,「因為你第一次用真情實感喊我『維恰』的時候……用著那樣哀求我不要再看著你的眼神望著我。」
羅蕾萊低垂下頭,口腔之中的血腥味還未完全消散去,甚至舌頭都還有些疼痛。但是更加戳痛她的並不是這個,而是……維克托那自嘲、甚至就差哭出來的表情。
「羅蕾萊……」
第一次覺得別人喊自己的名字有著這樣的沉重感,不,是一種能夠將心臟刺得不斷滴血的痛感。
她看見床單上似乎是被水珠漾開了一片地方。抬頭的時候,這個一直愛笑的大男孩卻淚如雨下,他微蹩起眉似乎是想要阻止眼淚不斷往下掉,但是無奈起了反效果。
羅蕾萊還是第一次見到維克托哭,也不是沒見過很偶爾發揮失常而獨自在角落裡蜷縮成一團默默抹掉眼淚的他,只是……這是第一次在她的面前。
「呐,維恰。」羅蕾萊的雙眼在劉海的暗影下顯得晦暗不明,「我們做個約定怎麼樣。」
「——如果你獲得了系列大獎賽的冠軍,我會把我整顆心都交托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中間那段其實是回憶殺
*維恰這次自由滑的時候因為一直惦記著羅蕾萊,所以失誤不少……
*嗯,食用愉快,下章開車
☆、第7滑走:欲望
說維克托是個怪人也不為過,不,和他成為「情侶」的羅蕾萊也是一個怪人。
在這之後他們竟然開始分別做自個的事情,都互相不搭理,就好像他們不再是熱戀中的情侶一樣。
這可就讓那些想要借此機會炒作起來的媒體們大傷腦筋了。本來與維克托搭檔的羅蕾萊昏倒在現場而導致影響了維克托接下來自由滑的發揮,這麼一件事兒完全能拿出來添油加醋下。他們才不管輿論的矛頭會不會因此就指向那個瑞士的小姑娘羅蕾萊,他們要的只是勁爆的新聞素材。然而當事雙方這麼一個關係,怎麼看都像是冷戰吧,那還能寫個啥?
而且最近接受四面八方採訪的維克托,那些個記者們也意外發現,本來對付這隨時會忽悠他們的傢伙已經夠難了,哪知道他現在比起以前更加油嘴滑舌了……想從他嘴裡套出話?簡直是癡人說夢。
練習的場地裡,維克托的身影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不過對於教練雅科夫而言,大概又是頭痛的開始,畢竟在他的印象裡,維克托就幾乎沒怎麼乖乖聽過他的話訓練。
然而,他這一乖巧,竟然乖巧到了11月份的系列大獎賽俄羅斯站,也就是系列大獎賽的最後一站結束。
「呐呐,羅蕾萊你有在聽嗎?——」
「有的啊。」羅蕾萊撥弄著撥片,看起來好像就沒怎麼在聽,「反正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最近是怎麼了,不過也算印證了我自己的猜想吧……他根本就沒愛過任何人。」
「怎麼可能啦!」米拉簡直要被氣哭,「維克托明明比任何男人都更加在乎你,他都表現得那麼明顯了,甚至自由滑都因為想著你的事情而造成那麼多失誤,你為什麼還能想成這樣……」
「不知道呢……」羅蕾萊雙手反撐在身體後側的兩旁仰起頭來,已經進入12月的俄羅斯顯然都一副冬天的架勢了,空中已是一片灰濛濛,甚至正瀟灑地飄著雪花。
「羅蕾萊再對自己多一點自信嘛。」米拉撇了撇嘴,「有時候真的很羡慕你,你有一個愛著你的哥哥,一個為你顧慮很多事的愛你的人,甚至還有一份別人都不一定有的才能。」
羅蕾萊心裡最清楚不過,但是長期的不自信讓她想從這種消極的心思之中走出還不是短時間內能做得到的事情。
「以及……」米拉突然間支支吾吾了起來。
「嗯?」
「我想維克托突然間這樣……也許是為了保護你。」米拉欲言又止,可能是邊想邊說的也說不準,「及時拉開和你的距離……能夠保護你不被輿論的矛頭指著,他一定是那麼想的吧。」
「然後,他再用在俄羅斯的系列大獎賽上獲得冠軍的表現……來徹底否定謠言……」
羅蕾萊陷入短暫的大腦當機,等她慢慢消化完話中的意思之後,她把撥片立刻收了起來站起,臉上看起來晦暗不明:「我去找維克托。」
沒給坐在長椅上因為她的舉動而一臉懵逼的米拉叫住自己問的時間,羅蕾萊急匆匆地低頭朝她道了一聲「謝謝」,就朝著她熟悉的方向奔去。
這個時候的維克托應該剛剛才到公寓裡……只要直接回去就好!
憑藉這一個意念驅動的她,輕車熟路地回到公寓裡。輕手輕腳地把門闔上之後,羅蕾萊暫時緩了緩氣,隨手將客廳之中的燈打開,空蕩蕩的衣架上果真是掛著維克托的風衣,看上面甚至還有落雪的痕跡,畢竟家裡開了暖氣,雪已經化作了雪水。
「唔……羅蕾萊回來了?」
羅蕾萊一驚,立刻下意識就去尋找聲源。維克托可能是剛剛洗完澡,甚至是剛洗過了頭。銀色的中短髮看起來相當服帖,發梢甚至還有水珠在不斷滴下。
一雙海藍色的眼裡滿是溫柔的波紋,很明顯這個維克托已經不是她在這短時間裡感到陌生的那個維克托了。
「嗯……我剛和米拉出去了……」羅蕾萊垂下了頭,腦袋略有起伏地點了點。
「我知道。」他回答的時候沒有平日裡的活潑,相當平靜,感覺只是短短的那麼些時候,他似乎已經變得愈發沉穩,愈發成熟了。
「是米拉約我出去的……」
「嗯。」這次聲音從他的鼻中發出的,略帶些鼻音,意外地具有磁性。
自然而然地拉住了羅蕾萊的手臂,維克托帶著和平時裡私下與她相處的沒什麼區別的笑看著她,皮囊好的人在出浴之後更自然成為一種誘/惑,散發著清香的身體、隨時可能會滑下的大浴巾、與晶瑩剔透的水珠相互映襯的毫無瑕疵的肌膚……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被維克托壓在沙發上的羅蕾萊只覺得口乾舌燥,臉頰上的溫度在逐漸上升,這次帶起的已經不僅僅是臉上的溫度,連身體也都不再有凍僵的感覺,而是在發燙。
「你……你犯規……」羅蕾萊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四肢都被壓得死死的。此刻的他只被人類最原始的欲望所驅使,那種妖豔她已經連結結巴巴地去讚美他都好像沒有辦法了。
「羅蕾萊有想過現在嗎?」將她試圖遮住他視線的雙手拉住往下一按壓,這一切顯得極其輕鬆的維克托用著輕鬆的口吻如是那麼說著,但是神情卻格外認真,「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著你。」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兩種方式上車:
一種是請戳這個企鵝群,這章完整檔在這個裡面,當然也歡迎你們一起來玩兒→398676535
還有一種是請走微博連結→
*請務必刷卡上車,祝小天使們旅途愉快,這大概是最後大波撒糖了(笑)
最後給小天使們說聲抱歉,這兩天我在忙著存隔壁綜運動的稿,然後我忘了更新……
☆、第8滑走:宣戰
軟軟的小小的舌頭舔得她整張臉濕漉漉的。
羅蕾萊勉勉強強才支起自己身體的時候,對上的正好是一雙濕漉漉的黝黑眼睛……
「嗚哇——!」
一大早就看到維克托正抱著一隻小小的貴賓犬,甚至還用同款眼神無辜地望著她什麼的……真真真的是夠了啊!
「羅蕾萊你不躺著什麼的真的好嗎?」偏偏讓她大驚大叫的始作俑者不知道源頭在自己身上,還用那種相當擔憂的眼神望著她……
他抱著那只小貴賓犬撒嬌一般地叫了幾聲也就縮著不動了,還是和維克托一樣同款的眼神……
「夠了我要搬出去——!」想起昨天被維克托誘惑然後徹底攻佔城池這一回事,羅蕾萊感覺自己臉上都要著火了。話說那個混蛋,結果還是那麼輕鬆地把她吃幹抹淨了!
「那可不行呢。」維克托的臉上笑容一瞬就消失,他還認真地低頭思考了一下,隨後說道,「不通常都是,在經歷這種事情之後,男方要對女方負責嗎?」
「那種事情……」羅蕾萊撇了撇嘴,「怎麼樣都好啦。」
「怎麼能那麼不重視呢。」維克托鼓著臉頰,「你是女生誒——」
「打——住——」羅蕾萊食指搭在了維克托的嘴唇上,「待會還要趕航班吧?」
「不急哦。」提起這件事的維克托摸著小貴賓犬的頭,看起來也沒任何比賽前的負面情緒,「航班在下午,羅蕾萊再睡一會也不要緊。」
「話說這只狗……」羅蕾萊眼睛眨巴了幾下,拿手指了指他抱著的那只狗。
「啊,我今天去買的!」維克托似乎是後知後覺才想起來要介紹自己懷裡趴得正高興,在不住搖尾巴的小傢伙,「它叫馬卡欽哦。」
「唔。」羅蕾萊想一手撐在床頭櫃邊上,另一手去摸摸狗狗的頭,但是無奈身體使不上力氣,最後只有讓維克托再靠近一點讓她能夠倚著了。
不過狗狗畢竟不能把它直接放在公寓裡,所以唯一能夠想到的估計也就只有把它順帶帶去系列大獎賽決賽的會場——日本大阪。雖然說是下午的航班,不過早上維克托似乎是還要去訓練的樣子,所以也就把馬卡欽留了下來拜託她到時候下午集合的時候一起帶過來。
羅蕾萊一臉懵逼地目送他離開之後,不由得把手中的小狗舉高高,同它大眼瞪小眼。
*
這次進入系列大獎賽決賽的年輕選手是維克托和她的哥哥克裡斯托夫,推特上此刻正繞著系列大獎賽冠軍花落誰家的問題爭執了有大半天。她也有段時間沒去看推特了,現在狂刷新推特倒還看到了不少的消息,當然前一陣子的她也有去翻,不過也很快地關掉不去看了。
——如果被父母知道她在這些言論之中被強行套了一個和她完全不搭邊的不雅角色的話,父母一定會反對的吧,所以拜託……正因為他們是冰迷,而且這次哥哥也進了系列大獎賽決賽,所以才不希望他們正好碰見自己……
那些輿論對她而言倒是不痛不癢,畢竟她也已經不去關注外面的言論有些時候了,可是父母一定不會這麼想,他們一定會認為維克托毀了她……
——不行不行,怎麼能想這些事情!
羅蕾萊用力地用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統統忘掉。
這次的媒體似乎情緒格外高漲,連正在做著花樣滑冰特典節目的解說員都好像按捺不住那種興奮的心情。她畢竟先前近乎一個多月的時間不怎麼出維克托的公寓,只窩在裡面把那首曲子做出來,根本不知媒體、甚至解說的那一股子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的興奮是從何而來的。
「那個傢伙對目前世界紀錄的保持者做了宣戰。」
「嗯?」很少見最近在同冰舞女戀愛中的格奧爾基會主動跟自己搭話,摘下耳機暫時先不聽特典節目的羅蕾萊不由得提起了興趣,「我倒是沒聽他提起過。」
「他說:『我會帶起新的一次革命。』」格奧爾基說這個的時候語氣還相當嘲諷,「那傢伙究竟是不是異想天開啊,世界紀錄的打破者兼紀錄保持者可不是那麼容易超越——」
「我相信他。」還未等格奧爾基說完,羅蕾萊信誓旦旦地打斷了他的話,「因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未來……延伸至未來幾年的,他能夠見到的,頂端的風景。」
格奧爾基愣了一愣,冷哼了一聲也沒再說什麼。戀愛之中的人會無條件選擇相信對方,相信再有多少缺點的對方是最完美的人——這一點看起來倒還是個真理,雖然他也一個樣。
「這次他的出場順序?」
「排在最後一位。」
「啊,那還真是糟糕啊。」
——絕對不是個很好的位置,最後一個相當於壓軸,觀眾的期待也會達到最高。維克托雖然一直都是系列大獎賽決賽的常客了,但是目前一次冠軍都還沒觸碰到過……
他這個賽季所做出的努力、揮灑過的汗水、悄悄抹去的眼淚——正是離他更加近了,她才能深切體會他對世界冠軍的一種渴望比誰都更加強烈,也比誰都更加……喜歡花樣滑冰!
晚上風刮著刮著好像更冷了,羅蕾萊下意識地裹了裹大衣,歪頭問了問格奧爾基時間,而後者面無表情抬起了手腕,瞄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
「喂,羅蕾萊!」聽起來似乎是氣急敗壞的稚嫩童音傳入她的耳朵,她轉頭望去,一個金髮的男孩正穿著一絲不苟的正裝,明明長了張美麗的妖精的臉,卻偏偏死魚眼地看著她——喔,還拎著一臉無辜的馬卡欽,「我快被它煩瘋了,你倒是快過來啊,維克托那傢伙的短節目要開始了。」
這個孩子的名字叫做尤裡·普利斯提,是雅科夫最近才收的學徒。反正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能讓剛和妻子離了婚的雅科夫把他收為弟子……只能說這孩子的天分很高,雖然年齡也特別小……
「羅蕾萊!」不過年幼的貌美的金色妖精表情卻看去很兇狠,雖然在她看來特別可愛,完全就是因為對狗狗沒轍在朝她求救嘛。
「要叫我羅蕾萊姐姐!」羅蕾萊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一手抹去眼角笑出來的水珠,一手去捏了捏他的鼻子,「尤裡你真可愛。」
「囉嗦!」這孩子大概是害羞了,他立刻別過臉,正好留給了她還紅紅的耳根。
接過了他遞過來的證件,羅蕾萊輕車熟路地把證件掛在了胸前也順勢把馬卡欽順了過來,跟格奧爾基打了個招呼就被尤裡拖著走,這孩子一路上還在嘰裡咕嚕地抱怨著她怎麼那麼磨磨唧唧的……估計這孩子也是在憧憬著在冰場上的維克托吧。
在後臺通道裡走著的時候羅蕾萊自進入了場館之內就有點不安,毫無徵兆地。連懷中的馬卡欽也沒這兩天活潑好動的勁兒,一直乖乖地趴在她的懷裡。
順利地到達了冰場邊的等候區,她剛想開口說些鼓勵維克托的話,卻敏感地發現,何止維克托,所有人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冰場中央——蟬聯優勝的世界冠軍那近乎完美的動作。
「看來面對後輩的挑戰,前輩也感受到了一絲威脅啊。不過這自然沒有成為自亂陣腳的要素,那麼來讓我們看看得分——」
得分出來的那一刹那,羅蕾萊只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愈發困難起來了。
「哎呀,決賽看來真的是讓人移不開眼睛啊。剛剛欣賞過了如此完美的表演,那麼現在也該到了最後一位,同樣也是身為挑戰者的人了——來自俄羅斯的維克托·尼基福羅夫所帶來的短節目《Cantarella》,讓我們拭目期待眼前這個年輕的19歲少年能否帶起嶄新的花滑革命——」
——竟然是《Cantarella》?!決賽之前竟然瞞著她換了短節目的曲目……他來得及編舞嗎?!就算是單純的宣戰,但這是巨大的賭注……一旦輸了全盤皆輸!他知道他在幹什麼嗎!
不知道該說他我行我素好,還是說別的什麼好。總覺得自己被拋下的這段短短的空白時間,她一直被場中央冷靜到讓她都有些陌生的維克托蒙在了鼓裡。
想對他說的話現在全都堵在了喉嚨口,明明如果是臨時換曲目的話,可以找她商量的……
眼睛和大腦已經不在同一個頻道上了。光是從《Cantarella》的編舞組成就可以看出來了,維克托將全部的跳躍都放在了後半段。
越是這種壓軸的時刻,維克托這種近乎異于常人的簡直變/態到一種境界的專注力就越讓人都覺得可畏,後生可畏這個詞也不是說著玩的。
——竟然這次加入了蛇形步,這麼耗體力的連續步他也真的是……
羅蕾萊甚至不敢眨眼,生怕錯過場上的任何一個瞬間。不知不覺之間他也有了很大的變化,自和他相遇之後,他們兩個人都產生了變化。相遇真是個神奇的化學反應啊。
不自覺地上揚唇角,羅蕾萊的雙眼依舊緊緊地追隨場中的維克托。勾手四周跳、後內點冰四周跳,很好……而且大家的情緒都被他帶動起來了。
「那個,羅蕾萊在嗎?」
而就在她最為緊張的時候,剛剛都還沒看到人影的米拉在見到她之後趕緊溜了過來,努力地掂著腳湊近她的耳朵,看起來很是焦慮。
「你哥哥他現在……在醫務室!」
作者有話要說:
*Cantarella又譯為坎特雷拉,坎特雷拉是西班牙貴族出身的教宗亞歷山大六世(Papa Alessandro VI)的家傳秘方□□。
關於這種充滿神秘性的□□,只知道是「雪白無味的粉末」,至今依舊無法掌握其真實情況。
嗯,你沒看錯,就是那首V家的坎特雷拉。
*下章結局,不知道我今天能不能擼出來,看來是沒可能
☆、終曲:兀自沉淪
雖然並不是特別清楚花樣滑冰的訓練如何,但是她猜想終會有那麼一天——因為過度訓練而在場中發作的傷痛,導致選手無法出賽。
今天的不安原來並不是因為父母,而是自己的哥哥——
十分鐘之前,她忍耐著等到了維克托那曲坎特雷拉結束。那一首曲子徹底調動了場內觀眾的熱情,觀眾們熱情地揮動著手臂,巨大的橫幅在遠處都還能看得見有不少,鮮花花束、玩偶、糖果……本來維克托每次表演都會有這樣熱烈的回應,但是這次空前盛大,冰童們在冰場中賣力拾著觀眾從觀眾席上拋到冰場上的物品都顯得相當吃力。
「尤裡感覺怎麼樣?」維克托在給冰鞋套上了軟質冰刀套,並且穿上無袖夾克之後,立刻朝著一旁豆豆眼的尤裡詢問感想。
「尤裡找不出什麼詞語來形容了吧。」米拉捂嘴笑,「但是剛剛明明露出了相當興奮的表情呢。」
「嘁,才沒呢!」尤裡似乎也想不出什麼話了,話題直接順手拋到她這裡,「喂,羅蕾萊,看你剛剛看得那麼認真,你趕緊說幾句啊。」
「要叫姐姐啦!」羅蕾萊裝出一副生氣的模樣,隨後她的神情軟了下來,「維恰的勾手四周跳終於……成功了呢。」
「——!」維克托的眼睛亮了一亮,「你分辨得出來那個是勾手四周跳?」
羅蕾萊點了點頭:「嗯。」
雖然她是作曲為主,但不代表她不關注花樣滑冰,畢竟她的哥哥也是花滑選手……
很快大家就離開了K&C區,因為那邊要等待成績出來。羅蕾萊被米拉和尤裡一人拉著一隻手,不住地朝著身後看去,那個耀眼的少年正沖著她笑,如同銀河之中最為閃亮的那顆星星。
——啊,真好啊。
羅蕾萊斂了斂眸。
——如果克裡斯也能滑完全場的話……
三分鐘之前,暫時告別了米拉和尤裡,她撞上了一個臉有些圓乎乎的男孩子,看起來年齡也不大,鼻樑上甚至還架著一副眼鏡。但是看他的樣貌倒更像是亞洲人的樣貌……是日本人嗎?
不過這孩子似乎是和父母走散了才走到這裡來的吧,臉上都還掛著淚痕。為了幫助那個孩子她還特意耽擱了些時間,直到把他悄悄地送回了觀眾席之後才苦笑了幾聲離開。
而現在——
她的哥哥就好似遭受了重大的打擊,本來性格就稍微有些內向的,現在索性是閉緊了嘴巴什麼話都不說,哪怕她在一旁試圖把他的嘴巴撬開都不管用。他就這樣愣愣地注視著某個方向,哪怕那邊什麼東西都沒有,他還是依舊維持著這樣的動作。
「克裡斯——」羅蕾萊真的感覺自己坐立難安,她開始用不同的方式努力讓自己的哥哥回應自己,哪怕只是一點也好,甚至不是字眼,而是單純的「嗯」。
「哥哥,剛剛維克托的成績出來了哦,雖然說短節目並沒有排在第一,但是和那個世界冠軍的分數相差不多。」
他的眼睛如同一汪死潭,一絲波紋都沒有。
「雖然說感覺會惹爸爸媽媽生氣,我就那麼擅自跟著維克托去了俄羅斯什麼的……啊,但我真的學到了不少東西哦!感覺自己的才能終於有施展的地方了……」
他好像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這樣的話再回到哥哥身邊,她們也不會再小看我了吧——說起來她們先前得知那些曲子是我寫的時候,那表情真好笑啊哈哈哈哈。」
逐漸地感到心也疲倦了,羅蕾萊甚至也不知道自己自言自語了多久。也許自由滑比賽都已經開始了,她本來想在自由滑比賽開始之前回到那裡,然後再跟維克托說次「盡你的全力來繼續誘惑我」的……
口乾舌燥,連呼吸都掌握不住節奏,醫生暫時離開的這間醫務室仿佛變成了純白的靜止空間,是連聲音都無法傳達到的地方。
——哥哥究竟多愛花樣滑冰呢?
垂眼看著幾乎毫無生氣的克裡斯托夫,羅蕾萊忍不住那麼想著。
——連維克托也是這樣,他們為了心中的某一個「執念」,不惜賭上自己的全部。真的,真的都是花滑癡啊,無可救藥的那種。
也許並不只是為了冠軍,而是為了那些專程前來現場看比賽的、甚至是電視機前、電腦前、手機上看實況轉播的花滑迷們,呈現自己最好的一面。他們一直期待著站在冰場上肆意舞動,展現自己對花滑喜愛的時刻……
無論多少年,無論幾次比賽——
「呐,克裡斯。在這次的系列大獎賽決賽結束之後,我回瑞士吧?」
如同一粒石子擲向死寂的湖面激起一串波紋一樣,這份讓她都感覺陰森害怕的氣氛……消失了。
「……那麼維克托怎麼辦?」他終於開口了,只是嗓子還很啞。
「我和他……」羅蕾萊話語微微停頓,只是思想在經過片刻的掙扎,她還是在最為艱難的兩個選項上做出了抉擇,「只是搭檔而已,我作曲,他將我的曲子演繹出來……僅此而已。」
「維克托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呢,如果他要知道這個消息的話。」
「……」羅蕾萊搖了搖頭,略長的劉海將她的雙眼遮住,已經完全看不到她眼中的情愫。
——選擇留在戀人身邊,還是回到哥哥的身邊。
這真是個讓她痛苦的抉擇,但是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那就無法回頭。而那些話真的是心裡話嗎?她已經沒有勇氣去辨別真假。
——能夠站在維克托身邊的優秀女孩……還有很多很多,而她不過是他生命中的過客。
哪怕是在場地比較深處位置的醫務室,她都能隱隱聽到比賽場地的方向似乎格外轟動。突然有些恨自己的耳朵格外靈敏,能夠捕捉到很遠地方的聲音,現在這個時間該是維克托的自由滑節目了吧?沒想到她錯過了一次,在那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親眼去看過她所譜寫的這首曲子的最終姿態。
「這首曲子維克托跟我獻寶似的提起過名字。」克裡斯托夫的聲音很輕很輕,「他說因為你讓他來定,所以他所定的曲名叫『如風過境』。嘛,他那傢伙的腦袋裡也不知道想些什麼……和以戀愛作為的主題明明不搭啊。」
——如風過境,如風……過境。戀愛如同一陣颶風毫無徵兆地吹來,而後……又突然間離開,不帶一絲眷戀,一絲停留。最初愛得多烈,最終心就有多痛。
「……好名字。」
她蠕動了下嘴唇,有些苦澀地露出自嘲的笑容。
*
系列大獎賽的優勝是維克托·尼基福羅夫,短節目排在第二,分數同第一相當接近,而自由滑曲目《如風過境》刷新世界紀錄,一舉反超,最終排在第一獲得了冠軍。
被鮮花、歡呼、掌聲所包圍的年輕少年站在領獎臺上親吻著胸前的金牌,接受著追隨者的簇擁離場。他還是那樣,露出這樣真摯好看的笑容來無意識地撩人,引得攔起的線之內的粉絲們尖叫炸裂。
從後門悄悄溜出來,她繞回了門口,自然也避過了那麼一大幫子人。遠遠地她就看到了那個自然而然就能夠發出亮光的閃光體,他似乎是朝自己瞥了一眼,不過由於攝像機的閃光燈依舊還在閃個不停,他也不方便過來。
等人也散得差不多了,他一步一步地走來,逐漸拉近距離。
「首先先恭喜你獲得了系列大獎賽的冠軍。」俄羅斯的十二月還是很冷,今天還恰好是耶誕節,是維克托的生日……她記得很清楚,「嘛,這個生日禮物也算大禮了。」
「我想也是。」他呵了口熱氣雙手互搓了下,「剛剛有在好好看□□滑——」
「維恰,先聽我說完。」羅蕾萊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一直以來膽小的自己、沒有自信沒有勇氣的自己,起碼要在這一刻不能掉鏈子。
「你看起來神情很嚴肅。」維克托眨巴幾下眼睛表達疑惑,他甚至還將手伸向她的額頭想摸摸她額頭的溫度調笑她幾下的,但是——被羅蕾萊抿著唇躲開了。
「是啊,這種事情不嚴肅點的話……我什麼時候還能嚴肅起來呢。」心中已是翻江倒海,但是羅蕾萊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相當平靜,「搭檔關係到此為止吧,維恰。」
剛剛還眯著眼睛微笑的維克托在一瞬間就發愣了,笑容從他的臉上——幾乎在幾秒之內就消失了。然後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他那雙海藍色的眼睛不住睜大的同時……眼角流下了眼淚。
「你還真的是我行我素啊……」維克托拿手背去隨意地擦了下眼睛,語氣相當諷刺,「在你眼裡,我們的關係僅僅止于搭檔,哈、明明你和我都發展到那種地步了……」
只是他還沒說完,他的眼裡就好像下起了傾盆大雨,後半部分的話已化作了哽咽,都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字音,聽不出完整意思了。
他把臉埋在了自己的手心裡低聲嗚咽,哭聲仿佛成了一把刀直戳心臟。羅蕾萊連動動臉上的肌肉也無法做到,她根本做不到說出這些話之後冷眼旁觀,隨後相當無情地甩袖走人。
「我會和哥哥一起回瑞士,我會繼續在他身邊——」
「閉嘴!我不想聽!你知道我不想聽到這些話的!」他近乎是在歇斯底里地喊叫,嗓子都開始逐漸沙啞了,「羅蕾萊!你把這段時間當做了什麼?既然要離開,為什麼當初要答應我那麼難為你的、甚至任性的請求啊——!」
狠狠地咬著下唇,口腔中甚至已經有些血的味道,嘴唇因為被牙齒拼命咬著也逐漸麻木了。她顫抖著將手伸至長裙的口袋裡,將那個U盤掏了出來。
朝他再度靠近,將他拼命想要甩開自己手的手緊緊拉住,攤開他的掌心將U盤放在上面,就仿佛用完了自己餘生的力氣。
她慢慢朝後退去,也不知道為何,臉頰上也有了液體滑過的感覺。
「對不起,這是我最後的請求……請你不要將這個U盤丟掉,因為,我給你寫了一首曲子,就在這個U盤裡。」安靜地說完,羅蕾萊鬆開了他的手,毅然轉身,融在了大雪紛飛的雪夜之中逐漸消失。
——那首曲子傾注了我所有的感情。
因為我知道,這場不知是你眼中的,還是我眼中的戀愛……保質期實在是太短暫了。
*
——如果你真的肯願意聽的話,它一定會代替我傳達感情,畢竟我是個膽小鬼。
——再見了,我的愛人。謹此將這首歌,獻給我深深愛著的你。
將自己縮在被窩裡的維克托面無表情地聽完正在播放的這首曲子開頭的這段流暢的俄羅斯語,他稍微調整了下耳機,隨後按了暫停。
究竟是什麼時候她會了俄羅斯語呢,明明先前同她交流……直到那次自由滑比賽之前都還用英語和他交談的。
微抿了抿唇,他勾起食指搭在唇邊,點下了「繼續」。
只是聽了開頭一個部分,雙眼就已經不由得濕潤了起來,眼眶一熱之後,眼淚就爭先恐後湧了出來,他沒再去按暫停,只是安靜地聽完,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胡亂地找著紙巾,隨後抽了紙巾就拿來擦眼淚。
一遍聽完,他將進度條拉回到一開始,隨後再點下「繼續」……如此反復。
——到新的賽季時……用這首曲子作為自由滑的曲目好了。
*
「接下來可是壓軸登場了,去年以強勢的姿態摘下桂冠的、來自俄羅斯的年輕英雄——維克托·尼基福羅夫!這次的自由滑曲目據說很特殊呢,據維克托本人所說似乎是對他意義重大。好了,那麼維克托將會怎樣來演繹這個故事呢?讓我們來欣賞由他所帶來的自由滑曲目——《兀自沉淪》。」
——不知道她會不會看呢,克裡斯托夫那傢伙上個賽季歐錦賽倒也沒帶著她一起過來。
雖然是想著心事,但是維克托還是俐落地起跳,這是一個阿爾塞克三周跳。
——這次克裡斯托夫的系列大獎賽都不和他成為對手,嘛,決勝估計又要到決賽了吧。
這次跳躍不再是雙手交叉在胸前,而是單手……會加分。
贏得了所有的男人卻失去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真的是很可笑啊。
本來以為只有他深深沉淪而在不安焦躁,卻殊不知她也因為誤以為唯有她自己不斷沉淪其中……這種故事情節可真是最讓人難過的啊。
相愛的年輕男女卻誤以為唯有自己在單項箭頭,這樣可悲的事情……
如果能沒有就好了啊。
曲子終了,他所獲得的依舊是全場的歡呼尖叫,從觀眾席拋下的琳琅滿目的朝他表達喜愛的物品,但是他明白,這麼滿當當的人群裡他再也找不到那個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算是比較想寫的結局吧……
感覺維恰最終變成現在的性格,一定以前會遇到過刻苦銘心的故事吧。
所以這個短小的故事才誕生了。
一個不敢開口缺乏勇氣甚至對自己不自信,還有一個從未明確表達自己內心的情感,所以他們錯過了。
*但我想羅蕾萊和維恰的故事還沒有結束。
明天還有篇隱藏HE結局,算作特典吧。
☆、Sp:相思魂杳杳
羅蕾萊總覺得她和維克托就是一段孽緣。
孽緣的開頭大概要從不知哪個賽季的某次系列大獎賽決賽之後的晚宴說起,那個時候她剛剛把友誼表演的演出服飾換下。
也是很難得在人還未來齊的時候抵達現場,羅蕾萊提著禮服的裙擺皺著眉。話說自從和維克托提出分手之後,她第二年就去參加女子花滑比賽了,不過那次戀愛的的確確是最讓人刻苦銘心的一次,不過也是教會她最多東西的一次。
現在逐漸聚集而來的各國花滑選手也不是很多,剛好還正好避過了她比較頭疼的阿尼亞。羅蕾萊好心情地在會場裡四處轉悠,直到一架紅木鋼琴好巧不巧吸引住了她的眼球。
——唔,反正認識她的人都幾乎還沒到呢。
雖然她在各個國際花滑比賽中有著相當優異的成績,甚至有人還給她起了諸如「冰上的妖精」這種聽起來就挺了不得的稱號,不過她其實不怎麼打算和那些女子花滑選手打好交道。男子選手之間在比賽之後絕對會是很要好的朋友,可到了女性這裡也就完全不是這個調子了。
被說是性格孤僻也好,高貴冷豔也罷,她就喜歡按著自己的步調走,就和那個人一樣。
羅蕾萊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位於比較靠場地中央位置的那個紅木鋼琴旁邊,指尖悄悄地撫上黑白鍵,按下了幾個音,那種清脆的聲音簡直讓她都覺得會場的空氣都新鮮了許多。
「哈啊……」舒服地眯了眯眼睛,羅蕾萊按著印象中對理查那曲《秘密之庭》的樂譜的記憶就自然而然地彈奏了下去,甚至還將裙子捋了捋,直接在鋼琴凳上坐了下來。
大概是彈奏的比較盡興,羅蕾萊甚至都沒聽到克裡斯托夫在遠處喊著自己的聲音。擯除一切的雜音,此刻全神貫注的羅蕾萊耳朵裡只剩鋼琴的音色。直到最後一個鋼琴鍵被按下,羅蕾萊才睜開了眼睛。
「哇哦∼真的是很厲害呢,明明都沒有去看手的動向。」有些耳熟的聲音,還混合著「啪啪啪」的拍掌,「倒不如說果然是個作曲天才……你說對吧,羅蕾萊?」
「畢竟是我參賽的第二年的短節目曲目……」羅蕾萊話說到了一半才意識到好像跟自己交談的人聲音有些耳熟,她愣了一愣,緩緩地轉頭……
與年少時已然有些不同之處,臉部線條也不再是少年時代的那樣柔軟,容貌比起先前漂亮到雌雄莫辨的程度,現在的容顏更能用妖豔一詞來形容,不,最大的變化還不止這樣……
見羅蕾萊維持著驚訝的神色一動都沒動,聲音的主人語氣委屈:「欸∼明明我都有關注羅蕾萊每場比賽呢,可是羅蕾萊的這個反應可真讓我有點小小的失落呢。」
由最初的驚訝轉為懵逼,再是從內心泛起說不上的感覺,羅蕾萊低垂著頭好一會,隨後賭氣一般掐上了面前這個帥到犯規的……男人的臉頰。
「維克托你真的是夠了啊。」掐著他的臉頰其實倒也不是很用力,羅蕾萊朝兩邊一拉就立刻鬆手,「注意點你的行為舉止,我已經不是——」
「我知道的。」維克托自然而然地順勢接住她鬆開向下垂落的手,五指慢慢地握緊,「不過因為是『舊友』,我才特意來跟你打招呼的。」
「那還真是謝謝你啊……」羅蕾萊別過了頭去,低聲嘟囔著。
「不客氣。」握著她的手還沒任何鬆手打算的男人似笑非笑,說起來維克托變化最大的地方,一個是他剪去了那頭漂亮的長髮,把頭髮留短,還有一個大概是……他好像比以前更加……S了。
羅蕾萊的直覺突然就發作,總感覺他突然間找上自己好像不單單是所謂的『巧合』……
——說起來,她為什麼到道謝來著???
當視線落在了手上時,羅蕾萊一瞬間就陷入了沉默……
「你個俄羅斯混蛋……放手——!」
後來據米拉所言,維克托那次能夠出現在賽後的晚宴上是個相當稀奇的現象,因為他已經連續幾年只是禮節性地到場,朝著侍者要了一杯香檳,喝完酒就離開會場。別人想要攔住他都攔不住,就算攔住了他,他又會用各種理由來推掉……
*
都說女人的直覺是非常准的,羅蕾萊這點簡直深信不疑。
本來她還想著既然分都分了,索性也就狠下心來撇個乾淨兩邊各自毫不相干,可就從這天開始這種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從第二天推特那個置頂的話題開始,這個能搞事的男人一直都在把輿論的方向引著走……
話說之前幾年不是很和平嗎,怎麼這幾年他就又開始搞事了!
看透了維克托那抖S本質的羅蕾萊在遙望未來幾年的時候,選擇鹹魚躺。不過就算她怎麼掩耳盜鈴,關於她和維克托的關係的輿論話題肯定不會平息下來的。
而當記者問到這方面話題的時候,他竟然就給對方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嘛,在那幫子記者看來,這個表情足夠可以做許多文章了,寫都能寫出個花來。
一邊應付著麻煩的媒體,羅蕾萊一邊開始著手于下個曲目的選擇以及編舞,歐洲錦標賽已經近在眼前了。她能現在出現在花滑比賽中作為一位花滑選手是有條件的,畢竟在當時回去之後跟父母立過誓。若是三年之內摘不下世界冠軍,就要讓她退役。
世界冠軍?要求真的特別高,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願望!在這兩年之中她不知道在冰場上摔過多少次,嘗過了因為傷痛而無法參加全國大賽的痛苦,甚至她最初是在一片不看好之中,在無數冷嘲熱諷裡以花滑比賽中的表演來回擊那些惡毒的話語。
但為了來年能夠再次站立於冰面上,她已經沒有時間回頭了,那就——往前看吧!
本是自己作了曲想要嘗試也自己編舞試試看,但是無奈自己腦中的編舞好像一直搭不上作的曲,連節奏也踩不准。花滑選手之中同性朋友也沒有幾個,要說異性的話……腦海裡一下子浮現出來的便是那張顛倒眾生的臉龐。
不行不行……他也是在歐錦賽的籌備階段吧,這種時候……
在沒有維克多的日子裡,她其實嘗試交過男友,當時還抱有著一種「又不一定是非他不可」的想法。只是無論和誰在一起都再也找不出當時和維克托一起時候的那種感覺……也許她和那些男人之間只存在「性」,雖然「性/愛」是一直聯繫在一起的,但性與愛之間的區別是性緩解緊張,而愛引起緊張。
維克托的每次出現,都會牽動著她那顆因為他的出現而狂跳不已的心臟。
她翻著維克托的推特主頁,也大致瞭解了下這傢伙近幾年的生活狀態。似乎也和她差不多交過幾個,不過他有沒有同自己相同的感受她就不清楚了。翻著他相冊的時候倒是有些好奇,雖然翻了近幾年的推特都有顯示他發過他自己和女朋友的照片,但是很奇特的是……
他的推特相冊之中,一個女性的身影都沒有出現過,那個帶鎖的一個相冊她沒有許可權,也就根本無從得知那裡面究竟是什麼。
思想上掙扎了許久,但眼見歐錦賽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實在是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她只有跟教練請假,買了去俄羅斯的機票去俄羅斯找維克托。
就算在心裡暗示著過了幾年肯定早就忘了維克托的家該怎麼走……但是真正踏上熟悉的街道時,不憑記憶,只憑自己的身體去行動,就輕而易舉地站到了維克托的家門口。
將手緩緩上舉要取撳門鈴的時候,「這時候會不會在家呢?」「說不定現在正在雅科夫那裡練習著不在家吧」「果然還是回去吧」諸如此類的話在腦中不斷盤旋。
但既然都已經花了來俄羅斯的費用,就待了一天回去也未免太丟臉了,到時候又指不定會被教練先罵一通。她便索性下定決心來賭一把自己和維克托之間究竟還有沒有所謂的「紅線」牽引著。
門鈴還是響了,羅蕾萊想,就是那幾分鐘的等待就好似度過幾個世紀一般漫長。
——果然……不在家吧。
幾分鐘也沒有任何動靜的羅蕾萊歎了一口氣,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還會抱有一絲期待。皮靴在地板上摩擦的聲音還未消失的時候,門突然間就打開了。
以前那麼小小的一隻馬卡欽已經長得很大了,在看到她的時候相當親熱地撲了過來,舔著她的臉頰搖著尾巴,對自己流露出親昵來。
她將臉貼在馬卡欽臉上好一會才緩緩地抬起頭來,就簡單著一件紅白條紋斷袖的維克托此刻正喘著氣,眼睛眨了幾下就再也沒有移開過視線。
「你——」羅蕾萊移開了視線,「俄羅斯那麼冷的天,你好歹穿——」
「我就知道你會來!我在賭你會不會來找我!」
就如同那時年少,維克托的臉上輕而易舉地浮現出喜悅的神色來,連話語也不住輕快起來。
*
能讓這位元已有系列大獎賽決賽三連冠,歐錦賽衛冕冠軍的選手來當自己的臨時教練……她大概也覺得特別幸運吧。
不過維克托當起教練來雖然欠缺火候,但是特別嚴厲倒是真的……
這段時間她不得不重新借住在維克托的家中,雖然她也可以去找米拉,但是維克托以「這樣更方便隨時能和她商量編舞動作」的說法給忽悠了過去。
就好像回到最初相遇之後同居的那段時間了,一有新的想法,只要是兩人都在的情況下,都可以隨時展開話題討論。她想找維克托興許是正確的,因為維克托自她贈予那首後來給他取名為《兀自沉淪》的曲子給他之後,第二個賽季開始他就選擇自己作曲自己編舞。
她在維克托閒置時間接受他的指導在冰場上練習的時間也越來越多,現在所需要的正是和時間爭分奪秒地賽跑。
維克托自然有好奇過她為什麼就這次對歐錦賽的冠軍那麼執著,不惜到俄羅斯來找他求助。
羅蕾萊也在一晚上之後給了他答案——
「因為只有得到了這次冠軍,我才能繼續站在冰場上,去不斷接近你所在的高度。」
當時聽到這句話的維克托神情好似凝固在了臉上,隨後他就這樣發怔了好一會,臉上竟是稀奇地騰起淡淡的紅暈,低聲嘟囔著今天的羅蕾萊絕對是神經搭錯了之類的話。
當然被耳朵很靈敏的羅蕾萊聽到之後就是一記白眼送給了他。
*
最後歐錦賽的冠軍——
男子單人花滑那邊維克托依舊維持著連勝紀錄,而她則站在了領獎臺上親吻著金牌。
*
「呐,羅蕾萊——我感覺你忘了一件事——」
歐錦賽結束的第二天,事先做了偽裝來機場送她回去的維克托倒是耍起了小孩子心性來。
「哈?」
「你看,你都獲得歐錦賽冠軍了,怎麼樣都應該感謝我一下嘛∼」維克托說著便自顧自地沉思起來,隨後打了個響指,「要不這樣吧,就看在我和羅蕾萊的交情上,費用就不用你支付啦,用這個來抵就好——」
在羅蕾萊認真思考起那個東西是什麼的時候,維克托突然間就摘掉了墨鏡,連帶著一系列偽裝都脫得相當利索,隨後他熟練地環上了她的腰,低下頭來親吻著她的雙唇。
為了避免她中途逃掉,他還甚至抱緊了她一味朝她索吻。
這麼個公共場合,突然間出現了倆公眾人物不引起巨大的轟動才怪。
嘛,自從羅蕾萊決定來俄羅斯找維克托的時候,她就已經註定要被他吃得死死的了。
結果她還是在稀裡糊塗之中又改稱他為「維恰」,順帶被他忽悠忽悠著戴上了結婚戒指。
這究竟是孽緣呢?還是孽緣呢?
但也許正是緣分還沒盡,所以他們還是被紅線所牽引,最終又走到一起去了吧。
——
嘛,這篇短篇也算結束了呢。羅蕾萊和維恰的故事……一定還沒結束。
這個時間線之中的他們還很年輕,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嘛,也算給了他們一個還算甜的HE結局吧……但願你們吃糖吃得開心,順帶希望能夠治癒你們前一章吃了滿口玻璃渣的傷心XD
順帶一提,那個上鎖的相冊裡……是尚還留著長髮的維克托和羅蕾萊的照片。
之所以為什麼會選擇「相思魂杳杳」來做標題,那是因為這正是維恰和羅蕾萊雙方的感受吧。
我很感謝小滑冰,小滑冰讓我成為了花滑迷欸……只不過在這篇單純想女票的文裡,我並沒有打算做過多的考據,等以後有一天,我也許還會起想開冰上文的念頭吧。
其實我站維勇的來著……(小聲),不過我目前好像還不大適應寫耽美233333果然還是寫BG給自己喂糧吃吧23333
接下來應該算是新文公告了,不出意外的話,四月份會開一篇綜運動,小天使們可以先去戳專欄,預收坑早就開了=3=,粗略介紹在作者有話要說裡
那麼最後羅裡吧嗦說了那麼多,我們就在下一個故事再見吧∼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摘自的是小倉百人一首中大中臣能宣的詩句下半部分「相思魂杳杳,長夜摧心肝。」
*綜運動的主場在《黑籃》的秀德高校,女主是小排球裡及川大魔王的妹妹……不過就算是這樣,半個男主還是尤裡……沒錯,這篇綜運動我大概想蘇的下一個小滑冰的人物就是尤裡奧了!毛毛世界第一可愛!
綜的運動番目前是:網王、黑籃、冰上的yuri、花牌情緣(歌牌)、排球少年!!、Free!!,弱蟲我看情況,因為我花牌情緣還沒補完=3=,可能趕得上
其他綜的目前有:兄戰、月歌、ES(大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