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太教女
花開了，草綠了，雨涵二姑娘的日子卻不好過了，理由是張家雨婧要正式學著管家了。於是二姑娘就成了那遭殃的池魚，因為她要隨身觀摩。
“婧丫頭，涵丫頭等會子跟我去前院挑丫頭。”自從大姑娘和二姑娘有了名字老娘就開始稱呼她們婧丫頭和涵丫頭了。
“太太，為什麼買丫頭啊，家裡的丫頭不夠用了嗎？”明明家裡丫鬟很多而且都還很好啊，幹嘛還要買？
“你們先下去吧，我們娘仨個先聊聊，人牙子來了再進來，”老娘揮手摒退了下人，“婧丫頭你來說說咱們為什麼要買丫頭”看來老娘是開始真正培養大姐姐了，以前自己有疑問老娘總是親自解答的。
“女兒想是不是咱們家家生子小丫頭不夠數，再有我和大哥哥身邊的丫頭們也都大了，該是時候訓練起來了也免得到時候使不順手，手忙腳亂。”
“不錯，還有嗎？”
“嗯，妹妹身邊也該添些小玩伴了，免得妹妹身邊只有大人連個說話的都沒有。”大姐思考片刻後說。
“還有呢？”哎？這是什麼情況？
“啊？”可憐的娃啊，明顯也搞不明白什麼情況，“恕女兒愚鈍，女兒實實是想不出來了。”可憐的手絹啊，可憐的手，大姐姐哎，您老就別擰手絹了都成麻花了。想不出來很正常，沒看我個二十多歲的人都想不出來麼。
“你說的這幾點都對，可是還有最重要的。你要知道，到今年十月你就十一歲了，女孩子家十三歲就該訂親了過兩年及笄也就嫁了，可到婆家你帶去的人就顯得重要了。特別是咱家的姑娘肯定是要做正室的，就算是不管家也得要會管才行，免得要管的時候兩眼一抹黑。到時候娘家帶去的人就是你的嫡系，萬一一個不好到時□一刀後悔也晚了，所以現在就要先掐死這苗頭。
婧丫頭身邊的四個大丫頭過兩年也到出門子的年紀了，到時候我會跟老爺給你先挑出陪嫁莊子和鋪子的管事，你就放個恩典把他們配了做個管家娘子也是好的，反正也是用順了手的人。至於下批大丫頭就要在今天選了。”
“可是太太，到時候大丫頭不是要從二等丫頭裡提上去嗎，我身邊的二等丫頭都滿了啊？”
“那你算算到你出門子你身邊的那些丫頭都多大了，你是想帶著他們去婆家呢還是要拉出去配了？讓他們陪嫁的話，你是想給姑爺做姨娘呢還是想配給姑爺的身邊人？若是做姨娘，你確信你能拿捏得住，你細想想她們可是伺候了你多年的，你是什麼樣的性子她們可都清清楚楚。若是配給姑爺的人或是拉出去配了到時候新選上來的人你能使順手？再說了，你身邊那幾個二等丫頭長的可都不錯，你能放心？”老娘喝口茶看著雨婧，可憐個十歲的小蘿莉已經聽傻了。
“我向來是不主張獨霸家裡的爺們的，可是我也不主張做個太過賢慧的媳婦。家裡的爺們找姨娘可以，但我是不會主動給他找的，爺們嘛都想著人人都為他爭風吃醋才好，太賢慧了雖說能得一句贊，可慢慢也就不拿你當回事了。更加不要說把自己身邊的丫頭送出去了，何況這樣子的姨娘本就是最不容易對付的呢，一是那些丫頭對你太熟悉，你的手段有多少她清清楚楚，威脅太大。為母則強，要是為了孩子陷害你，你防不勝防。二是看著自己的丫頭跟自己爭風吃醋，互別苗頭的事情最為膈應。可爺們要是真看上了，你也不好真不給，所以這丫頭們可就得好好選了。”
可憐純情的小蘿莉臉紅的都快滴血了，哎呀，脖子根兒都紅了。
“婧丫頭你也別羞，今天這屋裡也就咱們娘三個，但凡多一個人我就不會說這話。涵丫頭不是個漏風的，也不怕會傳出去。以後啊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說這話，今天你就記清楚了，沒事就多想想，實在想不通就來問我，知道麼？”
“女兒記住了，謝母親教誨。”
“涵丫頭你也別偷笑，如今跟你說這些還太早，你能聽多少就是多少吧。”二姑娘連連點頭，狗腿的給自己老娘斟滿茶。
“還有你大哥哥那兒，到五月他也有十二歲了，再過兩年也到了訂親和有通房丫頭的年紀，雖然我是不會給他找通房卻背不住有些人心大，不能好好地一個哥兒倒讓個丫頭給帶壞了。趁著這次機會我會把到年齡的配出去，剩下那些就該得好好的整治整治了，把那些不安分的都發賣出去。這些事兒怎麼幹，以什麼理由幹不會讓人挑理還得讓外頭人看著是咱們府裡仁慈寬厚，都是有講究的，婧丫頭要好好瞧著。”
“是，女兒定跟著娘親好好學理家。”小姑娘哎，現在是在說陰謀詭計哎，你的星星眼是怎麼回事吆？老娘哎，挺純潔一小姑娘馬上就要變成腹黑了有木有啊！
“太太，孫婆子帶著人來了，您看現在過去嗎？”門外響起前院管事陳二家的的聲音。
“就來了。好了，以後還有得你們學的，姑娘們認字可不光是會念詩的，這管家啊也得能寫會算。今兒娘親先教你們怎麼選丫頭，走吧。”
“姐姐，剛剛太太說的那些你都聽懂了麼？”我在後面拽著大姐不斷地咬耳朵。沒辦法，太激動了，原來我的溫柔美人娘就是傳說中的宅鬥專家啊。
“嗯∼有些懂了，有些就不是很懂，不過我都記住了，等著實在想不明白再去問太太好了，不過太太好厲害啊，妹妹你說我以後也能這麼厲害麼？”哎吆喂，我的狗眼啊，閃瞎了都要。姐姐啊，星星眼什麼的你就收斂收斂吧，有這麼個嫡母教養，只要不是傻的估計都差不了。
張太太教女（續）
到了前院就看到有個婆子領著一群大大小小的丫頭片子等在那裡,看著她們到了那婆子領著小丫頭們趕緊行禮問安。
“罷了，孫婆子你也是給我們府裡送人的老人了，規矩什麼的你也都清楚我也就不多說了。反正都是熟人了，你也不用盯著了，先跟著春嬤嬤到房裡坐坐，等著挑好了再直接辦契紙也就是了。”
“太太放心，老婆子給您府裡挑的人都是拔尖的，這些年也多虧了您照看生意了。老婆子先告退了。”說著就跟著春嬤嬤去了偏院。
“婧丫頭你們記住了，挑下人首要要緊的就是選好人牙子，老實守禮的才好，該問的就問不該問的半句不多說才是正經規矩。就像是剛才的孫婆子，我讓她下去的時候眼裡明顯閃過疑問，愣是什麼沒說就照做了，這就是守禮。她給咱們家還有魯尚書家都是連著送了十多年的人了都沒出過什麼大錯，足以說明是個老實的。不過，大戶人家都有用慣的人牙子，出了門子照著章程辦也就是了。”
底下的小丫頭十個人排成一排等著挑選，一個個的面黃肌瘦，頭髮稀疏微黃，明顯的營養不良。雖是已到春天，小風一吹還是挺刺骨的，那些小丫頭們一個哆嗦顯得更加可憐。看得二姑娘一陣唏噓，幸虧投胎到富貴人家，要是跟這些小丫頭一樣被賣來賣去的得多慘啊！
“流紫，去給這些小丫頭拿些舊衣舊鞋襪什麼的送到偏院耳房。流藍，領著她們到耳房梳洗一下順便吃點東西。”老娘吩咐她身邊的兩個女管事。
老娘還真不錯，不管選上選不上最起碼都能穿得暖了，也不枉來這一趟，雖然這麼點事讓兩個心腹管事去有點奇怪。要知道流紅、流橙、流白、柳綠、流青、流藍、流紫這七色流花可是老娘的絕對心腹啊，貼身陪嫁丫頭嫁了管事以後又都成了管家娘子。如今只剩青藍紫這三個還跟在身邊隨時聽候使喚，其他四個都掌著實權管著正事呢，也就有大事或是年節裡會進來請安，反正是沒大見過。
“你們要記著，咱們這樣的人家在普通人眼裡已是天大的富貴，要還是跟烏眼雞一樣的分文必爭是定要被人戳脊樑的。怨念多了自是會有損陰德，折福損壽禍及子孫的。所以有些人和事看不見也就罷了，見到了能幫也就幫一把，大災之年捐點衣物施點粥食也未嘗不可。這些東西在咱們家也看不大出來什麼，拿出去可就是能救人性命的，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況且，那些人也都是感恩的，退一步說總不會有人說咱們為富不仁不是？如今我讓流藍和流紫去給那些小丫頭們送些吃的穿的一方面是可憐她們小小年紀便遭受大難顛沛流離，另一方面也是要藍紫二人細細觀察她們。這批丫頭用處極大定要好好擇選，爭強好勝愛挑刺的不能用、邋遢懶惰的不能要、妖嬈嬌俏太有上進心的不能要、清高自傲目下無塵的不能要，等等這些在這段時間裡都能有所體現，否則站在這兒看一遍問幾句話怎能瞭解品性如何。”
不一會兒，流藍先出來了，對著老娘就是一通咬耳朵，老娘不時的點點頭或是輕聲問兩句，主僕二人商量清楚了才讓小丫頭去通知將人領出來。
現在吃飽穿暖後小丫頭們的臉色明顯好了一些，神情也不再那麼惴惴不安。按著吩咐又重新排成十人一排站著，依次被領到老娘面前，根據流藍的手勢有的直接剔除有的問幾句話，無非是家在哪裡、想不想家、以後想過什麼日子之類的。再觀察觀察眼珠子是不是四處亂瞄、有沒有扭手搓腳之類的小動作、低頭抬頭的角度等小細節後終於選了二十個人出來。
接著直接把那兩個年齡最小的給了二姑娘，明顯的就是玩伴，又給大姑娘和大哥哥各選了六個小丫頭讓他們各自的大丫頭帶著，剩下的就交給了流紫帶著。
二姑娘看著給她大姐和大哥的十二個丫頭有撫額捂臉的衝動，娘哎，您選的這些丫頭也太沒特色了吧，就算是選些醜的也好啊，怎麼能如此平凡呢，平凡得走在人群裡絕對不能引起注意的。不過看大姐姐的神情應該是還挺滿意，看來這姐姐也被黑化了。
細談選秀（小修）
自從選過丫頭，張家大姑娘就每天跟在嫡母身邊學習如何採買、如何算帳、如何安排下人、如何處罰犯錯之人等等管家事務，閑了就繡繡東西看看書或是指點一下二姑娘認字。
至於二姑娘則是每天睡到自然醒後就去正房請安，接著就是跟在母親身邊觀摩，煩了的時候就跟著自己的兩個小丫頭玩玩過家家、翻紅繩什麼的。總之，二姑娘表示這種生活很愜意。
悠悠然的就過了一年。這一年的時間裡值得提的是張家大哥哥張清淼考上了秀才正準備著過一年後考舉人。
這天外祖家送來兩個姑姑，說是宮裡出來的來教養張家的大姑娘好參加後年大選。
晴天霹靂啊，選秀不是清朝才有的嗎，難道二姑娘她穿到了清朝成為了傳說中的清穿女？可是清朝的皇姓是愛新覺羅不是公良啊，作為一資深宅女這些基本知識還是清楚的。
二姑娘揪著頭髮糾結著，頭皮都疼了也沒個結果。“算了，車道山前必有路，知道了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過。”所以說，二姑娘你是屬小強的麼,什麼情況都能過啊！
“婧丫頭，管家你也是從小就開始學的，跟著我也管了一年了，很該練練手了。明日我會在你院子裡建個小廚房，你那裡的人的一應的份例、賞賜、分紅以後我會交給你，院子裡人的吃穿用度你自己掌握，採買啊什麼的要用什麼人明天列個單子給我，我給你撥過去。從明天開始就不用一直呆在正房了，請過安後就跟著兩個姑姑好好地學規矩吧。等到秋天了也好跟著去季家的螃蟹宴。”放手才是最好的鍛煉，老娘果然深諳教育之道啊。
二姑娘現在很糾結，聽老娘的意思大姐姐肯定是要選秀的，那豈不是說可能要給皇帝當小老婆或者給皇帝的兒子當小老婆？可是根據上輩子看小說看得的經驗來說皇家就是個吃人的地方啊，特別是大姐姐這種庶女，地位肯定高不了。雖說這幾年跟著大姐姐不如跟著老娘親，可相處了這些年也是有感情的，二姑娘還真是不捨得自己姐姐成為鬥戰勝佛，整天介體驗與人鬥的無限樂趣。
於是二姑娘在實在憋不住的某天開始套她家老娘的話：“太太，過兩年咱們家是不是會出個皇妃啊？”
“淨胡說，這又是從哪兒聽到的糊塗話？小孩子家家的沒得整天胡思亂想！”毫不在意的語氣一聽就是在哄小孩。
“嗯……大姐姐後年不就該選秀了麼？要是到時候留了牌子咱們家不就出了皇妃了麼？還有，人家說皇宮裡面會吃人呢，太太說大姐姐會不會被吃了啊，那我不是就沒姐姐了？”二姑娘各種天真，各種萌，微揚的小臉上一片茫然。
“撲哧，”二姑娘她娘拿著手絹捂著嘴忍不住笑出聲，另一隻手揪揪二姑娘的小辮兒，“行了，你也不用套我的話，咱們家在你們這輩是不會出個皇妃的了。”
張夫人正了正臉色接著說：“咱們家雖說不是什麼王公貴戚，但好歹也是書香世家清貴門第，你父親還是一品大員，如何肯將自家金尊玉貴的姑娘送進那地方伏低做小？皇妃側妃什麼的也就說得好聽，還不是人家的奴才，只要進了門要打要罵還不都是隨人家的意。
再者說了，只有家裡男人不爭氣的人家才會指望著姑娘掙富貴。咱們族裡枝繁葉茂的，在朝為官的、戍守邊疆的、經營本家的能人不計其數，特別是南邊你大堂伯手裡還握著漕運呢，那可是獨一份賺錢的買賣啊，也就是在京城咱們張家不顯貴而已。沒道理再讓你們這些小丫頭片子去錦上添花，就算是你們想添花族裡啊也是不會同意的，張家已經夠強盛了，水滿則溢，咱們也很該收斂收斂了。”
“那萬一有人想把咱們張家收為己用，故意娶了咱們家的姑娘怎麼辦啊？還有大姐姐萬一留了牌子怎麼辦啊？”
張夫人皺皺眉頭，撫摸而姑娘頭髮的手依然溫柔臉色卻已經很嚴肅了：“我一直知道你聰慧，可沒想到卻聰慧至此，小小年紀竟能想到這一層。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娘親寧願你傻一點呆一點，就算是裝出來的也好啊，你要明白太聰慧的人總是遭天妒忌的。”語重心長的話裡帶著濃濃的擔憂。
看著二姑娘點點頭，張夫人輕舒一口氣接著說：“選秀說白了也就是給那些想往上爬，或是皇家想用的人家一個機會。像咱們這種兩不靠的人家只要動作一下落選也就成了，說不得人家還要謝咱們呢。”
“哦！也就是說大姐姐一定會撂牌子了，那為什麼還要請教養姑姑呢，而且還是宮裡出來的姑姑？”二姑娘依然疑惑。
“剛還說你聰慧呢，這會兒就學會賣呆了。”張夫人擁著咱們二姑娘嬉笑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始正經說話。
“你大姐姐到底也要出門子啊，想不被婆家看輕就得規矩好，雖是不進宮了也是要好好教養的。要不然丟的可是整個張家的臉面，後面你也要說婆家啊。”
“我不依我不依嘛，太太你取笑我。”二姑娘現在撒嬌很熟練。
“我又沒有說錯！”張夫人一臉笑意，“雖說你大姐姐是庶女，可出去了就是代表著咱們整個張家的教養。你以後啊要是有庶子庶女也得好好教養知道嗎？雖然說著不好受可這也是事實，教養好了不僅僅是婆家人和丈夫能看到你的好，就是外面人說起來也能得一句賢慧。其實看一個正室是否賢慧聰明，看庶子女的教養就知道了，畢竟教養好了於自己的子女也是個助力不是。人皆有情，相處得多了，再讓她明白你對她的好總能成為自己的孩子。反過來想想不用自己十月懷胎白得個孩子，這不也是挺好的一件事？”
於是二姑娘又學到一招：看家教好不好要先看庶子女的教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