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戀愛問題
「綜上所述，我近期會去一趟義大利。」竹下泉裝模作樣啜了口茶。
她對面坐著個頭戴白綠條紋漁夫帽的男人，在聽完她的話後只是平靜抬手壓了壓帽檐，看不出任何表情變化。然後他聽見男人發出一聲低低的歎氣聲，「我明白，但是泉桑，你之前的義骸已經壞掉了，新的一批還沒有做好哦~」
忽略掉在話語最後陡然上揚的小小尾音，他看起來確實像是一位感到十分遺憾並由衷替雇員惋惜的店主。竹下泉翻了個白眼，「浦原先生，打工三年了，您還欠我許多故事呢。故事和工資一起賴帳，真的不怕我去舉報你這家非法經營的店鋪嗎？」
頭戴漁夫帽、陰影遮住小半張臉的男人叫做浦原喜助，是空座町角落一家出售奇奇怪怪物品、名不見經傳商店的店主人，屬性為奸商。
竹下泉回來這樣的地方打工其實只是個巧合到不能再巧合的偶然。
那天她因為一點事忘了時間，以至於把自己餓到整個人暈乎乎腦袋不清楚的地步，很自然就走錯了路，並成功被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蛋糕香味吸引到了這家店的門口——浦原商店當然不賣甜品，她聞到的蛋糕香氣只是愉快輕鬆心情的具現化。
靈魂越強大美麗的人，情感的味道也就越濃烈美味。
時到如今，竹下泉早已記不起來餓昏了頭的自己到底在當時幹了什麼出格的事情，但只要稍稍回想，當初草莓蛋糕的香甜就會在她的舌尖像花蕾一樣綻放開來，以至於她差點沒忍住朝正坐在自己對面的浦原喜助身上啃一口。
好像又餓了。
可能是遲來的發育期，最近竹下泉總是很容易感到饑餓。夢魔是不能從尋常的人類食物中獲得飽腹感的，雖然擁有一絲甜蜜心情的甜品能夠勉強讓她產生自己在確實是在攝入食物的感覺，但就算一次性吃掉整個甜品店的甜品，也只能算是勉強維持在半饑不飽的狀態而已。
「其實浦原先生你不給義骸也可以的，我可以向導師那邊請假。」竹下泉揉了揉肚子，「請在我走之前，把欠下來的關於那位勇士的冒險故事都講給我聽吧。」
「呀嘞呀嘞，看來泉桑又餓了啊。」浦原喜助聳肩，唇邊也掛上了無奈的笑意，「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不久之前還吃掉了好幾磅的蛋糕和一些布丁曲奇吧。」
竹下泉其實不是很想搭理處於不正經狀態的浦原喜助，但迫于生計，她還是點了點頭，敷衍道：「最近長身體所以餓得很快......看在我老老實實給你打了這麼久工的份上，你這個不負責的老闆也應該稍微體恤下員工啊。」
在浦原喜助講述那位名為黑崎一護少年的故事的時候，她能同時吃到兩種食物。帶著淡淡苦澀的巧克力是來自浦原本身的情緒體現，而故事中少年的經歷嘗起來就像法式奶香片，這兩種口味混合在一起，提供了生存能量的同時也會給味蕾帶來滿足感。
至於發出草莓蛋糕氣味的浦原喜助，她在打工的三年裡只看見過寥寥數次，想來應該是因為比較特殊的事情——比如戀愛一類的？
話題似乎有些扯遠了，竹下泉把朝外發散的思緒拽回來，對著她的現任老闆長籲短歎，「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我餓死在前往義大利的飛機上嗎？」
「如果我餓死之後變成那種之前幫忙清理的怪物的話，難道不也是增加你的工作量嗎！」
可能是她流出的悲戚表演色彩太過強烈，浦原喜助異常不給面子地笑出了聲，「可是我們都知道，泉桑基本是你不會死啊。」
「哦，那我換了個說法。」竹下泉挺了挺胸膛，稍微坐直一些，「你也不想看見我失去意識胡來亂傷人吧老闆。」
靈魂是有強度的，至少在她眼中是這樣。在餓到某種程度的時候，出於妖類還是什麼潛意識的自衛，她並不能完全控制自己渴望獲得人類情緒的本能，在這個狀態下，她會變得格外渴望人類——將對方拉入夢境，讓對方在最甜美的夢裡為她製造各種作為口糧的情緒，囚禁對方直到靈魂枯竭。
想讓一個普通人在專門構建出的幻境中死亡的話，最多也就一個小時的工夫。
浦原喜助是知道她的殺傷力的，所以他只是抿了抿唇，提出了他的看法，「比起解決一時的饑餓，我認為泉桑更應該接受我的檢查。」
「那也要我有力氣接受你的檢查。」只是一小會的工夫，竹下泉就已經有些坐不住了。她軟軟地攤下來，半趴在桌子上，「講個故事先吧浦原先生，在你提到餓這個字之後，我的身體顯然產生了反應。」
「而且我是妖怪啦妖怪，和你那種叫做虛的研究物件完全不一樣的好嗎。」竹下泉真切感到了疲憊，「你把故事講完，我能夠順利撐到義大利的，義大利那邊有個很大的糕點在呼喚我，很大那種~我隔著網線都聞出來了！」
饑餓和非饑餓狀態下的竹下泉判若兩人，從語氣變化中就能很明顯甄別她到底是處於那種狀態。饑餓的竹下泉喜歡哼哼語氣蕩漾，而吃飽了肚子的竹下泉只會冷冷地陳述事實然後懟人。
本質上來說，她真的是很忠誠於自己欲/望的生物。
浦原喜助被遮擋在陰影下的眉毛跳了一下，敏銳揪住了她話裡的漏洞，「哦，剛剛向我這個店長請假的時候，你並不是這一套說辭哦？」
「......我剛剛說了什麼？」竹下泉眨了下眼，費了點力氣才回想起來自己剛剛請假的時候到底說了什麼。
因為接手遺產的帶來了一系列麻煩所以要去義大利一趟，她之前似乎是這樣說的。
理由差異過大，是個鬼都不會信。
浦原喜助聽見少女頗為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聲，「這個嘛，就說來話長了，不過我沒有騙人，前後都能說得通。」
他還想再問，就聽見少女的哼哼聲，「你猜我告不告訴你呀~」
「那故事就留到你回來再說吧。」並不上鉤的浦原喜助語氣輕鬆，甚至展開摺扇搖了兩下，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這或許就是食物來源掌握在別人手裡的悲哀吧。有氣無力地盯著吊兒郎當頗不正經的店長，原本想要交換條件的竹下泉稍稍鬆口，「你先說一小段，讓我有點力氣......」
浦原喜助將扇子朝桌上一拍，攜著空氣的撞擊聲格外響。竹下泉猛地抬頭，紫眼睛死死盯著她目前的半個飼主，目光充滿期待。
結果他就真的只是說了一小段而已。
這感覺就像還沒來得及品嘗剛到嘴裡的巧克力味就消散得一點不剩，法式奶香片還沒啃上一口就掉到了地上。
雖然實體層面的饑餓感有所減輕，但在精神層次她上反而更餓了。
竹下泉頗為不甘心地咂咂嘴，「兩個說法都沒錯，蛋糕是因為遺產才有的......就在不久之前有個混蛋，嗯，我和你提起過的，那個我名義上的前輩和老師，丟了一個擁有很多粉絲的論壇帳號給我。」
想到那個羞恥無比的帳號ID，她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總之就是那個論壇帳號，有許多粉絲向他求助問題，然後他就全部都丟給我了，去義大利是因為有個求助的粉絲就在義大利......」
至於具體是什麼樣的帳號，向帳號主人求助的又是怎麼樣的粉絲則被她含糊帶過，好在浦原喜助的重點也沒有放在帳號和粉絲相關上面，而是面色古怪地問道：「戀愛諮詢？」
如果不是夢魔——或者說是她本人的臉皮比較厚，竹下泉覺得自己可能會當場表演一個自己蒸熟自己。
讓一個連異性都沒怎麼接觸過的非人類少女去做戀愛諮詢，怎麼聽都太扯淡了吧！
但現實生活往往就是這麼不可理喻。在竹下泉惱羞成怒的眼神中，她的奸商老闆不僅笑到樂不可支，甚至還打了個嗝，聲稱要把這件事情告訴神出鬼沒的四楓院夜一。
雖然被竹下泉恭敬稱作夜一先生，但她毋庸置疑是一位身材高挑的禦姐，瀟灑又性感。
在不知道對方真實性別之前，竹下泉曾經暗戀過「他」。
彼時還維持著貓咪形態的四楓院夜一看起來分外嬌小，可看起來好吃到讓竹下泉晃不開眼。最重要的是，夜一的情緒嘗起來大部分時候像檸檬薄荷水，還是加冰的那種。
順帶一提，竹下泉最愛的飲料就是檸檬薄荷水。
這種說出去一定會淪為熟人間笑柄的事情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更何況還是年少不懂事時愛過的對象呢？
「那就去吧，」終於笑夠了的浦原大發慈悲給她批了假，又將那個只講了一小段的故事續了大半。末了，他壓著帽子笑得意味深長，「我可是相當期待泉桑當紅娘的樣子，請務必記得帶特產回來哦~」
「不過話說回來，泉桑的論壇帳號是什麼？」浦原喜助想起了什麼，突然拍了下腦門。
在竹下泉不好的預感中，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笑容奸詐，「工作需要，互相關注一下吧~」
......鬼扯！你明明有我的手機號！其實你就是好奇心作祟了吧，是吧！
第2章 義大利
直到幾日後坐上前往義大利的飛機，想起浦原喜助知道自己帳號ID時那副震驚與滑稽混雜的表情與隨後爆發出的大笑聲，竹下泉依舊會氣得牙癢癢。
丟人歸丟人，但最後她還是通過軟磨硬泡的方式搞到了一具新的義骸作為替身，換了個比較高智能的義魂。
義骸類似於靈魂的容器，從樣貌細節上來說能做到完全與本人一模一樣，一般是供類似浦原喜助那樣的死神在人間行動時使用的。
有了義骸就有了被壓縮成一個小顆粒的義魂，通稱是義魂丸，主要是在死神離開義骸時維護義骸的機能，使其能夠和一般人沒有兩樣而使用——畢竟在人群裡有個人突然倒下去氣息全無還是很容易引起騷亂的。
只是去義大利一趟而已，完全可以遞交事假申請，通常來說根本用不上義骸和義魂丸這樣的東西。
可她還是個大學生嘛，曠課太多不好……好吧不是主要理由。
作為普通大學生來說竹下泉並沒有什麼特殊，甚至在同學眼中幾乎是無存在感，但是作為夢魔來說跑東跑西偶爾還要賺點外快還是很累的。
世界上普通人那麼多，維持日常活動的大部分能量只能靠攝入甜品啦。
雖然挺介意那個被隨意丟過來的，ID名為魔法☆梅莉的論壇帳號，但她還是有些感激某個叫做梅林的傢伙的。
由於經營得當，知心大姐姐人設塑造成功，在如今虛擬偶像盛行，在流量各種分散的年代裡，魔法☆梅莉也擁有不菲的粉絲數量。
由於ID的特殊性，總會有一些超出正常人範圍內的粉絲找上來。
——畢竟知心大姐姐擁有讓人心想事成煩惱空空魔力的人設在那裡。
……抱歉哦，你們以為的知心大姐姐其實是個人品堪憂各種臉T甚至連女裝誠意都沒有愛自稱大哥哥的人渣混蛋。
由於算得上同類的緣故，竹下泉很清楚梅林本質上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傢伙。
除了不太想看她這只幼崽餓死外，會丟給她這樣一個帳號的更大原因還是對方感到有趣並未想看故事罷了。
當然，包括還有想要證明魔法☆梅莉確實是個知心大姐姐的複雜因素在內……總之，這個帳號是不得不接下來的，裹著過於花哨糖衣的炮彈。
但是被笑眯眯按著頭說「感謝老師」還是讓人很不爽。
話說回來，為什麼連念咒語都容易咬舌頭的脆皮法系會擁有那麼強大的臂力而並沒有任何肌肉突出的跡象啊……
竹下泉盯著自己的胳膊，愣愣出神，甚至開始思考起自己成年後的樣子。
她目前在和梅林學習魔術，以後不出意外也會和對方一樣找一個符合時代的身份在人群中招搖撞騙以維持力量和生命，然後由於過於人渣而把自己關進星球內海一類的地方直到人類滅絕……然後她也跟著餓死。
她沒有梅林那雙能夠看到一切現在並由此推定未來的眼睛，在預言方面的天賦也只能用淺薄來形容。
可是夢魔就是這樣的生物，喜歡人類也想要接近人類，然後再對某個人身上發生的事情無動於衷，又去尋找下一個合眼緣的人類。
說到底她只是喜歡由個人身上透露出的整體特質，而到底是哪個人這點根本就無所謂。
換而言之，是徹頭徹尾的人渣。
太渣是會遭報應的，就像梅林那樣。
為了避免玩脫的結局，竹下泉覺得自己應該稍微掙扎一下……比如從當一個好的戀愛顧問開始？
到達西西里島是在下午，陽光很好，廣場上滿是鴿子，偶爾會從空中飄下一片潔白的羽毛。
竹下泉在約定的地點找了個長椅坐下，抬手看了眼戴在腕間的電子錶。
時間剛好，但此刻廣場上只有她一個人，看來那位粉絲並沒有及時赴約。
看在對方爽快支付了來回機票錢的份上，她決定再稍微等一會兒。
十分鐘不能再多了。十分鐘過後對方要是再不來……她就去找家店吃甜品。
這次諮詢感情問題的是義大利當地某個家族的繼承人。從收到的私信傾訴來看，對方應該是在不確定真愛的真愛和聯姻之間猶豫不決。
儘管並沒有處理類似問題的經驗，竹下泉依舊覺得這不過是一個小問題。
更喜歡哪個多一些，讓她聞一聞味道不就好了嗎？在面對喜歡物件的時候，就算克制再好甚至自己都信以為真，人的情緒還是會不由自主散發出一絲絲甜味。
靈魂隱射的都是最真實的存在，瞞不過她。
不知不覺，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小時。
覺得繼續等下去也只是被放鴿子的竹下泉掏出手機，點開ID名為「蛤蜊」粉絲頭像，發了條私信給對方，禮貌約定了下一次見面的地點。
被陽光曬得有些舒服，她撐了個懶腰從長椅上站起來，準備按照原計劃逛一逛附近的甜品店。
在即將離開廣場的時候，她從身後被人叫住了。
「你就是魔法☆梅莉嗎？」很女性化的語氣，但聲音卻是實打實的男性嗓音，只是略微尖銳了一點。
竹下泉扭過頭，叫住她的是個眼帶墨鏡的青年，頭髮剃掉半邊，另外半邊則是紅綠挑染，看起來異常之殺馬特。
從第一眼看到對方開始，竹下泉就不是很喜歡他散發出來的味道。
——和隔著網線感覺到的區別以及前後反差太大了，簡直就是賣家秀與買家秀的區別。
覺得自己可能被網騙的竹下泉默默思考了一會兒，在矢口否認和職業道德之間無奈選擇了後者。
既然決定了要好好努力，就算對面是仰望星空派她也不能就這樣逃避！
「是的，我是魔法☆梅莉。」她轉過身朝對方打了個招呼，「本名竹下泉，隨意稱呼就好，喊網名太生疏了。」
在人類社會中都已經成年了，還裝什麼魔法少女。
又不是梅林那個不要臉的老變態。
第3章 特殊部隊
形容舉止都十分女性化的殺馬特青年叫做路斯利亞，據他介紹是家族繼承人的下屬，因為對方有事脫不開身而特地前來迎接。
在路斯利亞表明自己並非她的開導物件時，竹下泉心中小小地松了口氣。
不用面對仰望星空派了，真好。
可能是義大利人天性比較開放浪漫的原因，在交換了姓名之後，對方就對她的外貌進行了全方位誇獎。
什麼像是白玫瑰一樣的頭髮和紫羅蘭花般的眼睛，竹下泉簡直沒法吐槽。
她確實是紫色眼睛沒錯……但頭髮其實並不是白色，更是和玫瑰這種形容相距甚遠。
夢魔作為一個愛好為人類的種族，符合人類審美英俊或者是美麗的外貌是一定要有的。
作為夢魔，竹下泉的頭髮乍一看是白色沒錯，可實際上那並不是純白，而是多種顏色混合後的虹色。
由於魔力還在發育中的關係，這點在她身上體現並不明顯，但仔細觀察的話，還是能夠發現深淺不一的顏□□別，特別是當她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的時候，這種顏色的區別則會更明顯一些。
敷衍的恭維是提不起竹下泉興趣的，她連頭都沒點一下，「謝謝，我您頭髮的顏色風格就像是我們行為藝術者一樣好看。」
沒有給對方問街頭藝人是什麼的機會，竹下泉抬手看了一下時間，「現在能帶我去見你們家的繼承人了嗎？」
「在做正式的情感諮詢之前，實地考察和近距離瞭解有利於問題的解決。」
路斯利亞的表情稍微扭曲了那麼一下，儘管細微且一閃即逝，竹下泉還是捕捉到了他這個不甚明顯的小動作和整個人在那瞬間散發出來的奇怪味道。
很短暫的惡意。
在對於情況不甚瞭解的同時，竹下泉稍微起了點防備。
她跟著路斯利亞離開，坐上在不遠處等待，據說是開往家族總部的汽車，某種要壞事的預感變得更濃。
到目前為止，她所學的魔術大多是輔助性，攻擊手段只有最原始的幾個諸如魔術彈一類而已。
種族天賦幻術倒是熟練，但也還遠遠沒有到爐火純青的程度，遇到真正的強者還是會有夠嗆。
說到底還要怪梅林。
哪個正經法師不念咒語直接擼袖子拿劍上去和別人幹架？
而且他真的只是教魔術而已，別說是劍術了，被撿走這麼多年，竹下泉連劍的影子都沒有見到過，想偷師也沒有辦法。
要不要神不知鬼不覺溜走？
出於謹慎考慮這確實是一個好選擇，可在沒吃到那個叫蛤蜊網友身上的大蛋糕之前，未免也太不甘心了。
現在溜走不就是白跑一趟了嗎。
「路斯利亞君，我們現在是去見你家繼承人對吧？」看著窗外劃過越來越偏僻的風景，竹下泉突然開口。
「是哦，是要去見我們家Boss沒錯啦~」路斯利亞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這一次，竹下泉沒有在他身上感覺到先前那股惡意，她有些不確定了。
基於天賦的感覺不可能出錯，難道說那股惡意不是針對她而是針對真愛或者是聯姻對象的？
站在一個盡職的下屬角度來看，確實不無可能。
本著好做買賣的原則，竹下泉輕輕咳嗽一聲，暗示道：「好的，等會你希望我說什麼嗎？」
副駕駛座位上的路斯利亞並不知道竹下泉腦洞大開到底腦補了些什麼，雖然在某一瞬間有過不太好的想法，但他接人只是單純為了添堵而已，教訓告誡一番後隨便找個地方安置就完事了，根本沒有想那麼多。
「不要惹Boss生氣就行~」
對方確實是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可愛女性，所以路斯利亞也不介意稍微提醒她那麼一下，「其他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不知道這個小姑娘知道自己抵達的是黑手黨暗殺部隊的本部，並在威脅下被勒令不要多管閒事後又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她會因為不識好歹死掉嗎？
前一句還好，在對方說出後一句話的時候，那種令竹下泉隱隱感到不舒服的突兀感又來了。
這個路斯利亞身上一定有什麼問題。
這個時候竹下泉是可以用幻術造成已經抵達的錯覺讓對方吐露實情的，但是像這樣按照對方的想像憑空製造出占地面積不會小的莊園府邸需要時間，還是直接跳車比較划算一些。
職業道德什麼的，還是下次等有粉絲求助的時候再說吧。
竹下泉果斷把之前堅定好的決心丟到了腦後。
竹下泉打開了車門，但無論是司機和路斯利亞眼中，她還是老老實實坐在後座，擺弄著那只小小的手提箱。
高速跳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竹下泉本以為自己有機會回答，可猝不及防的刹車和減速卻讓她差點沒直接滾下去。
「到了哦甜心~」路斯利亞拉開車門走出，見到的就是已經撤除幻術，安穩站在車門外的竹下泉。
他原本是想幫忙開門，沒想到竹下泉的動作會比他快，因而有些驚訝。
剛剛他好像沒有看清車門是怎麼沒拉開的。
剛準備溜號就到達目的地的竹下泉板著一張臉，心情異常之差。
尤其是從房子裡走出一個像是辣椒一樣，銀色長髮的男人之後，她的心情直接跌到了穀底。
嗓門好大，好吵，聞起來好嗆人。
竹下泉忍著不停打噴嚏的欲望，在對方走過來的時候一連後退了幾步，保持在安全距離之外。
「就是這個小鬼嗎？」男人大咧咧問道。
對於辣椒這種食物，竹下泉向來敬而遠之不說，而且她耐心真的已經快告罄了。
拉黑三連預警。
「既然到了地方的話，就不要再彎彎繞繞了。」竹下泉皺著眉，她朝周圍掃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大蛋糕的香味，語氣也變得不客氣起來，「說吧，你們那個找我做感情諮詢的Boss在哪？」
本著好心原則出來提醒的巴厘安老媽子斯庫瓦羅驚了。
他還來得及警告，被壓縮成球狀的火焰就從門後飛了出來。
稍微還有點正常人思維的劍聖下意識扭過頭，似乎是不忍心目睹慘劇的發生。
然而竹下泉只是懵逼了一秒，在帶著炙熱高溫的火球就要射向面門的時候，拎著手提箱懟了回去。
「……有病？」她的目光朝銀髮男人身後的屋子內探去，眼神不善。
果然，這種粉絲還是拉黑比較好。
第4章 新世界的大門
當你發現想像中的、期盼已久蛋糕其實是個杯連半點糖都沒加的苦咖啡的時候，你會是什麼反應？
竹下泉覺得這恐怕已經不是賣家秀和買家秀的差距了，而是假冒偽劣以次充好欺騙感情！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好想吃飽啊。
憤怒沖斷了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竹下泉拎著她的小皮箱，在一擊將朝她面門射來的火焰撞飛出去後，氣衝衝朝前走了兩步。
她的目光首先是路斯利亞——真論起來這個來接她的傢伙才是罪魁禍首。
在少女帶著冰渣子的目光之中，尚不明白對方是如何做到擊飛Boss憤怒之炎的路斯利亞居然後悔了一步，這對經歷過風浪的暗殺部隊幹部來說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此刻卻真實地發生了。
在少女即將近身的時候，路斯利亞揮出了拳，拳頭上是真實的皮膚觸感，他的力道很大，足以將身材較為嬌小的少女直接打飛出去。
但在下一秒，就有被尖銳物體重擊的痛感從腦殼上傳來，攻擊物件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後，紫色眼睛裡全是不滿和憤怒。
她剛剛明明......還沒有來得及思考她剛剛是怎麼消失又出現，自己打倒的是否又為真實，還沒有來得及思考更多，路斯利亞就已經兩眼一黑倒了下去。
拿幻術討了個巧的竹下泉看著下一秒就拔劍攻擊來的銀髮男人，拿不准這個時候是應該離開還是順手再解決一個。
可是她討厭辣椒，不想接近。
在拔劍表現出憤怒情緒的時候，那股沖人的辣味更重了。
「喂，小鬼，報上你的名字！我的劍下不斬無名之輩！」銀髮男人挑眉道，竹下泉被他的大嗓門喊得耳朵疼。
「問別人之前不報上自己的名字，你媽媽一定會哭的。」竹下泉呵呵一笑，可迫於那股辣椒味還是朝後退了幾步。
再不後退的話她真的要被嗆出眼淚來了，憤怒真的一點也不好吃，她果然還是喜歡更加柔軟一些的愛意或者是輕快一些的歡樂。
被她這樣嘲諷的銀髮青年提劍攻了過來，「像你這樣三流的幻術師小鬼也不過而已還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竹下泉打了個噴嚏，「我能理解你這種身為強者的自信，但是一般來說flag隨便立的話很快會被打臉是真的。」
她確實是在和銀髮男人說話，但說話的只是被殘留在銀髮男人視線中的幻象而已，等到她能力足夠的時候，那樣的幻象就足以成為真實。
她提著自己的小提箱出現在了男人身後，就在鑲著金屬的尖銳箱角即將砸下之時，男人卻在關鍵時刻反手將劍揮向身後。
碰撞聲暴露了竹下泉的所在，她只能忍著鼻腔中的癢意避開鋒芒，在低吟了幾個句咒語，朝自己身上附加了幾個用於強化的魔法後不進反退，再次一箱子揮了過去。
她手上的並不是什麼普通箱子，而是當初拜託浦原喜助打造的武器。
必要的時候，這個箱子是能夠自行組裝為發射炮火的熱武器不說，平時也能在箱子中存放一些物品，簡直就是日常戰鬥雙重適用。
竹下泉手上的箱子和男人的劍撞在了一起，火花四射。
她的力氣讓男人有些吃驚。
就在對方分神的空隙，竹下泉一腳朝對方小腹踹了過去。
悶哼過後，男人的另一把劍迅速轉移目標，劍風直接掃向竹下泉的脖子。
他是真的想要搞死自己。
在迎面的殺氣中，竹下泉毅然選擇了撤退。
被砍重的只是緩慢消散的虛影。
銀髮男人很厲害，竹下泉發現最起碼目前她打不過。
但是同理，對方基本上也對她沒什麼辦法，論起耍無賴來說夢魔可是非常拿手的。
準備拿幻術弄個□□個幻影慢慢陪對方玩本體跑路的竹下泉聽見男人扯著嗓子喊了一聲瑪蒙。
「快給老子滾出來！！！」
哪怕本體已經走遠了一段距離，竹下泉依舊皺著眉捂起了耳朵。
這位嗓門真大啊……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有帶著兜帽的小嬰兒晃悠悠跑了出來，懸浮在半空中。
她給竹下泉的感覺有點冷，至於味道，竹下泉並沒有嘗出來。
這應該就是銀髮男人口中的瑪蒙了。
不知道為什麼，瑪蒙並沒有受到幻術的影響，就這麼徑直飄到了她所在的地方。
有藤蔓從竹下泉腳下破土而出，迅速蜿蜒上她的小腿並在瞬間暴漲出許多倒刺來。
竹下泉並沒有感到疼痛——儘管藤蔓看起來就和真的一樣，但這種程度的虛假還沒有辦法對她造成影響。
她只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而已。
叫瑪蒙的小嬰兒應該就是所謂的幻術師職業。
在神秘基本已經縮到地球裡側，世界基本為人類佔據的時代，還有人能有這種類似的天賦確實挺讓竹下泉驚訝的。
而且竹下泉之前從來沒有想過幻術還能這麼用，梅林只說過幻術相當等於無敵buff，讓她好好運用而已。
她用幻術偷過懶也逃過命，完全沒有想過還能弄出奇奇怪怪——比如觸手一類的攻擊啊！
可能這就是實戰經驗不足的後果吧。
竹下泉突然興奮起來，眼睛也亮了亮。她抖了一下腿，那些正在朝她腰上爬的藤蔓就迅速縮回了地上，無影無蹤。
然後，她的手上出現了一把槍，接著是鋒刃雪亮的長劍和其它武器。
將能想到的挨個試遍之後，她心滿意足地沖已經露出驚駭神色的小嬰兒點了下頭，然後笑眯眯沖著她揮了揮手，「那再見啦~除了看起來陰沉一點，你還是挺可愛嘛~」
既然這裡沒有大蛋糕，那她就只好當成單純旅遊，去品嘗各種甜品後在回去啊。
心情莫名好轉的竹下泉完全忽視了那聲雜/種的怒吼和突然安靜的氣氛。
她拎著手提箱朝前走去，就在即將邁入大門的那刻，氣喘吁吁的棕發少年一頭撞了上來。
……是大蛋糕的香氣！
竹下泉一個激靈，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她下意識伸手抱住對方。
第5章 關於非禮
竹下泉咽了口唾沫，覺得自己突然有點餓。
明明她不久之前還飽餐一頓，不然也不會有力氣去用幻術打架，可近距離聞到奶油的香甜氣息，還是有那麼點把持不住——並且身體很誠實地這樣做了。
明明自己要比她高出小半個頭，棕發少年卻被她強勢地按在懷裡，怎麼掙扎都沒成功出來。
「你你你，麻煩請松一下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由於被按著的緣故，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
少年聲線也很緊促，混著一絲疑似害羞和焦急混合的情緒。
在竹下泉的嗅覺中，懷裡的蛋糕上多了一點帶著酸甜的水果香氣。
這是害羞了嗎？她毫不自知地想，覺得在蛋糕上的柳橙變多之前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我不是壞人，你別緊張。」她頗為認真地開口，只是緊緊環著對方的手臂又將他和自己的距離拉近了些。
竹下泉好心對少年解釋：「聽我說，裡面都是些嘗起來不怎麼好的傢伙，你現在進去顯然不太好，不如跟我先去找個甜品店坐一坐，然後我們……」再談一談關於你戀情的事情。
可是少年聽到話後顯然更加著急了，如果不是竹下泉強勢摟著他，估計他此刻已經心急如焚抱著頭不停在原地踱步了。
當然，直接不管不管沖進去也有可能。
「遭了遭了……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都是裡包恩不好非要冒充我啊啊怎麼辦如果對方出了意外的話我會被那些粉絲罵死的吧！一定會死的吧！」
看來，在短短的時間內，他似乎腦補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看在大蛋糕的份上，竹下泉決定對他稍微好上一點，當下便安慰道：「不會的，你不會被粉絲罵死的，那些粉絲沒有你重要。」
普通人能和大蛋糕比嗎！當然不能！
「……就算安慰也沒有什麼用的，你快放開我。」發現自己掙扎無用之後，棕發少年也逐漸冷靜下來，「我要進巴厘安裡面，你們首領擅自帶走了我很重要的客人。」
重要的客人誒。竹下泉心情美滋滋，完全忽略少年言語間把她和那些人當成了一夥。
「都說了不要進去我們找個甜品店談論比較好~」她語氣相當輕快，「巴厘安之類的就讓它繼續這樣不就好了？」
少年還想爭辯，頭卻被什麼不輕不重踩了一下。
竹下泉仰頭看著一身西裝的小嬰兒，對方黑豆班的眼睛盯著她，打了個招呼，「Ciaos~」
「你好。」竹下泉對黑巧克力雖然沒有什麼好感，但也算不上太討厭，她回以對方一個微笑，「請問你可以從他頭上下來了嗎？這樣不太禮貌。」
這時才響起少年如釋重負夾雜驚喜的聲音，「Reborn！你終於來了！我被攔住了沒有辦法進去但是好像裡面發生了什麼打鬥的樣子……」
叫做Reborn的小嬰兒在他腦袋上不輕不重敲了幾下，「還沒明白嗎阿綱？」
「哈？」
「魔法☆梅莉就在你眼前啊。」
「……？！」
「泉，我叫竹下泉。」竹下泉適時補充了一句，「稱呼隨意就好。」
「那麼阿泉你好。」Reborn適應得十分迅速，「那麼接下來，我的蠢弟子阿綱還要請你多多指教了。」
「放心吧，我會好好幫忙做諮詢的。」竹下泉點頭，「畢竟蛤蜊君真的是個很可愛的人。」
其實她更想說可口，鑒於說出來可能引起什麼誤會才採用了比較委婉的說法。
「誒誒誒誒你就是魔法☆梅莉？我以為……」竹下泉看見反應慢上半拍的蛤蜊君臉色突然爆紅，原本停下的反抗也劇烈了起來，「總之請先放開我啦竹下小姐！」
他以為情感諮詢博主最起碼是那種白領麗人朝上走，誰知道看起來居然比他還要小上一些啊！
他不知道的是，雖然要比他矮一些，但眼前的魔法☆梅莉確實是個成年人沒錯——之所以顯得比較矮小只是因為還在夢魔這個種族的發育期罷了。
夢魔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摟住少年的姿勢算得上出格也格外曖昧，因此，在被對方用幾近控訴的目光盯著時，她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是你要衝進去的啊。」
Reborn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他頭上跳了下來，看戲看得異常愉快不說，甚至還親自上場添了一把火，一腳將自己的弟子踹進了火坑。
「豔福不淺啊，阿綱。」小嬰兒如此感慨，「但即使在開放的義大利，這樣長時間摟著女性不放，也算是非禮的行為哦？」
「……明明是她非禮我的啊！」
沢田綱吉，現今最強大黑手黨家族彭格列的繼承人，十代首領預備役，真切感到了來自老師和世界的惡意。
還有，為什麼女孩子的臂力能這麼大啊！
做出非禮行為的竹下泉：「……什麼非禮？難道不是蛤蜊君自己撞到懷裡的嗎？」
「話說回來，我要怎麼稱呼蛤蜊君？」
被實錘的沢田綱吉百口莫辯，「就算……就算真的是這樣！那，那現在也應該放開了吧！」
竹下泉有些捨不得這塊大蛋糕，但還是依言鬆開了禁錮。
我可真寵他啊。夢魔如是想到，抖了抖另一隻手上拎著的小皮箱。
鎖扣啪一下彈開來，那只小皮箱在她手中不斷變形，最終變化為加特林……或者說是由無陣列加特林槍管組成的炮筒那樣的東西。
……難道因為我承認了非禮就要滅口了嗎！沢田綱吉瞬間驚恐起來，卻看見身材小巧的少女將武器稍稍提起來，轉過了身。
「喂，我說你們有完沒完。」她沖著從巴厘安總部走出來的高級幹部們嗤了一聲，語氣相當不善。
「如果不是你們胡亂帶路讓我認錯人，我早就見到蛤蜊君了。」
都是因為路斯利亞那個殺馬特把她帶到這個地方，她差點就這樣直接走人，和大蛋糕失之交臂了誒。
這個損失誰來負責！
第6章 諮詢
竹下泉整個人的敵意都快溢出來了，怒氣騰騰瞪著巴厘安一干人等，順手把沢田綱吉護在了身後。
像她這種沒情調的夢魔可沒什麼英雄救美或者說美救英雄的觀念，更對可能存在的家族之間的矛盾一點知覺也沒有。
不管出於何種原因，在竹下泉看來路斯利亞刻意帶她上了一輛錯誤的車，然後她在錯誤的地點突然被武力威脅了是事實。
氣氛劍拔弩張，雖然一個人對六個，竹下泉卻半點也不虛。她的武器自從設計出來還沒有用過。
浦原喜助為人奸詐了一點沒錯，但從技術層面來說，這個男人可是神一樣的存在，既然向她保證過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就一定不會出岔子！
況且就算真的打不過，她還是可以帶著大蛋糕用幻術跑路的，一點兒都不用擔心什麼。
她甚至已經暗搓搓期待把那些人揍到痛哭流涕的樣子了，如果她會的攻擊魔術多一點，那打起來就更爽了。
輔助性的魔術是沒辦法帶來真正快樂的！加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除外！
劇本竹下泉已經安排好了，原本在動手邊緣試探的巴厘安卻突然像是熄火了一樣，一個勁朝她丟小刀的金髮血袋也安分了起來，只嘻嘻嘻的笑著。
他們的視線都放在了Reborn身上。
「嘛，既然客人已經順利抵達了，就在這裡完成交接吧。」小嬰兒以□□槍管抬了抬帽檐，「因為這點小事鬧出大動靜，你們也會傷腦筋的。」
「像這種來歷不明的傢伙我可巴不得你們帶走！」銀髮劍士依然大嗓門，只是態度稍微軟化了些，「畢竟這是你們十代目的事情，出了問題不要來找我們求援！」
竹下泉注意到另一個會幻術的小嬰兒不知道悄悄離開了，不知道什麼原因。
反正按照目前的發展來看，打不起來。
不能打架就只好去處理正事唄。竹下泉無比自然，轉身拉著沢田綱吉就走，「我們去吃甜點順便說一說你的故事吧蛤蜊君？」
「我，我叫沢田綱吉，竹下小姐。」沢田綱吉被她拉著，匆匆解釋道，「蛤蜊君喊起來是在是太奇怪了！」
「可是貝殼類裡面都軟軟的，就和綱吉君一樣可愛誒。」竹下泉一本正經地反駁了他，「聽起來才不奇怪呢。」
「要好好享受約會時光吧阿綱。」身後Reborn朝他揮手，「守護者那邊我會幫你說明的~」
在這一瞬間，彭格列繼承人從自己的老師臉上看到了傳說中的惡魔微笑。
......這種事情絕對不能讓京子知道啊！
不對不對明明只是被裡包恩邀請過來的感情諮詢師而已為什麼他會這麼心虛啊！
當然，不管沢田少年腦子裡都閃過了什麼樣的內容，都無法更改他只能被竹下泉拉著走並且由於臂力問題無法掙脫這件事情本身。
「那個，竹下小姐，我可以自己走的。」他在竹下泉身後，猶豫半響還是開口提醒，「而且當地我比你要熟悉，要找甜品店的話還是我帶路比較好。」
得益于彭格列祖傳的超直感，他能從竹下泉身上感到切實的喜愛與善意，儘管有些突兀，但他也足以分辨出那種喜愛不是對於男女之情的喜愛，倒更像是神話傳說裡的龍對它的財寶那樣？
而且話說回來，對網友一見鍾情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太可能吧，換成像是雲雀學長六道骸那種典型的高顏值或許可能性要大一些，自己的話......沢田綱吉默默對比了一下自身條件，不知道怎麼回事更加安心了。
只要回去解釋清楚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吧。
在沢田綱吉的帶領或者說是指路下，他們來到一家看起來有些偏僻的甜品店，裝修風格大方而穩定，桌上放著功能表，看起來服務員和店長是一個人，上來就給他們端了一小盤剛剛烤好的曲奇餅。
「這家店我其實也沒來過。」坐到竹下泉對面後，沢田綱吉才算松了口氣。他撓了撓頭，語氣中藏著些許歉意，「但是聽京子庫洛姆她們曾經提到過，而且距離比較近，所以選了這裡。」
「安心，這一定是家十分美味的店。」感受到店主人某種心情的竹下泉笑眯眯攤開功能表，仿佛她才是對當地情況比較熟悉的人，「甜品也是有靈魂的，嘗一嘗就知道了。」
「話說回來，剛剛有一瞬間綱吉君格外好吃......不我的意思是說，在提到名字的時候看起來格外開心，哪個才是你的心上人呢？」差點說漏的竹下泉撿起一塊餅乾塞進嘴巴，「京子還是庫洛姆？」
「好了，我知道了，京子小姐對吧。」餅乾是她愛的牛奶味，竹下泉格外愉快地眯了眯眼，不等少年回答就已經從其反應中得出了答案。
「那庫洛姆呢？唔，你的聯姻對象嗎？」她如此猜測，甚至還八卦了一番，「說起來綱吉君是日本人吧，為什麼要繼承義大利的家族呢？遠親那邊缺少子嗣所以過繼了你？」
「因為我的祖先是家族創始人，晚年隱居在日......」老實解答竹下泉疑惑的沢田綱吉話到一半才發現重點不對，「不是不是！庫洛姆才不是我的聯姻對象，她是我的守護者之一！」
這種話六道骸知道他絕對會連續做上好幾個月的噩夢的！
「聽起來你們這個勢力結構有點複雜......居然還有守護者這種和騎士差不多的存在。」竹下泉沉吟一聲，「有領土的話，和國王也沒有什麼兩樣了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去找梅林的時候就能對他說，「今天就讓我來說說另一個王的故事吧」這種話了。
她相信梅林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的。
「只是黑手黨而已......為什麼會突然感覺這麼正式。」沢田綱吉默默吐槽。
「嗯？」竹下泉心不在焉，「讓我來說一說黑手黨首領的故事，那也很不錯啊。」
她對上沢田綱吉滿是茫然的眼神，輕輕打個了飽嗝後迅速轉移話題，「看得出來你很喜歡京子小姐，那談一談那個聯姻對象的事？」
第7章 毒雞湯
「事實上，我並不瞭解那位小姐。」沢田綱吉苦笑，「真的只是在酒會上見過一次，出於禮貌交談了幾句而已，但是許多九代起就在任的幹部卻認為有瞭解就有未來。」
竹下泉點頭，進入認真工作的狀態，「聽起來是大勢力千金，那麼你的心上人，那位京子小姐在幹部們眼中是不值得聯姻的物件，是這樣嗎？」
「京子是了平大哥的妹妹。」在說自己家族成員的時候，沢田綱吉因為提起聯姻而皺起眉頭才稍微舒緩一些，「了平大哥是我的守護者，是個極限的好人。」
但很快他的眉毛再次緊鎖，「京子只是普通人，我們以前也經歷過一些事情，她和小春被扯進去過。雖然她一直表現出了樂觀，也一直鼓勵我們，但是我已經不想......」
「可是你不是喜歡她嗎？」竹下泉無法理解，「你既然喜歡京子小姐，聽起來她對你似乎也有一定好感，為什麼不去追求？」
最起碼在她個人的認識之中，這種事情沒有什麼好糾結的。又不是兩個看起來一樣美味一樣惹人喜愛的糕點在眼前根本無法抉擇，很明顯一個是喜愛對象一個根本不熟，為什麼要勉強自己想那麼多？
沢田綱吉被竹下泉的直球震驚了。他原本以為這位姑且算是知心姐姐形象的少女會像所有網路上的專業博主一樣異常耐心地分析情感與理智最終得出沒有什麼卵用的結論，讓他跟隨自己內心在雞湯效果過後繼續糾結。
......這真的是情感諮詢博主嗎？當初傾聽他樹洞各種耐心安慰的真的和眼前是一個人嗎？
「你覺得喜歡那位京子小姐可能把她牽涉進不好的事情，但是她本來就是你守護者的妹妹啊。」竹下泉切了一小塊慕斯蛋糕，並不是很能理解那種糾結的心情，「像是電視劇上演的那樣，發生什麼事情的話，相關的親人肯定是要第一個被抓起來威脅的。」
這家甜品店的慕斯口感格外好，竹下泉愜意抿了一小口茶，繼續發言，「你喜歡她，和她在一起，出事了她會被抓起來。」
「你不追求她，因為各種我無法理解的原因不想和她在一起，出了事她還是會被抓起來。」
「有區別嗎？」她頗為無辜地問道，「在假設之中我們無法改變京子小姐被抓起來的結局，索性選擇比較讓人開心的好了。」
猝不及防被灌下一口毒雞湯的沢田綱吉：......好有道理。
「不不對，竹下小姐你怎麼能這麼......」沢田綱吉異常糾結，好半天都沒想起來應該用什麼詞來形容。
「總之，這樣舉例子真的會讓人很不舒服的！」
「可是我也沒說錯啊。」在沢田綱吉糾結用語的工夫，她已經以一種相當迅速而不失優雅的方式解決了整塊慕斯蛋糕，現在正在朝放在稍遠位置的提拉米蘇下手。
沢田綱吉把提拉米蘇朝她那邊推了推，換來竹下泉一個帶著感激的眼神。
這讓他有一種其實吃甜品才是主要目的而他只是附帶的錯覺。
「可是守護者家屬和追丟對象還是不一樣的啊。」沢田綱吉歎氣，「而且聯姻物件那邊也在催促......就算拒絕的話也不能太過不留情面吧。」
「而且似乎是彭格列主動表達意願的。」
竹下泉似乎嘗到了一口棉花糖的味道，「很多事情沒有辦法兼顧，太軟的話可能最後連一個選擇都沒辦法做好哦？」
「而且我剛剛想了一下，你口中的了平大哥是你的家族成員，四捨五入他的妹妹京子小姐也是你的家族成員，再四捨五入，不就等於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嗎？你真的要猶豫嗎？」她興致勃勃地進行推論，「親上加親多好！而且這種事情就算是幹部也沒法反對吧，比起可能並不穩固的聯盟還是家族內部更加緊密比較現實......」
沢田綱吉差點把剛喝進口的茶噴出去，咳嗽好半天才緩過來。
差點被嗆死說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此刻，饒是大條如沢田綱吉也終於意識到了某個現實——魔法☆梅莉，本人真的沒有網路上靠譜。
「顧慮太多反而不好。」竹下泉笑眯眯的，「按照個人經驗來說，分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十分重要。綱吉君的家族很強大，並不需要聯姻鞏固地位。而從交談中也可以得出你和家族成員關係緊密......so，我覺得你現在應該煩惱的是怎麼追求那位京子小姐。」
「如果我沒有猜錯，那位京子小姐，應該對你沒有任何超過友誼以上的想法吧。」想了想，竹下泉繼續補了一刀。
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輸入關鍵字搜索到頁面之後點了進去，然後差不多把整個手機屏都懟到了沢田綱吉臉上。
「一個校友做的關於日/本女性結婚後幸福感調查和相關資料來源，如果你的那位京子小姐追求者只是在確認戀情之前對她殷勤呢？」
「.......」沢田綱吉無言以對，注意力全集中到了那份資料上。
「有什麼能比你親自確認更加讓人安心呢！」竹下泉震聲，如果現在不是在甜品店這種地方而是什麼速食店，她估計已經拍著桌子突然起立了，「除了你自己！還有把她託付給你誰能讓你更加放心！」
「而且之前你們就已經經歷過了許多事情，她既然那個時候就沒有退出，不就已經說明什麼了嗎！」
沢田綱吉在恍惚間覺得，他好像被對方最後這番慷慨激昂的措辭洗腦了。
「雖然風格變化很大......但還是謝謝你。」少年目光真誠，「目前我還是有些不太確定，可跟之前比起來，我可能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不用謝。」竹下泉也回以格外誠摯的目光，「我們學校話劇社劇本都這麼寫，不經歷過心靈掙扎的男主是不會和女主HE的。」
……？？？他剛剛是不是聽見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第8章 歸程與學弟
竹下泉單方面認為這是一次成功的情感開導，期間她還去沢田綱吉的夢裡逛了幾次，給他送了點來自夢魔的小禮物。
或許是黑手黨真的要比普通人強大太多的緣故，在與她的接觸中，沢田綱吉並沒有出現什麼疲憊感。
如果不是收到學弟突然發來的短信，竹下泉估計自己可能就在義大利抱著這張長期飯票不撒手了——據說他們彭格列還挺缺人的，她覺得自己當個打手完全沒有問題。
和竹下泉接觸的只是沢田綱吉個人，除了與他這個繼承人並不對付的暗殺部隊巴厘安之外，認真來說她和彭格列並沒有什麼接觸。
自然也沒有見到傳說中的守護者們。
這大概是她此次義大利之行唯一的遺憾了——人以群分，和大蛋糕在一起的肯定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在登機前，竹下泉真誠地給未來的十代首領遞了張個人名片，「歡迎來東京玩，到時候我可以擔任免費導遊。」
然後，她頗為不死心地看向站在沢田綱吉肩頭的小嬰兒，「你們真的不考慮發展一下在東京的黑手黨勢力嗎？我不挑合同的。」
Reborn只是低低笑了一聲，「到時候再說。」
這話和拒絕沒這麼兩樣了，竹下泉撇了下嘴，覺得這樣的話她可以去沢田綱吉夢裡多逛幾次。
基於愛護青少年身心發展和她個人對於職業道德堅守的角度出發，才不是什麼可恥的加餐行為。
竹下泉搭上了回日本的飛機，在落地之前給認識的那位元學弟回了條短信。
來東京之前，她曾經在九州地區上過高中，就是在八原認識的小甜點學弟。
學弟叫夏目貴志，只是個有點特殊的普通人。
普通人的靈魂大多孱弱，從這點而言把他歸類到小甜點裡顯然不太合適，但是竹下泉根本沒有拒絕對方散發出來的那種像是陽光一樣會讓人感覺到暖洋洋的氣味。
可惜他身邊有個裝成胖貓咪的大妖怪斑，大妖怪特別護食，她剛進入夏目視線範圍內就緊張到不得了，弄得她在八原上了一年學也沒好意思下口。
這次趁著夏目來東京，她說什麼也要好好嘗一下小甜餅學弟到底是什麼味道的！
送到嘴邊的學弟絕對不能放過！
東京這種妖魔鬼怪橫行，發生什麼亂七八糟稀奇古怪的事情都不奇怪的地方，斑肯定沒辦法一直盯著夏目的。
她沒記錯的話，浮世繪町那邊好像還有個妖怪的奴良組，上次她晚上出去覓食的時候，遠遠見到過那邊的百鬼夜行。
從氣息判斷，奴良組的首領也是個強大的妖怪。
浮世繪町還保留著一些過去的建築，帶著夏目熟悉東京的話，她完全可以領著對方去那邊玩。
妖怪的地盤意識大多強烈，到時候奴良組那邊的妖怪過來了，就讓貓咪上前頂著，然後她趁機帶夏目逃跑，在將他帶到安全地帶的過程中悄悄嘗一下他的味道，最後再回去用幻術救斑脫身。
當然，斑不用她特地折回去救的話就更好了。
這是一個幾乎完美的計畫。
竹下泉簡直想為如此天才的自己點個贊。
至於應對時候陷入狂躁狀態斑的計策，竹下泉也已經想好了。
斑喜歡吃七辻屋的饅頭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她只是偷偷嘗一口味道，並沒有對夏目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到時候買些饅頭過去賠罪絕對能解決問題。
而且當初面對她想要嘗上一口的請求，夏目只是愣了一下，然後笑著答應了的。要不是斑礙事死活不同意的話，她也不會想到這種不太正當的方法。
總之，竹下泉已經迫不及待期待在東京見到夏目了。
據她判斷，夏目嘗起來應該是那種坐在灑滿陽光的樹下，沐浴在微風裡的吃和風草餅的感覺，溫暖又清新。
沢田綱吉和黑手黨已經被竹下泉不知道丟到了大腦的哪個角落裡去了，她現在心心念念都是大半年沒見面的夏目學弟。
比起近在眼前的已經品嘗過的食物，還是一直垂涎卻沒有機會下口的更加有吸引力吧。
要不要勸他志願填在東京附近呢？可是東京附近妖魔鬼怪那麼多萬一有人跟她搶食怎麼辦？
啊，真是甜蜜的糾結。
懷著這樣的心情，竹下泉在飛機上小憩了一會兒。
自從丟給她這麼一個帳號之後，梅林已經快大半個月沒有在夢境中出現過了。
可無論是關於魔法☆梅莉這個帳號的問題還是最近特別容易饑餓的問題，她都需要去問一問這位姑且算是同族的前輩兼老師。
只有無罪之人能夠進入的阿瓦隆，星球內海，目前幾乎所有幻想種的棲息地，並不阻止像她這樣的非人類進入……應該。
竹下泉沒有試過，所以在小憩的時候稍微努力了一把，比如嘗試呼喚阿瓦隆的名字什麼的。
……然後她就進去了。
不僅是竹下泉本人對這個結果有些意外，看見她突然出現的梅林也愣了一下。
梅林的錯愕只持續了一瞬，隨即嘴上又揚起笑容，面帶爽朗招呼她。
「笑個大頭鬼哦。」竹下泉也沒和他客氣，「塔里面積這麼小，你真的不會待生銹嗎？」
這是竹下泉常見的打招呼方式，梅林也對此早已習慣。
花之魔術師像往常一樣避而不談徑直繞開了這個話題。
「唔，讓我來猜一猜！泉醬會主動找過來是因為魔法☆梅莉的事情吧！」他語氣頗為輕鬆地說道。
「怎麼樣！是不是通過那個帳號見到了很多有趣的人！」
「並沒有很多。」竹下泉糾正並無情吐槽，「而且你用這樣的語氣喊自己的ID聽起來真的很奇怪。」
「梅林，告訴我，你真的沒有什麼女裝的癖好嗎？」她看似認真地詢問，實則已經做好了毫不留情取笑對方的準備。
並非是她不喜歡梅林，而是梅林身上有種極不自然的特質，總讓她忍不住想要搞點事情。
「那傢伙怎麼可能一直笑著嘛」，「怎麼可能真的有這種樂天派！」完全是類似這樣的心情。
第9章 師徒戰爭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太少了，昨天後來補了一點=3=,看過的可以無視，不明情況翻到上一章刷新一下吧，辛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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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要聲明老虛是我的快樂源泉！！！不接受反駁！
我永遠喜歡政哥哥！！！
「哈哈，難道不是這樣會比較可愛，而且作為傾聽對象來說女性會更加容易取得信任吧也會更加容易獲得支持吧——就算是對有些阿宅粉絲毫不留情地辱駡也會不會有什麼壞影響哦？」梅林振振有詞道。
可能想到了什麼，他笑得異常酣暢，「搞不好這的會有這樣的死宅也說不定！」
竹下泉呵呵一聲，「有臉說別人死宅的時候先想想自己吧，這位宅了兩千年的梅林先生。」
「比起女裝大佬來說，這種惡趣味反而讓人更加感到不適呢。」她取笑道，「還是說你終於承認自己已經被關變態啦！」
「泉醬這樣說我會傷心的。」雖然如此說著，那張臉上卻一點看不出難過的影子。
梅林的嘴角依舊是上揚的，他稍稍拖長了尾音糾正道：「事實上我出去過——就在你經歷完全空白的那一年裡。」
梅林說的經歷完全空白是一年前發生的，簡單而言就是全世界的人在某天突然醒過來之後發現居然已經過去了一年而他們對此毫無知覺這件事情。這件事情被科學家們定為某種時間現象，但對於神秘側來說可並非如此。
「我表示好奇你就會告訴我了嗎？」
這已經不是梅林第一次拿這件事情出來勾引她了，從一開始的各種抓耳撓腮到現在不為所動，某位魔術師的玩笑態度起了很大程度上起了助推作用。
——想知道嗎？偏偏不告訴你。啊？你說你不想知道，那正好，我就借此偷一下懶吧~
不僅是在這件事情上，諸如此類的體現數不勝數，這也是竹下泉堅持認為梅林欠扁的原因之一。
「不要說得好像我幹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啊，反正遲早要告訴你的。」梅林摸了一下鼻頭，笑眯眯道，「泉醬只要幫一個小忙，比如承認你就是梅莉醬，然後在所有人確信梅莉真的是個美少女的時候笑眯眯告訴他們是現任就可以了。」
「怎麼樣！相當有意思吧？」
這是一個很壞心眼的主意了......竹下泉表示她喜歡。她在道德底線和尋求愉悅的邊緣徘徊，最終還是後者微妙的佔據了上風。
反正只是稍微捉弄一下，應該沒有關係的。
「看在你如此懇求的份上，就勉為其難答應好了。」竹下泉適時作出為難的樣子，「不過想讓我配合的話，你得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才行！」
「不然我可能會說出『啊，是梅林那個傢伙逼我這麼做的』這種相當拉仇恨的話哦？」竹下泉相當自我地威脅道，「雖然你這種聲名狼藉的傢伙不一定在意，但是我開心就行了。」
「確實，回答弟子的問題是老師應該做的，」梅林眯起眼，笑得意味深長。
本以為這次穩操勝券能夠扳回一局的竹下泉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
花之魔術師伸出手，直接把她的頭髮□□到亂糟糟，「那我也來反省一下吧！迄今為止我好像確實沒有好好教導泉醬——啊，那可真是失職，不如泉醬就留在這裡，唔，讓我想一想，留個兩三年左右，讓我有足夠的時間把所有學過的魔術都交給你，怎麼樣？」
要不是他一邊忍笑一邊說出這番話，聽起來就真的是為學生考慮的好老師了。
被反將一軍的竹下泉奮起抗議，她背靠牆壁，手上揪著梅林的一縷頭髮，只是還沒等她扯下去，梅林的手掌就壓了下來。
竹下泉嗷的一聲，覺得自己被硬生生按矮了一個頭。不帶這樣仗著力氣欺負人的！
幽閉塔狹小的空間根本經不起折騰，在暫時將她鎮壓之後，梅林很快就停下了手，臉不紅氣不喘的，目光中滿是勝利者的得意，「就算表達開心要換個方式呀，老人家經不起折騰的。」
竹下泉恨得牙癢癢，差點沒一口咬上去，「我說正事！我還在飛機上！飛機上！」
她接連強調了兩邊自己目前所在的環境，開門見山問道：「餓肚子是因為成長期嗎？但是我記得成長期好像剛剛結束沒多久來著？」
「成長和成年是兩個概念啦。」梅林打了個哈哈，看起來有點心虛，畢竟成長期這個詞還是他說出來的。
「怎麼說呢，」花之魔術師刻意停頓了一下，隨即酣然道，「泉醬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夢魘了，應該學會自己謀生了！」
「......我一直都是自己謀生！」竹下泉下意識反駁，「而且成熟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我還要當很多年的幼崽嗎？」
「那點小失誤就不要在意啦。」梅林擺了擺手，「由於不知名原因，你成長的速度比較快，所以肚子也會很容易餓，這樣的解釋可以接受吧？」
竹下泉眼前一亮，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她的重點全在成長速度快上，以至於一不小心說出了心裡話，「那我什麼時候可以把你按在地上揍？」
「唔，」梅林裝模作樣思索道，「按照這樣的成長速度，大概再過一百年就能贏過我了吧。」
「？！真的！」竹下泉迅速振作，「我覺得肚子餓得快似乎也不是那麼難忍受了！」
「當然是騙你的。」梅林哈哈大笑，「只是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會相信啦！」
「.梅林！」惱羞成怒的竹下泉撲了過去，猝不及防之下，梅林被她整個壓在了牆壁上。
魔術師只是「哎呦」一聲，按上了自己的腰，「輕點輕點，怎麼說我也是老人家了，經不起你這樣折騰的。」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意有所指，「而且啊——種不太矜持的動作換成男士來做會比較好。」
「......走了，你就當你的死宅去吧！」小夢魔被噎到不輕，也不知道是氣還是其它什麼。
有一件事情竹下泉一點也不想說，那就是她剛剛發現梅林好像還挺帥的......
耳邊是梅林惡作劇得逞一般的笑聲，竹下泉跺了下腳，連招呼也不想打就準備走人。
「嘛，那就再見了，迦勒底那邊會聯繫你的~」倒是對方主動揮了揮手，很是輕快，「故事就下次再說吧。」
第10章 在東京
直到回到熟悉的東京，竹下泉還是不能夠原諒輕而易舉就邁入梅林圈套的自己。
她特地改簽了比較早的航班，好在夏目過來做客之前有足夠的準備。等把屋子裡那些甜點零食的包裝都清掃乾淨，傢俱重新擺放整理了一遍之後也差不多是晚上了。
房子大就是有這樣那樣的麻煩，但也正因為面積大，竹下泉很容易就騰出了一間物品還算齊全的客房迎接夏目的到來。
近水樓臺先得月，而且東京確實是充滿危險的地方，她的小甜點學弟這種一看就很好吃的普通人亂跑的話，很容易就會招惹到奇奇怪怪的東西。
儘管平時自詡東京一霸，實際東京尚有許多神秘的存在竹下泉不太敢招惹，比如說某個角落妖怪飯店看似平易近人的老闆，浮世繪町那個老一代的百鬼之主，再比如說她目前的雇主浦原喜助......萬一夏目被類似這種Boss級別的人看上了叼走，她哭都找不到地方。
為了守護小甜點學弟的貞/操，她一定要盯緊一點才行。
……最起碼不能在她吃到口之前就發生什麼意外！
第二天夏目貴志按位址登門拜訪，看見的就是明顯處於戒備狀態的竹下泉。
「......泉姐？」淺咖色頭髮的少年小心翼翼問了一句，接過她遞來的拖鞋進了屋。
竹下泉在門口張望了好幾圈，確認並沒有什麼非人生物跟上來之後，才放心合上門。
也對，有斑那只大妖怪在呢，哪裡那麼容易被跟蹤......等等，她剛剛居然沒有看見斑？
她蹭一下出現在夏目貴志的面前，半點也不矜持地拉起少年的手臂，繞著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圈。
「肥貓斑居然真的不在誒，我開始相信今天的太陽一定會從東邊落下去了。」幸福來得有點太突然，竹下泉不由恍惚，「附近真的一點他的氣味誒，假的吧。」
夏目貴志眼睛彎得像是兩汪月牙，「我開始相信貓咪老師說你在東京過得一定很好了，好久不見啊，泉姐。」
「嗯嗯嗯，確實好久不見。」竹下泉煞有介事般點頭，「我超級想念夏目的！」
為了證實自己所言非虛，她主動伸手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當然，揩油偷吃這種事情是少不了的。
算是如願以償的竹下泉簡直要開心到翹尾巴。就在她幾乎要沉醉在草餅和陽光交融氣息裡的時候，夏目揉了一把她的腦袋。
「泉姐好像沒怎麼長高呢。」
會心一擊。
她沒怎麼長個，夏目卻好像高了小半個頭。
「……不要糾結這種問題。」身高壓不過就只好拿出點作為前輩的穩重架勢，竹下泉輕輕咳嗽一聲，就和打開了某種開關似的，整個人都嚴肅了不少。
「斑沒有在你身邊，發生了什麼事嗎？」
「貓咪老師去拜訪什麼朋友了，你知道，因為友人帳的事情，他不太放心我。」夏目貴志帶著點無奈輕笑出聲，「但是不太湊巧，八原的大家好像都在忙，我不想太添麻煩，就只好先麻煩泉姐了。」
「麻煩多久都沒問題。」竹下泉拍著胸膛保證，「雖說東京要比八原更加危險，但我會努力保護好你的！」
「誒？」
她看見夏目實打實愣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裡滿是茫然，「東京有什麼危險嗎？」
「......我以為肥貓告訴過你了？」竹下泉同樣不解，斑不在的時候，她連對方的名字都懶得帶上，「他走之前沒說什麼嗎？」
「讓我不要亂跑吧。」夏目仔細回想。
竹下泉歎了口氣，「好的，我知道了。你現在我這裡住下，在肥貓回來或者是你的妖怪朋友找過來之前，出門的時候叫上我就可以了。」
夏目貴志依言點頭，仍然有些好奇，「所以，東京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地方？」
「是一個燈光有多亮，燈光下影子就有多深的地方。」竹下泉故作深沉，「在東京，看見任何東西都算不上奇怪。」
只是她的解釋起了反效果，不但沒有打消夏目好奇的念頭，反而讓對方更加想要探究東京背後的秘密起來。
「我話先說在前面！東京不像八原那樣和平與世無爭。」竹下泉板起臉，很認真地同對方說明事情的嚴重性，「像你這種看起來就很好吃的人類，可能隨便出去買個東西就會被吃掉。」
她決定用行動證明自己並非恐嚇。
「要是不累的話，我帶你在東京逛一圈，等你看見就知道了。」
第11章 東京一日遊（1）
竹下泉無疑是行動派，在夏目貴志點頭肯定他並不疲憊後果斷拉著少年出了門。
她住的地方離空座町最近，因此將那個地方定為了第一站——而且去空座町的話，剛好可以順路問一問浦原有沒有能掩飾靈力的東西。
雖然竹下泉覺得夏目有自己帶著並不會出現什麼意外，但該做的掩飾還是應該做一下的。
單從建築來看，空座町和其他任何地方沒有任何不同，現代化程度很高，道路上來來往往著不少人群，比八原不知道繁華了多少。
夏目貴志確認自己並沒有看到任何可能像是妖怪的物種，略帶疑惑地偏過了頭，「泉姐，這裡看起來很正常啊。」
「只是看起來而已。」竹下泉一本正經地反駁了他，同時將他拉到了一個較為僻靜的小巷，指了指角落。
「她和家人走失了嗎？」夏目還是沒有太反應過來。
小巷中蜷縮著一個小女孩，以現在的季節來說，穿著過分單薄了，她似乎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存在，也沒有意識到少年指的是自己。
竹下泉朝噓了一聲，將他帶了出來，「剛剛那個是魂魄哦。」
「魂魄……！」
「你是不是想說她看起來和正常的小姑娘沒什麼兩樣？」竹下泉笑著堵住了他接下來的疑惑。
夏目乖巧點頭，「是的，是這樣的……完全沒有。」在他年幼的時候經常因為能看到靈魂一類又分不清虛實而經常被孤立，但隨著年紀的增長，他也逐漸從教訓中弄清了其中的區別，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認錯過了。
「這裡有些特殊……具體不好說，總之對夏目你這種靈力過強的人來說分不清還是挺正常的事情。」竹下泉解釋，「我們等等看，還有別的。」
「別的？」夏目疑惑，「妖怪嗎？」
竹下泉搖頭糾正道：「不，也是魂魄。」
她指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竄出來的，黑色身軀，帶著白色骨質面具的怪物，「噥，就是這個，虛。」
叫作虛的生物比普通的大型動物體積還要龐大，他就混雜在人群之中，可周圍的人群卻完全注意到它的存在，縱使知道這是因為普通人無法看見的緣故，夏目還是感到了一絲絲悚然。
和這種生物比起來，有些妖怪簡直可愛太多了。
「就理解為墮落的靈魂吧，看見那個空洞了沒，那就是虛的證明，剛剛我們看見的那個小女孩身上已經出現空洞了哦。」竹下泉解釋，「不過這是最低級的那種，這邊時不時還會出來像是基裡安那種有大樓那麼高的虛，那個視覺效果比較好一點。」
「沒辦法嗎？讓死者安息一類……」
「那死神的職責了，包括消滅虛。」竹下泉輕飄飄撇開話題，「總之，虛在東京還是很常見的，你看見了就遠遠繞開點。」
她沒有去管那只虛，而是帶著夏目去了浦原商店。在路上，夏目貴志不止一次看見了那些虛的蹤跡，它們總能從各種讓人想不到的角落裡鑽出來，一開始他還會反射性留意，後來直接見怪不怪了。
浦原商店沒有開門，竹下泉估計她的現任雇主可能回屍魂界有什麼事情，只能將討要掩飾靈力護身符的事情暫時延後。
空座町大概瞭解完之後，竹下泉帶著夏目貴志搭上了前往米花町的電車。
其實竹下泉也沒有去過米花町，但比起其它幾個地方來說，米花町的傳聞要稍微正常一點，由靈異事件降格為刑偵案件。
根據不完全統計，米花町在犯罪率最高的同時破案率也最高。據說是因為米花町私人偵探和警署經常合作的緣故，那個叫做什麼五郎的偵探在非科學側裡還挺有名。
睡著了還能破案這件事，就是非科學側這邊聽起來也有點玄幻。
「米花町比較正常。」在電車上，竹下泉很小聲地朝夏目介紹，「這裡好像是東京唯一由科學側佔據了大部分的地方，死靈都看不見幾個。」
「唔，那不是很好？」夏目微微一笑，「在米花町的話，泉姐就不需要一直那麼緊張了吧？」
「也沒那麼緊張，只是怕麻煩……」
竹下泉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解釋，而是轉到了關於米花町的介紹上，「不過正常只是看起來而已，實際上我認為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夏目怔住的樣子有些可愛，竹下泉又忍不住啃了他一口。
畢竟她的懂得克制的好夢魔，只是偷偷嘗一點情緒的話，夏目是不會有什麼感覺的。
「在東京這種地方，不靈異才是有問題的。」想起來之前無意中看到的事情，竹下泉強忍笑意，「哪怕是普通的體育運動，在東京也是絕對違反物理學定力的存在。」
「我上回親眼看見有人一網球就把路邊搶錢的混混打進了醫院哦。」她眼睛不自覺眯了起來，渾身上下散發著愉快的氣息，「嗯，沒太看清，本質上應該是個可愛的少年。」
竹下泉說的可愛是指好吃意味，夏目很清楚她非人類的身份和詭異的飲食習慣，只是無奈笑了一下，溫聲囑咐她，「最好不要當著別人的面這樣形容，很容易引起誤會的。」
——當初他突然被誇可愛的時候，也愣了好一會才緩過神。
「我有克制。」竹下泉認真回答，完全忘記她不久前還笑著誇過黑手黨繼承人這回事，「所以那個我都沒有跑過去求認識。」
「不過在我心裡夏目永遠是最可愛的啦。」她笑眯眯補充一句，「最起碼目前來說是這樣。」
「泉姐……」夏目貴志感到無奈又好笑。
竹下泉迅速捂臉，小聲道：「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會忍不住的。」
「要是實在餓的話也沒關係。」少年安慰她，「貓咪老師不會知道的。」
「監守自盜不太好……而且我也沒有很餓，你不要笑了……我真的下手了啊！」竹下泉忍不住小聲念叨。
夏目不由莞爾。
第12章 東京一日遊（2）
考慮到夏目可能無法接受甜點作為正餐，他們在米花町當地很有人氣的一家麵館點了餐。
竹下泉掏出手機搜索攻略期間，魔法☆梅莉的帳號後臺又跳出了許多私信，她略略看了一眼，發現都是一些普通人家長里短的念叨之後就失去了興趣。
知心姐姐的人設愛誰當就誰當吧，也就只有梅林那種被關在塔里沒事情做的萬年宅才能處理這麼多消息。
她現在只想帶著夏目吃完飯，然後離開米花町這個過於詭異的地方。
米花町，一個純科學側支配的地方。竹下泉在這裡看不見感受不到魔力靈力以及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不說，甚至看不見任何一個哪怕有半點特殊之處的人。
須知世界本來就是由已知與神秘構成，科學成這樣本來就是一種不科學。
竹下泉明銳覺察到了平靜下蘊藏的波濤，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甚至連拉麵都不想吃，能離米花町多遠就多遠。
原來在米花町待得越久就越會產生哪裡不對頭的感覺並不是傳聞。
竹下泉看向夏目，可能由於本質上還是普通人類，夏目對此一無所覺。
「吃完拉麵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東京還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她支著下巴，心中想的卻是拉麵怎麼還不上來。
就算現在是用餐高峰期，這個等待時間也太久了。
她想請服務員幫忙催促一下，卻聽見餐具破碎的清脆響聲與來自女性驚叫同時響起。
竹下泉嗅了嗅，空氣裡確實多了點血腥味。
米花町犯罪率已經高到這種程度了嗎？她一點都不想摻和到這種無所謂的事情裡，只覺得過於倒楣了。
「我們走吧，換個地方吃飯。」她對夏目說，「這裡出了點事，不會繼續營業了。」
「現在離開是不是有點不太好？」夏目還有些猶豫，「看起來情況不是很對。」
「現在不走等會就麻煩了。」看著留小鬍子的西裝大叔和服務員一起走進內廚，竹下泉當機立斷。
「……那好吧。」沉默半響後，夏目也跟著她一同站了起來。
竹下泉領著夏目離開，此時拉麵店內依舊有許多人不明所以，他們稱得上突兀的舉動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有個小學生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撞了他們一下，竹下泉停下腳步，險些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在人類中，她喜歡女性多於男性，喜歡孩童遠勝成年人，遇上可愛的孩子的話，甚至還會主送送出祝福，給他們一段時間的美夢。
這種情況在平時是不會出現的。
其中不缺乏她過於貿然的緣故，也有想要遠離是非的原因，但更多則是因為她不想聞到行兇者那種過於陰暗負面的情緒，甚至連沾都不想沾。
很容易造成心靈污染的。
意識到自己差點做了什麼事情後，竹下泉第一反應就是想道歉，她低下頭，原本想好的話卻卡在了喉嚨裡。
與她的險些失態對比，很明顯是小學生年紀的男孩主動說了聲抱歉，「大姐姐好像很急的樣子，不小心撞到你耽誤了的時間很抱歉……」
「……沒事。」竹下泉和擠牙膏似的露出幾個字，「下次注意就好，這家店實在讓人等太久了，也不怪你。」
說完，她看也不看那個小孩，幾乎是以落荒而逃的姿態帶著夏目遠離了那家拉麵館。
米花町不是很科學嗎……為什麼真的會有這種物理意義上的死神存在啊！
乘上離開米花町的電車後，竹下泉懸了一路的心才落了地，她擰開礦泉水瓶灌了一大口水，感到稍微鎮定一點後才對不明所以的夏目開口。
開口之前，她把身上粘著的一個小竊聽器丟下了車窗。
「那家拉麵店發生了一件兇殺案，而且有不好的東西在那裡。」
「不好的東西……？」
竹下泉沉重點頭，「類似與規則運氣那樣虛無縹緲的存在，只是概念意義，沒有實體，無法被分析。」
「就是剛剛撞了我一下的那個小偵探，他身上就有我說的那種東西。」竹下泉補充道，「非要給他冠個名號的話，死神？……總之碰到離遠點，會倒楣。」
確實不是神秘，但從某種程度而言，那個小男孩遠比神秘棘手多了。
「那剛剛丟掉的是什麼？」夏目貴志問道，有些恍惚。
東京確實是大城市啊。他如此想著，不自覺抿了抿唇。
竹下泉風輕雲淡道：「竊聽器吧，偵探和情報販子們的常見工具，之前情報販子也朝我身上放過，有經驗了。」
「東京真的很複雜啊。」夏目貴志不由感慨，聲音中有不易覺察的低落，「……抱歉，添麻煩了呢。」
「不麻煩不麻煩，我早就習以為常了。」竹下泉忍不住摸了一把少年看起來手感很好的頭髮，吃掉了他那點失落。
「真的介意不過去的話，到時候請務必讓我好好啃幾口就好。」
第13章 東京一日遊（3）
「好吧……接下來是去池袋嗎？」夏目低頭翻了翻手上的旅遊地圖。
「不，不去池袋。」竹下泉嚴肅否決了他，「我剛剛說的那個情報販子就是池袋特產，整個池袋都是他的地盤哦？」
「誒？」夏目眼睛瞪大了些，意有所指道：「也是非人類？」
「不，那傢伙可是貨真價實的人類。」竹下泉嘴角朝下拉了幾分，回想起了某段很不愉快的經歷。
那還是她剛到東京不久發生的事情，毫無防備進了池袋結果因為被情報販子算計，差點沒被某個強到不像話的傢伙拿電線杆砸死。
雖然在發現自己找錯物件後對方立刻更換了目標，但那種輕鬆就能扛起電線杆舉起自動販賣機砸過來的怪力依舊給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是個非常奇怪，我無法用語言形容特質的傢伙。」她抓了兩把頭髮，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而且本質上應該是個愉悅犯，可聲稱愛著人類這一點簡直讓人不爽極了。」
「如果夏目你被盯上的話，可能甚至可能不用第二天就資料出現在各種妖怪手裡了吧。」
根據描述來看，這種人的存在同樣是夏目貴志無法理解的，但困擾他的苦惱也只是短暫持續了一瞬。少年很快就展顏笑了起來，伸手將竹下泉雜亂的頭髮攏好，把攤開的旅遊地圖遞給她。
「我們現在在這條線上，接下來去哪？」
「啊……這條線啊，那乾脆帶你去妖怪飯店那邊吃點特色美食？剛好之前也沒有吃飽。」竹下泉在記憶中搜尋了一下路線。
「那邊離浮世繪町也不遠，晚上的時候我帶你去和那邊妖怪之主打個招呼，省得到時候有小妖怪不長眼過來。」
「晚上？現在去不可以嗎？」夏目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現在才是下午，太陽的影子看不出來明顯西移的痕跡。
「主要是這邊妖怪的活動時間就在晚上，白天出來的話會嚇人的。」竹下泉突然想起來自家的小甜點學弟還不知道東京的一些規則。
她咳嗽一聲，示意夏目湊過來一些後開始了科普，「八原雖然是小城鎮，但基本已經由科學側支配了，生活在當地的妖怪自然也會有一些附加的條件才能出現……簡單而言，就是像你這樣的人才能看見妖怪。」
「但是東京現代科技雖然發達，但基本是被神秘支配的地方，只要妖怪想的話，是隨隨便便就能看見的。」
夏目恍然大悟，「那這樣的話，許多妖怪和人類交流起來就很方便了。」
「不要把妖怪想太好了。」竹下泉提醒他，「這裡的妖怪和八原不一樣，他們是會從人類的畏懼中吸取力量壯大自己的。」
「是是是……」夏目笑得無奈，「我會注意一點的。」
「你要是有注意的話當初肥貓根本不會那麼提防我啦！」竹下泉不滿，「不要一副雖然聽進去但不放在心上的表情啊！」
可惜，妖怪飯店並沒有開門。
今天第二次撞了一鼻子灰的竹下泉有些不高興，連帶著整個人的氣壓都不止低了一度。
「老闆可能帶她的老婆去魔界旅行了……可惡，本來還想請你吃那邊特產的，雖然眼球觸手之類的看起來很詭異，但是味道相當不錯啊。」
在夢魔少女滿臉的遺憾之中，夏目異常果決地拒絕了她去其它妖怪飯店的提議。
「請帶我去比較符合人類口味的地方，泉姐。」夏目貴志義正言辭。
於是竹下泉在沮喪的心情中度過了整個下午。
逢魔之時。
竹下泉帶著夏目踏上浮世繪町的土地，老遠就嗅到了一股妖氣。
還沒到晚上就大搖大擺出來，就算浮世繪町一整個都是妖魔領土也過於招搖了啊。
「貴志。」竹下泉喊住身旁的少年，語氣罕見認真，「等會記得拿出來一點身為八原之主的氣勢來！」
「好的，我會……」下意識回答之後才發現哪裡不對的夏目愣了一下，「等等，八原之主是什麼？」
「當然你啊！」竹下泉叉腰道，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八原雖然是鄉下地方，但也有不少大妖怪，怎麼說也不能在氣勢上輸給這邊的百鬼之主。」
「等等，你把友人帳帶過來了吧？一定要藏好，不不不，你就當做沒有帶過來就好了。」從嚴肅到脫線只是幾秒鐘的事情。
「總之，奴良組這邊的大勢力應該會聽說過你的名字，拿出點氣勢來，和這邊打過招呼之後，最起碼在東京的妖魔勢力應該會避開你一點，你在這邊的安全也能多分保障。」
竹下泉絕口不提自己曾有過禍水東引到斑身上的想法，「這樣的話要是有妖怪想動你，就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
她話說到一半，就在夏目過於茫然的眼神中戛然而止。
「啊咧……你該不會不知道你認識的那些妖怪夥伴，比如說三筱、丙一類的都是些聲明在外的大妖怪吧？」
竹下泉在少年身上罕見感受到了挫敗為何物，「……算了，你等會少說話，裝作很冷漠的樣子就好。」
「現在開始，就由我來充當你的下屬！」
竹下泉將頭髮攏到後面，撤下一直以來用幻術做的偽裝，露出一對尖尖的耳朵，「唔，這樣就能證明身份了！」
第14章 傳言都是假的
「不一定真的就能遇到百鬼夜行，泉姐放鬆一點。」夏目眉眼彎彎，顯然是本人一點也不著急的典型，「而且我也不是什麼八原之主，這樣不太妥當的。 」
「這邊的百鬼之主特別招搖，每天晚上都要出來晃蕩，搞得我有時候想到這邊來覓食都找不到什麼入睡的妖怪。」竹下泉皺著眉，非常認真地糾正他的錯誤觀念，「而且你真的就是八原之主，我在東京都知道這個的。」
說到這件事情竹下泉就想笑，大概是一個多月前的時候，她去買妖怪特製的糯米團子，剛好就聽到了不知道是什麼種類的小妖怪一邊喝酒一邊痛哭流涕，口中說著的夏目大人多好多好，旁邊的妖怪怎麼勸也聽不進去。
「我們夏目大人特別溫柔，脾氣也好，不管是多小的事情去打擾他都不會煩躁，笑起來更是特別好看嗚嗚嗚嗚嗚......」她活靈活現地再現了當時的場景，甚至連酒嗝都模仿出來了，笑聲中也帶了點促狹。
夏目貴志臉上的紅雲越爬越多，一路燒到了耳朵根，他站在霞色與晚風中，哭笑不得，帶著點惱羞成怒的訓斥還沒有呵出口，竹下泉就好像率先知道了什麼一樣吐了吐舌頭，停止了那番打趣行為。
「嘿呀，我只是實話實說嘛~」夢魔愉快地眯起眼，終於忍不住露出了性格中惡劣的一面，「比起這個，更加重要的是百鬼夜行好像正朝這邊來了哦！」
「？！」夏目臉上的震驚來不及收斂。
「好歹我也打過交道的，安心安心，你只要保持高冷就好了。」竹下泉拍了拍他的肩膀保證，「打架的話也不要擔心，直接拿拳頭上去揍就好，有我呢。」
「就算夏目在東京待不了幾天，和奴良組打好交道也沒有壞處的。」她撐了個懶腰，「難道我還會坑你嗎？」
雖然做出這樣的決定有一部分個人惡趣味的原因在內，但本質上來說她確實是在為夏目考慮。
夏目貴志手上有本友人帳的事情在妖怪圈子裡基本上是個公開的秘密。可是友人帳名字被他一個個還回去的事情除了八原以及被交還名字的妖怪之外知道的人還真的不多——畢竟在大部分妖怪的思維裡人類都是貪婪而狡詐的。
現在他身邊有斑和一些大妖怪保護，但是相對妖怪漫長的壽命而言，人的一生實在是太短暫了，友人帳上的名字也終究會被還完，等到受友人帳吸引而來的妖怪和那些夥伴都離開之後，夏目又應該怎麼辦呢？
她聽說這一代的滑頭鬼有人類血統，也擁有不少人類夥伴，如果夏目能和他交個朋友的話，失去友人帳之後最起碼以後不會太無路可去。
當然，如果這些直接說出來的話她估計夏目有很大可能會生氣，但站在妖怪的角度來說，這其實是很可能的。
人類的生命太短暫啦，就算是真的懷有喜歡的情緒，那妖怪也是很大程度上會在合適的時間離開的，和人類相處越久，就越是能發現人類生命短暫，自己感情所得到的回應也只是一時的而已。只有及時抽身才能避免傷害。
她趁著自己對夏目還算喜歡的時候，替對方謀劃那麼一下也很正常。
......最關鍵的一點是，竹下泉對自己的眼光擁有絕對的自信——像是夏目這樣可愛的男孩子怎麼可能有人不喜歡嘛。
百鬼夜行的規模出乎竹下泉預料，因為來的只有奴良組三代目一個人而已。
滑頭鬼的一隻手插在上衣裡，一隻手端著酒，嘴上還叼著一小截樹葉，看起來隨意極了，他沒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夏目，而是看向了神色淡定的竹下泉，很自然地同她打了個招呼，「喲，這不是那個偷窺了好幾次妖怪嗎，怎麼，你終於要下定決定加入奴良組了嗎？」
他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還是說準備偷偷跑到別人的夢裡去偷東西？」
「給別人帶去美夢的事情能叫偷嗎？」竹下泉揚了揚眉毛，覺得這只滑頭鬼的嘴意外有點毒，不過她現在也沒有互懟的心情，轉而正色道，「我是專程來拜訪的。」
她稍微後退一小步，凸顯出夏目的主體地位，「這位元是夏目貴志，奴良先生應該不陌生吧。」
滑頭鬼這才露出點訝色來：「......傳說中的八原之主居然是個人類嗎。」
「奴良先生自己也有人類血統，沒必要這麼驚訝吧。」竹下泉左右張望了一下，發現附近確實沒有百鬼夜行的影子。
「今天居然沒有百鬼夜行嗎？」
「百鬼夜行啊？還早呢。」奴良陸生斜斜看了她一眼，隨即注意力又轉移到夏目身上，「我只是感覺到有客人拜訪隨便出來逛逛而已。」
「不過既然以人類之軀收了八原的妖怪，你一定很強大吧！」滑頭鬼興致勃勃，似乎有要邀戰的意思。
發現妖怪們確實誤會了某些東西的夏目貴志歎了口氣，有些好笑。他並不準備按照竹下泉之前的劇本來，而是帶著點無奈道：「我確實叫夏目貴志，但您可能誤會了什麼，我並不是八原之主，也不是什麼強大的人類......只是一些傳言而已。」
「誒？」奴良陸生有一瞬的不敢置信，「但是從你們那邊來的妖怪都這樣說啊，什麼夏目大人美麗又強大......」
「......都是傳言而已，請適可而止！」
以詭異方式達成目的的竹下泉努力憋笑中。
第15章 抓包
「我們夏目只是謙虛而已。」竹下泉努力壓下嘴角，又添了一把火，「雖然看起來只是個普通人，但我相信你也感覺到了……」
「泉姐！」夏目帶著點惱羞呵斥了她一聲，然而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夢魔依舊在滔滔不絕信口開河。
「如果你不依賴滑頭鬼的天賦技能，不用武器但比拳頭的還不一定能打過夏目……」
「你再胡說我真的要生氣了。」夏目貴志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現在這個過於棘手的局面。
現在想想似乎都是有預謀的，他就不應該答應過來浮世繪町才對。
怎麼看這邊的百鬼夜行之主臉上的神色都已經從感興趣轉變為充滿戰意，躍躍欲試了啊。
「我提議二位可以用戰鬥交流一下感情，帶頭促進八原和東京妖怪的友好往來。」
一本正經提議完之後，竹下泉拍了拍夏目的肩，湊到他耳邊小聲嘀咕，「沒關係在後面給你加個buff你上就是了，不會真的打起來的。」
夏目好氣又好笑瞪了她一眼後別過了頭。
「……我道歉我道歉啦！」竹下泉舉手示弱，「但是這確實是比較快速有效的方法，總比被邀請去喝酒醉到不省人事好很多吧——喝酒的話你更不一定能喝過妖怪了啊！」
少年的肩膀微微塌下來，整個人像是泄了氣一樣，「真是……之前都說了不要胡來。」
從這個態度來看，應該暫時消氣了。
竹下泉眨巴了兩下眼睛，迅速詠唱了一小段指令，「沒有胡來，你只管一拳轟上去就行，其餘交給我就好啦~」
她迅速扭頭看向被冷落在一邊獨自飲酒的奴良陸生，「夏目是人類，選個能快速結束的方式怎麼樣？」
「這種東西隨意就好。」奴良陸生打了個哈欠，「再磨磨蹭蹭的話，我就去百鬼夜行了。」
「那就一拳定勝負。」計畫通的竹下泉默默在心中比了個「V」字，「誰後退的步數多就算誰輸！」
力氣不夠，強化來湊，她的魔術也不是白學的呀——況且也沒有明確規則說夏目身上不能攜帶增益性效果以達到能力的暫時提高啊。
竹下泉心情很好地在夏目身上疊加了她所能附加的所有強化，半強迫性地抬起他的手臂揮了兩下，以便讓他對自己目前的力量有切實體會，「放心吧放心吧，沒問題的~」
或許是因為夏目本身就擁有強大純淨的靈力，強化魔術的成功率也超出了竹下泉的預期。
強化魔術是基礎魔術沒錯，但想要使其真正達到強化的目的卻沒有那麼簡單，首先要解決的就是成功率問題，其次就是強化的效果問題。
怎麼樣的加持才成稱得上強化？
竹下泉對此的看法是——不開掛能叫強化嗎！
如果一個戰五渣強化之後只變成了更加抗揍的戰五渣，那強化的意義又有何在！
當然，做到她標準中的強化，付出的代價也有些大就是了。
「泉姐，你現在臉色有點差，我覺得我們還是回去比較好。」夏目面露無奈，總覺得就算自己此刻還有火氣也發不出來。
竹下泉半點也不露虛，「那是因為我本來就白，只是天黑之後更加顯眼了而已。」
她只是魔力有點不足而已，過一會就能恢復了，比起這個，還是和奴良組建交比較重要。
「開始吧~」竹下泉笑眯眯舉起手，然後揮了下去。
奴良陸生率先揮出拳，因為對面是人類的緣故，他沒有用上全力，但他也沒有刻意放水，拳頭上也附加了相當數量的畏，剛好夏目靈力的量差不多。
這是對對手的尊敬。
前一秒目露關懷的夏目只好被動出拳應對，拳風相撞，他卻並沒有感到預料中的疼痛。
滑頭鬼的力道通過相交的拳頭由手臂傳到了全身，他能感到那是足以將人擊飛出去的力量，但除了拳頭相撞時那一瞬間的不穩之外，他的腳就像是生根了一樣紮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倒是對方，要不是憑空變出來一把劍插在地上，可能就這樣直接撞到牆上去了也說不定。
「……喂，這是作弊了吧！」奴良陸生揮劍朝竹下泉比劃，「我承認你的能力很不錯，但在這樣的場合用未免也太過耍賴了！」
「可是也沒有規定不能有外力介入幫忙誒。」竹下泉含笑以對，語氣愉悅，「難道堂堂奴良組三代目輸了之後就打算耍無賴了嗎~」
被點名的奴良陸生髮出一聲短嗤，「放心吧，我可不會和你這種耍賴皮的小妖怪計較，輸了就是輸了。」
如果不是臭著一張臉，他這番話可能還是有一定信服力的。
不過不爽只是針對竹下泉，他頗為大度地摟住了夏目的肩膀，張口就邀請他去奴良組喝酒。
知道滑頭鬼黑歷史的竹下泉絲毫不給面子地哈哈大笑，然後笑聲戛然而止。
「——你們慢慢聊。」她說，努力維持住了應有的鎮定，「我還有點事，夏目我明天再來接你，嗯。」
說這番話的時候，她實際上已經用幻術開溜了。
請問某種程度上算是帶壞小孩剛巧被家長抓包怎麼辦？
當然是跑啦！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可惜魔力不足，沒能跑掉。
名為斑的大妖怪的怒吼聲響了幾乎一整夜。
竹下泉被斑的爪子拎著，手上抓著朵不知道從哪飄來的花不肯撒手，看起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既然給了場外支援就多給一點啊，就給個勉強讓她維持體力的花是怎麼回事。
……都是梅林那傢伙的錯！
第16章 秋後算帳
夏目到底會不會和奴良組——尤其是三代目奴良陸生建交已經不是竹下泉可以關心的了。
在將她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一頓之後，某位頗為護食的大妖怪斑就把少年叼到背上，在茫茫夜色的掩映下騰空而起，顯然是準備直接回去八原。
竹下泉揉著自己酸疼不已的腰從地上爬起來，面對的就是滑頭鬼無情的嘲笑。
她凶巴巴懟了回去，「連人類都打不過的妖怪沒有說話的資格，您可閉嘴吧。」
可能是她渾身上下看起來太過狼狽，虹色長髮亂糟糟的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奴良陸生不怒反笑，甚至還提醒她回去記得換套衣服。
當然，這份提醒是帶著嘲笑和奚落的，畢竟滑頭鬼可不是什麼脾氣溫和的妖怪。
被拿捏個正著的竹下泉恨得牙癢癢。
哪怕此刻內心再怎麼咬牙切齒埋怨斑那只肥貓來得太快，她還是維持表面鎮定、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浮世繪町，並且暗自發誓在這件事情揭過前再也不要踏足這個地方。
太丟人了。
而且她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幹——那就是找梅林算帳。
被斑一下子抓住的時候，她是處於魔力乾涸幾乎脫力的狀態，按照斑的力量，當時狀態的她是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只是看起來狼狽一點而已。
是梅林那個魔力多到溢出來的傢伙不知道用什麼方法飄了朵魔力結晶過來，勉強讓她維持在了不被揍死的狀態。
但是，既然他能這樣幫忙的話為什麼不直接提供魔力支援讓她好逃走呢。
說白了那傢伙只是想看好戲而已。
丟臉暫且不提——梅林那傢伙到底是有多無聊啊。
竹下泉怒氣衝衝地進了阿瓦隆，幽禁塔還是她熟悉的那個幽禁塔，只是在狹小的空間內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張幾乎佔據空間大半的桌子，梅林正好整以暇朝杯子裡倒著茶。
看到竹下泉之後，魔術師先是啊哦了一聲，隨即笑容促狹地問她多管閒事的體驗如何。
「我可是幫了你大忙了哦？」梅林哼哼道，很清楚她來此的意圖，「恩將仇報可不是什麼守序陣營應該做出的行為啊~」
竹下泉呵了一聲，用拳頭把桌子捅了個窟窿，毫不客氣威脅他，「我恩將仇報的話，你的腦袋就已經和桌子一樣開花了喂。」
她真傻，她一直知道梅林有千里眼，一直知道梅林在雖然幽閉塔內但能看到一切現在發生的事情，可是卻沒有想到梅林居然會無聊到那種地步。
「說！你是不是一直都有在觀察我！」竹下泉叉著腰，忍住即刻就炸毛的衝動，深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不是的話，你解釋一下那個魔力結晶是怎麼回事？」她冷著臉，在花之魔術師裝傻充愣的眼神中又呵呵笑了幾聲，「太巧了，剛巧是斑朝我下爪子的時候給了支援，你以為我會相信只是你無意中看見的嗎？」
「哈哈，」梅林乾笑，「怎麼說呢~我和你說過吧，奇跡是存在的，所以巧合也存在——我真的只是無意間撞見啦。」
竹下泉掀桌，然而幽禁塔有限的空間就在那裡，她動作到一半便不得不停下不說，那面桌子恰巧將她和梅林隔了開來。
「……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嗎梅林。」她捏緊了拳頭，怎麼都想朝那種俊逸到過分的臉上來上那麼一下，「之前看我和黑手黨打架好玩嗎？」
「哈，你說那個啊？搞錯對象這種烏龍確實很有趣啦，不過我還是覺得你照著劇本做情感諮詢更好玩一些，當然還有……」下意識回答出問題的梅林突然意識到不對，但已經遲了。
迎接他的是飛揚的木屑和照著面門打來的一拳。
「……你到底懂不懂少女，不對不管是不是少女，有些場合是不能讓當事人以外的人知道的啊！」竹下泉怒道，「你這人渣果然還是去死一死比較好！」
梅林下意識縮了縮脖子，躲過了夾雜著怒意的拳頭。他瞄了一眼竹下泉，眼神閃爍，「冷靜冷靜，我也不是什麼都看見了，只是因為最近有些無聊才順道……」
「為了表示懺悔和誠意，」在竹下泉的目光變得更為不善之前，他當機立斷咳嗽一聲，「現在就告訴你過去一年發生了什麼事吧~」
這招轉移目標的手法拙劣但有效。梅林什麼時候都能教訓，但是從他嘴裡扣出來有意思故事的機會不多，竹下泉斟酌一二，還是鬆開了緊握的拳頭。
算帳的機會多著呢，也不差這一次。而且那段時間梅林傷勢嚴重，使魔也沒有再出現過，應該是在消失的一年裡參與了什麼事情才對。
能讓梅林受重傷的事情——她怎麼可能不感興趣啊。
「嗯~讓我來想想……就先從某個普通但有趣的少年說起吧。」梅林眯起眼，顯然是想起了什麼輕鬆愉快的事情，「旅途缺了主角可不行啊。」
「不要賣關子，快說。」竹下泉斜著眼催促他，又示威般揮了揮拳頭。
梅林心虛的時候可不多見，她當然是能耍微風就耍威風啦。
「少了開篇的故事可不是什麼完整的故事，不要那麼心急啊。」
梅林慫了慫肩，「嘛，這段不為人所知的旅途，就讓我從名為迦勒底的機構，和叫做藤丸立香的少年說起吧~」
第17章 你好呀~
竹下泉是在饑餓中醒來的。由於前一天的魔力消耗，她本來早就應該餓得受不了才對，但是她在阿瓦隆待了一夜。
理想鄉這種地方理論上來說是不會餓肚子的，畢竟怎麼說也是夢幻之所，要是連點饑餓感都不能延緩不是太掉面子了嗎？
而且梅林還給她講了一夜關於救世主的故事。
雖然還沒有見面，但是竹下泉覺得她好喜歡那個叫做藤丸立香的人類啊。有梅林表述得太好的原因在內，可更多是她從故事中感到了人性之光一類的東西。
竹下泉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正式宣佈藤丸立香和夏目貴志並列她最喜歡的人類了。
她真的很期待迦勒底的來訪——在吃飽肚子的前提下。
竹下泉很早就出了門，現在不是晚上，她沒有辦法去沢田綱吉的夢裡飽餐一頓，只好採用最原始的補充體力和魔力的方法。
一上午的時間，她將附近的甜品店都掃蕩了個遍，才感覺自己的精力稍微恢復了一點，好歹沒有虛弱到看起來下一秒就會狗帶的地步了。
當然，為了不那麼過於引起注意，用幻術改變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也是消耗。
這個時候，她常去的那家甜品店只剩下了最後一塊草莓蛋糕。
竹下泉伸手去拿的同時，有一隻手和她瞄準了相同的目標。
她轉過頭，黑頭發藍眼睛的少年恰巧也看向她。
「……梅林？不對，是梅林lily？」他愣了下，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是女孩子啊，那應該只是巧合吧。」
「從生命反應來說確實類似梅林沒錯……！」有男人的影像在少年身邊冒出來，在看到她後也跟著愣住了。
「梅梅莉醬？！」
這只是一家普通的甜品店啊，突然竄出來全息影像真的不會嚇壞人嗎？
竹下泉內心歎息一聲，看在他們提到了梅林和少年看起來很好吃的份上，用幻術幫他們稍微遮掩了一下。
「這位先生，注意下，這裡是公共場合。」她面無表情看向全息投影中的男人，極其微妙地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絲說不上來的違和。
不知道為什麼，在話出口後，男人一副很受打擊的挫敗模樣。
「抱歉抱歉……因為剛剛醫生太激動了忍不住就。」少年一臉歉意幫著打哈哈，「你長得有點像我們的一個熟人。」
看來甜點吃不成了。竹下泉恍惚地想。
「換個地方說話吧。」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給了對方善意的提醒，「就表面上說，科技還沒有發展到能投影的地步，下次有類似情況最好注意一下。」
「都是醫生，剛剛太失態了。」看見少年也跟著她一起譴責，竹下泉心情一下子就愉快了起來。
「剛剛我用幻術幫忙遮掩了一下，不過總是站著還是不太好，找個地方先坐吧。」這樣說著，她從容地讓服務員包起了最後一小塊草莓蛋糕後，主動為少年拉開了甜品店的門。
甜品店外面就是長椅和一小坪精心修剪過的綠草地，竹下泉率先坐下來，招呼少年也一起坐下。
待對方坐下後，她笑眯眯伸出手道：「讓我猜一下，你是迦勒底的禦主對吧~？初次見面，我是魔法☆梅莉。」
面對她這番自我介紹，少年和投影中的男人呈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
「……騙人吧！魔法☆梅莉不是梅林的馬甲嗎！」他藍眼睛瞪得老圓，裡面流露出驚訝和質疑的目光。
少年的反應竹下泉無端聯想到那種受了驚嚇的貓咪
投影中被稱為醫生的男人則是大喜過望的樣子，聲音裡的快樂和熱情簡直要洋溢出來，「太好了，我就知道梅莉醬肯定是真實存在的！梅林那種傢伙怎麼可能是那麼可愛溫柔的梅莉醬啊！」
「啊啊，果然是那混蛋之前威脅你了吧梅莉小姐！」
電光火石之間，竹下泉居然詭異地體會到了梅林的某種心情，也明白了他讓自己這麼做的理由。
欺負這種看起來一點脾氣都沒有傢伙……簡直是太有趣了！
「我很贊同梅林是個混蛋這點~」竹下泉眼睛彎成了一條縫，「不過我必須要申明一點——」
意識到了什麼的少年捂住臉，指縫中洩露出一絲不知是同情還是無奈的呻/吟。
「你認識的那個梅莉，正是被你稱作混蛋的梅林本人哦~」竹下泉無比殘忍地打碎了對方不切實際的幻想，「我只是剛接手這個帳號而已。」
男人看起來懊喪又氣惱，偏偏整個的人氣勢軟趴趴，可憐兮兮的。
「可惡……果然都是梅林那個混蛋的錯！」
竹下泉樂不可支。
她還想得寸進尺再多打擊幾句，看一看宅男心徹底破碎的樣子，方才捂臉呻/吟無法直視同伴蠢樣的少年卻抬起頭，無奈又好笑。
「這位梅莉小姐，請放過我們指揮官為數不多用來遮羞的自尊吧。」他也不自覺莞爾，握住竹下泉遞過來的手道，「我叫藤丸立香，迦勒底的禦主，很高興能見到你。」
「嗯嗯，梅林和我已經說過你了，接下來就請多指教啦禦主。」接觸到的時候，竹下泉悄悄嘗了一口對方的味道。
……不愧是救世主！真的好好吃哦！
「不是梅莉，是竹下泉，至於稱呼……隨意就好啦。」過了一會兒，她才想起來糾正，並隨手補了某宅男一刀，「魔法☆梅莉這種稱呼，只有死宅和惡趣味人渣才會喜歡吧——」
吐槽完之後，竹下泉語氣一轉，變得異常輕快，「順便再問一下~立香君缺不缺使魔一類的？或者說你們迦勒底還缺工作人員嗎？」
她從手上變出了一束花，異常正式而不容抗拒地塞到了對方手裡。
「這是魔術師的祝福啦，很重要的祝福哦！請務必要收下！」
少年將那束花抱在懷裡，臉頰有些紅，看起來更可愛了，可愛到竹下泉想立刻跑到他的夢裡面去把花朵塞滿他的整個夢境。
她宣佈，從今天起，藤丸立香就是她最喜歡的人類了。
沒有之一。
第18章 事發突然
買個甜品都能遇見迦勒底的禦主，巧合到竹下泉絲毫不懷疑這就是所謂「命運的安排」的程度。
既然是命運的安排！她當然要好好跟緊禦主了啊。
「禦主一個人在東京真的沒有關係嗎，東京很危險的。」她甚至開始推銷起了自己的房子，自來熟到過了頭，「不如住在我家吧，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泉小姐不是從者吧.......」比起竹下泉的突然熱情，藤丸立香顯然淡定了許多。
可能是因為已經遭遇到太多這樣的狀況，迦勒底禦主的話語中也沒有透露出過多窘迫，「不是從者的話沒必要叫我禦主的，喊立香就可以了。」
「我身上還帶著迦勒底的魔術禮裝，不久之後也會有從者過來照顧我，搬過去就不必啦。」他頗為歉意地笑了笑，「不過真的很感謝泉小姐。」
「感謝就不要這麼見外了啊。」竹下泉鼓起臉，「難道說我看起來就很像梅林那種不靠譜的傢伙嗎？」
藤丸立香很想回答她至少從外貌上而言是的，考慮過後還是忍著笑意搖了搖頭，「不，不是很像。」
竹下泉不疑有他，愉快地打了個響指，做出對她來說異常重要的決定，「那我搬過去保護你吧——嗯，東京錯綜複雜，就算是迦勒底亞斯這種機構也沒辦法短時間內就滲入的。」
「梅林能幹的我都能幹~」她把劉海捋到一邊，這才想起來還沒有正式朝對方介紹自己，「我也是夢魔，勉強能算那傢伙的同族和弟子，不會差太多的。」
在還未與藤丸立香熟識的情況下，竹下泉絲毫沒有意氣地踩了自己名義上的老師一腳不說，甚至理直氣壯地推銷起了自己。
「梅林那個死宅男把自己關塔里面出不去，迦勒底有什麼事情的話他很難支援到啊！」
「而且梅林的魔術對不同個體的增幅有限不說，本人比起Caster更像是那種野蠻的Saber吧——我就不一樣啦！」
這個時候梅林有沒有無聊在偷窺才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呢，事實上如果如果確定梅林在偷窺這件事情，她一定會損人損得更開心也說不定。
一個隊伍裡不需要兩個定位重複的存在，老年宅男就應該老老實實呆在塔里養生才對！
「套用遊戲術語來說，我可是相當擁有GM開掛許可權的人。」她頗為驕傲地挺起了胸膛，「哪怕是立香這樣的普通人，我也能加持到能與英靈一戰的程度。」
當然，在如此吹噓自己的同時，她略去了這個強化的時間限制，以及關於英靈的特指——畢竟強大的英靈她自己都打不過，最多也就只能欺負那些沒有什麼名氣的英靈的樣子。
「這麼厲害嗎！」藤丸立香吃了一驚，隨後才意識到自己重點有些不對，「不過這麼說梅林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立香，我很同意這位泉小姐的看法。」突然冒出來的Dr.羅曼一臉嚴肅，「像梅林那種混蛋還是......」
「......閉嘴吧，醫生你哪來的資格指責梅林！」藤丸立香果斷切斷了終端聯絡，而後才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見笑了，我剛剛好像還沒有介紹他吧。羅馬尼.阿其曼，大家一般叫他醫生或者Dr.羅曼，現任迦勒底指揮官。」
黑發藍眼的迦勒底禦主說著忍不住笑了出來，「嗯，不用在意他，由於某些原因，他是現在迦勒底中地位最低的存在。」
他笑得實在太好看了，藍眼睛裡盛著的水光差點溢出來，竹下泉差點沒忍住撲上去抱住他啃一口，花了好半天才抑制住自己莫名的衝動。
竹下泉一個勁地點頭表示知道，然後又聽見嘟地一聲，原本關上的通訊中斷被強制啟動開來。
這次冒出的投影是位可愛的女孩子，劉海半遮住眼睛，看起來有些瘦小。
「前輩！就算是醫生真的徹底沒救了也不能隨便亂關通訊！」她教訓道，「很容易出事故的！」
「誒，旁邊這位是......」在教訓完藤丸立香後，她才發現自家禦主旁邊還站了個少女。
「你好，可愛的女士。」在對方注意到她之前就已經全神貫注盯在投影上的竹下泉直了直身子，站姿頃刻間正式了不少，她從手中變出一束花捧在胸前，彬彬有禮地朝虛影遞了過去，「我叫竹下泉，請問我有榮幸知道你的芳名嗎？」
「那個......我是瑪修，瑪修.基列萊特，謝謝您的花，雖然我收不到......但是它們真的很美麗。」哪怕投影有些模糊不清，竹下泉還是清晰看見對方似乎紅了臉。
「你喜歡就好。」上揚的嘴角怎麼也壓不下去，依目前的心情指數而言，竹下泉估計自己大概是立刻原地去世的那種程度。
原來世界上除了禦主那樣簡直是人性閃光堆砌出來的普通人之外，也真的存在這種心靈純潔無垢的少女啊。
她好愛，她好想抱一抱然後啃一啃對方是什麼味道哦。
「請問，你們迦勒底還歡迎工作人員入住嗎？我可以簽訂免費勞工合同的。」她罕見認真，並且陷入了迄今為止最大的人生難題。
瑪修和禦主應該選哪個呢？
——全都要的話，是不是有點太貪心了？
第19章 計畫通
很可惜的是，現實並沒有給竹下泉選擇的機會，她沒有得到瑪修的聯繫方式，少女在誇讚完她的花之後就切斷了通訊。
而禦主藤丸立香一時半會也不會回到位於南極大陸的迦勒底。
吃到嘴裡的不如碗裡的，碗裡的不如桌上的。在短暫的歡愉過後，竹下泉陷入了深深的疲倦和求而不得的遺憾之中。
「真的沒有瑪修的聯繫方式嗎？」她眼巴巴盯著藤丸立香，看起來有多可憐就多可憐。
「真的沒有啦。」藤丸立香聳了聳肩，無奈道，「迦勒底都是直接用通訊終端聯繫的，用不上手機號碼這種東西。」
「嗚……」竹下泉難過到沮喪兩個字明晃晃寫在了臉上，「那禦主可以把終端借給我嗎，我還想和瑪修說一會話。」
藤丸立香臉上浮現為難的神色，「這樣有點不太好吧……明明只是剛見面而已，唐突不說，泉小姐對瑪修也太在意了啊。」
在說後一句的時候，他話裡面已經充滿吐槽的意味了。
「純白無垢的女孩子不管誰都會喜歡吧。」竹下泉哼哼道，「難道禦主你不喜歡瑪修嗎？」
「我當然喜歡……啊不是這個問題！問題是你熱情到看起來有所圖謀了啊！」藤丸立香下意識回答，而後迅速指出夢魔本人絲毫沒有注意到的重點。
他似乎是終於打開了名為吐槽的開關，「而且喜歡純潔無瑕的少女，聽起來那麼獨角獸的設定……你是夢魔吧，和梅林一樣的那種夢魔吧。」
為了自己在禦主眼中的形象，竹下泉斷然反駁，「可梅林只是半夢魔，和我還是不一樣的啊，他對於食物需求沒有那麼強烈，我必須要進食才能活蹦亂跳啊……」
「瑪修和禦主看起來都很美味……」她偷偷瞄了一眼藤丸立香，自以為動作隱蔽，「特別是禦主，你是我見過的最可愛的男孩子了。」
「等等等等。」藤丸立香伸出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如果不是在目光接觸的時候遊移了那麼兩下的話，他看起來確實是對可愛這樣的褒贊無動於衷。
「你的食物是指？」少年神色陡然認真，「我記得夢魔的食譜裡面好像沒有人類。」
「吃人的是奇美拉之類的魔獸和有些龍種，我只是以人類自然流露的情感為食，偶爾偷點美夢而已~」
竹下泉笑得坦蕩，「像是禦主這種……說起來，那傢伙一定沒少騷擾你吧！」
得到準確答覆的迦勒底禦主心中猶有一塊大石落地，他松了口氣，「這就好，要是泉小姐吃人的話就難辦了。至於梅林……其實我夢到的次數也不是太多啦。」
「才不會——我超喜歡人類的！」竹下泉撐了個懶腰，「那傢伙居然沒有去找禦主，難道是他已經不喜歡禦主這種類型的了嗎……還是說那傢伙喜歡少女多一些。」
「……泉桑你好像說了不得了的內容。」藤丸立香被噎了一下，隨後一起加入了說壞話的隊伍，「不過這麼說來……梅林似乎確實喜歡少女多一些來著。」
他想起了那位曾短暫在迦勒底駐留過的lily版亞瑟王，發現自己確實找不出為梅林開脫的理由。
「嗯嗯，就是這樣，不過放心吧禦主，我會努力將你和瑪修親一視同仁的。」竹下泉慌不迭保證，「不管怎麼說，你是我最喜歡的人啦。」
藤丸立香有些無力，甚至直接放棄了糾正她的念頭了。
他先是搖了搖頭，隨即又帶著點好笑地摸了一把竹下泉的腦袋，「真是……這種像告白的話很容易引起誤會的啊。」
「不會的，因為你是禦主嘛。」竹下泉眯著眼，一點抗拒對方的念頭都沒有，「看在你是禦主的份上，我就不介意這種程度的冒犯啦。」
「好好好——」藤丸立香也跟著笑起來，尾音稍稍拖長後又轉了個調子，「不過我可能要先失陪，有機會的話會再來拜訪泉小姐。」
「不用特地拜訪。」竹下泉搖頭，「我搬家了。」
「所以……是搬家位址還沒確定嗎？」藤丸立香呆滯一秒。
「不是這樣的~嗯，就在剛剛決定的事情。」竹下泉伸出手指頭，在少年眼前晃了晃，「我已經決定要搬到禦主隔壁了。」
「從今天開始就要作為鄰居多多指教啦。」她說。
至於禦主家在什麼地方——她跟過去不就知道了嗎！
「噗，沒必要這樣的。」藤丸立香不由莞爾，他撓了撓頭，看起來真誠極了，「如果泉小姐真的想來迦勒底的話，離開日本之前我會正式邀請你。」
「因為我喜歡禦主啊~喜歡的話一直關注不是很正常嗎。」竹下泉則以爽朗回應，「而且有個對東京神秘側很熟悉的鄰居許多事情都會比較方便吧，我知道很多有販賣材料和聖遺物的地下拍賣場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藤丸立香好像在夢魔身上看見了像芙芙那樣搖來搖去異常蓬鬆的尾巴。
糟糕，好像真的想不到什麼理由拒絕啊。
「那以後就多指教啦。」這次換做藤丸立香主動伸出手，「順便……喊泉桑可以嗎？」
「禦主怎麼喊都沒關係~」竹下泉沒有絲毫原則，愉快回應，「我們現在要回家嗎？」
說得太曖昧了……藤丸立香扶額，有種迦勒底又要多出問題兒童的不詳預感。
「不，我是出來採購食物的，只是沒想到會遇見泉桑，耽擱了一會。」他搖了搖頭，「說起來，附近有什麼大型超市嗎？」
「嘿嘿，這就是命運的安排。」竹下泉大大方方拉住他的手，「大型超市附近確實有，不過剛剛禦主沒有買到蛋糕對吧？」
「我帶你去另一家我喜歡的甜品店怎麼樣？」
很好，成功接近禦主了已經。
按照步驟來說，下一步的目標是……抱好大腿爭取形影不離！
第20章 送禮
竹下泉並沒有什麼必須要帶走的東西，她將自個兒的家門鎖起來，又和附近座敷童子一類的小妖怪打了個招呼之後，美滋滋搬到了迦勒底禦主的隔壁屋。
藤丸立香住的房子隔壁是一對老年夫婦，竹下泉給兩位老人下了暗示之後，老人們很快就接受了她從外地過來上大學的孫女設定，並給她空了一間客房出來。
當然，她也不是白住，作為報答，兩位老人的帳戶上多出了一筆不菲的金額。
去找藤丸立香的時候，竹下泉用的是光明正大拜訪新鄰居的理由。
但開門的卻不是禦主，而是名為英靈的存在。在目光相撞的同時，她和小麥色皮膚的英靈幾乎是同時警覺。
直到竹下泉在他身上嗅到了曲奇餅乾和一些其他食物的香氣。理論上來說和禦主有過契約的英靈都是她的競爭對手和假想敵，但在這種絕對不能輸掉氣勢的時刻，她還是不由自主屈服了幾秒。
……是大廚的氣息！
僵持數秒之後，男人嗡了嗡唇，似乎準備說些什麼，只是還沒等他有所動作，藤丸立香毛茸茸的腦袋就從他身後探了出來。
「搬家這麼快嗎？」在疑惑的同時，他將竹下泉請進了屋，「開門的是Emiya，給過迦勒底幫助的諸多英靈之一。」
「餅乾……」竹下泉目光不自覺在叫做Emiya的英靈和廚房之間徘徊。
「是在餅乾沒錯啦。」藤丸立香笑容爽朗，「因為之前你對甜點特別在意的樣子，所以特地拜託Emiya烤了一點曲奇準備下次拜訪的時候當禮物，只是沒有想到你真的會突然搬過來。」
少年臉上帶了點無奈，不知道是誇獎多還是感慨多，「泉桑簡直太迅速了。」
接著他又向Emiya介紹竹下泉，「這是竹下泉，梅林的……弟子吧？」
「確實算弟子，沒必要用這麼不確定的語氣說出來的。」竹下泉聳肩，絲毫沒有她正朝自己臉上貼金的意識，「有句話不是說出淤泥而不染嗎，我大概就是這種情況。」
對此，藤丸立香只是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英靈Emiya則是更加直接一些，默默別過了頭。
餅乾在這樣的情況下烤好了，Emiya起身走進廚房，將客廳留給一人一夢魔。
在進廚房之前，身上還系著圍裙的男人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沉聲囑咐道：「禦主這段時間的安危麻煩上心。」
完全是公事公辦的語氣，但不知為何，竹下泉莫名有種自己在收賄賂的感覺。
「因為我來日本是為了避免一些……額，迦勒底內部的麻煩吧。」藤丸立香解釋，「畢竟普通人拯救了世界聽起來實在是太科幻了。」
竹下泉和魔術師打過交道，魔術師內部的情況她知道些，哪怕藤丸立香沒有明說，她也能大概猜測出一點名為迦勒底機構的情況。
「放心，我會保護好禦主你的。」她拍了拍少年的肩。
「說吧，是端掉東京的魔術師協會還是聖堂教會！東京的魔術師平均連典位都沒有很菜的！」
走後門才開位的半吊子魔術師藤丸立香：……
「真的不用……」他艱難拒絕道，「而且也沒有什麼需要保護的……只是為了避開被盤問的麻煩而已。」
竹下泉撇了下嘴，「好吧，那我就不找麻煩了……」
她看見Emiya端著一盤看起來就很好吃的小餅乾走過來，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
「等等，拜訪別的話是要帶禮物的對吧？」並沒有什麼社交經歷的竹下泉拍了下自個兒的腦袋，這才想起來自己到底忽略了什麼。
禮物！是禮物啊！
「我先失陪一會兒。」她陡然之間嚴肅起來，離開的同時沒忘記抓一塊曲奇塞到嘴裡。
那塊曲奇不是普通的曲奇，是有靈魂的曲奇。
她又想到了一個除了要接近禦主和瑪修之外必需入職迦勒底的理由——他們的英靈手藝簡直就是冠位一般的存在！
匆匆告別並不是沒有理由，幾乎在想到要送登門禮物的同時竹下泉就回想起自己和東京幾個魔術師曾有過的不愉快摩擦。
她並不清楚那些魔術師的家系，但從他們帶走小孩子並且解剖的行為來看應該偏向黑魔術之類。總之她去救那些孩子的時候順便把魔術工房也一併端掉了，收穫了許多魔術師會用到的材料和雜七雜八的東西。
現在那些東西還在她屋子裡的雜貨間堆著。
竹下泉在雜貨間裡嗆了一肚子灰，找到了看起來還行的禮裝和看起來很有年代感的一小塊玉石，似乎是被切下的邊角料。要是她沒有記錯的話，後者應該就是那些黑魔術師口中的聖遺物了。
——東京也是發生過聖杯戰爭的，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也沒有詳細的記載。
但是沒有聖杯，就算畫好了召喚術式，這個所謂的聖遺物也弄不出來動靜。
嘛，就當是紀念品了？
竹下泉找了個禮物盒將她認為有用的東西裝了起來。當然，在裝進盒子之前，那些東西都被她在水裡洗了好幾遍，還噴了點香水在上面。
她捧著禮物盒，哼著不成曲的調子，再度敲響了禦主家的大門。
這次來開門的是藤丸立香本人。
「Emiya在做晚飯，不介意的話可以留下來一起。」迦勒底禦主臉上帶笑，然後才注意到她手裡捧著的禮物盒。
「以後還請您多指教。」竹下泉捧上禮盒，對他鞠了一躬。
面對夢魔如此鄭重的態度藤丸立香只是慌亂一秒，隨即堅定地接過她遞過來的禮物，認真道：「泉桑也是，以後請多指教。」
這樣的嚴肅而認真的主從氛圍只持續到竹下泉催促禦主打開登門禮的前一秒。
藤丸立香捧著禮物的手微微發抖，他咽了口唾沫，語氣帶著茫然與疑惑，「……剛剛是去做了什麼嗎？」
不會是真的去東京的魔術師協會那邊鬧了一場吧？
再次意識到竹下泉遠不是什麼省油燈的藤丸立香感到頭疼，但事情又遠遠沒有嚴重到需要訓斥的程度，一時之間他也有些糾結。
「沒有。」竹下泉露出一口白牙，她擺了擺手，笑容燦爛，「是之前的，有些魔術師對小孩子下手了，我就順手教訓了一下。」
「如果不夠的話我還可以再找的。」她頗為殷勤，「東京的魔術師還挺富，禦主喜歡寶石嗎？」
「不，還是不了。」藤丸立香擦了把冷汗，迅速拒絕了她。
他想了想，又笑著對著竹下泉道了聲謝。
「我會好好保存的。」少年如是說道，笑得有點好看。
「……小事情而已啊，而且我自己也會跑去禦主的夢裡收取報酬的。」
猝不及防被閃了下的竹下泉直接跑進廚房，朝Emiya那邊擠了擠，目的明確。
「萬能的Emiya先生，請問您會做……」
她眼巴巴盯著對方，然後被英靈毫不留情地趕了出去。
圍觀全程的禦主忍笑中。
晚飯是在藤丸家吃的，在竹下泉百般討好與請求的攻勢下，名為Emiya的冠位廚師非但不為所動，到後來更是在她開口之前就投影出幾把刀子甩過來，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她留下。
藤丸立香並不管事，雖然他很及時地安慰了竹下泉，但竹下泉總感覺他甚至有點樂見其成的意思在裡面。
不管是不是錯覺，竹下泉都決定今晚就要潛到他的夢裡收取點看戲的報酬。
會是什麼樣的夢呢？一定很美味吧。
第21章 從者不知名
可能是之前忙著拯救世界沒有睡過好覺，對於算半個夜行生物的竹下泉來說，藤丸立香休息地異常早。
她將義骸留在了鄰居夫婦專門為她準備的房間內，自己鑽到了藤丸立香的夢境裡。
和想像中差不多，禦主的夢有小麥和陽光的味道，天空高遠而遼闊，而少年躺在草地上睡得正香，一看就是個和平安詳的夢。
和平到竹下泉有些不忍心直接將這個夢嗷嗚一口吃掉。
她在禦主周圍變出了一塊鮮花盛放的苗圃，並大發慈悲決定放過那塊開滿了各式花朵的區域。
正當她猶豫是先從天空還是先從草地開始吞食掉這個夢境的時候，悄悄留意的藤丸立香那邊有了新的動靜。
難道要醒了嗎？那夢會不會再多一點其他味道？竹下泉耳朵豎起來凝神以待，然後親眼目睹了藤丸立香在夢境中的意識逐漸透明。
然而這並不是醒來或者是即將要醒來的徵兆。
竹下泉在各式各樣的夢裡出入近二十年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怪事，在想出應對的措施之前，她已經下意識跑到了禦主身邊並拽住了他的手。
「……禦主！」竹下泉試著喚醒他，但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等對方終於從她的呼喚中恢復意識之後，竹下泉終於發現了某個從方才起就被忽略掉的事實。
她好像把剛認的禦主弄丟了——連同自己一起。
相較於竹下泉的茫然，逐漸恢復意識的藤丸立香則是淡定了不少。他半坐起來，環顧四周，發現不是任何熟悉或是見過的環境之後撓了下頭髮。
「啊……又是這種奇怪的夢啊。」
……這個反應也太稀疏平常了吧！而且這才不是夢明明是意識整個走丟掉了才對！
竹下泉無聲歎氣，最終還是把到口的話咽了回去。
既然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到時候總會有辦法回去的……吧？
她起身後給藤丸立香遞了把手，將他也順勢拉了起來，「禦主，請指示接下來要做什麼。」
「唔，按照以往的經驗，這個時候應該會有奇奇怪怪的魔獸或者從者出現才對。」藤丸立香一本正經地說出了內容和玩笑並沒有什麼兩樣的話。
「不過既然這次泉桑也在……那就主動出擊好了。」他想了想，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可以探測一下周圍有沒有從者或者是魔獸的魔力反應嗎？」
竹下泉依言進行了氣息感知，周圍並沒有什麼充滿魔力的存在，她搖了搖頭，表示一切安全，「沒有，但是我感覺到不遠的前方有很多人聚集……應該是城鎮一類的地方。」
藤丸立香點頭，「辛苦了，我們就先去那個地方打聽消息吧。」
「請您先等一下。」竹下泉叫停，「我得先確認隨身攜帶的武器並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她兩手空空不說，身上怎麼看也不像是藏了什麼武器的樣子。在迦勒底禦主疑惑的目光下，竹下泉神秘一笑。
她打了個響指，就有小小的行李箱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掉了出來，拎著手上沉甸甸的重量，竹下泉安心了不少。
「算是虛數魔術的小運用，帶了武器的話，我能更好地保護您的安全。」她主動解釋。
「畢竟我並不會劍術，用以攻擊的手法也不多。」
「泉桑是很正常的Caster啊……」藤丸立香突然感慨了一句，聽起來有些沒頭沒腦。
但是竹下泉不僅聽懂了，還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是的，請放心和我來吧，我會保護您的。」
她感應到的群體生命反應是一個小小的村落，從村落的構建水準來看，應該是位於生產力比較落後，至少也應該是一千年多以前的時代。
衣服也是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樣式。
出於謹慎考慮，竹下泉並沒有貿然與他們接觸。在使用幻術偽裝好自己，進入村落探查了一番之後，她朝等候在村外的藤丸立香彙報所見的情況。
「並沒有任何危險的地方……」確定並無安全隱患後，竹下泉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很抱歉……我並不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麼，這些村民的發音和日語存在相近之處但是……」
哪怕是幻術也不能解決語言不通的問題。
藤丸立香撲哧笑了出來，他彎了彎眼睛安慰道：「沒事的，我應該能聽懂。」
根據夢魔的描述來看，這裡應該是中國古代的某個時間點。
迦勒底的中國英靈英靈雖然被賦予了現世的知識能用日語流利交談，但閒不住如三藏親還是教了他不少中國話，他應該能夠聽懂一些。
大概。
「既然到了古代的話，還是不要引起太多注意比較好。」考慮過後，藤丸立香拜託竹下泉用幻術將兩人的衣服偽裝成了這個時代的樣子。
他走在前面，領著竹下泉進入了村莊。
「……抱歉，我也聽不懂。」試圖在攀談中獲取資訊的藤丸立香宣告失敗，「這和之前三藏親教我的完全不一樣。」
「沒有辦法交流也沒事，總能找到其它有用資訊的。」這回換做竹下泉反過來安慰他，「如果您感興趣的話回去可以查詢相關資料然後學習……」
在村民眼中久久不答話的藤丸立香很自然被當成了傻子或者是聾子一類，他比了幾個手勢，又指了指自己的家，扛著看起來簡陋而奇異的農業工具離開了。
留下藤丸立香和發懵的竹下泉。
「……他是讓我們等他嗎？」藤丸立香不確定道。
竹下泉回以茫然的眼神。
從感知到的情緒來看對方應該沒有什麼壞心但是顯然這道題超綱太多了，她不會。
這種情況下藤丸立香依舊能笑出來，只是笑容裡多了點無奈和自認倒楣的意思，「看來是大危機了……附近有靈脈一類的嗎？我試試能不能召喚和這個時代有關聯的從者。」
「附近並沒有什麼靈脈。」竹下泉揉了揉眉心，她對這片土地一點熟悉也沒有，許多小伎倆也失去了足以展開的依憑。
「請您放心，我會儘快找到回去的方法……」她還沒有說完，就聽見了一連串堪稱愉快的笑聲。
剛剛想說反正也沒從者反應不用擔心安全問題的竹下泉默默將話咽了回去。
雖然能夠確定，她卻感到了一點奇怪，好像對方本來的靈基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差點被嚇了一跳的藤丸立香拍了拍胸，「……無論是誰，可以出來說話嗎，這樣很容易嚇到人的！」
沒有現身的從者含糊不清地說了句很短促的話後才從暗處現身。
「看來這個時空的你還沒有認識朕……也好，那為了保持神秘與趣味，朕就暫且不透露姓名啦。」不知名的從者看向藤丸立香，如此說道，「呼姆，朕允許你們暫且以陛下稱呼朕。」
那是個奇怪的從者，不是說樣貌，而是身份。
他身上有一種超越性別的奇異美感，竹下泉也沒有感覺到什麼惡意。但作為皇帝來說，他的裝扮確實超前太多了，充滿科技感不說，身上甚至還有並非人類軀體的構成部分，它們藏在頭髮後面，有點像是什麼生物的翅膀。
而且他還提到了這個時間段的禦主並不認識他，難道是什麼來自未來的英靈嗎？竹下泉不負責地想到。
統一星際時代的王之類的也不是全然沒有可能……假如那個時候人類還沒有滅亡的話。
「汝並非什麼為惡妖物，倒是可以賜予你盯著朕的權利。」疑似皇帝身份的英靈似笑非笑，「——看在你足夠衷心的份上，就以這樣的賞賜來抵消冒犯好了。」
這個時候……要誠惶誠恐跪地謝過嗎？
竹下泉拿捏不准。
第22章 轉捩點
「真的要以陛下相稱嗎……」解圍的是藤丸立香。
竹下泉剛舒了一口氣，就聽見少年繼續說了下去，「我倒是沒有什麼意見啦，對王抱有尊敬是應該的，不過這麼稱呼的話會不會太過招搖了一點？」
他指了指農夫那間屋子，「雖然不是很清楚，但這個時代應該也有王吧？」
「只是以陛下稱呼您的話，不是產生衝突了嗎？」竹下泉看著藤丸立香沖那位王笑了笑。
沒有刻意討好的意圖，仿佛他真的是如此認為的，「王都是獨一無二的，再您透露真名之前，請允許我們用職介稱呼您。」
「朕發現這個時間線的你格外有趣，」對方大笑出聲，「既然如此，那就暫時以Ruler稱呼朕吧！朕是中華的Ruler！」
皇帝陛下，或者是中華的Ruler用行動證明了他確實是心情愉悅，他走上前揉了兩把藤丸立香的頭，把少年的頭髮揉到亂糟糟才停下手，又低聲說了句什麼。
這次竹下泉聽清了，是「碎娃子」這樣的讀音，但具體是什麼意思她不懂。
語言差異真令人捉急，可寵溺是能讀出來的。
竹下泉嗚咽了一聲，並不想承認Ruler陛下和她的禦主之間有種他人無法插足的氣氛。
無論從時間線還是現在認識的順序來說……明明都是她先來的啊！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Ruler陛下，請問您知道這裡是哪兒嗎？」還沒有得寵就要面臨失寵局面，竹下泉笑得異常勉強，「出於某種原因我們在這裡遇見了您，比起我們來說，您應該要更熟悉這裡才對。」
「是這樣沒錯，可現在就告訴你們的話不是太沒有趣味了嗎。」中華的Ruler頭上那根長到過分的呆毛晃了晃，「呼姆，朕可不是專門為了提示你們而出場的啊——」
他目光掃過來的時候，竹下泉心跳不自覺漏了一拍。
儘管面臨失寵危機她也不得不承認，對方樣貌擁有一種讓人無法抵禦，模糊性別的奇異美感。
而且他可是王誒。能夠被判定成聖人的王……生前一定是那種她最喜歡的那種人，像是禦主那樣的！
「說起來！似乎你也是長生種吧！」他絲毫不顯生疏地走過來，手搭上了竹下泉的肩。
Ruler俯身正觀察她，距離近到竹下泉能清晰看見對方額頭上玉石的質地，數清他像是小扇子一樣的睫毛。
「唔，讓朕看一看，從外表來說和仙女也沒有什麼不同嘛，難道是身體構造問題？」
Ruler揪起竹下泉的一縷頭髮，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這麼說，真的是朕領土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物種！朕問你，你的名字是什麼？」
「竹，竹下泉。」夢魔丟盔棄甲潰不成軍，「請您不要這樣……嗚。」
距離太近了，這種一本正經的探究態度簡直太犯規了。
而且他居然還注意到了自己的頭髮！
從防備到順便叛變也只是一個念頭的事情而已，竹下泉非常沒有出息地放下了之前那點根本沒有卵用的掙扎與抵抗，微微睜大眼看向不知名的Ruler陛下。
「唔姆……這個名字是扶桑那邊的物種啊。」Ruler露出思索的神色，搭在她肩頭的手也收了回來。
竹下泉趁機朝後退了一步，猛吸了好幾口氣才感覺稍微平復了點。
「不，也不是日本，我是西方的種族，因為一些意外才在日本長大的。」她解釋道，「夢魔是存在於西方傳說中的一種妖怪。」
有些夢魔雖然表面上很鎮定，但藏在頭髮下面的耳朵已經紅到耳根了。
在Ruler更加感興趣的眼神下，竹下泉咳嗽一聲，很快就將目光挪到了別的地方。
她不動聲色以眼神向藤丸立香求助，對方卻只是眼含笑意對她聳了下肩。他沖竹下泉發出加油的無聲鼓勵，沖夢魔豎了個大拇指。
雖然能得到禦主家的鼓舞她很開心，但是在這種場合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吧。
「決定了！夢魔啊，等朕來到你們那個迦勒底後，將身體託付給朕研究吧。」以非常輕鬆愉快口氣說出驚悚之言，Ruler始終都是那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看起來他似乎具有某種奇怪的科研屬性？
「……我可以拒絕嗎。」竹下泉被噎了一下。
「唔姆，當然不可以！」
早就預料到這樣的回答，竹下泉恭敬地懟了回去，「這位Ruler陛下，我非您的臣民，這樣的要求有些過分。」
「啊？」Ruler像紅寶石一樣的瞳孔猛縮了下，隨即哈哈笑出聲。
「不，從朕現世的那刻起，你就已經是朕的子民了。」他的聲音並不是很大，卻異常篤定。
老實說，簡直狂妄極了。但作為王者而言這種發言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朕不會把你怎麼樣的！」他拍著胸膛保證，「只是掃描一下身體資料而已！」
不知道為什麼反而更慌了呢。
「真是……」藤丸立香一副拿你們沒辦法的表情，「這種事情的協商得建立在陛下您與我順利結緣，被召喚到迦勒底的前提之下吧。」
作為從一開始到現在都保持清醒的人，迦勒底禦主異常無奈。
這個時候再不發聲，說不定會發展成什麼鬧劇。
他攤了攤手，「這個時候說正事比較好……畢竟要是沒有辦法離開這裡，也不可能說順利結下緣分吧 」
「可是朕就這麼幫你的話就太沒有意思了。」Ruler義正言辭，「話說怎麼沒有見到你們迦勒底的其他人員？那輛車呢？」
說著他甚至朝四周看了看，重點顯然是提到過的車上，「唔姆，是換設備了嗎？」
好吧，看來迦勒底即將迎來不靠譜王者喜加一，還是對迦勒底有一定熟悉程度的未來版。
藤丸立香扶額，「不……聯繫不上迦勒底，也沒有什麼車，我是在夢裡面掉到這個地方來的。」
「完全是習以為常的語氣……看來朕還有許多事情不知道呀。」Ruler摸了摸下巴，「沒有可以求援的物件也沒有戰鬥夥伴，這樣一來朕確實沒有理由不給予你們幫助。」
「那其餘的事情就等朕駕臨迦勒底之後再說，呼姆，就這樣決定了！」
這個口癖……說不定會和尼祿意外合得來。想到迦勒底的夥伴們，藤丸立香不由莞爾，「您肯幫忙實在是太好了，這是我們的榮幸。」
「唔姆……那個時候也是這樣，果然，朕就知道，沒有朕在身邊是不行的。」Ruler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接下來的事情就讓朕來為你說明吧！」
「這裡是朕……這裡是中華大地，是大秦所在！」
藤丸立香與竹下泉俱豎起耳朵，不約而同。
「按照歷史進程來說，大秦是本應該滅亡的時代。但是這裡的王！完成了統一之舉的偉大君主，成功尋到了傳說中能令人不老不死的丹藥，並準備于近日達成一統世界的功勳！」
「……雖然能聽出來您話裡面的嚮往，但這違背歷史了。」藤丸立香不由出言打斷，「這確實是堪稱偉大的舉措沒錯啦，但是這樣放任不管的話，會對已經發生的事情造成不良影響的。」
他敲了敲腦袋，「這個時代我從荊軻口中聽說過，後來也專門看了一點相的資料，要是她在的話估計會方便很多……」
「有朕在這裡，就不需要其他多餘角色出場了。」Ruler打斷他，「那種行刺技巧尚未成熟的刺客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竹下泉能夠感覺到他剛剛比之前說話的時候情緒劇烈很多，儘管這一點在語氣上並沒有什麼體現，她還是下意識投了疑惑的一瞥。
Ruler陛下居然回了她一個眨眼……怎麼看都很可愛。
這是什麼說一不二威武霸氣的國王陛下！竹下泉的萌點被狠狠戳了一下，覺得好像能稍微理解曾經作為宮廷魔術師的梅林了。
……換個對象她也願意啊！
「我當然信任您，之所以提到荊軻小姐是因為她可能會比較瞭解我們即將面對的那位始皇帝。」藤丸立香神色嚴肅，「這個由於不知名錯誤形成的特異點——姑且以特異點稱呼吧，非常棘手。」
「我們要面對的是一位強大的帝王以及他手下遍佈全國的軍隊，必須全力以赴才行！」
竹下泉點頭表示會意，「禦主的安危就交給我來看顧……Ruler陛下，主要戰鬥的就託付給您了，我會在後方用魔術輔助您的。」
「就算是再強大的敵人，在我魔術的輔助下絕對能有與之一戰的力量。」她如此保證道，「就算敵不過對方我也有把握拖延出用以撤退的時間，請放心大膽地上吧。」
「哈，朕並沒有說必須要戰鬥吧？」在本應該異常正式嚴肅的場合，中華的Ruler語調卻依舊是副樣子。
「呼，現在就做類似的覺悟太早了！」
第23章 莫非你就是……
竹下泉不明所以，「您是輔助性的英靈嗎？那這樣就有點難辦了，不過您願意嘗試的話我應該勉強能帶起來。」
也就是魔力消耗多少的問題，應該沒有什麼其他特別要注意的。
藤丸立香一臉了然，「我身上的禮裝也有加持效果……」
「朕是說沒必要戰鬥！」Ruler第二次打斷了他的話，「這片土地也是朕的，朕帶著你們直接去找那位帝王，讓他送你們回去便可。」
他似乎十分篤定這一點，朝藤丸立香與竹下泉保證道：「呼姆，有朕在，他不會把你們怎麼樣的。」
「原來可以這樣嗎，那確實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們這就去找始皇帝然後回去吧禦主！」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竹下泉，在得到這樣的保證後，她連僅存的一點擔心都消去了，「意識和身體分開太久的話會變虛弱，還是早點解決完回去比較好啦~」
與夢魔算得上喜悅的表現相反，藤丸立香反而皺起了眉，「不，哪怕有這樣輕易就能夠回去的方法……我也拒絕這樣做。」
他靜靜凝視著竹下泉與不知名的Ruler，眼睛像是大海一樣澄澈。
「就像是之前的經歷一樣，我相信我不是僅僅是因為意外來到這裡的。無論是出於結識一些人、還是前方有什麼等著我的去做的原因，我都不能以如此取巧的方式離開。」
「至少是目前不能。」
藤丸立香頓了頓，皺著眉思考了一會，而後又繼續道：「既然已知這裡是始皇帝獲得長生藥之後的歷史，那麼就必須要弄清楚是什麼導致它發生了歪曲，而這段歪曲的歷史是否會對未來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
Ruler打了個哈欠，「你說的這些朕都知道，朕也可以告訴你這裡正在脫離你所熟悉的人類史，它獨立出來了，滅亡也好繁榮也都對你認知中的世界沒有任何影響——」
「即使如此，你也要堅持剛才的想法嗎？」
老實說，Ruler知道的事情要比竹下泉想像中多很多，雖然神秘側本身就流傳著不少關於異聞帶的傳說，但作為帝王來說，生前接觸這些的可能性並不大。而英靈在現世時被賦予的常識也應該不會包括這方面的內容。
他是如何知道並且由此判斷出來這裡正朝某個異聞帶發展的？
竹下泉在理智層面給這位來自中華的Ruler貼上了有待考察的標籤。
藤丸立香沒有注意，但她確實看見Ruler對她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這位皇帝陛下真可愛，而且身上也沒有什麼惡意不如就乾脆就這樣信任了吧。
在理性蒸發邊緣試探的竹下泉堪堪維持住淡定，偏偏對方卻半分未意識到自己剛剛究竟做出了多反差的動作，甚至還撐了個懶腰催促起藤丸立香。
「怎麼樣？想好了嗎？朕可不會給你太多時間考慮！」
「Ruler對這裡很瞭解的樣子。」藤丸立香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他的眉頭稍微鬆開了些，轉而問道：「可以告訴我這個地方的始皇帝和我們認知的歷史有什麼差別嗎？」
「哪怕你這麼說了我也有點在意，因為剛剛我們見到的人是活生生的，我沒有辦法把他們當做是……」
藤丸立香撓頭想了想。
「該怎麼說？虛假的存在？總之得確認這位不會在不老不死之後壓榨人民才行導致這個獨立的點毀滅才行……」
「呼姆，朕是不會輕易更改看法的。」Ruler慫了下肩膀，語氣陡然嚴肅，「聽好了，統治著這裡的是創下一統大業的君王，是能與三皇五帝比肩甚至要超過的中華之主、無法用當代人眼光去評判的始皇帝！」
「我知道他很偉大啦。」藤丸立香擺擺手，「但是我們要面對的是始皇帝誒，您就不能說一說弱點啊一類的嗎？」
「你這是在向朕撒嬌嗎？」Ruler愣了一下，隨即反問。
「……這和撒嬌有什麼關係啊。」藤丸立香不敢置信，「我明明是在很認真尋求建議來著。」
「朕……始皇帝沒有弱點。」Ruler掩飾性咳嗽一聲，「呼姆，假設朕告訴你他是暴君，你接下來要怎麼做呢，要去打敗他然後取而代之嗎？」
藤丸立香簡直無力吐槽：「會有取而代之的想法才奇怪吧……」
他原先皺著的眉毛終於舒展開來，「他是暴君的話也沒什麼辦法，在能打過的他前提下提出條件雖然可能被接受……但打不過的話……」
「打不過的話？」Ruler重複了道。
「那就只能到時候再說啦。」藤丸立香無奈地笑了笑，「總要試了才知道，而且盡力的話就算失敗也比視而不見要好吧……總之辛苦你們陪我胡鬧了。」
竹下泉現在完全能夠理解梅林為什麼會獨獨關注名為藤丸立香的人類了。
不是因為有註定要拯救人類史這樣功績的附加，而是正因為他是這樣的人，所以才能完成那樣的旅途，撰寫出那樣的故事。
如果說先前承認對方是禦主只是因為好吃和看起來舒服等雜七雜八的理由，現在的竹下泉則是出自於真心想要侍奉對方。
從小甜餅學弟到蛋糕首領再到禦主和瑪修小姐，好像人類個體要比她想像之中要好很多，閃光的面也要超出陰暗的面。
「放心吧！我一定會將勝利為您奉上的！」竹下泉打了雞血般認真，「Ruler陛下不願意上場的話就由我來！」
某只夢魔看起來鬥志高昂，實際上心裡已經老母親式淚流成河了。
然後就是關於Ruler的身份，她其實已經有一點猜測了，只是還不太確定。
「拜託您帶路了。請帶我們去這個國家的首都……始皇帝在的地方。」話說到一半，藤丸立香才想起來他並不知道首都叫什麼這個頗為尷尬的問題，硬生生扭了過來。
Ruler帶著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走吧，就讓朕帶你們去咸陽看看好了。如果你想要考察這裡人民的生活情況，朕也可以友情為你們翻譯，讓你們瞭解身為大秦子民的感想。」
跟在藤丸立香身後，竹下泉悄悄連接了與Ruler的心靈感應。
「……請原諒我的不敬，但為了禦主的安全，關於您的身份我必須確認。」她謹慎斟酌著措辭，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沒那麼冒犯。
「您請放心，我能夠理解您出於某種苦衷的隱瞞，我不會告訴禦主您身份的。」
「呼姆，你知道朕的身份了？」Ruler很快就給了她答覆，從語氣來看，竹下泉並沒有感覺到對方有任何不悅。
……並且似乎還挺期待挺開心的？
「雖然您已經掩飾的很好了，但是我還是發現了一些端倪。」
竹下泉想了想，「我對於中國的瞭解不多，但也知道這個國家的神代是從叫周的國家滅亡之後就正式結束了，作為尊貴的皇帝，生前應該接觸不到就算在神秘側看來也很神秘的東西才對。」
「還有呢？」
「如果有厲害的宮廷魔術師服侍您，那上面其實也能說過去……但是您對於始皇帝的誇讚太不尋常了。」竹下泉一針見血地指出，甚至帶上點不贊同。
「在您露出端倪的時候，因為我敏銳覺察到了某些東西，您甚至還特意用小動作來掩飾自己。」
皇帝陛下搞出這種反差，簡直太犯規了。她想。
這不是欲蓋彌彰是什麼。
「呼姆，這點確實是朕考慮欠缺……」Ruler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又很快恢復了平常的語調，「那綜合這些判斷！你對朕身份的判斷是……？」
「結合您不正常的恭敬以及提起對方的自豪，加上對這個時代的熟悉來看……我想您應該那位始皇帝的後代，傳說中的那位皇帝！」
「這樣一來，您是以青年形態被召喚出來也能夠說通了。」
「……」
「……嗚……抱歉我對中國瞭解不是很多，最多只是隱隱猜測到您的身份但無法報上您的尊謂！」
「……呵」
在事情不妙之前，竹下泉迅速切斷了心靈感應。
她還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戳到了Ruler的點。明明她闡述自己判斷的時候對方還挺高興的啊！
最恐怖的還不是那一聲冷笑，而是剛剛扭頭沖著她來的那個笑容。
神秘Ruler的笑容過於燦爛了，燦爛到竹下泉腳底一直不停冒出寒氣。
……難道就因為她沒有報上對方的名字嗎？
可是她又不是中國人，知道傳說已經算是常識合格了吧？
因為這種事情就突然翻臉，怎麼想都很奇怪。
終於發現氣氛有點不對的藤丸立香停下了腳步。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轉動，「……是發生什麼了嗎？從剛剛開始突然就很沉悶的樣子。」
「朕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Ruler威脅不言而喻，「是立香你因為野外安靜產生錯覺了而已，是吧？」
最後那句話問的是竹下泉。
「……是，應該是這樣的。」被點名的竹下泉一秒認慫。
所以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啊為什麼要這麼心虛……！
第24章 乘以二
竹下泉和藤丸立香轉移的地點其實距大秦的國都咸陽不是很遠。
Ruler輕車熟路地領著他們離開了村子，等他們走到一條明顯被修整過的道路時，已經能遠遠看到前方黑色城池的影子了。
龐然大物，固若金湯。
「唔姆！看見了嗎，那就是咸陽城！」Ruler語氣頗為自豪，「現在就由朕帶你們過去吧！」
「遠遠看著就已經很磅礴壯觀了啊……」藤丸立香感慨。
竹下泉……竹下泉不敢吱聲。
她還是無法理解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Ruler等於秦二世這個推論是完全按照他的表現以及言辭得出的，而且還是相當不科學的推測。
畢竟從Ruler充滿科技感異常前衛的連體衣來說，他應該是屬於未來的王那類才對，如果不是因為他表現的對始皇帝本人過於推崇、對這裡過於熟悉，她也不會聯想到秦二世身上——兒子對老子這種盲目崇拜很正常的。
但是Ruler這個階級安到秦二世身上就未免太不合適了，這是有別於聖杯戰爭七騎的特殊職介，怎麼看都不是能亡國之君能擔任的樣子。
難道是她錯了？Ruler只是一個普通的君主迷弟？之所以那麼熟悉秦朝是因為未來科技能夠完全復原出古代的遺跡？
對方身上全是謎團和疑點，在想明白之前，竹下泉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
——沉默是金，老實做夢魔不好嗎。
反正目前她也無法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什麼惡意，那些隱瞞和不負責任的猜想就當做是這場旅行中最具神秘色彩的一部分吧。
咸陽的佈局相當大氣，不是大河繞城，而是城池圍水。城門的守衛較為森嚴，竹下泉用幻術帶著藤丸立香蒙混過了關，Ruler則是從進城開始就一直處於靈子化狀態。
街道開闊，市序井然。雖然無法理解當地的語言，但這裡的人們臉上確實是只有和平年代才會顯露出來的安心。
「如何？」Rluer詢問他們——當然，他重點看的是藤丸立香，竹下泉早在他開口的時候就識趣地縮小了自己的存在。
「不知道做何感想。」藤丸立香認真思考了一會，最終搖頭給出了這樣的回答，「我並不清楚為什麼聽聞的是那種評價，但始皇帝確實完成了統一的壯舉，我這麼說也不是在肯定他的功績，而且那位始皇帝說不定也不會在乎這些吧……？」
他笑得有些赧然，「應該只有完成類似功績的存在才能給予正確評價吧，比如始皇帝自己。」
他的話不知道戳到了Ruler的哪根神經，他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裡滿是愉快的情緒，更是直接解除了靈子化的狀態。
竹下泉眼疾手快補了個幻術，這才沒有在市集上鬧出什麼騷動。
「朕帶你去見他。」他揉了揉藤丸立香的頭髮，「有什麼想問的大可以去問，就算是大不敬之言朕也能給予赦令！」
藤丸立香無奈地推開Ruler的手，將自己的頭髮稍微捋順了些。
「我一開始也只是擔心的也只是這裡會因為傳說中的□□而走向毀滅而已，在王權最強的地方人們也沒有兢兢業業，可見最少始皇帝不是什麼暴君啊。」
「呼姆，那要是朕告訴你這些人們的未來呢。」
Ruler搖了搖頭，身後的那對翅膀隨著他的動作晃了兩下，「在完全征服世界之後，始皇帝會以仙丹來統治人民——你依舊會堅持自己的觀點嗎？」
「……仙丹？」藤丸立香不解。
「呼姆，就是令人不老不死免除疾病的丹藥，它會始終讓人體保持在最佳狀態，但只要他們的生命力下降到了一定的程度，仙丹的藥力就會自動讓他們陷入長眠。」Ruler對於仙丹的作用十分瞭解，「這樣呢，你還能接受嗎？」
「就算他以這樣的方式來統治民眾，統一管理他們的思想，令他們僅僅是社會的一部分而不是完整的個人，你依舊認為他不是暴君嗎！」
……還說你不是秦二世！這難道不是極端父控的最佳體現嗎！
吃了滿嘴瓜的竹下泉突然懷念起梅林，要是梅林在這裡，她就能對著那個人渣愉快吐槽了。
所以之前其實是被她猜到身份的惱羞成怒？她不負責任地想著，注意力又被自己的禦主拉了回去。
藤丸立香點了一下頭，又搖了一下頭。這個動作十分矛盾，但他本人的話語卻異常堅定，擲地有聲。
「我堅持！我只相信眼前的東西。」他說，「你說的那個未來是還沒有成為現實的東西——既然它沒有成為現實，那就有辦法去改變。」
「所以我現在應該去找他……就算不能通過交談讓他打消這種念頭，也要用武力的方式！」
竹下泉被他這一番發言激到整個人都燃起來了。
尋常狀態下的藤丸立香是微風、雲朵、溪流和一些其它柔和東西的混雜，而現在這個堅定的藤丸立香則是太陽，儘管刺的人流淚但讓人移不開眼睛太陽。
要不是因為場合不對，竹下泉覺得自己可能會乾脆地跳起來給藤丸立香變出能塞滿幾件屋子的花朵來表達一下自己此刻並不平靜的心情與對他的支持。
「請放手去做吧。」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抖開了自己的武器箱，「……我會一直支持您的。」
「哈哈哈，一聽就是藤丸立香會說出來的答案啊！」Ruler並沒有因為少年在言語上的衝撞而感到被冒犯。
他反而主動拉起了藤丸立香的手，徑直走向距離市集尚且遙遠那座儼然是城中之城的宮殿，「朕滿足你這個願望。」
在沒有引起任何衛兵注意的情況下，他們潛入了名為阿房宮的地方。
「要是你們來的時間再晚一些，迎接我們的就不是這些巡邏士兵了。」Ruler神秘道，「不過朕還是忍不住期待那種情況下會發生的事情啊。」
「比如……？」藤丸立香試圖讓他用例子說明。
「紅外線熱感應一類的觸發機關吧，當然也可能是更先進的東西。」
兩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是對方故意開了這樣一個小小的玩笑——在說這句話的時候，Ruler臉上並沒有浮現什麼認真的神色，似乎真的只是隨口一提而已。
直到在Ruler的帶領下來到了阿房宮的主殿，見到了端坐在王座上的始皇帝。
等等……似乎有哪裡不對？
為什麼這個主殿雖然森嚴肅穆，但主殿上擺放的都是一些看起來奇奇怪怪的東西。明明是皇帝的宮殿，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不知道是哪個崇尚科學的魔術師的魔術工房，果然是他們進入大殿的方式有問題吧。
「呼姆，和印象中好像沒有什麼區別。」Ruler則是異常放鬆，甚至隨手抓起了一把零件組裝了起來。
他的動靜引起了正埋頭研究的始皇帝的注意，頭戴冠冕的男人抬起頭，露出一張與Ruler幾乎完全相似的臉。
……鬼啊！都這麼像了還說你不是秦二世！
竹下泉對隱藏了真名的Ruler投以控訴的目光，Ruler則是會以帶著嘲諷的憐憫目光。
「呼姆，朕的身份應該不用再特地介紹了吧。」他說。
「……您是始皇帝啊！」藤丸立香恍然大悟，臉上也浮現了然的神色，「難怪之前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呼姆，沒錯，就是朕噠。」Ruler，或者說是始皇帝走向另一個他，與對方並排而戰。
那種相似與微妙的差異感立刻就變得明顯了起來。
這個時間點的始皇帝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威嚴氣勢，蓄起的那一小撮鬍鬚則讓他看起來更加穩重，衣服也是內斂的黑色，只在領口等地方用金線繡著古樸大氣的花紋來彰顯身份。
他具有一個中年帝王應有的模樣——儘管有著和二十歲差不多的臉。
而他們認識的始皇帝Ruler版則是輕輕咳嗽一聲，身上的裝束也從連體服變成了與這個年代的他類似的款式，只是要華麗上許多。
竹下泉莫名想起來一個叫做「冠冕朝服」的詞彙的同時，也深深為對方巨大的審美變化而震驚。
這個時代的始皇帝可沒有朝自己身上整什麼蝴蝶翅膀和東方龍的龍角，更沒有塗騷氣的綠眼影。他們一個仍然是人間的帝王，但另一個已經變成了像是被信仰的神明，類似圖騰一樣的存在。
雖然本質上是同一人，但看起來完全就是妖豔賤貨和正經人都區別啊，難道說不老不死成為卡密之後連審美都扭曲了嗎！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才終於想起之前推論的不合理之處——只要以始皇帝不老不死這個起點出發就能解釋得通了。
那麼問題來了。
把老子當兒子並異常篤定地當面說出了這一判斷的她會因為冒犯國王被下令處死嗎？
急，線上等。
第25章 保護個人資訊的重要性
當一個原本就有雄心壯志的皇帝變得不老不死以後，將精力放在除了治國以外的東西上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人生太漫長了，總得找個所謂的樂子打發時間，這個樂子還能符合國家利益就更好不過了。
而又有什麼比強兵利器更加符合國家強大的標準呢？
由此可見，始皇帝會走上科技宅的道路似乎是歷史發展的必然。
……個鬼啊！
竹下泉縮在藤丸立香後面，她不算高，矮著身子就很容易借禦主的身體遮擋住來自始皇帝的莫名視線。
她一點也不想在得罪人之後再作為一個實驗標本被研究。
要不是禦主在這裡的話她可能已經在發現自己做了個大死的時候直接幻術開溜了。
她只是用幻術造成了某種錯位的假像，讓她以看起來面帶微笑認真聆聽的樣子站在藤丸立香的身邊。
在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之前，她一點也不想面對始皇帝。
她甚至想把手機掏出來通過求助沙雕網友們的方式緩解此刻的焦慮。
然而命運是這麼捉弄人的東西。幻術確實能夠蒙蔽感知造成錯覺，像是梅林那種水準的魔術師甚至能夠變假為真。
但……敵不過機器的探測。
Ruler階級的始皇帝朝著這個時空的自己耳語了幾句，然後朝藤丸立香招了招手。
在面對迦勒底禦主的時候，他確實是目露慈愛的，但當他的目光朝竹下泉這邊掃來之後，立馬就變成了濃濃的探究與玩味。
竹下泉下意識想拉住自己唯一的屏障，可惜她手伸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著少年的背影逐漸遠自己而去。
始皇帝Ruler版直直看向了她，不是用幻術製造的影子，而是她尚來不及縮回手的本體。
竹下泉驚了一下，但又覺得被看破的可能不大。Ruler哪來的那麼高等級氣息感知！
始皇帝俯身，目光笑岑岑盯著她，就和瞧見了老鼠的貓咪一樣。
「你是在故意躲著朕嗎？」他問道，對著竹下泉攤開了掌心。他掌心亮起一小塊上有泛著藍光的虛擬螢幕，上面有幾個紅色的小點明明滅滅。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的話被再次驗證。
「我錯了。」竹下泉一秒變臉果斷認慫。
「我不應該貿然推斷您的身份的，就算貿然推斷了也不應該直接自作聰明說出來，您是完成了統一大業的帝王，沒必要同我這種連名聲都沒有的魔術師計較。」
她一邊說一邊偷偷抬眼觀察對方的神色，「如果始皇帝陛下您真的要追究的話，請務必也不要放過我的老師。」
在危機面前，本來就塑膠的師徒情誼更是一扯就破，「我之所以會對君王有大不敬的態度，完全是因為他時常將王的故事掛在嘴邊……」
「呼姆，還有呢？」始皇帝一手托腮一手揪著頭髮，神情懶散，「你接下來是要說你對朕的冒犯全是因為你的老師——管教不嚴嗎？」
竹下泉慌不迭點頭，就差沒直接跪下喊陛下英明神武了。
她目露真誠道：「您請務必相信，作為一個還在生長期的夢魔，我可憐弱小且無助，絕對沒有故意冒犯您的膽子。」
跑路確實能跑掉，但不管怎麼說還是先把鍋甩出去比較好，而且阿瓦隆那種地方沒有點技術或者管道根本進不去，在認識的人之中簡直沒有誰比梅林更適合背鍋了。
始皇帝一副你繼續說朕就這麼聽著的表情，甚至還時不時點一兩下頭。
不知道為什麼，竹下泉從他的態度裡很輕易地讀出了敷衍兩個字。
那她還能怎麼辦啊！難道主動坦誠錯誤為表歉意主動送上去當研究材料嗎！
「……那個，您怎麼看？」她小心試探，「要按照您時代的律法嗎？還是按照我們現代社會的來？」
「朕嗎？」他眨了下眼，「呼姆，看在你是輔佐立香的臣子的份上……」
竹下泉眼睛亮了。
「按照秦律，犯事者無論王公貴族與平民百姓，一律同等待之。」
「……可我又不是你們秦人。」被語氣大轉彎耍了的竹下泉小聲逼逼，「我甚至連人都不是……」
「呼姆，有道理，朕看你也比狐狸要順眼一些。」始皇帝聽見了她小聲的嘀咕，露出思索的神色，「而且也是除了仙人之外很好的研究物件……」
並不知道對方口中狐狸是什麼的竹下泉懵逼一秒，在強烈求生欲的支配下又迅速回過神，「我可以定時提供鮮血……不能再多了！」
始皇帝搖頭，「不夠，只是這些並不能抵消你對朕的冒犯。」
對方確實沒有殺意，但竹下泉從他掉馬開始就莫名感到了一令她股毛骨悚然的危機感。
那一般是她要失去什麼的預兆。
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梅林笑眯眯給她一連串的帳號密碼之前。
難道她即將要被安上什麼國家吉祥物這種羞恥的身份了嗎？竹下泉悲觀地想，似乎看到了黑暗無光的未來。
「您到底想要怎麼樣啊……」她有氣無力道，「請您直接說，給個痛快吧。」
「呼姆！那朕就直說了！」始皇帝頭上那根長到過分的呆毛顫了幾下，他又湊近了竹下泉一點，刻意壓低了聲音，「這件事情不要讓立香知道。」
「……哈？」
「手機！作為冒犯朕的代價，你需要把手機交給朕！」
不是，你這麼大費周章一副不配合不摻毀就要把人弄死的樣子就是為了一部手機？
竹下泉怔立當場，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始皇帝又輕聲咳了一下，「記住，不能讓立香知道。」
……所以在未來的時間段裡你到底經歷了什麼啊皇帝陛下，為什麼一定要非瞞著禦主不可？
哪怕從來沒有吐槽系這種設定的竹下泉，也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槽多無口。
或許這就是來自長輩善意的隱瞞吧。她恍惚想到，掏出了自己兜裡的手機。
就當是破財消災吧，舊的手機去了還有新的再來。
可能是因為對方的那個時空的科技已經發達到了相當的程度，只是折騰了一小會，手機就被丟回了竹下泉的手上。
「為什麼這裡面沒有各種各樣不同的思想？你是在用假貨欺瞞朕嗎？」沒能成功獲取想要內容的始皇帝有些不滿。
費了很大一番力才理解他所指到底為何的竹下泉：「……因為沒網？」
「哦，那就快把那個叫做網的東西交給朕吧！」這樣說著，剛到竹下泉手中的手機再度被抓了回去。
「網不是什麼東西，而是一種……信號？」竹下泉絞盡腦汁解釋，「在我那個時代，地球基本已經被那種信號覆蓋了，人們可以在信號範圍內通過信號交流自己的看法。」
她湊上去，點開論壇應用的後臺指給始皇帝看，「看……這上面就是之前在網路下留下來的資料。」
在對方充斥著躍躍欲試的目光下，她下拉螢幕，指著那個刷新失敗證明自己所言非虛，「由於沒有網路，所以這台手機上各種各樣人留下的資訊也無法更新，但只要回去就好了。」
「朕瞭解了。」始皇帝點頭，然後挪開了竹下泉停在螢幕上的手指，「從現在開始這個手機正式歸為朕所有，你有異議嗎？」
「沒有。」竹下泉搖頭，從發現自己做了大死開始就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去——又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她後臺登陸的是魔法☆梅莉的帳號。
至少先等她把個人資訊清除啊……這個ID和私信聊天內容也太羞恥了！
「始皇帝陛下，我認為只有最好的手機才配得上您。」她反應飛快，「等您來到迦勒底，我一定給您獻上最先進技術製造的手機。」
然而始皇帝已經念出了那個ID，並毫不客氣地哈哈大笑起來，「魔法梅莉，這個就是泛人類史那邊的封號？還是說自稱？」
「唔姆，讓朕看一看……梅莉啊，我能得到你的愛嗎？」
「求翻牌？梅莉親！粉絲破10w有沒有照片福利？女僕不考慮來一發嗎！」
「[圖片][圖片]呐呐呐我投喂給梅莉親穿給我看好不好？」
……
……
始皇帝面無表情捧讀中。
竹下泉在他念出那些私信內容的時候就已經恨不得當場去世了。
快收聲啊！不要一本正經地念出來這種東西好不好！
終於明白那股毛骨悚然之感來源於何處的竹下泉已經羞恥到整個耳朵都已經燒紅了。
偏偏始作俑者一無所覺，「這都是什麼意思？朕不是很能理解。」
他盯著竹下泉，一副耐心等待答案的樣子。
眼看自己正一步步不可控制地走向始皇帝怒氣大爆發的竹下泉張了張嘴，思考該怎麼說才能委婉一些。
她心裡又把梅林罵了一萬遍。
這什麼破帳號，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正經情感博主。
一天到晚就發福利發福利，發什麼福利，等我回去就把你頭都打飛。
準備硬著頭皮說是受歡迎方式的竹下泉突然聽見劍出鞘的聲音。
她下意識看向聲音來源，想也沒想就躥了上去，抱起還沒反應過來的禦主就跑。
第26章 邀請
在將人及時帶出後，竹下泉有些不明所以。她沒有刻意留意禦主與對方交談內容，一時也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麼。
藤丸立香比她高，被橫抱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滑稽，到達安全處後，他立刻主動跳了下來舒了口氣。
他抬手拍了兩下自己的胸膛，「那個……我好像不小心說錯了點話。」
聽到藤丸立香如此淡定的解釋，竹下泉瞬間覺得面不改色作死的禦主要比自己胡來得多。
但是自己好像也沒有任何告誡的立場……乾脆就以沉默支持好了。
始皇帝沒有說話，Ruler還在倒騰手機，只是時不時朝這邊看兩眼表示自己對此猶有關注。
「禦主，我們還得靠始皇帝回去。」竹下泉小聲提醒，「Ruler的立場可能出現變化，我們還要打嗎？」
「……應該不用吧，冷靜一下？」藤丸立香不確定道，「對方沒有主動攻擊，表示應該還有談和的可能。」
竹下泉開始好奇他到底說了什麼才會讓始皇帝突然拔劍，她用紫色的眼睛盯著藤丸立香，試圖從自己的禦主那裡得到解答。
「我說如果世界只是他一個人的，那麼統治地球還是統治國家還是只是一個村子的領袖根本沒有本質區別。」藤丸立香小聲回答，「……是實話，但可能不那麼討喜。」
何止是不討喜，這種等於徹底否定了帝王威儀的話沒有當場開戰就已經算是始皇帝為人大度了好嗎。
竹下泉覺得始皇帝可能是把自家禦主當做兒子……也可能孫子？總之就是完全站在長輩的立場上對待了。不然這絕對不是拔劍警懾一下就能解決的問題。
可是場面真的好尷尬哦，存在於這個時代的始皇帝本尊一言不發，竹下泉就是有意緩和氣氛也提不起那個膽。
這種渾身上下充滿氣勢不怒自威的帝王真的不是她能應付的類型，她更願意聯絡看起來比較容易說話的始皇帝Ruler，向他請求支援。
「呼姆，在這個時代的朕面前說錯話朕也沒有辦法啊。」Ruler搖搖頭，又朝著竹下泉招了一下手，「過來，上面有些用語朕還沒有搞懂。」
「……我要是過去的話可能下一秒禦主就身首異處了吧。」竹下泉不自覺吐槽，「您之前也說過要幫助禦主，現在這樣真的沒有關係嗎？」
「這是作為繼承人的考驗，朕也不能插手啊。」始皇帝一臉愛莫能助的表情，轉頭又對藤丸立香豎了個大拇指以示鼓勵，「加油立香！朕看好你！」
……所以真的是把禦主當後輩了？竹下泉猝不及防又吃了一口瓜。
而莫名其妙被扣上繼承人帽子的藤丸立香則是不自覺窘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會莫名其妙被安上各種濾鏡。事到如今，好像多一個繼承人的濾鏡對他來說也不是值得驚奇的事情。
「這樣啊……我還以為只是普通的詢問而已，畢竟是不同時代的人，詢問有別於時代的看法也很正常。」藤丸立香解釋，「抱歉，如果早知道的話我會更認真一點的。」
「你的答案會改變？」威儀版的始皇帝問他，「否則再答一次對朕沒有意義。」
「唔……」藤丸立香臉上浮現掙扎的神色，他躊躇道，「抱歉，我依舊認為您用所謂仙丹來鞏固統治的做法是錯誤的。」
在始皇帝有所回應之前，竹下泉眼疾手快朝自家禦主身前站了一步，生怕這位帝王突然再來上一劍。
「善意的欺騙明明就很合理啊……」她小聲嘟囔，然後被Ruler拎到了一邊。
「臣下就應該恪守本分。」始皇帝Ruler告誡道，「呼姆，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即可，現在來繼續為朕解釋這些東西吧。」
不我想繼續回去保護禦主。竹下泉欲言又止，「……那禦主那邊？」她做了個哢嚓的手勢，面無表情問道，「出事了您能負責嗎？」
「朕當然不會坑害立香。」對方神情嚴肅，「但如何說服這個時代的朕是立香自己的事情，如果他做不到的話，朕也不會立刻承認他。」
這個時候Rluer確實體現出某種叫做帝王之氣的東西，但維持的時間也不過短短幾秒而已。幾乎是在這樣說完的瞬間，他就拽了拽竹下泉的袖子，「快告訴朕，這些數位和混合起來的符號是什麼意思。」
竹下泉掃了一眼螢幕，發現對方指的是歷史記錄裡的那些顏文字和各種賣萌字元。
……這要她怎麼說哦。
不過值得慶倖的是，關於福利一類的問題始皇帝陛下沒有再問。
「這些是我們那邊在網上交流的人會用到的字元組合，他們沒有實際意義，更多的時候是用來充當賣萌作用。」
在講解的同時，竹下泉抽空看了一眼藤丸立香那邊，目前相安無事。稍稍放下了些心，她點出輸入法，將裡面自帶的那些表情以及各種符號展示給對方看。
「這些都是之前就設定好的，在輸入的時候找出來直接用就可以了，十分方便。」
始皇帝再一次過河拆橋打開了竹下泉的手，嫌棄之意不言而喻。竹下泉內心複雜地看著他在輸入法上折騰了好一會，直到對話方塊被顏文字充滿才意猶未盡縮回手，「呼姆，直接用現成的符號傳遞資訊確實很方便，朕可以再稍微多認同人類史一些。」
「還有，萌是什麼意思？」
「……您這樣的。」竹下泉下意識脫口而出。
「呼姆？」始皇帝的眼睛稍微睜大了些，「原來是形容威儀嗎？」
不，往往我們用萌形容可愛或者反差。
「抱歉陛下，是我不小心說錯了。」竹下泉迅速更正。
「萌一般形容我這樣的……美少女。」竹下泉強忍恥意。
她還遠遠沒節操到會毫無心理障礙誇自己的程度，但在場的除了自己好像也沒有誰能用來舉例了。
「是形容女性的詞啊，居然會被誤用到朕身上，果然是受到這具超越了性別的聖人之軀影響嗎……」對方念叨了幾句聽不懂的內容。
被關注到了正確重點這件事讓竹下泉很是欣慰，她再度朝藤丸立香那邊看去，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多注意一點情況。
「您確定這個時代的您真不會把禦主怎麼樣嗎？」竹下泉歎了一口氣，「那個您看起來隨時都在動手的邊緣。」
「不會的，朕之前特地和他解釋過了。」始皇帝一副大可安心的模樣，「立香可是朕看中的人選！你作為臣下應該信任他才對！」
「您到底是什麼說的啊……」對這位陛下的不靠譜程度有所認知，在發問的同時竹下泉就已經做好了隨時帶著禦主跑路的準備。
「唔姆，朕只是說了關於異聞帶的一些情況，說他會是在將來力挽狂瀾，以一人之堅定反抗歷史的人……只有這些而已。」始皇帝的目光也轉了過去，「不過這裡和朕想像中有點不一樣。」
「這個時空沒有發生朕記憶中的一些事情，他看起來要輕鬆很多。」
「您那個時空的未來發生了什麼？」竹下泉問。
「呼姆，只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始皇帝以一種極為生硬的方式帶過話題，「而且有朕在，根本不用擔心會有那樣的未來。」
可能確實精彩，但這種過於顯眼的欲蓋彌彰也說明那不是什麼輕鬆的故事。
「比起這個，更加重要的事情是網！」
「朕要和你們一起去迦勒底。」態度強硬。
「禦主當然會歡迎您去迦勒底。」對那個未來仍然有些好奇的竹下泉點頭，「可是這個時代的您得想辦法送我們走才行。」
「應該也快談好了吧。」始皇帝摩挲著下巴，「畢竟只是小小的考驗而已。」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竹下泉就看見自家禦主帶著燦爛的笑意交出了和迦勒底聯繫的終端。
……原來科技宅這個屬性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有的嗎！
「泉桑，始皇帝陛下答應送我們走離開，我們可以準備了！」藤丸立香沖她使勁招手，「還有Ruler陛下，您也要一起離開嗎？」
明明不久之前還在暴怒邊緣試探，這個態度轉變也太快了點……是說了什麼嗎？
竹下泉小跑過去，悄悄以心靈感應的方式朝禦主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當然到最後還是沒有說服啊……王能被輕易說服的話就不是王了吧。」藤丸立香悄悄沖她吐了下舌頭，聳了聳肩以示無奈。
「……那禦主親是怎麼讓他鬆口的！」
「所以我就沒有繼續說服了……比起語言還是行動更直接一點。我邀請始皇帝來迦勒底了。」
「如果真的能召喚出來的話。」
「……那不就是有兩個始皇帝了？」竹下泉覺得自己的可能受到了某種世界觀的衝擊。
同一時間段出現相同英靈這件事，理論上來說只有在極為特殊的時空才可能達成。
而且讓這種一看就是壯年時期的君主現世真的不會讓他產生什麼類似統治世界的想法嗎！
「唔，迦勒底有過先例……比如各種階級的庫丘林。」藤丸立香想了想，朝她伸出手指道，「有四隻呢。」
第27章 告別與準備
「老實說......我一開始並沒有想到這個故事會以如此虎頭蛇尾的方式畫上句號。」
作為禦主的藤丸立香是率先被送了回去，他只是因為夢境的緣故以意識投影形式來到這裡，這種純粹的意外只要作為此地之主的始皇帝點頭很快就能解決。
在他先一步離開之後，竹下泉遙遙朝兩位始皇帝鞠了一躬，「雖然不知道禦主是如何與陛下們結下的緣分，但還是要感謝手下留情，沒有刻意為難。」
要知道最開始的時候，她以為不打上一場是沒有辦法獲得承認的。
本時代的始皇帝搖了搖頭，「不是留情，雖然稚嫩，但他確實給了朕較為滿意的答案。」
竹下泉的目光悄悄看向他透出藍光的袖子，覺得如果說出某個真相的話自己可能會被當場滅口——不就是宅男科技控嗎，幹嘛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不過禦主離開之後，有些一直存在，但當著他的面無法宣之於口問題有必要弄清一下了。
「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您經歷的那個未來會發生嗎？」她問道，「我比較喜歡到目前為止的故事，要是這個故事朝不好的方向發展，我肯定會做些什麼的。」
一般情況下異聞帶的產生發展和消亡和人類史並沒有太大關聯不說，當時始皇帝過於平淡的語氣也很可疑。
假使藤丸立香要走上一條只有在矛盾與掙扎之中才能尋找到救贖的道路，那麼她一定會阻止所謂「契機」的發生的。
至少就目前的口味而言，她還是比較喜歡有眼淚但更多是歡笑與收穫，最終一起走向HE的大團圓故事......而尤其喜歡藤丸立香的原因也是這點。
最重要的是，對於未來如果連掙扎都不掙扎一下的話，那她就和梅林沒什麼兩樣啦。
作為英靈現世的始皇帝沉吟，似乎在思考以什麼樣的方式告知會好一些。竹下泉目光中不自覺帶了一絲緊張，甚至攥緊了自己的手指。
「唔姆，有朕在，你大可不必擔心。」由於語氣詞的緣故，某些足以讓人萬分感動的氣氛在他說出口的刹那就被破壞得一乾二淨，不僅是竹下泉，就連這個時代的始皇帝本尊也隱隱感到了無奈。
本質上來說還是自己，這個面子必須由他親自挽回才行。
「未來只是可能性的體現。在你們見過朕之前，朕尚且無法確定它會如何發展。」始皇帝一字一頓，「但朕在，未來只會呈現出一種可能——」
「就算毀滅，那也一定是因為朕並不認同人類史那邊的統治。」
或許把明明說出來本意是讓人安心的話弄成類似開戰宣言的方式是帝王的特殊技能也不說不定。竹下泉面無表情地想，內心順帶給在未來可能迎接這兩位的迦勒底與現世點了個蠟。
應該不會鬧出什麼大亂子......嗯，有禦主親在肯定不會有大亂子的。
得到了某種保證的竹下泉比原來安心不少，她朝始皇帝再度拜別後，離開了這個意外之地。
雖然莫名其妙……但好歹不是沒有收穫，勉強算是令人滿意的故事吧。
回到人類史那一邊的時候，東邊的天空才微微泛著白，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
這個點仍有不少人在酣夢之中，竹下泉一邊打哈欠一邊撐了個懶腰，準備去附近人家的夢裡面溜達溜達。
隔壁的窗戶被大力拉了開來，住在隔壁的藤丸立香朝他招了招手，從他略帶緊張的神情來看可能是發生了什麼緊急的事。
竹下泉示意他朝旁邊站些，拉開窗直接跳了過去。
「是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嗎？」她這樣問道，實際上並沒有發現有哪裡不對的地方。
「……不……那個，不是這方面事情。」藤丸立香吞吞吐吐，「泉桑可以手機借給我用一下嗎？我的終端已經上供給始皇帝了……」
好巧，我的手機也上交了。竹下泉忍住差點脫口而出的吐槽，終於抓住了某個之前一直忽略的重點。
——她的禦主好像是整個人直接過去異聞帶那邊的，而不是她之前判斷的意識被無意識捲入。
哪怕只是某種契機下導致的偶然，也足以讓他成為一些魔術師眼中的研究物件了。
竹下泉正了正神色，「這種醒來後連同身體一起到莫名其妙的地方發生過很多次嗎？」
藤丸立香並不是很確定，「有過……但是應該不是很多次？有些真的只是奇怪的夢境而已。」
「除了迦勒底那邊和從者們之外，還有其它人知道這種情況嗎？」竹下泉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道。
「沒有。」這次藤丸立香回答的比較迅速，「迦勒底那邊改了一點我的資料和之前一些特異點的記錄。」
竹下泉想了想，「為了以防萬一，昨天晚上的事情請您當做沒有發生過。」
「嗯？」
「知道的人太多的話，您可能會被抓起來泡罐頭的。」竹下泉撇撇嘴，「而且迦勒底本來就是和時鐘塔有關係的機構，在面臨審查的狀態下必須更小心謹慎才行。」
「……泡罐頭什麼的聽起來就很驚悚啊！」藤丸立香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而且終端失去信號，至少先聯繫迦勒底那邊說明情況呀。」
這樣說著，藤丸立香試圖向竹下泉借用手機，「雖然通過終端聯繫……但是通過梅莉的帳號應該能把資訊傳達給醫生吧。」
竹下泉很想為自家禦主的迂回戰術點一個贊，儘管她並不知道帳號那麼多粉絲裡面哪個才是Dr.羅曼。
她有些為難道：「並不是因為我不想借給您，事實上在您交出聯絡終端之前……我的手機就已經奉送給那位Ruler階級的始皇帝了。」
「……您這邊沒有電腦嗎？電腦端登陸也可以的。」
她借住的這戶人家只有兩個老人，老人對電子設備不太感興趣，後輩也不經常會來探望，因此家中沒有配置電腦的必要。
「這不是剛剛搬過來嘛。」藤丸立香撓頭，「之前也並沒有在東京久住的打算。 」
「……我明白了，那我們出門吧。」竹下泉唔了一聲，隨後抓住藤丸立香的胳膊，「手機電腦——您還缺什麼生活用品嗎？」
「話說Emiya先生呢，他不在嗎？出去之前和他打聲招呼比較好吧。」拉著禦主出門之前，竹下泉特地朝廚房瞅了好幾眼。
廚房裡面空空如也，也沒有甜點的香味。
「Emiya昨天就回迦勒底了。」藤丸立香解釋，「之後會派新的從者過來。」
竹下泉吸了吸鼻子有些失望，「難得這麼早就起床，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甜點店……」
「為了健康著想，我覺得我不能一早上就吃過甜的東西。」藤丸立香鄭重拒絕，「泉桑也是，難道你們夢魔不會蛀牙嗎？」
竹下泉扭頭沖他露出一口白牙，「當然不會，食物也是能量構成的啊，只不過裡面能被我們吸收的部分相當有限。就夢魔的食譜來說，甜點是人類食物中能量很多的了。」
藤丸立香陷入了迷之沉默：「……我覺得你可能在說熱量。」
「才不是一回事呢~」竹下泉搖頭，卻不準備朝他多做解釋，「就算是熱量也不會有吃胖的問題呀——吃胖是人類才會有的煩惱吧。」
最終藤丸立香還是被她拖去了甜品店。勉強啃完並沒有那麼甜的吐司之後，終於到了商場開門的時間。
「這麼早開門的甜品店根本就不正常啊。」在一堆陸陸續續剛開門的店鋪當中，藤丸立香覺得那家甜品店格外矚目。
「因為是妖怪開的啦。」竹下泉小聲道，想起來上次準備帶夏目嘗試魔界特色食品結果吃了閉門羹的事情。
「下次我帶禦主去東京的妖魔飯店好啦~」竹下泉笑眯眯，「這可是名產，不去一次的話會有遺憾的。」
並不想嘗試諸如眼球一類奇怪料理藤丸立香打了個哈哈，迅速糊弄了過去。
他指向販賣電子產品的區域，「還是先選手機吧，聯絡上醫生他們比較要緊。」
「所以說要把聯絡終端這麼重要的東西交出去啊……」竹下泉接連打好幾個哈欠，眼眶中控制不住地滲出幾滴眼淚。
就算是夢魔也需要休息……而且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去了一趟異聞帶，消耗真的有點大。
「用其它方式來證明有各種思想的世界才有意思也可以啊，開個空頭支票也沒有任何關係，那種實力的英靈哪裡會有那麼容易被召喚出來。」
人形聖遺物藤丸立香：……
不，真的會被召喚出來的，不然迦勒底哪裡來的那麼多從者。
「還是先購買手機辦理電話卡吧。」他摸了摸鼻子，「萬一這段時間迦勒底那邊有通訊來過就糟了。」
「怎麼可能一大早上就聯繫你啊。」竹下泉不置可否，直接岔開了這個話題，「手機的話要選哪款？」
「能用就……」行了。
話音未落，藤丸立香就聽到一聲驚叫。
「有人嗎——快攔住他！」
第28章 第二份委託
事實證明，在東京這樣治安還算好的地方確實是會大早上在商店還沒怎麼開門的時候就發生搶劫案的。
被搶走隨身提包的是個短髮的女孩子，她的劉海用頭箍束上去，整個人都洋溢著一股青春活力的氣息。
雖然被搶走了包，但她沒有也沒有坐以待斃，而是在試圖追趕的同時大聲朝路人求助。
這個時候上班族大多都擠在電車一類的地方，商場中並沒有什麼客人，什麼也不做就讓搶劫犯跑出去的話就等同於放他溜走了。
迅速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藤丸立香下意識拔腿，明白禦主意圖的竹下泉則是先一步上前攔住了所謂的搶劫犯，擒著對方手腕人直接將其摔倒在地上。
搶劫犯的手上抓著包，應該就是那個女孩子的失物。
竹下泉不緊不慢地蹲下，將對方的手指從包上掰開後，拎著包沖她的禦主努了努嘴，「您有帶紙巾或者手帕嗎？」
藤丸立香給她遞上紙巾，有些不明所以。
竹下泉接過紙巾擦了擦手，「嗯~因為我只是比較喜歡整體和特殊個體嘛，如果可以的話並不是很想和這種顯然是整體中的壞部分接觸。」
「說著討厭梅林，實際上泉桑觀點和他很相似啊……」藤丸立香感慨道，又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
他自認為的小聲並沒有瞞過夢魔的耳朵，竹下泉分明聽到他在說「該不會是彆扭吧」一類的話。
彆扭個鬼。要不是場合不對竹下泉簡直想當場啐上一聲然後採取實際行動讓禦主認清他的濾鏡到底有多不靠譜。
梅林那種人渣也就只能騙一騙不懂事的少女了或者是她禦主這樣的草食系少年了。好歹也算是同族，竹下泉自認為在某些方面她不要太清楚那個人渣的想法哦。
在短短的談話期間，被搶走包的少女氣喘吁吁趕了過來。她看起來並沒有受到過多的驚嚇，反而在見到倒地的搶劫犯後對著他呸呸呸了幾聲。
竹下泉將包遞給她，友情建議她最好報一下警。
「安心啦，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這傢伙的！」女孩子大咧咧保證，又頗為心疼地抱住了自己的包包，「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托人帶回來的限量誒！限量誒！這傢伙搶包就算了居然還這麼粗暴！」
藤丸立香啞然失笑，「總之包沒事就好啦，還是儘快報警處理妥當一些。」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沒有感謝幫忙制伏歹徒兩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那個……我是鈴木園子，剛剛真的是太謝謝啦，不介意的話我請你們喝咖啡！」
鈴木園子。
這個名字竹下泉一時半會想不出來在哪裡聽過，但就個人而言她對這種經常散發出陽光那種暖和味道的元氣系並沒有太大惡感，她稍微偏過頭，以眼神徵求禦主的意見。
「藤丸立香……這是竹下泉，都已經謝過了，喝咖啡就不用了吧。」禮尚往來，藤丸立香也報上姓名，「我們還要挑選手機。」
「挑選手機嗎，我可以幫忙的。」鈴木園子顯得格外熱情。
「話說二位是男女朋友關係嗎？這位竹下小姐看起來比一些愛豆出身的女孩子還要可愛啊……有這樣女朋友一定要好好愛護才行。」
「藤丸君看起來也很帥沒錯啦……但是這種草食系男友的話很容易給別人可乘之機的。」
明明是剛剛認識，說這種話未免也太不見外了點。
藤丸立香窘然，「不……鈴木桑誤會了，我們不是那種關係，只是比較親密的朋友而已。」
「誒？」鈴木園子眼睛微微睜大，「這樣嗎……抱歉抱歉，情不自禁就聯想到了。」
「沒事。」竹下泉搖頭，「不管是我還是禦主親都不會介意的。」
鈴木園子的表情有瞬間的古怪，「禦主親？」
喂都已經說了是親密的朋友了泉桑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這個解釋。
造成某種看起來很糟糕的誤會了啊！
藤丸立香默默吐槽。
在造成更大的誤會之前必須得解釋才行。
「之前玩角色扮演時候的昵稱，請不要太在意。」藤丸立香擦了把冷汗，「那個時候扮演的是類似國王一樣的角色，所以他們有時候會這樣稱呼我。」
鈴木園子的目光中有毫不掩飾的打量和懷疑，但這時候已經發現說漏嘴的竹下泉笑眯眯給她的禦主打上了補丁，「嚴格來說是統領啦，扮演國王的另有其人。」
「但是稱呼很像啊……我這麼說也沒有不對吧。」藤丸立香很快附和，看起來他們真的玩過類似遊戲的樣子。
「真的有這種角色扮演嗎？」
「對的，而且劇本超級棒的說。」竹下泉依舊笑眯眯，並覺得自家禦主的反應簡直有趣極了。
他們在園子的強烈陪同要求下挑選了手機並且存下了這位過於熱情的女孩子的聯繫方式，然後就被拉去了附近一家看起來明顯高檔的咖啡廳。
「之所以早起就是因為這家的限量……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情。」她低聲抱怨道，「最近治安也未免太不讓人放心了吧，雖然不是銀座，但這裡也是很有名的大商場啊。」
趁著她說話的空隙，竹下泉已經飛速翻完了菜單。由於待在靈魂堅韌強大的人身邊並時不時啃掉一點他們散發出來情緒的緣故，她並沒有感到太饑餓。
而且這家咖啡廳的甜點也沒有什麼很喜歡的口味。
竹下泉將功能表遞給藤丸立香，自己掏出手機掛上了論壇。
Dr.羅曼的帳號ID她並不清楚，但是根據之前在通訊時候的反應來看，應該是屬於被梅林整得比較慘的那類。
她在長長的私信列表中朝下翻，終於鎖定了一個名為草莓蛋糕的ID。
不巧，這個ID的頭像她還挺眼熟，是梅林那個消失不見的使魔凱茜帕魯格。
當初她問起來的時候，那個人渣是怎麼說的來著——嗯？讓它去尋找真正的自由與美麗了？
糟老頭子滿嘴謊話壞得很。
她戳開了私信，僅僅只是掃了一眼漫遊記錄就放棄了繼續朝上閱的念頭並由衷同情起了嚴格意義上來說素未謀面的Dr.羅曼。
同時還有一些敬佩。
這得是怎麼樣堅韌的神經才能在梅林刻意的羞辱和毒舌下還能保持對偶像的熱情啊！
竹下泉將手機遞給藤丸立香，「……應該是這個了，確認一下。」
「不用特地確認了，就是這個。」藤丸立香也是一陣無言，「這個熟悉的感覺，是醫生沒錯。」
「醫生？鈴木園子有些好奇。
「一個朋友的外號啦，」給出解釋的依舊是藤丸立香，「手機丟了也失去了聯繫方式，不過憑藉印象找到了社交帳號。」
直接就弄清前因後果的鈴木園子了然，「這樣啊，能想到這種方式也是很靈活了！」
「說起來需要加個關注嗎？」她也掏出了手機，「這樣的話看見什麼有趣的消息也可以彼此分享了。」
竹下泉沒有意見，她除了偶爾看看粉絲裡有沒有什麼高品質小甜點之外也不怎麼刷這個，多一個關注也無所謂。
在她加了好友之後，鈴木園子發出低低的驚歎，「那個有名博主魔法☆梅莉關注我了……等等，難不成竹下你就是梅莉親嗎！」
現在說不是還來得及嗎。
竹下泉帶著點僵硬地點頭承認，終於發現自己可能低估了這個ID的知名程度。
「之前梅莉親說過自己是英國人，竹下你的日語說得也太好了吧。」不明真相的鈴木園子感慨，「我之前還以為梅莉是那種金髮碧眼的女孩子呢……沒想到居然是白頭發紫眼睛。」
竹下泉覺得她可能一輩子也沒法為自己深深自豪的虹色長髮正名了，難道說是那種挑染漸變的感覺還不夠明顯嗎……！
「我確實不是日本人。」咖啡廳內已經有朝這邊打量的目光了，竹下泉示意她稍微淡定一些，「關於有沒有英國血統這點……比較清楚的應該是我的某位長輩，也就是你說的梅莉親。」
「帳號只是因為他有事讓我暫時管理而已。」
「……他？」
竹下泉及時捂住藤丸立香想要解釋的嘴，「抱歉，只是口誤，因為她平時愛捉弄人也愛穿男裝，有時候會下意識說他。」
直接被從女裝大佬被扭轉成男裝大佬，藤丸立香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評價竹下泉和梅林之間詭異而扭曲的關係了。
直覺告訴他這並不是他能夠一涉及的戰場。
「聽起來現實是很英氣的類型啊。」鈴木園子托腮看起來有些憧憬，「不過目前帳號是你管，我也算認識梅莉親啦，如果可以的話能幫個小小的忙嗎？」
「不是本人也沒關係？」竹下泉問道。
鈴木園子振振有詞，「可是你是梅莉親的後輩，肯定耳濡目染懂得一些感情諮詢的方式吧。」
沒法反駁這話的竹下泉陷入沉默。
「安心安心，不是什麼大問題，而且勸異地戀分手肯定要比複合簡單吧。」她雙手合十拜託道。
藤丸立香險些把剛剛喝到口的咖啡噴出來。
第29章 少女與王
鈴木園子還約了人，在請完他們咖啡之後，她拎著包包匆匆離去，走之前還不忘記將竹下泉的私人聯繫方式記入了自己的手機。
剛開始聯繫上名為草莓蛋糕的網友時，那邊發來的全是對於梅林混蛋和不靠譜程度的控訴。竹下泉忍住想要和他一起吐槽的欲望，大概說明了一下他們目前的狀況。
Dr.羅曼算是知情人，即使那段經歷被她含糊帶過也覺察出了什麼。
涉及正事的時候，這這位迦勒底的指揮官辦事格外靠譜，在瞭解情況後，他問出了竹下泉與藤丸立香現在的聯繫方式，不久之後一個來電就顯示在了藤丸立香的手機上。
「關於終端在東京意外被扒手盜走這點是迦勒底的失誤。」電話中Dr.羅曼語氣嚴肅，「目前我們探測不到終端的信號，很大可能是在對方發現無法開機後將其化作零件售賣……」
男人的態度根本聽不出來是在胡扯，竹下泉就站在藤丸立香旁邊，很輕鬆就發現了他聲線中的一絲緊繃。
「現在迦勒底有些……」Dr.羅曼含糊略去了一些內容，「總之先以手機聯繫吧，這種方式也不錯，過一會我會把之前那些神話傳說相關的資料發過來的，立香你注意接收就好。」
「從者呢？」竹下泉突然插了一句，「之前禦主說Emiya先生突然離開是因為要有其它從者過來，什麼時候能到？」
「昨晚就出發了，應該很快就能到。」Dr.羅曼想了想，「關於立香的安全方面……」
「放心吧，沒問題的。」
在竹下泉的應聲中，藤丸立香掛斷了電話。
「迦勒底的情況應該不太樂觀。」他說，肩膀微微塌下來，「雖然大家和工作人員都在盡力保護我，但我並不是唯一的禦主，在我前面還有四十多位的人選，在確認能被解凍放出之後，估計情況會更亂吧。」
竹下泉示意他安心，「但是和英靈並肩作戰的不是他們，拯救了世界、獲得我等承認的也不是他們。」
「我不清楚迦勒底的情況，但他們讓您回日本是對的。」她說，「如果我是魔術師，在從現有資料中得不到任何資料的情況下，我會直接選擇以您作為突破口審問。」
「先是質疑，再是否定——請不要露出驚訝的表情，相較普通人來說魔術師的道德簡直薄弱到可憐，他們是徹底的利己主義者，會利用善和仁慈，更會借助愧疚等情緒達到目的。」
竹下泉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不過因為您是個純粹好人，所以運氣還算不錯，接觸的應該都是在魔術師裡面也算異類的傢伙啦。」
雖然她在外界行走基本都是用魔術師自稱，但是她的成分中還是純粹的異類比較多一點，和魔術協會那邊關係也不怎麼樣。
「想說狗屎運也不用這麼拐彎抹角吧……」藤丸立香臉色稍微好了一點，眼中也透露出帶著無奈的軟意，「不過大家都很好是事實。」
他撓了撓頭，「我只是有些擔心迦勒底那裡會有衝突，畢竟奧爾加瑪麗所長不是什麼會沉默忍耐的性格，而且重傷剛剛休養好一些就遇到權利不保的事情，怎麼看都會焦頭爛額吧。」
「所長？」竹下泉不解，「既然有所長在，這種被盤查的事情應該不會發生？迦勒底是天體觀測機構吧……時鐘塔那邊貴族派阿尼姆斯菲亞沒有出來擔保嗎？理論上來說是他們的機構，不可能無動於衷讓這塊肥肉被瓜分吧。」
如果她沒有記錯，時鐘塔是貴族那一派的權柄較大，而且加同氣連枝才對。
「所長是君主的獨女，但是她的父親幾年前就已經過世了。」提到奧爾加瑪麗的情況，藤丸立香聲音不自覺輕了許多，「其它我也不是很清楚。」
「哦，那就是奪權一類的事情了——畢竟魔術師家系裡還有旁支一類存在，而且一個科系出了亂子的話，其它科系也能夠借此壯大自己，會面臨權力的挑戰並不奇怪。」
對魔術世界基本上一無所知的藤丸立香不自覺感慨，「泉桑很厲害啊，知道這麼多。」
「因為差點被抓起來過。」
提到過去的竹下泉語氣沉痛。她順手回了一條內容讓人比較感興趣的私信，叉開了這個令人半點都不愉快的話題，「不過她本人還在不可能沒有勢力扶植，而且有那麼多從者在，不會落太多下風的。」
「但願如此，不然我就要對那位始皇帝食言。」藤丸立香想起來什麼，抿著嘴唇沖她笑了笑，「以及很感謝這樣認真的安慰——泉桑真的是個好人呢。」
「覺得我好的話就多讓我在你身邊待著多啃幾口就好啦。」竹下泉不否認自己有那麼一瞬間差點被好人卡撩到。
「而且禦主開心的話，我的伙食也會豐盛上很多的~」
藤丸立香怔了下，然後猛一拍手，「說到伙食……Emiya已經離開了，我得去買菜準備午餐才行！」
「我們可以在外面吃啊。」竹下泉並不在意這些，「我知道還有一家比較好吃的甜……」
「我拒絕！」不等竹下泉說完，從她開口起就有了某種預感的藤丸立香大聲反駁，「我需要正常人類吃的食物！」
「……甜點明明就是人類的食物啊。」竹下泉眼帶控訴。
在她堪稱譴責的目光中，藤丸立香強硬地搖了搖頭，「不，我選擇米飯。」
最終她還是陪藤丸立香去採購了在接下來幾天會用到的食材，將購買甜點的任務丟給了那個和她長相一樣的義骸。
從學習到替身再到跑腿，這具義骸被她開發出來的用途越來越多了。
「說起來，禦主能看見嗎？」看到黑影晃過的竹下泉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就是天上在飛的那個。」
「什麼？」藤丸立香騰出一隻手揉了揉眼，「沒有東西啊。」
看不見虛等於沒有靈力，沒有靈力等於不會被使用靈力及近似體系的非人類盯上等於安全程度比想像中高等於她不用擔心禦主被奇奇怪怪的東西覬覦上——簡直完美。
「剛剛飛過去只鳥而已。」竹下泉淡定地說了個謊，眼睛都沒眨一下，「我只是想起來有些魔術師會以用鳥當做眼睛，所以想提醒您以後遇到一直跟著您、形跡可疑的鳥的時候稍微留意一些。」
藤丸立香不疑有它，「泉桑是想說使魔吧，其實相關的一些知識在搬離迦勒底之前大家都有講過，不用特地再囑咐一遍的。」
雖是這麼說，但在藤丸立香這種一本正經感謝態度的對比下，隱瞞了部分事情的竹下泉還是不可避免感到了一絲心虛。
她主動把對方手上拎著的蔬菜搶了過來，帶著些殷勤地打開了家門，「當心一點總歸是沒錯啦……」
在開門聲響起的同時，坐在客廳沙發上，只能看到金色頭髮與露出的小片潔白後頸的少女也扭過頭來。
她露出了一個安靜的，像是百合花一樣的笑容，「歡迎回來，禦主。」
「……」金頭髮，綠眼睛，從者。
竹下泉的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是亞瑟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勉強穩住自己，將剛從禦主手中搶過來不久的菜籃又塞回了他懷裡，深吸一口氣後啪地關上門，乾脆俐落簡單粗暴。
不明所以的藤丸立香：……？
門內一臉懵逼的亞瑟王：……？
「禦主，我想起來還有一些事情就暫時不幫忙了，等我把事情處理完之後會馬上過來的請您務必見諒。」竹下泉語速飛快甚至好幾次咬到舌頭，「總之這段時間內請先不要提起關於我的事情一切拜託了！」
怔怔站在門外的藤丸立香好不容易消化過來她都說了些什麼，卻發現原地早就沒了夢魔的影子。
他帶著點茫然拉開門，對上同樣狀況外的阿爾托莉雅，提了下手上的菜籃，「……一個朋友，要不、先吃飯？」
「啊，好的，請讓我來幫忙吧。」阿爾托莉雅點點頭，「禦主的朋友長得有點像梅林。」
被擺脫不要談論起相關事情的藤丸立香打了個哈哈，感覺氣氛充滿了尷尬。
……到底是怎麼回事？
與這邊有些冷的氛圍相反，飛奔回家的竹下泉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因為魔力超載燒起來了。
那位王居然也和禦主有契約。
她簡直太榮幸了吧嗚嗚嗚嗚嗚。
但是以這種相當不正式的形象出現在她面前簡直太失禮了，她必須得趕緊回去換一身正式點的裝扮……還有禮物也必須得準備好才行。
亞瑟王會喜歡什麼呢？兵器？寶石？還是其它一些像是首飾之類的東西？
啊啊如果搞砸了的話就都是梅林的錯！
——為什麼王的故事裡沒有王的喜好啊！
竹下泉，種族夢魔，隱藏屬性王廚。
目前處於乍然見到戀慕對象後的無措與手忙腳亂之中。
第30章 自我修養
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禮服可以穿的竹下泉殺到了商店，理論上來說幻術能夠解決的這方面的問題，但她認為在一位王者的面前這實在是太過失禮了——那可是亞瑟王誒，活的！
梅林那個傢伙對亞瑟王存在歉疚，這是竹下泉一開始就知道的。
因為那份冷漠旁觀未來發生的無動於衷，花之魔術師長久以來都處在一種自我譴責與反思的狀態，所以在講述關於王的故事時，可能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一個事實——在某些濾鏡下，他對名為阿爾托莉雅的少女過於美化了。
這本應是旁觀者的敘述，但敘述裡面有參與者的私心。
最初的時候竹下泉被這份私心所影響，到後來她能更多思考一些故事之外的事情後，不由自主地對以稚嫩之肩擔起了整個不列顛的亞瑟王產生了仰慕與憐惜之情。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開始正視自己的老師梅林，並對於花之魔術師的某些旁觀行為感到無法理解，對本應與她毫不相干的亞瑟王也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負罪感。
話說回來，誰能想到亞瑟王本人會突然前來東京呢？——梅林那傢伙在關於救世主的故事裡可沒有說禦主和她有過邂逅。
覺得自己應該抽空去阿瓦隆再打梅林一頓的竹下泉挑好了衣服，想了想之後又去甜品店訂做了個大尺寸的草莓蛋糕以表敬意。
很久沒有和魔術師發生過衝突了，她家裡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以送，臨時過去找茬顯然不太現實......現在只能寄希望于亞瑟王不會討厭這種甜甜的東西。
在廚房忙活的藤丸立香聽到敲門聲讓阿爾托莉雅去開門的時候，見到的就是盛裝打扮穿著小裙子的竹下泉。老實說，就他個人感受而言，這種稱得上甜系的打扮真的十分魔法少女了。
不過有什麼事情是需要特地去換一套新衣服的嗎？他心不在焉地翻炒著菜，差點將糖當成鹽灑了進去。
開門的是阿爾托莉雅，正對少女目光的竹下泉心中猶如小鹿亂撞，她僵在了門口，在大腦一片空白的狀態中遞上了手中的蛋糕。
「......誒？給我的嗎？」少女頭上呆毛晃了晃，隨即彎起眸子表達謝意，「您是禦主的朋友吧？剛剛是特地去買禮物了嗎？真的十分感謝您。」
媽媽她謙卑有禮還賣萌真的好可愛。竹下泉內心鬼哭狼嚎恨不得當場炸成天邊最燦爛的那朵煙花。
阿爾托莉雅稍微側過身體讓她進門，直到坐到沙發上之後，竹下泉整個人仍然是暈乎乎的，連指尖都有點發顫。
「那個......不用稱呼您。」她小聲道，完全不知道手該往哪兒放，「我知道您，您是一位高潔的騎士、是不列顛傳說中的偉大王者......我，我一直在聽您的故事！」
正在處理醃料的藤丸立香手一抖撒多了鹽，詭異地明白了前因後果。可他只是個弱小可憐無助的禦主而已，最多也就只能在內心腹誹兩句某位魔術師。
從Lily小姐到泉桑，怎麼看都不是什麼正常教育方式下成長起來的吧，難道在烏魯克那種怎麼看都不正經的援助已經是梅林最靠譜的表現了嗎......！
「我的故事？」阿爾托莉雅眼睛睜大了些，「是指傳說一類的嗎？事實上我並沒有傳說中那樣......」
「不！請您不要這麼說！」竹下泉打斷她，「總之都是梅林旁觀的錯！」
被打斷的騎士王只能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慨歎，「梅林啊，不，其實並不是他的過錯，我都知道的......不過單從樣貌而言卿和梅林真的很像，是有什麼血緣關係嗎？」
發現自己因為過於激動而打斷了仰慕物件陳述的竹下泉：......想死
而且暴露和梅林的關係了呢似乎。
「......他是我的老師，所以我知道您的事情。」沉默片刻後，竹下泉小聲道，「長得像可能是因為都是夢魔......但是請您不要誤會，我並非在阿瓦隆誕生，是在現代人類社會中成長起來的，和梅林為人處世的方式並不相同。」
竹下泉抿著嘴，「抱歉，我無意冒犯您，雖然那個時候他的舉動很過分但請您不要將對他的看法轉移到我身上，並且在那之後梅林其實......」
單從表面而言她的表現還算鎮定，表述也勉強算是清晰，但如果此時有誰能稍微窺探一下她內心的話就會發現裡面已經亂糟糟揪成了一團麻——換而言之，她現在也不是很清楚她到底說了什麼。
是真實的粉絲面見偶像現場。
阿爾托莉雅微微笑了起來，並沒有覺得哪裡又被冒犯到，「卿的想法梅林知道嗎？」
「......啊，他知道。」竹下泉再度沉默，「但是他並不認同我的觀點。」
在更早一些的時候她還沒到梅林口中的叛逆期，和花之魔術師也不是現在這種見了面就恨不得撲上去咬一口的詭異關係，還能心平氣和地討論王的故事。
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再去深究就沒有意義了。這是梅林的觀點。所以他承認過錯，並為此將自己囚禁在高塔中進行某種懺悔卻沒有任何實質性想要彌補的行動。
竹下泉卻覺得他應該去道歉並取得原諒，發生的事情並不是沒有意義，不是等於過去了就過去了——這便是最開始的分歧所在。
「沒關係的，卿也不需要為此自責。」阿爾托莉雅搖搖頭，面色又柔和了幾分，「我在那時就已經知道梅林是怎樣的人了，也不會指責他預見了滅亡的未來卻不行動——不列顛並不是他的責任，更不需要與此毫無關係的卿為那個結局負責。」
竹下泉張了張嘴：「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騎士王以強硬而不失溫柔的語調打斷她，「從拔出劍的那刻起我就已經做好覺悟了，梅林提醒過我，他應該說過的吧。可是我依舊拔出了劍。」
她頓了頓，「是我主動選擇了那樣的命運，所以不必心懷歉疚。」
「話說回來，卿是因為梅林的態度才會如此自責嗎？」阿爾托莉雅微微偏過頭看她，頭頂呆毛晃動，「師徒確實是很親密的關係沒錯，但不必為此……」
「難道是梅林教了你什麼嗎！」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的目光一下子嚴肅起來。
「啊，這可不行！梅林雖然很有智慧但平時太不正經了，只要對教導心存感激就好，其它不用放在心上！」
竹下泉很清楚這是其實是她自己的問題，是因為當時的不認同與無法接受產生的愧疚，但對於這樣的誤會她不但沒有出言反駁，反而選擇了默認的形式。
——甚至有些壞心眼的樂見其成。
就讓這個誤會一直繼續下去吧，錯都是梅林的，她只是一隻清白無辜出淤泥而不染的小夢魔而已。
詭異從少女騎士王的緊張態度中得到安慰的竹下泉將之前心裡那點不安和緊張拋到了九霄雲外。
「您真是太高潔了太美好了，我好喜歡您，想一直和您在一起。」她真心實意稱讚道，同時不無遺憾，「如果能參與您生前經歷的是我就好了。」
將菜端到桌子上準備喊人開飯的藤丸立香覺得這話有點耳熟。
……在之前見到他和瑪修的時候，是不是某只夢魔也說過類似的話來著？
覺得再發展下去可能變成大型騙身騙心現場的迦勒底禦主咳嗽一聲：「……那個，開飯了。」
幾乎是眨眼的工夫，還在竹下泉眼前的阿爾托莉雅就移動到了餐桌前。
「好香，禦主的手藝也很不錯啊。」
「因為Emiya廚藝很好，看著看著就學會了一點，而且送的餐具不用就浪費了吧。」藤丸立香撓頭，「泉桑呢？你不來吃飯嗎？」
被點名的竹下泉在蛋糕與飯菜之前猶豫不決，立場動搖。
「卿也一起來吧。」阿爾托莉雅朝她招了招手，「蛋糕可以作為填肚子的飯後點心。」
「……好的！」
飯後竹下泉自告奮勇收拾和清洗碗筷，蛋糕放到冰箱裡先冷藏了，那樣的風味會比較好，等待甜點的阿爾托莉雅則是正為藤丸立香解答一些疑惑。
「因為判定東京不是很安全，也考慮到了相信問題，所以就派我過來了。」
「說起來東京不愧是大城市，很繁華呢！」
一直豎起耳朵聽他們交談的竹下泉終於逮到某個能夠推銷自己的機會，「如果您喜歡甜點的話我可以帶您吃遍這裡的甜品店！」
「有幾家遊樂園也很不錯和主題廣場也很不錯，您要是感興趣的話我現在就制定計劃！」
話音剛落，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來電人是早上剛剛認識的鈴木園子。
估計是替她的好朋友約見面時間？
懷抱著這樣的想法，竹下泉接通了電話。
然而不是。
電話那頭園子的聲音中氣十足，直接了當地發出了海上郵輪拍賣會邀請。
第31章 雙重拍賣
拍賣會舉辦的時間地點聽起來有些耳熟，而在園子帶著幾分自豪地提起自己家是幾個贊助方之一所以名額上並不存在問題的時候，竹下泉終於將她的名字和鈴木財團聯繫到了一起。
難怪當時覺得在哪兒聽過，原來是鈴木財團的小姐啊。
她沒有急著答應，而是在禮貌提出自己安排好日程才能給出明確答覆之後掛斷了電話。
「一個關於拍賣會的邀請……那個拍賣會我應該收到過相關消息。」竹下泉晃了晃手機，「禦主和……」
她卡殼了一下，有些拿不准該怎麼稱呼阿爾托莉雅。直呼吾王是不是會給人留下過於熱情不矜持的印象啊？
「阿爾托莉雅就好，卿不必拘束。」騎士王眼中含笑。
「好的，阿爾托莉雅小姐。」竹下泉挺直腰杆，「邀請人是之前和禦主意外認識的鈴木園子，鈴木財團的小姐。」
「原來是大小姐嗎，難怪那個時候說的是限量包包。」藤丸立香恍然大悟，「不過為什麼會突然有這樣的邀請？」
竹下泉沉默了一會，才不確定道：「可能是想讓我們順德認識她的好朋友，看起來不那麼尷尬……？」
畢竟一般而言勸人分手的業務在沒有人情牌作為基礎的情況下是很討人嫌並且成功率極其低下的。
藤丸立香這才想起來那天在咖啡廳發生的事情，神情乍然古怪：「我們這樣干涉別人的感情……會不會不太好啊？」
等等他為什麼會突然說我們，做諮詢的又不是他。
「有嗎？」竹下泉歪頭，「但是如果男方是個非常好的男友，作為好朋友只會樂見其成吧？——說不定那個所謂的異地戀男友腳踏兩條船而女方小姐姐特別單純還蒙在鼓裡呢。」
合理假設，大膽求證。
「而且如果不是行為特別過分，才分別了半年的異地戀也不至於連好朋友都看不下去吧。」夢魔一本正經煞有介事，「這不是干涉，是合理介入。」
當然，以上藉口都是假的。
她只是覺得可能會遇到很有趣的事情而已，也很好奇那到底是怎樣的故事——關於愛情的故事味道就像是夾了甜酒心的巧克力，可好吃了。
「說得沒錯！」阿爾托莉雅跟著點頭，甚至轉過身異常嚴肅地盯著藤丸立香，「泉的分析很有道理，我們不能白白坐視有人被矇騙！」
「冷靜一下，冷靜一下。」藤丸立香哭笑不得，發現過於耿直也不是什麼好事，特別是有個滿嘴跑火車的夢魔刻意引導的時候。
「就算是這樣，我們也不能直接上去就……先瞭解一下情況吧？」話說回來，明明只是來東京避難而已，為什麼事情已經明顯朝不可控的方式發展了啊。
在夢魔加上亞瑟王的基礎上，藤丸立香發現自己吐槽趨勢比之前明顯上升了不少。
「而且這次的拍賣會，不僅僅只是拍賣會而已。」從雲端查找完記錄的竹下泉笑容神秘，「表面上是科學側這邊珠寶拍賣，實際上在拍賣會舉行的同時，還有一場暗中拍賣。」
這個拍賣會她之前從某個情報販子那邊收到過消息，覺得耳熟並不奇怪。
「聖堂教會和魔術協會聯合擔保，拍賣的內容有……我看一看，魔術禮裝，封印了大魔術的寶石，巨龍的鱗片……還有聖遺物？」
念到後來，並沒有參與打算因為從未仔細看過拍賣清單的竹下泉聲音微微拔高，「禦主，這個聖遺物！」
她將手機遞了過去，「是東方那邊流落到美國之後又經管道引回國內……始皇帝的寶劍！」
「他們這是要在東京舉行聖杯戰爭嗎。」竹下泉忍不住碎碎念，「上次聖杯戰爭把東京搞成這個樣子他們居然還有人敢想……魔術師都是瘋子嗎。」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東京這樣一個適合居住的環境啊。
在藤丸立香從震驚到不解的目光中，竹下泉戛然收聲，「不，沒有什麼，既然是那一位陛下的聖遺物，您要去看一看嗎？」
「不……實際上比起這個，我更關心泉桑你說的聖杯戰爭是怎麼回事。」藤丸立香有些猶豫，「在迦勒底的記載中，東京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呼，好吧……您也想知道嗎？」竹下泉無奈點頭，不忘記朝阿爾托莉雅發起了類似確認。
「是，請說吧，我也很感興趣。」騎士王鄭重點頭，「總有一種是大事的預感。」
第32章 決定
「迦勒底沒有關於東京聖杯戰爭的記載很正常，因為嚴格來說它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發生過。」
雖然是在說正經事，但這種過於無聊的話題還是讓竹下泉忍不住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原本挺得筆直的背脊也逐漸塌軟下來，「是個很複雜，我到現在也沒弄清處具體原因的神秘事件啦~」
圍觀全程變化的藤丸立香絲毫不懷疑如果此刻再給她一個毛絨枕頭或者在桌子下面裝個被爐的話，她可能直接趴在桌子上邊蹭邊呼嚕邊說——話說回來，如果以動物歸類，夢魔是屬於哪一科的生物呢？
總不太可能是芙芙科吧。
「請不要走神——」竹下泉稍微拖長了音調，「請您熱情一點禦主，不然這種無聊的故事很難說下去的。」
「是，我會認真聽的。」走神被當場抓包的藤丸立香咳嗽一聲，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不過這種聽起來牽扯很大的事情，還是認真一點對待比較好吧。」
「不，沒有鮮花，少女或者少年冒險旅途或者愛之物語的故事是不值得講述的。」
竹下泉很認真反駁了他的觀點，隨即意識到亞瑟王還端坐在一旁認真聆聽。
「總之......說起來很複雜啦，梅林那傢伙待的地方，世上最遙遠之塔你們應該都知道吧。因為塔的位置特殊，他可以很自如地透過那扇窗戶觀察整個世界的變化，東京也是和那座塔差不多的地方。」
竹下泉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非要形容的話，就是不同世界的重合，同時具備多種可行性法則的命運交匯之地？」
「所以是發生在其它世界的聖杯戰爭嗎？」藤丸立香以實際行動表明自己確實有認真聽，「因為東京的特殊性，所以它並沒有被記載，是這樣沒錯吧。」
阿爾托莉雅則要考慮的更深遠一些，「要是再一次舉行聖杯戰爭，會對東京有什麼影響嗎？」
「不，因果關係搞錯了。」竹下泉攤手，她站起來撐了個懶腰，走到冰箱處把冷藏的草莓蛋糕拿了出來，「之前就說過啦，是聖杯戰爭把東京搞成這個樣子的~」
竹下泉將蛋糕切下兩塊，將其中一塊遞給藤丸立香之後，大概有三分之二的蛋糕連盤被她推向了阿爾托莉雅那邊。
「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東京靈脈擁有者那邊的記錄就是這樣啦~那場聖杯戰爭直接導致了東京這個地點變成介於實與虛之間的存在，如果再來一次的話，可能會這地方會直接毀掉？」
竹下泉小聲抱怨，「居然堂而皇之地拍賣這種東西......真是的，果然我還是沒辦法對魔術師啊代行者啊這種喜歡起來。」
「當然，禦主除外~」
「說正事啦。」作為被偏袒的對象，藤丸立香也是無奈，「而且我根本就不算是魔術師好吧。」
「嗯嗯，那我繼續說——像是聖遺物這種一般都是通過各種私有管道收集獲得的，公開拍賣往往就代表了某種預兆或者許可，奇怪，東京那個聖杯居然還在？不是應該早就流落到異時空去了嗎？」
突然想起什麼的竹下泉拍了一下腦袋，「忘了說，因為東京是交匯點一樣的存在，所以通過東京前往異世界是可行的，之前那次聖杯戰爭結束後聖杯不知所蹤，完全有理由推測是漂流去了其它異世界。」
「等一下，泉。」阿爾托莉雅開口，眼中有淺淺的疑惑，「這些消息的來源可靠嗎？如果只是單純的聖杯戰爭，不可能會造成這樣大的影響的。」
「應該是當時的聖杯召喚出了某些東西。」竹下泉自己也有些不確定，「或者說是以聖杯為祭品吸引來了某些東西，因為並不是本世界的記載，所以哪怕是靈脈管理人那邊的資料也極其有限，能知道就已經不錯啦。」
「這樣。那可以帶我們去拜見那位靈脈所有者嗎？」阿爾托莉雅稍作思考，「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坐視不理。」
竹下泉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她應該怎麼才能委婉地說那個魔術師想找她麻煩但是魔術工房顯然很垃圾防禦不到位結果被她連鍋端了呢。
「啊，啊，怎麼說呢，雖然您的要求我一定會盡力滿足，但是對方早在之前就已經離開這片不再受他控制的土地了。」夢魔含糊道，話裡真假參半，「那個時候我剛剛到東京，湊巧見了一面......就是這樣。」
「原來如此，那就沒有辦法搜集更多資料了。」阿爾托莉雅的目光讓竹下泉有些小小的心虛，她眼神朝草莓蛋糕上挪了挪，只好裝出一副認真品嘗甜點的樣子。
欺騙王什麼的真的很為難啊，但是在王眼裡的形象顯然更加重要一些......亂搞事的魔術協會快出來挨打！
此時的藤丸立香完全不知道自家的小心眼從者已經暗搓搓擬定了一系列的報復計畫，他支著腦袋思考了一會兒，「不排除那位魔術師誇大事態的可能，但不管怎麼說還是去看看吧......有聖遺物在的話，始皇帝陛下應該會比較容易回應呼喚？雖然能穩定下來進行召喚可能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但先做好準備總沒有錯的。」
他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承諾，話中略帶歉意，「抱歉，又要因為私人的事情要麻煩你們了。」
「請您不要這麼說，禦主的事情就算我的事情，我會盡力為您分憂的。」哪怕不明情況，阿爾托莉雅依舊很好地展示了騎士風度，「不過在參加拍賣會之前，請您做好大出血的準備。」
除卻謙遜有禮外，耿直也是一如既往呢阿爾親。
藤丸立香的笑凝固在臉上。
光想著阻止可能發生的聖杯戰爭，拿到聖遺物完成承諾一類的，完全忘記了他並沒有錢去拍賣這種東西的現實啊。
......不對，迦勒底還欠著工資，他能選擇拍賣白條之後將帳單寄到迦勒底嗎？
這樣會被所長和達芬奇親打死的吧，一定會吧。
「發生什麼了嗎？」竹下泉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剛剛有一瞬間感覺到您很低落。」
更尷尬了。
沒有錢這種事情要怎麼若無其事地說出口啊！
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事，得知禦主較為窘迫的現狀之後，竹下泉笑眯眯展示了自己的銀行卡餘額，「不用擔心~人類的貨幣我還是有很多的。」
阿爾托莉雅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居然能賺到這麼多錢！好厲害！」
「東京這種地方經常會有各種富豪委託處理不科學事件，所以積蓄是有一些的。」被意中人誇讚的竹下泉表面矜持，內心其實已經美上了天。
她努力控制住了自己飄小花的衝動，「您和禦主在東京的開銷讓我負責就好，除了這些之外，我手上還有些寶石一類的固定資產......」
「泉桑......花已經快要飄滿屋子了。」被嗆到的藤丸立香一連咳嗽好幾聲，「很感謝你慷慨解囊，但沒有必要破費到那個程度，我還是有一點正常積蓄的。」
「我和梅林學的。」反應過來的竹下泉下意識甩鍋，「誰讓那個傢伙走路一直飄花，我不自覺就......總之這個不是重點，拍賣的費用問題請您不用擔心，就算拍不到事後強搶......」
「強搶？」
「不，您聽錯了，我說的是事後協商，總之始皇帝的聖遺物一定會交到您手上的。」竹下泉補丁打得飛快，「以正常身份參加拍賣不會太起疑，到時候我去那場地下拍賣，您在上面等待怎麼樣？」
「這樣不會有魔術師聯繫到禦主身上，比較謹慎。」阿爾托莉雅重重點頭，表示贊成「拍賣，期間禦主的安全就交給我來保護吧。」
「以您的實力當然沒有問題。」竹下泉將手機拿回來，「那我現在就去聯繫園子小姐......話說回來，禦主您喜歡什麼樣風格的禮服？參加這種和酒會連在一起的拍賣打扮還是正式一點比較好。」
至於為什麼不詢問阿爾托莉雅？答案不是很簡單嗎？當然是因為騎士王穿什麼都高貴好看了。
「只要不是女裝就可以了。」藤丸立香特別強調，「風格之類的都無所謂。」
「您真是奇怪，這種程度沒必要變裝啦。」竹下泉擺了擺手，在大概目測了一下禦主的身高之後很快拿定了主意。
「拍賣的時間就在一天后......話說您要不要順便移植個魔眼什麼的。」在給園子發出接受邀請的短信之後，竹下泉再一次流覽起了拍賣清單，「阿爾托莉雅小姐呢，英靈的話......補魔用品？」
藤丸立香和阿爾托莉雅幾乎是同時拒絕。
「好吧.那比較正常的珠寶拍賣會有什麼是您需要的嗎？」竹下泉聳了聳肩，仍然不肯死心，「您的眼睛那麼好看，我覺得拍賣會上那枚祖母綠的胸針......」
阿爾托莉雅搖頭，「如果卿是因為歉意或者是補償心理，大可不必如此。」
「不，和梅林沒有任何關係，我只是格外崇拜您而已。」竹下泉目光真誠，「只要是您的願望，我都會盡力達成的。」
又來了。藤丸立香嘴角不可控制地抽了抽，不知為何開始分外期待以後在迦勒底的生活——迦勒底可不止一位亞瑟王。
「唔......這樣嗎，原來卿敬仰我。」在一番深思熟慮後，阿爾托莉雅神色嚴肅緩緩開口，「這樣的厚禮就不必了，有機會的話，請我品嘗當地的美食當做敬意吧。」
「一頓怎麼夠！您願意的話我隨時可以帶您遊覽東京品嘗東京特色！」
藤丸立香：......不管是哪一邊槽點都太多了啊！
第33章 拍賣修羅場
一天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特別是在要為兩個並不省心的從者各種收拾爛攤子的情況下。
從退休救世主到操心老媽子......啊不，雖然在迦勒底也是為從者各種操心但迦勒底好歹與世隔絕，並不會發展到社會問題的程度。
在短短一日內經歷了被圍觀的夜市大胃王差點上媒體等事件後，拍賣會當日，被鬧鐘從床上驚醒的藤丸立香還有些茫然。
竹下泉沒有給他太多茫然的機會，在洗漱完之後，藤丸立香就被她以十分迅捷的動作朝嘴裡塞了一片焦糖吐司，手中也多了一套嶄新的禮服。
「趕不上開場啦要！」
竹下泉依舊是那身看起來有些魔法少女的甜系打扮，但就正式程度而言，穿這樣的衣服去拍賣會似乎沒有什麼不對。阿爾托莉雅則是換了一身白色長裙，裙上零零散散繡著小花，裙擺處則綴有蕾絲和花邊，她盤在腦後的長髮被放了下來，看起來格外清麗。
藤丸立香承認，單純就眼光而言，竹下泉真的要比梅林那個惡趣味的傢伙要好很多，他本人對那身黑色禮服也很滿意。
即使如此已經儘量放快了手腳，從出門時間以及堵車情況來看，以正常交通方式前往港口的話，他們也可能要錯過油輪出航。
面對禦主的擔憂，竹下泉用了點特殊方法拖延了一下開船的時間，好讓他們能堪堪能在遊輪出海前入場。
嚴格來說這是藤丸立香第一次參加如此高端正式的宴會。在身邊站著兩個吸引了在場大多數人目光女性的陪伴下，他不可避免地感到了緊張。
不知道為什麼，他甚至有點懷念在新宿的女裝場了......畢竟那時候場內大多數的目光並沒有現在這麼不友好？
前來解圍的是原本正在與人攀談的鈴木園子，在發現他們來了之後，她的眼睛頓時亮了不少，放下高腳杯，牽著站在她身旁的女伴就走了過來，「之前一直看不到你們，我擔心你們趕不上開場來著......」
「話說這位是？」看到阿爾托莉雅的時候，她明顯呆了一下，「是魔法梅莉本人嗎？」
「這位是阿爾托莉雅。」挽著戀慕對象的竹下泉笑容得體，「是我非常敬仰的一位前輩。」
「至於梅莉......雖然我也很想邀請她，但是那個傢伙顯然已經宅到一定程度啦。」在騎士王堪稱疑惑的目光下，竹下泉搖了搖頭，「之前提到的事情交給我沒關係的~我比那傢伙可靠多啦。」
「拜託了！」鈴木園子與竹下泉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目光，介紹起身邊的女伴，「這是蘭，毛利蘭，我之前提到過的好朋友~」她扭頭看叫做毛利蘭的少女，完全是異常幸福的炫耀語氣，「怎麼樣！這就是我和你說的竹下泉竹下桑，也就是超級有名的那個魔法☆梅莉梅莉親，完全是因為意外就認識了，超級有緣的！」
「竹下小姐和阿爾小姐你們好。」相比起園子的過分熱情來說，毛利蘭的反應明顯要正常上許多，她很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在看向藤丸立香的時候愣了愣，「以及這位是......？」
「藤丸立香，不用在意我就好，我只是兩位女士的陪襯而已。」藤丸立香摸了一把鼻頭，有些無奈。
「這樣嗎，藤丸君你好。」毛利蘭再度打了個招呼，「希望你能玩得愉快。」
這是個禮貌周全讓人討厭不起來的姑娘，聞起來也很美味，就憑藉這一點，對於插手她感情的事情竹下泉也沒有半分心理障礙。名正言順地接取委託替人解決麻煩，當然應該理直氣壯地辦事啦。
她決定一會兒向鈴木園子詢問詳細情況，目光在轉回去的時候無意瞥到了某個有過一面之緣的小朋友。小朋友站在毛利蘭身後，目露思索，應該也認出了她。
見鬼了為什麼這個物理意義上的死神會在這裡啊，這艘遊輪絕對會因為魔術師打起來沉掉的吧。
十分想對藤丸立香開口說我們現在就回去事後再來海底撈聖遺物的竹下泉硬生生穩住了笑容。
「請問......這一位是？」
「啊，這是江戶川柯南，我男友親戚那邊的小孩，因為很粘人就帶過來了。」毛利蘭將小朋友從身後拉出來，「快喊哥哥姐姐好，柯南。」
園子的態度和她截然不同，「這種小鬼不要理會就好啦，等一會我就帶你們去展廳吧，今天的拍賣會有我家的拍賣物品哦。」
「它可是連怪盜吉德都想要到手的珍貴寶石啊！」提起藏品的鈴木園子異常自豪，她握了握拳，看起來相當志得意滿，「因為預告函的事情，這次遊輪的防護可是加強了不止一個級別，這次一定要讓他鎩羽而歸才行！」
在這一刻，竹下泉從某個被死神眷顧的小朋友眼裡清晰看出了扯淡兩個字。
對方好像比她想像中要成熟不少，但現在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不管怎麼樣她得保證這艘游輪的安全才行
「你們先聊，我去找個地方補妝。」她對阿爾托莉雅使了個眼色，按照原計劃那樣找了個藉口抽身離開，「出來的比較倉促，剛剛路上妝掉了一些，真的不好意思。」
女孩子補妝是再常見不過的藉口，在幻術加持下的竹下泉順利脫身——畢竟化妝什麼的她根本不會啊。
地下拍賣是在這艘遊輪的二層最偏的房間舉行，也就是說她得先從宴會現場出去才行。找到出口所在之後，竹下泉毫不猶豫地朝那個方向走去。
在即將踏出宴會現場的時候，她聽到一聲帶著不確定的小聲呼喚。
「......泉姐？」
這個聲音這個稱呼這個熟悉的氣息！是她心愛的小甜餅學弟啊！竹下泉轉過身，沖著聲音的方向招了招手，「你怎麼過來了？」
「肥貓沒跟過來吧？」夢魔的腦袋朝四周探了探，「這裡禁止寵物入場，他居然肯放心你過來，今天太陽果然是從西方出來的吧。」
夏目眉眼帶笑，指了指他掛在腰側一直在微微晃動的相機包，「貓咪老師在這裡呢，確實忍耐的很辛苦，所以辛苦費中的六成要請他吃饅頭才行。」
「辛苦費？」竹下泉朝他身後看去，半點不意外地發現了某張經常出現在電視螢幕上的臉，「那個叫名取週一的傢伙在啊......是給他當助手嗎？」
「因為他一會兒要離場，如果是普通人助手的話藉口可能會有一點難辦，而且應付起來也很麻煩。」夏目點了點頭，「泉姐也是因為這個來的嗎？」
「讓你來應付船上的客人更麻煩吧，被欺負了怎麼辦？」竹下泉很不贊成，「不用管那個傢伙了怎麼樣？我來雇傭你好了——」
「這也是與人相處的一環，請不要這樣說啦。」夏目解釋道，「剛剛是因為不太確定才會突然叫住你的，並沒有什麼想要刻意打擾的意思，如果我跟著的話，泉姐會有地方施展不開手腳吧。」
看，這就是她的小甜點學弟啊，可愛又貼心，果然不愧是她最喜歡的人類，之一！
好不容易見面，特別是在肥貓心有餘而力不足無法阻止她任何行動的時候，竹下泉覺得自己應該再多待上那麼一會兒。
「不會束手束腳啦~我又不是那種暴力派，和平解決問題才比較符合我的風格，」竹下泉語氣輕鬆，「比起這個，那個名取要我順便幫你照顧一下嗎？」
少年面露猶豫，「關於這個，我瞭解不是很多，但如果是什麼危險的事情......」
「只是拍賣會而已，不主動作死的話就不會有危險。」竹下泉安慰他，「來的是名取吧，不是那個的場哦？看在夏目的面子上我會在他被打鬥波及到的時候拉一把的。」
「那船上的客人要怎麼辦？」夏目看起來有些緊張，「打起來的話，這裡的客人呢？」
有死神buff的加持在，這種情況竹下泉自己也說不準，「一般而言戰鬥不會波及到這邊，應該......不過肥貓你最好隨時做好帶著夏目離開的準備。」
後一句話是對著委曲求全藏在相機包中的大妖怪說的，在某些事情上不對頭歸不對頭，關係到夏目的安全，兩人的態度還是詭異一致的。
「至於這邊......我盡力。」竹下泉指了指他身後，「而且只是悲觀估計，不一定會發生，安心安心~」
「待會見啦~」竹下泉朝他揮了揮手，走之前帶著點耀武揚威地給他來了個深情擁抱，差點氣到某個大妖怪當場跳出來。
還是學弟嘗起來清新啊！
揩了一把油就準備溜的竹下泉晃了晃腦袋，沒走出幾步就再度聽見了不確定的問候聲。
奇怪，她有這麼出名嗎？竹下泉循聲望去，棕色頭髮的少年正一臉意外看著她，身後跟著一大群人。
竹下泉想了有那麼幾秒，才回憶起來對方是義大利的那塊大蛋糕。
「泉姐......他們是？」準備轉身前往名取先生那邊的夏目也愣了一下。
「這不是小泉嗎！」竹下泉剛準備開口解釋，爽朗的女聲就在她身後響起，一隻胳膊同時搭到了她的肩上。
「喜助還說你接連好幾天沒去店裡打工了，原來是在遊輪上啊！」
有主食有甜點有飲料，幾乎是瞬間，一頓風格詭異的正餐就湊齊了。
竹下泉覺得，幸福好像來得有點太突然。
第34章 三合一
是她的初戀情人......啊不, 是野性豪爽大姐姐夜一先生！如果這個時候不說打工的話題就更好了！
竹下泉扭過頭，極力為自己開脫, 「關於這個問題我有空會去解釋啦......上次過去的時候商店明明還是歇業狀態，這也不能怪我吧。」
「話說夜一先生是獨自過來的嗎？」擅自罷工的竹下泉本能感到了一絲心虛。
「不是哦, 」四楓院夜一擺擺手，「喜助那個傢伙在外面，你知道的吧，要拍賣一些東西，所以我就陪他過來了。」
她並沒有覺察出竹下泉的語氣有什麼不對，依舊是那副大方爽朗的樣子，「看來你也是為此而來, 我們一會兒見啦！」
「如果一會你們還在的吧。」夢魔搪塞道，態度模糊不清。
雖然有浦原喜助那個奸商老闆在應該不用擔心什麼事故問題，但她現在也不想現在去見那個奸商啊, 幾乎等於打白工的活她真的一點也不想幹......而且現在她也不需要那個奸商講什麼草莓少年的故事了！
四楓院夜一只是來過個場，在目送金眼睛的女郎離開之後, 竹下泉裝作一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的樣子朝彭格列繼承人那邊招了招手表示自己有聽見。
「剛剛那位是四楓院夜一......之前帶你去的那家關門商店的......唔, 老闆娘？」趁著這個間隙, 竹下泉朝有些茫然的夏目解釋。
她眼神飄忽，因為擔心被聽見的緣故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詞，「老闆娘有點不恰當, 準確來說是那家商店的二把手，是位元很具有貓科特徵的女性......你可以把她當成貓妖哦。」
最後一句突然小聲，夏目貴志不由失笑, 「是他們在東京一直照顧泉姐吧？有空泉姐應該過去好好感謝一番才對。」
「我哪裡需要照顧啊？」竹下泉反問，理直氣壯，「明明是一直被壓榨還任勞任怨，不要弄得我只會添麻煩一樣好吧。」
「是，是。」夏目無奈，「不過另一撥人是？」
「黑手黨吧，義大利那邊的。」竹下泉這才想起來自己回來之後並沒有將這段總體不算愉快的經歷告訴自己這位小甜點學弟，只顧著介紹東京的風土人情和給他和奴良組那邊搭橋牽線了，「你之前發短信問我的時候我在處理的就是這件事，算是第一個業務吧~」
「這樣啊......那業務完成的怎麼樣？」
竹下泉的回答簡明扼要，「除了大蛋糕之外其餘都不是很愉快，嗯，差強人意。」她眼珠子轉了轉，「貴志呢，和奴良組那邊怎麼樣，這次來東京有去拜訪嗎？」
相機包的晃動更加厲害了，竹下泉完全無視了這一邊的東京，「說起來那傢伙本體好像還是小學生？初中生？怎麼看都是學弟一類的，相處的時候還要麻煩你多費心。」
「泉姐......」夏目歎了口氣，按住了自己躁動不已的包。還好這裡是整個會場的出口處，現在又正是進行必要應酬的時候，沒有什麼人特地留意這邊的情況。
「這樣捉弄貓咪老師很好玩嗎？」
「當然啦~」竹下泉相當愉悅，「再動的話，等大蛋糕他們來肥貓一定會被發現的，到時候就有理由把它丟下船了！」
在幾乎要衝破包的躁動之後，夏目的腰間乍然安靜下來。少年搖了搖頭，也不好訓斥什麼，只是無奈道，「你呀。」
「哪有，明明是你太縱容那一隻肥貓了。」
「好久不見啊，沢田君。」不等夏目反駁，這邊竹下泉已經笑眯眯朝已經走過來的一行人打起了招呼，「怎麼不看見Reborn先生？」
「竹下小姐好久不見，Reborn的話在女伴們那裡。」
沢田少年依舊是那副軟糯糯的樣子，在身後那群下屬的映襯下不但沒有威武霸氣上幾分，反而讓他看起來更加惹人憐愛。
那群下屬應該就是守護者們了？竹下泉從左到右掃過去，分別發現了清酒鳳梨壽司以及辣薄荷草莓刨冰和牛奶。
難道說高品質食物周圍必定會出現高品質食物是定律嗎。竹下泉沖他眨了眨眼睛，開門見山道：「上次諮詢之後，女朋友的事情考慮得如何啦？」
她聲音不大，卻也沒到刻意壓低的程度，沢田綱吉的守護者自然聽得一清二楚，對這番調侃的反應也各不相同。冷淡如清酒就只斜斜撇過來一眼，鳳梨則是怪笑了幾聲，壽司和草莓刨冰則是表現得異常天然，看起來根本不知道他的追求對象是誰一樣。
牛奶是最小的，還是個小孩，聽到只是追問女朋友是誰。
辣薄荷的脾氣最爆——其實比起辣薄荷竹下泉覺得他可能更像是那種一點就炸的暴躁火藥，只不過她沒吃過火藥，不知道火藥到底什麼味，無法判明而已。
「喂，你這傢伙——」顧及到這是正式場合，他壓抑住了自己的憤怒，但那副快要臭出天際的表情還是讓竹下泉小小地懵了一下，「有男朋友還說這種話是不是不太好啊——」
......男朋友？
不僅是竹下泉，因為動靜朝這邊看過來的夏目也愣住了。然後銀色頭髮，比辣薄荷還火辣刺激的黑西裝少年就將手指向了他，「稍微檢點一些啊混蛋！」
「檢點？我？」竹下泉伸手指了指自己，特地確認了一下，「你是在說我沒錯吧。」
夏目則是一邊用手按住差點沒忍住跳出來的貓咪老師一邊試圖解釋，笑容隱隱尷尬：「那個，我們不是……」
期待夢魔能有什麼節操就好像期待下一秒就會世界末日一樣，從幾率上來說根本就是不可能事件嘛。
而且這種場合不好好惡趣味一下根本就對不起種族屬性啊。
「首先聲明一點，」她眯著眼拍了拍夏目的肩，「這是我的學弟，我罩的人類，和我不是男女朋友關係。」
而另一邊被沢田綱吉扯住袖子，悄聲解釋原委的獄寺隼人也面色爆紅神色尷尬。
少年張了張嘴準備道歉，竹下泉卻沒有給他這樣一個機會，她直接抓起了沢田綱吉的手，以相當不容抗拒的力道將他按在了自己懷裡，就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
「嗯~所以你現在可以說我倒貼追求了噢~」
「！！！你這傢伙！」
當場跳腳的辣薄荷被清酒攔了下來，鳳梨在看戲，另外兩個天然系的傢伙和牛奶小朋友則是處於相當情況外的狀態。
半點也不嫌事大的竹下泉眼睛又眯了些，她鬆開對沢田綱吉的鉗制，順手揉了一把對方的腦袋之後，她又走向了被像是造型類似拐杖上半部分兵器攔住的辣薄荷君。
清酒小哥眼睛裡有戰意，估計很想打架，但竹下泉沒有給他出手的機會，而是飛速朝辣薄荷君臉上親了一口後飛速撤離。
她果然不喜歡沒有加檸檬水加冰的薄荷味，特別是這種嘗起來特別沖的，絕對要差評。
「啊啊啊啊啊你對我做了什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後的辣薄荷看起來整個人都要爆炸一樣。
竹下泉堪堪把嘴裡奇怪的味道咽下去，又恢復了之前笑眯眯的樣子，「沒什麼，只是發現你也挺帥的呀，脾氣不太好的小哥。」
「……泉你。」
「唔，我怎麼了。」竹下泉下意識回了一句，「正常操作啦正常操作，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嗎？」
不過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
她扭頭的動作頗為生硬，剛好對上阿爾托莉雅欲言又止分外複雜的目光。
她手裡還提著個化妝包，是為了不過與引人懷疑而臨時做出來的道具 。
在這瞬間，竹下泉腦子裡藥丸兩個字以分外高的頻率閃爍並不斷變大，徹底壓垮了某堵叫做面子的小牆。
「……聽我解釋！」她發出一聲帶著惶恐的哀嚎，「我只是在捉弄人而已，真的只是捉弄人，請您不要誤會！」
「不，不需要解釋那麼多，」阿爾托莉雅搖了搖頭，「這屬於個人愛好，我不會因為此就對你抱有偏見的——但是你得確定不會因為這個耽誤正事才行。」
她的神色緩了緩，「給，剛剛落下的化妝包，去補妝吧。」
完了，她跳進日本海也洗不清了。
「請務必記得正事。」轉身離開前，阿爾托莉雅又囑咐了一遍，看起來頗不放心，「還有……不沒有了，玩得開心。」
「我只是想惡趣味一下。」竹下泉有氣無力，腦袋也軟趴趴地耷拉下去，「真的，請您信我。」
善解人意的夏目拍了拍她的背，「現在這個情況也不太好解釋，過一會再好好說清楚怎麼樣？」他語氣倏轉，帶了點好笑，「真是，之前就說過泉姐你的惡趣味應該收斂一點了啦。」
場面簡直亂糟糟混成一團，竹下泉注意到的時候，Reborn已經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了。
但就掩飾自己的氣息而言，這位義大利殺手簡直是人類中的翹楚。
一邊安慰下屬一邊試圖控制住場面的沢田綱吉嘴角抽搐，不時朝他的老師發去求助的目光。
身為始作俑者竹下泉倒是一點自覺也沒有，嚶嚶嚶搭著自家學弟的肩求安慰——直到Reborn站在她面前。
「竹內，這樣欺負家族的守護者說不過去吧。」小嬰兒抬頭看著她，眼睛黑黝黝，「無論是心靈還是身體，彭格列都會開出相應的費用清單。」
「是你們守護者先挑事的。」竹下泉氣鼓鼓，「而且還害得我被愛慕物件誤會，應該是彭格列這邊賠償才對吧。」
她頓了頓，此刻只想趕緊辦好事再向阿爾托莉雅負荊請罪，並沒有和某個小嬰兒大魔王繼續糾纏下去的意思。
「看在你們的蛤蜊君面子上這次就暫且不計較了，有什麼事情下次再說——當然，付費諮詢也可以啦，會給折扣的~」
……你是不是若無其事說出了什麼不得了東西啊竹下小姐！
無辜躺槍的同時還得拼命拽住自家守護者的沢田綱吉差點吐槽出聲。
不管是戀慕對象還是隨手推銷業務槽點都太多了啊喂！
Reborn輕哼一聲，跳到竹下泉的肩頭耳語幾句，內容是關於這次拍賣會的。
彭格列是為了外面那場拍賣會來的，目的是獲得拍賣會上一塊比較大的寶石用作家徽的製作，但就Reborn本人來說，他對於那場地下拍賣會的東西也有些興趣。
「所以你就毫不猶豫賣掉學生的守護者啊……」竹下泉嘖了一聲，「心真黑啊。」
Reborn不置可否，「這也是不能過於衝動的一課。」
「那邊沒什麼危險物品拍賣。」竹下泉想了想，決定先給這位殺手一個定心丸，「而且來參加拍賣的基本都是東京……最大一點範圍就是日本，應該和黑手黨一類的沒關係。」
「而且敵對家族動向你難道不清楚嗎。」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要是真有的話你現在也不會在這裡了吧。」
「嘛，還是有必要重新確認一下的。」Reborn語氣淡定。
竹下泉乾脆把她知道的拍賣物品清單告訴了他，「大部分對黑手黨都沒有啦……不過那種封印了魔術的寶石——話說你需要代拍嗎？百分之十的傭金。」
「不用了。」Reborn從她肩上跳下，留下一個頗為瀟灑的背影，「順便一提，警惕心太低了。」
……怎麼說話的！竹下泉被不輕不重噎了下，她長長吐出一口氣，乾脆也轉過身去，連個招呼也沒打就走出了會場。
果然，遇到帶著死神buff的人就沒有好事，她就不該過來的嘛。
等拍賣結束知乎打聽一下聖遺物的去向然後直接過去武力威脅之類的，說不定還能有意外的資料收穫。
不然先偷偷把聖遺物換走然後再謊稱拍賣結束去朝
二樓，二樓……
低頭看路的竹下泉突然被攔了下來，有冰冷堅硬的東西抵在了她的額頭上。
是槍。
真的是……煩什麼來什麼啊。如果不是此前的人生都沒有遇到過這種一連串的突發事件，竹下泉或許真的會懷疑她幸運面板的數值也說不定。
死神小學生好感喜減一。
「……我只是出來補個妝。」她舉起手，裝出一副十分配合的樣子，「你們要錢的話我可以給，請放過我。」
之前園子還說過遊輪上特地加強了安保工作，這麼輕鬆就被匪徒撂倒，果然安保一類的都是混日子的吧。
身穿防護服，半蒙著面的劫匪搖頭，他將竹下泉轉過來，抵著她一步一步宴會的入口走去。
雖然接下來的發展可能會很有趣啦……但比起有趣的發展還是儘快辦好事情比較重要。竹下泉無聲歎息，反手直接按住了對方的槍桿，輕輕一拉就將人帶摔在地。
瞬間數十根黑洞洞的槍口直接對準了她。
「真的是出來有事……沒空和你們玩人質扮演。」她攤了攤手，「奉勸一下，你們最好不要鬧出太大動靜，像我這樣好脾氣的人可不多見的。」
搞什麼啊那群魔術師和非人類，連這種攜帶大量軍火的劫匪都能上船，也太疏忽了點吧。
「就算你再厲害又怎麼樣，我們已經在船上各個地方安好了炸彈！」被她摔倒在地的男人惡聲惡氣，「我們要是出了事情！船上的人一個也別想跑！」
遇到死神小學生之後隨意奶了一口遊輪沉沒的竹下泉：……
「好吧，你們想要什麼。」她抬手揉了一把太陽穴，越發覺得人生艱難。明明只是走個過場的拍賣會而已，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當然是這艘船上所有的財物。」不知道是誰嘿嘿笑了一聲，「這艘船上的人都是非富即貴吧。」
是啊，不但非富即貴，你們後面的樓上還有一大群用視金錢為糞土還能一打十單挑N的彪悍傢伙呢。
竹下泉看著這群劫匪在作死邊緣試探，但她就是不說，「那麼多財物，不說你們能不能帶走，就是能帶走，你們能保證在拿到財物之後就拆除炸彈嗎？」
「要你們的命也沒用。」有人接話，「不過我們也不介意處理幾個不配合的，比如你這種。」
他突然朝竹下泉開了一槍。
在禮節性受傷多玩一會和儘快辦事之間，竹下泉猶豫中選擇了後者。
她伸手抓住子彈，用了幻術製造出了自己躺在血泊中的幻象後對那群匪徒比了個沒人能看見的中指，晃悠悠上了二樓。
大廳裡面有除妖師黑手黨以及英靈，還有個藏在暗處的大妖怪和能用buff影響全場的移動死神，怎麼想她都應該給那些劫匪點了個蠟燭才對。
你說海上游輪那麼多，有錢的人那麼多，他們搶誰不好，偏偏如此精准地上了這一艘呢。
竹下泉並不擔心自家禦主和小點心學弟會出事。至於大廳內其它人的安全……並不是全在她的考慮範圍內的。
所以她並不會趕回去提醒或者提前解決掉那些劫匪——再說了，船上不是據說還有定時炸彈嗎？
想了想，越來越熟悉帳號操作的竹下泉更新了一條動態。
「今日忌出門，破財可消災。」
要是今天不出門的話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而那些劫匪要是有眼色知道及時撤離的話說不定還能全身而退……大概。
她將手機塞了回去，然後才推開拍賣室的門。
「泉桑快來~」摘掉了漁夫帽的奸商朝她招了招手，夜一則是呦了一聲，沖她挑了一下眉。
套用流行的話來講，夜一簡直是他見過的最A的女性了，黑貓形態的時候嗓音是偏低沉的類型，她當時被愛情蒙蔽了雙眼一點也不奇怪。
「……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竹下泉撓頭，對拍賣室裡的一地屍體並沒有什麼特殊感覺，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的話，那大概就是事情又麻煩了之類的預感了。
「我進場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浦原喜助也不太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不過拍賣物品既然全被卷走了的話，找回來之後就不需要付錢了吧？」
「喂，喜助你不要擺出一副居然還占了便宜的樣子啊。」夜一不滿地拍向她的背，「重要的難道不是應該早點查明發生了什麼嗎！」
浦原喜助抬手揉了幾下自己酸疼不已的肩膀，「說的也是，不過這方面應該還是泉桑比較拿手，畢竟死掉的幾乎都是她體系的人物……」
他想了想，「啊，再提醒一下，我剛剛檢查的時候發現他們體內的血液減少了很多，是準備做什麼獻祭嗎？」
有什麼大型儀式是需要鮮血的……或者說是需要用到施術者鮮血的魔法陣太多了，竹下泉一時半會反而想不太起來。
她在一具屍體旁邊蹲下，從打扮來看對方應該屬於聖堂教會。地上的血還沒有凝固，對方的身體也沒有變得僵硬，這裡的凶案應該沒有發生多久。
「我會盡力調查的。」夢魔的神色一點一點變得凝重，「想要以乾脆的方式解決在場的所有人……最起碼目前的我做不到。」
魔術師的內鬥摻不摻和無所謂，現在得趕緊拿到那個所謂的聖遺物然後回去保護禦主才行。
等等……聖遺物。
英靈召喚陣並不一定非要用鮮血，但如果用鮮血召喚的話很大可能會召喚出什麼邪惡了不得的東西，特別是有別於動物的人的血。
死了這麼多魔術師，就是每具屍體上取一點，完成召喚儀式也綽綽有餘了……而且始皇帝那種怎麼也不像是越多祭品就越會回應召喚的類型。
而且在非聖杯戰爭召喚英靈，不遵循召喚系統……真的不會搞出什麼魔物嗎。
在這一刻，竹下泉清晰意識到事情真的大條了。她匆忙站起來，語調倉促，「我去找那個魔術師……可以的話浦原先生你和夜一最好注意一下船上的人，我剛剛來的時候……」
她還沒說完，整個船身就劇烈地震動起來，隱隱有爆炸的聲音接連響起。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竹下泉差點沒有把握好身體平衡。
「我剛來的時候遇到了劫匪，他們在船上安了炸彈，可能分為定時和遙控兩種。」
「……剛剛應該是示威。」
屋漏偏逢連夜雨，從一連串的事件來看這艘游輪簡直處處透露著陰謀的氣息。
「明白了。」浦原喜助錘了一下手掌，「會場那邊就交給我和夜一吧！」
「順便，如果找到了拍賣物品的話……」極具暗示性的話語還沒說完，他就已經被看起來忍無可忍的夜一拖著離開了這間拍賣室。
屋子裡只剩竹下泉一個，她深吸一口氣，果斷拎出了自己的小手提箱。
在對方采走這麼多血的情況下，依據魔力的流動想要找到人並不難，難的是如何在即將到來的衝突之中戰勝敵人。
……就應該在遇見那個攜帶死神buff的江戶川柯南的時候就立馬抱著禦主下船！
儘管理智上知道這並不全是對方的鍋，但誰還沒有個瞎瘠薄遷怒的時候呢。
竹下泉在忿忿不平中踹開了某間雜物室的門，屋子裡黑漆漆的，只有地上魔法陣的圖案亮得嚇人。
她破門而入的那刻，吟唱聲戛然而止，一連有數發魔彈朝她射來。
這間雜物室已經被改造成小型的魔術工房了，狼狽倒不至於，只是在硬抗了幾個小機關後看起來有些灰頭土臉。
在這種地方特地佈置魔術工房，也是捨得。
竹下泉嘖了一聲，在吟唱聲再度響起時抖開了自己的手提箱。
這個時候誰還管什麼影響大小啊！召喚出莫名其妙的東西或者是被加持過的始皇帝大家都得完！
眾所周知，花之魔術師梅林並不擅長念咒。
所以竹下泉也不擅長是很自然的事情。比起詠唱指令一類的，她更喜歡直接解決問題。
她按下了小手提箱的開關，提著它解體後重新組成的多槍膛炮筒就朝屋內射過去。
這種方式可以說是對魔力的極致浪費，但時間緊迫管不了那麼多了不說，她像是那種會缺這一點魔力的人嗎。
在這種威力甚至超出Finn的掃射方式下，魔術工房防禦系統的崩潰只是數秒的事情而已。
但此時不知名魔術師的詠唱已經到了尾聲。
讓人摸不透的是，他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強，按照現代魔術師的體系劃分，典位不到的樣子。
不過應變能力還不錯。
在看到竹下泉突破防禦之後，他甩過來一塊寶石，封印了了不得的魔術的那種。
竹下泉翻滾到一邊，借著各種雜物的遮蔽才使攻擊對她的影響小些。
如果實在阻止不了召喚的話，那就只能選擇比較果決一點的處理手段了。
比如直接解決召喚者。
在現有體系下，沒有魔力供應的話，就算召喚出來再厲害的東西也維持不了多久。
她直接將小手提箱擲了出去，在對方露出錯愕神色的空隙，她的手上已經凝聚出了一把由虛假化成的長刀。
在最後一個音節吐露的同時，魔術師露出令咒的那只手被竹下泉砍了下來。
這個時候擦除召喚陣已經來不及了，動作還是慢了些，竹下泉只能眼睜睜看著召喚儀式啟動。
她臭著臉將發出慘叫聲的魔術師踹倒在地，思考是問話比較重要還是先解決後患比較重要。
在什麼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就把人殺了是不是過於草率？
而且她既然已經把作為契約證據的令咒砍下來了，對方應該無法支使召喚出來的從者了吧？
對於聖杯及其召喚系統一知半解的竹下泉稍作猶豫，白光盡頭應召而來的英靈已然現身。
她幾乎是下意識弄暈了那位不知名的魔術師，然後才凝神朝那道白光看去。
如果出來的真是什麼怪物，那在它最沒有防備的時候嘗試將它拖入夢境也未嘗不可。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被召喚出來的真的是始皇帝，似乎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未來異聞帶版的。
所以在沒有聖杯作為召喚系統基礎的情況下這是怎麼召喚出來的，而且那麼多魔術師的血居然也能召喚看起來正常的英靈……竹下泉忽然想把那個魔術師的腦子打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哪些騷東西。
「……嗨？」
她試探性問了一句，然後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是汝……是你啊。」始皇帝朝周圍環視了一圈，「朕能感到契約的氣息，但是怎麼沒看見立香？」
竹下泉打了個激靈。
問題來了，她該如何委婉說出召喚您的並不是清秀可人惹人憐愛的禦主親而是一個臉上已經能隱隱看見褶子皮的魔術師大叔呢。
「契約也不在你身上，呼姆……難道是出了什麼意外嗎？」始皇帝若有所思。
這個時候必須要甩鍋！竹下泉直接退到旁邊邊，伸手指了指早就不省人事的魔術師，直接倒打一耙，「是這個人！是他搶走聖遺物強行召喚了您！」
始皇帝眨了眨眼睛，「這樣啊，難怪朕在現世的時候感到了些許束縛，原來是有人想要借助狂化來役使朕嗎？」
看起來很冷靜沒錯，但這個危險的語氣是怎麼回事……是單純的帝王尊嚴被冒犯還是受了所謂狂化的影響？
竹下泉拿不准主意，「那契約……」
「安心，沒有正式成立。」始皇帝從召喚陣的範圍內走出來，「立香在何處？」
「還有，在你們走之後沒多久，朕的手機不亮了，人類史這邊的東西似乎很容易壞啊。」
「……不，只是因為沒電了而已。」竹下泉欲言又止，「您要是把手機帶過來了的話，我可以給您找個地方充電。」
「對了，這裡也有網路，您想要玩多久都可以。」
始皇帝矜持地點了點頭，「呼姆，如此甚好。」
「現在帶朕去找立香吧！」
「那這個魔術師……」竹下泉小聲，「以及這裡是泛人類史的宴會，您還是換一身比較符合現代的正式裝扮比較好。」
「朕的華服難道還不夠正式嗎？」始皇帝理直氣壯反問道。
竹下泉順毛擼，「是，確實沒有比這更加正式莊重的打扮……」
她語氣一轉，「但是現代社會並沒有太多人能夠欣賞到您的冠冕朝服，而且穿著冠冕朝服的話是無法盡情體驗許多新奇事物的……」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始皇帝閉著眼睛沖她擺擺手，「朕不太喜歡諫臣，看在尚且不熟悉人類史還需要汝來介紹的份上，暫且不追究吧。」
「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吧。」被扣上諫臣帽子的竹下泉罕見體會到了何為無奈，她搜出一堆禮服圖片，一張接一張地給眼睛又開始發亮的始皇帝展示，「像是這樣的款式就可以。」
始皇帝打了個響指，眨眼間就變成了現代打扮，除呆毛外的頭髮也規矩地束在了腦後。
只是他的眼睛依舊盯在螢幕上沒有挪開。
如此明示，就差沒有直接說出口了。
竹下泉乖乖奉上手機，「……您請。」
「這個和上次的手機不一樣。」始皇帝超乎尋常地認真，「是在功能上有所不同嗎？」
「只是外觀，各種外觀會受不同的人群青睞，裡面功能基本都是一樣的。」竹下泉想了想，「女孩子可能會比較喜歡粉色系，男孩子則是酷一點藍色黑色？而且如果手機都長一樣，那就不好區分了啊。」
「呼姆，原來如此……因為這邊並不是一個完全統一的思想，所以會有各種各樣的風格也不奇怪。」在竹下泉想好解釋之前，始皇帝就先一步弄清了這方面的疑惑。
所以到底為什麼您對完全統一的思想這麼執著啊！
完全沒有經歷過異聞帶發展變化，就連人類史這邊的秦朝歷史都不甚熟悉的竹下泉默默吐槽。
船艙再次劇烈震動，這一次動靜要比之前大很多，雜物間內的架子上有不少瓶瓶罐罐摔在地上，發出不同程度的清脆響聲。
「啊……剛剛忘了說！」竹下泉猛一拍腦袋，「這場宴會出於某種緣故正在被暴徒劫持，不過禦主身邊有亞瑟王保護，所以不用太擔心……」
「……始皇帝陛下？」
正常情況下對方應該早就開口詢問禦主的安危了才對，可現在卻遲遲沒有應聲。
竹下泉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她扭過頭，發現某位始皇帝垂著眼一言不發，周身氣場詭異而扭曲。
竹下泉的目光停在地板上那支螢幕發亮的手機上，由於剛剛的那波爆炸，它不小心被掉到地上去了。
手機是剛買就拿來用的，付完款之後就被園子拉去了咖啡廳，所以她也一時忘記了要貼保護膜防止意外摔碎螢幕這件事。
看著碎裂得還挺藝術的手機屏，又瞅了一眼始皇帝比鍋底還要黑上幾分的臉色，竹下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要不……我下船之後給您重新買一個？」她咽了口唾沫，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始皇帝將視線從手機上移開了，他再也沒有看還在發亮的螢幕一眼。
「人類史果然混亂且不安定。」他沉著臉緩緩開口，「在朕眼裡，這樣的人類史並沒有什麼必須要存留的價值。」
至少在這一刻，竹下泉是覺得他是真實帶有毀滅意圖的。
明明只是一個手機而已，遠遠不需要較真到這種程度吧。
……果然是那個什麼狂化屬性的影響嗎！
不對，現在先把事態緩和下來才是關鍵。
「人類史這邊確實比較混亂。」竹下泉先是贊同地點了下頭，借此將話題擴展到了其它的地方 「但是人類創造出來的歷史、改造的世界卻是有趣的——尤其是體現在娛樂設施上。」
「您去過遊樂場，玩過雲霄飛車等項目嗎？在異聞帶沒有這些對吧——如果您毀滅了這邊，那這些設施也就不能運轉了。」
「還有各種各樣的RPG和其它各種類型的遊戲，它們也是在泛人類史發展得越來越完善……毀滅掉這邊的話，就算再多現成的遊戲還是會玩膩的，而且還有專門的大型網路遊戲，必須是多人玩才會有意思的那種……！」
對於一天到晚除了打工各種跑甜品店就是在家裡覬覦別人夢境阿宅而言，安利一些她並不太瞭解的東西實在是太難了。
「哦哦哦對了……還有隨著時代發展而不斷升級的各色料理！就算您是始皇帝也一定沒有品嘗過那樣的美味！」
她盡力了，真的。
要不然乾脆就讓人類毀滅得了吧。看著似乎不為所動的始皇帝，竹下泉甚至有些自暴自棄地想。
「……手機也有遊戲？」始皇帝突然開口。
竹下泉感覺自己手中一下子抓住了未來，她語速飛快，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有的！氪金還是抽卡您儘管說，這次我們參加宴會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獲得召喚您的聖遺物，現在既然您已經現世了我們可以馬上就帶禦主下船……哦對了禦主親那邊還有一部手機如果您實在介意的話可以徵用。」
在這一刻，竹下泉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拯救了全人類的英雄。
始皇帝似乎被說動了。
她趁熱打鐵又添了一把火，「我們可以下船之後就遊樂場一日遊！」
「唔姆，那朕就先不在這邊的星球上實裝長城了，況且現在也不到時候。」
始皇帝口風終於松了下來，竹下泉心中也有一塊巨石落了地。
「不過那些擾亂秩序的匪徒，朕必按秦律嚴懲！」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晃動。
全程圍觀始皇帝面色變化的竹下泉：……不管怎麼說還是先給那群人點個蠟吧。
不非要作死出門，不起劫持這艘遊輪的主意不就沒事了嘛。
——生活那麼美好，為什麼非要朝槍口上撞呢。
不過話說回來……剛剛提到的長城是什麼來著？修築在中國的那個建築物嗎？
第35章 給劫匪點蠟
藤丸立香一開始並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拍賣會舉辦時間長是很正常的事情，況且聖遺物這種東西很可能作為壓軸物品拍賣, 他已經做好了自己要在這個宴會中待上很長時間的準備。
在這個滿是名流的拍賣預熱宴會上他並沒有那麼強的存在感，尤其是發現他可能就是憑藉私人交情受邀而來的無名小卒之後, 那些帶著探究的目光一下子就散了不少。
在阿爾托莉雅藉口送化妝包離開之後，鈴木園子和毛利蘭也順勢和他道了一下別。藤丸立香取了一些點心到餐盤裡，瞅准了一個人比較少的清淨角落走了過去。
早上他只在匆忙中塞了兩片焦糖吐司，現在肚子已經有些餓了。
角落裡還有個紫灰色頭髮的少年，藤丸立香禮節性朝他點頭問好，少年也抬了一下酒杯作為示意。從動作以及優雅的態度來看，應該是那種出身良好的貴公子。
只是在角落裡的網球拍讓他有些疑惑。在接受邀請之後他特地查了一下這艘遊輪的資料, 遊輪配備了網球場，出現球拍理論上來說並不奇怪，但在這種場合出現就有那麼一些......小小的違和感？
這並不是什麼大事, 藤丸立香很快就將那點疑惑拋到了腦後，阿爾托莉雅已經回來了, 正在朝著他招手, 神色看起來有點無奈。
「發生什麼了嗎？」他走過去小聲問道, 金髮的劍士卻搖了搖頭。
「不，沒什麼，只是一些小小的插曲而已。」
「小插曲？也就是說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吧......是關於那個的事情嗎？」在這樣的公眾場合, 藤丸立香沒有直接說出聖遺物，只是含糊以某件東西帶過。
阿爾托莉雅猶豫一秒，隨即否認道：「其實是關於泉的教育問題。」
教育問題？陡然牽扯到這種儘管正經但和正在發生的事情並不相關的話題, 藤丸立香懵了有那麼一會兒。
突然說起這個果然有點不對勁不說，現在才高中的自己好像沒有那個資格對一個已經快要大學畢業的夢魔大談特談教育的事情。
在他愣神的時候，阿爾托莉雅已經簡要將她見到的事情說了出來，又異常嚴肅地總結道：「花心也是個人自由，儘管我清楚自己不應該過於干涉，但泉之前一直都是謙和有禮的形象。」
「......所以呢？」她只是在你面前謙和有禮維護迷妹形象啊醒醒。
「有充分理由認為這是之前的所受教育影響。」阿爾托莉雅語氣嚴肅，「在這一方面，蘭斯洛特卿和梅林顯然已經無藥可救了，所以我並不會多說什麼，可是泉還小。」
......醒醒啊按人類這邊的規矩來算你口中的小女孩已經成年了，她只是矮了一點而已。天知道費了多大努力才沒有讓嘴角抽搐的藤丸立香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啊，這樣，我已經知道了，等泉桑回來我會好好和她、說讓她以後注意一點的......這樣可以了吧？」
「辛苦您了。」金髮騎士的眸子彎了彎，「您果然是正直且具有高度責任心的好人。」
藤丸立香撓頭，還是會對如此直白又毫不掩飾的讚揚感到手足無措。
他乾笑了兩聲，「好人卡就不用啦，其餘等泉回來再說。」然而在他這樣說的時候，沖進宴會現場是一群持槍穿著軍用防護服的劫匪。
「現在所有人都把手舉起來。」為首的人將槍口轉了一圈，「不要想著從外界傳遞消息求救，船上炸彈都已經裝好了，不想為別人陪葬就放聰明點。」
他啐了一口，「現在把手舉起來，乖乖到這邊來集中，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然後把你們親人的聯繫方式寫下來，都教過贖金之後我們會放人的。」
「你......你說炸彈就炸彈嗎！」有質疑，「而且誰知道在交了贖金之後你們不會放人！」
綁匪對此的回復簡潔且有力。
他掏出一排按鈕，口罩下的嘴咧了一下，然後按了下去。
「信了嗎？」另一名綁匪開口，聲音沙啞。「這還只是部分，船上還有設置好倒計時的炸彈，如果到時間沒有交到一定數額的贖金，你們一樣都得死。」
直接準備讓自家從者制服這群匪徒的藤丸立香：......船炸了咋辦。
他在阿爾托莉雅表示詢問的眼神中搖了搖頭，而後順從地舉起雙手，「還有定時炸彈，遊輪這麼大，光是排查就要花不少時間......撬開他們的嘴很困難，先看看他們會不會主動透露一些資訊吧。」
被槍口對著還有潛在的炸彈威脅，但他居然不覺得有多緊張......或者說是因為習慣這種狀況了。
「如果他們突然傷人的話......」
「嗯，放心交給我吧禦主。」阿爾托莉雅點頭，「我會保護這些乘客的安全的。」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順從地舉手，在某位穿戴異常雍容的女性的牽頭下，陸陸續續有女眷摘下了自己的戒指項鍊甚至是寶石胸針一類的首飾丟到地上，然後老老實實舉著手走到了旁邊。
綁匪也默契地分成了兩撥，一撥仍然是持槍威脅的姿勢，另一撥則是收回槍開始記錄聯繫方式索要贖金。
這應該是一起早有策劃的劫持案，無論是從這群綁匪的行動默契還是炸彈的安裝與設置，都不是臨時計畫好就能辦到的。
藤丸立香記得園子之前曾在無意中提到，為了防止準備盜竊寶石的怪盜，這裡配備了更加嚴密的安保系統，劫匪沖進來的這麼突然，那些本應該對此作出應對的安保人員呢？
而且就在剛剛，有人猶疑不決的時候他們居然又引爆了炸彈，怎麼看都是有恃無恐的樣子啊。
藤丸立香簡單推測了一下，從兩次引起的動靜來看遙控炸彈應該就在這一層或者是上一層的某個地方，如果炸彈過遠的話很可能震動聲傳達不到。而那群綁匪提到過的定時炸彈則可能是裝在了控制室這種關係到全船存亡的地方。
......要不然還是先把這群人先打暈控制起來留一個逼問？
他還在猶豫，就已經先有人沖了上去。沖上去的是光著身子、頭髮上隱隱有火焰燃燒的少年。對方的速度太快，藤丸立香還在走神他為什麼會以全身赤裸只留內褲的狀態就沖上去見義勇為的時候，炸彈的控制開關就已經被他打飛到了地上。
「阿爾托莉雅......」救人啊！
迦勒底禦主只來得及張了張嘴，第一時間舉槍應對的綁匪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槍口就惡作劇似地爬出來好幾條色彩斑斕的毒蛇，在那些人面露惶恐的下一秒，攜著勁風的冷兵器就已經將他們痛擊在地上。
感覺自己存在可能有點多餘的前救世主默默彎腰撿起了控制器，「好吧……有這些人幫忙，暫時不用擔心人質會被殺害了。」
「那現在？」騎士王呆毛晃了晃。
「想辦法問出來關於定時炸彈的消息吧。」藤丸立香稍加思索，對尋找控制器的少年招了下手，「在這裡……話說你要不要先把衣服穿起來？」
「啊啊啊啊啊感謝提醒！」對方抱住腦袋小聲念叨了幾句，站在一旁的小嬰兒終於露出了忍無可忍的表情。
小嬰兒直接撤了一張桌布將他蓋住，順帶還嘲諷了一句：「要怪的話就怪自己反應太慢吧蠢綱。」
銀髮少年迅速朝桌布裡面遞了一套衣服，又和身邊的人說了些什麼，從表情來看應該是拌嘴之類的……總之，和仍然沒從恐慌中脫離出來的人群格格不入。
好在船上能保持淡定的人不多，沒幾個人注意到這出情景劇。
劫匪合上的門咣一聲被踹開，淡定如藤丸立香也不受控制的心跳漏了一拍。
好在並不是他想像中的援軍，本應該去參加聖遺物拍賣會的某個夢魔拎著她的小手提箱，笑眯眯朝他揮了一下手，語氣輕鬆。
「我就知道您肯定能解決的。」
「哦，對了，我剛剛還遇見了一位朋友——」
她側過身讓始皇帝進門，「驚喜吧。」
我覺得驚嚇比較合適。藤丸立香默默把差點脫口而出的吐槽咽了下去。
拍賣聖遺物直接帶回來一個秦始皇，這是何等神奇的操作啊。
「好巧，您也在啊。」他乾巴巴打了個招呼，「那什麼……能在這裡見到您真的是太好了。」
始皇帝揉了一下他的腦袋，「唔姆，不必擔心，事情的始末已經有臣下同朕稟告過了，躺在地上的那些就是膽敢行刺的人嗎？」
緊接著跟過來的竹下泉趕緊給他使了個眼色。
大概也許可能明白了事情始末的藤丸立香點了點頭，「是的，是這些人沒錯，但是他們已經被成功抓獲了，現在要做的是從他們嘴裡面問出來定時炸彈在哪以及解除的方法……」
「啊，是指讓他們招認嗎？」始皇帝唔了一聲，陷入了某種沉思之中，「沒有獄卒……連刺客都算不上的烏合之眾朕難道還要親自審問嗎。」
竹下泉沒有再管禦主與始皇帝的情況，她在正在幫忙綁人的騎士王跟前站定，忐忑又躊躇。
「那個……關於剛剛發生的事情，請您先停一下……我並不是……」
「剛剛發生什麼了嗎？泉。」阿爾托莉雅抬起頭，眼神清澈。
作為長輩，應該照顧後輩的自尊，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看到才對。
她如是想，嘴角微微上揚，「我只是幫忙送了化妝包而已，不必特地道謝。」
在她坦然而大方的態度面前，竹下泉只能選擇默默內傷。
解釋是不可能解釋了，一輩子都解釋不清的。
第36章 審訊與意外
在發現真的沒有其餘匪徒後, 宴會的秩序恢復了不少，斷斷續續有人對當時出手的那幾位客人表示感謝, 更為理智者則是已經撥通了內陸的電話，要求立刻派遣專業的拆彈人員前來。
被挾持的陰影雖然散去, 但名為定時炸彈的威脅還未消退，在暫時為安危松了口氣的同同時，不少人原本懸著的心又朝上吊了不少。
已經有人要求主辦方給個說法了，就連幾個贊助商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鈴木園子一臉驚魂未定過來尋找他們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渾身散發出濃濃郁氣的竹下泉。
「沒受到驚嚇吧……」她問道，「因為意外的緣故他們已經找人在排查炸彈所在了。拍賣會大概會在危機排除之後才舉行，不過發生這種事情, 吉德應該不會來了。」
說到後面，她語氣中帶上了一絲遺憾，但更多的則是抱怨, 「真的是，怎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情啊！」
「船長應該比較熟悉遊輪的運行和構造, 排查的話可以問一問他。」喪歸喪, 竹下泉還是認真給出了建議, 「遊輪出海還沒多久，找不到炸彈可以考慮先將人員轉移。」
「這個他們已經在安排了，安全肯定是不會有問題的啦, 還有個更關鍵的——」
鈴木園子輕輕拿手臂搗了她一下，沖著她擠眉弄眼道，「剛剛跟著你進來的帥哥在朝你招手誒, 你們怎麼認識的。」
「是個不美麗的錯誤。」竹下泉以一本正經的態度打消了她想要八卦的念頭，「頂頭上司那種，可不能瞎說的。」
園子手腕甩了兩下，就差把不相信兩個字寫在臉上，「知道啦知道啦，你快去吧。」
「那關於你朋友的事情之後再說啦。」竹下泉還算敬業，沒忘記在離開之前和她就之前約定的事情打了個招呼。
單從神色來看始皇帝有些猶豫，但沒有之前說發飆就發飆的危險感，竹下泉走過去，朝她的禦主投去一個不明所以的眼神，而藤丸立香也以同樣的眼神回復了她。
竹下泉張了張嘴，「有什麼事您就說吧，這樣讓人有點慌。」
「朕剛剛想起來這裡不是大秦。」始皇帝開口，神色嚴肅，「這些人觸犯了秦律應當問斬，在問斬之前，有必要讓他們供出主謀的名字。」
「您說得對。」竹下泉點頭。
「……」
「呼姆，難道朕沒有表達清楚嗎？」
竹下泉茫然以對：「啊？」
始皇帝相當恨鐵不成鋼，「作為臣下！你應該主動去審訊他們！然後再將結果彙報給朕！」
繞了半天原來是讓她問話。竹下泉在心裡小聲嗶嗶了幾句，在和皇帝陛下點頭保證完之後再度跑去了被綁起來的匪徒那邊。
沢田綱吉和他的守護者們也在。
出於食物的誘惑，她忍不住在弄醒那些被制伏的劫匪時候又朝他們搭了幾句毫無營養的廢話，又借著廢話成功熟絡了起來。
不過有前車之鑒在，她也沒有撥撩太過火，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談論關於這起綁架案的事情。
「啊，確實，如果他們能主動坦白的話能省不少工夫。」沢田綱吉撓頭。
竹下泉並不知道他之前因為救人動作慢一步就被老師拉出來當堂丟臉的事情，只是覺得對方和她離開前比起來似乎更甜了點——有點像草莓熟了？
阿爾托莉雅已經靈子化去排查炸彈了，雖然內心仍然有小小的疙瘩，竹下泉還是覺得有食物放在眼前不動等於浪費。
魔力的消耗很好補充，體力的消耗……要找靈魂和身體素質都挺強大的人類還是很困難的好吧。
她直接用了點小手段將其中一名看起來比較年輕的匪徒弄醒，試圖用暗示的形式來讓他說出關於定時炸彈的消息。
暗示失敗了。
竹下泉並不是很意外，畢竟對於心智堅定的人來說這種小手段是可以抵抗的，如果人足夠堅韌，甚至連魅惑也可以豁免。
讓她感到意外的是，暗示失敗並非因為本人意志堅定什麼的，而是已經有過暗示，所以接下來的暗示才沒有起到效果。
幾乎是瞬間她就聯想到了暈在雜物間、為防後患被她直接拖入了夢境中的魔術師。直覺隱隱告訴她這兩者有關。
也許她應該儘快弄醒那個魔術師，向他逼問消息？
久久沒有等到審訊結果的始皇帝終於忍不住了。
他走過來，居高臨下盯著竹下泉，神色中有顯而易見的不滿。
「這就是你審訊的方式嗎？」他如此問道，接著則是突然而來的訓斥，「這樣不輕不重！如何能讓犯人招供！」
「……那要怎麼才能讓他們招供？」竹下泉茫然。
見到她這個理論上來說應該倒在槍下的死人都沒有什麼反應，就是裝鬼也沒用啊。
「刑法！」
「肉刑不懼，那便俱五刑殺之！以效敬尤！」
並不知道肉刑和俱五刑是個啥玩意的竹下泉：……？
但這確實不失為一個好思路，過度的疼痛確實有可能使暗示之類的東西失效。通過幻術模擬一個足夠殘忍的場景然後在讓他們產生身在其中的幻覺，確實是可行的辦法。
竹下泉一下子就嚴肅起來，「您說，雖然這裡沒有器具，但我可以讓他們產生正在受刑的錯覺。」
始皇帝對於這幅虛心聽講的態度還算滿意，他點了一下頭，「呼姆，這裡閒雜人等太多，朕就簡單說明吧……」
聽完一些所謂基礎刑法的竹下泉內心只有一個想法：這種處刑方式難怪會被起義造反啊！
比起所謂的立刻見效，她還是選擇了弱化了幾個檔次的版本。即使如此，那樣的疼痛也絕對不是諸如中上幾槍一類的傷勢能夠比擬的，那位運氣不太好的年輕小哥很快就發出痛呼聲。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竹下泉不確定道。
「呼姆，現在可以問了。」始皇帝回答她，「若是不答，那便再施更上一等的刑罰，一直到回答為止。」
竹下泉會意，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明白了，就交給我吧。」
「還有一點……」
「唔，您是指不要對禦主說嗎？」這次竹下泉反應飛快，「放心吧，這些小細節不重要~」
始皇帝勉強給出了贊許，「呼姆，作為臣下，看來你還是能算得上善解人意嘛。」
竹下泉覺得自己似乎掌握了與他的正確溝通方式，她點頭道：「那我就當做是榮幸收下啦。」
被審訊的匪徒已經隱隱有放棄抵抗的痕跡，竹下泉乘機對他進行了暗示，這一次暗示進行得很順利，他很快就圖露出了雇主的模樣和要求。
對他的描述進行對應之後，竹下泉能百分百確定雇主就是血洗了那場拍賣的魔術師。
只是她想不通要這樣做的理由。
他似乎不是這個行動的核心人員，除了透露出雇主之外，關於炸彈的安裝地點與停止方式稱得上一無所知。
確定問不出其餘資訊之後，她將目標轉向之前拿槍指著她的那個人。
他是嘍嘍還是頭目竹下泉暫時不清楚，但這種通過就可以知道答案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她特地費神。
她故技重施弄醒了對方，還沒準備做些什麼，會場就跌跌撞撞跑進來一個人，「我，我是這艘船上的工作人員！定時炸彈找到了！」
在幾乎所有人都被這個消息震驚的時候，明顯是服務生打扮的年青人大口喘著粗氣，再度拋下了一個震撼程度不亞於之前的炸彈。
「還，還有，我看到了怪盜吉德！他乘著滑翔翼離開——玫瑰之心已經被偷走了！」
玫瑰之心是這次拍賣會上拍賣寶石的名字，也是本次拍賣會的賣點之一。
竹下泉直接鬆開了手上揪著的領口，思考起先去追那個叫吉德的盜賊還是先處理定時炸彈的問題。
這顆玫瑰之心是她的目標之一，不是買回來作為鑒賞或者收藏，而是作為媒介來說寶石是一種相當優秀的材料。
當然，和所謂的寶石魔術流派也搭不上邊，只是經歷了上次線上被揍的事件後，她總覺得自己應該找個東西儲備魔力以備不時之需才行。
要不退求其次用其它寶石？——可是她還是挺喜歡那種像靈魂一樣暖和的紅色的。
「……吉德真的偷走了寶石嗎！恐怕未必吧！」正當她猶豫的時候，園子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場上所有的視線一下子就彙聚到了她的身上，其中自然包括竹下泉。
「這麼一說，我想起來鈴木家的女兒確實幫忙破過幾件案子……據說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偵探……」
竹下泉聽見交頭接耳的議論聲，她動了動耳朵，感到有些奇怪。
在普通人眼中鈴木園子可能只是低著頭，但在她這裡，對方則是處於可以隨便擺佈的狀態。
她明明是沒有任何意識，又是怎麼說的話呢？
竹下泉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乾脆就小小地作了一回弊，直接抓到了聲音的來源。
聲音來源在園子身後的桌子底下，是有人在下麵模仿她說話。
那到底要不要揭穿呢——？
按照現在的場面來說，揭穿可能會比較有趣一點。但是這樣就沒法在事情結束後偷偷抓住對方詢問原因了。
不管那個人是出於什麼目的冒充別人來破案，怎麼想都應該是個曲折且有趣的故事吧？味道有點像橘子汽水那種。
不過……她記得好像也有個沉睡的偵探叫毛利小五郎？難道這兩者之間還有什麼關係？
夢魔眯了眯眼，不由期待接下來的發展。
第37章 預兆
「這位工作人員先生, 請問為什麼你衣服上還在滴水呢？！」
「鈴木園子」厲聲質問，「且不說一個本應該在宴會現場的服務生為何會在外面這一點本身就很可疑, 光是衣服上殘餘著水漬這一點，就足以暴露你了！」
幾乎是所有人臉上都茫然不已, 就連那個被指認為吉德的服務生也是完全在狀況外的神色，「……你在說什麼啊？我都說了親眼看見吉德飛走了，不信的話可以等他們醒來之後再求證……」
「至於衣服上的水，這是在之前洗手的時候不小心蹭上去。」他抬起自己濕噠噠的袖子解釋，同時又小聲嘀咕了一句，「我要是吉德早就跑了。」
服務員的態度太過坦然，以至於已經有人開始懷疑那位園子是否在疑神疑鬼了起來。
面對質疑, 鈴木園子只是喊了一聲身邊女伴的名字。
「小蘭，你還記得我提前帶你去逛寶石展廳的時候看見的寶石展廳佈局嗎？」
被點名的毛利蘭愣了一下，「記, 記得啊，為了彰顯海洋主題, 所以花了大價格弄了裡面全注滿了水玻璃球做成展廳的吊燈, 你不是還吐槽那個東西其實並不堅固其實很容易砸下來……怎麼了？」
「沒什麼, 只是讓你說出來作為一個證明而已。」園子表現得異常從容，「我確實吐槽過那個為了美觀綺麗就忽略了安全性的設計——」
「現在這位否認自己就是吉德的服務員先生，可以告訴我第一次炸彈爆炸的時候你在哪裡, 而第二次炸彈爆炸的時候 你又在哪裡嗎？！」問到後來，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又果決。
「而你褲腳的水漬, 身上還沒有幹的水痕又是怎麼來的？！」
圍觀全程的竹下泉給忍不住給他過於細微的觀察力鼓了兩下掌。
「呼姆，這就是人類史名為偵探的職業嗎？」始皇帝乍然開口詢問。
「是啊……不過現在偵探其實也不是很多，特別是優秀的那種……誒您居然知道偵探？」下意識解答了疑惑之後，藤丸立香咦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點無法想像秦朝那邊出現偵探的樣子。
「剛剛朕消化了一些這邊進貢的常識。」始皇帝回答，「偵探好比抓捕犯人的捕役嗎，還算有趣。」
竹下泉的關注點卻不在偵探本身上，「原諒我冒昧，請問您的常識來源於哪一套系統……？」
「呼姆，一個叫做聖杯的東西——你感興趣嗎？」始皇帝好像全然不在意這些東西，眼皮都沒抬一下，有些興致缺缺道，「這種原理堪稱是荒謬之物甚至不配與朕的偉大珍藏相提並論……」
「不，我不感興趣，只是覺得應該先提做好應對……東京，東京不是只有魔術師，如果真的舉行了聖杯戰爭，搞不好會造成大亂子。」
想了想什麼妖怪、死神，還有傳說中的靈界偵探啥的，竹下泉覺得自己似乎看見了核平東京的景象。
到底是哪個鬼才突然想起來要搞聖杯戰爭這種東西啊！
要是讓她知道她絕對要把人頭給擰下來看看所謂天才的大腦裡到底裝了什麼東西好嗎……！
在他們談話的時候，那邊偵探與小偷的一辯一駁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並且看起來是小偷這方輸了，人們的包圍意圖很明顯，甚至已經有人悄悄朝門後挪去，準備堵住他的退路。
「我覺得他可能只是想來報信……如果不是自作聰明提了一句寶石被偷走了的話，園子小姐不一定能發現吧。」
藤丸立香若有所思道，並沒有發現此園子非彼園子的事情。
「禦主，要幫忙抓住那個竊賊嗎？」解除靈子化的阿爾托莉雅如此詢問，「定時炸彈確實在他提到過的那個地方，已經有人過去做拆除工作了。」
「幫忙的話就算是多管閒事了吧。」藤丸立香聳了聳肩，猛不丁嗆了一口突然彌漫來的煙霧。
「咳咳咳——」
「看來小偷先生早就有準備了啊。」竹下泉感到一絲有趣，「這種方式看起來像是特地歸還寶石一樣，真想知道他的故事啊。」
不過現在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位小偷先生就等什麼時候再次遇見的時候提好了。
她和禦主打了個招呼，悄悄鑽進了鈴木園子身後的檯子底下，檯子下面半蹲著一個小朋友，並沒有發現他身後突然多出來個人。
這不是物理死神小朋友嗎。
竹下泉挑了挑眉毛有些吃驚，她無聲笑了笑，先是拍了一下的他的肩膀，然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了他的嘴巴。
哇哦，好像很恐慌呢。
趁著煙霧還未散去，從相當惡趣味行為中獲得了不少快/感的竹下泉將江戶川柯南帶到了宴會的角落裡。
「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哦~」她笑眯眯道，「柯南君對吧？關於傷害我顧客鈴木園子小姐的這件事情，你做好被起訴的準備了嗎？」
雖然這種死神挺可怕的，但她果然還是很想知道有趣的事情啊。
「……你到底是誰。」沒有被按著頭叫哥哥姐姐好的江戶川柯南意外沉穩，「之前在拉麵店的時候你也是好像察覺了什麼突然離開——」
竹下泉微微詫異了一下，「所以那個時候果然是故意的咯？這樣不太好吧小朋友。」
「不不不，上次那件事情現在說沒有意義，你剛剛用的是變聲器吧，我之前聽到過沉睡的小五郎的傳聞，也是你嗎？」
根本都不用江戶川柯南回答，竹下泉就能從他洩露的情緒中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果然科學的極致還是不科學啊。」她感慨了一句，「話說你真的是小朋友嗎？真的不是什麼轉生啊一類奇奇怪怪的設定？」
「啊！或者是返老還童的靈藥？」竹下泉輕敲了一下手掌，突然聯想到了某種可能，「可是你也不是魔術師——科學實驗？這倒是有可能誒……越來越好奇了。」
已經驚出一身冷汗的江戶川柯南：……
「你是組織的人……？」他試探性問道。
竹下泉覺得這小偵探說不定是哪個魔術師家系的廢子，所以對這方面也不是全然無知，當下就點了點頭道，「沒錯，是的。」
儘管現在只是沒有簽訂契約的編外人員，但簽訂契約不是遲早的事嗎。
「沒想到你們的手居然這麼長。」江戶川柯南已經冷靜了下來，並絞盡腦汁思考該如何留下一些資訊給阿笠博士他們，「這麼說琴酒他們也在船上了？」
「……琴酒？那是誰？」竹下泉茫然道。
江戶川柯南也是一陣無言：「你不是組織的人嗎？」
「是啊，人類觀察拯救機構魔術師協會下掛名組織。」
兩個人大眼對小眼，突然發現了好好說話的重要性。
「早說啊。」江戶川柯南松了口氣，剛剛一小會的對峙簡直緊張到他心力交瘁，「不過……魔術師協會是什麼？那種大型交流會嗎？」
竹下泉搖頭拒絕，「原則上你作為普通人不能知道這些，但是我對你很感興趣……」
「但是你沒有準備告訴我。」小大人模樣的江戶川柯南被勾起了獨屬偵探的那份好奇心，「而且你之前也提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內容你們是什麼地下的超科學研究組織吧？」
竹下泉才沒有那麼容易就上鉤，她神秘一笑，「想知道？想知道就拿自己的故事來換啊，我雖然不知道你，但是我能看出來身上有一些很違和超自然的地方——比如說許多案件的發生。」
不就是勾起好奇心嗎，誰不會呀。
「你可以慢慢考慮要不要告訴我~想清楚的話聯繫魔法梅莉這個帳號就好啦死神君~」她站起來撐了個懶腰。
「因為最近一段時間比較忙，所以不一定會及時回復，要有耐心哦。」
*
雖然出了劫持事件，但總體拍賣會進行得還算順利——並且由於許多人精神並不是很好，竹下泉拿到寶石的價格要比她心裡預期的價位要低很多。
簡單來說就是賺到了。
只是到手的寶石還沒有來得及捂熱。
在她將那塊與阿爾托莉雅眼睛眼色相似的祖母綠獻寶似地作為見面禮送上之後，始皇帝的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沒有下來過。
起初竹下泉還想當做沒看見忽略過去，但那道毫不掩飾不滿的目光到後來甚至驚動了專心翻閱寶石鑒賞手冊的藤丸立香。
……她還能怎麼辦嘛！
將那塊玫瑰之心恭恭敬敬奉上之後，竹下泉仿佛整個人都缺了一塊，失魂落魄動也不想動。
始皇帝的紅眼睛確實像那顆寶石的顏色沒錯啦——但是，但是……那可是她的心頭好啊！
「勉強不算失禮。」收下寶石的始皇帝只是哼了一聲，半點誇讚的意思都沒有。
我要是能剛過你我就不是現在這個態度了。竹下泉暗搓搓地想，同時又忍不住將兩個王在心中對比
——果然，怎麼看還是她家親親騎士王陛下可愛。
不過由於此次意外，計畫三天三夜的遊輪航行在拍賣舉辦完之後就決定返航。
一行人並沒有在船上待多久，夢魔暗中咬手帕的狀態也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借用幻術，她很輕鬆就帶著那位依舊不省人事的魔術師下了船，重新踏上了屬於東京的土地。
只是短短一天，魔力的流動就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紊亂與異常。
「恩，可能是我多心——但是禦主，你做好參加聖杯戰爭的準備了嗎？」
竹下泉歎了口氣。
第38章 核平東京(1)
下船的時候比較亂, 竹下泉並沒有見到夏目或者是奸商老闆他們，出於交情考慮, 她借用藤丸立香的手機給前者發出了遠離東京的提醒，後者則是看到奇奇怪怪, 手上有三道紅痕的人務必不要手下留情的誠懇建議。
開玩笑，像浦原喜助這種自帶武力屬性的技術宅還需要她擔心什麼，就算東京被炸了他的那個小破商店也能安然無恙好吧。
不過如果東京真的爆炸……或許真的能讓禦主過去避一避風頭。思維逐漸發散的竹下泉並沒有注意前方的藤丸立香停住了腳步，她差點一頭撞上去，然後才意識到他們正站在遊樂場入口不遠的地方。
始皇帝很早就表現出了迫不及待的情緒，就連阿爾托莉雅目光中也暗含著一絲不易見的期待。
所以說，一開始在為這場聖杯戰爭擔心的只有她一個人嗎……？！
不過按照她對迦勒底狀況的瞭解, 七騎從者確實不算什麼……但該嚴肅的地方還是應該嚴肅吧！
「唔姆，如果非要找個地方上朝的話！朕覺得那個地方很不錯！」始皇帝的指向那個一直是情侶約會聖地的摩天輪。
「泉！我在很久之前有遊樂園食物很好吃的印象！」這是一本正經賣萌的阿爾托莉雅。
「目前還不太清楚情況，還是不要過於緊張比較好吧。」藤丸立香撓頭, 頗有些左右為難的意思，「……要不一邊逛遊樂園一邊說？」
他們現在在東京最大的遊樂園門口。
來東京已經一年左右了, 勉強算是阿宅一員的竹下泉還真的從來沒有進去玩過。
看著進出的情侶與及那些臉上洋溢著笑容的孩子, 她發現自己可恥地心動了。
可是她肩膀上還搭著一個半殘狀態的魔術師。
「禦主你帶阿爾托莉雅和始皇帝進去體驗吧。」竹下泉艱難作出了決定, 「我去審問這個魔術師，等審問完了會和你們會合的。」
不就是遊樂場，有什麼了不起的, 大不了她下次一個人過來玩個夠嘛。
「卿不能和我一同真的很遺憾。」阿爾托莉雅目光真誠，「辛苦了。」
「……」
「我可以把他暫時放到草叢裡然後用幻術遮蓋住！」竹下泉瞬間理性蒸發，她剛剛是說了很遺憾不能和自己一起是吧——是這樣的說的沒錯吧。
「雖然並沒有來過這裡, 但作為半個當地人我可以為您介紹有趣的項目。」她改口的速度幾乎可以說是飛快，「而且我認為禦主說得很有道理，草木皆兵確實不太好。」
有什麼是比和阿爾托莉雅和禦主在一起更加重要的嗎？！
當然沒有。
竹下泉很沒節操地將被俘虜的魔術師丟到了一邊，在他身上稍微做了點小手腳之後就毫無心理障礙地排隊買起了票。
不就是聖杯戰爭……！
好吧其實她還是有些不確定。
這裡是作為各種世界交點的東京，不是其它地方，鬼知道那個破杯子會召喚出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而且更加讓她想不通的是，在她的認知之中，那個小破杯子早就被丟到其它世界去了，賦予始皇帝常識的那個聖杯又是從何而來呢？
週末的遊樂園擠滿了人，讓竹下泉意外的是始皇帝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適。阿爾托莉雅表示去哪裡都可以，恰巧始皇帝又對分發的導遊小冊子上的雲霄飛車異常感興趣，他們的第一站就是雲霄飛車。
在排隊期間，始皇帝一隻手拿著從藤丸立香「上供」的手機，另一隻手則端著奶茶，用那雙猩紅的眼睛饒有興致地觀察著人群，並且時不時低頭看手機上飛速刷新的消息與各式新聞一眼。
說真的，完全看不出來簡直美融入人類社會的始皇帝在之前還因為一點小事就放言要毀滅整個人類史——就容易滿足的程度而言，這位陛下樂意算是過了頭。
要不是還有之前冷酷無情的印象殘留，竹下泉覺得自己可能早就在他面前暴露了不正經的本性也說不定。
這種畢恭畢敬的架子端起來真的很累啊。
「從排隊這樣的行為來看，人類史這一邊還算是有秩序。」始皇帝如此評價道，「唔姆，不過如果是朕的大秦的話，肯定能做到比這些人的動作更加迅速整潔的！」
竹下泉在內心給他稍微翻譯了一下，簡而言之就是雖然沒有插隊的現象但是排隊排太慢——畢竟是雙休日嘛。
不過因為一趟雲霄飛車上能搭乘不少人的緣故，他們前面隊伍的消失程度還算快。
看著身後排起的長龍，始皇帝發出了愉悅的笑聲，「哈，果然還是朕有先見之明。」
……這種濃濃的得意之感又是怎麼回事啊！
竹下泉個人對雲霄飛車並沒有什麼感覺，不過根據書面介紹，他們正排隊的是整個日本境內最刺激的過山車，在世界上也擁有一定的名氣。
它的最高猛俯衝軌道足足有一百米高不說，陡坡軌道的傾斜度也足夠讓那些膽子不太大的人臨陣退卻。
最起碼在他們前面竹下泉就看到了好幾對突然反悔的情侶。
在漫長的等待之後，隊伍終於排到了他們，並且湊巧的是車上空位足夠，他們四個人不必分開才能體驗這一趟驚險刺激之旅。
扣好安全帶，用防止飛離的那個東西將身體固定在座位上之後，這一趟雲霄飛車緩緩加速。
從開始的不以為然到有些手腳發軟地從車上下來，也就只過去了幾分鐘的時間而已。
阿爾托莉雅體驗良好，始皇帝則是大有要拉著人再體驗那麼七八九十次的意思，眼睛裡全是興奮的光。
竹下泉看了一眼勉強維持住了鎮定的禦主，同時也是為了自己脆弱的心臟考慮，毅然開口介紹了其它的項目。
「如果只體驗那個的話，按照雲霄飛車的熱門程度，在遊樂場關門之前我們都沒有辦法玩其它設施了——就比如剛剛那個摩天輪，據說在最高點的時候能俯瞰到大半個東京市。」
「剛剛您似乎也說過要在上面商量此次現界的事情吧？」竹下泉不動聲色提醒。
……一遍就已經很傷人了，再來七八九十遍的話以禦主的小身板來說一定會休克的！她如此凜然地想著，從外表一點也看不出來其實是自己認慫的跡象。
在騎士王面前怎麼能如此輕易地暴露自己的弱點！
「類似的娛樂項目還有蹦極，但是蹦極無須像遊樂園雲霄飛車一樣排隊。」她友情建議道，「您要是感興趣的話，在事情結束之後我可以為您報名。」
始皇帝露出思考的神色，「唔姆……這樣嗎，朕對所謂的蹦極確實很感興趣……那麼就把大逆不道的犯人帶上吧，直接在摩天輪上進行朝議！」
所以她其實還要去遊樂園外面一趟把人帶進來嗎？
竹下泉簡直懶得吐槽帝王的腦回路和這種想到一出是一出的行事風格。她認命般歎了口氣，重新將那個魔術師帶進了遊樂園裡。
早知道會是這樣，那她當時為什麼還要把人放下啊。
在摩天輪上朝下看，比較值得稱道的是東京的夜景，這個點雖然也有情侶來乘坐，但比起其它的娛樂設施來顯然人不是很多。
現在比較尷尬的一個問題是，儘管這個摩天輪很大，但是它在設計的時候，每個格最多只能容納四個人，也就是兩對情侶。
可加上不知名的魔術師，他們的總數一共有五個。
難道要讓她心愛的騎士王靈子化嗎？！竹下泉本能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正在她思考該如何用幻術給內部進行擴容的時候，始皇帝手掌一拍就下了決定。
「就由你單獨審訊這個以下犯上之人吧！如何！」作出決定的時候，他頭頂的呆毛還晃了晃，「這可是立功的機會！」
完全不像是商量的口氣。
可是她想和阿爾托莉雅一起坐在摩天輪的格子裡，然後悄咪咪透過明亮的玻璃窗看她的側臉。
竹下泉本能想要拒絕，藤丸立香也覺得這樣對她未免有些殘忍：「這樣不太好吧，其實完全可以把那個魔術師先放下來，等坐完摩天輪之後在從他嘴裡獲取資訊也不遲吧——他不是還沒有醒嗎？」
然而能被輕易打動從而改變主意的始皇帝就不是始皇帝了，特別是在這種被稱為朝政的決議面前。
感慨迦勒底問題從者喜加一的同時，藤丸立香對夢魔投去了愛莫能助的目光，他悄悄給阿爾托莉雅遞了個眼神示意。
然而正直的少女騎士王並沒有覺察到這個眼神，她對著竹下泉露出了某種遺憾的神色，「雖然很想讓你給我介紹東京的一些標誌建築，但這種時候都不忘記正事……泉果然很靠譜啊。」
說到後來，她的話裡帶了些感慨的意味。
她誇我靠譜了。竹下泉不自覺抿了抿嘴，藏在頭髮裡的耳朵尖開始發紅，「您想要遊覽標誌性建築的話可以等下次……啊，魔術師我一定會努力問出結果的，請您放心。」
藤丸立香：……雖然是想要的發展但是為什麼總感覺有些不對呢。
阿爾托莉雅的肯定對她起了極大的鼓舞作用，以至於在坐進摩天輪的單獨方格之後，竹下泉的心情還是美滋滋的。
雖然這份好心情只持續到她弄醒了那位魔術師為止。
為了不讓他死掉，竹下泉之前給他的傷口稍微做了些處理，他被放在對面的座位上，獨臂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奇怪，臉上也是毫不掩飾的輕蔑和憤怒。
竹下泉能夠理解那份憤怒，畢竟站在魔術師的立場上她是壞事者，可是輕蔑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我現在要問你一些問題。」她舔了舔嘴唇，假裝自己擁有魅惑之類的技能——好吧其實只是一些小小的精神暗示而已。
魔術師很虛弱，不僅是身體上。被她在夢境裡面囚禁了快一天，他的精神也竭盡枯竭。
這個狀態下暗示是很容易成功的，魔術師憤怒的雙眼逐漸變得茫然起來。從被喚醒開始，他就一直以憤恨的神色拒絕任何交流，但此刻在竹下泉有意的誘導下，他開始一點一點地吐露了自己的來歷。
魔術師是俄羅斯人，是專門為此次聖杯戰爭來的東京——聖杯戰爭就是他，或者說是他們身後的組織策劃的。
遊輪的事件則是徹頭徹尾的陰謀，那些被殺死的魔術師全部死于魔術工房的埋伏，而劫匪也是為了掩人耳目，讓船上發生的事情擁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甚至在最開始，他計畫是召喚完成後直接讓那艘遊輪沉默，以無人生還的形式掩蓋住真相的。
這還不是所謂的意外答案，讓人更加意外的他身後並不是魔術協會或者某個魔術師家系，而是一個竹下泉聞所未聞的雇傭兵組織。
「你們為什麼要選在東京進行聖杯戰爭？」竹下泉記下那個雇傭兵組織的名字，繼續問了下去，「都是你們的人，這樣做有意義嗎？」
「自相殘殺的是英靈，不是我們，它們會作為讓聖杯充滿能量的獻祭……然後我們會獻祭掉整個聖杯，東京，東京……只有在東京才能完成，東京是特殊的。」
涉及到關鍵的問題之後，魔術師提供的資訊就變得斷斷續續起來。
問不出什麼結果的竹下泉果斷換了一個方向，「你們準備召喚哪些英靈？」
「召喚特殊的，有威脅的英靈……秦始皇，恩奇都，亞瑟王……這些都是。」
有威脅，什麼威脅？
而且阿爾托莉雅就在迦勒底，哪怕是東京這種地方，召喚出來一個一模一樣的也不太可能吧。
大體而言，來源於魔術師的情報起了很大的作用，最起碼能隱隱嗅到某些陰謀的氣息，只是有不少細節處讓人摸不著頭腦。
如果能弄明白那些細節的話，竹下泉覺得距離所謂的事件真相也就不遠了。
只是這個時候魔術師的精神狀態已經不允許她再問更多的問題了，趁著魔術師在彌留之際最後的機會，竹下泉道出了她心中最大的疑惑。
「東京的聖杯很早之前就已經下落不明了，被摧毀也好，漂流到異世界也好，你們是怎麼把它弄回來的？」
「……是，冬木……聖杯未解體完全……」魔術師的話斷斷續續，還沒有說完就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不過還好，該透露的資訊還是透露出了。
鑒於高空拋屍是不道德的行為，竹下泉勉為其難給了這位好歹有點作用的魔術師一點面子，稍微用了點小手段火化了他。
「東京是個好地方。」她打開格子間的門，將骨灰灑了下去，「放心吧，就是死你也會一點點看著同夥失敗，絕對不會瞑目的~」
冷風呼呼地灌進來，竹下泉下翹著腿有一哼沒一哼地唱著歌，感覺自己身上的擔子要輕了不少。
未知才可怕，既然她現在已經大致知道了暗處陰謀的輪廓，那讓它全部浮上來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她意識想要掏手機從某個情報販子那邊買資訊，揣進空空如也的兜裡之後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已經葬身在遊輪上了。
三天換兩個手機，這個消耗速度也太快了點——哦，對了，還要記得給那位現在在她頭頂上的始皇帝也辦一個，卡是無線流量的那種。
「要阻止這個陰謀的話，果然還是先從阻止英靈召喚比較好吧。」喃喃兩句後，竹下泉異常暴躁地揪了一把自己引以為傲的虹色長髮。
鬼知道那些人會在哪裡舉辦召喚儀式啊，而且那個從叫做冬木的地方搞到的聖杯到底運來了沒有？如果運來了的話直接把聖杯搶走也是一個很好的處理方法啊。
她想了想，還是幹了個擠進藤丸立香他們那個格子間的騷操作。
當然，突然出現在窗戶上的臉和被風吹得亂糟糟的頭髮差點沒嚇到藤丸立香心臟停了一秒。
竹下泉還是如願以償做到了阿爾托莉雅對面。悄悄透過窗戶觀察愛豆側臉的夢魔感到了愉快和一絲饜足。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才將緩緩將從魔術師口中得到的資訊一條條列出。
「……NFFS？」坐在夢魔身邊的藤丸立香愣了一下，「確定是這個名字嗎？」
「是這個名字沒錯，某個在俄羅斯還是那邊很倡狂的雇傭兵組織。」竹下泉點頭，「怎麼了嗎？」
藤丸立香的神色凝重起來，「想要收購迦勒底的那個煉金術師就是這個組織介紹過來的。如果不是所長和醫生都在的話，迦勒底說不定真的會被他們收購……而且那個時候他們主動提出要幫忙解凍救治那些禦主，但是被瑪麗所長拒絕了。」
「唔……所以現在在迦勒底糾纏的其實還是他們嗎？」竹下泉若有所思，「可是迦勒底和聖杯戰爭也沒什麼關係……東京這種地方就算舉行聖杯戰爭也不可能會成功許願的，除非是世界毀滅的那種……」
「等等！」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叫了起來，「我之前是和禦主還有親親阿爾說了東京的特殊吧！」
不小心暴露了某種特殊稱呼的竹下泉對自己的口誤一無所覺，「迦勒底是人類觀察拯救機構，如果迦勒底被掌控的話那麼就算發生危機也沒有什麼人能站出來了吧——如果不能通過迦勒底下手，那其它的目標也可以啊，比如東京！」
「把整個東京都毀掉的話，理論上是能夠毀滅世界的。」
竹下泉到吸一口涼氣，「……也難為這些人能想到，不過世界毀滅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嗎是？」
「或許只是那種災害分子也說不定。」阿爾托莉雅分析道，「完全為了所謂的個人愉悅而行動，忽視道德存在，自然也不會去刻意追求好處。」
竹下泉突然覺得自己膝蓋有點疼。
倒是始皇帝露出了少有的正色，他看向窗外，或者說是朝遠方的天空看去。
這樣的始皇帝看起來，確實像是在異聞帶被萬眾膜拜的神明了。
他不知道從窗外看到了些什麼，半響之後才淡淡應了一句，「如此嗎，朕知道了。」
所以你到底知道了什麼啊……竹下泉內心下意識吐槽一句，突然想起來坐在她斜對面這位陛下或許還真的知道些什麼。
畢竟他可是來自未來啊。
雖然問了也不一定會說，但那句朕知道了無疑帶了某種保證與承諾的意思。
竹下泉心裡的石頭稍微放下了一些，「除了那個組織之外，我還得知了他們召喚英靈的計畫。」
「對了禦主，迦勒底存在一位叫做恩奇都的英靈嗎？」竹下泉突然問道，從梅林的故事中知道了第七特異點發生的一些事情。
她並不確定那個恩奇都會説明他們。
「你說恩奇都嗎？他確實偶爾回來迦勒底參加一些活動，不過並不常駐迦勒底就是了。」藤丸立香想了想，「怎麼突然問這個？」
「他是怎麼樣的英靈？」竹下泉沒有回答他的疑問，而是繼續問了下去。
迦勒底的禦主回想起某位英靈說過的話，嘴角不由泛起一抹微笑，「具體怎樣我並不好描述，但他確實是一位強大且溫柔、願與人類的同行的存在。」
表達方式上彆扭這點總以兵器自居這點……其實是可以忽略的。
有時候會以意外鋒利的方式行動，在迦勒底也是屬於頂級的危險分子這一點……嗯，也是可以忽略的。
「這樣啊……既然是您的評價，我也放心了。」竹下泉點點頭，同時對名為恩奇都的英靈產生了一絲好奇。
她接著解釋道：「之所以會突然問這個，是因為包括秦始皇，恩奇都與亞瑟王在內，都是屬於特殊從者，都是他們的召喚目標。」
「哈，勉強算是有眼色。」始皇帝大笑著評價——如果不是竹下泉能夠感知到他此刻情緒的話，或許真以為這是某種誇讚也說不定。
不知原因為何，現在的始皇帝處於被冒犯的狀態。
隨時可能會炸的那種。
「禦主！」認真聆聽的阿爾托莉雅凜然出聲，「有什麼東西正在飛速接近……！」
竹下泉朝窗外看去，下意識強化了一下自己的視力。
「這些人做事情都不想想後果嗎……」在看清是什麼之後，她整個人都是怔然出神狀態。
狗急跳牆也有個限度，居然直接發射了導彈過來……這是準備直接以世界大戰的方式來毀滅人類嗎！
第39章 核平東京(2)
聖杯戰爭能不能打起來還不一定知道, 直接炸彈轟炸未免也太過分了——而且東京上空出現炸彈，國家什麼防禦系統攔截系統一類的難道不存在嗎！
竹下泉蹭一下從摩天輪的格子間內站起, 由於過於激動的緣故差點撞到腦袋。
「是沖著這邊來的，那個雇傭兵組織很顯然是準備以挑起事端的方式來解決這場戰爭, 我們還是先撤離吧禦主。」
「就現下的的這種情況，政/府那邊就是想反應也來不及了。」
神秘問題以神秘解決，科學問題以科學解決。與其說是某種條例，倒不如說是星球為了種族能夠繼續繁衍下去而制定的隱性規則。
現在這個規則被打破了。
本應該自導自演聖杯戰爭還沒有開始，幕後的決意者就已經下定了破壞的指令，或者說是故意以此來挑釁也不為過。
但無論是哪種，都讓竹下泉感到了由衷的不適與厭惡。
「繼續待在遊樂園不排除繼續追擊的可能。」
她深吸一口氣, 「在導彈到來之前先離開，然後才能想辦法。」
對於可能那些一無所知、馬上就會被牽連進這件事的人她感到抱歉，但禦主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我們就這樣撤離的話, 那下面的人怎麼辦呢？」藤丸立香果然提出了很符合他風格的疑問，「導彈還沒有來, 在它降落之前, 應該能相出什麼辦法……能讓它直接在上空爆炸, 或者是以蠻力直接破壞嗎？」
「但是這樣也不能排除危險性吧！」竹下泉反駁道。
現在根本就不是為禦主的善良和堅定與有榮焉的時候……
好吧，做出這個決定的藤丸立香或許才是藤丸立香，如果他不是這樣的人, 那自己也就不會被他吸引了。
竹下泉默然，將原本準備說出口的那些分析利害的話全都咽了回去，她絞了幾下衣袖, 「……那就按照您的意思來吧，我會聽從指令的。」
「十分感謝。」藤丸立香會以她誠摯的笑容，「始皇帝的寶具暫且不清楚……阿爾托莉雅，如果在這個地方全力解放寶具的話，能做到在導彈爆炸之前就攔截住它嗎？」
「我並不能保證。」正直的少女騎士臉色也有些糟糕，就在剛剛她恢復了英靈現世時的那身打扮，握著劍的手上指節發白。
「在這種情況下，您的魔力供應不足以讓我完成聖劍的解放，而且……導彈的威力目前無法預測。」
「始皇帝呢，您的寶具……」藤丸立香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眼從剛剛起就陷入沉默的始皇帝，「如果可以的話，能將真名告知於我嗎？」
「立香，現在還不是時候。」始皇帝也搖了搖頭。
一直對他表現出長輩慈愛的帝王罕見嚴肅，「朕確實能夠解決這次的問題，但是朕不會行動，如果這次事故也要朕來解決——」
「且不談帝王威嚴何在，在接下來的戰鬥之中，迦勒底這一方也會因為過早顯露底牌而捉襟見肘。」
藤丸立香怔了一下，「明白了，既然如此的話，我就將您當做底牌安排了。」他以無比正式的語氣叫出了阿爾托莉雅的名字，「在遠離迦勒底供電的情況下，單憑我個人的魔力確實不足以讓劍解放，再加上三劃令咒可以嗎？」
和常規的聖杯戰爭令咒只有三劃且用且珍惜的一次性消耗品不同，他的令咒相當等於充能產品，可以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恢復，所以用起來也不是太心疼。
說起來，這大概就是世界的饋贈和外掛一類的存在吧。
「使用令咒的話確實可以。」阿爾托莉雅點頭，「不過這裡的空間過小了。」
「那我現在先帶下去，」竹下泉直接推開了格子間的門，她抓起藤丸立香的手，帶著少年的手就這樣跳了下去。
不是她過於心急，而是因為實在是時間緊迫，本來商量就已經用去了大部分的時間，再做猶豫的話，就算最後確實能阻止導彈將附近夷為平地，也不一定能全然阻止它帶來的破壞。
最好就在高空將它解決掉。
如果必須面對而不是逃避的話，這就是竹下泉心中的最優解。
回到地面的藤丸立香神色痛苦，他接連錘了好幾下自己的胸口才將嗆住的那口氣咳了出來。
「下次提前……咳，下次最好提前一點打招呼。」迦勒底禦主在神色無奈的同時飛快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
「我準備好了。」他說，手背的令咒消失了一劃。
至於命令什麼的，果然還是默念比較好。
「放心吧，不會出錯的~」竹下泉將手搭在了騎士王的肩膀上，也釋放出了自己的魔力。
「我向您保證，劍的攻擊不會偏離，現在就請您下達指令吧。」
藤丸立香深深吸了一口氣。此時他手上鮮紅的三道令咒只剩下淡淡的痕跡，而少女騎士手中的無形之劍也乍然變成了一道金黃色耀眼的光柱。
「禦主，請您稍微退開一段距離。」她舉起了劍，以此同時，竹下泉也對凝聚於聖劍之上的一擊進行了某種程度的加強。
雖然不是在危機四伏到處充滿敵人的戰場上，但能以這樣的形式與仰慕之人並肩作戰，夢魔的內心甚至有些激動。
阿爾托莉雅解放了聖劍。
「Ex——」
「EX————」
有隱約的聲音幾乎與她同時響起，寶具解放之後，有兩道相差無幾的金色光芒一前一後朝天穹貫穿而去。
在撞擊與炸裂聲中，竹下泉朝遠方看去。
她吹了聲口哨，爆炸所產生的煙塵頓時變成了紛紛揚揚灑下的花瓣與彩帶，剛好灑在了遊樂園入口處的上空。
「差點就掉下來啦~不過這種程度的小surprise應該不會引起太大的動靜吧？就當是劫後餘生的慶祝——」她感慨道，想起來剛剛那道與勝利誓約之劍相差無幾的光芒。
「不過剛剛那是……？」
「啊，其實那聲音我在哪裡聽過！」藤丸立香也猛一拍腦袋，在始皇帝帶著贊許的目光下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那是之前……最近發生的事情有點多，我一時想不起來。」
「大概是因為上次的分別太過匆忙了吧，好久不見，迦勒底的禦主。」頭戴兜帽、身穿鎧甲的騎士從用以點綴綠化的觀賞性樹林中走出。
在見到他之後，藤丸立香精神一振，幾乎是立刻就回想起了之前的那段經歷。
「啊！是你——」
騎士解下了自己的兜帽，「想不到連梅林也在……誒？不是梅林，看起來要嬌小了許多啊。」
他看著竹下泉，竹下泉也盯著他。
……怎麼看他都和亞瑟王太過相像了啊！
「竹下泉謝謝，面前算是梅林那傢伙的弟子吧。」她報上自己的姓名，仍然沒有放棄打量那位與阿爾托莉雅容貌過於相像的騎士。
難道說……這就是那位叛逆的騎士莫德雷德？
竹下泉有些拿不准，而對方則是朝她行了個很標準的騎士禮，「是我唐突了，抱歉。那麼竹下小姐，請代我向這個世界的梅林問好。」
「亞瑟·潘朵拉貢，回應即將到來的危機，以Saber職介現世。」
騎士看向阿爾托莉雅，「也向你問好，這個世界的我。」
竹下泉直接捂住了臉。
亞瑟王怎麼可能是男性啊！！！
這簡直就是太不科學了……難道她廚的愛豆要從單一變成雙人組合出道了嗎，而且梅林……等等梅林又是怎麼回事。
他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驚訝梅林會是女性的打扮？
竹下泉感覺自己的目光異常銳利，「那好吧，這位亞瑟王，我會代你傳達問候的……話說回來，你那邊的梅林是我知道的梅林嗎。」
不會真的像她想像的那樣吧。
「梅林是一位極為睿智只是有時候會露出比較讓人意外性格的女性法師，有什麼問題嗎？」亞瑟·潘朵拉貢簡直就像是紳士風度的欽定代表一樣，「我第一眼將你與她弄混，也正是因為從樣貌上來說你和她過於相似。」
「不過在細節上確實有很大不同就是了。」
阿爾托莉雅整個人都被這個消息震到了，頭頂上那根呆毛猛地晃了幾下，「但是，但是在這個世界……梅林是一位很多時候並不靠譜的……男性魔術師啊！」
礙於顏面和禮儀，她並沒有直接把人渣兩個字說出口。
亞瑟潘朵拉貢也愣住了。
覺得自己可能沒法因為性別不同就擺脫梅林這個陰影了的竹下泉整個夢魔都很自閉，她嗚了一聲，簡直難過極了。
都是梅林的錯。
與她稱得上過激的反應不同，做壁上觀的始皇帝倒是看戲看得很開心，甚至想火上澆油。
好在身為禦主的藤丸立香還有一定底線，並沒有無原則縱容從者們這樣胡鬧下去。
他咳嗽一聲，「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但是之前，在我們相遇的時候，那時候不是說處理完危機就會自行轉移嗎？」
「是的，但是這次的情況有些特殊。」亞瑟彎了彎眸，「就像那個時候沒有想到篤定自己會死亡的某個男人並沒有迎來生命的結束，這個世界的情況也與千里眼預見的也完全不同。」
「並非是追尋獸的蹤跡，而是單純回應這次毀滅，這大概就是我會暫時停留於此，也是梅林讓我進行這趟旅程的理由吧。」
「等等，你剛剛又提到了梅林，是吧，是這樣的吧。」假裝不在意實際上一直關心這邊動靜的竹下泉耳朵動了動，「她還讓你幫忙向這邊的梅林問好……很顯然梅林那個混蛋肯定知道什麼！」
如果說懷疑物件換成其它人，竹下泉可能還會覺得自己可能太過武斷沒有根據，但是放在梅林身上的話，八成就准了。
梅林知道的太多了，也太含糊太神秘了。
作為故事的記錄與觀察者或是作為提供關鍵資訊、暗中助力的引導者來說，他確實合格。
但是作為秩序陣營的一員，這種不問不說問了也不會說全的態度真的很讓人火大。
雖然……
沒有雖然！
竹下泉目前就處於這種被欺騙的憤怒之中。
很久之前她確實為自己和梅林過於相似的外貌苦惱過，為了不被錯認，她甚至很少放任名為惡劣的基因作祟老老實實當她正直好人。
結果梅林那時候怎麼說來著？
「啊咧，畢竟泉醬的女孩子啊~我是男性嘛，等再長大一些，發育成大人了就不會被認錯了吧？」
糟老頭子壞得很。
竹下泉試圖通過深呼吸來讓自己平靜一些，在阿爾托莉雅隱含擔憂的目光下，她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是這樣的……只是這位亞瑟王給了我提醒，我突然想起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去找梅林談過話了，對於這次的危機他一定知道什麼，我現在就去找他，會儘快回來的……禦主就拜託各位了。」
可是你臉上明擺著就不是商量事情應該有的表情啊。
出於某種奇妙的預感，藤丸立香把已經到嘴邊的吐槽默默咽了回去，「那你也一路當心……記得幫我們向梅林問好啊。」
「我會好好問候他的。」竹下泉咬牙切齒。
*
依舊還是阿瓦隆。
不過這次造訪沒有前幾次那麼順利，儘管阿瓦隆並沒有拒絕她的進入，但梅林的塔卻直接彈開了她。
要不是反應快，竹下泉覺得從這麼高的塔上毫無防備摔下去的自己八成會在床上躺個幾天。
明明是來找梅林，可是她居然連梅林那個混蛋的面都沒有見到。
她蹲在草叢裡，黃金之草原上的草都快被她薅到只剩下一層薄薄的地皮，偏偏越想越氣。
「梅林你這個混蛋！」竹下泉對著塔大喊，甚至有想把這座破塔拆掉的衝動。
當然，除非實力能夠超過梅林，不然她也只能這麼幹想想而已。
「有本事騙人你有本事開門啊！」
這種擺明瞭是心虛拒絕的態度簡直讓竹下泉氣到跳腳，「有本事你讓我進塔里說——另一個世界的梅林是怎麼回事！你果然知道的吧糟老頭子！」
「只是老人家而已……還不算是糟老頭子吧！」梅林帶著幾分不服氣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而且老人家也只是自稱啦~我可是孩子們永遠的大哥哥哦！」
「……有本事你裝死裝到底，啊不，有本事你讓我進去啊。」竹下泉接連好幾個深呼吸，「私人的事情有機會再解決，我這次來是想詢問你關於聖杯戰爭的事情。」
「總得給點提示吧，偉大的花之魔術師梅林先生——」
「泉醬你突然用這這麼正式的語氣說話……簡直讓人受寵若驚啊。」梅林回答，「非要給出一個定義的話，這次聖杯戰爭是終結之終結吧。」
「為了啟動被卡住的、本應繼續轉動的齒輪，為了能夠接連在未來接連顯現，為了使星球荒蕪……」
「什麼能夠接連顯現？」竹下泉沒有聽清，也可能是梅林本身說的就過於含糊。她重新問了一遍，但梅林卻已經跳過了這一話題。
「嘛~總之雖然目前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影響，但不重視的話，很可能變成比上一次那樣被偷走的一年更加嚴重的事件哦。」
用這種聽起來很輕鬆的口氣說內容相當危險的話，竹下泉確定這是梅林本人而並非什麼幻獸的惡作劇沒錯了。
「不要賣關子了！」竹下泉催促他，「你絕對看見了吧？接下來應該要怎麼辦，未來要如何發展之類的，都一清二楚吧？」
梅林拒絕她說不定真的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不然這個時候准正揪著衣領把他壓到牆上進行逼供一類的。
話說回來，這種喜歡賣關子彎彎繞繞的傢伙當時到底如何做到拈花惹草一身風流債的啊，真讓人想不通。
「這種機密必須要到時候才能說吧？」
透過想當然的語氣，竹下泉甚至能自動腦補出花之魔術師那張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掛著爽朗笑容的臉。
「當然啦，鑒於我是孩子們貼心的大哥哥，所以我會給你一些提示的！」
被梅林變著法損的竹下泉呸了一聲，「你不用給，就這樣看著人類毀滅比較好。」
「我走了，有什麼問題你自己出來解決啊。」她翻了個白眼，「畢竟我和你這種自閉到連弟子都不見的死宅不同，有正經事要辦。」
對付梅林的唯一方法，大概就只有盡力表現不在意和冷淡了吧。
竹下泉沒法不在意，但至少在這個時候，她對梅林真的有點……失望？
或者她只是不太喜歡不管是什麼舉動都像打在一團棉花上一樣，捉摸不透又無能為力。
「我會自己想辦法的，麻煩你了。」竹下泉揉了揉眉心，「雖然繞了不少彎，但你之前的話好歹提供了新的思路……」
「真的不堅持一下？」梅林問她。
「不。」
「再堅持一下說不定我就說了呢~」
「滾滾滾不要煩我，阿瓦隆不是你一個人的，我有權在這裡發呆。」竹下泉完全不提自己先挑事的事情，惡聲警告道：「再這樣下去我遮罩你了啊。」
耳邊是梅林相當快活的笑聲，「啊啊啊，這個態度，泉醬你果然還是那種鬧彆扭的幼崽啊~」
幾乎是這種問題發言的下一秒，他就無縫切換到了竹下泉一直關注的話題上。
「哈哈，想要贏的話，最起碼得先從阻止他們召喚出原定計劃中的英靈開始吧？」
「如果被召喚而來的英靈因為某種束縛染上不好的東西，怎麼想都是那種大麻煩啊——比如說要是恩奇都變成金古那樣的存在，絕對會很頭疼 哦~」
「……你蕩漾的尾音已經出賣你了。」竹下泉終於找回了之前相處的那種感覺，但總覺得還是有哪裡不對，「不過金古是誰？」
「在某個時間支配名為恩奇都兵器的意識——之前在故事裡登場的就是他。」
這次梅林沒有繞彎，「嗯，我想一想，去冥界把他的軀體找出來，再以此召喚身為英靈的他比較保險哦？」
「鬼知道冥界流落到什麼地方去了啊，神代都是那麼遙遠的事情了！」竹下泉忍不住吐槽他，「而且為什麼一定要召喚恩奇都？」
在短暫的正經之後，梅林又恢復成了那種明顯欠打的語氣，「嗯哼哼，現在還不能說~總之到那個時候你一定會知道的啦~」
「梅林！」竹下泉忍無可忍，「至少給一點尋找的線索或者是提示吧！」
幾乎是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高塔上就晃悠悠飄下來一張紙。
紙上隱約是大陸一樣東西的輪廓，輪廓內標個紅色的X。
「應該就是這張地圖上記載的地方吧。」梅林自己的語氣也不確定。
竹下泉費了好大力氣才忍住塔里的某個混蛋呸呸呸的衝動，她將所謂的地圖揣到口袋裡，一點想和他告別的欲望都沒有。
師徒關係是不可能改善的，除非某個老混蛋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先從擺脫宅男身份開始。
「泉醬。」
梅林突然叫住她，罕見沒有帶上平常刻意拖長的尾音，「你的話，一定能寫出好故事吧？」
對此，竹下泉的回答明瞭又簡潔。
她直接將問題推了回去，「你自己不是一直在看嗎？」
「哈哈哈哈，確實是這樣沒錯——那就祝你旅途順利吧。」
竹下泉並不領情，「這種祝福我自己也能給自己，還是算了吧。」
「先走啦，下次再關於你矇騙我許多年的事情進行討論——不要以為我會輕易忘記哦？」
「哈？哪裡有欺騙？」塔里邊梅林的聲音詭異停頓了一秒。
「雖然另一位梅林很不湊巧是女性，但就發育程度的差距而言，怎麼都不像是會被弄混的地步啦。」
竹下泉腳步一頓。
「畢竟泉醬不管在哪個方面都很小啊~」
……
竹下泉抬手就是幾發擦著塔身而過的魔彈。
有本事梅林一輩子都不要見她，真的。
不過話說回來，她手背上的紅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第40章 間奏(1)
「所以說, 梅林那個傢伙肯定是隱瞞了什麼啊！」竹下泉將所謂的地圖拍在桌子上，單手叉著腰, 「只有感到極度心虛的時候他才會連狡辯都不狡辯一下直接閃躲！」
拍桌聲直接把昏昏欲睡的藤丸立香嚇到突然精神。
竹下泉從阿瓦隆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陪著始皇帝美其名曰觀察泛人類史人類活動實則在各種地方逛了一天的藤丸立香幾乎是剛沾上枕頭，難得雷厲風行的夢魔就直接把他從床上拽了起來。
「必須要召喚恩奇都才行！」在如此宣佈後, 將阿瓦隆發生的事情簡要說了一遍。
然後就發生了上述事情。
「可是這麼晚了……就算是你說的情報販子之類的也應該睡了啊。」
對著三個英靈一隻夢魔，唯一需要睡眠的人類藤丸立香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梅林的提示這麼晦暗，某種程度上也說明那些想要召喚恩奇都的人也是毫無頭緒吧。」
「地圖的提示作用幾乎等於沒有，就是破譯也要花不少時間的。」他將地圖卷起的邊攤平，又以異常輕柔的語調安撫疑似炸毛的夢魔，「欲速則不達嘛~」
竹下泉並不是不知道這樣的道理, 她可是卡了在喉嚨裡卡了好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抿了抿嘴，頗為不甘心道：「……只能先這樣了。」
「……抱歉這麼晚了還打擾你休息, 禦主。」她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妥之處，耷拉著腦袋道歉。
「這種小事沒關係啦, 不過還是多信任梅林一些比較好——怎麼說他也是你的老師吧？」藤丸立香一時沒刹住嘴, 「沒必要太擔心啦。」
竹下泉迅速糾正, 「不，您誤會了，只是被欺騙的憤怒而已。」
藤丸立香聳了聳肩, 邊打哈欠邊回了自己的房間，「等養好精神……一定會查出來結果的。」
在場還剩下三位王，兩位亞瑟王之中一位用略帶擔憂的真誠目光看著她, 另一位出於禮節還是什麼眼中也體現出關懷。
只有始皇帝的興趣點和他們完全不在一個次元上，在單手操縱遊戲的同時，他還能微微支著下巴詢問關於理想鄉阿瓦隆相關的事項。
「朕的領土之中沒有那樣的存在，會感到好奇也是正常吧。」他看起來沒有半點為所謂的聖杯戰爭擔心的樣子，「唔姆，在裡面的都是類似你這樣長生種的存在嗎，此前朕遠征之時居然從未聽聞過……！」
「關於理想鄉的問題可以之後再談啦。」不知道是該無奈還是什麼，竹下泉只能這樣提醒他，「再這樣下去的話，您會因為點擊螢幕的速度太慢輸掉遊戲的。」
接著她又扭過頭看向兩位除了性別簡直一模一樣的亞瑟王，「沒事……因為太生氣了所以被憤怒沖昏了頭，地圖完全可以找情報販子一類的存在幫忙破解，總之真的沒事啦。」
夢魔越說聲音越小，「我還想起來今天有和一個妖怪約定了幫它驅逐噩夢，就不打擾你們啦。」
在她來之前，兩位亞瑟王顯然在客廳中相談甚歡。
理智回歸之後微妙有一絲罪惡感呢。
給自己的臨場脫逃找了個合理的藉口之後，竹下泉順理成章地在深夜東京的街道上晃蕩。
隨手處理了幾個不長眼的小妖怪，她終於還是拐進了一家網吧，利用攝像頭將部分地圖傳了上去，編輯了一條深夜動態。
「據說是藏寶圖~有小可愛能提供線索嗎☆！找到寶藏給親親哦XDDD」
魔法☆梅莉以前的動態基本上都是這個語氣，在她接手帳號之後才看起來有點正經帳號的樣子。
說到帳號她就想起梅林，一想起梅林她就來氣。
有本事不要有點風吹草動就心虛躲起來啊，怎麼說也是活了幾千歲的傢伙了，為什麼還能像是小孩子一樣啊。
——有機會的話，她非得把那做破塔推掉，然後把某個逃避不可恥還有用的傢伙揪出來暴打一頓！
好好反省自己的罪過吧人渣！
她重重吐出一口氣，劈裡啪啦敲鍵盤的聲音又大了不少。這個點不睡的網友居然格外多，但基本都是深夜無聊插科打諢，正經想辦法解析地圖的沒幾個。
覺得自己應該再去冷靜一下的竹下泉隨手刷新了一下後臺，發現多了一條私信，來自ID為愛家愛錢的粉絲。
「我知道。」
她還沒來得及欣喜，就瞥見了隨後堪稱獅子大開口的要價。
夢魔剛剛凝聚起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差點以為自己打開的方式不對。
？？？為什麼一個不抱希望的提問都能開出這個價格啊！而且鬼知道這個這個消息來源是真是假就敢漫天要價？！
竹下泉直接回了一個呵呵的表情，她有點想拉黑這個點進去連動態都沒有一看就是來詐錢的小號，但出於內心那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希望，她還是沒有這樣做。
都是梅林給的地圖太難懂了，不，那種扭曲的線條根本不配稱之為地圖。
「可以商量。」對方又發來一條資訊，「先付定金。」
……付什麼定金，還真的把這個帳號當成冤大頭了？
而且定金這種東西和訂金不一樣，是不可退的吧？
「先給資訊，然後到地點確認真假之後再面交。」空手套白狼誰不會，竹下泉啪嗒啪嗒又敲出來一行字，「既然你知道地點，那麼在那邊等我確認也是可以的吧。」
那邊不回答了。
正當竹下泉準備關閉對話方塊的時候，對方又冒出來一句，「可以，加往返路費。」
接著又敲出來一個新的數字。
愛家愛錢，前者不清楚，但後者而言，竹下泉沒有見過比這個更貼切的ID了。
簡直連葛朗台都要甘拜下風。
竹下泉輸入了個行字後，對方直接發來了一個地點。
「面交，我會提前等，跑單金額翻倍。」
嘻嘻，我就是跑單你能把我怎麼樣~？竹下泉隔著螢幕挑眉，準備關閉對話方塊。
在確認的視窗彈出來之後，她掃了一眼位址準備記下，看清位址所在之後頓時有去阿瓦隆手撕了梅林的衝動。
神代的冥界直接跑去異世界了還行，為了召喚個英靈她還得特地跑一趟異世界將作為軀體的聖遺物搬回來——果然六角蠑螈這種生物還是去死比較好。
竹下泉揪了一把頭髮，覺得自己要禿。
異世界這種地方肯定是不能帶禦主去的，要是出了問題她沒法把人帶回來那世界就完了。和任何一個或者以上的英靈去的話，萬一被那個雇傭兵組織NFFS乘虛而入她更不能原諒自己。
可是自己去的話……必須得面對可能存在的口糧以及語言問題。
東京由於性質特殊，所以就算是不同語言也會被強行通和到能看懂的範圍內，可是到異世界的範圍內就不一樣了，那可是貨真價實完全不同體系的存在啊。
光是始皇帝之前那個異聞帶就很讓人頭大了已經，把範圍換成整個世界……竹下泉覺得自己有點不太好。
不，簡直就是不能好了。
為了防止資訊洩露，她刪除那條動態以及所有的帳號資訊後離開了網吧，夜風讓她頭腦清醒了不少，頭腦一清醒就比較容易發熱，等她喝完24小時便利店提出的清酒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站在了東京灣的邊上。
醉酒，是一種作用於物理卻在精神上起效果，無法MISS或者免疫的特殊攻擊。
很顯然，她上頭了。
優路彼安大陸，竹下泉並沒有聽說過，但既然那邊的人能關注帳號並且與這邊正常通訊，就說明世界是有連接之處的。
既然是獨立大陸，理論上來說連接點應該在海域，她只要出海然後選擇正確的方向然後就可以抵達了……應該。
站在東京灣邊上的夢魔使勁揪頭髮。
說起來，她到底是怎麼把自己弄到現在這個進退兩難的地步的啊？
不過知道大陸的名字……進去正確世界的可能性應該比較大吧，畢竟她呼喚它了，世界那邊應該會有所回應的。
而且要是她能圓滿把事情辦好，那今天晚上發生的尷尬事件也可以順理成章揭過啦。
不就是個異世界！
首先，出海應該有船。於是竹下泉弄出來一艘海面上搖搖晃晃在同行映稱下分外可憐的小漁船。
漁船速度不夠快，她想了想，有又給下面加上了幾個帶著大螺旋的發動機，這才滿意跳上了船，在風中打了個響指。
「優路彼安大陸……」她不時將大陸的名字念叨幾遍，也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來自世界的吸引存在。
難道不在東京灣在北海道那邊？思考現在掉頭回去還能不能來得及在天亮前辦好事的竹下泉發現海水顏色出現了漸層。
變化很微小也很突兀，也就是說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她其實已經被那個異世界所接納了。
真是一個友好的世界。
但如果是故意欺騙人的虛假消息，ID為愛家愛錢的網友就等著被追殺到死吧。
第41章 間奏(2)
在隱隱能看到海岸線的時候, 竹下泉就已經迫不及待棄船直奔岸邊。
月朗星疏，浪濤擊打礁石的聲音清晰可聞。踩在柔軟的沙灘上, 竹下泉想要掏出確認一下時間，在口袋中又摸了個空。
之前說重買一個手機的事情她好像再次給忘了, 只能通過月亮的位置模糊辨認現在是哪個時間段——如果這個地方的物理法則沒有太大變動的話。
現在應該是一兩點的樣子。海風將夢魔的頭腦吹得稍微清醒了些，她晃了晃腦袋，終於開始思考起天亮之前能不能順利回去的問題。
渡海花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但是在異世大陸上尋找一個具體的座標還是有點困難。誰知道那個地圖比例多大，海岸線和那個地點之間又隔了多遠？
沒有那麼上頭的竹下泉覺得，自己可能藥丸，就算找到了那個聖遺物也是一樣藥丸。
乾脆現在就回去假裝無事發生過好了, 反正藉口都是現成的。她面無表情想道，然後肩膀被什麼人猛地拍了一下。
竹下泉下意識扣住了對方的手，俯身彎腰小腿手臂齊發力, 動作一氣呵成。
猝不及防就實打實吃了一記過肩摔的男人黑了臉。
「喂。」他嚷嚷道，「就算你是那種什麼幻獸也不能這樣沒禮貌吧, 我可不是那種會對你另眼相待的幻獸獵人, 快給我道歉啊！」
她居然能聽得懂這邊的語言。
不過幻獸是什麼？幻想種嗎？
竹下泉這才認真打量起一邊揉腰一邊站起來的男人。他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潦草中帶著點邋遢, 下巴上還有未剔乾淨的胡茬。
至於那頂漏出一縷又一縷頭髮、帽檐都開了一個小口的帽子，竹下泉已經不知道該以纏頭布還是什麼奇怪的稱謂來形容了。
至於味道嘛……嘗起來是櫻桃味的，還微微帶著點澀。明明看起來是個大叔, 為什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味道啊？
竹下泉實打實被這樣的反差給萌到了，對方卻因為她的反應更凶了一點，「快道歉啊！」
「……哦, 那我道歉。現在可以了吧。」竹下泉有些不確定道，「話說回來，幻獸獵人是什麼？打獵的嗎？」
可能是因為有部分屬性與這個世界所謂的「幻獸」重合，在某方面具有一致性，她的話意外能夠被聽懂——或者說是直接被翻譯成了這個世界的語言。
「啊居然連獵人是什麼都不知道嗎……看來還沒有被記錄在案，」對方抓了抓臉，「就不應該來打招呼的。」
「這位大叔你有點奇怪。」
雖然是很強大的人，但他身上並沒有惡意，甚至在下意識的反應之後，竹下泉從他身上感受到了原本想要給予幫助的意圖。
所以她吐槽也毫無壓力，「明明是你先過來搭訕的吧，不要弄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好不好。」
「我難道不是你怪力的受害者嗎？！」剛剛還在抓耳撓腮的男人頓時扭頭瞪了一眼過來，「不想被抓進去關進籠子裡就老實一點。」
凶得很。
竹下泉撇撇嘴，「那到底什麼是幻獸獵人啊？」
「獵人嘛，是世界上最偉大的職業。」男人咳嗽一聲，「只有成功通過獵人考試，拿到合格證之後才能成為職業獵人，職業獵人裡面又能分為遺跡獵人美食獵人幻獸獵人音樂獵人……」
「那獵人不就相當於一種尾碼？」竹下泉插嘴道，「幻獸就是那種比較珍惜的野獸吧……我可不是野獸哦？」
對方擺了擺手，顯然沒有把她的話當真，「就算你看起來確實是人類，但氣味之類的東西還是不一樣的啦，放心，我又不是些幻獸獵人，不會對你這種未記錄在案的生物怎麼樣的。」
這個人簡直太自我了，自說自話的時候神態就像個毛頭小子，一大把年紀了還這樣，難怪是那種帶著點澀的櫻桃味。
「那你呢大叔？你是什麼獵人，美食嗎？」竹下泉有些好奇地問道，暫時把幻獸的話題拋到了一邊。
和這種固執己見的人爭論只是浪費時間而已，反正她也在這裡待不了多久，乾脆就默認好了。
對方翻了個白眼，「我可是最偉大的遺跡獵人。」
「還有，不是大叔！我有名字，我叫金！」
「好的金大叔。」夢魔從善如流應道，「我是竹下泉，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走啦，還有點事情，有機會我會來找你玩的~」
金很強大，情緒嘗起來也能算在可口的範圍內，認識一下也不壞。
關於這個異世界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樣糟糕這一點，竹下泉覺得真是太好了。
「等等。」金叫住了她，然後拋出了一大連串的問題，「幻獸能有什麼事情？覓食嗎？你的食譜是什麼？生活習慣呢？」
竹下泉：……
這些問題槽點未免也太多了吧。
「出於個人隱私，我拒絕回答。」她連頭也沒回一下，「而且我真的有正事要去做。」
雖然夢魔確實不是人類種族習性一類的也和人類有所不同但是突然被這樣問簡直太奇怪了。
「具體是什麼事情無法告知，你就當我在找地圖上標記的某個地方好了。」
金的神色嚴肅起來，「這麼說，你是在找家鄉嗎。」
腦電波完全不在同一個次元啊！
差異都已經到這種程度了居然還能勉強算是在愉快交談的範圍內，簡直能稱為奇跡了吧。
難道非得要她說是為了防止世界被毀滅所以必須找到聖遺物，然後召喚拯救世界這種話嗎……
且不談能不能大大方方把這種資訊告訴一個陌生人，就是真說出來，這聽著也像臨時編的蹩腳故事吧。
竹下泉有些有氣無力，「我知道故鄉在哪……就當我在找某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不要再問那麼多了好嗎金大叔。」
「你一個遺跡獵人，瞭解這種……額，幻獸獵人應該知道的東西很奇怪吧。」
「記住的話說不定什麼時候能成為遊戲靈感的來源了呢。」金的眼神飄忽了一下，「說起來，那件東西的資訊是你出生就知道還是通過什麼其它方式，比如說預兆一類的東西模糊感受的？」
這個獵人沒救了，乾脆就直接開溜把他丟在這裡不管吧。
竹下泉是這樣想也是這樣做的，她拒絕的態度過於明顯，直到在沙灘上走出一段距離後，金才大聲喊住了她，「……喂，我說你這傢伙，拒絕也不用這麼明顯吧。」
「牽扯到某件時間可能久遠的東西，有現成的遺跡獵人主動提出來幫忙你也不要嗎！」
竹下泉停住了腳步。
不是因為金提出的主動幫忙，而是……剛剛沒感覺錯的話，突然喊住她的時候，對方是在害羞吧？
所以被過肩摔之後其實不是生氣……是惱羞成怒嗎？
意外發現了什麼有趣屬性的竹下泉眼睛都亮起來了，而且金提出的條件確實挺誘人。
有一個對於異世界熟悉並且實力強大的嚮導，她尋找聖遺物的過程應該會順利許多。
權衡之下還是認為機會難得的竹下泉放棄了打道回府的念頭，「地圖不在我身上，但是我記下來了，可以畫給你看。」
其實地圖在她身上，但現在就交付信任顯然太早了些。
夢魔在沙灘上畫出地圖彎彎扭扭的輪廓，然後在某個位置畫了個大大的x號。等到金走過來，她指著那個被標記出來的位置，帶著求證的意味道：「這個地方叫做天空鬥技場嗎？」
ID為愛家愛錢的網友告訴她的那個位置就是天空鬥技場。
「天空鬥技場還隔著海呢……真是的，你哪裡來的那種錯誤認知啊。」金撓了撓頭，「這裡的話，看起來比較像是被封閉的遺跡群。」
「被封閉的遺跡群？」竹下泉不解。
「因為當初被發現的時候，無論是普通人還是念能力者進去後都會感到虛弱被限制而遺跡內部又危險重重，所以獵人協會就把那裡封閉起來了。」金解釋道，「雖然這麼說，但我也不是很確定……」
虛弱，被限制，好像確實是正常生靈踏上冥土之後會出現的反應。
恩奇都的身體就在冥界，那個遺跡應該就是她要找的地方沒跑了。
至於那個亂指路的網友……等她回去之後一定要找他算帳！
想到對方的價位以及兩者態度的對比，竹下泉對金的感謝異常真誠，甚至不自覺用上了敬語，「應該就是這個地方，感謝您，幫大忙了！」
只要過去把恩奇都的遺體找到，那她就能回去了。
「那邊具體是在哪個方向可以順便說一下嗎？以及交通工具的速度最快需要多久抵達？」
「……等等！」金終於找到機會打斷她，「這是被封閉的遺跡！封閉的！」他將封閉兩個字咬得尤其重，「沒有協會特殊批准，就算能想辦法靠近也會被驅逐。」
「這個無所謂，只要告訴我在哪裡就可以了。」竹下泉毫不在意地擺手，「那個什麼協會根本就管不到我頭上不說，靠近的時候他們能不能發現我還是個問題。」
真正有挑戰性是怎麼在冥土裡面找到恩奇都並且把他帶出來。
據說恩奇都是神以泥土創造的英雄。
她真的能找到嗎？
第42章 間奏(3)
幻獸都是這麼莽的嗎？金並不清楚耳朵尖尖、從外貌上來看形似少女的幻獸到底是什麼奇奇怪怪的種族, 他只是開始後悔自己好奇心作祟了。
不管怎麼看，他都是給自己找了個麻煩啊。
雖然他本來也有某種打算就是了。
那邊的竹下泉還在追問, 「怎麼樣，遠嗎？不遠的話請把路線告訴我吧, 我不會和任何人說你你透露給我的消息的——」
囉囉嗦嗦簡直煩死啦。
金處於某個極度惱悔的狀態之中，並不想回答她的任何問題。
「你說要主動幫忙的。」竹下泉才不會放任好不容易到手的線索溜走。
「而且你沒有必要告訴我哪裡是目的地啊，只要指出來怎麼走就可以了。」
「那也要先申請之後獲得批准才行！」金不依不饒，「遺跡本身的危險不說，裡面的東西也是受到保護的！隨便放人進去破壞了怎麼辦！」
「難道你不想進去嗎！」竹下泉半點都不信，「你是遺跡獵人吧，難道你不好奇裡面到底是什麼樣的, 遺跡背後又有什麼故事和傳說嗎？」
雖然看起來是義正言辭的樣子，但是那種糾結的情緒已經把那種在違法邊緣反復試探的心理出賣到一乾二淨了啊。
竹下泉刻意將調子拉得老長，「你不好奇嗎？那可是死者的世界誒——」
「因為是死者的世界, 所以不管是普通人還是你說的獵人在裡面感到衰弱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它本來就拒絕生命嘛。」
緊閉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一隻，金以餘光打量她, 看起來還是不太信的樣子, 「我不信, 沒有文獻記載誰知道你是不是騙人。」
「只是你們沒有文獻記載而已吧。」
在諸神撤離世界之後不知何故漂流到異界的一小塊冥土，能有相關的記載才很奇怪吧。
竹下泉聳了聳肩，並不覺得金是真的認為她在騙人。
在原本的世界裡不但科學側關於蘇美爾神話的石板記載, 神秘側不乏大量神代真實存在過的證明，雖然身處異界的她沒有切實證據，但非要證明什麼的話用一點小手段還是可以辦到的。
況且比起懷疑來說, 金顯然更加偏向嘴硬傲嬌一點。
「這件事情不會有其它人知道的。」竹下泉信誓旦旦道，「而且根據你的敘述來看根本就沒有人進去過嘛，就算裡面出現了一點小破壞也不會有人發現啊。」
金……金居然詭異覺得她說話很有道理。
「說不行就是不行啦，除非有許可這種東西。」金仍然不肯鬆口，「等到有網路的地方我會嘗試幫你申請……多久批復以及是同意還是拒絕就不關我的事情了啊。」
「要是有那麼多時間我就不用你帶我去了好嗎！」竹下泉異常苦惱地抓著頭髮。
「那個什麼許可證告訴我是什麼樣的，我給你變出來糊弄人，這樣就算有什麼意外別人也能相信你是無辜的……這樣總可以了吧。」
「就算你這樣說也不行，太危險了。」金冷著臉拒絕，「我可是還有兒子要培養的人。」
「這不是有我在——」竹下泉隨口保證，「我既然都知道那是怎麼樣的地方還敢進去，就說明我肯定有應對方式啦。」
假的，其實她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只是說服別人的話當然應該怎麼自信怎麼來。
「只是進去一趟就出來，不會把你怎麼樣的，更何況你也不是一定要跟我進去，這麼說就說明你也想知道裡面是什麼，對吧？」
金不說話了。
竹下泉根本就不懂為什麼金會糾結到這種程度，難道這個世界叫做獵人的存在都是這麼猶豫磨蹭的嗎？
這真的很浪費時間啊。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嗯，那我就勉強……先說好一有不對我就撤退啊，而且你也得變出個通過證明給我。」
「證明好說，告訴我什麼樣的就可以了。」竹下泉爽快應道，「我保證它變出來之後不會消失。」
「你等等啊。」金在自己身上四處摸索，最後終於從帽子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書面檔，「噥，就是這個，照這樣變就好了。」
竹下泉借過紙張看了一遍，發現雖然在語言上沒有障礙，但這個世界的文字對她來說依舊如天書般難以解讀。
「字也是一樣嗎？」她問。
「不，要改幾個。」金指了幾個地方，又在沙灘上把替換的文字寫了下來，「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竹下泉照葫蘆畫瓢用幻術弄出了一張嶄新的證明遞給他，「給，這樣總可以了吧。」
「居然真的一樣！」金接過那張書面證明感慨道，「連特質紙張的感覺也差不多！」
「早這樣不就好了，剛剛浪費了好多時間啊。」竹下泉忍不住對他前後相差過大的形象吐槽，「也不知道剛剛一直拒絕的是誰。」
「因為雖然有從你身上尋找靈感的想法，但也不可能直接信任未知種族吧。」金臭著臉，「真是的，之前都說了，我還有兒子要撫養……不明不白跟著你闖進去那種危險的地方才不符合邏輯！」
竹下泉嘖了一聲，並不想拆穿什麼。
「剛好片海岸離遺跡群不遠……我們現在就過去好了。」金咳嗽一聲，「先說好，有什麼不對的話得趕緊退出來啊。」
「所以你其實是有要進去的想法的吧？！不然怎麼會在附近。」竹下泉愣了一下，隨即大聲質問，「浪費這麼長時間好玩嗎金先生？」
「囉嗦，只是恰巧路過而已，我有自己的理由。」金扭過頭，很明顯就能看出來口是心非。
說到底還是不信任一直在試探吧。
竹下泉異常冷漠地讓他帶路並拒絕搭理這個邋遢大叔。
遺跡群其實挺靠海岸，金帶路，兩人全速趕路只花了一個小時左右。
遺跡群坐落在某片森林之中，由於冥土的影響，森林發育的不是很健康，枯黃的枝葉，竹下泉感受到了一絲死之氣息。
她更加確定就是這裡了。
竹下泉隨口問了句金那個遺跡群叫什麼名字，金的回答是沒有名字。
「在發現它的時候就損失了很多人手，而且又是在附近毫無人煙的森林裡面沒有記載，所以到封閉為止也沒有起名字。」
「你看這邊的森林，也是自從那個遺跡浮上來之後開始衰敗的。」金指向枝明顯顯露出枯黃的樹，「越朝裡面走這種情況就會越嚴重……前不遠就是安排保護遺跡並且防止意外闖入的工作人員看守的地方了。」
「設置這麼近是怕有人胡亂闖進去又退不出來嗎？」竹下泉問道。
「一部分原因吧。」金回答，「還有一些其它因素。」
至於其它因素是什麼，金並沒有說。
看守遺跡的工作人員顯然認識金，在他將書面檔掏出來之後，更是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你居然能搞到！說起來這一位是？」
「新找的助理啦，沒事的話我們就先進去了。」金隨口敷衍了過去，「只是進去看一下，馬上就出來。」
越靠近裡面，森林就顯得越發稀疏枯瘦，等隱隱能看見某個輪廓的時候，周圍唯一能算有生命的存在只剩下了那些黑色的枯枝。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神代已經消退，冥界女神早已撤離的緣故，這一塊土地並沒有竹下泉想像中的那樣繼續被生者不可進的法則支配，它確實在排斥生者，但這種排斥已經十分微弱了。
微弱到可以矇騙過去的程度。
她叫住了正在朝裡面踏的金，對他搖了搖頭，「想要不受影響的話最好抓著我的手。」
金愣了一下，隨即後退幾步，扯住了竹下泉的……衣角。
牽個手而已為什麼會這麼害羞啊？！不過想到這個人是櫻桃味的……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想要過肩摔警告過的竹下泉毫不客氣嘲笑了他，「你是在害怕嗎金大叔？」
「說起來，那些遊蕩的白色生物是什麼？」金尷尬地轉移了話題，「念獸嗎？」
竹下泉並不知道念獸是什麼，但是在冥府遊蕩的只有死靈一類的東西……雖然具體品種不明。
非要形容的話，就像是各種各樣的骨頭架子外面披了一層紗，有種詭異的可愛。
「死靈，人或者其它生物死去之後的樣子。」竹下泉回答他，「不過它們應該在這片土地上遊蕩很久了，如果是發現我們生者的話，說不定會立馬撲過來攻擊。」
他們接近了那座殘破的宮殿，竹下泉也停下了腳步。
她對著金挑了挑眉，「我要找的東西說不定在裡面，你是要和我一起進去還是要現在就離開？」
其實按照原計劃她是準備在冥界隨便弄一抔土回去的。恩奇都是泥人，說不定這麼久之後都和冥界融為一體了也說不定……而且以禦主的羈絆來說絕對不會出現召喚偏差。
但是既然都來了，稍微探索一下也沒什麼。
放在神代肯定不敢進這樣的地方，但現在可是大好時機。
「喂，都到這裡了，回去也太過分了吧。」金並沒有要打道回府的意思，並且率先踏進了宮殿的範圍。
「闖入者！對，就是你！」
很不幸，他似乎觸發了某種防禦機構——突然有少女的影像從前方冒了出來，原本無視掉他們的死靈也如潮水般向這邊湧來。
「停下你們的腳步！這裡不是生者能踏入的地方！」
「現在只是小小的警告，再不離開的話，迎接你們將是來自冥界女神的審判——」
第43章 間奏(4)
竹下泉當然知道冥府女神是誰, 她在藤丸立香的故事裡聽到過這位女神的大名。
梅林的講述之中，女神埃列什基伽勒顯然是一個典型口是心非的傲嬌, 所以在金髮紅眼雙馬尾的女神以影像形式現界時，她其實並沒有多慌張。
只是召喚了一些幽靈過來而已, 她再加上實力強勁的金完全可以應付嘛。
她感興趣的點在於這個女神的印象只是預先設置好的程式還是有自我意識的精神分身，前者的話需要直接破壞，後者的話……竹下泉朝前走了幾步，將手掌舉到對方眼前揮了揮，「你是埃列什基伽勒？」
「喂，喂，你幹嘛一下子離那麼近……這是對冥府女主人應有的態度嗎！」
看來是後者。
「我是竹下泉。」她開門見山, 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目的，「很抱歉打擾了冥土的安寧，但我到這裡是為了尋找恩奇都。」
「恩, 恩奇都？！」對方明顯是被嚇了一跳的樣子，整個影像都朝後退了好幾步, 「你們找那個傢伙幹什麼！我不認識什麼恩奇都, 這裡沒有恩奇都, 我要逐客了！」
欲蓋彌彰到這種程度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竹下泉無聲歎氣，問了個毫不相關的問題，「那麼埃列什基伽勒女神, 你認識藤丸立香嗎？」
藤丸立香？！埃列什基伽勒的目光一下子就警覺起來，原本朝他們逼近的死靈也停下了動作，「你提他幹什麼……啊, 我的意思他最近過得怎麼樣？」
她的反應讓竹下泉意識到了一點——沒有禦主攻略不了的存在。
「他最近過得不錯。」思考過後，竹下泉謹慎回答順便拍回了金朝她身上戳的手，「但是某方面來說也不是很好。」
她將原因簡單說了一遍，埃列什基伽勒頓時嚴肅了不少，「啊，是這樣啊，那我確實有理由放你們進入存放他遺體的地方——但是你又有何理由來證明，你並非敵對呢？」
女神頓了頓，目光在竹下泉的手上停了一下，原本那些停下動作的死靈也毫不客氣湧了上來。
竹下泉終於想起來金的存在，一把抓住他的手帶他跳出了包圍，「你有沒有什麼攻擊方式？有的話快用，先解決這些東西再說！」
「明明是你的談判沒有談攏惹怒了對方為什麼要我來！」口頭上如此抱怨，金清理那些死靈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竹下泉只好在不斷射出魔彈的間隙抽空回復，「我這不是在……！而且如果我不分神掩飾生者身份的話，你就沒法打了！」
金這才想起來他戰鬥的時候也沒有在這種亡者之地感受到報告中那些人應有的症狀。他朝竹下泉道了聲謝，異常暴力地抓住一隻死靈的骨頭架子，從順時針的方向直接掄倒了一排。
這裡的死靈其實也並沒有多少，數量上乍然看起來，實則真正打起來都是些看著威風一拳就倒的傢伙。
畢竟現在已經不是神代，而站在他們面前的也不是女神本尊了。
埃列什基伽勒的神色看起來慌張而不甘，「可惡……嗚……要不是神代消退這裡也不是本尊的話……」
「都說了我是因為想要幫助禦主才來的……為什麼反而你先委屈了啊。」竹下泉費解中帶著無奈，「如果真是敵對方，直接就闖進去了，根本不會和你說這麼多啦！」
「而且你既然記得禦主，那肯定也記得梅林，我和梅林那麼像，總應該有點關係吧，問都不問就突然攻擊，實在是太沒有禮貌了！」
「是很有道理……但是你手上也有令咒，懷疑也是合理的……」與竹下泉的氣勢相比，埃列什基伽勒心虛了不止一籌。
「而且這點程度的攻擊根本算不上什麼！」她咳嗽一聲，突然大聲了許多，「……就當是考驗好了，對，沒錯，就是我這個女主人對你們的考驗！你們通過了！」
「這傢伙真的是神嗎，也太少女感一點了吧……」金小聲問她。
「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竹下泉同樣以小聲回復，「也不要把神想像的那麼偉大啊。」
不過令咒……什麼令咒？
遲鈍到了一定程度的竹下泉這才抬起左手。
手上確實有三枚鮮紅的痕跡，也難怪埃列什基伽勒會誤認為是想要通過花言巧語來矇騙她的敵對方。
不過這個令咒是什麼時候多出來的？她怎麼沒有發現？
竹下泉自認為並沒有什麼強烈渴求的東西，盯著令咒一時也摸不著頭腦。
「我聽見了哦！」埃列什基伽勒咬牙切齒，直接打斷了夢魔的思緒，「要不是這裡並非真正的冥土我一定要好好把你們兩個關起來……」
當然，這種程度的話看起來一點威脅力也沒有——看起來凶巴巴的女神，實際上根本就是在害羞啊。
夢魔給了深表懷疑的金一個自己體會的眼神，毫無心理負擔地開口，「考驗也已經過了，現在能放我們進去了嗎？恩奇都的遺體就在宮殿裡面對吧。」
「就算我不想放也無關緊要啦。」埃列什基伽勒撇了撇嘴，「這只是一個在撤離之前的應急措施而已，被觸發過後很快就消散了……說起來，你剛剛提到了梅林吧。」
竹下泉點頭，並不知道她突然提這個是要幹什麼。
埃列什基伽勒眼睛亮了亮，「作為放你們通行的報酬，讓這片土地暫時開一下花——你能做到嗎？」
雖然法則已經消退了絕大部分，但讓這篇土地開花在實際操作上還是有一定的難度。鮮花是再柔弱不過的生命了，這裡並不具備它綻放的條件。
但是沒有誰會忍心拒絕這樣這樣一位實質上頗為惹人憐愛的少女的請求的，哪怕竹下泉身上並沒有花種。
「喂，你別動。」她拍了一下金的肩膀，凶巴巴叮囑他不要動。
在金滿臉的茫然之中，竹下泉在這個男人身上的衣服褶裡找到了一些草籽、枯掉的葉片也疑似花種的東西。
在她找出這些東西之後，男人的表情也逐漸從不滿變成無奈，「算了算了，暫時不計較這些吧。」
「喂，」他依然管竹下泉叫喂，「這些種子裡面，應該有那種夜光花的，你要是能讓它開放的話動作快些，趁著天還沒亮。」
「囉嗦，這不是在種了嗎！」竹下泉小心翼翼地將那些種子用魔力包裹住，將它們與冥界的土壤分隔開來。
然後她催發並複製了這些花，有嫩綠的新芽從地下破土而出，它們呈環裝圍住了埃列什基伽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了花苞。
竹下泉吹了聲口哨，於是那些花開了。
花是白色的，在並不算深的夜色中發著淡淡的光芒，存在感無比強烈。
「這些花送給你。」竹下泉沖她眨了一下眼，笑容曖昧，「實際上你比它們加起來還要好看上無數倍，是這片土地上最美的花啦。」
埃列什基伽勒飛快後退了幾步。
「可惡……不，不，就算你這麼說……真的太感謝了……啊，我的意思是說多謝你的祭品，我會向本體傳達這份敬意的。」
短暫的失言狀態過後，埃列什基伽勒恢復了原狀——只是臉上的紅暈可能還要殘留很久。
如她所說，她只是一道臨時的防禦機制，在被啟動後很快就會消失。
在她的身體開始逐漸變為金色的顆粒時，她沖著竹下泉笑了一下，比起之前表現出的羞澀緊張來說，這個笑容坦然且安靜。
「就當是忠告吧……恩奇都那個傢伙，雖然一直看起來是那副溫柔安定樣子，實際可是像斧頭一樣銳利的存在……」
「總之……和他打好關係啦最好。」消失之前，冥界女神好像還嘟囔了一句什麼。
可惜竹下泉沒有聽見。
「這就消失了？」金戳了戳她。
竹下泉收回了那些包裹住花朵的魔力，點了點頭，「只是類似分身的存在，持續不了多久的。」
「她守護的是誰？」金看起來好奇極了，「你們都的對話我並沒有聽太懂，但那個恩奇都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比如說你們祖先什麼的？」
他的思維簡直太發散了，「裡面有什麼……恩，比較傳奇一些的故事嗎？比如說他為了拯救誰才會被埋藏在這個地方，而愛慕他的女神一直在守護他……」
「沒有，不要問，你好煩。」竹下泉直接拒絕三連，又在金充滿了怨氣的目光下簡單說了一點關於恩奇都的神話故事。
「原來如此，是勇於反抗權威的英雄形象啊。」金一臉天然地感慨，「神話本身也沒有在記載上出現過……介意我借用一下這個靈感嗎？」
竹下泉擺了擺手，意思是隨他怎麼開心怎麼來，她接近了那座放在現代來看也極為宏偉的宮殿的，一步步踏上了臺階。
此時宮殿內也有人走出來，正從高處往下麵看，恰巧對上了竹下泉不經意間的目光。
夢魔的呼吸停滯了一下。
——她看到的是怎樣一雙眼睛啊。
第44章 間奏(5)
神殿中走出來的可能是恩奇都, 之所以說可能，是因為竹下泉在那雙金色的眼睛裡什麼也沒有看到。
朝她射來的目光是冰冷無機質的, 好像眼前的是死物與活物都沒有分別。目光的主人不是神明，而是薄刃磨得雪亮的利劍, 諸神製造出來的兵器。
寒意一點一點從腳底竄了上來，竹下泉幾乎是下意識拔腿就跑。在她扭頭的刹那，無數鎖鏈向劍矢一樣朝她原本站著的位置射去，在射了個空之後又硬生生調轉方向，發動了第二次襲擊。
攻擊並非針對她一人，而是所有的闖入者。在倉皇逃竄的同時竹下泉大聲招呼金小心，同時在鎖鏈襲擊的空隙試圖尋找擊破的方法。
雖然那些鎖鏈的威力巨大, 但到目前為止所做的只不過是普通追擊而已，並沒有做出主動攔住前路或者是預判攻擊的行為。
雖然躲避鎖鏈的過程極為緊張，但比起玩命的程度還早了許多, 更像是不斷擺脫身後追兵的跑酷遊戲——應該只是某種防禦機制而已。
估計在這個防衛機制的能源耗盡之前「恩奇都」都不太可能停下來了，可是竹下泉卻覺得在它停下來之前自己這個體力並不算太好的法系就可能先被活活累死。
多精密的防禦魔術都沒有用, 她曾試圖用蹭蹭的防禦來為自己換一絲喘息的時間, 但顯然在鎖鏈最前端、無堅不摧的尖狀物面前都是徒勞。
她可沒有那個臉接的膽子。
竹下泉終於明白埃列什基伽勒的那句打好關係是什麼意思了。
只是似乎有點晚, 而且眼前的這個恩奇都也不像是可以溝通的樣子。
女神可能是不知道還有這一層防禦，也許只是因為她先前的不敬與壞心眼撩撥故意沒有告知這一點。
……所以他的能源到底是什麼，又要多久才能耗盡啊！
從一開始覺得緊張刺激到氣喘吁吁苦不堪言, 夢魔連直接放棄的念頭都有了。
啊啊，她就不應該來找什麼恩奇都。
「快想想辦法啊！」耳邊是金的喊聲，「這個傢伙的武器難道是無窮無盡的嗎！」
「……我能有什麼辦法！」竹下泉以同樣的大嗓門吼了回去, 「明顯是處於自我防禦的狀態啊，難道還得找出來的開關嗎？！」
「你為什麼不能找……」金縮了縮脖子，一條泛著金光的鎖鏈險險擦過他的腦袋，「鎖鏈的速度越來越快了，總之快想辦法啊！」
「要想讓他停下來除非本人意識清醒……等等。」竹下泉停了下來，朝金那邊跑了過去，「金！你先幫我擋一會攻擊……！」
在這樣囑咐對方的同時，她扯住身後一小段鎖鏈，硬生生將它從本體之中截了下來。
如果他們沒有辦法阻止的話那就召喚恩奇都來不就好了嗎！
「……喂，喂，喂！你快點啊！」金在口頭上對於夢魔這種沒義氣做法相當不滿，「最多只能一分鐘，聽見了沒一分鐘！」
「囉嗦死了，我會儘快的！」竹下泉畫召喚陣的手抖了一下，差點畫歪，「這種理論上我應該知道但是沒有實際操作過的東西我怎麼……」
結果金真的只幫她擋了一分鐘。
「……我說你好歹也稍微多堅持一會兒啊。」竹下泉丟了個回復系的魔術給他。
召喚陣已經畫得差不多了，那一小截鎖鏈也被她丟到了上面。
接下來咒語能不能念對，能不能順利召喚出來恩奇都制止他身體的暴走……就看臉了。
「再堅持一會兒吧金。」竹下泉拍了拍金的肩，為表誠意，她分出了部分的魔力給對方施加了強化。
力量體系不同，魔術的加持能有多大作用竹下泉本人其實也不太清楚。她推開金，把朝著這邊來的鎖鏈引向一邊，語調真摯且誠懇，
「一分鐘就好，這次是真的一分鐘就好~」
外面有金吸引注意力，她通過氣息遮斷的形式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被對方感知到存在。
至於召喚要用到的咒語，事到臨頭竹下泉才發現她並沒有記全。
反正召喚用的魔力充足……咒語這種東西隨便念一念就好了吧。
夢魔如此想到，一邊注入魔力一邊小聲嘀咕。
「要是這個破魔法陣沒畫錯的話，我應該能召喚出來你的。」
「……就當是為了拯救世界，恩，其實世界怎麼樣沒有多大關係但是我比較喜歡人類，人類滅絕的話我還是會很苦惱的。」
「所以——回應我的召喚吧！恩奇都！」
這種咒語真的能得到回應嗎？要不是場合不對的話竹下泉簡直想捂著臉躺到床上打滾。
剛剛她隨便念出來的玩意和記憶並不深刻的原版召喚咒語比起來恥度還要高一些也說不定。
好在她運氣還不錯，召喚陣上確實冒起了白光，至少說明這個術式本身沒有問題。
至於召喚出來的是不是恩奇都……
就算不是也不能怎麼樣。
總之，竹下泉已經做好隨時帶著金跑路的準備了。
惹不起還不能躲嗎？
從對方突然停止的動作和不再追擊、從各種地方停止冒出來的鎖鏈來看，召喚大概是成功了。
竹下泉舒了一口氣，對同樣是心中大石落地的金道了聲謝。金沖她擺了擺手，「沒事，最起碼算是打了很開心的一架……大概。不過說起來你的念是特質系嗎，居然能這樣輔助別人，很稀有啊。」
「不是念是魔術。」竹下泉搖頭，「總之解釋起來有點複雜，當作是種族天賦就好了。」
「說起來……」她走上前去，在恩奇都跟前停下來，伸手戳了戳他的臉，「恩奇都？」
那雙金色的眼睛和之前已經不一樣了，如果說之前它就由冰冷的鋼鐵與刀刃組成，那現在其中流淌的就是溪流與風，氣質上的差異簡直天差地別。
完全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夢魔在他身上戳來戳去，時不時還感慨上幾句，「真的……完全看不出來是泥土的造物，和兵器給人感覺差別也很大。」
「完全就是我喜歡的那款纖細柔弱美少年嘛。」
「你對纖細柔弱有什麼誤解嗎！」一旁心有餘悸的金滿臉不可置信，「……剛剛還那麼狼狽，你是怎麼做到眨眼就忽視掉發生過得事情的。」
「閉嘴，感慨而已。」竹下泉回瞪了他一眼，「調查你的遺跡去不行嗎？」
金摸了摸鼻子，沒再搭理她。
竹下泉的關注點轉到了恩奇都的頭髮上，她捧起一縷湊上去仔細研究了一會兒，「頭髮居然沒有任何乾枯的跡象……明明這麼長，真讓人羡慕。」
要知道她為了讓頭髮保持光澤每天都要花很多時間用魔力梳理一遍的！
「好完美哦。」最終也沒找出來恩奇都身上有什麼缺點的夢魔只能如此感慨。
「您能這樣說是我的榮幸，作為兵器，能獲得完美的評價是很難得的。」
「不要這麼說，畢竟是事實……啊？」竹下泉慌忙縮回手，發現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和頭髮一樣的綠色的恩奇都正含笑看著她。
「請問，您對剛剛的檢驗結果是否滿意？」
安定溫和的語調和神態，和之前那個冰冷狂暴的人比起來差別簡直也太大了吧！埃列什基伽勒確實有過類似的叮囑，但真正感受到兩者區別的時候，竹下泉還是感到了其中的巨大反差。
眼前這個語調溫和，像是春風拂面一樣的人，本質上危險異常。無害的只有外表而已，若是因此就將他當成草食系，一定會造成非常可怕的後果吧。
而且這種語氣真的是……太讓人沒法適應了。
「不用稱呼您，竹下泉……總之隨便怎麼喊都可以的。」夢魔擺了擺手，「以及，因為事情緊急才將你召喚出來，我並沒有當什麼禦主的打算……把我當成普通的同伴就好了。」
見鬼啦她居然覺得恩奇都這個反差很可愛。
「不必如此拘謹，也不必如此鄭重地對待我，」對方笑了笑，「將我當成兵器，冷酷無情地使用就好了——」
這是何等扭曲的價值觀啊。在感慨的同時，竹下泉忍不住感到頭疼——畢竟她現在也算是這傢伙的禦主了。
遇到這種情況的話，帶他多看幾遍機器人總動員之類的片子會好一些嗎？
為什麼恩奇都會是這麼令人棘手的類型呢，明明看起來這麼人畜無害啊。
左右想不通的夢魔甩了甩腦袋，「算了……慢慢來吧，反正和到後來和你接觸的又不是我，這個問題還是交給禦主和迦勒底那邊考慮好了。」
「聖杯有給你灌輸一些現代生活的常識吧？」因為是在異世界召喚，竹下泉覺得還是詢問一下比較好。
恩奇都點點頭，「請放心，關於現世的基本知識並沒有缺失。」
「不過，如果您召喚我是為了完成某種願望的話，我也能夠成為所謂的『許願機』。」他如此說道，「只要為我注入足夠的魔力就可以了。」
第45章 間奏(6)
「還是不了, 許願這種事情其實我自己也能做到，所以也不需要你。」竹下泉吹了聲哨, 「而且比起通過許願直接達到某些不切實際的結果，還是過程的比較吸引我一些~」
她把藤丸立香以及迦勒底的事情簡單告訴了恩奇都。召喚出來的恩奇都隱約有關於這方面的記憶, 自然也明白這一次所謂的聖杯戰爭不僅僅是爭奪聖杯這麼簡單。
「這樣嗎，明白。」他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眼睛裡不經意有鋒芒流出，「既然已經決定與人類同行，那人類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了，我會完成這次任務的。」
將整個事件說開之後，恩奇都的態度要比剛剛召喚出來的明朗上許多, 最起碼沒有動不動就以兵器的來稱呼自己了。
竹下泉舒了一口氣，在她的強烈要求下，恩奇都對他的稱呼也終於從您和禦主變成了泉。
不然的話, 她喊藤丸立香喊禦主恩奇都又喊她喊禦主……不是太混亂太奇怪了嗎。
並且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的緣故，名為恩奇都的個體其實對人類和非人類的態度也有一定區別。非要說的話, 就是疏離客氣和略帶親近的感覺？
作為被區別對待、略感親近的一員, 竹下泉其實還挺開心。
來異世界的目的也已經達成, 在晨光熹微的時候，竹下泉帶著恩奇都同裝好了一堆樣本的金告別。
「方便的話可以把你們部族的隱居地告訴我嗎，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告別之時, 金信誓旦旦說道，「無論是你們的歷史還是神話，都很值得研究啊。」
竹下泉想也沒想, 依舊拒絕三連。
和金告別之後，她帶著恩奇都上了船，這次做出來的船要比來的時候那個小破漁船好上不少，最起碼裝兩個人並不嫌擠了。
她記得那個時候來之前東京灣的座標，設定好方向之後就再也沒管過船的航行，一路上的時間全用在了偷偷打量恩奇都身上。
恩奇都是一位用好看形容都仿佛是對他的某種貶低的英靈，非要弄點什麼詞彙來描述他的話，大概也就只有自然與生命可以概括他給人的感覺了。
在安靜的時候，他給人的感覺就如同陽光照射下的初春的嫩葉一般，充滿了勃勃生機與那種生命的喜悅。
……話說回來，誰又能想到這麼安靜的美人在動手的時候相當迅速敏捷，打架全程都貫徹了快准狠三個字呢？
人不可貌相啊，就像有些看似柔弱的法師其實劍術了得一樣。
她所好奇的不是反差，而是造成如此反差的原因，包括恩奇都對於人類和對於他自己的態度……夢魔都認為這些都是可以探究，並且會得出相當有趣結果的點。
她在觀察恩奇都，恩奇都卻在很認真凝視著從異世界帶來的，金口中名為月光花的白色小花。
現在已經是白天了，花不再發出淡淡的光芒，看看起來仍然有一種質樸可愛的美——尤其是在恩奇都手上的時候。
竹下泉認為在恩奇都的資料上或許還應該加上一點，那就是這個英靈和自然中的一切造物在一起是都顯得分外和諧。自然會襯托出他的美，而他本身則是自然秀麗與偉岸的最佳彰顯。
在覺察到她的目光之後，恩奇都並沒有出現任何類似於害羞的情緒，英靈看起來分外真誠而坦然。
「觀察我的話，需要我靠近一些嗎？」他如此問道，將手上的那朵小花收入了衣袖之中，「還是說這樣的距離就好，只是需要我換一種姿勢？」
「不用，你弄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啦，我只是隨便看看~」太過直白的態度讓竹下泉頓時有一種被抓包的窘迫感。
「話說回來，在召喚成功之後，為什麼你沒有第一時間行動，而是過了好一會兒才做出反應呢？」她想到之前召喚的事情，忍不住將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
那個時候恩奇都突然開口說話，真的差點嚇了她一跳。
「唔，那個嗎……非要說的話，是適應和調整身體的機能吧，因為已經太久沒有操作過，不調整過來的話會顯得很生疏。」恩奇都的聲音帶了一絲笑意，「沒有上鏽真的是令人開心的一件事情。」
醒醒啊你是泥土做的怎麼可能會上鏽！
雖然他看起來是發自內心為這件事情感到喜悅，但竹下泉還是很想吐槽。她好不容易把這句話咽了下去，異常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啊，聽起來確實很不錯……不過在召喚你之前，你曾經對我們發動過攻擊，是什麼防禦機制嗎，還是被什麼冥界的惡靈附身了？」
在場如果有其它人在的話，很明顯就能感覺到夢魔在強行找話題，也就是俗稱尬聊。但恩奇都的敏銳和善解人意永遠不會體現在這方面，在略微思考過後，他很認真給出了竹下泉異常正式的答覆。
「不，不是防禦機制，而是戰鬥本能。」這樣說著，恩奇都伸出手掌，有金色漣漪在他手掌上空蕩漾開來，一小截鎖鏈就這麼掉在了他的手中，「是在感受到威脅的情況下自動做出的反應。」
「因為是兵器，被濫用可能造成麻煩，所以哪怕只剩下外殼，在面對強大者的時候還是會做出反應。」從風輕雲淡的語氣來看，他一點兒也不像是在說自己，「至少泉和那個男人加起來讓恩奇都感受到了威脅……這或許也是埃列什基伽勒沒有想到的吧。」
竹下泉愣了一下，「誒，你知道埃列什基伽女神特地留下□□在看守你身體的事情？」
恩奇都想了想，「能猜到一些，畢竟埃列什基伽勒和伊什塔是完全不相同的兩位女神，啊，不，後者的話用女神來稱呼未免是對女神的掉價，用那種泥巴地裡散發著腐爛氣息的瘋女人來形容才比較適合她。」
「……你剛剛一本正經說出什麼不得了的話了吧！」竹下泉差點嗆住，「在神話裡明明……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
「回去之後，你有沒有什麼打算，比如說看個電影作為娛樂什麼的？」她是真的很想帶恩奇都看《機器人總動員》或者《我，機器人》這一類的片子好好正一下三觀。
動不動就稱呼自己為兵器這一點實在是太扭曲了，而且這樣的稱呼還不僅僅是自謙，而是一種將他與其他所有分出區別、刻意保持的距離——從這一點來看，他在成為英靈之前只有吉爾伽美什王一個摯友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不，有一個摯友都算是蒼天開眼了吧。
恩奇都並不知道她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騷操作，他在被給予的常識之中找到了電影與其相關專案，並認真分析了看電影的可行性以及必要。
「我可以拒絕嗎？」他如此詢問，「我對與旁觀一段虛擬的生活影像並沒有興趣，比起這個，還是森林公園一類的地方更讓我感興趣一些——還有，動物園裡的動物能被放出來嗎？」
竹下泉：……
她不該問的，真的，直接先斬後奏不就好了嗎。
「動物園裡的動物……怎麼說呢，至少我知道的幾家對動物還算優待，也會大限度給予他們自由，因為人類很脆弱嘛，如果在野外的話，他們是沒法如此近距離接觸有些猛獸的。動物園的存在比起圈養，更多是科普自然的性質吧。」
鑒於恩奇都問的問題很容易引發立場上的爭執，在思考過後，夢魔儘量給出了客觀的看法。
「這些年他們也意識到自己過去的錯誤，正在努力彌補，建立保護區什麼的了……雖然還是有人在做破壞森林自然的行為，不過最起碼表面上……」竹下泉聳了聳肩，「總之很矛盾，不過也正是因為矛盾，所以我才覺得人類很奇妙。」
恩奇都噗嗤笑出聲，「只是詢問而已，沒必要這麼緊張吧泉。人類社會有人類社會的規則和自己的價值觀，這點我當然知道的。」
「沒必要回答這麼多問題，我只是感到好奇而已。」他扭過頭，「如果一定陪同你做某些事情的話，還是挑選比較能瞭解到人類現狀的項目比較好吧？」
「……難道你看個動物園就能觀察出人類社會的結構了嗎。」竹下泉終於憋不住吐槽了出來，「說是從電影看出價值觀映射還比較有可信度一點吧！」
恩奇都的笑聲更清朗了，「只是想與不想的區別吧？想的話，哪怕再微小的事物也能看出來所謂區別。」
「順便，比起那種彬彬有禮的樣子，其實這種率真反而更加容易讓人產生好感哦。」他笑著提醒竹下泉，「以前教導我生活常識的人類是這樣告訴我的。」
「剛剛你看起來確實要可愛上一點……我這樣形容沒有錯吧？」
……見鬼的率真！這明明就是槽多無口的狀態了啊！
竹下泉覺得自己大概也許可能發現了恩奇都的隱藏屬性。
這傢伙，除了說話偶爾哲學之外，還是個切開黑吧……？一定是吧，一定是吧。
第46章 間奏（7）
拋開其他因素不談, 竹下泉其實有點怵恩奇都，生怕身邊這個言笑晏晏舉止溫和的英靈突然哪根筋不對——或者用他話來說是程式解析出現問題直接暴走砸了她這艘小破船。
她有充分理由懷疑埃列什基伽勒的叮囑根本就不是關係好有多瞭解恩奇都, 純粹是通過經驗教訓得出來必須要打好關係這樣的結論。
但在好奇面前，這點微不足道的懼意根本就算不上什麼。
揣摩恩奇都的喜好實在有點困難, 雖然因為天賦原因她能敏銳覺察到他人情緒的變化，對於英靈的話語中的感情色彩也能有一定體會。可恩奇都不一樣，除了對生銹這件事情和某位女神表達出了過於明顯的憎惡外，他對於一切東西似乎都能夠稱得上喜歡，然而在喜歡的同時又沒有哪一項是能夠稱之為喜愛的程度的。
就棘手程度而言，這傢伙或許是比有些高高在上的古代王更加難以對付的存在。
難道真的要帶他去瞎胡鬧一場放跑東京所有的動物？在某一瞬間，夢魔甚至產生了這樣一種危險的想法。
至於為什麼想要和恩奇都親近打好關係, 竹下泉覺得哪怕沒有禦主從者這一層關係之外，她的舉動也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
夢魔本來就是一種喜歡觀察喜歡他人故事的生物，對於諸神所造泥偶的好奇, 對於恩奇都本身矛盾性格的不解和想要瞭解這個人人格具體構成的願望，無論那一點恩奇都都值得她去接近。
況且恩奇都像大地像森林, 和他待在一起本來就是很輕鬆愉悅的事情。
「泉在想什麼？」恩奇都帶著好奇的目光看了過來, 絲毫不掩飾自己想要交談的欲望。
「嗯, 在想如果真的帶你把動物園裡的動物放跑之後會怎麼樣？」竹下泉想了想，「不考慮引起的混亂和造成的影響，這其實是相當簡單的事情, 讓動物們來個東京一日遊或許是個不錯的主意吧~」
很顯然，誠實的回答在恩奇都處是有加分的，英靈嘴邊上的笑意擴大了幾分, 「是啊，是個很胡來但意外不錯的主意，在擺平這次的事故之後或許真能試試看也說不定——約束好它們的話，應該不會對人類造成傷害的。」
「人與自然在鋼鐵水泥的叢林裡和諧相處，聽起來就是個非常有議論和反思點的主題。」竹下泉已經打定解放動物園的念頭，「除此之外呢，還有什麼想要特別想要做的事情嗎？」
「一開始就沒有那樣的事情啊。」恩奇都回答她。
「無論參與或者旁觀怎麼樣的事情，兵器已有的部分都不會變化，精神也不會產生任何實質性的影響。對我來說，只要能馬力全開地完成指令就可以了。」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在指令完成之後獲得保養和褒贊應該是比較令人開心的事情。」
竹下泉噎了一下，「褒贊的能理解，保養......是給你喂人類機油的那種意思嗎？」
「啊，這個嗎，是指為我注入魔力。」恩奇都的樣子看起來有一些苦惱，「因為時代發生了變化，自然中能夠直接被汲取的魔力已經很少了。魔力供給不足的話可能會停止運作，再重新啟動的話，精神方面也會有所影響......啊，真是難以理解且苦惱。」
他的最後一句話簡直完美點明了竹下泉此刻的心態。
「為什麼你會這樣想啊......就和睡一覺起來沒有分別吧？」她忍不住問道，「恢復魔力供給之後，恩奇都還是恩奇都吧？」
「或許是繼承了前一代精神記憶的嶄新精神也說不定。」恩奇都聲音稍微輕了一些，「恩奇都只是這具兵器的身份，其內核並沒有那麼重要，你認識的恩奇都可能只是之前幾秒，已經被系統排除掉的舊機體......」
這個人怎麼這麼糾結啊！竹下泉頭髮都掉了無數根，感覺再讓對方這麼糾結下去連她自己也會對人生充滿懷疑也說不定，「別說了！恩奇都就是恩奇都，沒有任何問題！糾結精神、起源、我非我之類的是哲學家做的事情！」
「誒？」
「既然給自己標榜了兵器的身份，那就不要去思考一些連哲學家也沒有明確論斷的題目了吧？」竹下泉呼出一口氣，「保持鋒利達成目標是第一目的，保養自己也是第一目的，然後是把時間花在喜愛的事物身上——這樣簡直太本末倒置了！」
「請放心，我不會因此自毀的。」恩奇都單手只起下巴看向她這邊，水天相接處已經有白光亮了起來。他眼睛裡映出破曉柔和的光亮和天邊幾顆稀疏暗淡的晨星，原本就柔和的面容顯得更加朦朧且美。
「而且剛剛你也沒有否認吧，這種思考是有意義的，它會讓無聊的時間流逝得更快——看，我們已經快到岸了。」
竹下泉絲毫不懷疑她剛剛在恩奇都後面看到了類似百花齊放那種檔期主角才會擁有的特效，她心裡面有頭小鹿突然撞了一下，終於發現曾被她嗤之以鼻的紅顏美少年之類的詞彙也並非完全是為了商業買點而騙人。
真正的英雄是能夠用顏值征服友方和敵方的！
「你之前也沒有說是為了打發時間而進行的思考啊。」竹下泉有些心虛地移開目光，小聲嘟囔道，「而且那樣認真的神態和語調，很難讓人不當真吧？」
恩奇都站起來，稍微舒展了一下身體，「因為本來就是很認真的處理和分析，打發時間只是附帶屬性而已。我並不討厭和您以這樣的方式聊天，如果您能更加坦率一點的話，想必聊天過程會更加愉快吧。」
那你還想要我怎麼樣對你坦率哦！竹下泉很想這樣大聲問他，但恩奇都顯然還有話沒有說完的樣子。
「就性格而言，其實泉並非我喜歡的類型。」綠頭髮的英靈將聽起來很傷人的話說得毫無心理障礙，「但是與你的交談意外並不壞，可能是從在喜愛人類卻不會過於接近人類而出發，由此延伸出一些能夠稱為相似的點......這樣的緣故。」
「......打擾一下，你喜歡那種類型？」竹下泉終於忍不住叫了停，「剛剛你是說了不喜歡我這種類型沒錯吧，就不能委婉一點嗎。」
就算她並不是在意這方面，乍然被感興趣的目標如此評價還是會感到一點挫敗的好吧。
「嗯？原來是失禮的行為嗎？」恩奇都腦袋晃了一下，「在有親近關係的基礎上這種並非因不滿情緒而產生的不滿只是很正常的表達吧。」
竹下泉一時不知道是該因為這個親近關係而榮幸還是該吐槽他這種異常詭異的表達方式，「雖然這樣說也沒什麼不對......算了，這個話題還是以後再說吧，快到岸了，你要不要稍微變換一下裝扮？」
恩奇都還是有些不理解，「你想要瞭解我的同時我也想要瞭解你，交換喜好這種事情是瞭解所必須的，因為過於直白的喜好表露而生氣，這也是你喜好的表現嗎？」
他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才臉上才出現一種恍然大悟的神色，「原來如此，如果喜歡誇讚的話是可以直接向我說出來的，沒有關係，因為除了在個性上並不是很符合我的喜好之外，無論是在能力還是外貌上你都完全擁有被誇讚的資格。」
從某方面來說，夢魔的能言善辯似乎對恩奇都起不到一點作用。再這樣下去就真的輸到半點顏面就沒有啦。
竹下泉歎了口氣，「敗給你了......就當我確實渴望來自你的誇獎吧，不過要記住一點就是啦~」
「什麼？」恩奇都的腦袋湊了過來，他絲毫不吝嗇表現自己對於未知問題的渴求，「是褒贊的形式嗎？」
「不，不不。」竹下泉朝他搖了搖手指，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來，「我之所以會對你過於直接的話語感到失落......或者說憤怒？總之，我出現這樣的情緒並非因為評價本身，而是做出評價的物件是恩奇都，這樣說能明白嗎？」
「需要時間分析。」恩奇都眨了一下眼睛，顯得無辜極了，「不過我有一種它並不能被簡單分析出成分的預感。」
竹下泉稍作思考，「唔，果然是因為太繞口了嗎？」
「那我就直說好了~」
「因為我在意的是你，所以自然會關注你對我的評價，如果換做是其它的物件，比如之前在遺跡中認識的金，我會毫不留情說出來他令人討厭的地方回擊哦？」
「不行，我果然還是無法理解這種事情。」恩奇都突然後退了一步，「但是如果無法弄清楚這樣的感覺從何而來，我......」
他在船上不停踱步，眼睛顏色也在金色和綠色之間來回轉換，完全是飽受困擾的樣子。
生怕他下一秒就發飆毀掉整條船的竹下泉只好跟著他的動作心驚膽戰，尤其是在他眼睛顏色不停過度的時候。
為了扳回一局，她意識到自己好像不小心玩大了。
第47章 核平東京（3）
好在正當她猶豫要不要人工控制恩奇都這種看起來隨時可能失控的狀態的時候, 恩奇都自己冷靜下來了。
「果然，因為是無法成長的精神體, 所以分析這樣的問題還是太過勉強了嗎。」他這樣說著，眼睛又變回了竹下泉所熟悉的綠色。
夢魔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了地, 「這次真的要靠岸了，有什麼等回到東京再說吧。」
以後她再也不會在恩奇都面前為了扳回局勢去皮那麼一下了......這個效果已經強烈到快要成為反效果的程度了啊。不過話說回來，誰能想到恩奇都對這方面會有如此過激的反應呢？
心裡暗搓搓把這點注意事項記了個小本子之後，竹下泉咳嗽一聲，「這次東京的聖杯戰爭和之前不一樣......我之前沒有說過吧？原本那群人的預定召喚目標裡面是有你的，不過你被我提前召喚出來了。」
「要不要稍微遮掩一下從者的氣息？」她問道。
「可以嗎？」恩奇都確認道，「可以的話, 簡直再好不過了。我對現在的人類世界還有許多好奇的地方，總以從者的身份行動確實不太方便。」
「原本有些困難，不過你現在的狀態也不算從者, 畢竟在自己身體裡面？試一試還是可以的。」竹下泉唔了一聲，「而且你自己也有類似的技能吧, 結合一下應該沒問題~」
「裝束也變換一下！頭髮......高馬尾怎麼樣？看起來超有活力的！」
領著完全是現代打扮的恩奇都上岸, 竹下泉顯得異常滿足。
這才是那種不管穿什麼衣服那件衣服都會成為爆款的美少年嘛, 電視廣告和宣傳上面的那些一比簡直差太遠啦。
「說起來你要不要圍巾？對寒冷沒有感知是一方面，視覺效果又是另一方面了。」她想了想，覺得恩奇都還缺一條格子圍巾來配身上那件經典款的風衣, 「穿太少也會吸引目光的啊~」
「或者說本來就夠吸引目光了，你真的不考慮把自己弄得稍微低調點嗎？顏值從十分減到八分這樣？」回到熟悉土地上的竹下泉要比之前活躍上許多，「而且東京除了人類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長得太好看的話可能會被比較風流的妖怪看上哦。」
為了東京某些妖怪的安全著想, 她覺得恩奇都還是不這麼惹人眼前比較好。
「妖怪？是指魔獸那一類嗎？」恩奇都的感興趣的點和她完全不一樣。
竹下泉搖頭，「是妖魔鬼怪啦妖魔鬼怪，和魔獸幻想種之類的構成完全不同，你就當是只有這片土地上才會出現的特有生物吧。」
「啊，那真的是很期待啊。」恩奇都眼睛亮了亮，「這片土地雖然並沒有多少自然的造物，但在神秘的程度上卻沒有遜色多少呢。」
「因為這裡是非常特殊的地方嘛~」雖然他誇讚的是東京這片土地，但竹下泉還是感到了一種與有榮焉，「有趣的方面可以之後再談——說起來，你的魔力還充足吧，需要給你在供給一些嗎？」
她並不是突然這麼問的，名為NFFS的雇傭兵組織可能真的沒有任何操守可言，居然會選擇在清晨算是人流量剛剛起來的時候在大庭廣眾之下進攻——雖然她向來對魔術師協會沒什麼好感，但大白天怎麼轟動怎麼來的追殺方式那些執行者還真的做不出來。
現在的狀況是至少數十名魔術師藏在暗處，明面上還有若干魔術師——或者說是那種被正統魔術師不屑的，將魔術當做工具使用的那些人。
真是見了鬼了，到底是哪裡得來的消息啊，就是狗鼻子也沒有靈敏到這種程度吧。
竹下泉踢開路邊的某塊小石子，異常不耐煩地嗤了一聲。
居然連那種專門針對契約的道具都拿出來了，說是沒點提前獲得的消息她都不信。可是他們又哪裡來的獲取管道？
竹下泉不耐煩地抓了一把頭髮，覺得與其思考這些還不如直接把這裡的魔術師一網打盡之後挨個審問比較簡單。
這麼多人，總能得到一點有效消息的。
恩奇都的行動要比竹下泉快得多。幾乎是在確認機能沒有任何問題的下一秒，他就像閃電一樣射了出去。
前來阻擊的魔術師中不乏放在時鐘塔內也排的上名號的佼佼者，如果僅單單一人應付他們的話竹下泉可能會感到棘手，甚至會有給對方製造完麻煩之後不戰而逃的念頭，但那些魔術師主要面對的是哪怕在英靈之中也是天花板一級的恩奇都。
她所要做的就只是供給魔力的同時做一點騷擾的事情就好啦。
可能是因為契約，或者是恩奇都本身就異常強大的緣故，速度和破壞力上的加持並沒有耗費多少魔力，以至於在分神供給魔力的同時竹下泉還能騰出空隙來主動做出反擊。
帶有干擾目的且花樣繁多的攻擊主要針對恩奇都，帶有破壞契約特性的魔術道具則毫無意外全部朝她而來，在跳開的下一秒，她原本所在的地方就出現了巨大的坑洞。
伏擊的不止有魔術師，還未探明的從者，從隱匿的方式來看應該是暗殺者一類。
看來恩奇都對他們來說確實很重要。竹下泉忍不住挑了挑眉，抖騰開了自己的武器箱。她直接灌入它所能承載的最大限度魔力朝著某道隱約的氣息開火，一發過後接著一發，根本就不給在暗處藏匿的從者半點反應時間。
就算她給自己的定位是輔助，論實力也沒法和那些攻擊性過於強大的從者比較，但那種只敢在暗處躲躲藏藏，連寶具都沒有顯露出來的暗殺者還是完全可以抗衡的吧。
當然，為了保險起見，竹下泉還是把暗處有從者埋伏的消息告訴了恩奇都。
恩奇都臉頰上刮到了血，在被共用魔術師的座標的同時，那個座標就有像箭矢一樣的鎖鏈墜下，在暗處的魔術師被全部解決之前，不知名的從者就是出於這樣被各種攻擊追趕，狼狽逃竄的狀態。
臨時充當起指揮作用的竹下泉終於體會了一把風水輪流轉的酸爽感——畢竟那個時候她應對的嚴格來說只是機械的應對裝置而已，可對方面對的是真正的恩奇都啊。那種被追著逃逃到一半發現前面也早就被封鎖起來的感覺實在是讓她太爽了。
「既然有迦勒底這邊已經召喚出了恩奇都的情報還過來送菜，你們的負責人從來沒有實力概念嗎？」她忍不住嘲諷了幾句，「而且就算是用魔術道具也要弄清楚物件——這種程度的道具就算我站著不動也沒效果啊。」
打架的時候一言不發根本就不是她的風格嘛，之前要麼是沒有機會要麼是不得不憋著，她也很不愉快的。
竹下泉又找到了一個點，儘管知道負責人可能不在這邊，她還是想要隔空喊話，「埋伏太明顯了，根本就沒有出其不意的感覺，簡直超級不合格。」
作為埋伏人員之一的暗殺者顯然只是個□□，在恩奇都解決完那些魔術師之後，他在綠發英靈手上甚至連幾個回合都沒有撐到。
「所以說，哪怕是敵對方，如果下達的指令不夠好的話，對於這邊的對手來說也是很讓人頭疼的啊。」這場實力太過懸殊的戰鬥對恩奇都來說可能連熱身的程度都沒有達到，在感慨的同時，竹下泉居然從他的語調中聽出了一點微妙的不滿。
「不過只有這種水準，連沒開刃的刀都算不上吧。」
「這個比喻......」夢魔一時找不到詞來形容，「真的很恩奇都式。」
「過獎了。」恩奇都將她的話當做誇獎收下，「原本以為是性能上的比拼，所以稍微興奮了一些，但沒有想到居然這麼......」
明明是勝利的一方，他卻因為這種相當微不足道的小問題而顯得異常苦惱，「姑且也算是辛苦他們了，托他們的福，我感到自己對現在的機體要適應了很多——用起來完全不像是要壞掉的樣子，可能被修繕過也說不定。」
「喂，喂，喂。」竹下泉拍了一下他的肩，用一聲強烈過一聲的語氣詞來表示自己的不滿，「辛苦了這種話，難道不應該最先對我來說嗎？作為供給魔力、支持你戰鬥的一方，難道不應該對我說一聲謝謝嗎？」
有差點弄出事故的意外在，竹下泉完全不敢借題發揮，她聳了聳肩，「話說回來，戰鬥方式粗暴了點啊恩醬——如果不幸上了媒體的話，這裡可能會被定義為大型反社會殺手的碎屍現場哦？」
「簡潔有效率地結束戰鬥才是兵器性能的最佳體現，」被問話的恩奇都沒有絲毫自覺，「馬力全開的話，我還能再快一些。」
「好了好了，知道你很厲害啦。」
竹下泉完全是哄小孩子的語氣，剛剛的戰鬥還不至於對她形成負擔，但打架不僅僅是魔力上的消耗這麼簡單而已——等發現的時候，竹下泉覺得她已經餓到能直接吞掉好幾個甜品店的程度了。
「去找禦主吧，我也需要補充一些能量了。」她伸出手幫恩奇都把臉上的血跡擦掉，「說起來，甜點喜歡嗎？」
恩奇都點點頭，「剛剛辛苦了，能供應這樣強大的性能消耗，泉也很厲害。」
——真是的，完全是答非所問嘛。
不過既然是難得且耿直的誇獎，那她就勉強收下好了。
第48章 核平東京(4)
竹下泉領著恩奇都進屋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打開的方式有問題。
包括始皇帝在內的四人齊齊扭頭看向她, 神情嚴肅。
「太好了泉，你終於回來了。」在表達對她歡迎的同時, 阿爾托莉雅也注意到了恩奇都的存在，「這位是……恩奇都？稍後再談, 現在得聽禦主把作戰計畫佈置好才行。」
「沒事就好啦。」相較少女騎士王的態度，藤丸立香則是松了口氣，「恩奇都也一起來召開作戰會議吧。」
亞瑟潘朵拉貢對於他們的歸來表示歡迎，始皇帝則是一直打量著恩奇都，看起來對他十分感興趣，「這就是之前說過的神造兵器嗎……！唔姆，果然很鋒利啊！」
「多謝誇獎。」恩奇都很愉快地接受了這樣的評價, 「但是在旁聽會議之前，我得知道發生了什麼才行。」
他將召喚與襲擊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這是我和泉所遭遇的事情, 這邊必然也遭遇了類似襲擊吧。」
「立香親也是我的禦主，恩醬和原來一樣稱呼他禦主也完全沒問題。」竹下泉補充了一句, 大大方方露出自己的手背, 「……總之就是這樣, 莫名其妙就變成禦主了，看在這個身份還是有一些幫助的份上，暫且就不追究那麼多吧。」
「唔, 始皇帝陛下在游輪上的時候和我暫時簽訂了契約，泉剛好以禦主的身份召喚出了恩奇都，亞瑟的話情況有些特殊……他是被隸數那個傭兵組織的魔術師召喚來的, 不過這個無關緊要，之前他就解決過了。」藤丸立香捋了一下事件的脈絡。
「原因尚且不明，但他們需要的從者確實都在我們這一方，從行動上看我們比較佔據優勢。」
「但是他們對於我們動向也一清二楚。」竹下泉點出那些魔術師有備而來帶了切斷契約的魔術道具的事情。
她撇了嘴，同時對男性的亞瑟王表現出了合理的懷疑。
「這位亞瑟王，儘管因為我王和禦主的緣故我願意相信你，但作為被敵對方魔術師召喚登場的從者，你可能需要一點證據來證明自己。」
儘管她從心底想要信賴那位和阿爾托莉雅異常相似的王子殿下，可這種情況反而不能憑藉信任行事吧。
對始皇帝沒有疑慮是因為始皇帝剛剛被召喚出來本應該同他契約的魔術師就被她砍掉了有令咒的那條胳膊陷入昏迷，並不具備作為臥底的機會。
而且一個知曉未來會發生何事把她禦主當兒子寵愛的異聞帶之主怎麼看也不可能屈從人下吧……從一開始，在異聞帶遇見的時候，他的立場就已經很明確了。
亞瑟王品行高潔，但如果是被控制狀態下的亞瑟王呢？
哪怕被懷疑，亞瑟像寶石一樣的綠眼睛裡依然沒有出現任何不悅，他大方承認了自己是因為召喚現界的事實。
「他妄圖將我扭曲成性格為惡的一面，儘管在我詢問他是否為我的禦主的時候他並沒有說，但行動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他很平靜地敘述著當時的情況，「在他用令咒控制住我之前，我率先做了行動。」
「我並沒有任何可以自證清白的證據，但既然我已經和禦主簽訂契約了，也能說明我之前確實是自由身吧。」
「我都說了這點可以不用在意了呀。」藤丸立香笑著補充，「而且像亞瑟這種正直高潔的英靈，被控制的話無論再怎麼掩飾，總會有一些違和感的吧？」
「……什麼已經簽訂契約了嗎。」竹下泉意識到自己好像鬧了個大烏龍，「抱歉抱歉，因為總覺得對方過於瞭解我們了所以……」
「不必如此愧疚，換做是我的話，我也會提出同樣懷疑的。」亞瑟沖她笑了笑，「有警覺心總不是壞事，對吧？」
阿爾托莉雅也出言安慰，「只是……一些反應過度，但正直的本意是無需羞愧的。」
同時被兩個亞瑟王安慰的竹下泉更加無所適從了，只能選擇尷尬而生硬地轉移話題，「那……禦主你繼續，我再想想是不是漏了使魔一類的。」
「唔姆，果然沒有朕出馬還是不行啊。」在說道資訊不對等時一直保持沉默的始皇帝終於開口了，他略帶矜持地抬起下巴，看起來頗為自得，「難道你們就沒有考慮過天上的眼睛嗎！」
「天上的眼睛？」藤丸立香愣了一下。
「唔姆！沒錯！就是衛星！」始皇帝直接補完了謎題的下部分，「利用衛星追蹤的話，想要隱匿行蹤也很難吧！」
「就算是像你這樣善於隱匿的魔術師，一旦重新出現的話，痕跡還是會捕捉到的吧！」後一句話明顯是對竹下泉說的，「唔姆，通過每一步行動來猜測意圖，這可是大秦的將領們的長處所在！」
可是你現在也沒有大秦將領吧……竹下泉只敢在心裡小聲嘀咕，表面上卻是一副受教的樣子點了點頭。
——因為始皇帝說的確實很有道理，畢竟對方之前連導彈都精准發射過來了，能夠通過衛星獲取他們的情報從邏輯上來說一點也不奇怪。
「輸給了沒有任何隱私的時代啊這是。」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種競爭根本就不公平嘛……我們除了知道他們是個雇傭兵目前策劃消滅人類燒除人理之外根本就兩眼一抹黑。」
「這就是身為臣子的短淺之處了。」始皇帝略帶鄙視地看了過來，「以不變應萬變，只要在實力保持絕對的優勢，就算是動向全在對方的掌握之內，他們也就只能幹看著而已。」
在做出這番發言的下一秒他就哈哈大笑起來，「有朕在，難道還需要考慮什麼實力不如人的問題嗎！」
說得也是哦……除非對方能召喚出更加強大的從者，但就算是實力強大的從者，他要面對的也是四個與他同等級甚至在其上的存在，在實力上完全可以不用擔心的。
雖然禦主的魔力供應可能有點問題，但是禦主魔力不夠的話她自己完全可以充當一個臨時電源啊。
「在鋒利程度上我是不會輸給任何人的。」恩奇都在這方面的事情上也擁有超常的自信，「請您相信這一點。」
不不不……她一開始其實並沒有懷疑自己這方的實力啊！為什麼會突然扯到實力問題上！
這個時候應該狠狠瞪一眼把安全隱患和實力掛鉤的秦始皇嗎？雖然很想這麼做，但在行動上竹下泉還是可恥地慫了一下。
她默默朝恩奇都那邊擠了擠，準備在接下來的會議中老老實實當個吉祥物。
比較讓人欣慰的是恩奇都給她挪出小塊位置表示了歡迎。
「昨夜前來襲擊的人中至少存在兩名從者，暗殺者沒有現出真身，疑似狂階的魔豬則是已被擊敗。」說到戰況，藤丸立香不由直了直身子，「之所以說疑似狂階，魔豬存在的形式更像是被召喚來的魔物。」
「幾乎可以肯定是魔物。」阿爾托莉雅糾正他的說法，「如果是從者的話，我和亞瑟是完全可以感知到的。」
「好的，魔物。」藤丸立香稍作更正，「聖杯戰爭的七騎從者——加上特殊階級Ruler為八騎，目前在我們這一邊的有三騎，算上阿爾托莉雅是四騎。敵方目前已經知道的是已召喚出一名Assassin，其餘不明。」
「我的意見是在敵方召喚出更多的從者之前將Assassin解決掉。」藤丸立香如此決定，「在之前經歷過的類似特異點中，冬木市的聖杯是以吸收從者的數量來發動的，只要將傷亡控制在三騎及以下，他們就算是想要利用聖杯做什麼夜無法達成。」
「此外，消滅Assassin也是一個能預防戰時偷襲、預防暗樁的方法——畢竟就算衛星監控也不可能精細到一舉一動的。」
思路清晰條理清楚還簡潔明瞭，竹下泉簡直想給自家的親親禦主使勁鼓掌。
但是有一個問題她必須得提出來，「八騎從者，他們現在所能召喚的還有四騎，或許現在已經沒有四騎那麼多了。在我們橫插一腳的情況下他們依舊擁有足夠讓聖杯啟動的從者數量，在召喚儀式完成後，他們完全可以通過下令嚷從者自相殘殺來達成目的。」
「啊，是這樣沒錯。」藤丸立香點點頭，「所以相在解決Assassin之外，我們還得儘快把敵對方的禦主找出來。」
「阿爾托莉雅，那個你是有帶過來吧……？」他看向阿爾托莉雅，「梅林之前拜託過的那個。」
「是，我帶來了。」阿爾托莉雅點了點頭，掏出一把形似彎曲閃電的匕首，「只要用這個切斷和從者的契約、再重新契約就可以了。」
「老實說，在得知帶過來的是這樣一件東西時候我還有點吃驚。」
「等等，梅林是怎麼回事。」一口氣說了大段話之後端起水杯的竹下泉差點嗆住。
第49章 核平東京(5)
這已經不是陰魂不散的程度了。
要不是梅林那傢伙毫無疑問是個秩序善, 她絕對有充分理由懷疑他就是幕後推手最終boss之類的存在。
不過哪怕他確實也算正義的夥伴，梅林這種存在依舊很討厭就是了。
「唔, 那傢伙是什麼時候托夢的？」為了安全著想，竹下泉決定放下水杯。
「禦主之前沒有提到過這件事情, 應該是昨晚或者剛剛發生沒有多長時間……不，其實我喝禦主認識也沒有多少天，迦勒底那邊的通知要更早嗎？」她捋了一下時間線，有一點點混亂，「在離開迦勒底來東京之前？」
「啊，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阿爾托莉雅點頭，「不過是醫生囑咐我要帶來某件東西的, 說是梅林那傢伙的強烈要求。」
「我討厭千里眼。」竹下泉發自內心，「既然梅林預料到了這種情況，那就說明這個東西肯定會派上大用場。」
她拿起匕首掂量了幾下, 然後拋給了藤丸立香，「必要的時候也能當防身武器用, 記得隨身攜帶呀禦主~」
「這樣太危險了！」藤丸立香手忙腳亂接過, 「亂拋危險物品很容易出事故的！」
「抱歉抱歉——」
夢魔的道歉聽起來毫無誠, 讓他有一種莫名梅林牽連到的無辜感。
哪怕是禦主，夾在師徒矛盾之間還是很難做人的啊。
他只能在心裡歎了口氣，將可破萬法之符小心收好, 這才繼續就先前的話題說了下去，「這邊的事態要比想像中嚴重很多，遭遇襲擊之後我聯繫了迦勒底……迦勒底處於被牽制狀態, 無論是資訊還是武力都沒法提供支援。雖然之前就說過這點了，但我想還是先聲明一下比較好。」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好消息，因為畢竟是發生在外界，與特異點完全不同的戰爭，所長聯繫了一位對此很熟悉的故人來幫忙指導。」
「用她的話說……就是雖然理論上你們已經彼此熟悉了，但面對真人的話還是盡可能打好關係比較好。」藤丸立香看起來有些無奈，「大概就是『如果你還想做魔術師繼續發展那麼能收容你這樣毫無天賦之人的也就只有諾利吉』了這種。」
「說的就好像我想當魔術師一樣。」
恩奇都咳嗽一聲算是提醒，「禦主，這些話還是在會議之後再說。」
可能這並不符合他的效率觀？竹下泉扭頭看了恩奇都一眼，覺察到她視線的恩奇都也大大方方回看，「決議還是越快越好。」
「抱歉抱歉，忍不住多說了一點……」藤丸立香撓了撓頭，非常有效率地將之前那些話一口氣總結了一遍，「就是雖然不能派出增援但為了應對這次嚴重的事態所以找外援也是完全合理的行為來自時鐘塔的專員會在不久之後抵達東京希望大家能夠好好相處。」
瞧你把禦主嚇得。竹下泉忍不住戳了恩奇都一下，又把手邊上的水遞了過去——雖然水杯遞到一半就被始皇帝截去做人情了。
「明白了，我會和對方會好好相處的。」恩奇都乖巧點頭，「這次會議還有什麼嗎？」
「沒有了」喘過來一口氣的藤丸立香有些不確定，「……不過等到二世老師過來的時候大概還會召開一次吧。」
「沒有其它要問的話，會議結束。」
竹下泉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說明一下，「沒有其它疑問，也會盡力配合行動的……不過我之前說過吧，對魔術師沒有什麼好感，所以好好相處應該不太可能。」
「不過表面上的和平還是會維持啦，畢竟不能不給禦主面子~」她擺了擺手，「既然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出門偵查啦。」
「東京我比較熟悉，也認識一些人，拜託他們注意一下應該很快就能得出結果。」
「那位也不是什麼……算了，到時候應該問題不大吧。」藤丸立香想了想，囑咐了她一句，「偵查當心。」
「記得給朕帶遊戲回來。」始皇帝猛地抬頭，「不要之前已經有的系列，要沒有的。」
「……」她是出去調查魔術師動向不是去購物啊。
很想拒絕但是不能，竹下泉只能帶著勉強的笑容應下，「好的好的，會給您帶的。」
「唔……既然這樣，那薯片也可以嗎！」阿爾托莉雅也看過來，「可以的話就請拜託了。」
「絕對沒問題。」這次竹下泉回答得飛快，「沒有特別要求的話我就每個口味都挑幾袋啦。」
明顯感到態度差別的始皇帝呵了一聲，看得她有點毛毛的。
可是她本來也不是誰的臣子，而且是他先開口後因為已經答應了一個在答應一個也沒關係……或許這就是成就了霸業的君主吧。
帝王心海底針？
不過恩奇都確實已經迫不及待要出門了，尤其是在確認這件屋子裡並沒有什麼值得去研究的東西之後。
可以說與其她是自己走出門，不如說是被恩奇都連推帶拉弄出門的。
這是偵查地方動向的工作沒錯吧，弄成像是遊玩一樣真的好嗎？
但就因為這樣她就能不滿足恩奇都的要求了嗎？說句理智蒸發的話，非戰鬥狀態下的恩奇都值得一切，尤其是他用那雙綠色的眼睛很認真看著你表達自己疑惑或者是請求的時候。
在幾乎是不能拒絕他任何請求的狀態下，竹下泉買了一堆諸如指尖陀螺一類的小玩意。而在弄清楚它們的構造和原理之後，恩奇都也很快對他們失去了興趣，又將目標轉移到了新的事物上。
竹下泉看著他的背影，覺得或許這是自然擁有生機和活力的某種提現也說不定。
不過她真的是出來打探情報的……本來準備親自去一趟，現在看來只好通過資訊聯繫了。
這次她終於記得重新買了手機，順帶也給恩奇都配備了一款。估計是因為同為器械，恩奇都對手機表現出了相當大的興趣，尤其是手機的系統。
「也是根據系統的指令運行……那這一點就很有相似性了，不過手機的系統看起來是相當不完善都存在，是因為沒有裝載人格嗎？許多事情都無法實現，必須得靠更加上級，也就是人的指令才行……無論是鋒利程度還是效率都太低下了。」
竹下泉覺得能很認真聽完這段碎碎念的自己也很了不起，她將編輯好的資訊發給某個號碼後將手機揣回了口袋。
其實她開始是想說點什麼來區分一下恩奇都和手機的，但又有點擔心會出現上次那樣因為忍不住扳回一局造成超載還是程式錯誤的什麼情況。
還是直接轉移話題比較輕鬆。
「我拜託了一個熱愛人類的情報販子進行調查，結果應該很快就會出來的。」夢魔決定直接說正事，「接下來則是要去拜託一位小偵探，晚上去見奴良組……唔，妖怪組織，和那邊也打聲招呼。」
「肯定會帶你一起去的，放心。」竹下泉保證道，「店長那邊我自己一個人過去就可以了，之後的話大概會有一個下午的空餘時間，掃蕩甜品店用不了多久，應該還有剩餘。」
她咳嗽一聲，終於進入了正題，「你要去看電影嗎？還是去動物園？」
「店長那邊？」恩奇都很認真問道，「是有什麼我不能參與的事嗎？」
「因為你介紹起來比較麻煩……而且可能被當做是研究物件。」竹下泉稍加思索，決定如實以告，「那傢伙本來就是專門研究各種古怪事物的技術人員，見到你這種存在肯定會見獵心喜……難道說你想被研究嗎？」
恩奇都坦然搖頭，「我比較喜歡為了保持鋒利進行的適度保養。」
直接說喜歡暴力行為不就好了嗎。竹下泉暗自歎氣，覺得在糾正恩奇都言行的道路還有很長一段要走。
她徵詢恩奇都的意見，「我去找店長的那段時間……在圖書館打發一下時間可以嗎？書籍是瞭解人類比較好的方式之一，還是你準備直接在人群裡觀察他們的行為？」
「不了，我跟著你。」恩奇都拒絕了她的提議，「和我在一起的話，泉會比較安全一點，而且魔力也比較好供應。」
「這樣也行，畢竟對方基本掌握了我們的行動路線，分開確實可能會出一些意外。」由於考慮不周，竹下泉稍微反思了那麼一下，「等會行動的時候還是掩藏住行跡吧，你記得挨著我。」
打草驚蛇，因為調查的事情反而讓他們徹底隱藏動向就不好了——東京這麼大，有心躲藏的根本沒法找。
「那接下來去拜託小偵探，然後是店長和動物園以及晚上的妖怪。」恩奇都回想她剛剛提到的行程，語氣輕鬆，「那我們走吧~對於機體來說完成指示和既定目標的效率也很重要呢~」
「恩醬。」竹下泉歎了口氣，還是忍不住想要指正他。
恩奇都側過頭看她，腦袋微微歪著，「嗯？」
「感覺到無聊可以直說，我會帶你換地方的。」
第50章 核平東京(6)
「魔術師？沒見過哦——」換回竹下泉印象中那身打扮的浦原喜助擺了擺手, 「話說泉桑，你已經很久沒有來打工了吧？當初簽署店員協定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個樣子……」
「好了好了之後會幫你幹活的。」竹下泉試圖讓他閉嘴, 「這次是正事啊正事！東京爆炸你的小破店也要一起完！」
「……啊嘞？事態這麼嚴重？」浦原喜助愣了一下。
竹下泉摁住想要抓義骸研究的恩奇都，並對著陡然正襟危坐的浦原喜助翻了個白眼, 「不嚴重的話我根本就不會特地跑過來說明了吧。」
「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得就是這種情況啦。」
「我那邊有義骸，要研究的話去研究那個。」她拽住恩奇都在他耳邊小聲道，「亂動很可能要賠錢簽不平等協議的。」
恩奇都只能略帶不舍地停下動作，老老實實站在了她的身後。
這是她至今想起來還懊悔不已的親身經歷。
按照原計劃，他們應該是先去找名為江戶川柯南的小偵探再來浦原商店的，但竹下泉突然想起來自己並沒有某位元小朋友的聯繫方式, 只好拜託鈴木園子。
園子本人也沒有柯南的聯繫方式，在她表示會詢問好友毛利蘭之後，直到現在也沒用消息, 所以才會先來和某個奸商老闆商量應對事宜。
「許多魔術師並沒有看見你們的能力，如果死神這邊能幫忙調查的話速度應該會快上不少。」竹下泉雙手合十。
「拜託了——如果最後那個聖杯還能留下點殘渣的話, 我一定會送過來給你研究的！」
「聖杯啊, 就是魔術師追求的那個許願機器嗎？幫你們這邊參戰不太符合規則吧。」浦原喜助撓撓頭, 看起來有些為難。
竹下泉嗤了一聲，「在他們直接發射導彈轟擊遊樂園的時候規則這種東西就已經連骨灰都不剩了，而且這次的聖杯戰爭也和你印象中不一樣。」
她是開門見山直接說出自己請求的, 還沒有來得及解釋這次的危機到底有多嚴重。
好在現在打補丁也不晚。
「通過毀滅，唔，或者說是將整個東京作為祭品來毀滅世界——這就是此次聖杯戰爭謀劃者的目的。」夢魔沉吟一聲, 「就算是針對我們世界做出的行為，你們那邊也一定會受到波及。這樣都不打算幫忙的話，那就當我沒有來過好了。」
她聳了聳肩，「你也知道，我並不是那種危言聳聽的人啦，如果完全能在自己能力的解決範圍內，絕對不會在翹班這麼久之後還自投羅網的。」
「原來泉桑還有自己是在翹班的自覺啊！」
浦原喜助的嘴張成了o型 以小小的玩笑話暫且緩和了一下氣氛。很快他又重新嚴肅起來，「啪」地用摺扇敲了一下手，「手上有鮮紅痕跡的魔術師嗎，我記住了。」
「嗯，以及發現的話務必第一時間聯繫我，拜託了。」竹下泉罕有如此認真的時候，「那種聯繫方式都可以，我會儘快趕過去的。」
現在只能希望他們聖遺物沒有到位或者是召喚儀式所需要的材料還未完全準備好，召喚的進度能慢一些，不然就只能做好面對最壞結果的打算了。
她的手機響起來，是來自園子的未讀短信，竹下泉點開掃了一眼，直接按住短信上的號碼撥打了過去。
她朝浦原喜助晃了晃手機，證明自己確實不是因為心虛才突然離開。
「翹班以後會找時間補上，我還要去連絡人類那邊，就不打擾老闆啦——」
江戶川柯南顯然對她還有印象，在片刻的猶豫過後，很快就定下了見面的時間與地點。在將一切都商談好之後，竹下泉拉著恩奇都搭上了乘往米花町的電車。
「還適應嗎？」這個點車上人不是很多，她帶著恩奇都找座位坐下，「唔……我指得是這種行動方式。」
「因為是人類社會，所以很多要按照他們的規則來才不會引起亂子。」
恩奇都坐在靠車窗的位置，在將投車窗外的目光收回來後，他對著竹下泉搖了搖頭。
「請放心，無論是哪種情況我都可以適應，這是作為優秀武器的必要條件——你想啊，如果僅能在有限的環境中發揮作用，這樣的武器定然會落後於人吧？」
……看起來適應良好，那應該是她多心了。
竹下泉沉默了一會兒，「適應就好，等會要見的那位小偵探之後，最好還是不要和他發生什麼肢體接觸比較好。」
恩奇都揪起一小縷她的頭髮，「這樣的？」
「差不多吧……那是位特殊的偵探，太親近的話會比較倒楣的。」
那天在遊輪上的事故雖然不是偶然所致，但至少也有對方在船上的一小部分原因在。
這種物理死神的殺傷力實在太大了。
「唔？」恩奇都對此表現出了十二萬分的興趣，「是因為有什麼特殊的禁忌嗎？」
「應該是種種因素疊加的必然性？」竹下泉自己也說不太清楚，「然後職業又剛好是很容易遇到事故的偵探，某種機緣巧合之下就變成規則了？」
「這樣的話還真是很想見識一下啊……在不影響機體的情況下。」恩奇都的眼睛亮了亮，「泉，那我們過去見他的時候，也會發生人類社會中的特殊事件嗎？」
「你說案子？」竹下泉抿了抿嘴，有些不敢立flag。
上次看到那位小朋友懷疑船要沉，結果遊輪差點真沉了的事情她還沒忘呢。
「能不能遇見要看運氣。」她決定委婉一些，「不過米花町那種街上搶個包啊丟失個寵物之類的小案子發生率還是很高的，說不定會剛好碰到哦？」
以至於下了車之後恩奇都對米花町的態度格外熱情，左顧右盼的動作根本就沒有停下來過。
「明明就沒有。」他拖長了尾音，不滿中帶了點譴責的意味，「泉你明明說概率很高的——」
「概率也要看對象啦。」竹下泉打了個哈哈，「而且這種事情還是不要發生比較好吧。」
就在她話音剛落的下一秒，有小偷用刀劃破了某位行人的包。
在對方抓小偷的叫喊聲中，恩奇都異常輕巧地竄了上去，以異常乾淨俐落的手刀直接將對方劈暈在地。
……雖然剛剛像聽到了什麼東西斷掉的聲音但應該沒死吧。
以至於她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是應該為自己立flag的準確程度點蠟還是為不走運的小偷點蠟。
「最好叫一下救護車比較好。」她委婉地提醒了一下過來圍觀的人群，然後迅速拉走了見義勇為的好少年恩奇都。
恩奇都表現出了很明顯的開心情緒，甚至哼了兩句不成調的曲子。
喂，你剛剛下手的時候可不是這麼人畜無害啊。
竹下泉全程處於一種很想吐槽又不想打擾他好心情的狀態，硬生生憋得有點慌，直到她在約好見面的甜品店看到了柯南一群人。
「……喂，你過分了吧小偵探。」看著跟在他身邊一胖一瘦的兩個小少年及眼睛裡閃著好奇仰慕等光芒的小女孩，竹下泉頓時有種找個小巷子套麻袋的衝動。
柯南以死魚眼表達了他的無奈。
「……」對哦，他還是個小學生呢。
「你就那個魔法☆梅莉嗎！」女孩看起來很興奮，「是本人嗎，我可不可以要一下你的簽名？！」
一瘦一胖兩個少年也表現出了不同程度興奮。
「是本人哦~」對於小孩子還是比較寬容的竹下泉一秒變臉。她沒有簽名，在耍了個小手段變出了朵花及兩個魔方之後，她成功獲得了三位小粉絲一致的愛戴和擁護。
「想吃什麼我請。」她笑眯眯將菜單遞過去，乘著他們點餐的空隙將柯南拉到了一邊。
「喂——我說你認真的嗎偵探同志。」
「你變臉太快了吧。」柯南吐槽她，表示自己其實也很無奈，「畢竟我現在只是個小學生，體諒一下吧。」
「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這位奇怪的魔術師小姐？」
「之前說過對你有興趣啦，不過這次不是因為你的事情，我是來找你幫忙的。」竹下泉擺了擺手，朝正在點單的小朋友們那邊指了一下。
「具體因為他們在不好說，不過如果我給你很具體詳細的資料，你能推測出來他們的住所或者聚集地點嗎？」
她本來是想好好商量的，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柯南沖她翻了個白眼，「你以為偵探是神嗎？」
竹下泉直接翻白眼翻了回去，她本來想摁頭的，但有點擔心被對方影響，只能硬生生忍住這樣做的欲望。
「詳細的資料，集體到衣裝打扮吃了什麼這種。」她十分相信某個情報販子的給力程度，「也有照片一類的，這樣都不可以嗎？」
思索片刻過後，柯南勉為其難答應一試。
就個人而言他其實很期待這樣的挑戰，但竹下泉在他心裡還是可疑物件，實在不能給予太多信任。
「不要用這種你做什麼壞事的目光看我啊。」竹下泉還是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頭，「我可是為了拯救世界——」
柯南對此嗤之以鼻。
可是，這種說出來小孩子都不信的事情，偏偏就是真的。
對於真話說出去沒人信這一點竹下泉也很無奈。
更讓她無奈的還不是這個，是恩奇都。
「魔法☆梅莉？」搜索到相關資料的他看起來感興趣極了，「唔，區別于傳統虛擬偶像的真人……」
恩奇都什麼都好，就是求知欲過於旺盛了一點，真的。
第51章 核平東京(7)
「……不是我！」竹下泉下意識撇清關係, 「那是梅林啦梅林，我可沒有那麼奇奇怪怪的服務癖一類的。」
不過她接手之後雖然高冷了不少但人氣好像也沒有多大降低就是了。
然而恩奇都關注的重點並不是魔法☆梅莉本身, 而是虛擬偶像這個行業。
「她們是具有智慧的嗎？」他問道，「假如將她們也放進兵器裡, 是不是也能成功啟動？」
「不，和你認知的不一樣……應該。」竹下泉歎了口氣，自從認識了恩奇都之後她覺得自己歎氣的次數要比以往都多，「如果你非要用自己對比的話，大概就是一個是精神體一個是固定程式需要人為調試控制的區別？」
她想了想，「她們只是純粹的程式而已，是為了迎合粉絲群體的特殊需要製造出來的……但是你不同吧, 儘管你有兵器的自覺，但在非戰鬥狀態的時候完全就是自主獨立的健全人格吧，本質完全不一樣？」
雖然健全這一點還有待商榷, 從心理健康程度來說她覺得恩奇都很可能被劃分為極具危險的高智商犯罪類型。
如果恩奇都某天會有解放人工智慧的想法她可能會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大概。
恩奇都看起來還是有點疑惑，竹下泉忍不住揉了一把他的腦袋, 嗯, 手感良好。
「小偵探這邊由於意外, 算是提前解決啦，接下來是去動物園還是什麼其它地方？」
到時候情報販子那邊的資料她會直接轉發給柯南分析，在買完單之後就藉口事物繁忙離開了, 事情結束得要比預想中要早很多，幾乎是一整個下午的時間足夠用來幹很多事情。
「話說真的不考慮去看個電影什麼的？」夢魔歪了歪腦袋，「爆米花電影也不錯啊, 至少特效很感人。」
「特效嗎？那還是不要去看比較好。」恩奇都很認真地解釋，「我並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因此起反應，萬一做出損壞秩序的事情就太糟糕了。」
也對，最近在熱映的電影就是因為打鬥特效逼真效果感人才賣座的，看電影到一半因為突然興奮起來毀了電影院就尷尬了。
雖然這個作為藉口有點勉強……但她還是尊重一下恩奇都的意願比較好？
「那就去動物園了？」她朝對方確認道，「水族館要不要也去一下？如果你不討厭水的話。」
她記得恩奇都不喜歡生銹一類的，理論上來說作為用泥造出來的生物應該比較怕水……但是與其直接用現代去的觀念去理解神代還是徵求一下意見比較好吧。
恩奇都搖了搖頭，「不了，並不需要因為我特地去動物園一趟。」
竹下泉朝他投去不解的目光，恩奇都很平靜地回望她，嘴角微微勾起，「因為我並沒有什麼好研究的，比起滿足我的喜好來說，我更想知道泉的行為活動是怎麼樣的。」
她有種微妙被撩到的感覺。
他帶著笑意繼續說了下去，「我有一種要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要共同戰鬥的感覺。既然如此，作為被指揮的對象，瞭解決策者的習性，以便在最短的時間內達成默契的配合是必須的吧？」
「無論是效率還是品質上，都想和泉有更多的配合。」他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委婉為何物一樣。
「清晨的戰鬥很愉快，但是我想應該還能更加愉快一些……啊，不是以前並肩作戰那種愉快，是指正確被使用、機體與精神都能最大功率運轉，但同時又收放自如，像是頭腦和手腳一樣親密的關係。」
根本就沒有半點禦主覺悟的竹下泉沉默了。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作戰配合而已，為什麼她總感覺有哪裡怪怪的？單純是因為表述方式有點人外感？
總之……這應該算是打好關係了吧？
她點了點頭，看起來有點猶豫，「那以後就多多指教啦……但是話說回來。」
「在非戰鬥的場合，我們可以不用這麼，唔，拘謹……？」夢魔想了半天也沒找出來足夠合適的形容詞，「而且在戰鬥的時候，不需要你說的指揮也能配合得很好，我做的只是提供魔力給你然後讓你自由發揮啦。」
像恩奇都這樣的相處物件她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果出言不慎他甚至還會有暴走的風險，因此對於說話的藝術必須得有相當瞭解才行。
竹下泉斟酌了好一會兒，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儘量緩和。
「在你研究各種各樣新奇事物的時候我也去看了一下史詩，儘管現在我們還沒有到可以稱之為友誼的程度，你對自己身為兵器的看法也不會有什麼改變，但我還是堅持認為使用你的應該是你自己。」
「如果不是我說得這樣，只需要無意識的兵器就可以了啊。」竹下泉再度歎了口氣，頭疼。
「默契可以，像是頭腦和四肢那樣還是算了……不過如果僅僅用這個比喻親密關係的話我或許會接受也說不定哦？」說到後面她又忍不住皮了一下，「畢竟除了指令關係之外，他們也是密不可分缺一不可的……」
船上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她在說出更加讓人困擾的話之前堪堪停下來並試圖一筆帶過，「總之先培養默契，其它以後再談也不遲，嗯，就是這個意思。」
好在這次恩奇都並沒有做出什麼讓人擔心的舉動，在露出短暫的思索神色後，他很快就恢復成嘴角掛著淺笑的一般狀態。
「前面的話我果然還是不太明白，就像之前那樣。」他說話的時候，竹下泉心咯噔跳了一下。
「不過既然還有很多時間去相處，總能分析出原因並得出結果的吧。」恩奇都沖她揚了揚眉，「等到那個時候再做出應對也不遲？」
竹下泉發自內心地感到輕鬆，「你能這樣想真的太好了。」
「因為之前那個時候造成困擾了啊。」恩奇都主動拉住她的手，再一次問道，「現在要去做什麼？」
竹下泉想了想，發現如果是自己的行為日常的話，真的沒有任何值得觀察的地方，而且處於聖杯戰爭的特殊時期，狀態過於悠閒也說不過去——她總不能帶著恩奇都跑到某個甜品店一邊補充能量一邊發呆觀察人類吧？
想了想，她決定帶恩奇都去體驗一下東京特產，順帶再探聽一些消息。
普通人並不會注意到在日常生活中擦肩而過的一些「奇怪」人士，但是混雜在普通人中間的特殊人群卻會，東京喜歡混跡人類中的傢伙還有不少，他們常去的地方剛巧她也很熟悉。
之前她試圖帶夏目去的時候恰巧遇上了關門，算算時間差不多外出有事的老闆也應該回來了。
她可是很想念老闆娘手藝的。
「帶你去個比較有趣的飯店吧。」竹下泉做了決定，「嚴格算起來你還是我第一次帶去那裡……」之前的對象都是未遂。
「說起來恩醬能接受看起來奇怪但是意外美味的食物嗎？」
直到老闆娘螢子給他們端上兩盤正常米飯上蓋著未知紫色植物的奇異料理的時候，恩奇都才帶著點不確定地點了下頭。
「這樣的程度，機體應該能勉強消化。」
這樣竹下泉點單的手停了下來，突然有種詭異的罪惡感。
「新客人的話，從剛剛上來的最簡單的菜品嘗試就好啦~」螢子笑眯眯，「雖然產自魔界，但絕對安全無害，請放心吃吧。」
「這家飯店的主人是位很具傳奇性的大魔王哦。」竹下泉戳了戳恩奇都，在他開口詢問之前主動解答了疑惑，「不過是那種大好人類型的魔王，所以這家經營魔界特產的飯店也對普通人開放，在選取食材方面也會考慮到普通人能否接受。」
「至於這種奇怪的樣子。」她夾起一根長著白色小球的藤蔓，「是魔界特殊的地理環境導致的——以前神代不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食物嗎？」
夢魔的解釋勉強在能接受範圍內，恩奇都抿著嘴想了想，還是沒有舉起筷子下手，「但是它們看起來還在動。」
「我確定這是經過加工處理熟透的食材。」竹下泉咳嗽一聲，眼神遊移——其實她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只是因為格外喜歡老闆娘而且總能在這邊聽到不少小道消息才來這邊光顧而已。
反正安全無毒就對了。
「放心吧，絕對處理熟了！」老闆娘拍著胸膛保證，朝後廚喊了一聲阿娜達後又鑽了進去。
「試一口？不喜歡的話再換其它？」
懷著某種微妙心理，想看恩奇都嘗試的竹下泉耳朵豎了起來。
她剛剛好像有聽到這裡的酒客談論黑衣人的事情，還扯到了廢棄工廠。
「是突然過來的，一過來就清理了地盤，未免太霸道了吧。」
「實力強大的外來者這樣做也正常，說不定適應期過了還能做個鄰居啊哈哈哈。」
「我又不喜歡人類，還是那種……快搬走比較好。」
這裡家飯店聚集的大部分妖魔系都對人類都沒什麼好感，但有某位魔王的約束也不會太過，頂多就是看著不爽罷了。
如此明目張膽的表示討厭，而且還是外來者……
竹下泉從記憶中找到他們提到地點的地址，決定晚上去看一看。
第52章 核平東京(8)
「找到了嗎？」恩奇都偏過頭, 竹下泉平靜對視，並帶以譴責的目光。
「你之前還說這個勉強能接受的。」但是到現在你居然連一口都沒有動。
「因為經過分析這可能對機體有害啊。」恩奇都看起來有些困惱, 「畢竟連成分都沒有弄清楚——就像隨隨便便刷不靠譜的機油一樣會造成什麼後果也說不定。」
竹下泉盯著他，「恩醬, 你覺得這盤菜的樣貌如何？」
恩奇都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如實以告，「並不符合我的審美。」
「那你下次拒絕的時候可以直接說它看起來太黑暗獵奇我拒絕就可以了，不要拿自己的機體當藉口。」竹下泉頓了一下，「你這樣我會很困擾以至於不知道該喂你哪種機油或者能源的。」
見鬼吧人類吃了都沒事，神造兵器的消化能力有這麼脆弱。而且沒有誰在被問題困擾的同時眼睛裡面還有笑意吧？
「我並不需要機油啦——」恩奇都稍稍拖長了尾音，「光明正大嫌棄泉的審美, 你會難過吧？」
竹下泉險些用力過猛戳穿了餐盤，「……只是帶你來體驗一下順便聽點小道消息而已！為什麼會扯到審美問題上！」
「難道我不知道它長相很獵奇看起來讓人沒有食欲嗎！」
英靈的笑聲和與夢魔在惱羞成怒邊緣來回不定的臉色對比異常強烈。
「唔，那就當是緩和氣氛好了~」他異常輕巧地說道, 「之前都太過嚴肅了吧？不是你說在平常的時候不需要那個樣子嗎？」
可能在說話方面，她永遠也追趕不上恩奇都活躍且跳躍的思維。
竹下泉很果斷舉起一隻手表示認輸, 「好了好了我錯了, 不應該點這個給你的……螢子小姐！」
老闆娘從後廚探出大半個腦袋, 「有什麼吩咐嗎？」
「一份正常不加魔界特產的食物謝謝！要多點綠色蔬菜！」根據她的觀察，恩奇都的目光總會在綠色的東西上停留一下，對這個顏色應該十分喜歡。
「稍等, 馬上就好~」老闆娘的頭又縮了回去。
竹下泉順手把恩奇都沒有動過的那一份食物端到自己這邊，「剛剛你也聽見了，是先去找妖怪們還是去那個廢棄工廠打探一下情況？」
她看了周圍一眼, 稍微壓低了聲音，「其實這裡大部分也是妖怪，但是妖怪和妖怪也有不同，這裡的妖怪，側重點在於怪身上。而帶你晚上去看的那個，則是常常活躍在民間故事裡，帶有怪談性質的存在。」
「不會打起來嗎？就像野獸爭奪地盤一樣。」恩奇都一下子就來了興趣，「既然都能被稱之為妖怪，那麼總應該分一下哪個比較鋒利，更能領導吧？」
竹下泉忍不住笑出聲，「這又不是獸群，雖然有摩擦，但東京這邊因為各個勢力都有意約束的關係，反而顯得比較和諧——不過互相看不爽之類的肯定少不了啦，你以為我剛剛為什麼要小聲？」
「這樣……雖然是不同的部族，但都由統一領導來發號施令，社會結構倒是很完善呢。」恩奇都小聲嘟囔了兩句，「從這方面來看，只有現在的人類社會不太一樣啊。」
「嗯？」
「不，沒什麼，只是一些感慨而已。很想去見那種怪談的妖怪，不過在行動上更傾向於打探廢棄工廠……優先解決當前問題才是最重要的。」
竹下泉其實先哪一步都無所謂，畢竟他們說的那個廢棄工廠的地址就在浮世繪町附近。
「那先去工廠吧，那邊離浮世繪町也不遠——說起來那邊也有妖怪酒屋一類的，晚餐要去試試嗎？」
「不要用這種懷疑的眼神看我啊？酒屋那些可都是正常食物！」二度被質疑品味，夢魔異常苦惱地對著那疊魔界特色料理戳了一通。
真是的……為什麼沒有人能理解外在不一定重要對於特產要適當寬容的道理啊。
「才沒有呢。」恩奇都笑著否認，「是心虛才這樣的，沒錯吧？」
一時之間她居然說不清這個切開黑的恩奇都和一本正經的同時又令人費解的恩奇都哪個更讓她頭疼。
不過相處的時候能有這種輕鬆，總不是什麼壞事、算逐漸熟絡起來的徵兆吧？
恩奇都看起來對青菜炒西蘭花那樣的搭配格外滿意……儘管竹下泉覺得他只是單純對於綠色系帶有盲目的濾鏡而已。
說不定如果那盤特產是綠色恩奇都就能毫無障礙地接受了呢。以至於她居然冒出了這樣詭異的想法。
不過恩奇都不太喜歡那裡的妖怪，這一點她能明顯感覺到。
「妖怪的話，唔，我喜歡森林裡面那種，雖然也很鋒利……總之就是沒什麼感覺啊對那些傢伙啦。」恩奇都振振有詞，總結了一下自己的喜好，「鋒利但是平和，如果有這樣的妖怪的話。」
「那邊血腥氣確實有點重，全然弱肉強食的環境也沒法……」竹下泉含糊帶過了對於那些妖怪的議論，「要是有機會的話，我帶你去八原看一看吧。」
「八原？」
「一個小縣，因為還沒有太開發的緣故，森林和山地都很清爽，那邊的妖怪可能比較符合你的期望一些。」
「聽起來很自然啊……情不自禁地期待起來了。」恩奇都眼睛亮了一下，「帶我去吧，在解決完那些人之後就帶我去吧~」
「撒嬌……姑且算你這種行為是撒嬌好了，反正就算你這樣我也不會答應的。」竹下泉咳了一下，「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前都不太可能了，因為八原離東京很遠，直接過去的話會耽誤這邊戰況。」
「現在就把那些人一鼓作氣解決掉吧。」恩奇都看起來鬥志滿滿，「走了，泉，我們現在就去清掃廢舊工廠。」
竹下泉萬萬沒有想到他的鬥志居然是因為要去看森林這種事情燃起來的，離天黑還遠，在刻意掩飾過行蹤的情況下，倒是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對方已經發現了他們在接近。
那個廢棄工廠已經被改造成了魔術工房，手法和竹下泉在遊輪上看見的大體類似，就在她思考怎麼才能在不破壞防禦的情況下潛入時候，一位女性魔術師推開虛掩的大門走了出來。
她身後還跟著像是弟子或者是助手一類的存在，手上拿著竹下泉異常眼生的材料——不像是那種尋常召喚儀式要用到的。
他們出了工廠，直接坐上了一輛汽車。
竹下泉拉著恩奇都準備跟上，「他們要是準備進行召喚的話剛好可以過去破壞儀式。」
「那個材料……」恩奇都欲言又止。
「材料怎麼了？」竹下泉不明所以，「恩醬你認識嗎？」
「不，我並沒有見過，只是有一種熟悉……啊，也不能說是熟悉，總之是令人感到厭惡的不適氣息就對了。」
竹下泉眉頭微皺，「難道他們準備召喚女神伊什塔？」
「不，伊什塔是那種像是在爛泥巴地裡打滾過的臭味，如果是她的話，我現在已經沖上去了也說不定。」儘管是這樣的形容，他看起來依舊誠懇而真摯，「不，沖上去也不合理，大概會等到她被召喚出來之後把她送到她應該待的，比如下水道一類的地方吧。」
「哈哈哈哈……如果他們真的準備召喚女神，那可是大敵啊，得謹慎一些才行。」竹下泉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幾聲，在跟著恩奇都追上去的同時留了個心眼，給現在應該在家中的禦主發送了個時實定位。
萬一是那種請君入甕的計謀就不太好了。
汽車停下的地點在東京市郊，竹下泉知道這裡，之前新聞曾報導過這塊原本預計開發新樓盤的地因地下有沼氣而無法動工，只能暫時棄置，列入帶規劃用地的行列。
空曠而大，如果要在這裡召喚什麼的話簡直太不明智了，還不如那個廢棄的工廠。
空地上已經有人了，從打扮來看也是魔術師。從車上下來的女魔術師朝他走過去，她身後的弟子也將手上那些材料灑在了空地上。
看來真的是準備召喚什麼了。
竹下泉覺得最好在發生點事情之前先把他們解決掉，省得召喚出來什麼東西解決還麻煩。
但覆蓋了整片空地的召喚術式顯然是早就畫好的了。
包括那兩名魔術師在內，召喚陣內所有人的血肉都在迅速乾癟下去。夢魔把剛剛踏進去的腳還沒落地，就被他身後的恩奇都猛地拽離，直接朝後撤出老遠。
這次召喚的動靜以地動山搖來形容絕不為過，整個召喚陣——或者說這一片空地的面積都被受召喚而來的生物所覆蓋，站在竹下泉他們的角度，甚至很難看到它的全貌。
「……Gugalanna。」
恩奇都吐出的發音讓竹下泉有些陌生，英靈在她的目光下很快退遠，撤出足夠的距離之後，又猝然加速超召喚物的方向沖了過去。
在下意識給他用魔術進行增幅之後，竹下泉才想起來這個發音在何處聽過。
那是史詩中記載、帶來災害的怪物……天之公牛，古伽蘭那。
第53章 核平東京(9)
在她臨時惡補的神話史詩裡面, 天之公牛是由吉爾伽美什與恩奇都一同擊敗的。像是這種在傳說中就已經既定好，已有的關聯因緣的角色, 哪怕恩奇都再厲害，恐怕一個人也難以應付。
……可是她現在上哪裡再找一個吉爾伽美什啊。
可是如果不現在對付天之公牛, 這頭眼睛發紅顯然失去理智的巨大野獸可能就會直接沖進東京市內。這又不是什麼奧特曼與小怪獸的特攝世界，這種龐然大物出現絕對會引起巨大恐慌。
說不定會有人以為是什麼非法實驗……
「恩奇都快回來！」她不得不沖到正在發生戰鬥的前線地帶，一把抓住英靈想要超地下拍去召喚某種兵器的手，「公牛先交給我安撫，我試試能不能讓它沉睡……然後回去找禦主想辦法。」
「在傳說裡面古伽蘭那是由你和吉爾伽美什王兩個人打敗的，現在你一個人！」她試圖讓戰意上頭的恩奇都冷靜下來，「而且這裡也沒有女神……」
恩奇都態度難得強硬, 「可如果不解決這個傢伙的話，它會沖進城市，把這裡破壞掉的。」
「我已經聽見大地的震動和悲鳴了。」
「……交給我來試一試, 你暫時束縛住這個傢伙就好。」
在幾乎是震天的轟鳴聲中，她被恩奇都拉著躲閃到一邊, 避開了牛蹄抬落帶來的衝撞。
看著地面陷下去的深坑, 夢魔覺得自己可能有點慫。
公牛的塊頭太大了, 連讓人下手對抗的心思都很難升起了。
「好消息是它的速度慢了很多。」恩奇都站定在她身邊，「以前在烏魯克的時候，它可是橫衝直撞, 馬力全開地朝城邦沖過來的。」
「可能是因為召喚的影響吧……」竹下泉摸不准，「但速度慢也是我們的機會，你束縛住它就好, 其餘交給我來。」
古伽蘭那沒有理智，在將它的體力消耗到一定程度之後說不定就能成功將它拖入夢境直到相出辦法，或者由禦主召喚出吉爾伽美什為止。
而且她以幻術掩飾的話，這裡的動靜一時半會也應該不會暴露——東京這種未開發的市郊還是很少有人群往來的。
然而恩奇都在這方面並沒有他平時顯露出的溫順。在涉及到戰鬥的問題上，綠頭髮的英靈簡直果決順從本能極了。
「與古伽蘭那作戰是我的命運，是兵器被製造出來的意義。」他扭過頭回看竹下泉，「我不會輸給它的，請放心吧禦主。」
這是似乎恩奇都第一次以禦主來稱呼她……儘管在這種情況下顯得過於固執和胡鬧，但對上那雙認真且堅定的綠眼睛，竹下泉還是忍不住動搖了好幾下。
不過遺憾的是沒有那麼多時間給他們考慮了。在短暫的適應期之後，公牛動起來了，它的呼吸如同雷霆轟鳴般震耳，整個地表都在隨它不斷起落的前蹄而震動。
它準備沖了，牛頭對準的方向正是東京市區。
都走到這一步了，沒有吉爾伽美什就沒有吉爾伽美什吧，試著把這頭發狂的畜生制服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好在她之前發過定位，並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只要把時間成功拖延出來，等到禦主他們過來候應該能將古伽蘭那合力解決。
竹下泉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支撐不住就不退下來，不要弄到自己機體損傷無法戰鬥就好。」
「……上吧！」
在話音落下之前，恩奇都就以比之前還要快上數倍的速度沖了上去，於此同時被抽走的還有她體內半數以上的魔力。
雖然表示了支持，但這樣使用她的魔力未免也太毫無負擔了吧……！
在這種戰鬥面前完全派不上什麼大用場的竹下泉只好盡可能給恩奇都提供增幅，同時以幻術稍做遮蔽，讓這裡的動靜從視覺上起來少些——
至於那些地動帶來的影響……就當是地震吧，反正東京的地震也還算頻繁。
她相信恩奇都的實力，至於其它的後續，就只能看臉了。
希望禦主他們能早點趕過來。
竹下泉嘗試用魔彈射擊公牛，哪怕以她的攻擊力度甚至難以在公牛的皮膚上留下痕跡，古伽蘭那連頭都沒有扭過來，似乎這種和撓癢無異的攻擊根本不需要在意一樣。
……神代都是一群怎麼樣變/態的傢伙啊！太傷自尊了吧！
如果不是她給恩奇都用來加持攻擊的魔術確實起到了作用，竹下泉覺得自己說不定可能會當場自閉。
當然，開玩笑的，這種危急關頭就算自閉她也得在自閉之前把問題解決才行。
與她不痛不癢微不足道的攻擊相比，恩奇都則要強悍和野蠻得多。他直接橫攔在了公牛前進的道路上。
古伽蘭那巨大的蹄爪朝他落下時，恩奇都甚至連表示閃避的動作都沒有，而是選擇直接伸手攔截。
竹下泉在下意識閉上眼睛的同時給他丟了個防禦加持。
她悄悄睜開一隻眼，有些不忍心看到恩奇都受傷。
在發現事情並非如她想像那般發展後，夢魔在松了口氣的同時感到了心情複雜。
因為單從蠻力上來看，以單手和有千鈞之力的牛蹄抗衡的恩奇都，一點也沒有落到下風。
……可是他甚至連肌肉都不明顯看起來那麼美麗瘦弱啊。
當看到從大地上冒出的重重鎖鏈之後，竹下泉甚至感到了一絲麻木。
以恩奇都這樣的作戰消耗來看，作為直接給提供魔力的禦主，她的魔力從剛剛開始幾乎都是剛恢復一點就會被毫不留情地抽走，而確實很厲害的公牛，雖然在盡力與恩奇都抗衡，但還是被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恩奇都整個掀翻過來好幾次。
那麼大個公牛啊，就這樣一點尊嚴也沒有地被掀翻在地上。
這種看起來勢均力敵實則一邊倒的戰鬥，為什麼她之前還會抱有因為傳說裡面是兩個人一起打敗的古伽蘭那恩奇都一個人作戰勢單力薄可能會被欺負的愚蠢想法啊。
竹下泉覺得自己可能要改變一下對恩奇都的看法了。
在她的固有認知之中，恩奇都是實力強大、在頂尖之列躋身的英靈，在見識過他防禦的姿態後，更是沒有因為他過於溫和無害的樣貌產生過任何輕視之心。
但眼前的一切，顯然已經超出她對強悍的定義了。
在古伽蘭那嘗試掙脫那些鎖鏈的同時，又會冒出來更多泛著金光的鎖鏈將它的行動束縛住，讓它不得不一非常憋屈的姿態與恩奇都進行無關技巧，純粹是力量與速度的較量。
何止是人形兵器……用人形暴龍形容都是對他破壞力的一種低估。
人型高達？這個形容好像還可以。
儘管一直是公牛落於下風的狀態，恩奇都的體力也消耗同樣嚴重，他的頭髮甚至濕噠噠黏住了好幾縷，相較于平時給人的嫺靜來說看起來頗為狂放。
除了供魔外沒起到什麼其它作用的竹下泉喘了口氣，捏碎了之前臨時儲備魔力的寶石補充，又消耗了一道令咒作為保障。
這一次被掀翻的天之公牛終於沒有再爬起來，它的呼吸依舊如轟鳴震耳，但更多則是沉重的粗氣。
像是神話中那樣，恩奇都上前扯下了它的後腿——雖然那條後腿正隨著古伽蘭那的消失而不斷化為點點靈子，但他那張不斷有汗水滴落的臉上卻全是勝利的喜悅與滿足。
「這種會消失的戰利品根本沒什麼意義啊。」儘管如此抱怨，竹下泉還是在恩奇都的招手中走過去看了幾眼。
她從口袋裡翻出手帕遞給恩奇都，「辛苦了，擦一擦臉上的汗吧恩哥。」
「……恩……哥？」恩奇都接過手帕的動作頓了一下，似乎是覺得這樣的稱呼聽起來很奇怪。
竹下泉目光誠摯無比，「這是為了表達我對你的敬仰和佩服，總之就暫時讓我這麼叫吧。」
「多叫幾聲之後我就會改稱呼的……大概，順便您渴嗎？餓嗎？有沒有什麼需要的，我立刻就去辦。」
恩奇都對夢魔突如其來的殷勤和簡直能稱得上諂媚的態度很不適應，他定定看了竹下泉好一會兒，試探性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難道是魔力使用過度所以暫時陷入混亂了嗎？」他抿了抿嘴，「我明明記得自己有克制……」
「不，沒有，並沒有虛弱到那個程度。」竹下泉辯解，「你確實給我留了一部分魔力行動沒榨幹掉它啦，我剛剛只是……人類現代社會一種表達感歎的方式啦。」
「大概就是『你真厲害能不能看在我對你如此體貼的份上稍微帶一帶我』這種感情。」她擺擺手，反應過來恩奇都對於一些流行文化和梗並不瞭解，「畢竟我剛剛確實嚇了一跳嘛~」
「嚇到你了嗎？但這還不是馬力全開的程度，要培養戰鬥默契的話，只能去適應才行。」恩奇都很認真地告訴她，「全憑本能作戰的時候還會更鋒利一些的。」
「與其說驚嚇，倒不如說是驚喜？」竹下泉眯了眯眼。
「畢竟這麼鋒利的你是我的夥伴嘛。」
當然，破壞場地到這種程度，後續處理也很麻煩就是了。
第54章 核平東京(10)
「抱歉, 因為突然有地震所以行動受了點影響，這邊沒事……」吧。
藤丸立香急匆匆趕來的時候古伽蘭那的屍體還沒消散完畢, 全然狀況外的禦主愣了一下，然後才帶著幾分不確定的語氣問道, 「……從者嗎？」
跟在他身邊的只有始皇帝一名從者，竹下泉猜測阿爾托莉雅他們可能令有任務。
「可能是召喚獸，也可能是從者。」竹下泉並不確定，「召喚陣太大了。」
藤丸立香撓了撓頭，臉上也露出困惑的神色，「那到底要不要把它算在被召喚出來的從者裡面……出現失誤怎麼辦。」
「唔姆，那先算上好了。」始皇帝語氣輕鬆, 「你們之前開作戰會議說控制在三騎，實際上數量應該越少越好吧？」
「話說回來，朕的遊戲呢？」
也許是在他的記憶中早就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始皇帝依舊是對這場戰爭缺乏關注的態度，他朝夢魔伸出手, 看起來完全不關心發生了什麼。
竹下泉沉默著掏出早就在牛蹄踐踏下震成碎片的遊戲光碟, 「……出了點不可控制的意外, 不過您既然都出來了，自己去挑選一下吧？」
不能怪她，都是古伽蘭那體積太大的錯。
始皇帝的臉黑了一下, 「嗯？所以發生了何時？」
現在才關心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不是太遲了……
竹下泉暗自歎氣，指了指恩奇都，「就在剛剛, 那邊召喚出了天之公牛古伽蘭那，而我們恩哥為了拯救城市，單挑了它，贏了。」
「之後就是你們過來了。」
「哦，堪比朕收藏庫裡最強大的兵器了啊。」始皇帝微微露出驚歎之色，「不過既然解決，那麼接下來就陪朕親駕……」
「現在還不行。」藤丸立香打斷他，「至少現在還不行，您還記得您之前對於那個刺客身份的判斷嗎？」
「呼姆，大概是專諸吧，一位成功刺殺了王者的刺客。」可能因為物件是藤丸立香，始皇帝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不悅，「為何會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在亞瑟王傳說的某個版本中，亞瑟王曾經消滅過魔豬，新召喚出來的也是與恩奇都有因緣的天之公牛……為何會單單是專諸呢？」藤丸立香露出思索的神色，似乎隱隱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他在原地轉了兩圈，「因為他是成功的刺客，而荊軻失敗了，所以需要他來刺殺一位元皇帝？……可是這樣一來召喚魔豬和公牛就說不通了。」
「而且就算原本預定召喚的英靈在我方……他們做出的應對速度也太快了，好像其實英靈並沒有多重要一樣。」
「也許是為了迷惑視線？」竹下泉提出了另一種可能，「通過這些角色的召喚來掩飾自己真正的目的？」
「無論是恩醬，阿爾親還有皇帝陛下都是實力頂尖的英靈。」她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就算能召喚出來在傳說之中就有的對手……也可能會被非常強勢的打敗，更不要提是因為出其不意才成功的刺客了。」
竹下泉來回糾弄頭髮，越想越想不通，「而且就知名度而言，專諸並不能比上荊軻吧？除了掩飾真正意圖，也沒有什麼其它稱得上合理的解釋了？」
至少她聽到的更多的是荊軻的名字——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始皇帝比那個被專諸刺殺的皇帝有名太多了的原因？
「等二世老師抵達後再商量好了……這方面他應該能夠提供建議。」
藤丸立香深深歎息，「抱歉，這種情況下並不能做出什麼有用的指揮。」
「您能想到這點就已經很好了，事情會順利解決的。」竹下泉終於忍不住揉了一把他的腦袋，「話說回來，阿爾親和亞瑟呢？」
「他們去追蹤Assassin了，應該一會兒就會過來。」藤丸立香回答，「事實上今天一整天，Assassin都在對我們進行持續不斷的騷擾。」
「要是能有什麼辦法把他們一鍋端就好了。」竹下泉很認真地考慮起了這個問題，「他們是不是在俄羅斯那邊活躍的傭兵組織？我們也雇人給他們來一炮怎麼樣？」
「呼姆，這樣的進言雖然唐突，但也並非全然不能考慮。」始皇帝打了個響指，「不如就這樣決定好了，在他們做出下一步的行動之前，直接把本部給剿滅掉，那剩下的亂党自然也不足為懼——東京哪裡又靈脈這種魔力彙聚的地方嗎？」
提問的對象自然是對東京較為瞭解的竹下泉。
始皇帝話題轉變得太快，以至於竹下泉沒有上他的思路，站在原地小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對自己說話。
突然跳到東京的靈脈方面未免也太奇怪了吧，再說她又不是東京土地的所有者，之前那個魔術師被她解決之後難道她還要關心遺產糾紛問題嗎。
「需要大量的魔力有什麼用途嗎？」出於謹慎起見，竹下泉還是多問了一句，「如果擔心禦主這邊供魔不夠的話，在戰鬥中我可以分擔一點壓力。」
始皇帝只是非常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杯水車薪，自不量力。」
……過分了啊！
「具體原因朕不會透露，作為臣下的你們只要按照吩咐怪怪準備就好。」在這樣說的同時，始皇帝沖恩奇都招了招手，「人類史的英雄，你的鎖鏈能夠束縛住遠超自身百倍的強大存在嗎？」
「當然可以。」坐在樹下小憩的恩奇都站起來，「不過對付那種大塊頭的話，必須有某個前提才可以。」
「呼姆，既然如此的話朕就放心了，到時就讓朕來馭使你吧！」
這下狀況外的人變成了竹下泉和藤丸立香，但藤丸立香的茫然程度要稍微輕一些，在特異點發生過類似的事情，所以他並沒有一頭霧水到連隱約的線索都抓不住。
他對著竹下泉笑了笑，「到時候應該會知道的。」
對於這種你知我知的猜啞謎式對話，竹下泉哼哼了幾聲表達不滿。
「我會去拜訪魔術師那邊的，如果原有行動計畫不變的話，那我先去拜訪浮世繪町的妖怪了。」
「剛剛那麼大動靜，他們不會不關注的。」她強忍下那股好奇，並不準備繼續給始皇帝打擊她的機會——而且到時候她悄悄詢問恩奇都就好，為什麼非得大庭廣眾之下丟人？
然而她錯估了一點——恩奇都對始皇帝表現出了極其高的好感，甚至有就兵器這個話題繼續談論下去的意思。
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還沒得寵就已經失寵的微妙感呢。
她咳了聲，覺得再不拿出點行動恩奇都可能就要和始皇帝統一戰線了。
「恩醬，你不是對這邊的妖怪感興趣……不一起過來嗎？」
儘管不舍，但恩奇都並沒有就此放棄交談的意思，他頭稍微偏過來了一些，「泉可以自己先去，禦主和從者之間有感應在，我很快就會找過來的。」
……難道說始皇帝身上有某種她理解不了的魅力所在嗎？
竹下泉忍不住朝他們那邊瞄了好幾眼，怎麼都沒有覺得始皇帝身上有那種能吸引人的特質——對於她這種比較喜歡和平的夢魔而言，還是仁君比較吸引人。
難道是因為獨/裁……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好像真的比不過啊。
「不了，還是一起行動比較好。」竹下泉無奈妥協，「等你們談論完之後再行動也不遲……而且禦主那邊也有別的計畫吧？」
她朝藤丸立香擠了擠眼色。藤丸立香收到了夢魔的暗示，但並沒有弄懂她到底是哪種意圖。
「有的，果然還是得從他們的行動裡面分析出來更多的東西……到明天接機之前，應該都一直會幹這個吧？」他有些不確定道，又收到了竹下泉看起來分外無奈的眼神。
夢魔朝地上的遊戲光碟瞄了瞄，藤丸立香稍微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當沒看見她這個暗示。
——哪怕是不需要睡眠的從者，打遊戲還是有點節制比較好。
禦主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不過等會確實要去市場買菜——你們要回來吃飯嗎？」
「請務必給我留一份。」竹下泉迅速回答，並擅自替恩奇都做了決定，「恩奇都也要，他那份蔬菜多一些——沒問題吧？」
後一句問的是恩奇都。恩奇都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
好在他們的談話其實並沒有持續多久，最起碼結束得要比竹下泉預料中要快上許多，在與始皇帝告別之後，恩奇都朝她走過來。
綠發的英靈想了一下，然後揉了揉她的腦袋，「久等了，現在可以去找妖怪啦泉。」
猝不及防被摸頭殺的竹下泉：……
如果說她剛剛忍不住摸禦主腦袋的行為是安慰而恩奇都是在模仿她之前行為的話，完全能夠說通。
……不過她有表現出那種需要安慰的樣子嗎？
還說是剛剛防備表現得太明顯了？所以讓恩奇都產生了某種誤會，所以他才想要通過行動來表示？
第55章 核平東京(11)
「所以……你們剛剛都說了些什麼？」
在告別禦主與護崽心切的始皇帝之後, 竹下泉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拜始皇帝所賜，她的工作量又增加了一些, 是在與那群妖怪商談完畢後，她還得去魔術師那邊詢問東京土地的管理人是誰, 靈脈又在何處。
誰讓只有她一個勉強算東京本土人士，對東京神秘側有所瞭解呢？
如果可以的話，竹下泉其實並不是很想主動和那群魔術師接觸，但在現實面前她不得不低頭……人生總是充滿無奈的嘛。
「沒有說什麼，泉也在場吧——只是一些關於兵器的運用和有關鋒利的話題。」恩奇都在平靜中夾雜著一絲淺淺的疑惑，「難道剛剛沒有在聽嗎？」
「這個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他對你有特別高的評價……我問的是你們之前那個啦~」她咳嗽一聲, 「就是他問你能不能束縛住巨大的東西那裡。」
「啊，這和寶具有關。」恩奇都如她想像那般並沒有多加隱瞞，很直白地道明瞭原委, 「我的力量來源與大地，所以整個大地都能夠成為武器——但這只是性能的一部分而已, 比起自然的饋贈, 我被稱為兵器的重要原因是因為本身。」
竹下泉點點頭, 「我知道這個，你是諸神創造出來，最初是為了約束吉爾伽美什王而誕生的存在。」
「我本身就是連結天與地、人以神明之間的鎖鏈。」恩奇都沖她笑了一下, 「單從現在這樣與人類一致的外表很難看出來吧？」
「……」何止是看不出來，簡直太有迷惑性了。
「我是為了對付神而創造，但不僅僅限於此——泉見到的我, 實際上是已經瀕臨損壞的我。」
竹下泉吃了一驚，不僅是因為他口中不太好的現狀，還因為恩奇都過於平靜的態度。
「我現在是英靈這樣的存在，壞掉的不是意識本身而是這具過去的機體，所以並不會產生什麼掙扎。」
恩奇都停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該怎麼表達自己，「因為知道並不會真正死亡，在過去懼怕過的事情，所以哪怕知道會有不好的感覺，卻能夠坦然相待……很奇怪吧？」
「不，並沒有。」竹下泉搖頭，想了想還是沒說什麼。
她覺得這是恩奇都身為人、身為完全自主存在的證據，不過以恩奇都甚至能說得上固執的性格而言，現在說出來會導致他產生某種過激反應也說不定。
還是等以後更加瞭解一些的時候再下定論比較好。
「一點也不奇怪。」她又補充了一句，難得違心，「換做我我也是這樣的。」
才怪，她其實可怕死了。
竹下泉主動叉開話題，「剛剛說道哪？你現在的身體其實是瀕臨損壞，需要我用魔力暫時修復一下讓你待得舒服一點嗎？」
「不，不必要，事實上正是因為你持續不斷的魔力供應，它辦到了在諸神時代都沒做到的事。」恩奇都笑著搖頭，「特別是當我決定與人類共同前行的現在——」
竹下泉盯住他的眼睛，等待著他接下來將要揭曉的答案。
結果恩奇都只是神秘笑了笑，將在有些亂的劉海拂到耳後，話鋒一轉道：「總之……關於恩奇都到底有多鋒利這件事情，泉到那個時候自然就會知道了。請拭目以待吧。」
意志顯然不夠堅定的竹下泉直接被美色誘惑，原本那點想要繼續追問下去的想法直接散了大半。
比起這個，她顯然更關心恩奇都的身體狀況，「真的不要緊嗎？而且你現在還是用這樣的身體戰鬥——剛剛對付古伽蘭那的時候真的沒受什麼內傷嗎？」
恩奇都撲哧笑出聲，「不要用這種想把我綁到病床上檢查的眼神看我啊，這樣真的很奇怪。」
「只是一定程度的老化而已，並不會影響性能發揮啦？」他大大方方將手掌攤開在竹下泉面前，「而且從外表上來看根本看不出來，沒有任何影響吧？」
「……敗給你了。」竹下泉擺擺手，「這種東西完全可以掩飾的吧……不過既然你對自己完全放心我再管就顯得多事了。」
她咂了一下，「總之，如果真的瀕臨毀壞，我盡力給你搶修回來~」
「不——會——啦——」恩奇都眨眨眼，「比起這種完全不需要在意的事情，剛剛泉的反應才比較值得關注吧？」
恩奇都拖長音調的時候聽起來真的很像是在撒嬌，但是他本人可能只覺得這樣方式比較有趣而已。
被他這麼問，竹下泉受寵若驚了一下。
不過什麼反應？是指她沒有得寵就已經失寵這件事嗎？
只是連本人都未必會在意的小情緒而已，竹下泉萬萬沒想到恩奇都居然會很認真地詢問她感想心情一類的。
……更受寵若驚了怎麼辦。
「你剛剛突然摸我腦袋就是因為這個事情呀。」她語調輕且迅速，「不過我真的沒有什麼？那樣只是因為比較驚訝你和始皇帝擁有不錯的相性啦~」
危機感和人慫這兩點她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恩奇都流露出思索的神色，「原來如此……因為始皇帝是我比較欣賞的物件，最為一個統治者來說他……」
竹下泉有種之前猜對了的微妙感——果然是那種獨/裁類型的人格比較吸引恩奇都啊。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浮世繪町到啦。」竹下泉主動握住他的手，「有沒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
「視覺上並沒有，但是這裡要比東京其它地方黑。」恩奇都回答，反拉住竹下泉，「是因為妖怪嗎？」
「bingo~！」夢魔十分開心，「能感覺到的話就比較好辦了——你就當它是妖怪們行動產生的附屬品吧。」
「叫什麼來著？」她敲敲腦袋，一時想不起來具體的稱呼。
「是畏。」有聲音突然從她身後響起來，「以及你這傢伙，不要總是隨隨便便用自己的詞解釋妖怪的歷練啊。」
「對，就是畏，畏也是妖怪力量的一個來源……」竹下泉終於想了起來，同時覺得那個帶著不爽的聲音有點耳熟。
恩奇都戳了一下她，指了指後面，「你說的妖怪在後面。」
「……」難怪聽起來耳熟，這不就是奴良陸生的聲音嗎。
「如果你下次不這麼神出鬼沒的話我可能會考慮的。」她直接懟了回去，「而且我說錯什麼了嗎？你不用畏？」
奴良陸生翻了個白眼，並沒有接過這個話茬，「上次過來是帶人類朋友參觀，這次又有什麼事情？」
「哇哦，你很有自覺啊。」竹下泉嘿嘿一笑，「剛剛的地震有感覺到嗎？」
奴良陸生直接提出了質疑，「有，但那個真的是地震嗎？」
「當然不是啦~」竹下泉伸出手指在他跟前晃了晃，「是魔術師弄出來的動靜，如果不是我身邊這位的話，說不定它現在就已經沖到浮世繪町了哦——」
她用手型比了一下古伽蘭那的巨大，「像是那種巨大的怪物，沖過來的話很多小妖怪難以倖免於難吧？」
「恩？所以？到底要說什麼？」奴良陸生睜著隻眼閉隻眼，沒有任何要上鉤的意思。
不過他還是多看了恩奇都幾眼，似乎在懷疑竹下泉話中成分的正確性。
看來這刻意誇大情況種話次數太多不管作用了？竹下泉摸了摸下巴，「那我就直接說了，為了整個東京的安全，你們這邊妖怪和人類的和諧相處，請務必讓手下留意手上有紅色痕跡的魔術師。」
「噥，這樣的。」她露出手背示意，「當然，圖案和這個不同。」
「這樣就想讓整個奴良組幫忙，未免也太沒有誠意了吧？」奴良陸生眼角抽了抽，臉色有些發黑，「而且你都說了是魔術師，這種事情不應該你們自己管？」
「我又不是魔術師，不要你們你們的。」竹下泉糾正他的說法，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小石頭丟給他，「材質原因，效果看起來不是很好，不過具體的威力應該還是能感受到的。」
剛剛在恩奇都與天之公牛戰鬥的時候，她有意用魔術錄了一小段作為紀念。
奴良陸生沉默了一會兒，「……你身邊這個傢伙，真的不是什麼品種特殊，實則力大無比的人形妖怪嗎？」
竹下泉拉著恩奇都樂不可支，「當然不是，我們恩哥看起來這麼柔弱嫺靜哪裡看起來像是妖怪？」
奴良陸生無言以為，索性把話題繞回了正事上，「他們打算召喚這種生物幹什麼，魔術師內鬥？」
「不，是舉行以召喚更加厲害的生物為目的，準備將整個東京作為祭品的聖杯戰爭。」竹下泉搖搖頭，「雖然和你確實有點舊怨也幹過點那什麼的事情……但我不會在這方面騙人的。」
「呵呵。」大妖怪笑了兩聲，「你居然還知道？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吧？」
「上次也不像是我的風格……喂喂，總會變的吧。」竹下泉感到了一絲心虛。
奴良陸生對她這個態度其實純粹是她剛來東京不久的時候沒事就坑兩把對方自找的……但她現在，不是改邪歸正了嘛。
「行了行了，我會幫忙留意的。」儘管看起來不情不願，他還是答應了下來。
「順便那位……恩哥？有空的時候要過來比劃幾下嗎？」
「是恩奇都啦，恩奇都。」竹下泉爆笑，「當然你要是叫恩哥他也沒意見——對吧恩奇都？」
可惜恩奇都並沒有配合的意思，「恩奇都就好，關於比試的邀請」他看了一眼竹下泉，徵求她的意見。
「……往死裡揍，不要留情！」
第56章 接機
迦勒底所長的熟人, 藤丸立香口中的二世老師是一早上就抵達東京機場的飛機。他只是個孱弱的魔術師，不排除NFFS會從伏擊他的可能, 所以在接機的時候，藤丸立香特地拉上了從者們。
當然, 從者們之中並不包括始皇帝——用他本人的話來說，就是小小的魔術師遠遠還沒有勞煩帝王親駕接見的資格，讓他們這些臣子去就可以了。
在這一點上，竹下泉一開始是想留下來和他打個遊戲什麼的，她對魔術師沒有好感，哪怕藤丸立香再三保證那位埃爾梅羅二世和尋常的魔術師並不一樣，她還是沒有產生多少好奇。
時鐘塔的君主, 哪怕再怎麼不同還是會有令人討厭的成分在吧。而且如果她沒有記錯，那個什麼埃爾梅羅還是時鐘塔里面偏向貴族系的那種，光是一想到要和這樣的人有所接觸她就頭疼。
然而始皇帝並不需要她這個連主機遊戲都打不好的菜雞陪玩。
竹下泉是被藤丸立香拖著去機場的, 並在極度不情願的情況下了見到了埃爾梅羅二世。
怎麼說呢，如果不是他身上確實存在魔術回路, 竹下泉簡直不敢相信看起來顯得疲倦但萬分冷靜自持的男人是魔術師, 還是時鐘塔里那種頂尖的Lord, 一個大派系的掌權人。
就魔術師而言，他簡直太平凡太普通了。可是他又有竹下泉之前沒有在那些魔術師身上感受到的東西。非要說的話，就是被稱作埃爾梅羅二世的男人似乎有兩顆心臟兩個靈魂, 其中一半屬於魔術師，展現出對於真理真實一類的渴求，而另一半則是屬於目前已知的人類社會, 被道德法律以及在魔術師們看來毫不必要的憐憫慈愛等約束著。
......這是何等矛盾而奇妙的人啊，嘗起來的口感層次也好豐富，簡直就和各種口味的混合的彩虹千層一樣。
我是不可能對魔術師產生興趣的......真香！擁有顯得矛盾又和諧的靈魂和特質，竹下泉不可否地對埃爾梅羅二世產生了探究的興趣與欲望。
那什麼，禦主誠不我欺。
不過哪怕如此，因為過於深刻的固有陳見，讓她突然湊過去歡迎，對於他的到來表達歡迎和熱情還是不太現實。
迎上去的是藤丸立香，他伸手想要主動將埃爾梅羅二世的行李箱接過來，對方卻搖頭表示了拒絕。與禦主的熱情不同，他對禦主的態度顯得古怪而生硬。
「不用表現這種熟知過後才有的熱情。」他表現出了某種拒絕，「我確實從阿尼姆斯菲亞的繼承人那邊得到了一些資料，對於當下的情況也已經足夠瞭解——但在我的記憶之中並沒有你，這點你應該明白吧？」
「啊，這一點瑪麗所長之前就和我說過了，我認識的應該不是這個時間線或者說認識的應該是遠在未來的您。」藤丸立香好像並不奇怪他的態度，「不過在我心裡，您仍然是值得尊敬與信任的對象......您能夠幫忙實在是太好了。」
埃爾梅羅二世皺了下眉，依舊是那副冷淡的語氣，不過竹下泉敏銳覺察出了一絲尷尬或者說是可稱為暴躁的東西。
「那就順便給你上一課好了，少年。」他如此說著，同時將行李箱交到了藤丸立香手上，然後順勢抓住他的手，「我會來不過是因為利益的交換而已，不要對陌生人抱有太過盲目的信任，哪怕理論上來說你對他異常熟悉也不行。」
「比如這樣。」他用了個小小的魔術，藤丸立香感覺身上有電流竄過，儘管很想動彈，但卻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看著二世又拿回自己的行李箱，大步朝前走去。
「如果我是懷有不軌之心的敵人或者乾脆由他人偽裝，你現在已經沒命了。」
竹下泉跑過去給藤丸立香解開魔術，有點想沖埃爾梅羅二世吹個口哨。
就目前他所表現出來的形象，其實還是挺酷的——而且很明顯他在通過唱黑臉的方式讓禦主提高警惕，雖然是說著打擊人的話，但在說話的時候自己也有那麼一絲不自然的地方，簡直就是那種刀子嘴豆腐心的典範。
「你一直在看那位魔術師——」恩奇俯到她耳邊，有點不太能理解，「是因為他是人類的原因嗎，還是說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矛盾總是會吸引各種奇怪的注意嘛，特別是對於這種很明顯在行動上就體現出來這點的類型。」竹下泉歪了歪腦袋反問他，「恩醬你對他不感興趣嗎？」
恩奇都很大方承認，「作為個體來說確實值得觀察和分析，但是一直持續的關注似乎沒有必要，唔......」他想了一下形容詞，這才非常謹慎地描述道：「剛剛泉感覺很熱情，但與對我曾表現出的熱情又有所不同，這才是讓令人疑惑的點所在。」
當然是因為他看起來很矛盾但同時又有堪稱高潔的一面所以意外很好吃啦......對能提供這樣的物件見獵心喜什麼的，對夢魔來說簡直再正常不過了吧。
「這個嘛~當然是因為你可愛但他看起來好吃啦——」對於恩奇都袒露食譜這件事並沒有竹下泉想像中那麼難以接受。這種聽起來特別奇怪而她也很少主動去提的事情好像在英靈面前很自然就說出口了，也不需要顧及什麼。
難道是因為有契約的原因所以不會有那麼多顧忌？竹下泉說不準。她張了張嘴，準備詳細說明一下以免引起什麼誤會，恩奇都卻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原來這樣啊，最開始是出於自身需求泉才喜歡人類的啊，這也算是被人類美好所吸引的一種嗎？」這樣說著，他忍不住又揉了一下竹下泉腦袋，「不過我不是人類，為什麼會覺得我有吸引力這一點果然還是很難弄明白。」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不過也不是那種放著不管會造成災害的惡獸啦，畢竟天性就兇殘不起來。」竹下含糊應付過去，卻沒有回答恩奇都後面的疑惑。
「頭髮要亂了，放過它吧，」她伸手護住自己的腦袋，「而且再不跟上去的話禦主他們就要走遠啦。」
至於為什麼沒有回答——當然是因為她本人也不太清楚原因啦。
第57章 核平東京（12）
開二次作戰會議的時候阿爾托莉雅與亞瑟並不在, 甚至在接機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前來。
藤丸立香對埃爾梅羅二世的解釋是需要有人去巡邏城市, 以免發生像是召喚天之公牛那樣的事情，但實際上在之前他就已經對竹下泉他們特地說明了原因。
出於某次聖杯戰爭的舊怨, 埃爾梅羅二世其實並不是很待見亞瑟王，出於這位老師的心情考慮，所以他才會特地支開阿爾托莉雅和亞瑟——反正城市本來也應該有從者巡邏的。
「雖然有莽撞的嫌疑，但盯緊他們動向的出發點是對的。」埃爾梅羅二世對此還算肯定。他坐在沙發上點燃了一根雪茄，卻只是夾在手上並沒有去抽，「那麼說一說目前你們知道的情況吧，包括冬木的聖杯——聖杯已經被我解體了, 你們又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是魔術師親口說的。」竹下泉撇了下嘴，將之前船上的事情又說了一遍，「在催眠狀態下總不可能說謊的, 而且他如果說謊的話，我肯定會知道的。」
夢魔言之鑿鑿, 「這可是現代魔術解釋不了的種族天賦, 他沒有說謊。而且除了舉行過聖杯戰爭的冬木, 也沒有什麼地方出產聖杯了吧？」
埃爾梅羅二世很平靜地打斷了她，「聽起來確實有道理，但這位女士, 聖杯戰爭的運作系統並非你想像那般簡單，在過往戰鬥之中，被爭奪的只是可以通過種種人為方式製造或偽造的小聖杯, 而非構成這一主要戰爭系統的大聖杯。」
「......」沒聽懂的竹下泉選擇沉默，「那被運來東京的到底是......？」
「在下並不清楚。」埃爾梅羅二世頓了頓，「假設聖杯是從冬木運來的這個前提成立，那應該是他們復原了位於冬木市後山、被我拆解掉的那個術式，又通過某種方法製造了小聖杯。」
「那個......我記得另一個您在特異點的冒險中曾經提到過一點這方面事情。」藤丸立香舉起手，看起來就像個面對嚴肅老師的乖學生，「所以您在來之前，我曾經制定過類似計畫來防止聖杯出現，不過不知道思路是否正確......所以......」
「直接說就可以了。」二世吸了一口雪茄，「現在是合作關係，我並非你認識的那位元老師，所以你對我的態度也無需如此謹慎。」
藤丸立香撓了撓頭，帶著點無奈地解釋了現在的狀況，「通常情況下聖杯會召喚出七騎從者這一點我是知道的，不過這次狀況比較特殊，召喚了始皇帝這位Ruler，所以是八騎。」
被點名的始皇帝抬起頭，「唔姆，你並非朕的臣子，朕也不會隨意差遣身為他人使臣的你，暫時可以不用在意朕。」
......這個態度，竹下泉默默將之與自己那個時候做了個對比，發現差距好像有點大。
果然是帝王心海底針啊。
「感謝您的諒解。」埃爾梅羅二世略微頷首，態度不卑不亢，「八騎從者之中被召喚出來的除了始皇帝、恩奇都之外還有哪些？」
「您知道恩奇都是召喚來的？」話出口之後，藤丸立香才意識到自己貌似問了個多餘的問題。
二世笑了一聲，「如果不想太早暴露的話，手上的令咒還是掩飾起來比較好——當然，如果已經暴露就完全沒有多此一舉的必要了。」
藤丸立香不由赧然，「啊，是這樣的......目前被召喚出來的從者有身為Saber、從另一個世界而來的亞瑟王，作為Ruler的始皇帝陛下以及Lancer的恩奇都，敵方並未透露出太多資訊，但目前已知的是作為Assassin的專諸。」
他想了想，「Assassin的話，是處於重傷逃脫狀態。以及疑似召喚物，目前已經被消滅的魔豬和天之公牛......其中天之公牛可能是Berserker。」
魔豬倒是能確定是召喚物，因為它的體積並沒有傳說中的那樣龐大，但是古伽蘭那不然，並且作為與之對戰的從者，哪怕恩奇都也不能確定它到底是以怎樣的形態現界的。
「目前的戰術是令從者的傷亡降低到三騎甚至更少，從魔力的供應上阻止聖杯的顯現。」藤丸立香偷偷朝他那邊瞄了一眼，隨即又很快恢復正色，「您有什麼更加有效可行的方法嗎？」
「通常情況下確實沒問題，但你們忽略了一點——無論被召喚出來的是不是Berserker，它死後構成的魔力依舊可能歸於聖杯。」二世將煙灰彈開之後放下雪茄。他推了推眼鏡，「既然是由對方主導，目的就是摧毀人理的聖杯戰爭，尤其是在對我方極為瞭解的情況下，他們必然按照常理行動。」
「太容易被猜測到就是給敵人機會。」二世說，「聖杯的術式雖然複雜，但也只是精密複雜而已，從難度上而言完全在可以攻克的範圍內，自然可以在上面動一些手腳，使得原本從變成吸收來自戰敗英靈的魔力變成一切物品。」
「最起碼我是NFFS的話，我一定會選擇這一縱使防備仍然會忽略的疏漏的地方下手——否則，還有更好的理由去解釋為什麼特地召喚出來與英靈有因緣，但實際上註定會被英靈所打敗的召喚物呢？」
「那太愚蠢了。」二世嘲諷了一句，儘管他沒有點明對象，竹下泉還是有種膝蓋中箭的感覺。
不過她絕對不是唯一一個有同樣感覺的。藤丸立香尷尬地咳嗽一聲，「那把魔豬和古伽蘭那算上......就是兩個了，接下來最好不要有從者或者魔物出現傷亡了吧？在解決聖杯的問題之前，話說，您是準備像是冬木那個一樣將其拆解掉嗎？」
「拆解的前提是瞭解構成，能拆解冬木聖杯的很大原因是我某位學生的幫忙。」二世歎了口氣，看起來並沒有之前那樣嚴肅，「在下對東京並沒有任何瞭解，現在放話未免太過武斷。」
「朕之前就說過了，掌握靈脈的位置是很重要的。」始皇帝半點也不意外，「唔姆，現在下手應該還算來得及吧？不過這件事情早就應該辦妥了才對。」
幾乎就差明說她是在摸魚不幹事了。
竹下泉選擇乾脆當沒聽見。
魔術師哪裡有那麼容易好找，而且昨天在和奴良陸生那邊商量完之後她幾乎是圍觀恩奇都和對方切磋了一個晚上，根本就沒有那個時間好吧。
不過確定東京靈脈這種事情真的要提上日程了。
「靈脈我出門就去找魔術師問清楚......主要是因為這邊土地管理人之前變更過，所以有點混亂。」在做出表率的同時，她沒有忘記給自己之前劃水摸魚的行為開脫，「而且東京這種混亂的地方，除了魔術協會固定的辦公人員之外很少有人亂顯擺身份的。」
「能找到就再好不過了。」二世解釋，「因為聖杯術式需要大量魔力，對方很可能就會在靈脈附近或者乾脆就在靈脈上完成聖杯的術式，如果能從這點把握住對方，基本就能直接瓦解他們的意圖——根據他們的謀劃來看，雖然不清楚最終想通過聖杯達成什麼，但聖杯無疑是他們行動的中心，只要切斷聖杯的魔力供應，甚至直接拆分它，就算他們有再多計策，也沒法實施了吧？」
這已經不是你偷我塔我拆你家的迂回策略了，而是準備直接打在對方的七寸上。在認識到靈脈重要性的同時，竹下泉也不由感慨埃爾梅羅二世某方面確實不愧為魔術師——下手果決又狠辣，直接連後路都斷掉了。
「就算失策，對方並沒有這樣做的打算，掌握靈脈也是一個巨大的地利，同時也能預防他們借助靈脈做出什麼事情。」二世又補充了一句，「總之，這種資訊並不對等的情況下，只有對方可能做出的行動上盡可能搶佔先機，以防落入弱勢。」
「英靈的實力也並非決定性。」
恩奇都忍不住給埃爾梅羅二世鼓起了掌，「您分析得簡直太有道理了，這樣一來接下來的行動步驟也很明確了，雖然我並不是很能聽懂，但只要聽從指揮，很快就能解決這件事情了吧。」
......你後面那句沒聽懂根本就沒必要啊，聽起來真的太嘲諷了。竹下泉欲言又止，只要扯了扯他的衣袖，「安靜聽就好啦，接下來的行動應該會分配好的——而且我要去找東京目前的管理人，你不跟著去嗎？」
恩奇都在認真思考後回答了她，「雖然很想和泉一起行動，但比起找人，戰鬥要比較吸引我一點......可以申請換一個行動路線嗎？」
「雖然很想，但是不能。」竹下泉面無表情，「只有我一個人瞭解東京，不然我是絕對不會去同意滿城去找魔術師的。」
「咳，二位，題外話暫時說到這裡。」二世打斷他們，「在下能理解主從之間需要默契，但現在顯然不太適當。」
竹下泉捂住恩奇都的嘴，「......打擾了，但是您說得真正的很精彩，這一點我們是發自內心這樣認為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埃爾梅羅二世的臉色又黑了一些。
「那麼現在回到正題。」埃爾梅羅二世伸手揉向眉心，同時歎了口氣，「在防止對方再進行召喚的同時盡可能找到靈脈，就是這樣了。」
藤丸立香給他遞了杯水，接過水杯後，埃爾梅羅二世朝他道了聲謝，然後看向竹下泉，眼帶審視，「這位女士，我們可以信任你吧？」
「放心吧，絕對可以信任~」竹下泉拍著胸膛保證，「關於這點，就算你不信任我，也要信任一下禦主的眼光吧？」她朝藤丸立香的方向努了一下嘴，「放心吧，我對那個什麼聖杯沒有任何企圖，被選上的也不過是因為某個並不愉快的意外而已。」
竹下泉覺得，之所以被選為禦主，可能是因為當時她想要痛揍梅林衝動太過強烈了也說不定......總之這是半點也不愉快的事情，除了召喚出來的是恩奇都這點讓人感到一絲慰藉之外。
「雖然不能被歸咎到善的一方，但我好歹還在秩序陣營內，也不希望看到人類因為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從這顆星球上消失啦。」夢魔擺了擺手，對於這樣的懷疑並沒有什麼不悅。
這也是謹慎的體現嘛，沒什麼好計較的。
「而且就算不相信我，最起碼也相信一下恩奇都吧——他可是一直站在人類這邊的？」
「......那靈脈這件事情就拜託了。」二世看起來欲言又止，但最終什麼也沒說。
「對於我方來說，目前重要的應該是在挑釁面前維持冷靜——從者的話應該可以保證，但如果再有什麼魔物被召喚，最好能想到束縛它們的方法，直接擊殺風險太大，甚至可能正中對方下懷。」
「讓恩奇都來吧。」竹下泉略微思索，「我能力足夠，完全可以和恩奇都分開行動，在我行動的時候，他留下協助就行。」
「而且雖然已經有始皇帝陛下保護，但目前需要保護的物件除了禦主還有身為臨時智囊的你，留下來的人手還是多一些比較好吧？」
「不，朕會和你一起去。」始皇帝突然出聲，「戰前準備這樣重要的事情！必須越早完成越好！」
竹下泉受寵若驚，「......那禦主這邊？」
「放心吧，我在。」恩奇都沖她笑了笑，「泉只要記得不要切斷魔力供應就行。」
「當然，就算在戰鬥中也不會切斷給你這邊魔力供應的啦~」
在這樣保證過後，竹下泉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又立了個flag。
......有始皇帝陪同，應該不會這麼准吧。
第58章 核平東京(13)
和始皇帝一起出行是很有壓力的事情, 不但表現在要時刻注意言行會不會讓對方產生不悅，還具體在了出行方式上。
她總不可能帶始皇帝去擠公車地鐵吧。全程出租倒是可以考慮, 但是東京這個時不時堵上那麼一段的交通情況顯然會挑戰到對方的耐心……綜合種種因素，似乎能選擇的只有步行。
當然, 非字面意義。畢竟英靈的行動速度要普通人快得多得多。
只是和始皇帝這樣長時間的相處讓她感覺到不適和古怪——對看人基本上會將好處無限放大壞處無限縮小的禦主藤丸立香來說，始皇帝可能只是個不太會在意小事、異常關照自己的長輩系英靈而已。
但是竹下泉不一樣，她絲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幹了在始皇帝心中得上「忤逆」的事情，不管現在是不是同一立場，對方都會一點也不顧及地出手。
畢竟只有藤丸立香是特殊的嘛……嚴格來說作為錯誤現象產生的異聞帶本來就對正確的人類史沒什麼好感，她這種不算是提防的提防也很正常。
竹下泉很有自知之明地只帶路不說話。
東京的魔術師協會並不難找，嚴格來說在妖魔鬼怪什麼都不缺的東京, 這邊的魔術師協會是屬於食物鏈相當底層的存在，只是掛了個好聽的名頭而已。最起碼在她知道的範圍內，就沒有幾家東京本地的魔術師給過他們面子。
之所以特地去一趟是因為她記得那個老魔術師並沒有什麼繼承人, 被發現死亡之後理論上應該由魔術師協會清點遺產之類。
竹下泉並不指望這邊的魔術師協會能把那位魔術師的遺產吞下，兇殘程度而言他們和時鐘塔本部那些人簡直就像不是同一個窩出來的。
她帶著始皇帝特地過去一趟, 不過是因為就算沒有經手, 至少他們也應該清楚遺產分割具體的一些動向, 調查起來更加方便而已。
東京的魔術師協會設立在某條繁華街道的巷子裡，由於近些年已經在活動越來越頻繁的人群和一些科技下暴露了幾次，所以直接從小巷中搬到了地下, 又原本魔術師協會的舊址上稍作修整，蓋了間酒吧當做掩飾。
但是始皇帝並沒有逛過人最多時候的商業街，最開始進入片地區的時候, 竹下泉還擔心他會因為覺得擁擠吵鬧而面有慍色，可始皇帝非但沒有，甚至對許多活動流露出了明顯的興趣。
明明只是人來人往不時有雇員促銷的街道而已。
老實說，竹下泉一開始只以為他對遊樂園那種在異聞帶沒有的娛樂項目才感興趣，畢竟這種繁華商業街在古代就已經有被稱之為集市的雛形，並沒有可以稱之為新奇的地方。
「唔姆，就先給朕介紹一下這裡好了！」始皇帝大手一指，「那個，那個，還有那個是什麼！」
竹下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那是為了拉人氣舉辦的抽獎與射氣球活動。
如果他真的是個隨和的皇帝就好了嘛。夢魔暗自歎氣，認命般給他講解起這些活動的形式與內容。
「一般分為兩種，一種是購物到一定額度之後可以抽獎……用很具有吸引力商品作為噱頭，但實際上並不會中獎。還有一種……」她指向不斷派發傳單和小禮物的巨大玩偶，「通過一些小禮物和上面寫滿折扣的傳單來吸引人的注意，但對於那種理智消費的人並不會有什麼效果。」
「總之都是為了盈利所採取的手段啦。」竹下泉如此總結，「實際上店鋪裡面和普通商店沒有任何區別。」
始皇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呼……原來如此，以利益來吸引人嗎，難怪會顯得如此繁華啊。」
不知為何，聽到他這麼說的竹下泉心咯噔跳了一下，頓時產生了某種不好的預感。
「既然已經來了……」在帝王意味深長的目光下，竹下泉默默移開了視線。
果然，個人興趣還是排在正事之前，哪怕魔術師協會就在這條街的地下……這個時候也顯得太自我主義了吧。
雖然這種自我主義放在他身上並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對方就是了。
「那……」您先在這邊體驗商業宣傳，我去魔術師協會那邊詢問？
本著節約時間的原則，竹下泉想要如此建議。然而她只來得及發出一個音節，始皇帝就仿佛預料到了她要說什麼，並十分果決地打斷了她。
「只是出於必要而進行的巡視而已，難道連這點空裕的時間都沒有了嗎！」
「……當然有，您樂意就好。」竹下泉沉默一瞬，認命地當起了介紹某些促銷小遊戲的玩法。
拋開為了引人注意或者是促進消費的本質不談，她不得不承認有些項目還是挺有趣的，比如說套環射氣球一類。
最起碼在娛樂性上確實很吸引人。
她都差點停不下來沒有收手。
對比之下反而是始皇帝言出必行，他真的只是將所有的項目流覽了一遍，並且相當一視同仁地沒在在任何看起來有趣的東西上多停留一秒——除了那個頭等獎是新款手機的抽獎專案。
由此可見手機對這位科技宅的吸引力還是大。
竹下泉異常自覺地買了些花哨但貴的小家居裝飾，付款過後將兌換來的三個獎券遞給了始皇帝。
一個獎券抽一次獎，她對於這個也沒什麼興趣，乾脆讓看起來有些躍躍欲試的始皇帝本人來好了。
始皇帝接過獎券，略帶矜持地對她表達了讚賞。
然後是抽獎環節。
像是這種內幕一堆、要麼就是乾脆沒有代表頭等獎顏色的小球要麼就是頭等獎被內定給自己人的抽獎竹下泉見多了，哪怕他是始皇帝，在這種規則就是如此無賴的抽獎面前也只能淪為大眾之中的一員……
頭等獎代表的小球是金色，始皇帝一下掏出來兩。
還有一個藍色球則是被設為三等獎的整套家居用品。
竹下泉只恨自己flag立得太快。
……假的吧！絕對是為了不丟臉用了什麼手段吧！
負責抽獎的店員與圍在抽獎箱處看熱鬧的人也都吃了一驚，但除了感慨運氣好，羡慕嫉妒之外他們也就沒有什麼表示了。
「啊，您運氣真好……幾百個個小球裡也就只有這兩個頭獎而已，您居然一下子就。」在將承諾的獎品交給始皇帝時，店員忍不住嘆服，「這或許就是天運吧。」
竹下泉：……
中了大獎的始皇帝並沒有什麼多餘表示，領取完獎品之後，他相當高冷地離開了那家店，並順手拍了一下還有些愣神的竹下泉。
「呼姆，巡視完畢，走了。」反應太平淡了，好像中這樣的特獎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
不，或者說這本來就是一時興起的結果就是了……
不知怎麼回事竹下泉就想到了恩奇都，因為萌生了見義勇為想法於是在下一秒就有小偷主動送上門這種，其實也挺犯規的。
……該死，他們英靈的運氣都這麼好的嗎！
那她是不是也能去死一死然後再和阿賴耶簽訂契約成為英靈轉個運之類的。
始皇帝瞥了她一眼，「難帶說在朕已經巡視完畢的狀況下你居然還有留戀嗎——若是如此，朕不介意在處理完政務後再賞臉親駕一次。」
到底哪裡看出來留戀了，她只是有點鬱悶而已——運氣什麼的，也太玄學了吧。
竹下泉趕緊搖頭否認，「不了，這樣的賞賜還是不必了，正事要緊。」
「呼姆，既然如此……那就把這個當做賞賜好了。」走在她前面的始皇帝突然停了下來，似乎在進行什麼岔路口的重大抉擇一般。
片刻過後，他直接朝身後拋過來了某個東西，「感到榮幸吧！這可是朕親自賜下的物品！」
竹下泉下意識接住，到手才發現是作為獎品的手機之一。
……不過為什麼要給她看起來比較醜的那部？受寵若驚的同時，竹下泉亦有些小小的微詞。
既然是賞賜，那就供起來好了，說不定還能轉個運啥的。
她是這樣打算的，跟在始皇帝後面踏入小巷之後才發現有哪裡不對。
通向魔術師協會的那條巷子中彌漫著很明顯的血腥味，她忍不住詢問始皇帝，始皇帝卻搖了搖頭，「朕什麼氣味也沒有聞到。」
「但既然你這樣說了，不排除這裡的魔術師有已經被滅口的可能。」
始皇帝加快了腳步，竹下泉也趕緊跟上。
酒吧是大門緊閉的歇業狀態，但對於在場的兩位而言一道門根本不算什麼。
竹下泉率先踹開門，然後被屋子裡滿滿的腥氣給嗆了好幾小下。
她用手扇了扇鼻子，剛緩過一口氣就同樣見到屋內慘狀的始皇帝面露慍色。
氣氛乍然沉寂。
竹下泉大氣不敢出，用餘光瞥了一眼屋內的狀況。
就死狀而言，那些被分屍的魔術師看起來相當淒慘。
從乾涸的血跡不難判斷出判斷出他們已經死亡一段時間了，顯然是敵方預料到某種情況後提前下的手。
不過始皇帝的反應到底是……？
第59章 核平東京(14)
不管在哪個歷史上, 始皇帝的手中都不可能缺少人命，連她這種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夢魔對這樣的場景都在接受範圍內, 突然黑臉實在有點奇怪。
但沒有等她發問，始皇帝就已經撤下了便於行動的靈衣, 露出穿戴冠冕華服的原本模樣。
自從現世以來，竹下泉還未曾看見過這位君王如此盛怒的模樣，也更加摸不著頭腦。
「這是在挑釁朕的威嚴。」始皇帝滿臉慍色，「大秦法律嚴明，決不能容許這種挑釁規則的私刑存在！」
竹下泉這才留心起屋內屍體的狀況——儘管這樣讓她感覺有點噁心且怪異。
那些魔術師被分屍的方式十分一致，都是手腳與身體分離，腦袋也不在脖子上, 看起來就像是傳說中的車裂。
好像車裂是十分重的刑罰？竹下泉摸不准，用餘光悄悄打量始皇帝的臉色。
「我大秦有法必行，有罪必罰。」雖然是相當沉穩的語調, 夢魔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且不提車裂本就為重罪之人所受, 哪怕他們一無所知, 朕亦不會無故車裂非秦之人。」
「這是對朕之準則、對大秦法律的踐踏！」
她能感到始皇帝的怒意已經達到了某個臨界點, 因為這些魔術師過於不人道，更準確一些是違背了他所制定的規則的死法。
畢竟這些人算是應該提供線索的證人，在他親自詢問之前, 就以這種近乎挑釁的方式被殺死在大本營……簡直就和沒把始皇帝放在眼裡一樣。
竹下泉設身處地想了一下，覺得如果脾氣再暴躁一些，始皇帝說不定已經去緝殺敢破壞他規則的兇手了。
始皇帝脾氣不暴躁嗎？不見得, 但作為統治整個異聞帶的王者，他能夠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直接沖過去找兇手算帳這種事情，竹下泉估計大概只有始皇帝Lily能做出來。
迦勒底那邊把幼年期稱之為Lily，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
但這不代表他就會忍耐這種幾乎是朝臉上來的挑釁。
「能追蹤到兇手嗎？」始皇帝問她，看起來心情一點也不好，甚至有些煩躁。
「這裡並非朕的領土，朕無法時刻關注這片大地的情況——這一點是朕的失策沒錯！但如果因此就敢做出此等犯上之事……！」他的話沒有說完，但竹下泉聽到了某種電流聚積的聲音。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原本好好的酒吧在轟隆聲後頓時成了廢墟。
攻擊來自天上。
……
哪怕是本能做好了防禦沒有被磚石濺到，她依然被建築物坍塌造成的灰塵嗆了好幾下。
可能是這段時間的事故已經很熟練了，幾乎是在意識到屋子塌了的下一秒，她就用幻術還原了一個類似的，以免這邊鬧出什麼大動靜。
但她還是不知道發生什麼。
直到有人順著動靜朝箱子裡走過來，「你們剛剛看見什麼了嗎！好大的落雷！」他看他們身後那間掛著歇業的酒吧，「我還以為會起火什麼的呢……原來只是看著很厲害，大概又是什麼神奇的天文現象吧。」
「可惜太快了沒有拍下來。」
竹下泉抬頭看了一下天空，萬里無雲陽光正好，怎麼都不像是會打雷的天氣。
在聽到腳步聲後就靈子化的始皇帝在陸續過來查看情況的人離開後重新現出了身形。
大概剛剛算是發洩過的緣故，他臉色看起來稍微緩和了一些，「只是朕武器的小小調試而已，連真正威力的萬分之一都未顯露，不必如此大驚小怪。」
……excuse me？萬分之一，大驚小怪？
竹下泉看向疑似炮擊造成的深坑，被噎到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所以到底是什麼武器，難道是超自然的可以駕馭雷霆的力量嗎！但這樣的話也說不過去，她之前隱隱聽到了什麼電流的聲音……
夢魔非常努力地回憶關於這位始皇帝的相關設定。
已知始皇帝是一位技術宅，已知始皇帝來自某個已經可能會發生的未來。
……所以是那種自帶隱形功能避免偵測，傳說中無限火力的戰鬥飛船嗎！
竹下泉覺得自己可能真相了，內心不知為何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情。
他居然有飛船誒！
她可沒忘記那個時候始皇帝靠著某種熱感應識破她幻術的事情……果然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嗎。
「呼姆，不過既然都已經初步調試，那也沒有再隱瞞下去的必要了。」始皇帝突然開口，「追蹤那些犯上之人能做到嗎？」
這是他第二次問這樣的問題，上一次詢問的時候，他根本沒有給竹下泉回答的機會。
屍體都沒了追蹤個錘子啊！
竹下泉敢怒不敢言，只好委婉地咳嗽一聲，「目前的情況下有些困難。」
她飛速轉移了話題，「敢問……您隱瞞的那個寶具，就是剛剛做出攻擊的東西嗎？」
寶具居然是飛船誒，這個皇帝未免也太酷了吧。
「朕之寶具名為始皇帝。不，在人類史的土地上發動的並不是寶具，只能算作權能之一，暫時讓朕未帶過來的長城現界……唔姆，解釋起來果然太過麻煩！就當是朕重新在異聞帶佈署了將整個地球都環繞在內的防禦裝置好了！」
……傳說中的始皇帝號嗎！這種拿自己名字為飛船起名的方式雖然有點中二不過意外貼合畫風……等等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所謂的長城？」竹下泉控制不住地咽了下唾沫，開口艱難。
「正確說是十三萬一千四百二十四裡長城，不過為了便於稱呼，乾脆就叫長城了！」
始皇帝偏過頭，似乎本人對這個長度一點概念也沒有，「唔姆，不過想在泛人類史這邊全部啟動還是有些勉強，得消耗無比巨大的魔力才行。」
「……」我覺得比起對方可能是您不小心把人類史這邊滅掉。
竹下泉說不出話，好像除了「牛逼」兩個字也沒有什麼能囊括她此刻的驚歎中帶著不敢置信三觀破碎的心情了……不過鑒於始皇帝可能聽不懂這兩個字所能概括的種種，她還是保持沉默好了。
好像終於明白為什麼敵方要召喚始皇帝和恩奇都還有亞瑟王了呢。
「那個，東京靈脈這邊我會拜託……不，雖然麻煩了點，但我會盡可能捋清楚這邊所有的魔力動向找出靈脈的，這樣最省時間。」竹下泉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她之前一直以為長城是中國有名的旅遊景點……就算因為個人功業變成寶具也不過是那種軍事防禦型，萬萬沒想到居然是以全地球為範圍的空間軌道炮這種聽起來就科幻的存在。
……這真的是什麼聖杯戰爭而不是星際大戰嗎。
「唔姆，那就趕快去做吧。」始皇帝挑了挑眉，看起來對於自己功業的講述讓他心情變好不少，「真的沒有辦法追蹤那個犯上之徒嗎？」
原來有，現在被你一炮轟沒了，再問自殺。
儘管內心已經針對這件事情吐槽了不知道多少遍，竹下泉表面上仍然是十分溫順地搖了搖頭，「暫時沒有，但對方必然會主動現身的……到時候我大概可以認出來，會在第一時間向您提供資訊的。」
人在做，軌道炮在看，她還是老實點比較好。
不過這也並非全然是好事。
在他們這方已經有三個實力強大，再加上一個甚至不能簡單以強大形容、身份為異聞帶之主的英靈情況下，名為NFFS的組織仍然不肯放棄計畫，可見他們想要召喚的又是何等強大的存在。
竹下泉還是認為梅林一定知道什麼，但出於記錄者的第三角度沒法提供資訊，她不確定這次梅林會不會像他故事中所講的那樣特地從塔里跑出來幫忙，只能提早做好比較壞的打算。
迦勒底那邊的實驗好像是電力可以轉化為魔力的，也許她可以把目光放到東京的電力儲備以及外地的核電站上。
未雨綢繆總是沒錯的。
「不過我記得您一開始說……沒有把長城帶過來，為什麼又會突然以這種形式完成長城？」
夢魔隱隱有某種極為荒誕的預感，但在得到肯定答覆之前，她並不敢輕易定論。
「看樣子你已經猜到一些了，難道還需要朕再說什麼嗎？」始皇帝並沒有給出明確答覆，只是這樣反問她。
亂套了，真的亂套了，哪怕本身就擁有相當詭異的世界觀，對神秘有不可思議的接受能力，竹下泉還是感到了認知世界搖搖欲墜。
如果只是對付棘手的敵人，根本不需要用到環繞整個地球的軌道炮——無需這樣的武器加持，始皇帝本身就是能力相當強大的英靈。
竹下泉想到的只有一種可能。
他們面對的是在某個未來，始皇帝曾戰鬥過、而禦主藤丸立香亦面對過的敵人。
並且這個敵人不是她認知中的獸類，更可能來自地球之外的地方——比起對內，環繞住整個地球的長城軌道炮更像是某種防禦措施。
不管怎麼想，都太科幻了啊。
第60章 核平東京(15)
不知道是誰和她說過, 科學的極致是神秘許多著名的科學家都有非科學的信仰。作為神秘側土生土長觀念卻相當現代的一員，竹下泉對科學和神秘的態度並沒有許多傳統觀念那樣涇渭分明。
但外星生命不通過科技, 卻通過魔術準備以被召喚的形式降臨並打算通過這種手段使人類消亡……這種科幻小說都不敢這麼寫的內容聽起來還是讓人過於難以置信了。
可是始皇帝不是那種無的放矢的性格，雖然在某方面來說他足以用惡劣形容, 但在這種緊急事件的資訊上是絕對不會誇大的。
縱然有暴虐之名，但他是完成了驚人偉業的霸主，因為個人愉悅而刻意誇大事態是亡國之君都不一定做的事情，他完全沒有那樣做的理由。
始皇帝沖她點點頭，「唔姆，還不算太愚笨，既然已經知道這些了, 就快下去準備吧。」
「我還有一個問題。」竹下泉忍不住開口，「在您經歷過的未來……不，既然是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 按照規則來說是連暗示也被允許的吧？」
始皇帝何止是暗示，他幾乎將所有的條件都點了出來, 簡直就差明說他們面對的是怎麼樣的敵人了——這樣一來, 竹下泉覺得剛剛他如此盛怒說不定也有與那位手段狠辣的殺手曾打過交道的原因在內。
「那是你們人類史的規則, 和朕有什麼關係。」始皇帝似乎對這個問題頗為不屑，「朕本身就是一個世界的主人，就算是所謂的人類史也不過勉強與朕平起平坐——又何談限制朕的資格。」
「朕不直接說出來對手是怎樣的存在, 也不過是因為它在靠近我大秦的之前就已經在炮火下撤退，不知其具體種族與樣貌而已。」
至少在這一刻，竹下泉由衷覺得始皇帝能站在他們這一邊, 選擇幫助人類史簡直是太好了。
如果這樣完全在規則外的英靈在敵對方，估計這場聖杯戰爭都不用打，直接放棄掙扎然後想辦法保存人類火種比較現實。
「看來不僅是朕，那個外星神——連樣貌都不敢顯露的生物也敢妄稱神人……總之，準備好決戰的準備吧！」
始皇帝突然想起什麼，猛拍了一下手，「唔姆，還有！魔力只要解放出來就好，朕自然能感覺到！」
竹下泉點頭表示知曉，她沉默了一會兒，「既然這樣……您回去之後是否要與禦主特地說明？」
「局勢已經大致明瞭，我也要去追蹤魔力動向，為了安全和預防，您還是回去養精蓄銳比較好。」夢魔很認真地建議道。
其實不單單是因為追蹤整個東京魔力流動一個人行動比較方便的原因。
信任始皇帝是一方面，但因此什麼準備和預防也不做話未免太有失謹慎了。
特別是在即將面臨所謂決戰的情況下。
按照兩邊的殺傷力，打起來的話整個東京市毀掉程度應該還算是輕的。
她好不容易在找到東京這樣適合居住、擁有奇異特性的地方，在下一個地方沒有著落之前，她怎麼想都可能對即將到來的大規模破壞坐視不理啊。
——而且東京那麼多她愛的甜品店，店毀了是小事，那些甜點師傅被戰鬥波及怎麼辦？
因為有過先例，所以她才想試一試看能不能將整個東京都暫時替換掉，等到戰爭結束之後再替換回來。
這件事情還要從浦原喜助總是說一半捏一半的故事說起，在故事中也曾有反派為了製造某樣東西準備將空座町獻祭的先例，為了阻止他的行為，同時掩人耳目和減少破壞，名為死神的存在替換了整個空座町，將事後的傷亡減到了最小。
作為在故事中只在關鍵時刻努力了一把的普通商人(本人語)，儘管他本人極力撇清關係，竹下泉覺得浦原喜助在這項技術上應該出了不少力——他家商店下面還有個被製造出來的特殊空間呢。
始皇帝並沒有多問，只是表明自己會考慮把事情向藤丸立香講明。他看起來似乎不願意讓禦主過多瞭解所謂內幕的存在，估計就算說明局面的緊張，也只會將其歸於召喚儀式的傳說或者什麼意外。
始皇帝擺了擺手，示意竹下泉可以退下了。在離開之前他盯著打量了一會，最終留下了一句意味不明的當心狐狸。
儘管不明所以，竹下泉還是記了下來。
出於節省時間雙倍效率的考慮，竹下泉將身上大半的魔力都交給到了影子身上，讓影子去了東京塔，觀察魔力動向是十分耗費精力的事情，在高處的話歸納總結起來會容易不少。
並不是魔力彙聚到哪裡哪裡就一定是靈脈的，也可能是靈脈的支流或者是其它什麼吸引魔力的地方——她要做的就是在整個東京亂糟糟的魔力場中找出魔力流動最活躍也是最多的地方，然後再憑此測定。
放心交給影子去辦後她的本體去了空座町。空座町依舊是老樣子，這個點無論是虛還是死神的活動都不太頻繁，暫且還能算是人的世界。
竹下泉抓著加了草莓巧克力雙球的甜筒走在街道上，完全感覺不到所謂的寒冷是怎麼一回事。
她一邊舔著冰淇淩球一邊想著等會具體該怎麼和浦原說這件事情——就在昨天她還來過，那個時候她嘴裡的事態可沒有現在這麼魔幻現實。
街道上有個粉色頭髮的女高中生，高馬尾隨著動作一晃一晃，看起來簡直可愛極了。她好像在進行義演還是什麼什麼活動，會突然堵住行人給他們唱歌，然後拿出像是傳單一樣的東西遞給他們。
假如不是有急事的話，竹下泉覺得自己很可已經忍不住跑過去嘗嘗她到底是什麼味道了——看起來很活力，可能是柑橘一類的吧。
不過這裡過了這條街就是浦原商店，等她幹完正事再回來好像也不遲。
高馬尾的女孩子邁著相當輕快的步子一路小跑過來，竹下泉起先還愣了下，然後才意識到她的目標是自己。
有些奇怪，畢竟這個點的商業街行人並不少，她出門也習慣用幻術讓自己不那麼引人注意，因為她是美少女而特地跑過來的幾率約等於零。
不過對於可愛的女孩子沒必要這樣警惕啦，而且對方看起來只是普通人而已——話說回來，她要不要變朵花出來換個笑容呢？
直到腰部被利爪擦去一大塊肉之前，竹下泉是這樣想的。
霜淇淋球啪嗒掉到了地上，單手捂住傷口的夢魔這才發現對方金眼睛裡明顯是獸類的豎瞳。
而且對方不是柑橘，而是讓人生厭的某種臭味。
竹下泉面無表情，唯一想的就是該如何逃走。
她現在處於沒有什麼魔力的半虛弱狀態，根本不可能考慮硬拼，身上帶傷就算逃跑也很容易因為血腥氣暴露……怎麼說呢，翻船翻的徹底。
以後她再也不要相信什麼看起來可愛的美少女了。
根據不樂觀估計，如果不是剛剛對方過來的時候她下意識朝旁邊挪了一步，估計現在她整個小腹都已經被洞穿了吧。
……原來之前始皇帝口中的狐狸是指她啊。
竹下泉抿了抿嘴，在躲避過程中她暫時用魔術止住了血，但這也拖不了多長的時間，按她目前的運動頻率，傷口重新裂開是遲早的事情。
就看在此之前她能不能跑掉了。
竹下泉再次躲過直接朝她腦袋而來的獸爪，虛虛朝對方射了一發魔彈。
那只狐狸——姑且是這個品種化身的少女此刻看起來猙獰極了。無論是她的表情還是眼裡閃爍的凶光都讓夢魔有種可能要直接交待在這裡的不詳預感。
在人最沒有防備狀態虛弱以如此出其不意的方式下手，該說果然不愧是狐狸嗎。
而且顯然她用某種方法遮罩了大眾的感知，大街上發生的凶案只在她們兩人之間而已，並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這邊。
這樣就連呼救把事情鬧大然後趁機跑路也做不到了啊！
為了性命著想，竹下泉果斷選擇朝浦原商店的方向躲避。
狐狸可能不知道東京的特殊之處，對她的瞭解也僅限於行動而非經歷與背景。她只是以貓戲老鼠一樣的方式追著竹下泉，惡劣且充滿惡意。
竹下泉印象裡還沒有受到這麼重的傷過，影子現在離她太遠，就算收回來也需要時間，好在她終於跑到了浦原商店門前。
——她敢發誓她從來沒有覺得奸商家門口的那塊小破招牌如此親切過。
還好浦原商店的門只是關著沒有掛歇業，說明人還在，可能在睡覺休息一類的。
要是掛了歇業才是真死定了。
她吃力地躲開一爪子，同時又被早預料動向的另一隻獸爪扯住了胳膊。
爪尖深深刺進肉裡，竹下泉費了好大勁才沒叫出來。
嘶一聲過後，她使勁用手肘搗門，扯著嗓子呼救了起來，「老闆！浦原老闆！大佬！」
「救——命——啊！」
性命面前，節操算什麼呢。
第61章 核平東京（16）
「真是的......明明還不到開店時間......真是心急的客......」浦原喜助拉開店門, 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說話，頭髮看起來也是亂糟糟的, 顯然是沒有睡醒的樣子。
這麼大的動靜居然才剛剛被吵醒，竹下泉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在浦原喜助開門的瞬間她就趕緊閃到了門後面, 「不是客人是員工，救命啦！」
反應過來後，浦原喜助大概也明白過來現在是什麼樣的情況，他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自己的手杖，直接抵上朝著他面門撓來的爪子，又隨手一個破道擊退暫時擊退了對方。他扭過頭，語氣帶著點淡淡的嫌棄：「喂, 用這種狼狽的樣子登門真的很破壞生意的。」
「......誰知道他們會用美人計啊！」竹下泉咳嗽一聲，「總之外表看起來太無害了而且我剛好又是虛弱期沒什麼防備......店長她來了你快上！」
她剛剛朝前探的脖子猛地又縮了回去，語速飛快, 「再說我本來就是準備找你來商量事情的，清理找麻煩找上門的傢伙也是店長的職責吧......」
「嘛, 那關於破壞店鋪的事情也稍後再談好了。」浦原喜助撓撓頭, 從手杖中拔出了自己的劍, 「那邊的女士，你確定真的要打嗎——就算要打的話，最起碼也要先報上姓名一類的吧？」
「對這種傢伙就不需要講什麼禮貌了吧。」竹下泉忍不住吐槽。
躲在浦原喜助後面讓她安心了不少, 整個人也比被狼狽追殺的時候精神了幾分，「這種一身狐狸味的傢伙才不會交出什麼名字呢。」
一想到居然會因為對方是美少女而莫名其妙就半點戒備也沒有她就生氣，不過比起自己來說, 後者顯然是承擔怒火的主要對象——畢竟確實是在她出現之後自己才連基本的警惕心也沒有了一樣。
竹下泉猜測對方擁有相當高等級的魅惑技能，否則自己也不會這麼輕易就中招。一般魅惑都是可以用魔術原理來解釋，雖然不清楚具體的等級，但她的對魔力確實是相當高沒錯，能在對方出現之後半點警惕都沒有只能說明更多是天賦一類——不過就算是狐狸擁有魅惑的天賦，能做到這個程度也少見吧？
難道是被召喚出來，哪個神話裡面本體為狐狸的英靈？
竹下泉一時摸不准，那邊的粉毛狐狸卻呵呵笑了兩聲，「對女士說這種話可相當不禮貌啊，不過話說回來，像你這種連爪子都沒長齊的小傢伙是不可能真正懂什麼叫女人味的哦~」
她絲毫不掩飾自己語氣裡的嘲諷，「柯楊斯卡婭，至於身份......或許在你死前我會說出來吧。」
「你不就是個狐狸精。」竹下泉毫不留情嘲諷了回去，順便也沒忘記給已經拔出刀的浦原喜助拉了一下仇恨，「店長快上，給你用魔術上好buff了！」
浦原喜助歎了口氣，「在下明明只是一介普通商人......」
如果不是他這句話還沒說完就沖上去拼刀的話這句話或許還有一些說服力。
有了浦原喜助的看護，竹下泉整個人頓時放心下來不少，她先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準備將影子收回來。
這種情況下還是先自保比較好，找靈脈的事情可以等情況安全下來再說。
然而影子那邊完全沒有聯繫，好像它徹底蒸發不存在了一樣。理論上來說就算影子是相對獨立的存在，但它被攻擊或是因什麼緣故消失的話，作為本體她還是能感受到從那邊傳過來的某些資訊。
也不是因為受傷的緣故導致影子那邊魔力供給不足而消失，畢竟在一開始她就把大部分的魔力放在影子那邊了。況且她只是傷勢有點重，還沒有到那種重傷瀕死的境界，影子根本沒有無緣無故散掉的理由。
想不通。
竹下泉抓了抓頭髮，順手又給浦原喜助附加了幾個防禦魔術，接著就看到天空中有一道筆直的光束降下，她眉毛一挑，幾乎是想也沒想就強行用魔術把浦原喜助給拉了回來。
第一道光束過後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的轟炸，竹下泉發誓她絕對聽到了咕咪之類的慘叫聲。在浦原喜助帶著不明所以與驚魂未定的眼神中，她咳嗽一聲，壓低了聲音，「這個......是我來特地找你的原因之一。」
她咽了口唾沫，「那什麼......我覺得你們也不想軌道炮炮轟東京之後然後死掉一大堆人增加工作量吧？」
「哈哈哈流魂街確實是有越來越靠後的趨勢，不過......軌道炮？」浦原喜助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剛剛那個嗎？我還以為是泉醬你們那個什麼魔法的大範圍你攻擊來著。」
「都說過很多次是魔術不是魔法了。」竹下泉下意識糾正他，又忍不住去瞄了一眼軌道炮轟炸過後的巨型坑洞，那邊沒有狐狸的影子，估計不是被轟死了就是逃了。比起前者而言，竹下泉覺得後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軌道炮雖然威力巨大，但還是留下了不少空餘時間的，不然她也沒法把浦原喜助拉回來。
托某位皇帝陛下的福，浦原商店前的一大塊平地整個都成了巨型坑洞。剛剛動靜也不小，估計明天電視上就可能報導什麼神秘閃電等等強行和科學扯上關係的現象了吧。
雖然軌道炮確實很科學。
「魔術做到這種程度，需要很長時間準備才行，這個軌道炮目前還是以魔力作為動力的......你就簡單理解為你給我做的那個小手提箱乘以數個億，唔，總之就是能圍繞地球一圈就好了。」
「......真是令人吃驚啊。」雖然這麼說著，但浦原喜助要比方才淡定了不少，他招呼竹下泉去屋裡面坐下，給她遞了杯茶之後，將自己放在一邊的漁夫帽扣在腦袋上之後才緩緩開口詢問，「那麼這個軌道炮，是敵方還是友方持有？」
「友方，不過是個很讓人頭疼的友方就是了。」竹下泉抿了口茶，沒有把英靈等一系列過於具體的概念解釋給他聽，只大概說了一下他們那邊的情況以及始皇帝的某些脾氣。
上次這樣和浦原對話還是她去義大利之前，從義大利回來之後的東京發生了太多事，竟然讓她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不過這次之後應該就能平穩下來了吧。
「鑒於之前有把空座町替換掉的先例，所以我想找你商量把整個東京也......」這樣可以說是過分的請求還是有點難以啟齒，竹下泉十分糾結，「到時候打起來，可能會有人顧及到普通人，但也有那種完全不顧普通人的傢伙......而且就算顧及再多，破壞也是不可避免的......」
她捂住了臉，「總之，為了長遠和屍魂界的人口了，請務必考慮這件事情。」
浦原喜助挑了挑眉，說了句無關緊要的題外話，「這不像泉桑你的風格啊。」
「我也覺得不像。」竹下泉趴在桌子上，「正常來說我這個時候就應該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威逼利誘先讓你鬆口啦——」
她話鋒一轉，「可這件事情很重要，所以嚴肅正經一些，表現身為有所求的弱勢也沒有錯吧？」
浦原喜助哈哈大笑出聲，「話是這麼說，難道這樣我就會鬆口了嗎？我可是商人啊！」
「商人也能做慈善的，就當是為了東京安穩交的租金之類的嘛......」竹下泉支起下巴，腦袋一晃一晃，「非要說的話，就是對於東京這麼大範圍太麻煩你們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可是我也不清楚到底會在什麼地方打起來......而且說不定對手可能會直接降臨，還是先做好預防比較好。」
她想起來還沒有和浦原喜助說敵人的具體情況，頓時拍了下腦袋，「啊啊啊，我忘記了，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敵人不是本土星球的生命是異星來的侵略者，所以這件事情並不是只是什麼發生在魔術師之間的爭鬥。」
「更確切地說，是保衛世界維護秩序的戰爭。」
浦原喜助神色複雜，「這聽起來可真是......太科幻了。」
他只是覺得科幻，卻沒有任何懷疑竹下泉的意思，畢竟之前她已經請求過一次援助，而且有剛剛發生的事情作為鋪墊，哪怕聽起來過於不可思議，但身為謊言的可能性卻很低——哪怕平時態度有些不正經，但在嚴肅的事情上，他還是清楚這位竹下泉不會放任自己惡趣味的。
只是事情很難辦，哪怕現任總隊長是個喜歡喝酒管閒事的熱心大叔也一樣。
「不能保證哦？」思索過後，浦原喜助慎重開口。「我也透露過吧，在那個故事裡能做到替換整個空座町是全體死神一致同意的結果，但是這種嚴格來說和屍魂界沒有什麼關係的事情有些頑固派可不會輕易鬆口的。」
說到後來，他又變回了竹下泉熟悉的那種語氣，「嘛，怎麼說都和你之前拜託幫忙找人那件事情許可權差太多了，很讓人傷腦筋啊。」
「傷腦筋不代表沒有辦法吧......」竹下泉盯著他，「有這種口風是不是說明？」
浦原喜助神秘一笑，「不不不，我可沒有承諾過什麼，只是現世確實有些情況需要彙報所以......」
既然他肯鬆口，那就應該差不多了吧......
第62章 核平東京（17）
進門的時候竹下泉其實有點慫, 誰讓她不久之前還信誓旦旦說找到東京靈脈佔據地利，結果反過來沒走兩步就讓人偷襲了不說, 事情也辦得亂七八糟，甚至還讓始皇帝特地出手救了一次——雖然在那種情況下他出不出手其實無所謂, 而且可能目的也不是單純救人之類的，但說出去還是太丟人了。
埃爾梅羅二世不在，她在屋子裡也沒有感應到恩奇都的氣息，之前說著完全能自己回來的始皇帝陛下也沒有坐在沙發上，在場的就只有正在喝水的藤丸立香和阿爾托莉雅、亞瑟。
看到她的時候藤丸立香還有些驚訝，他腦袋朝前探了探，發現門後面確實沒有跟著其它人, 「始皇帝陛下不是跟你一起去找靈脈了嗎？」
「嗯......他說他先回來了。」竹下泉有些支吾，「靈脈的話出了點小意外沒有找到，對方先朝魔術師協會那邊下手了。」
她將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自己與始皇帝分開後被偷襲的事情卻沒有說，只是說想起來有個朋友那邊可以幫忙調查, 所以就過去了。
「您現在和他有契約, 要把他召回來嗎？」她問道, 同時將之前的話題一筆帶過，「總之對方算是答應下來了，我們應該能取得一些援助。」
「我沒有感應到什麼問題, 既然皇帝陛下不願意回來，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去辦吧。」藤丸立香想了一會，「突然用令咒將人召集回來太唐突了......說起來, 剛剛說的援助是指哪方面？」
在從者的問題上他向來採取放養態度，無論在那種情況下總是會給從者的行為找各種理由無條件信任，這想必也是諸多從者會選擇和他結緣的原因......不過這種時候還能這樣，顯然是天然過頭了吧。
竹下泉有一下沒一下地想著，同時在沙發上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她稍微挪了兩下，讓自己坐得舒服點，這才將自己的顧慮說給在場的三人聽。
「因為可能是體積和破壞力都相當巨大的對手，打起來的話破壞建築不說，光是傷亡數字都很令人憂心，所以就拜託那位朋友，想讓他用空間技術把東京替換掉......不過這不是他一個人就能辦到的事情，要和他們那一邊的勢力協商才行，所以我剛剛只說應該能取得援助。」
在場的三位元都帶有善良屬性，她一點也不擔心會遭到不理解，「就算到時候我能夠用幻術掩蓋這場戰鬥，但該造成的破壞還是會有，像是東京這種人流量這麼大的地方，很容易造成那種類似恐怖襲擊的恐慌，而且對於神秘側來說也不是什麼好消息......」
藤丸立香眼睛稍微瞪圓了一些，「原來如此......！抱歉，這些雖然我有想過，但沒有深入去考慮，準確地說光是操心接下來要怎麼辦就已經夠讓人頭大了......」他撓了撓頭，頗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些本來應該由我考慮的，麻煩你了。」
這反而讓竹下泉有些不好意思了，特別是在阿爾托莉雅和亞瑟同時投來帶有贊許之意的目光中，她更是感到了一種由於過於幸福而產生的無所適從。
「辛苦卿了，這是何等誠摯善良的舉動啊......能看到卿這樣實在是令人欣慰的事情！」
她感覺到沙發有點燙，似乎還在咬人。
「嗯，也不是什麼大事啦，因為我不太希望神秘側被發現然後消亡速度變快什麼的......而且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挺喜歡人類的，嗯，所以其實很正常......而且禦主親只是一時沒有想到而已，我只是提前把你接下來要幹的事情給做了。」
竹下泉忍不住站起來，裝作口渴前去倒水的樣子暫時離開了燙人的沙發，「而且靈脈因為意外的原因沒有探測到，明顯是過失要比辦到的事情多啦——而且之前都說過只是對方答應盡力幫忙，能不能辦到還是另一回事。」
「關於這點的話其實不用擔心，二世老師在的。」藤丸立香安慰她，「考慮到靈脈的重要性他不是很放心，所以臨時變更了一些計畫，帶著恩奇都先出去了，你沒有找到的話，他們也一定能找到的。」
「唔？那位二世先生這麼厲害的？」眼看話題不在自己身上後，竹下泉才放心端著水坐了回來，「不過有恩奇都陪同，確實不用太擔心他的安全。」
埃爾梅羅二世是她見到的最弱的魔術師之一了——順帶一提這之一裡面還有禦主藤丸立香，不過後者的情況畢竟和前者不同，前者身上可是有一個君主的頭銜的，讓這樣的魔術師當君主，也不知道時鐘塔那邊是怎麼想的。
藤丸立香示意她放心，「在理論和戰術策略上還沒有誰能比得上二世老師的，而且比起盲目尋找，用那種臨時設備探測會比較方便有效率啦。」
......她剛剛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設備探測？」
「嗯，之前在特異點的時候建立召喚陣之類的就是在靈脈上，都是由迦勒底的儀器探測的，用二世老師的話來說就是雖然並沒有足夠的材料，但勉強製作出來一個提升效率贗作還是可以的......」看著夢魔突然塌下去的肩膀，藤丸立香有些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了。
他咳嗽一聲，「嘛，這也是後來才想到的，最開始的時候是沒有想到......不過這也多虧你之前抱過來的一大堆材料啦，不然那種搜尋儀器肯定沒有辦法完成的。」
早知道有這麼省事的方法，那她辛辛苦苦又是為什麼啊。而且賠進去了大半的魔力不說，還成功被附加了受傷虛弱的debuff。
竹下泉吸了吸鼻子，覺得自己果然還是很討厭魔術師。
在對方有效率尋找的對比下，不就更顯得她半點計畫目的也沒有瞎忙活了嗎。
這樣下去不行，她還沒去迦勒底呢，如果不做點什麼地位肯定會越來越低的......！
第63章 核平東京(18)
還沒等她計畫些什麼能在接下來提升好感和團隊地位的舉措, 禦主就急匆匆地敲響了她的房門。
此刻距離上一次散會也不過一個多小時而已。因為始皇帝遲遲未歸的緣故，藤丸立香是打算再等一會兒就去尋找, 對於他突然來找自己竹下泉其實並不詫異。
可能是需要陪同或者是告知他們分開的地點和具體時間什麼的。
她的淡定只維持到了開門的下一秒。
藤丸立香的臉色嚴肅，語氣中也全是緊張和認真, 他的目光裡還帶著點慌亂，但大體來說是鎮定的。
「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了，剛剛二世老師聯繫我說，他們先一步找到了東京的靈脈，正在準備強行召喚……大聖杯的那個術式被篡改過，所以他並不能直接分解，至少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去解析構成……」
藤丸立香頓了一下, 似乎是在猶豫什麼，「我已經讓阿爾托莉雅他們趕過去了，始皇帝陛下應該也在那邊, 你能儘量把戰鬥痕跡掩蓋掉嗎……？」
「明白了，請放心交給我吧！」竹下泉下意識應道, 此刻的感覺就和啞巴吞了黃連差不多。
就是恢復能力再好, 她小腹和腰側的傷還是對行動會有一些影響, 只是作為後勤、支援戰鬥者的定位出現倒是影響不大，但關鍵是她的魔力還遠遠沒有恢復。
就算回來之後將之前有意攢下的魔力儲備全都用上，她體內的魔力也不過是平時的三成水準而已。
勉強維持住一定區域內和平的幻象或許可以, 可她要做的又不僅僅只有這一件事情，她是恩奇都的禦主，用恩奇都的話來說就是得供給整個機體運行的馬力不說, 還得在其它英靈戰鬥的時候給予一定的支援才行。
且不提這是不是份內的事情，單靠禦主一個人的話支撐那麼多從者同時戰鬥還是太勉強了，如果魔力供應不上，英靈的能力就不能好好地發揮出來……在這種層次的戰鬥之中，實力當然是越強大越好，她既然有能夠增強戰鬥力的技能，肯定沒有不用的道理。
……當初她怎麼就想不開把身上大部分魔力都交給影子了呢！
「泉桑你的臉色有點不太好……辦不到的話其實也沒關係。」藤丸立香注意到她變得有些慘白的臉，伸手在她跟前晃了晃。
他很貼心地改了口，並試圖用聳肩來緩和有些愣的氣氛，「畢竟靈脈所在的地方是在市郊，在這個時間點也不會引起那麼多注意，我剛剛只是隨便問一下而已啦。」
「不，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在想工作量啦。」竹下泉連忙擺手，「就好像是突然降下來一個大工程~因為之前只能算有練手經驗的原因所以對這個會感到有些不確定是理所當然的吧？」
「但是不要因為這個就懷疑我的能力哦~」竹下泉指了指自己「怎麼說我也辦了好幾件可靠的事情了吧，只是區區的幻術而已，怎麼可能會難到我。」
「雖然做不到梅林那種能弄假成真的程度——遮掩一些場面還是可以的哦！」
都這種時候了，顯然不行也要上啊。而且如果在這裡的是梅林的話，肯定會隱瞞得更加讓人看不出端倪吧。
「但是你剛剛看起來……」藤丸立香有些不確定。
竹下泉能感覺到他在動搖。
「戰前緊張而已，這種小事情就不需要再說了。」她含糊應對，直接把話題扯到了戰鬥上，「禦主離從者太遠的話供魔也會有問題吧？靈脈的具體地址在哪裡？我這就帶您過去。」
「……那好吧，如果不行的話你也不要勉強自己。」藤丸立香勉強被她的理由說服了，只是看起來還是不太放心的樣子。他叮囑了竹下泉好幾遍，然後才將具體的位址說出來。
讓人意外的是靈脈其實只是在剛剛進市郊的開發區而已，並非竹下泉想像中的郊外或者是什麼東京鄉下的山上。
不過這也是一個速戰速決的好機會。
「那麼接下來就讓我帶著您吧，先失禮啦！」得知詳情後竹下泉直接橫抱起藤丸立香，她沖懷裡的藍眼睛少年眨了一下眼，「嗯~害怕的話就抱緊我好啦，我不介意讓這麼可愛的禦主稍微依靠一下的☆」
藤丸立香本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可是有說不上來什麼，事實上他被夢魔那兩句話噎不輕，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能歎了口氣，「那什麼……還是先關注正事比較好吧？」
「是是是，放心吧。」竹下泉就差沒有拍胸膛和他保證了，「交給我一定沒有問題的，而且說不定過去的時候戰鬥已經解決了呢。」
「我們這方可都是就算在英靈裡面也是最為頂尖的存在啊。」
在算算數十分鐘的路程之中，竹下泉已經具體地規劃好了每一絲魔力的用途，大頭供給恩奇都戰鬥行動，然後要考慮的就是對己方的援助，幻術則是留到最後。
她不能進行大面積的替換和遮掩，但在戰鬥之餘在那些痕跡上打一些小補丁對於魔力算不上太大的消耗，完全可以放到最次的位置。
對於天生在這方面沒有過多概念的夢魔來說，這樣精打細算地使用自己的能力似乎還是頭一回。
新奇之餘，竹下泉居然詭異明白了一些恩奇都的想法。
畢竟精打細算地使用自己，然後最大限度發揮自己的用途這些……聽起來就像是某個綠發小泥人會做的事情。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主僕同調嗎？
她帶著藤丸立香趕過去的時候局面要比想像中要和平許多，最起碼在她的預想之中等趕到的時候會是那種打到天昏地暗的場景，但現場的氣氛只能稱得上劍拔弩張一觸即發，雙方勉強維持在了十分微妙的平衡上。
單從打扮來說，並不能看出敵方從者所屬的地域或是傳說，他們那邊最扎眼的還是那個擁有一個俄國名字的粉毛狐狸。
看到她沒死而且活蹦亂跳之後，竹下泉忍不住磨了磨牙。
不過她的好日子應該也快到頭了，因為始皇帝眼裡根本沒有別人。
儘管這樣說帶有一定歧義，但恢復正身的始皇帝全程都在以一種混合著探究和威脅的奇怪眼神盯著對方。竹下泉甚至有種他會在戰鬥之後把這只狐狸帶回去研究扒皮然後做圍脖的感覺。
對於這種不靠譜的預感，她只有喜聞樂見四個字。
她和藤丸立香的到來顯然打破了微妙的平衡，首先攻擊的是敵方從者，從行動模式來看，對方應該是作為Caster被召喚。
竹下泉直接用防禦魔術，擋住了沖著他們來的火球，在這個空隙，藤丸立香從她懷裡面跳下來，直接跑向了埃爾梅羅二世身邊。
竹下泉記得藤丸立香對那位的評價是戰術大師，在他跑過去之後，她一口氣朝那邊丟了好幾個防禦魔術才走到恩奇都面前站定，順便扭頭確認了一下始皇帝的狀況。
「您的……那個武器還好嗎？」她指了指對麼，「看起來有點棘手的啊。」
「還沒有朕擺不平的事情。」始皇帝瞥她了一眼，「當然，在對這些人的處置上或許要費些腦筋，不過這也是之後的事情了。」
看來始皇帝這邊沒有什麼問題。
竹下泉沖他點點頭，「我會在特定時刻製造一點小障礙配合您的。」
「唔姆，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你們只要看著朕的表演就好了。」
始皇帝以行動證明了這句話。在他如此宣言的下一秒，天空中出現了某個龐然大物的影子，並且變得越來越清晰。
竹下泉不知道他是怎麼讓軌道炮在如此低的高度顯現的，但天空中那條鋼鐵巨龍身上正在凝聚的光根本沒有給對面甚至是己方多少反應的機會。
與轟炸聲一同出現的是煙塵，這次的攻擊要比在浦原商店門口見到的頻率更高威力也更大，仿佛上次不過是隨手為之而這次則是認真戰鬥了一樣。
並且這還遠遠不到他的底線，畢竟顯露出來的只是長城的一小截而已，那些讓人叫不出名字的裝置也沒有完全處於攻擊狀態——最起碼在剛剛那一波炮轟之中，竹下泉看到上面有不少類似炮口的地方都是閉合的。
對方沒有受多大的傷，只是看起來比原本形象狼狽了好幾倍，特別是科揚斯卡婭，一頭粉發都變成了土色。
竹下泉很不客氣地笑出聲，又用了個只在惡作劇上有用途的小魔術整蠱了她一下。
「誒呀呀，這不是那個女人味的狐狸小姐嗎？怎麼變成這樣啦？」她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需要去乾洗店把自己的毛洗一洗嗎？」
恩奇都被她奇怪的比喻逗笑了，「去乾洗店的狐狸，真的不是什麼毛皮大衣嗎？」
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轉移回了竹下泉本身身上，「……泉你是不是？」
竹下泉愣了一下，在他開口詢問之前就飛速堵住了接下來的話，「不，我不是，我沒有，恩醬你別瞎說。」
第64章 核平東京(19)
恩奇都盯著她不說話, 竹下泉有些心虛地移開目光，「你剛剛想說什麼來著？」
「啊, 沒什麼，只是你的頭髮有點亂掉了。」恩奇都沒有再提剛才的事情, 直接幫忙將竹下泉的劉海捋到了一邊，「這樣看起來不會太影響視野。」
他剛剛從竹下泉身上聞到了血腥味，而且仔細看的話其實她的動作也有點不自然，總是有意無意避免按住什麼。但竹下泉既然不肯說，那他自然也會尊重她的意願，不在這件事情上過多追問。
他目前的禦主受傷了，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儘管他很想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但現在顯然不是問這個的時候——嚴格來說還在戰場上，注意力在這方面可不是什麼好事。
至於有沒有表現得對禦主過多在意這一點, 從者擔心自己的禦主是很正常的事情，況且除了暫時的主僕關係之外, 他對於竹下泉本身也很感興趣。
雖然並非他最感興趣的人格, 但如果能留下來的話, 或許能成為另一種朋友形式上的朋友也說不定。
「這點小阻礙肯定不會影響視線啦。」竹下泉擺擺手，心中頓時舒了一口氣，「現在是戰鬥時間, 沒必要關注這些莫名其妙的細節啦——魔力還夠用嗎？夠用的話就上吧！」
在他們低語的這一些時間裡，對方的從者已經全都沖了過來，目的在於干擾和拖延時間, 那邊的召喚陣已經亮起來了，召喚陣中央赫然是盛滿了魔力的聖杯，它正在上升，而濃稠到甚至像泉水一樣凝為實體的魔力則不斷自杯中湧出。
竹下泉指揮恩奇都上去迎戰，有點不明白為什麼之前在術式沒有啟動的時候埃爾梅羅和始皇帝沒有阻止。
就算他們不動作的話，恩奇都也在啊。
「這是無法中止的術式。」在後方指揮的二世向她投以冷淡的目光，「在此之前嘗試過破壞，但破壞的只是表面的召喚陣而已，構成召喚的核心還在運轉。」
看起來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在他開口解釋之後，竹下泉才注意到召喚陣周圍確實有被破壞過的痕跡，但那些痕跡下面仍然有符文運轉。
他們在調查敵人的同時，敵人也在深入瞭解他們。
竹下泉拍了下腦袋，給正在場上——包括只在後方勾了勾手指操縱長城的始皇帝攻擊方面的增幅，然後才不死心問道，「真的沒辦法把這個破壞掉？」
在她看來，這個召喚陣本身的存在就是對他們之前行動的否定。
你看啊，再怎麼辛辛苦苦調查阻止也沒用，就算準備了再多的後手再怎麼想辦法，對面其實一早就準備好了不說，更是把你們這方的行動預料到死死的，幹什麼都是徒勞。
這種感覺簡直讓人不爽極了。
竹下泉輕聲呸了一句，可惜以她目前的狀態來說對戰局根本就沒有太大作用，更無法貿然插入從者之間的戰鬥。
她本來心中就窩著火，這樣類似坐以待斃的更讓她有種必須做些什麼的念頭，在愈發混亂的戰局之中她走向藤丸立香，悄悄問他把名為必破萬法之符的匕首要了過來。
具體怎麼用不是很清楚，但想必用這個瞄準敵方禦主帶有令咒的手就好了。
在那只狐狸被來自天上的軌道炮和地下冒出的鎖鏈追的團團轉放鬆對他們那邊看顧的情況下，竹下泉覺得自己成功的可能性相當大。
畢竟敵方的禦主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為了供魔而被製造出來的生物，正常人類身上根本不可能擁有那樣密集的魔術回路。
總得做些什麼，目前來看中止召喚的可能性幾乎為零，為了保存實力也好削弱對手也罷，對方禦主和從者之間的契約必須切斷才行。
竹下泉握著匕首繞到了敵後，包括己方在內的大部分人眼裡她依舊在原地備戰。
但獸類的感覺顯然要更加敏銳一些，在她即將得手的時候，科揚斯卡婭一爪子沖她背後抓了過來，讓她不得不暫時放棄了這樣的打算。
在頂著雙重的襲擊與她戰鬥的情況下，科揚斯卡婭一時之間也沒有占到多少上風，甚至竹下泉還趁機用匕首在她身上留了好幾道口子，算是勉強報了先前的偷襲之仇。
阿爾托莉雅和亞瑟那邊的局勢算不上樂觀，竹下泉動用了一道令咒給恩奇都補充魔力，然後對他下達了束縛住科揚斯卡婭的指示。
支援戰鬥固然有效，但斬草除根才是最迅速的方法，切斷從者的魔力供給，那邊的困局自然也會引刃而解。
恩奇都幾乎是立刻會意，他朝這邊直接沖了過來，在與科揚斯卡婭錯身的瞬間以巨大的鎖鏈暫時封鎖了她的行動，而竹下泉也順利解決了一個完全沒有什麼戰鬥力的魔術師。
還剩兩名。
但是是已經來不及了。
有什麼東西出來了，聖杯碎裂了，與之同時一併破碎還有地下的召喚陣。竹下泉從來不知道東京地下還有這麼深的岩漿，地面的裂隙還在進一步擴大，就算是她想用幻術來掩蓋也無法隱瞞地裂造成的動靜。
還好這裡是郊區，如果是市中心，這個時候怕是已經造成不少傷亡了吧。
竹下泉飛快跨過一道延伸開來的裂縫，阿爾托莉雅已經先她一步帶著藤丸立香撤離了這塊區域，某個東西正在被召喚過來，而敵方的從者卻還剩下兩名。
正當她咬牙準備冒險一搏的時候。一隻手伸了過來，輕輕鬆松把她手裡的匕首搶了過去。
「這種危險物品還是交給我來保管比較好吧。」這樣的語氣和標誌性的滿地花瓣，竹下泉絕對想不出除了梅林之外還有第二個人。
只能說厲害果然還是老的厲害，她廢了很大勁才辦到的事情梅林輕輕鬆松就完成了，在掩護他們這方撤出安全距離的同時，他甚至還用手上的匕首解決了敵方兩名禦主。
「我有說過吧？阿爾托莉雅的劍術可是我教的。」他扭過頭沖著竹下泉擠眉弄眼，「雖然是匕首，但還是有一定異曲同工之妙的嘛。」
語氣輕鬆到完全不像是面對危急局勢的樣子，不過這也正常，以竹下泉對他的瞭解來說，這已經算是某人的難得正經了。
先不計較他為什麼會突然從幽禁塔里跑出來和之前的閉門謝客，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幫忙……老實說竹下泉心裡還是有一點感動的。
然後這一點感動很快就在梅林的話語中煙消雲散，半點殘渣也沒剩下。
「嘛，阿爾托莉雅在這裡，我還沒有做好見她的準備，暫時解決完這個危急之後我也要回去了——畢竟是違背諾言偷偷溜出來，肯定不能逗留太長時間。」
「接下來的戰鬥雖然艱難了一些！但我相信你們會再次取得勝——」
竹下泉十分乾脆地拽住了他的兜帽，不知道是因為大意還是實在沒有戒心的緣故，她能肯定自己抓住的是梅林的本體而非影子一類的幻象。
她將看起來異常不情願的梅林拖到了稍微後方一些的安全位置，禦主藤丸立香他們就在那邊。少年毫不掩飾自己看到梅林的驚訝，整個人都呆愣了幾秒，嘴巴也張成了近圓形。
「嗯……如您所見，感應到危機之後在下就急急忙忙從理想鄉跑過來了。」與他相反，梅林看起來自然極了，他朝藤丸立香大咧咧打了個招呼，甚至還對阿爾托莉雅問了好，讓亞瑟給另一位梅林小姐帶去同樣的問候。
如果不是竹下泉在後面抵著他，知道他從來就沒有放棄過溜走的念頭的話，她或許會真的相信也說不定。
和她比起來，梅林的演技可要好太多了。
「既然來都來了，那麼接下來諸位的後方就交給我吧。」花之魔術師揮了揮自己手上的法杖，「至於此次事件，而我又是因何而來這些……結束戰鬥之後再解釋也不遲！」
戰鬥結束之後你還能留下才有鬼咧。竹下泉心裡又吐槽了他好幾句，同時朝他背上拍了一巴掌作為警告。
輔助的位置這麼輕鬆就被要過去她其實有些不開心，但同時她也清楚梅林的層次不是她能夠與之相比的——至少目前不能。
有梅林在的話，那麼應該能保證勝利吧？畢竟他本人也是這麼信心滿滿地表示。
總之……對於這個援軍，竹下泉還是挺感激的——期間限定。
等到結束之後，她非得問個水落石出不可。
「記得你說了什麼哦梅林——」她警告性看了梅林一眼，梅林回以相當爽朗天然的笑容，仿佛剛剛他什麼也沒說似的。
「我剛剛說了什麼了嗎？剛剛明明是很認真在商量接下來的戰鬥吧。」他這樣說著，同時解放了自己的寶具，「好了，我會在後面為你們加油的~接下來就請幹勁十足地上吧！」
「以及在這種時刻還說題外話的泉醬，你也應該稍微發揮點作用哦？」
這麼輕易就把話題帶過去，這個人，啊不對，這個半夢魔真的是太無恥了！
竹下泉憤憤想到。
第65章 核平東京(20)
用梅林的話來說, 戰場不在地上而是在天上，竹下泉仰到脖子都酸了, 愣是沒看見所謂敵人的影子在哪。
她瞪過去，梅林按住了她的頭, 笑眯眯讓她不要心急，「還沒有降臨呢~不過在引起必要的恐慌之前，還是做一些準備工作比較好。」
所謂的準備工作就是粉飾太平，這方面簡直就是梅林的拿手好戲，幹起來也比竹下泉輕鬆得多。
「好啦，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人注意到了。」花之魔術師語氣輕鬆，「儘管放心上吧, 造成破壞應該也沒有關係——至於衛星拍攝什麼的。」
他和藤丸立香打了個招呼，「這種打交道的工作就交給羅曼那傢伙好了，畢竟他也就只有在這方面勉強有一點用途了~」
竹下不得不承認梅林考慮得真周到, 她撇了下嘴，半點都不想繼續聽梅林在這邊扯皮。
有本事扯皮有本事不要在目光觸及到阿爾托莉雅就閃閃躲躲啊。
她跑到恩奇都那邊檢查了一下他的狀態, 發現他根本不需要自己操心這些, 哪怕是在她抵達戰場之前, 他也沒有受到多少傷害，白袍子上面甚至連塵土都沒有沾到多少。
「剛剛戰鬥情況怎麼樣？」竹下泉隨口問了一句。
她其實真正想說的是恩哥你居然連傷都沒有受一點，這麼猛的嗎？
恩奇都想了想, 「泉來之前嗎？」
竹下泉點了點頭。
「對面的從者很鋒利，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比起刀鋒來說更多是用刀背戰鬥，所以綜合起來一般般。」
標準的恩奇都式發言, 在如此總結之後，恩奇都好像還嫌不夠似的又想了想，補充上一句，「不過處理起來很麻煩，沒有那麼容易被摧毀就是了。」
竹下泉大概可以猜到她來之前是什麼情況了，應該是在破壞召喚儀式的時候對方從者一直在以干擾的目的戰鬥不肯正面對敵，所以恩奇都的語氣裡才會有那麼一點苦惱。
老實說有點可愛。
竹下泉忍不住揉了一下他的腦袋，隨即又被恩奇都用更大的力道揉了回來。
「要戰鬥啦，而且泉的身高這樣看起來有點勉強。」他說。
「我就是特地過來加油的啊。」竹下泉有意識地忽略了下半句話，「不過真的不需要再給你傳輸點魔力什麼的嗎？」
「不用了。」恩奇都搖頭，「接下來的戰鬥不是對魔力，而是對兵器本身的消耗，我得鎖住它才行。」
結合他之前所說的一些內容，竹下泉有點擔心，「你自己呢？身為英靈的你會怎麼樣？」
「可能會返回英靈座吧。」恩奇都不太確定，「事實上我並不清楚，作為英靈的我並沒有參加過多少戰鬥，回應召喚而來的也只能算是本體的分身。」
「這裡發生的事情想必對於我的本體來說更像是一場夢境，但我會記住你的。」
他沖竹下泉笑了笑，半點都沒有自己正在做出某種告別的自覺，更沒有意識到自己話裡面的內容在這種場合有多讓人聯想到帶有悲傷意味的事情。
可惜竹下泉也不是那種會因為離別而感到難過的認真系，非要算的話，她應該算是沒心沒肺系的那種類型。
儘管覺得恩奇都的發言在戰前顯得有點強行flag不吉利，她還是很認真地拍了拍他的肩，「也不一定就會壞，而且要從者消失的話肯定是從者受了什麼瀕死的重傷，這不是有梅林在嘛。」
竹下泉指了指那邊的梅林，「不要看那個樣子，他可是隨身能把理想鄉發揮出作用的人啊，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回復範圍……啊，真讓人羡慕。」
「不過比起這個，要是有機會的話我其實想帶你去理想鄉那邊看一看，直覺你肯定會喜歡那裡的……和之前說的八原不一樣的那種喜歡。」
八原畢竟還是人類的世界，而阿瓦隆那裡可是星之內海，是只屬於幻想種和神話傳說的奇妙世界，說不定對於恩奇都這種親近自然的存在來說是個不錯的歸屬地。
恩奇都又不是人類，肯定是可以通行的，就是不知道這次聖杯戰爭結束之後他還能不能留下來了。
應該會吧？竹下泉有些不確定。
她咳嗽了一聲，「你之前的那些假設先不算，以勝利為前提……你要和我繼續契約嗎？就是我只提供魔力但實際上只是同伴關係的那種。」
「據說迦勒底那邊英靈還挺多的，你要是也選擇常駐的話那我基礎認識的人數就多一些啦……而且也能帶你去之前說過的一些地方去看一看。」
「好啊。」恩奇都一口應下，回答得爽快極了，「機體沒有損壞的話，我一定會留下來陪伴你的。」
「都說了不要立這種flag了。」竹下泉忍不住歎氣。
她喊了聲梅林的名字，但還沒等她把拜託的話說出口，看向這邊的梅林就沖他們搖了搖頭，「真是的，不能因為是年輕人就不顧忌場合啊，哪怕這個時候談情說愛確實別有氣氛，戰鬥還是要擺在第一位啦？」
……談情說愛個大頭鬼！
竹下泉直接沖他呸了一聲，「我是讓你關注一點恩奇都的情況啊！他之前說現在用的作為兵器的身體在損壞邊緣，總不能在戰鬥的時候出岔子吧！」
「知道——啦——」梅林尾音拖得老長，「不過就算你這麼說，也無法改變我會對所有人一視同仁這點的——」
「……請問你的腦子裡都是廢料嗎？」竹下泉深吸一口氣，簡直想把梅林的大腦敲開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她差點忍不住跑上去習慣性懟人，可梅林原本帶著幾分玩笑的神色瞬間嚴肅下來。
「好了，戰前放鬆就此中止，那個東西來了。」
竹下泉看不見它，卻能感到它確實是在接近，帶著像是颶風一樣的氣壓和簡直讓人抬不起頭的威勢，得益于梅林特地加強了視野，她可以感知到那個無形的存在是怎樣與大氣接觸並出現在大氣層之內的。
……這種東西簡直就是沒辦法戰鬥啊！
她看見了長城火力全開的樣子，那個無形的怪物也確實在炮火下暫時停止了前進，但也只是暫時擊退而已，它是被召喚來的，怎麼看都不會是會因為一時的阻礙而直接退出的樣子。
「朕還以為會有什麼不同，原來依舊不過是這種水準而已！」
這個時候的始皇帝依然相當自信，他揮了下胳膊，在天空中如龍盤旋的長城頓時換成與之前不同的形態——造型竹下泉沒法形容，非要說的話只能說上面的炮孔更多了，遠遠望去簡直就是無數條光彙聚成的光帶。
在他之後，恩奇都朝著竹下泉揮了揮手，「我也要上啦，動力這邊就拜託了。」
竹下泉同樣以揮手示意，同時將剩下的令咒作為魔力補充直接供給了恩奇都。
這個時候的恩奇都已經化為了巨大的金色鎖鏈，他幾乎要將這一整片天空都封鎖起來，密密麻麻地束縛住了那個無形的存在。
出於某種私心，在提供魔力的同時，竹下泉用上了作用為堅固的魔術，所以在看到鎖鏈後感覺不但微妙，還夾雜著幾分未雨綢繆的慶倖——托梅林的福，她能看見金色鎖身上密佈細紋。
那個東西被束縛住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它掙脫之前將它擊敗。
能擊敗嗎？竹下泉其實有些不確定，但當看到藤丸立香不見一絲慌亂的堅定眼神的時候就，她突然感覺也沒那麼擔心了。
儘管他的身體有些微微的顫抖，但還是堅持站在了最靠前的地方承受著這股風壓。
「接下來就交給各位了。」她深深吸了口氣又呼出來，直接把身上最後一絲魔力也榨了個乾淨，「我能做的都做了……加油啊！」
「看你們啦。」梅林稍微扶住她，讓她沒有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嗯，雖然也想戰鬥但是顯然老人家不適合上前線……接下來最大限度地解放寶具吧，特別是亞瑟——你的聖劍應該有束縛吧，這種情況就算全部解開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哦。」
「阿爾托莉雅……」他的目光往旁邊閃躲了一下，「阿爾托莉雅，你的劍是沒有束縛啦，盡全力最大解放就好了。」
「準備好了的話就讓禦主下令吧，雖然聽起來很輕鬆就能打敗敵人，但這可是孤擲一注的戰爭哦——」
「好了，朕知道了，你可以閉嘴了。」始皇帝直接打斷了他，「朕也會毫無保留使出全力的。」
竹下泉現在是一點力氣也沒有，否則真想當場給始皇帝鼓幾下掌表示支持——這個時候還這麼多話，不是討打是什麼，直接讓大家全力攻擊不就好了？
果然是正經不過三秒。
「是，我知道了。」藤丸立香倒是很認真回復了他，神情認真且嚴肅，「只是恩奇都那邊……如果直接攻擊的話會不會……」
「沒事，儘管攻擊吧，不要浪費機會。」竹下泉沖他搖了搖頭，「我能感覺到他是這樣想的。」
「……那我就下令了！」藤丸立香抬起胳膊，直接用掉了手上的三劃令咒。
第66章 核平東京(21)
如果竹下泉沒有猜錯的話, 要麼是因為某種特殊性他不會因來自友方的攻擊負傷，要麼是在攻擊抵達的前一秒他會鬆開束縛——這樣一來他既不會被攻擊到, 敵人也沒有足夠的反應時間逃脫。
始皇帝長城的威力她已經見識到了，全力釋放的勝利誓約之劍卻沒有看見過, 要不是親眼所見，竹下泉根本就無法想像這樣璀璨而奪目的光是那柄甚至能用輕巧形容的劍發出的。
那道光足以穿透星辰，而它本身則要比星辰還要奪目耀眼。這樣的光有兩道，明明在開始時它們互不關聯，到後來卻逐漸緊縮為一道更加龐大也更加刺目的巨大光柱，直直朝天空射去。
除了勝利誓約之劍之外還有名為長城的超級軌道炮。
雖然無法看見，但攻擊確實擊中了對方。在天之鎖的束縛下, 那個東西雖然有閃躲的意圖，在桎梏中也只能算徒勞，巨大的金色鎖鏈確實黯淡過幾秒, 但隨即光芒要比之前還要強烈，光是看著, 竹下泉似乎就能聽到鎖鏈咣哧的摩擦與碰撞聲。
天之鎖對它的束縛越來越大了。
不過與她料想中不同, 恩奇都並沒有躲開攻擊, 也沒有如她以為的另一種可能一樣不受傷害。
攻擊確實起了作用，竹下泉聽到某種生物帶著怒意的痛吼，但與之相對, 天之鎖也在那樣的攻擊下徹底崩壞，裂紋開始在鎖鏈蔓延，不知道從哪一節開始鎖身開始片片碎裂, 點點的金色掉落下來，像是偶爾劃過的那種流星。
竹下泉傻了眼，幾乎是陷入了茫然與焦灼一同來襲的困境，她張了張嘴想喊梅林，花之魔術師卻好像早料到什麼似的，給了她一個放寬心的眼神。
他幾乎邁著算是悠閒的步子走了過來，又趁機在竹下泉的腦袋上揉搓了好幾下，這才慢悠悠說道：「不要著急，繼續看呀，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恩奇都吧？」
她當然信任恩奇都，但如果恩奇都以某種指令為第一位的話，真的做出什麼自毀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就比如眼下的這種情況。可能這不是自毀只是重傷，但竹下泉的心還是不受控制地揪了起來。
明明可以有其它方法的。
可是她知道恩奇都就是這樣的存在，有看起來比誰都美麗溫和的外表，恭敬謙卑的語氣也能夠讓溫柔的形象深入人心，可歸根究底他的意志比鋼鐵還要堅硬固執，是決定了就是決定了，不管是什麼也沒法阻止的說一不二的性格。
「……你好歹幹點什麼啊！」她反手揪住梅林的衣領，只是動作怎麼都透著軟綿綿和無力，「就算是為了勝利的保障吧，天之鎖碎了的話不是沒法捆住敵人了嗎？」
梅林咳嗽一聲，「糾正一下，不是捆住敵人，是徹底殺死敵人。」
竹下泉愣了下，隨即猛地抬頭看向空中，那些金色的碎片確實還在增多，但它們沒有散落在地，而是密密麻麻以利刃的形式深深紮進了那個無形之物的身體中。
軌道炮長城的第二發攻擊也已經蓄能完畢了，在白色光柱射出的同時，竹下泉親眼見到那些碎片重新彙聚成巨大鎖鏈，以類似箭矢的姿態將敵人貫穿的全過程。
除了猛之外，她好像真的找不出詞彙來形容了。
梅林難得稱得上輕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來，「寶具是有等級也是有範圍的，但有些從者不同，他們的寶具有兩個截然不同的狀態。」
「或許在對付尋常敵人的時候，它們只是普通的寶具，但如果是用來針對邪惡……那大概就像是殺蟲劑對蟲子一樣的關係了。」
「……你這是什麼破比喻啊喂。」竹下泉忍不住吐槽他。
梅林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此刻他的角色更像是講述者。
當然，在竹下泉眼裡，他只是突然講解欲發作了而已。
「Excalibur在最開始就是為了拯救星球而製造出來的，能打到一切邪惡的黃金之刃，而名為Enkidu的神造兵器還要更特殊一些——表面上他確實是針對神沒錯啦，但實質上這個武器是肅正級的，用來和同樣作為特殊存在的長城完成最後一擊簡直再恰當不過了。」
這樣一來，竹下泉就能理解為什麼一定是亞瑟王恩奇都，還要加上一個來自異聞帶的始皇帝不可了。
這確實是毀滅星球的危機，不過可以說是相當不湊巧又相當幸運，它幾乎是在一場除了視覺效果之外沒有任何震撼之處的戰鬥中草草開場和收尾的，甚至連刀光劍影都沒有多少。
「那這就算結束了？」她偏過頭問梅林。
「對，都結束了~接下來就應該是戰後的歡笑和淚水了。」梅林點點頭，隨即又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感慨，「像我這種老人家真的不太適合這種告別的場合啦。」
「你把話說清楚！」
「這個嘛，還是讓你們自己說比較好。」梅林迅速換上了那副爽朗的笑容，他打了個哈哈，在竹下泉伸手朝他身上來上一拳之前一溜煙跑到了旁邊。
敵人可能是在太空中直接消散了，灑落下來的只有散發著淡淡金色的無數光點，在接住幾片稍大的之後，竹下泉才意識到手上的恐怕不是靈子，而是天之鎖的碎片。
「……恩奇都？」
她試探性喊了一聲，綠頭髮的英靈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她身後，笑著拍了下她的肩膀。
「在哦。」英靈眼睛裡盛滿了金色的星星，「怎麼樣，確實是難以匹及的鋒利吧？」
「確實是這樣沒錯啦……」竹下泉下意識回答了他，然後才發現她和恩奇都之間有什麼東西斷掉了。
是契約。
「等等，等等，這是怎麼回事？」她轉過身有些手忙腳亂地抓住恩奇都進行確認，「契約呢？恩醬你怎麼在消失？」
「……大概是因為被召喚出來的使命已經結束，而構成召喚的東西也已經被破壞了吧？」恩奇都想了想，然後才給出她答覆，「即使並非如此，我也停留不了多長時間的。」
竹下泉忍不住問他：「因為天之鎖，你身前的那具軀體被破壞了？」
第67章 核平東京（22）
「啊, 是這樣，畢竟作為讓我現世契機的聖杯戰爭已經結束了, 再加上並沒有軀體依附，就算是強行契約也停留不了多久的。」恩奇都點了點頭, 「不過我相信我們會在其它諸如迦勒底的地方再見的，我說過的吧，我會記得你，這是軟體而非硬體的儲存，所以並不用擔心下次見面會感到陌生的問題。」
「......你之前說過要留下來的吧！」竹下泉稍稍放大了音量，「而且根本不是下次見不見感到陌生的問題，完全是你根本就沒有一點報備......算了。」
不僅是恩奇都, 亞瑟和始皇帝也在消失，但是阿爾托莉雅沒有。少女騎士王在同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告別，雖然有不舍, 但更多則是祝願與相信會在未來遇見的信心，始皇帝則是趁機將藤丸立香拉到了旁邊, 也不知道在教導一些什麼。
夢魔開始意識到確實是到了離別的場合了, 她扭頭想去看梅林, 卻發現梅林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已經趁她不注意悄悄開溜了，只留下還在晃悠悠飄落，非常應景的白色小花。
「我好像確實應該正視一下離別這件事情了。」竹下泉正了正神色, 然而只維持了很短時間，她的肩膀就塌了下來，並且歎了口氣, 「好吧，這個時候你說話比較合適，我來說的話可能在你離開前也一直在糾結這件事情本身。」
恩奇都輕笑出聲，「因為當時除了按照我應該要完成的使命去做之外，還有想展現自己到底有多鋒利的.......自己給自己下達的指令？那個時候雖然隱隱有要結束的預感，但讓你放心這一點比較重要吧。」
「你這樣我反而不放心好嗎。」竹下泉忍不住吐槽，「總之現在和我說話的是恩奇都對吧？」
恩奇都看著她愣了一下，然後才堅定而迅速地回答道：「是的。」
竹下泉輕輕砸了下嘴，又問道：「是恩奇都，不是神之兵器是嗎？」
其實忽略離別這一點之外，天之鎖破碎其實也不是什麼壞事，雖然成為英靈的恩奇都還是擁有同名的寶具，但至少從某個程度上來說加在他身上的束縛已經不在了，失去了兵器的外形之後，想必身為人的真正的恩奇都也能在更大程度上得以在言行之中體現了？
她是這樣想的，所以毫不吝嗇地站在朋友的立場上給予了他祝福。她伸出手接住了還在飄落的花瓣，並用魔術將它們變成花環掛在了恩奇都腦袋上，「沒來得及準備禮物，就暫且拿著個當做餞別和祝福吧。」
恩奇都摸了摸自己腦袋上的花，啞然失笑，他將花環從自己腦袋上摘下來，整個重新扣在了竹下泉的頭上，只在手上留下了那麼一小朵，「這樣就足夠了，關於兵器的身份這點或許還需要時間來確認，但無論站在何等角度，你都已經是恩奇都的友人了。」
「到時候你會去迦勒底嗎？」竹下泉隨口問了一句，在想要將話題一筆揭過的同時又忍不住去計較一些細節，「還有，這個時候應該說我才比較合適吧。」
「啊，那就是之後的事情了。」恩奇都避而不談，「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那就這樣約定好啦。」對於竹下泉來說收拾心情是很快的事，尤其是在想清楚之後，她覺得爽約本身也沒有什麼值得計較的地方了，比起履行約定，還是恩奇都能意識到自己人的身份這件事情更加讓人值得喜悅一些——畢竟他們是朋友，為朋友開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恩奇都輕輕擁抱了她一下，「期待下次再見啦泉，到時候會有驚喜也說不定！」
驚喜是什麼無所謂，別再造成類似天之公牛的那種驚嚇就好啦。竹下泉回以他擁抱，然後目送綠發的英靈回歸英靈座，這才準備收拾戰鬥之後的殘局。
不管這場本來應該是史詩級的戰鬥結束得有多快，召喚儀式帶來的地裂啊，建築破壞啊還是有的，她得在引起騷動之前先暗搓搓處理掉一些。
所以梅林偷偷跑走真的是太不道德了！明明她還是傷患，讓傷患大規模使用魔術真的簡直就是毫無人性！
竹下泉歎了口氣，然後發現始皇帝還沒有消失。
可能是本來就是從異聞帶跑過來的緣故，所以回歸的時間要長一些？
竹下泉忍不住投以好奇的目光，始皇帝也沖她招了招手，站在他身邊的藤丸立香跟著沖她笑了一下，朝這邊喊了一聲，「泉桑你快過來！」
竹下泉帶著一股腦的疑惑跑過去，發現地上困住的正是某個粉毛狐狸。她忍不住挑了下眉想說你也有今天，只是在更重要的事情之前硬生生忍住了，因為始皇帝咳了一聲，「唔姆，在朕的指揮下，這邊的危機也已經順利解決了，朕也算是得此誅滅了那個之前逃脫的外敵——以及這只狐狸朕就收下了，反正你們也沒有辦法殺死她吧？」
「您有辦法殺死嗎？」藤丸立香插嘴問了一句。
「唔姆，在找到殺死她的方法之前，朕準備一直將她關在牢裡，按照大秦的律法來處置。」始皇帝搖頭，「總之這種小事情就交給朕來解決好了，閒暇之餘，朕也絕對歡迎你來朕的大秦做
客。」
「至於如何前來，雖然有些麻煩，但朕相信你的臣下會有解決方法的！」在始皇帝目光下的竹下泉有些壓力山大，不過去異聞帶這種事情雖然有點困難但也不是無法辦到，所以她礙於面子還是點了下頭，同時刷了下自己的存在感。
「這種事情就交給我來操作好啦，畢竟已經去過一次了，下次再去的時候應該會容易些。」
「等你們來的之後，朕的大秦說不定會有一些變化......唔姆！朕開始覺得人類史這邊也並非毫無可取之處的了，果然存在即是意義嗎，那等到這邊變成朕討厭的樣子之後再統一也不遲......」
剛剛她絕對是聽到了統一什麼的吧，原來從被召喚，或者說是更久之前開始始皇帝這個打算就沒有真正放下過嗎？竹下泉一邊在心中飛速吐槽一邊連連點頭，「您放心我，我一定會帶禦主去大秦拜訪的，您需要我們帶一些......」她想了想，「建設信號站的材料之類的嗎？」
「以大秦的國力製造出這種東西是很簡單的事情，只是這種東西並會普及就是了。」始皇帝對異聞帶的科技水準相當自信，連只出現過寥寥數次的古中國語都冒出來了，「唔姆，總之，到時候一定會讓汝等大開眼界！」
「那......期待與您的再見。」藤丸立香笑容真誠，揮著手與他道別，「以及，迦勒底永遠歡迎您的到來！」
始皇帝拎著狐狸離開了，他離開的方式比較特殊，尋常英靈的在被遣返英靈座時是變成靈子逐漸消散，而他則是自己相當隨意地打開了類似空間隧道的東西，好像在□□裸地宣佈人理並不能對他造成任何約束一樣，走之前甚至還輕輕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針對哪個存在。
老實說，這種姿態真的讓人忍不住羡慕的同時又有點想笑，哪怕是之前一直對他始終有一點戒心的竹下泉也不得不承認，最起碼站在他們這一方的始皇帝還算可愛。
「恭喜你們，結束了，時鐘塔還有要務，所以接下來的收尾工作可能沒有辦法繼續陪同。」埃爾梅羅二世整個人看起來也輕鬆了不少，「以及這件事情我會盡可能當成小事件來向時鐘塔方面回報的，你這樣告訴奧爾加瑪麗就可以了。」
他眼神稍微朝旁邊閃了一下，「哦，還有，對於並沒有幫上多大的忙這點，在下感到十分抱歉。」
「不，沒有二世老師的話我們還可能到現在都沒找到靈脈。」藤丸立香撓了撓頭，「您沒必要如此謙虛的。」
「的確，您的力量或許薄弱，但絕對是不可缺的。」阿爾托莉雅也贊同他的觀點，「不必妄自菲薄。」
這次埃爾梅羅二世非常乾脆地扭過了頭，像是承認又像是否認。
作為搞砸了事情的一方，竹下泉異常自覺地保持了沉默，並且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吐了下舌頭——又不是她想要搞砸的，被針對了她也沒辦法嘛。
「可以先回去了，這裡就暫時放著吧。」她主動繞過了這個話題，「幻術的作用應該還能維持一段時間，這一期間關於場地恢復之類的就交給我就好了。」
「辛苦啦。」藤丸立香向她表示感謝，「不過泉桑也沒必要太勞累，事情解決的話，迦勒底那邊應該很快就能重新運作過來了，大家一起幫忙比較快吧？」
對哦，難怪她覺得忘了什麼事情，原來在善後工作中直接忽略迦勒底......有禦主還有可愛的瑪修小姐的迦勒底！
而且她好像剛剛才和恩奇都約定過在迦勒底再見的。
不過在去迦勒底之前，也許她應該來一場旅行放鬆心情？
第68章 後續
在有意掩蓋下, 發生在東京的這場非正式戰爭之成了一次並沒有被檢測到的小小地震，迦勒底那邊也很快就派工作人員過來接洽相關事宜, 這場並不是很正式認真的世界危機就在幾乎沒有造成什麼影響的情況下被悄悄化解了。
順帶一提，由於NFFC那個傭兵組織的主要目的就是召喚外神並毀滅世界, 所以在連他們的服務物件連真身都沒有來得及顯露就被消滅之後幾乎是在一夕之間就銷聲匿跡，迦勒底原本面臨的權力分割問題也在以原所長奧爾加瑪麗這邊奪回絕對優勢畫上了句號。
明明是世界毀滅級別的災難，卻搞得和日常之中會遇見的小插曲一樣，竹下泉在回首的時候甚至會忍不住為對方默哀。不好意思啊，我們這邊陣容真的只是巧合而已，最多只能算是有救世主運氣的加成，但能力絕對是實打實的啦。
如果沒有完全克制對方的陣容, 在經歷過這樣的戰鬥之後，竹下泉甚至也覺得就算不是這幾名有專門應對此種危機寶具的英靈自己這方也一定會獲得勝利，只是過程可能會稍微艱難一點, 付出的代價要慘痛一點，並且比起現在一定要辛苦上不少。
竹下泉再一次體會到了運氣真的很重要這件事情。不過, 除了運氣之外, 還有一些她現在應該去弄清楚的外部因素。
比如梅林。
這一次幽禁塔不再是拒絕訪客的姿態, 她很順利就進入了那個狹小的房間，梅林也早就知道她要來一樣，在她出現的時候適時給她遞過來一杯紅茶。
這個場景好眼熟哦。竹下泉把莫名的既視感甩出腦袋, 接過茶杯之後並沒有忘記吐槽對方，「難道是因為之前的事情，所以你特地把之前那張大桌子變小了嗎？」
梅林放茶壺的圓桌與其說是桌, 倒不如說是被削掉一半腿的高腳凳，上面只勉強擠了一隻茶壺和兩個茶杯，剛剛進來的時候，竹下泉甚至看見茶杯托有絕大部分露在桌子外緣，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的那種。
......上次被她掀桌子掀怕了所以換個小點的？這個理由成立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但是她這次來又不是過來興師問罪，只是單純因為事件的餘波感到好奇而已——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可不在不能透露的範圍內，況且梅林不是也已經表明他的態度了嗎？如果關於NFFC以及其它事件的一些內情真的不能說，那麼她現在還應該是被關在幽閉塔外面罵人才對。
「嗯~關於泉醬你的來意我其實知道一點。」梅林笑眯眯，對於桌子的話題避而不談，「我可以回答是『是』，這件事我一開始就知道的。」
竹下泉翻了個白眼，並不滿意他故弄玄虛，「怎麼說你也有千里眼，這個都無法看見豈不類似於睜眼瞎？」
梅林哈哈笑了兩下，「某種程度上確實很恰當啦，畢竟這一次和不列顛的情況不同，除了知道結果以外我真的是一頭霧水啊！」
「通常來說，關於未來的結局有很多種。」不等竹下泉開口，他繼續說了下去，「但是一個時間，或者是一個人的選擇能到達的只有一個，而我所看見的也只會是那一個。」
竹下泉砸了下嘴，「這就是所謂的平行世界理論還是什麼？」
梅林沒有說錯，所謂既定的命運其實就是個人不斷的選擇編制而成的。正是因為選擇多種多樣，通向某個結局的方式可能有很大不同，而同樣的道路也可能走上不同的結局。不過同一時間地點做出的選擇只能是一個，所以看似命運的可能性多種多樣，實際上在千里眼或者是那種名為未來視的魔眼之中，未來其實是早就被固定好的。
可這和她過來詢問的事情有什麼關係她只是好奇那個外神的來歷和梅林之前避而不見的具體原因而已。
梅林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你是想問我看見了什麼？還是其它一些？總之這些問題等我把話說完再開口也不遲，怎麼說都是我這邊的資訊比較重要吧？」
「那你就不要賣關子了。」竹下泉還是沒忍住翻了白眼，「難道是因為之前一直賣關子，所以即使是難得坦誠的現在你也忍不住拖遝嗎？」
誰知道這次梅林的答案給得異常爽快：「這次是因為我看到的未來有兩個啦，或者再說具體一點，在整個事件結束之前，我看到的一直是兩種可能性的鬥爭——這種令人苦惱的事情讓我這個老人家來決定實在是太勉強了啊。」
竹下泉愣了一下，差點沒端穩手上的茶杯，「等等，你剛剛說什麼？兩個未來？這不太可能吧？」
未來可能會更改，但那也是做出選擇之後才會發生的事情。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吧，命運或者說是世界就是個無敵巨大的資料庫，它會自動根據此時此刻的選擇自動更新，而千里眼持有者就像是資料的檢測員一樣能看見它們。在一個人身上出現兩種未來，如果只是短短一瞬間的話可能是延遲或者是什麼，但是這種事情怎麼想梅林都不可能會拿出來說吧？
假使他長時間，甚至是在上次拒絕她進入幽閉塔之前就看到兩種甚至可能是截然不同的未來......怎麼想都覺得會發生這種事情的前提是這個資料庫的資料出現了大規模的奔潰或者是bug吧。
「你和我說改變未來創造奇跡這種事情我都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相信，但是這種事情聽起來發生的可能性未免也太低了吧......簡直就和下一秒就世界毀滅這個概率一樣？」竹下泉還是有一些不敢置信，畢竟一個世界同時存在兩個未來這種事情這麼容易就發生，那這個世界本身就存在問題，她可不記得自己的世界什麼時候發展不完善過了。
「是你讓我趕緊說出來的吧？」梅林聳了下肩，倒是沒有表現出多少驚異，「直接說出結果沒有前因，你會有這種反應其實一點也不奇怪嘛。」
接著，在竹下泉催促的目光之中，他不急不慢哼了兩聲不成調的曲子，這才慢悠悠開口，「這麼說吧，世界，更加嚴謹一點的說法是人類世界，它的毀滅從來就不是一次性的，而是一個連環的過程。之前的人理燒卻時間只能夠算是楔子或者開端，毀滅的腳步就像是齒輪一樣，一旦開始運轉，在終結的鐘聲敲響之前絕不會停下。」
「不過如果這個齒輪被石子一類的東西卡住就另當別論了~」他笑眯眯沖竹下泉比了個手勢，「石頭卡在齒輪中間，呈現出來的不就是兩種結果嗎？按照人類的理論來說，這是一個薛定諤的狀態，石頭可能被崩碎，也可能是石頭的硬度大於齒輪，使齒輪的運轉陷入崩潰。」
「在這樣的情況下，看到兩種未來也不是什麼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哦~」
竹下泉消化了一會信息量，整個人才從他的話裡面繞了出來，「也就是說，這是連鎖反應被中止之後的結果？」
「沒錯！不過我不得不說一下，其實所謂的石子開始只是一點細微的誤差而已，但是後來發展到足以形成一種全新未來的地步，簡直可以說是另一種形式的奇跡了。」梅林笑眯眯點頭，「雖然對我這種老人家來說幕後出力的工作一點也不輕鬆......不過這次之後就能夠安心養老了吧？」
「所以禦主會來東京其實也是你提議的後果？」竹下泉看著他，冷不丁冒出一句。
從細微的無法發展到其硬度完全可以反過來崩碎齒輪的堅硬石子，梅林在其中到底出了多大的力還不得而知。以竹下泉對他的瞭解來說，這簡直就是極其不符合他作為記錄者的一貫風格。
......不過這並不是壞事，反而是某種她相當喜聞樂見轉變的證明。
「啊，這個啊，我只是稍微暗示了一下而已，立香君會來東京......怎麼說呢，或許命運的巧合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哦。」梅林不置可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停留，「怎麼樣，這次你總應該滿意了吧？」
竹下泉唔了一聲，反問道：「你是指什麼方面的滿意？」
梅林打了個哈哈。
「你還是沒有解釋上次直接把我關在幽閉塔外面的事情哦？」竹下泉提醒他，將手裡的茶端回了茶几上，「不說上一次，這一次也有很多細節是你含糊帶過去的——剛剛只把發生的背景解釋了一下吧。」
「唔......這個嘛，故事總不能是一次講完的吧，而且通過已知的線索來推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並不困......等等！」
竹下泉才沒有聽梅林找藉口解釋，她這次沒有掀翻桌子，但是她扯住了梅林。直到拉拉扯扯到視窗處，一直試圖轉移話題的花之魔術師也沒有反應過來她的真正意圖。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他非常丟人地被竹下泉推了下去，並且身上被她用魔術加了重力。
「比起宅在這種小破塔里，還是出去向阿爾托莉雅道歉比較實際啦。」竹下泉站在視窗處笑眯眯朝他揮手，「反正你也已經出來過了，也用行動證明自己其實沒有那麼人渣了，洗白一下也是可以的嘛。」
「加油哦梅林老師——」
第69章 星辰大海！
坑了梅林一把之後的竹下泉心情相當愉快, 她沒有直接回東京，而是在理想鄉的介面處隨便找了個什麼世界偷渡了過去——迦勒底是一定要去的, 但是在去迦勒底之前，她好歹也應該去找個什麼地方旅遊放輕鬆一下吧？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危機要解決了, 但禦主藤丸立香也不可能馬上就離開東京的。
套用指揮官Dr.羅曼的話講，趁這個機會把在東京上學的假證明一類處理好，畢竟之後要常駐迦勒底甚至必要的還會去時鐘塔一類的地方進修，總不可能讓一個未成年人失學得不明不白吧。
大概是一個星期之後禦主才會動身，也就是說她有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去其它世界旅遊一趟。如果實在是找不到回來的座標也沒有關係，她也可以選擇理想鄉作為中轉站重新回到她所熟悉的東京......況且被她這樣直接坑了一把之後，梅林那個小心眼的傢伙一定會選擇打擊報復的, 就算是為了躲風頭她也要先離開這種熟悉的地方才行。
大概就和打不過就跑是一個道理？
她隨便偷渡過去的那個世界是個相當開放性的世界，那種感覺竹下泉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總覺這裡的世界意識對自己的熱情有些太過了頭了——通常來說異世界還是挺排斥這種類似偷渡形式的存在的, 她原本以為之前找恩奇都的那個異世界的世界意識已經夠寬容了，但是沒想到居然還會有這種......不正經的世界？
竹下泉幾乎是剛剛落地, 對方就十分迫不及待地塞了一股腦地將資料塞到了她的腦袋裡面, 甚至周圍那些長相奇奇怪怪的生物也對她的突然出現視而不見。
簡直太反常了, 反常到竹下泉懷疑前面有什麼被挖好的坑正在等著自己跳上去。
順帶一提，由於和自己本來的世界完全沒有介面，所以她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地點也相當隨機。她出現在一艘飛船上, 窗外是遼闊宇宙中才能見到的開闊風景，坐在她對面的則是十分像汪的狗頭生物。
由於剛剛打過不知道來自哪個星球的外神的原因，在明白自己的處境之後, 竹下泉整個人都有些複雜。只是出來放個松而已，沒想到真的能遇上這種在科幻小說裡才有的星際旅行啊。
而且讓人吃驚的是這趟星際旅行的重點居然還是地球。
「你是夜兔嗎？」坐在對面的外星人突然搭訕。
「嗯？不是哦~你有看到我頭上有兔子耳朵一類的東西嗎？」竹下泉將放在窗外的目光收了回來，在盯了對方一會兒之後又選擇將目光重新放回了窗外。
直面這種長得並不可愛的外星人對她來說還是有點困難的，而且就外星人來說，他那副既不威猛也不可愛的簡筆劃畫風實在是有些有礙觀瞻。精細度完全不在一個層面，簡直就和畫師偷懶隨便幾筆湊合出來的一樣，這種一看就是只能提供無用資訊的小人物安排在這裡，應該有什麼深意吧。
......等等她剛剛會什麼會突然吐槽那種東西，這種可能是先天不足的長相為什麼會和畫師扯上關係啊！
意識到自己到底在腦內吐槽了什麼的竹下泉整個人都有點不好。
她咳了一聲，趕緊補救之前的話，「我的意思是我沒有見到過夜兔，所以並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
「也對哦，畢竟宇宙裡面夜兔也不是很多，我只是看你長得很像人類皮膚還很白才問的。仔細看的話你確實也沒帶雨傘一類的殺傷性武器，說不定是來旅行的地球商人也有可能的。」狗狗幾乎是立刻就看了過來，竹下泉發誓她在對方帶著好奇的視線裡裡看到了溫順這種東西......這真的是外星人而不是什麼家養犬成精嗎！
「那種宇宙第一的戰鬥種族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遇到啦。」
你這個話真的很像是flag你知道嗎！竹下泉覺得整個人都有點不太好，她好像被分成了兩個一樣，一個在理智思考應該怎麼回答順便套出點關於夜兔的更多資料以及現在所處的背景，另一個則是把所有能吐槽的點全都吐槽了一遍。
只是來旅個遊而已，總不至於剛落地就精分吧？
她甩了下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點，「是的，我確實是地球人啦，這次出來是為了長見識的，不過發現自己對宇宙還是不太適應，所以就準備回去啦。」
「這樣啊小姐，不過宇宙確實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沒錯，老實待在地球確實會安全不少......我也是因為聽說地球發展很快所以才買的特價船票準備去找工作的。」竹下泉看到對方朝她舉了幾下手臂，似乎是在展示自己毛絨絨胳膊下隱藏的肌肉，「去給那些富人做侍衛或者看家防盜的傭人一定會很賺吧，我的同族都是這麼說的。」
看家防盜，所以說你其實就是狗成精吧。
槽點有點多，竹下泉根本不知道從何吐起，只好嗯嗯啊啊應付了幾聲，然後將目光重新放到了窗外。
作為一個並沒有看到過宇宙風景的土鼈，至少在視覺感官上來說，竹下泉覺得這次的旅遊還是挺值的，而且那麼多個世界，就算梅林想找她算帳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人，簡直就是快樂度假。
不知道地球會是什麼樣子呢？竹下泉暗搓搓又多了幾分期待，並決定可以的話最好帶一些特產回去——比如說那種迷你機器人或者很有科技感的手辦模型之類的，禦主應該會喜歡的。
還有，如果未來的零食好吃新奇的話，那她一定要給阿爾托莉雅捎上那麼滿滿一包！
還有迦勒底的那些英靈要不要也準備一點見面禮？不過她現在連迦勒底的具體人員構成都不太清楚，說這些是不是太早了？
「小姐，還要在特等艙待上很長時間，真的不來聊天嗎？」
鑒於對方的態度和樣貌，竹下泉決定暫且稱他為汪星人。
這個到現在沒有報上也沒有主動詢問她姓名的人看起來傻乎乎的，而且個性也和她知道的絕大部分犬類一樣......黏人？
竹下泉很微妙，「我們連種族都不同就算聊天也不會是一見如故然後成為摯友那種發展的，劇本不會這樣寫啦，所以大家節省時間比較好。」
可其實她剛剛想的是在繼續和他聊一會兒套點話，為什麼會莫名其妙說出這種聽起來還挺傷人的話？
汪星人完全沒有被打擊到的樣子，他撓頭笑了兩聲，「說得也很有道理啊小姐，主要是因為對地球並不熟悉，所以我想搭訕然後讓你當嚮導來著。」
這麼簡單就承認自己有求於人真的沒有問題嗎！而且難道地球人就一定要熟悉地球嗎？！作為一個來自過去的土著......啊不，就算是過去她熟悉的也只有日本這一個國家而已，難道說地球上現在已經只剩日本這一個國家了嗎？
竹下泉拒絕承認自己情緒波動過大不穩定，她只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好邪門，雖然目前原因不明，但她應該是受到了這個世界的影響被附加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屬性，從目前的表現看來，這可能就是那種全員靠吐槽為生的那種沙雕日和？
不過既然是這樣，那幹嘛還要費勁心思去把自己發展成這樣高的文明層次啊，難道這裡流行的其實是星際笑話嗎？這個世界是不是有點神奇過頭了。
好奇是有，但是竹下泉已經有一點後悔就這麼莽撞地闖進來了。現在想想這邊世界意識的態度也很詭異啊，當時就應該覺得太可疑了嘛！
她現在只希望這種奇奇怪怪的狀態只是突然過來的不適應造成的——最好能在飛船降落之前就能消失的那種。開什麼玩笑，雖然她偶爾也會吐槽上幾句，但是被安上這種buff化身吐槽機的話未免也太丟人了。
哪怕人設不是什麼溫柔貼心大姐姐，但她平時努力展現出來的依舊是雖然有點懶散但是意外認真可靠的那種小幫手人設啊。
「一直在走神啊，是在想什麼嚮導的問題嗎？地球聽說發展很快，可能小姐你也不一定熟悉了吧。」
......請不要這樣主動地給別人的行為找合理解釋好嗎，以及這種傢伙未免也太天然了吧。
更糟糕的是她居然就這麼直接說出來了。
「天然？是在說我嗎？哈哈哈我們這一族確實喜歡天然野性的美啊，多謝誇獎！」汪星人看起來十分高興，「不過剛剛不是在想嚮導問題的話是在想什麼呢？」
竹下泉張了張嘴，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
她現在整個人都有點不太好，也覺得這個世界不能好了。
就和看起來美味的一顆糖果送到嘴裡嚼碎後卻發現糖果裡面的夾心是辣椒面一樣，讓人心累的程度簡直是Max。
「真的不考慮做一點什麼來打發時間呢？到地球還有很久，什麼事情都不發生的話就真的一直要無聊下去了。」
「你還是不要立flag了比較好。」在忍住和一次性吐槽個夠之間煎熬，竹下泉終於還是艱難地開口提醒他，「這種東西隨便一說就會成真的。」
「小姐你真幽默，我們只是普通的客船而已，而且都是買特等票的船客海盜是不會看上我們的。」
......不要再說啦！以及特等票難道不是有錢才能買到的嗎，就是這樣才會被什麼宇宙海盜盯上吧！
第70章 說來就來
「難道小姐你買的不是特等票嗎？」汪星人投來了疑惑的眼神。
竹下泉回以他虛假的微笑, 「買了票就上來了，所以並不是很清楚......難道是我價格買高了？」
「特等票不就是特價等待時間長的票嘛, 如果是臨開的時候買的船票，那也是賺到了啊。」對方的態度自然極了, 「反正特等票的價格都是固定的，是小姐你運氣不錯啦。」
竹下泉還是第一次聽到關於特等票的這種解釋，她懵了小半天，這才嗯嗯啊啊沖他點了點頭，「這樣，那我應該沒有買高，當時看到正好有票就買了, 確實挺走運的。」
她覺得這樣的對話簡直尷尬極了，偏偏坐在對面的汪星人半點空氣中彌漫著某種氣氛的自覺都沒有，依舊非常熱情地和她說一些關於特等票的事情。
「特等票都是我們搭的這種被淘汰下來的飛船啦, 不然也不會在船上無聊待這麼久，新款飛船的話據說一天也不用......不過這也差不多了, 都已經過去十幾天了, 再有兩三天就能到地球了吧嗷。」
說到後面他忍不住嗷嗚了一聲, 「船上真的是太平靜太無聊了！我們家鄉那邊都是遼闊的大草原，怎麼跑都沒有盡頭的那種，在這種座位上坐這麼久簡直好像失去靈魂一樣！」
竹下泉已經不想吐槽什麼了, 她現在只希望能早點到地球稍微感受點正常的存在。雖然眼前的汪星人確實能用可愛形容，但無論是過於天然的態度和聊天的話題都顯得太詭異了。
果然是她進入異世界的方式不對吧。
「到地球就好了。」根本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把天繼續聊下去的竹下泉打了個哈哈，不過她覺得按照對面外星人的健談程度來說, 就算只是嗯兩聲對方也會毫無心理負擔地說下去。
汪星人的眼睛亮了一下，「是的，到地球就要開始工作了！」
所以說這種根本毫無關聯度跳躍性過大的聊天根本要怎麼聊下去啊到底！
可能有點傷人，但竹下泉已經打定了調換座位的注意，她朝周圍默默掃視了一圈後再度將目光收了回來，覺得自己還是坐在這裡比較好——最起碼對面的汪星人只是畫風比較配角了一點，遠遠不到有礙觀瞻的程度。那種頭上有亂七八糟觸手或者n個眼睛的外星人坐在對面的話，她的san值一定會跌破負數吧。
「要是有點小插曲就好了。」汪星人不知道是第幾次感慨飛船上待著太過無聊，而竹下泉甚至已經懶得再阻止他這種自立flag的行為了。
也許是世界意志聽見了他的呼喚，也許是他已經立太多flag，在他這樣說的下一秒，船艙內就伴著紅燈響起了嘟嘟嘟的警報聲，乘務人員帶著慌亂的提示也在稍後通過擴音器傳了出來，「各位乘客不好意思!春雨突然對我們發動攻擊了......!鑒於是未知原因所以本公司拒絕做出任何賠償，現在所有船務人員即將撤退，請各位旅客做好自力更生的準備。」
「太不負責任了吧！」在汪星人帶著驚愕的茫然眼神之中，竹下泉終於忍不住咆哮出聲，「還有你，之前都告訴過你flag不要亂立了！現在成真了吧？！」
雖然不清楚春雨到底是幹什麼的......但是現在受到攻擊和劫持是事實吧，還有這個公司態度，簡直就是求生欲過頭的表現，這麼多乘客難道就不擔心法律責任什麼的嗎。
「真的是春雨不是開玩笑啊？嗷我只是隨口一說，因為實在太無聊了......而且為什麼春雨這種大海盜會盯上我們這樣的船啊，這根本就沒有理由啊。」就連身邊的汪星人也陷入了吐槽模式，「早知道這樣就應該再攢一攢買次等倉的票......」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啊，應該想辦法離開才對吧？救生艙之類的在哪裡？」竹下泉一把扯住他，「還有那個春雨的火力一類的到底怎麼樣說清楚啊！」
可是汪星人並沒有回答她，而是陷入了一種相當自我的狀態，最嘴裡失魂落魄地念叨著什麼。
「春雨這種宇宙最大海賊團就算離開也沒有用啊，交出值錢的東西說不定會被放過吧，可是我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而且像我這樣的人即使去給他們看家他們也不會要，這次真的完蛋了，我連地球都沒看到過啊......」
「****」竹下泉終於還是冒出了人生中第一句被消音的髒話，「清醒一點啊，剛剛沒聽見工作人員都已經撤離了嗎？萬一這艘船是人工作業的話就算那個春雨只搶不殺我們還是要完，倒是稍微掙扎一下啊！」
汪星人睜著一雙死魚眼，「小姐雖然我也很想，但是掙扎沒有用啦，既然掙扎沒有用那還要掙扎幹什麼。」
說得好有道理，她居然無言以對。
竹下泉感到一陣頭大，她鬆開了揪住汪星人衣領的手，任由其癱在座位上，深深覺得還是自己想辦法比較靠譜。
就算飛船真的被轟掉她有事的可能性也不大，實在不行她也可以選擇強行離開這個世界，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直接就跑未免也太丟人了。她本來就是為了躲梅林順便準備放鬆心情過來異世界旅遊的，這段經歷要是被梅林知道的話一定會嘲諷到死吧？
比起這個，倒是反過來打劫那個叫做春雨的海盜團更加現實一些。畢竟這只是一艘民用的客船，上面也沒有什麼有錢人，對方應該不會動用太多的火力來劫持，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直接以更大的武力碾壓過去順利脫身——難道海賊團還能追到地球嗎？
吐槽歸吐槽，但在稍微冷靜一點之後竹下泉很快就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就在她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準備等那幫海賊登船再行動的時候，艙門直接被踹飛出去老遠。
進來的是個笑眯眯的少年，穿著類似中國風的衣服，頭髮後面有個小辮，他臉上帶著血，手上則是抓著一把怪模怪樣的血。
「早點交出來運送的或許不就好啦。」他在船艙內掃視了一周，似乎沒有得到想到的答案，「奇怪，難道這個不是運送大米的貨船嗎？阿伏兔弄錯了？」
「這麼多垃圾，哪裡有進口大米啊。」少年的語氣輕鬆極了，「不過既然沒有大米的話那順手清理一下垃圾也不錯。」
此時坐在竹下泉對面的汪星人已經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夜夜夜夜夜夜兔......!」
所以明明就是人為什麼要叫夜兔這麼奇怪的名字啦！難道說是有什麼會變身的奇怪設定嗎！竹下泉再度不受控制地吐槽出聲，直接吸引了少年的全部注意。
或者說......拉到了奇怪的仇恨？
只是在發現出聲的人之後，他看起來頓時就失去了不少興趣，「啊，是女人啊，那就算了。」
只是一個照面，竹下泉覺得自己就可以判斷這個武力值看起來很高，據說來自戰鬥種族的少年腦子多半有病。
她在的這艘飛船並不大，乘客在裡面都嫌擠，就算真的是運糧船最多也就只能壘起來一百袋左右的米，如果真的是海賊團的話，這點米根本就不夠多久的伙食吧？為了一點大米而不是什麼昂貴物品就興師動眾槽點簡直也太多了！還是說現在的海盜都已經這麼閑了嗎！
而且就算不提專門為了劫持大米也很奇怪啊，難道在這傢伙眼裡女性是獨立於其它的另一種生物嗎！
儘管自己已經在盡力克制，但神秘力量的影響要超出了她本人的預計，在少年本來已經對她沒什麼興趣的情況下，竹下泉聽見自己非常冷靜地吐槽了一句，「這是個什麼語氣啊，難道你不是從女性肚子裡生出來的是泡著阿司匹林長大的嗎？」
然後，在下一刻，她用親身經歷來驗證了不作死就不會死的道理——雖然是作死的一方但是她真的也很絕望啊，控制不了有什麼辦法。
傘是經過改裝的，整個傘柄應該都是這把武器的槍膛，竹下泉躲開了少年的一波掃射後扭頭看了眼自己原本的位置。玻璃早就被擊碎了，也不知道那個子彈是什麼材質，船艙上也多了不少堅硬的小孔，讓她有一種這船隨時可能會出毛病的感覺。
不過從乘務員乾脆逃跑的態度來看也可能是這艘船的品質實在是不過關。
在躲避對方攻擊的時候，竹下泉終於後知後覺意識到了某件事情——原來之前警報響起來的時候，春雨海盜團那邊沒有用炮火攻擊。
來襲擊這艘客船的，自始至終都只有這個不知名的少年一人而已......厲害歸厲害，但是無論是理由還是行為都太中二不正常了一點吧！
在少年貼上來攻擊的時候，竹下泉幹了件從見面之後就一直想幹的事情。
她朝少年的臉上揍了一拳。
第71章 我可能不太對
俗話說得好, 打人不打臉。竹下泉承認她看那個頭髮偏橘紅的少年有些不爽，也不喜歡他身上的那種聞起來很潮的氣味,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怎麼看都是小腹一類的地方能帶來的傷害多一點吧。
......她怎麼就鬼使神差一拳朝人臉上揍過去了呢？
左右想不清原因的竹下泉只好把鍋甩到了莫名其妙的世界意識上，況且現在怎麼說也不是糾結這個時候。
在確認她並非手無縛雞之力之後, 少年對她的興趣頓時大了不少，臉上也並沒有她剛剛的打臉行為出現多少慍怒的神色，反而是燃起了一種叫做戰意的東西。
「原來還藏著一個啊。」他看起來欣喜又好奇，頭上的呆毛甚至還應景地抖了兩下，「來打一場怎麼樣，就算打輸了我也不會殺掉你的，畢竟你都已經很強了, 生出來的孩子一定更強吧。」
簡直邏輯感人。哪怕在人類社會中混的是文科文憑但她還是知道一點遺傳學相關的知識的，這種言論簡直毫無科學依據不說，夢魔的繁殖方式也和正常繁殖方式不太一樣啊, 小小年紀就出來當海盜不讀書，這不, 文盲了吧？
「根據遺傳學來說並不一定是這樣。」竹下泉忍不住給這位輟學少年做了一點科普, 「就算男女雙方都是強者, 生出來的孩子也不一定會完全繼承雙方的優點......所以說小小年紀就不要學什麼海O王立志征服大海了啊——泉醬我告訴你啊，文盲真的很可怕，像你這種中二文盲少年以後會無法承受社會壓力淪落底層憤世嫉俗一輩子......！」
「能安靜一點嗎這位歐巴桑。」少年終於忍不住了, 雖然看起來還是笑眯眯，但竹下泉還是在他身邊看到了正在聚集起來的黑氣。
他連招呼都沒用打就直接一傘戳了過來。儘管竹下泉在開口之後就有所準備，但在近距離接觸一戳能把船艙捅個窟窿的傘尖時還是忍不住心悸了一下。
為什麼她一個偏法系的人要和對上這種純近戰啊！
少年甚至改了主意, 「果然還是解決掉你比較好啊。」
「哇你不要這麼暴力！關於之前我可以解釋的！我也不想說那些話......！」竹下泉一邊躲避他的攻擊一邊求生欲極強地給自己辯解，「雖然確實看你有點不爽，但是我還沒有情傷低到會把這種和挑釁沒什麼程度的話直接說出來的——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她在最後一句話吼出了自己的心聲，又在被逼至某個角落的時候實在忍不住又說了一句，「打架的時候還廢話真的是對不起啊，不過這位小哥你是不是能先停個手，再打下去飛船就要破了，難道你想讓我們在宇宙裡一邊漂流一邊打架嗎。」
竹下泉已經完全放棄了一開始什麼反過來洗劫海盜這種念頭，一開始她只覺得是作為武器的傘有問題，但在打了幾個照面之後她才發現有問題的不是傘，而是少年的力氣。
考慮到這種星際背景世界的神秘度要遠低於科學度，正面打的話她肯定打不過，不如先周旋一下然後危機解除之後直接溜。
反正這件事情本來也就是這個中二少年弄錯了飛船鬧出來的烏龍吧！
「要在宇宙裡像是垃圾漂流的明明是你們吧歐巴桑。」在此之前竹下泉壓根看不出來他的嘴巴還挺毒，「是在控制不了自己的話，我不介意免費幫你喉嚨毀掉哦？」
「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心腸居然如此狠毒。」竹下泉呵呵了一聲翻了個白眼。
明明這個時候應該非常認真對敵才是，可是她完全緊張不起來，甚至還想找個地方軟綿綿趴著然後好好吐槽。
「不過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你準備截持什麼進口大米弄出來的烏龍吧，這只是普通的客船，也沒有你感興趣的物件，乾脆就當做出門散步一樣散完步就回去好啦。」這樣說著，竹下泉掃視了一眼破破爛爛的船艙以及在剛剛的打鬥中縮到角落以及桌椅底下的不明物體。
汪星人在躲起來的同時還不忘記把腦袋探出來眼巴巴看著他。
「.....好吧我必須承認他們其中的一些看起來確實像是垃圾。」她直接承認了這點，並在心裡將汪星人和還算能看得過去的幾個乘客排除在外。
好在吐槽歸吐槽，竹下泉也並沒有忘記正事，繼續把話題繞回了她之前的提議上，「和你嘴裡的垃圾計較難道不會覺得掉價一類的嗎這位朋友，而且這裡礙手礙腳實在伸展不開，換個地方在打對雙方來說都會愉快一些吧？」
少年頭頂上的呆毛又晃了一下，似乎是在認真考慮什麼。可能是因為阿爾托莉雅頭上的呆毛有時候也會晃來晃去，竹下泉對他的好感微妙上升了一些。拋開讓她不怎麼喜歡的味道和過於中二血腥暴力不談，好像她沒什麼討厭對方的理由。
不對，是除了莫名其妙跑來劫持飛船打擾到自己這一點不談，而且跑錯飛船這件事情好像也不能怪對方？聽起來好像是叫什麼兔的人給他提供了錯誤情報......總之理由找來找去，說白了就是不太想打架，只想鹹魚。
以前的她不是這樣的！
自己身上反常的點實在是太多了，如果不是確定自己還是自己身上也沒有多出來第二個靈魂之類的東西，她一定會覺得自己遭遇了什麼陰謀或者意外。
難道是在她把梅林推下去的時候梅林臨時的反擊？但是那個時候不應該啊，在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溜了不說，梅林的惡作劇可從來不是這種風格！
之前不是沒有懷疑是這裡的世界意識搞得鬼，但世界意識也不可能直接就這麼明目張膽地干預個人。可能她是受世界風格的影響被擴大了吐槽欲，又因為水土不服偶爾沒法控制自己，但這種除了吐槽什麼也不想幹的狀態實在是過於奇怪了。
「你還打不打了歐巴桑——」可能是她走神得有點久，少年終於忍不住沖她嗤了一聲，話裡面全是嘲笑的意思，「難道說已經像阿伏兔那樣到了更年癡呆的時候了嗎？」
被拽回思緒的竹下泉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比起更年期，中二才是更應該要去看醫生的病才對吧。」
可是實際上她本來是想說居然沒有趁人之危一類的。
不過說到病......竹下泉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不過我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得了什麼奇奇怪怪的病症，比如說不吐槽會死病這種，所以才會變得這麼奇怪。」除了這個之外，她實在想不到什麼合理的解釋了。
「對，沒錯，一定是這樣的。」夢魔重重點了一下頭，然後將目光放到不知道在笑聲漸大的少年身上，面色嚴肅，「我是很認真的，就算不這個名字，也一定有那種症狀是除了吐槽什麼也不想幹的病症吧？」
「你的邏輯已經完全混亂了呢。」對方會以帶著點同情的目光，順便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應該去看這裡才對？」
只是短短的一段時間，竹下泉現在已經完全不想和他計較了，「大腦有病的人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有病——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問題了，下了飛船我就會去醫院檢查的。」
「——非要打架的話留到那個時候再打啦，而且比起打架這種事情你不是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嗎？難道你不去打劫糧倉了？」
「說得也是！」對方收起了傘，又變回那副笑眯眯的樣子，看起來是被說服了，「既然這樣的話，我也留下來好啦！反正剛剛那群垃圾提到過這艘船開往地球。」
「比起長時間的太空運輸糧食，果然還是新鮮天然的比較符合胃口！」
......所以你想吃地球大米直接買票去地球不就好了嗎！
為什麼要在劫船折騰之後才想起來可以去直接去地球啊！
第72章 傳染
竹下泉想像中的星際版地球有點類似在星際迷航裡出現過的那樣充滿了鋼鐵與科技不說, 還各種在牛頓掀棺材板的底線試探。
在設想中，它的視覺效果可以不震撼, 但是絕對不能讓人沒有一種星際時代的感覺——畢竟那個汪星人也說了他是去地球找工作機會的，可見在許久之後的未來地球一定發展得十分不錯。
直到看到地球的輪廓, 竹下泉才覺得有哪裡不太對。說好的科技感呢？連軌道炮防護罩之類的東西都沒有，這真的是步入了星際時代的地球嗎！她忍不住又吐槽了幾句，躲在一邊的汪星人悄悄看了過來，目光有點古怪。
地球不是這樣還能是哪樣？
一旁的紅發少年倒是見怪不怪，甚至翹起了二郎腿，「看起來很失望的樣子啊，如果不是確認你這個傢伙絕對和地球上的武士沒什麼關聯的話, 說不定你可能是老闆的妹妹——不過搞不好也可能是偷情......」
紅發少年叫神威，在之前的客套裡他們互相交換了姓名，不過竹下泉還是不太習慣直接喊他的名字, 一般都是選擇用喂或者中二boy代指，有時候直接略過稱呼。
對方都喊她歐巴桑了, 這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禮尚往來了吧？
不過他們能坐在這裡心平氣和的對話而不是大打一場, 不得不說真的算是個奇跡——儘管這個奇跡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竹下泉的性別和過於怪異的吐槽症。
「偷你個大頭鬼的情啊, 我連你嘴裡的老闆是誰都不知道好嗎。」竹下泉翻了翻白眼，又有點不受控制的趨勢，「失散多年的兄妹這種設定不存在的, 這可不是什麼尋親記劇組，而且你這種中二boy怎麼看都不會是那種指路的好心人吧。」
「恕我直言，你看起來就像個大反派手下作惡多端的奸詐小頭目。」
這種狀態的次數多了, 她也漸漸總結出了一些規律。這個類似於debuff一樣的狀態雖然一直在她身上，但觸發是有條件的，只要她的情緒出現波動或者產生與預期完全不同的情況，類似效果的吐槽就會發動，並且這個吐槽完全不會考慮到槽點和尷不尷尬的問題。
反倒是她快要尷尬死了，而且這種debuff就和疊加的一樣，弄得她現在基本上什麼也不太想幹。
明明可以用很正常的語氣說出來的話非得弄成強行吐槽的模式還停不了，到底是這個世界的設定有問題還是……難道說她隨口扯的什麼病毒理由是真的嗎。
再這樣下去竹下泉覺得自己旅遊到一半就會變得自閉，完全沒有情緒波動對她來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不管什麼原因，她得先想個暫時的方法把這個給壓下去才行，不然再這樣下去怕是連正常交流也沒有辦法做到。
……要不然在除非是很必要的時候她還是不要開口比較好？還是直接裝啞巴來得比較方便一點？
在她思考對策的時候，神威當然不會好心地給她介紹地球的情況，小聲說一些自己關於地球認識的是之前的汪星人旺才。
知道這個名字的時候，竹下泉居然沒有覺得多大意外，而是有種果然如此的宿命感。
所以說這個傢伙果然是狗啊。
在確認神威並不會對他做些什麼之後，旺才帶著點忐忑地溜回了竹下泉對面的作為，並且在她說話的時候偶爾忍不住接上幾句。
可能是因為春雨的名聲過大也可能是因為神威進來的時候太過兇殘，旺才一直不太敢在神威看過來的時候搭話，甚至是說道一半的時候在神威的眼神下突然打住。
拜這兩位所賜，竹下泉獲取資訊的體驗不是很好，如果非要吐槽的話大概是一種想嗶又嗶不出來的焦慮和緊迫感。
「那個……如果可以的話，小姐你記得幫我介紹工作啊……」旺才小聲說道。
「我如果是什麼大人物就不會做這種特等倉還被這個中二boy挾持了啊！」
旺才顯然是誤會了什麼，竹下泉簡直想弄個鈴鐺套在他脖子上然後拽著項環來回晃讓他清醒一點。
只不過在她想這樣去做的時候飛船晃了幾下，半點降落措施都沒有直接就停在了據說是最高的建築國際空間站上。
除了時不時上空有幾艘飛船飛過，這裡和她印象中的二十一世紀看起來也沒有多大區別，在某些方面甚至還要落後一些。
這裡是江戶，但並非她認知之中的江戶，而是囊括了幾乎整個日本地域的一個整合，整合的原因則是來自天人的侵略及後續因為抵抗發生的一系列戰爭。
經歷過戰爭之後，天人與現在的幕府簽定了條約，在暫時維持了和平的同時，地球也得以加入宇宙全家桶，成為一顆極具潛力的待開發星球。
簡單來說就是歷史拐了個彎，造成了一個與她認知中完全不同的世界。
不過旺才的說法竹下泉也不是很相信，冷兵器和熱兵器對拼的下場肯定是慘烈的，所謂的和平條約更名為附屬協議反而更加讓人信服。
侵略都侵略了，一會兒白臉一會兒黑臉，天人這個總的族群難道還精分？和平條約這種話也就只有小孩和二傻子信了吧......不，或許連小孩子都不會相信這種話。
雖然同情，但她倒不至於因為這點就做些什麼暗殺鴿派扶植鷹派的事。這裡並非是她的世界，而且這也不是什麼讓人類滅亡的大危機——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這個世界地球的命運要交給這個世界的人們，要看他們如何選擇，和她沒有必然的關係。
她最多只是一小段光陰的見證人，說不定未來有機會再過來這個世界旅遊的時候能夠從歷史與傳唱之中聽到完整的故事......而且旅遊為什麼要管這麼多無關內容啦！
這艘飛船上的旅客下船的速度簡直能用恐慌奔逃能形容，旺才的表現算是鎮定了，走的時候最起碼還和她打了聲招呼，含糊不清地報了一下自己的聯絡方式。
竹下泉注意到在離開的時候，他身後的尾巴是夾起來的......丟人。
「大概這就是蝗蟲的威力吧......啊嚊！」竹下泉看向神威，意有所指，只是說話的時候鼻子癢癢，沒忍住打了個噴嚏，完全破壞了原有的嘲諷氣息。
神威倒是笑眯眯，「身為一名宇宙海盜我很榮幸哦？」
簡直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典型。竹下泉一邊打噴嚏一邊和他告別，並且拒絕了對方找個時間再打一場的邀請。
這個世界她真的不想多待了，等在地球上休息一兩天緩過精神之後她準備立刻就回去。至於從剛剛開始一直在打噴嚏這點，她覺得可能是梅林那個混蛋在說她的壞話......當然，也不排除有誰在想她了？
在米飯和她之間，神威的選擇顯然是米飯，——畢竟他可是為了一糧倉都不到的大米就單槍匹馬選擇截機的人，在表達了拒絕的意願之後竹下泉一點也不奇怪他會直接丟下自己揚長而去。
很難想像會有人熱愛米飯到這種程度，還是說這個地球的米飯是她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全新品種！
想起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吃過米飯的竹下泉找了家飯館，在點單的時候才想起來她身上並沒有通行貨幣，移動支付一類的好像也不通網。
......難道要她吃完之後留在店裡面打工還債嗎，竹下泉翻功能表的手僵在了那裡，她當作不合胃口的樣子將功能表放了回去，同時從座位上起身準備默默離開。
想要品嘗這個時代的東西，還是先找幾個小混混一類的把錢弄到再說吧。雖然吃完之後確實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但是那樣不就和她所不齒的滑頭鬼沒什麼兩樣了嗎。
離開那家店的時候她又打了個噴嚏，迎面而來的服務員面帶疑惑，還沒開口發問也跟著打了個噴嚏，「小姐這是不合胃口嗎，怎麼剛坐下就走了？」
「在翻過功能表之後不是很想吃，抱歉啊。」竹下泉打了個哈哈，「下次肚子餓的時候會過來的。」
服務生又打了個噴嚏，「打腫臉充胖子幹嘛，我們店又不是不給賒帳，不想賒也可以留下來洗盤子啊。」
......這個服務員是在怎麼回事！怎麼說她也算是客人吧這個態度店裡面還幾乎都是滿座，這裡的人都是朵M嗎！
竹下泉完全忘記之前告誡自己要少開口少做腦內活動的事情，甚至感覺自己的腦波和服務員一拍即合，當下就開口懟了回去，「可以賒帳和我不想吃有什麼必然關係嗎？顧客是上帝沒有消費是半個上帝對上帝這樣你媽媽會哭的哦。」
「那個，抱歉，我沒有冒犯的意思......」服務員一邊賠笑一邊打噴嚏，「剛剛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小姐你重新坐回去我給您免單吧，實在是不好意思。」
剛剛他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算真的是這樣想的，但除非是不想繼續幹下去了，不然服務員的操守肯定會阻止他說出口啊。
竹下泉翻了個白眼，但也沒有追究的意思，「不用了謝謝，比起米飯這種我更加喜歡甜品，這件事情就當沒發生過好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進店啊！」那名服務員忍不住嘀咕。
竹下泉：？？？是不是哪裡不對
第73章 有病就要治啊少年！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互相給個臺階下對她說歡迎下次光臨就好了嗎, 作為服務員來說這個態度未免也太不合格了吧！
竹下泉深吸一口氣，覺得還是不要和對方計較比較好。遇上這種事情確實很窩心但要是因為這種小事就斤斤計較就真的太沒有風度了。
而且服務員的樣子也有點反常, 甚至有一種詭異的即視感在。
這樣覺得的時候，對方又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並且試圖為剛剛的行為辯解與道歉。竹下泉沖他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有放在心上。
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而已，並不會對她的心情造成什麼影響，但在她即將出店門的時候，有什麼東西確實變了。
先是店內接二連三想起來的噴嚏聲，然後則是各種雜亂的帶著對親戚問候的吐槽和抱怨，整個氣氛還算和諧的餐廳頓時亂成一團。
竹下泉幾乎是瞬間就把這種症狀聯繫到了自己身上。之前面對服務員的時候她並沒有想到這方面，但剛剛的爆發顯然過於突然了, 讓她不得不想到自己身上突然出現的怪症狀。
她又打了個噴嚏。
聽起來可能是無稽之談，不過比起不適應世界環境她好像確實是得了什麼傳染性的病症，症狀就是控制不住地吐槽並伴有打噴嚏或者沒有幹勁之類的併發症狀。
該說不愧算是星際時代嗎……！連病症的方式都這麼新奇多樣化！她之前只是隨口一奶讓自己有個心理安慰, 誰能想到這個真的是和流行性感冒一樣會傳染的東西呢。
傳染速度太快了吧也！
是病就得治。竹下泉在路邊隨便找了個路人詢問了附近醫院的地址後立刻就朝那邊趕了過去。為了防止這種不知名的流感再度傳染，她給自己用幻術變出了個口罩蒙在臉上, 並且盡可能地避免了在問路時與人距離過近的交談。
這讓她看起來可疑且奇怪, 不過好在這個江戶的民風大體來說能用淳樸形容, 所以也沒有人把她當作什麼可疑分子當下報警。
附近並沒有什麼大醫院，只有幾家小型的私人診所。抱著好歹先試一試的心態竹下泉敲響了名字聽起來最靠譜的那家的大門，還沒等她的手送上去, 門就自己打開了，頂著一頭天然卷銀髮的傢伙更是直接撞了上來。
竹下泉倒是沒多大影響，反而是對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真是的現在的年輕人都不知道看路嗎, 阿銀怎麼說也是長輩啊，這種時候好歹也稍微讓一下表示尊敬吧，簡直太沒有禮貌了，忍不住為這種人的將來心痛啊。」對方甚至都沒有抬頭，直接抓了兩把頭髮就開始了抱怨。
竹下泉：......鬼知道你這麼脆弱一撞就倒
而且他為什麼能肯定一定是年輕人而不是什麼身體健壯的中年大叔甚至是老年人之類的啊！
不過別人態度怎麼樣是別人的事情，竹下泉也管不著，她準備等對方站起來再進去，結果等了半天對方也沒有任何要站起來的意思。
就在夢魔忍不住準備開口的時候，對方也突然抬起了頭，神情嚴肅目光譴責，「撞倒了阿銀都不說扶一下的嗎！！！」
「......你自己走路不看路沒有站穩怪誰啊！」不扶對方起來良心不一定會受到譴責，但是如果不出這口氣的話竹下泉覺得自己肯定會不好受。
就算是倒打一耙這個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而且頂著一張年輕人的臉自稱長輩好意思嗎！嫌命長的話那邊那個塔歡迎你現在去跳好吧。」她翻了個白眼，直接指了指遠方那個信號站，「看見沒，就是那裡，知道了就自己站起來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對方愣了一下，隨即紅眼睛裡閃過一種名為憤怒的東西，直接從地上蹦了起來，「哇你也太沒有禮貌了吧！阿銀和你說糖尿病患者情緒激動的話很容易就......啊，啊，阿銀我現在感覺呼吸不過來了，如果出了什麼事情就算有巨額賠款阿銀也不會輕易甘休的！」
「演戲也要演得像一點吧這位阿銀先生。」竹下泉簡直懶得搭理他，做了個示意他讓讓的手勢之後直接從他身邊擠了進去。
更讓他面上無光的是診所裡面的醫師小姐好像聽到了這段對話，「阪田先生，我的原話是如果你再這樣依賴甜食很可能就會得糖尿病哦？這樣誤導別人不太好吧？」
竹下泉適時又不給面子地發出一聲嗤笑。
「喂喂喂！四捨五入不就等於阿銀有糖尿病了嗎！」銀髮天然卷一臉不服氣地辯駁，「而且撞人本來就是不禮貌的事情，阿銀以老賣老獲得尊敬有什麼錯！」
竹下泉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把以老賣老當成褒義詞用的。更加讓人哭笑不得這位似乎叫阪田銀的青年原本打算離開，在這樣的鬧劇之後反而在診所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不管怎麼必須要給阿銀一個說法，或者直接賠償阿銀這周，啊不，這個月的JUMP當作精神損失也可以。」
這種發言作為人來說簡直太不要臉了。
不過竹下泉倒是對他挺有興趣，畢竟這個人乍看起來是那種非常甜膩黏糊的那種草莓味，但是仔細去分析的話會發現這種味道其實只是表面的東西，下面其實是什麼鏽掉，或者更加簡單一點來說，可以稱之為鮮血的氣息的存在。
鑒於這種矛盾性的加分，竹下泉暫且可以原諒他一直在嚷嚷要賠償JUMP的事情——話說明明都這麼大人了對JUMP還有這麼大執念也很神奇，啊不對，真正神奇的一點是這個世界居然還有JUMP這種東西。
「什麼，得了會傳染吐槽的流行性疾病？」在她陳述完自己的症狀之後，醫師小姐看她的目光已經變成了和坐在那邊的阪田先生類似。
大概就是那種尷尬中帶著一點對於此人精神是否有問題的懷疑目光。
「不好意思，是這樣的，並沒有這樣的病症，如果您實在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吐槽並且連帶著周圍的人一起吐槽的話，我覺得你們去看心理醫生這種症狀會稍微減輕一點。」出於職業操守，對方還是很禮貌地給出了建議。
「壓力過大的話，這裡是建議固定給自己放鬆的時間哦。」
「請聽我解釋，聽起來很魔幻但是它真的存在，會不會是那種宇宙流行病啊？」竹下泉帶著點尷尬地解釋。
這次輪到那位銀時先生來嘲笑她了，「哈哈哈哈中二的話需要找人打一頓才能治吧，不過這個年紀還在中二期也真的是沒救啦。」
「喂，像你這種還在看JUMP的人根本......」竹下泉很不客氣懟了回去，然後就聽見原本好好坐在那裡的藥師小姐打了個噴嚏。
她心裡咯噔一跳，突然有某種不祥的預感。
「不管你們是心理有問題還是精神不正常不要來這種小診所啊！我們只想接待正常客人不想接待存在妄想症的甜食控和中二病！」藥師小姐一遍打噴嚏一遍說出了這番話，「而且都諮詢完了不走太占地方了，你們還想不想讓其它客人進來，還是說其實就是故意想要破壞生意的嗎。」
看來是兩份不滿積在一起爆發了，一秒鐘就從天使變成魔鬼了呢。竹下泉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同有些愕然的藥師小姐告別，順手把被劈頭蓋臉一頓訓懵了的銀髮天然卷也拉出了門。
可能是因為不要臉，也不排除對方本來就自帶吐槽屬性，總之對方和她接觸了這麼久一個噴嚏也沒打，應該能夠正常交流。
「阿銀還是第一次看見竹川小姐這個樣子。」看起來天然卷受到的打擊有點大，「可惡啊明明阿銀是這麼靠譜的成年男性為什麼非得用甜食控稱呼！而且妄想症這個評價也太過分了吧，四捨五入阿銀我真的有糖尿病啊！」
「那是因為她被我傳染了啊。」竹下泉目帶憐憫，「因為傳染了一旦有內心活動或者情緒波動就會請不自主吐槽的病，所以會說出這些話很正常吧？特別是對於你這種本來就容易讓人火大渾身充滿槽點的傢伙，那位藥師的態度已經夠溫柔了。」
「怎麼可能有這麼奇怪的病症啊！」對方不敢置信地沖她大吼，「你以為這裡是JUMP連載的搞笑少年......哈咻！」
話還沒有說完他就打了個噴嚏。
竹下泉在心裡面給這位銀髮天然卷青年點了根蠟燭，「現在你感覺怎麼樣？」
「一定是感冒了啦感冒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阿銀我是不會相信你這種中二少女的胡說八道的！」對方吸了吸鼻子，「阿銀我還要去買JUMP，就不和你這種需要棍棒關懷的小屁孩浪費時間了啊。」
竹下泉並不相信，她直接扯住了對方，「真的沒有什麼奇怪的感覺？」
「都說了沒有......！」
可惜竹下泉並沒有相信他的話，直接把他拉回了剛走出沒幾步的診所。
「抱歉啊，剛剛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藥師竹川小姐帶著溫和的笑容道歉，「特別是銀時，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雖然你這個年紀還這樣確實......」
在她繼續說下去之前，竹下泉就已經拉著想要開口的天然卷直接飛奔出了診所，「你剛剛差點脫口而出什麼話了吧，是這樣的吧？」
夢魔的語氣裡滿是幸災樂禍，「感謝我吧，要不是我拉回來，以後你一定會不好意思去見她的——話說回來，真的看不出來明明是這麼猥瑣的人卻意外有顆處男心......」
「快給阿銀收聲！」對方急急捂住她的嘴，「好了好了現在我信了，剛剛確實差點對竹川小姐說了關於身材一類的話......重點是現在應該怎麼治，難道阿銀要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病註定孤獨終老了嗎！」
「要是我有辦法治療，我也不會跑過來看醫生了啊？」竹下泉一臉無辜，「所以這位銀時先生，你知道附近哪裡有比較星際化的大型醫院嗎？」
第74章 行動！
「這種根本就不可能會有醫生聽說過的病去醫院也沒有用吧！」
阪田銀時幾乎是下一秒就沖著她大吼。他在原地轉了好幾圈, 看起來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要比想像之中大上許多，甚至已經到了開始逃避現實的地步。
「我知道了, 一定是阿銀和你的氣場不合所以才會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竹下泉呵呵一聲, 非常淡定地讓他接受現實。
雖然目前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但是看到阪田銀時這個樣子她反而覺得有點開心。
所謂的幸災樂禍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
不過很快她就開心不起來了，阪田銀時的同伴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一個是帶圓眼鏡打扮像是武士的少年，另一個則是紮著包包頭的中華少女。
阪田銀時是萬事屋老闆，是只要給錢什麼都幹的那種人。這是竹下泉通過他們的對話瞭解到的。
不過老實說，這個傢伙真的沒有半點當老闆的樣子或者說是自覺？如果不是親眼所見, 對方無業遊民的身份可能會她心裡根深蒂固。
大概就是這種人都能當老闆啊的心情。
「什麼？因為對著妻子忍不住心裡話所以直接被趕出來了而且現在還要離婚所以才跑過來委託？！」
阪田銀時的嘴從剛剛開始就似乎沒停下來過，「以為阿銀這邊是感情諮詢專線嗎！這種事情在老婆面前土下座才能取得原諒完美解決啊！」
「對啊這種事情外人強行干預是不會有幸福的阿魯，但是對方好像很有錢的樣子！」包包頭的少女煞有介事點了點頭, 「有錢能使鬼推磨，為了一屋子的醋昆布我就答應下來了阿魯！」
「至少也要一屋子的草莓牛奶才行啊混蛋！」
……
竹下泉覺得如果自己不做一些什麼的話, 他們可能會就到底是草莓牛奶還是醋昆布的問題互相揭短揭半小時以上, 帶圓眼鏡的武士少年那種無奈和絕望連她這種路人角色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或許這就是食物鏈底層的悲哀吧。
她這樣想著, 也毫無自覺地說出了口，換來了對方帶著悲憤的惱羞目光。
「抱歉抱歉，剛剛只是不小心。」她咳嗽一聲, 試圖講話題引導到別的方向上去。
「這種毫無誠意的抱歉真的沒必要說出來啊！」從聲音來看少年內心應該相當崩潰，「而且你這種畫風不一樣的人真的很奇怪啊，哪有正常人的頭髮在陽光下面是七彩的！」
「唔？你說頭髮嗎？」被注意到了這點不同的竹下泉還挺開心, 她揪起來一縷頭髮轉了轉，「不要在意這個，種族特徵而已，我想說的是關於你們這個萬事屋委託的事情。」
少年可能被她震驚到了：「……原來瑪麗蘇族真的存在……不對，你在騙小孩嗎！這一定是染的特殊效果吧！」
「瑪麗蘇？不哦，我可比那個高級多了。」竹下泉回了他一句，然後拍了下阪田銀時的肩膀，「話說回來，這位銀時先生，你就沒覺得那個富商的情況有點眼熟嗎？」
「……這種家庭矛盾基本都是……等等，你難道說是！」阪田銀時的表情逐漸凝固，從不以為意的散漫轉化成了嚴肅，「是阿銀想像的那個嗎！」
「沒錯，從描述來看症狀簡直太吻合了。」竹下泉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嗎阿魯！我也明白了！」包包頭少女也是一臉嚴肅。
「這種說話和對暗號沒什麼區別的方式真的很考驗人啊，還有神樂你到底明白了什麼啊你甚至都沒有聽懂他們說的到底是什麼吧！」
竹下泉發現自己似乎只能用心累兩個字來形容對方，不過可能是因為接受了自己的屬性還是病毒被傳染出去就削弱了的關係，除了剛剛那一下，她倒是沒有多強烈的吐槽欲望。
以及神樂這個名字是不是有點耳熟？
「什麼啊，原來新八你一直沒搞懂狀況嗎。」叫做神樂的少女擺出一副大姐頭的樣子，「不管怎麼樣，跟著銀醬就好啦。」
竹下泉確定自己剛剛看見她在做什麼相當不雅的動作，倒是阪田銀時狠狠在她腦袋上摁了一下，「大人之間的事情未成年人不要摻合！而且你們不是擅自接了什麼委託，讓委託人久等還有萬事屋的職業道德嗎！」
「不，你這張臉和吊兒郎當的樣子就已經很沒沒有職業道德了。」竹下泉忍不住又吐槽了一句，「比起在這裡浪費時間還是找個地方商量一下看看有什麼解決方法比較好？」
「對著客人吐槽的萬事屋老闆是不會有經濟收入的——」
「快收聲啊！」阪田銀時趕緊捂住了她的嘴，「阿銀是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他們隨便找了家看起來有些破爛的店做了進去，並且在服務員意味不明的目光下點了兩杯白開水。
阪田銀時其實想點草莓巴菲，但在竹下泉表明自己身上並沒有錢之後又訕訕縮回了想要拿功能表的手。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阿銀的錢可是要貢獻給！JUMP比生命還重要的，怎麼可以在這裡因為一份草莓聖代就隨便花出去。
從某方面來說這個人也真的是沒救了，可惜她身上也沒有通行貨幣，不然還是挺樂意請的。
「關於這種莫名其妙的吐槽病，阿銀的建議是把傳染源交出去研究然後研製疫苗，不然按照這個感染速度遲早要變成被吐槽淹沒的的星球的！」阪田銀時一邊拍著桌子一邊說道，「所以你這個傢伙快去自首啊！就算沒有道德也好歹要有一點社會責任感吧！看到社會秩序因為你混亂難道你就不心痛嗎！」
「……還沒有到社會秩序混亂的程度你這個傢伙不要危言聳聽！」竹下泉差點一口水噴出來，「而且為什麼要我自首，難道這個病毒是長在我身上的嗎，還是別人傳染給我的吧！」
「我坐的飛船上面什麼奇形怪狀的外星人都有，肯定他們才是感染源啊！」
「……你難道不是天人？」
「不是哦，絕對的星球土著。」竹下泉翻了個白眼，「不過種族並不是人類就是了……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得弄清楚感染方式和那艘飛船上的天人在哪才行。」
她將慣用的稱呼糾正過來，「你們不是萬事屋嗎？找人應該很拿手吧？」
「嗯？你要委託嗎？事先說好阿銀我可是很貴的至少要十箱草莓牛奶起步！」
「你是被草莓牛奶糊住腦子了嗎。」竹下泉不屑，「而且這個才不是委託，只是給你提供個自救的方法而已，你也不想因為這種奇奇怪怪的病得罪所有客人然後關門大吉吧？」
她根本就沒有錢，哪裡來的委託啦。而且這個事情也有對方的利益在裡面，當然是能省就省了。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一個事情。」竹下泉拍了下腦袋，「那個叫神樂的少女是不是還有個兄弟啊？」
「是啊……有個臭小子哥哥……等等你怎麼知道的！」
「在船上遇見他了，」竹下泉直接略過了劫持的事件，「既然他妹妹在你店裡，那是不是能用親戚關係讓他也幫忙找一下人？那些人還挺怕他的我記得。」
「你一定是對神威有什麼誤會吧一定是吧。」阪田銀時忍不住吐槽，「這種塑膠的關係他怎麼可能幫忙——而且讓這種危險人物幫忙本來就很不靠譜吧！」
「說得好！」旁邊有人拍桌站起，「你果然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銀時！事情我大概已經知道了，接下來就讓我們一起為了消滅傳染源而努力吧！」
在他這樣說的時候，他身後那個類似鴨子和幽靈混合物種的寵物默默舉起了加油的告示牌，怎麼看都是那種搞笑番的畫風。
「……那個，你誰。」她撓了撓頭，有點困惑。
從對方的語言來看他和阪田銀時應該是熟人但是銀時的表情根本不是這樣，完全就是一副不想搭理的樣子。
「在桂小太郎。」自稱桂小太郎頭戴斗笠的男人甚至很認真地對她鞠了個躬，「在消滅病原體之前還請你多指教了。」
竹下泉覺得可能他們的腦回路不在同一條線上。
「別理這傢伙，這傢伙除了伊莉莎白能交流其它人都說不通的。」阪田銀時顯然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他擺了擺手看向桂，「喂我說，這種和你的事業無關的事情就不要過來摻合一腳了吧。」
他甚至朝門外看了好幾眼，似乎在確認什麼，「總之幹嘛幹嘛不要讓別人看見我和你的有什麼接觸就好了……」
「當然有！」桂小太郎稍稍提高了音量，「因為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奇怪病症，現在的攘夷志士都因為吐槽奮鬥的動力，這樣下去不要說大業，就連宣戰活動都無法舉辦！」
「……聽起來，還挺嚴重的啊。」竹下泉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怎麼回事有點心虛。
「是非常嚴重！這可是影響國家命運的……」他還沒說完就被銀時按著後腦勺壓在了桌子上。
「不用理這個傢伙……順便再給我來一杯草莓巴菲！記在這個傢伙的賬上！」
圍觀變故的竹下泉懵了一下，終於忍不住吐出了一個草字。
……這也太不要臉了啊！
雖然她不知道兩個人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但是單從剛剛發生的事情來看這個叫桂的傢伙未免也太慘了點吧。
而且銀時完全沒有留手，人直接暈過去了啊！
第75章 追查
在桂小太郎答應掏錢的情況下, 也就是支付活動資金的情況下，銀時翻臉簡直比翻書還快地答應了結伴要求。
竹下泉也從他們的談話中得到了一點兩人的身份資訊。桂小太郎是不滿鴿派幕府的攘夷戰爭鬥士, 而銀時則是他過去活躍在戰場上的戰友。
順便一提，這兩個人還是在同一老師門下學過藝的同門關係。
不管桂到底是不是銀時口中的和世界脫節, 竹下泉都覺得攤上阪田銀時這種學生簡直就是整個師門不幸。
不過這樣一來，她在銀時身上感受到的那種血腥氣也很好解釋了——上過戰場的人嘛，有那種血腥氣也是很正常。
雖然真的很難想像這種吊兒郎當死不要臉的人是怎麼在戰場上活下來的……還是說其實歲月就是把殺豬刀硬生生把熱血青年磨成了頹廢大叔？
和桂那種認真嚴肅的性格相比，簡直就是兩個極端啊！
竹下泉在心裡面其實已經偏向了看起來辦事靠譜且一絲不苟的桂小太郎，她將自己發現的過程簡單說明了一下，將傳染源鎖定在了幾個和她座次比較近的天人身上。
「一個和八爪魚差不多……還有一個是那種一坨但是眼睛特別大的，唔, 還有一個長得有點像奧特曼，話說你們知道什麼是奧特曼嗎，就是那種……」她用手比劃了幾下, 「這幾個距離我比較近，很可能就是他們傳染給我的。」
至於為什麼她沒有懷疑和她有過接觸的旺才……那個傢伙太天然了大概連吐槽是什麼都未必知道怎麼可能是傳染源。
「我認為這是一場來自天人的陰謀。」桂小太郎緩緩開口, 「想要通過這樣的病毒來瓦解我方戰意從而達到掌控地球的目的……」
他猝然起身, 猛拍了一下桌子, 「這樣下去不行！果然應該加快計畫，儘快瓦解幕府頒佈指令才行！」
「……？」竹下泉不明所以。
在她想要開口詢問這幾者之間到底有什麼必然聯繫的時候，阪田銀時毫不留情地對這位昔日同窗下了手。
桂小太郎再次被一拳揍倒在桌子上, 「混蛋給我小聲一點啊！這種話說出來阿銀一定會被你拖累的！而且這和我們要做的事情根本就沒有半點關係認真一點啊混蛋！」
「不，銀時你不懂，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意識到……」桂擦了擦腦袋上磕出來的血, 看起來十分頑強
「閉嘴！」阪田銀時吼了回去，「比起這個趕緊找到那幾個天人才是最佳解決方案吧！」
完全插不進去嘴的竹下泉就這樣看著他們兩個旁若無人地……打了起來。
嗯，她收回覺得桂小太郎十分正常的話。
阪田銀時可能只是猥瑣懶散了一點，但桂小太郎的腦子裡真的有坑，還是深不見底容量堪比黑洞的那種。
多一個人確實會多一份力，但是和這兩個人合作真的要比自己單幹來得好嗎？
竹下泉對著點表示深深懷疑並且並不想被當成肇事者的一員給這家店賠款。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自己多慮了。因為好像整個世界都亂起來了，店裡的其它客人也先是吐槽，然後上升到爭吵和打鬥，甚至連服務員和老闆之間也發生了不小的爭執——就工資和待遇問題方面。
不止是店裡面，街道外面也是亂糟糟的。
老實說竹下泉真的很想吐槽這種奇奇怪怪的危機和奇奇怪怪的事件走向，但是後果真的要比她想像之中要嚴重很多。
就她個人的實際體驗而言，最多是日常交流苦難了一點可能會得罪人而已，遠遠還達不到這種規模混亂的程度。
可能因為人的心底總是藏了太多東西就像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發的炸彈，而這次的吐槽症剛好就是點燃炸藥的引線吧……話說回來為什麼她總是遇到這種麻煩的事情啊！
明明她只是過來旅遊的而已，怎麼好像變成了又要拯救危機這種發展。
感到異常頭痛的竹下泉用了點小魔術將阪田銀時和桂小太郎分開，結果阪田銀時反而更加驚恐了。
「啊啊啊啊啊你果然是妖怪吧有妖怪就說明那個也是存在的吧你一定能看見吧！」他在半空中使勁掙扎，「快放開阿銀啊！！！」
竹下泉被他吵得腦殼疼，不得已將他放了下來，比起他桂的反應簡直淡定了太多……就是關注的比較歪而已。
「好厲害……我記得妖怪都是已經活了很多歲的吧，所以你也一定是那個吧……！」
……所以你們嘴裡的那個到底是什麼。
竹下泉朝他們腦袋上一人來了一拳，「可以關注一點正事嗎，這樣下去說不定世界會毀滅的啊混蛋！」
她指了指街道上的行人，「設想一下如果你們這邊的政府因為黨派紛爭而動用了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在這種情況下是完全可能的吧，你們現在還不去找人是要幹什麼！」
她嗖地站起來，猛拍了一下桌子，「就算不去找人也要認真思考對策啊！」
「嗚嗚嗚嗚對不起阿銀這就想！」阪田銀時愣了一下，好像被她凶到了，態度一下子就變得誠懇起來……姑且能稱之為誠懇吧。
「所以那個到底是什麼……」竹下泉忍不住問他。
「就是阿飄啦！阿飄！你能看見吧，這裡一定充滿了阿飄吧！」他左右環顧了好幾圈，看起來十分擔心。
……不是，她是不是記得神威說她長得有點像老闆的妹妹？那個老闆如果不出意外指得就是阪田銀時了吧……所以到底哪裡像了！
就算是頭髮顏色也只有乍看之下比較像吧！
可惜找不到神威在哪，不然她非得好好理論不可——簡直太惡意了那個傢伙。
「沒有阿飄，至少我看不見，謝謝。」竹下泉白了他一眼，「趕緊想想辦法，現在比剛才又亂了不少。」
如果剛剛只是在口角爭執的階段，現在已經絕大部分都上升為武力衝突了。
「道理我都懂……可是江戶這麼大，要在短時間內找出那幾個可能是感染源的天人還是很困難的吧。」
「所以我們還是先去考慮把幕府推……」
這次不等銀時動手，竹下泉就率先把桂的腦袋摁了下去，「否決，先發動屬下找人都比這個靠譜。」
好在桂小太郎大體上是屬於比較溫和的類型，三番兩次被這樣對待也沒有什麼怨言，只是竹下泉再次認識到與其和他們兩個人在這裡浪費時間……真的不如她自己去幹。
所以說那些外星人為什麼要長成一副被馬賽克的樣子，如果只是普通難看的話至少她留下來個大體印象也好追蹤啊。
在阪田銀時和桂小太郎正要就□□控和死宅這兩點再度爆發爭吵的時候，竹下泉已經開始著手製作起了尋人用的使魔。
同一個船上的，說不定旺才會對其它乘客有什麼瞭解吧。
這個時候她終於想起來還有旺才這一號人物的存在，自從確定對方不可能是這個吐槽症的傳播源之後對方就被她拋到了腦後，如果不是因為面前兩位實在過於不靠譜，估計她還是會想不起來。
之前旺才好像說是來地球找工作的，所以暫且將目標先鎖定在一些商業繁華的地帶？
竹下泉剛準備開口詢問，店門就十分突兀地被推開來，「在外面看到了招工廣告，請問這裡還缺保鏢嗎？」
……這種販售fastfood的店鋪怎麼可能需要用到保鏢啊！
不過這個聲音是不是有點耳熟？
竹下泉扭過頭，汪星人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恰巧也看過來，「原來小姐你也在啊！」
他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想什麼就來什麼，難道說她終於好運一回了嗎？！
竹下泉朝他招手，示意他到這邊坐下。汪星人剛落座的時候還有些拘謹，但發現坐在對面的兩位先生都不是什麼嚴肅的人之後很快就不再束手束腳，而是對著她大吐特吐找工作的艱難。
「明明都寫著的招工，但是我進去問的時候又不說不要保鏢……小姐，那個之前說的幫忙還算數嗎。」
廢話，人家正經招雜工的店找你幹什麼！你這樣能找到工作才怪吧！
竹下泉到口的吐槽又吞了回去，畢竟說得太直接可能會傷人不說，她現在還有事情拖對方幫忙。
「找工作的話你委託對面那位老闆就好了。」她指了指阪田銀時，「這位老闆開萬事屋，肯定知道哪裡有適合你的工作。」
「喂喂喂……！」阪田銀時大聲嚷嚷表示抗議，卻在竹下泉笑眯眯看向他身旁後乍然虛了起來。
「你……你在看什麼？」
「你猜？」竹下泉沖他露了八顆牙齒。
阪田銀時不吱聲了，有些微抖地朝桂那邊靠了靠，神情相當不自然——誰能想到這麼一個死宅的弱點是阿飄呢！
「總之你找工作的事情就拜託他沒錯了。」竹下泉趁機敲定，「不過在這個之前我們有一件事情要問你。」
「對於現在的混亂你有頭緒嗎……我是說病毒流感一類的，你知道可能會有哪些天人容易傳播病症嗎？」
「混亂？這樣不是很好嗎。」汪星人拿爪子撓了下頭，「不過小姐你剛剛說什麼傳染病？就算是最便宜的特等倉，大家都是過了檢查的，不可能會有傳染病的啊。」
……哦豁，好不容易拼湊起來的一點線索又斷了。
難道她就不配擁有好運嗎？！
第76章 確認結果
「你確定不會有傳染病嗎？」竹下泉並不覺得自己有可能成為病原體攜帶者的可能, 她又問了一遍，同時示意旺才看向窗外, 「像是外面那種情況，你有沒有在其它星球打工的時候見到過？」
旺才似乎在思索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 唔了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真的沒有傳染病，而且我也沒去別的地方打過工，不好意思啊，可能幫不了你的忙了小姐。」
「……沒事，那你知道我們船上其它人都來自什麼地方嗎？」
儘管有些沮喪，竹下泉仍然沒有放棄最好一絲希望, 她比劃了一下印象中距離較近的那幾位乘客的樣子，「就是當時離我們比較近後來神威來了之後滾成一團的那幾個馬賽克。」
「喂，你都說了馬賽克了人家怎麼可能還會記得啊。」阪田銀時翻了個白眼, 直接接過了話茬，「你叫啥來著……算了叫什麼不重要, 剛剛阿銀我好像聽見你說了句話, 你能再說一遍嗎？」
這家甜品店原本放的是什麼新型森巴舞的電視節目, 就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已經切成了緊急插/入的新聞播報。
「下面為大家帶來的是這次不知名病毒的最新擴散……煩死了啊這麼低的加班費為什麼偏偏是我……總之請大家注意……嘟嘟——」
後面是一連串的忙音，聽起來連彙報情況的現場播報員小姐也已經感染了那種奇怪的吐槽病。
竹下泉歎了口氣, 阪田銀時卻和有了什麼頭緒一樣，把之前的話又朝旺才重複了一遍，「剛剛到底有沒有在聽阿銀說話啊, 你是有說過感覺外面很好的話對吧！」
旺才耳朵抖了抖，然後朝外面看了一下。竹下泉居然在他那雙黑洞洞的眼睛和完全沒有變化的面部上看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
「這不好嗎。」他嘟囔了一聲，「我感覺他們都在說實話啊，都說實話不是很好嗎。」
問題大了好吧！實話固然值得提倡但也要看這種實話是哪一方面的好吧！直言不諱和不懂空氣是兩個概念啊！
「是這樣的。」竹下泉想了想，「有的時候，一些出於善意和其它考慮的隱瞞對所有人來說都好，誠實和鹽多傷人的概念也根本不一樣。」
她打了個比方，「假設你有個好朋友，你們關係一直很好，但是其實彼此心裡面因為種種事情多少有點對對方不滿意的地方，直接說出來的話可能會破壞你們的關係，而且你們是好朋友，一點小小的摩擦也不算什麼，所以這點小不滿就沒必要太斤斤計較說出來——除非你真的覺得他問題很大。」
然而旺才的回答讓她恨不得當場倒地，「不啊，都是直接說出來的，有時候連肉吃多吃少都會吵，但我們還是會一起跑步的好朋友啊。」
……邏輯都完全不一樣重點也歪了啊！
她只是想說明有時候隱瞞能讓關係更加和諧省略掉不少麻煩而已，為什麼對方反而能說出來自己和朋友關係很好的事例來反駁啊。
坦誠到簡直就像另一個次元。
難道他們都不需要心理活動嗎？
竹下泉愣了一下，終於發現自己可能忽略掉的一個重大問題——她最沒有懷疑過的物件可能就是這個奇怪病毒的攜帶者和傳染源。
她也好像是在和旺才的接觸中吐槽變得越來越不可控的。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除了在特定的場合之外，吐槽更多是作為心理活動而存在的，她一開始就思考錯了方向，不是情不自禁地放大情緒吐槽，而是讓人把心裡面的全都倒出來，無論好壞——通過這樣一種方式，達成另類的坦誠。
這樣一來所有人症狀和行為都可以得到合理解釋了。
她還沒有開口，看起來要比她早一步發現疑點的阪田銀時就已經迫不及待動手了。他反鎖住了旺才的胳膊，將他整個人壓倒在桌子上，神情猙獰，「快給阿銀說出來解決辦法！不然阿銀就把你當狗肉火鍋處理掉！」
竹下泉回顧了一下他乾淨俐落的動作，發現這個人其實還能算得上可靠——怎麼說呢，算是有過那種上戰場的感覺了。
雖然只有短短幾秒而已……話說回來，狗肉火鍋也太重口了吧。
「不去做狗肉火鍋難道放生嗎，會造成毀滅性危害的。」
在銀時的死魚眼中竹下泉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又在無意識的狀況下將心裡話說了出來，她咳了一聲，「火鍋太不恰當了，最起碼先從旺才嘴裡面再弄出一點資訊吧。」
她看向還是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旺才，神奇嚴肅，「聽好了，現在在發生的事情是影響社會秩序的重大危機，如果不能處理的話，地球都可能沒有，更不要說你到現在還沒有找到的工作了。」
「難道你來地球就是為了失業的嗎！」她震聲問道。
汪星人愣住了。
「你比我更過分啊！」阪田銀時吼她，「這種精神打擊比威脅還嚴重好吧！」
竹下泉白了他一眼，「閉嘴，不然你來問。」
「我不想找不到工作然後坐特等票回去。」旺財的腦袋耷拉了下來，「但是這個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真的能保證這個不是病毒。」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身上東翻西找，掏出來一個小紙片，「這個是證明，拜託了請不要遣返我。」
「事實上並不肯遣返……」
這次竹下泉幾乎是和銀時一起動手按住了桂。
不管會不會遣返，現在讓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才是最重要的！
竹下泉抽手接過了那個什麼證明，但是沒看懂，於是反手甩給了阪田銀時，阪田銀時看了一眼，然後相當不負責任地隨手朝桌子上一丟，「嗯……大概就是那種證明身體健康的證件吧，健康方面應該沒問題。」
？？？不要說得好像你看懂了一樣啊！
「既然你身體沒有什麼問題的話，那麼你們星球那邊想吵架的時候都是怎麼做的？」竹下泉決定換一個角度來，「不想吵架的時候，用什麼來平復心情？」
不管有沒有用總之死馬先當活馬醫好了……實在不行，實在沒有辦法……那就只好找個機會開溜了！
這個世界的問題就交給這個世界來解決吧，畢竟她也只是個不小心路過的受害者而已沒有辦法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從這方面來說其實她的作風也挺梅林的。
旺才是真的被找不到工作的嚴重後果給嚇到了，「可是小姐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們吵架的情況都很少因為大家都是有話就說所以……請不要送我回去！我一定會努力幫忙的！」
「真是的，這種情況果然還是只能靠阿銀啊。」阪田銀時把竹下泉擠到了一邊。
如果他沒有順手把竹下泉那邊沒人動過的的巴菲也一起端走的，信服力其實會更大一些。
你到底是多愛甜食多愛占小便宜啊！
看在他說自己有辦法的份上竹下泉決定先不和他計較。
「那個，狗啊，你們星球的環境怎麼樣？」他撓了撓頭。
「喂喂喂人家有名字的好吧，叫旺才。」竹下泉忍不住提醒。
「旺才不就是狗嗎！我們家定春也是狗啊我能不知道嗎？」阪田銀時擺了擺手，「而且這個不是重點給我關注正事啊混蛋！」
好在汪星人算得上單純的腦子裡m對於這場拌嘴沒想那麼多，更沒有上升到種族歧視的層次上去，他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然後才緩緩開口，「我們那邊地很廣闊，有很多花，大家都喜歡在花裡打滾，滾夠了就一起鍛煉，然後一天就過了。」
「聽起來不是很好嘛為什麼想不開出來打工……」竹下泉感到匪夷所思。
「因為我們那邊肉很少！聽說地球只要幹活就能有肉我才來的！」提到理由的旺才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我也會把大家都介紹過來！」
竹下泉欲言又止，阪田銀時終於受不了這個偏題速度妄圖將她像桂那樣按在桌子上安靜一會兒，可惜沒按著。
「知道了知道了，你要問就趕緊問。」差點被制裁的竹下泉兩眼一翻，「這種東西完全是不可控的……你以為我想嗎。」
阪田銀時切了一聲表示不屑，目光又轉回到了旺才身上，「那你們那邊那個花是什麼樣子的？」
竹下泉給他變了支筆，又搗鼓出來一張紙鋪在桌子上，「畫起來直觀一些。」
可能關鍵點就在那些花身上吧……反正目前也沒有更好的線索了。
可是旺才不太會抓筆，畫出來的花和路邊普通的小花也沒什麼區別——甚至還要醜上不少。
竹下泉捂住腦袋，感覺有一點點心累。
「……阿銀也沒辦法了，就這樣吧。」在一陣沉默之後，阪田銀時也趴在了桌上。
「你們有鬥志一點啊！」反而是桂的情緒高漲，「我們可以去野外讓他幫忙辨認的……！」
「小姐和這兩位先生，那個花我身上就有啊。」
「誒？！」
第77章 行動迅速
「……帶了就早說啊！」竹下泉從旺才手裡接過那朵平淡無奇的小花, 又鄭重將它放在了桌子上。
阪田銀時和桂小太郎立馬就湊了上來。加上她，三個毛茸茸的腦袋圍在一起, 盯著那朵花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花樣來。
「喂，阪田, 你有感覺心情平復不想吐槽了嗎？」竹下泉問道。
「年輕人不要沒大沒小不然阿銀當場以老賣老給你看啊。」阪田銀時反應飛快。
反倒是桂小太郎神情嚴肅，非常認真地盯著那朵小花看了很久。
「啊……我知道了。」他緩緩開口，「看起來這是普通的野花……實際上它也是！」
竹下泉：……這位先生請你出門帶一下腦子吧謝謝！
「不，這個花，可能真的有點不一樣。」阪田銀時意外沒有怒吼著對桂下手。竹下泉盯著這個沒有任何特殊之處的話，反反復複觀察了好幾遍，感覺自己遭受了降智打擊。
到底哪裡不一樣了啊！
「你看這個花瓣。」
竹下泉於是很認真地將花瓣甚至花瓣上的細小紋路都看了一遍, 還是沒發現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她覺得一定是阪田銀時老眼昏花了，語氣中帶上了很強烈的質疑，「這個花瓣有什麼問題嗎？？？」
「……啊, 我知道了，花瓣邊緣有光！」桂小太郎拍了下腦袋, 「這果然不是什麼普通的花, 一定就是解藥了！」
你真的確定邊緣上不是花瓣本身折射出來的自然光嗎？竹下泉非常狐疑地將花瓣邊緣重新看了一遍, 然後十分確信自己真的遭受了降智打擊。
……原來真的有光啊，還是很微小的，像是彩虹一樣的光暈。
居然還不是自然光誒。
「那麼……」竹下泉頓了一下, 「這個光有什麼效果嗎。」
「阿銀的心靈仿佛被淨化了。」阪田銀時的神奇半點也不像是再說笑，連嘴巴裡吐出的話都不太像平常的畫風，「這樣柔弱但是美麗的光, 難道這就是整個身心都被治癒的感覺嗎。」
「……太扯了吧！」
「啊，銀時你說的對，這美麗卻柔弱的身姿，這嬌小玲瓏的身影和絢爛的華光……沒有比這朵花更完美的東西了！」
竹下泉和桂小太郎的反應可以稱得上截然不同，她狐疑地在兩人之間打量來打量去，怎麼都覺得他們從一個不正常的極端乍然跳到了另一個極端。
難道說這個花真的有什麼奇怪的魔力嗎？竹下泉就差揪著旺才的衣領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了，這個時候對方卻突然小心翼翼地將花捧在手裡收了回去，就好像之前胡亂將它掏出來還差點弄皺花瓣的不是本人一樣。
「好了……你們也看完了吧，這個可是我對家鄉的思念，要好好保存才行。」旺才看起來有些機警，「就算用工作要脅我我也不會賣的！」
竹下泉歎了口氣，「沒有人會重金求購一朵普通小花的……好吧雖然它會發一點光但是它本質上還是路邊隨處可見的那種，你懂我意思嗎？」
答話的不是旺才，而是一臉嚴肅的阪田銀時。
「我好了。」他說，「這種一切正常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沒想到我的話被你搶先一步說了啊……那在下就特地強調一遍好了，這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清爽和舒暢！」桂也緊隨其後。
不過這次他們沒有再打噴嚏了是真的，竹下泉覺得自己姑且可以認為他們已經恢復正常了……那她自己是不是也？
好像從剛剛開始她也沒再打過噴嚏的樣子。
真的好了嗎？靠看到一朵花就能治癒這個吐槽症聽起來實在有點扯淡，竹下泉扭著脖子朝周圍看了幾圈，發現自己確實沒有之前那股強烈的吐槽欲望了——並且居然有種整個世界都煥然一新的感覺。
……太不科學了。
就算她是神秘側的生物並不care科學但是這個也未免太不講基本法了吧！
不過這也應該勉強算解決了吧，接下來只要想辦法讓所有得了吐槽症的人注意到這朵破花就好了。
竹下泉開始思考能不能根據魔術投影的遠離把這個花給複製個成千上萬朵，搞一場花瓣雨出來。
前提是得弄懂這朵花的構成，所以弄出一點小小的損壞其實也在她的承受範圍之內，就是不知道旺才會不會答應了。
看他那麼寶貝的樣子，竹下泉罕見有點不忍心開口。
但是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到什麼辦法了，為了世界和平還是讓旺才犧牲一下好了。
她咳嗽一聲，剛準備問旺才把花要過來，就看見銀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從旺才手裡搶過了那朵花。
從搶到跑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完全不像是臨時起意的樣子。
為什麼你這麼熟練啊！
竹下泉下意識拔腿追了上去，二話不說就朝已經跑出一段距離的阪田銀時丟了個重力魔術。
「喂你這傢伙到底要幹什麼啊！」她揪住阪田銀時的衣領，「這朵花沒了的話我們還得去那個不知道什麼星球找，等回來的時候說不定早就世界亂套地球爆炸……」
這樣說著她環顧了一圈周圍，發現爭吵的人群之中確實混雜著外星人之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正確性。
再不解決還是很有可能發生戰爭的啊。
那樣她本來就不順利的旅行計畫不就完全泡湯了嗎，收拾和自己有一定關係的爛攤子什麼的，聽起來就很麻煩啊。
「這句話應該是阿銀問你這個妖怪吧！」阪田銀時直接對著她啐了一聲，「突然給阿銀施加這種奇奇怪怪的法術阻擋阿銀救人……你果然是有什麼陰謀吧！」
竹下泉面無表情反問道：「一言不發就搶了東西跑路的行為像是在救人嗎？」
「當然是急著去電視臺了！」阪田銀時又有溜走的跡象，「那種麻煩的性格直接開口借的話肯定又要花不少時間——阿銀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剛剛大街小巷的電視確實都被強制插入了一段直播，通過電視螢幕讓所有人看到這朵花的方法聽起來也確實可行。
竹下泉腦子轉了轉，使勁朝阪田銀時的肩膀拍了下去，「那還不跑等什麼……等著他們追上來嗎！」
「立場變得太快了喂！而且要不是你的話阿銀早就到了！」
這能怪她嗎？竹下泉頗為無辜地慫了慫肩，跟著阪田銀時的後面跑了起來。
再不跑的話桂小太郎和旺才就要追上來了，比起再花時間解釋，竹下泉還是傾向於先幹了再說。
電視臺的警衛人員也在爭吵，儘管在看到有人闖進來的時候出於職業道德還是阻攔了一下，但趕在阪田銀時開口解釋之前，竹下泉就輕鬆解決了這些小麻煩。
——雖然看那傢伙的樣子明顯是準備直接闖進去啦，她這樣也算是跳過不少麻煩。
直播間內的人員還在對記者突然表示罷工意向的事情進行爭吵並不斷相互揭露彼此的黑歷史，一些設備因為推搡爭執倒在地上，場面看起來亂糟糟的。
竹下泉咳嗽一聲，感到目光全都聚集到自己身上之後直接把阪田銀時推了出去。
「喂——」在阪田銀時不滿的抗議聲中，她肅了肅神色，「我們是為終結越發嚴重的事態而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阪田銀時，他手上的正是平息事態的關鍵。」
因為並沒有刻意保護的緣故，那朵花被一路狂奔帶起的風摧殘得有點狠了，如果說之前是路邊野花可能還會有無聊的人會看一眼，現在就是完全是只配待在垃圾箱或者是什麼地方的慘態。
還好，就算經過了這樣一番摧殘，花瓣依然□□地掛在上面，微小卻耀眼的光芒也沒有消失。
「……哪來的奇奇怪怪的人，保安全被解雇了嗎！」
「是從哪個醫院跑出來的？」
「是嗎？我倒覺得這樣的人比較適合和您關在一起呢。」
看起來又要花不少時間解釋了。
都到這一步，竹下泉真的很想把事情早點解決然後去宇宙之類的地方溜達一圈，等風頭過了就立刻回到原本的世界去——她還沒去迦勒底報導呢。
竹下泉依舊是故技重施限制住了這些人的行動，在催促阪田銀時把花拿到他們跟前轉幾圈的同時，她把倒在地上的三腳架扶了起來，又調好了攝像頭的角度。
「現在這樣應該沒問題了……」她對著鏡頭揮了揮手，「喂喂，能看到嗎？」
「喂喂喂，就算能看到也不會有任何回復好吧，快走開啦！」銀時把她擠到一邊，「各位好，在下阪田銀時……在拯救你們之前請務必讓我介紹一下自己的工作……」
「說正事啊謝謝！」竹下泉將他的腦袋扭過去，一點也不留情面，「總之如果想讓自己的異常狀態早點結束，接下來請盯著螢幕不要挪開你們的眼睛……」
「雖然這只是一朵看起來很普通的花但是……」她眼珠子轉了轉，斟酌什麼樣的說法才能將它說得不那麼寒磣些。
「囉囉嗦嗦這麼多幹什麼啊總之盯著這個看就對了！」銀時就差沒把花塞到螢幕裡了。
「……那個……二位……」
「？」
「……直播線路沒連上。」
第78章 告一段落
在場的工作人員恢復正常還是件挺讓人高興的事情, 有專業人士幫忙總比他們手忙腳亂起反效果好。
器材架好之後阪田銀時清了清嗓子。還沒等他開口，錄播室的大門就被再一次踹開來。桂小太郎和旺才不知道達成了什麼樣的協定, 同仇敵愾地怒視著他們二人。
他們速度要比想像中快，竹下泉回以虛假微笑的同時直接沖過去啪一下堵上了門。
「趕快點趕快點。」她催促道, 「事情解決了之後直接把花還給他就行了。」
「這個不用你囉嗦好吧。」阪田銀時扭過頭沖她翻了個白眼，又恢復成了那種懶懶散散的語調。
「總之……努力去觀察這朵花的細節就好了，阿銀要說的就是這麼多。」他撓了撓頭，看起來在這種正式場合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多一點寬容和坦誠對大家都比較好吧，感覺能好好商量的事情沒必要演變成爭吵打鬥這樣員警會很辛苦的啦……」
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啊。
還不如她自己來講呢。
門外砰砰砰的響聲沒有停過，竹下泉倒是並不太擔心它會被突然撞開——怎麼說她也沒有力氣小到連扇門都守不住的地步啦。
就在她想解決完事情之後該怎麼走人的下一秒, 旁邊的牆直接被炸了開來。
猝不及防被粉塵嗆住的竹下泉接連咳了好幾聲，等到感覺不那麼難受的時候，她才有空去關心再度變得亂糟糟的錄播室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就說 just we肯定可以的！」這是桂得意洋洋的聲音。
「我的花！」旺才則是發出了夾帶著悲鳴的嚎聲。
還有因為恐怖襲擊手忙腳亂的工作人員, 突然翻臉和桂懟起來似乎想要將兩人關係撇得一乾二淨的銀時。
……看來這件事情果然是要靠她才能完美解決了。
就在她準備過去結束這一切時，門第二次被踹開來, 紮著小辮的橘發少年笑眯眯站在門口, 注意到她的視線之後還伸手打了個招呼, 「啊，看到老闆上電視了，沒想到大姐你也在啊。」
竹下泉乾脆翻了個白眼, 簡直半點都不想理他。
銀時則是看起來更頭疼了，偏偏神威還自顧自地走過來瞅了瞅他手上的那朵花，還戳了不止一下, 「看起來這麼弱，居然能讓原本爭吵的人都停下來——明明感覺只要稍微用點力就會碎掉呢。」
「喂你這傢伙不要亂來啊。」阪田銀時趕緊將那多小花護住，「就算事情解決了別人的東西也是不可以瞎碰的，對吧那個，汪汪什麼來著？」
「是旺才。」竹下泉糾正他。
然而旺才不敢說話，尾巴擺動的頻率也降了下來，甚至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打了個哈哈。
就算對方是夜兔你也不要這麼慫啊！
竹下泉頗為恨鐵不成鋼，甚至想親自代替他以物主的身份教育神威這種自大中二的問題少年。
打不過歸打不過，夢想還是要有的嘛。
不過既然神威說外面的人都平靜下來了，那這場小風波應該就算過去了？
過去了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後續應該也和她沒什麼關係，總算能喘口氣在這個世界溜達溜達然後回去了吧？
老實說，雖然這個世界目前遇見的人和事也都很有趣，但她果然還是更加想念奇奇怪怪的東京。
等去宇宙溜達一圈，看看外星人的星球是怎麼樣的之後就回去好了。
順便再給梅林道個歉……好吧，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不過借此機會談一談感覺完全沒問題。
怎麼說那個傢伙也是自己的老師，學生關心老師不是太正常了嘛。
給自己之前的行為找好理由後，竹下泉感覺自己連心裡最後一絲彆扭都消掉了。
她當時就應該理直氣壯的。
在自以為沒人注意的情況下，竹下泉悄悄溜出錄播室了。幾乎是她前腳剛剛準備跑路，阪田銀時就大聲喊住了她。
「你就沒有什麼話要說的嗎！比如道歉一類的！」
竹下泉心咯噔跳了一下，裝作什麼也沒聽見的樣子拔腿就跑。
她也是在完全不清楚情況的狀態下被傳染並成為傳播源的啊……而且比起她來說旺才反而更可疑，沒必要揪著這個不放的！
提到旺才，她倒是想起來一件事情。
關於汪星人口中家鄉的花海，如果真的是他描述中的那樣，至少她認識的人中一定有人會喜歡的。
她可以把那片花海的樣子記下來，通過夢的形式重現也只是特別簡單的小把戲。
反正她對宇宙的瞭解完全不多啦，比起找什麼夜兔星這種，還是和平一點的地方更適合旅行。
至於其它的，關於這個世界更多的奇妙和有趣之處，就留給可能存在的下次探索好了。
旺才的老家就在汪星，根據竹下泉觀察，這裡基本以村落為單位，生產力也相當原始，除了有飛船之類的往來經過，簡直就像生活在農耕社會，民風也格外淳樸。
至少她一路走過來已經有無數人問她需不需要幫助了。
旺才所說的那片花海在這個星球靠中央的位置，離飛船的降落地點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當被好心人邀請上這個星球特有的汪力小推車時，竹下泉還有點不好意思。
拉車的是狗，指揮狗的則是汪星人，怎麼看都有點滑稽和好笑。
她並沒有汪星的流通貨幣，儘管車夫一再表示能有人發現花海的美很高興不用付錢以及在外的同鄉請你多多照顧之類的……總之拉著她嘮叨了一路。
如果她不是已經被科技和網路腐蝕了的墮落年輕人的話，說不定會很樂意在將來特地定居養老的。
結果就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花海而已，從視覺效果來說雖然也挺漂亮，和阿瓦隆的那個還差了不少，沒有什麼驚豔感。
不過看起來很舒服就是了，像是春風拂面一樣的舒服。
她和送她到這裡的車夫道了個別，準備觀察一下這裡花的構成和總面積再離開，結果剛剛蹲下來就突然不知道被誰突然從身後拍了一下肩膀。
「？！」反省是自己防備心太弱了還是對方太厲害的夢魔猝然扭頭，發現身後站著就算她撓破腦袋也不一定能想到的人。
假如是梅林出現在這裡，她也不會太意外，可這個物件換成恩奇都的話簡直太讓人驚訝了。
「你你你……假的吧！」竹下泉甚至有點失神，「難道說這個花還帶某種幻覺的效果嗎可是我居然一點都沒有覺察到，太不科學了……」
對方使勁在她的腦袋上談了一下，眼中帶笑，「如假包換。」
很疼，確實是她恩哥會有的那種力氣和手勁。竹下泉異常嚴肅地點點頭，確認了來人的身份。
緊接著是疑惑。
「那你怎麼會來的？」她問道，「世界穿越這種事情，沒有一定特殊性的話無法做到啊。」
「唔，」恩奇都腦袋歪了歪，「因為你沒有過來迦勒底，剛好梅林又跑過來了，就拜託對方幫了小忙。」
竹下泉撓了撓頭，「也沒有多久啦，而且迦勒底那邊重新召喚準備召喚儀式之類的不是要很多時間嗎，就想著先溜出來度個假之類的……這種感覺就和剛登機結果目的地就到了一樣，太奇怪了。」
不要弄得她好像沒有遵守約定一樣啊。
「可是已經過去一個月了，禦主也在懷疑你是不是失蹤了的事情。」恩奇都簡單說了一下情況，「不過因為還有一系列的後續處理，所以在近期才想起來，有一個說好要來的人沒來的樣子。」
「這種話聽起來很傷感情啊。」竹下泉氣鼓鼓，「什麼叫近期才想起來，禦主親才不會是這樣的人。」
「但是最近一段時間才有空是真的啊——」恩奇都稍稍拖長音調，「難得我一直在惦記你，阿泉的態度太冷淡了。」
根本沒有辦法說過這個人嘛。
竹下泉乾脆坐下來，拍了拍旁邊，「……那你就來得正好嘛，我剛剛還想可能會有人喜歡這種很樸實自然的花海來著。」
「其實只要是大地上的生命，我都很喜歡。」恩奇都坐在了她的旁邊，「之前好像就說過相關的話題了吧。」
竹下泉咳了一聲，不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還是真的在一本正經解釋喜好。
「總之……意會啦。」她小聲嘟囔，「我真的沒有想到時間流速會差這麼多的，我在這裡其實好像只待了一天多一點的時間，在地球上的時間則是更少。」
她把算是圍繞他們周身的小花所發生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並且特地聲明了不准笑這一點。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恩奇都最開始還是強忍笑意，在關注到她對此的反應後，乾脆笑得越來越大聲。
「原來是這樣啊，那真的太有趣了！」
不由自主吐槽的又不他，這種完全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口吻簡直太讓人氣憤了。
就算真的很好笑也稍微遮掩一下啊……她還要不要面子啦！
第79章 偏差
兩個世界過大的時間差距確實讓竹下泉吃了一驚。
她原本是計畫多溜達幾圈再回去的, 不過為了防止一不小心人間蒸發幾年的情況出現，在看完汪星的花海之後, 她還是決定先帶著恩奇都回去再說。
「要不要順便回這個世界的地球再看一下？」竹下泉這樣詢問他，「還是有很多有趣的人的……比如說萬事屋老闆之類。」
「萬事屋？和你之前幹的委託類似？」恩奇都想了想, 「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我確實想要記錄一下。」
聽他的意思是想要直接回去了。
「那個……就當是副職啦。」竹下泉愣了下，這才想起來作為一個網紅po主自己消失這麼久甚至乾脆把帳號也忘到腦後確實不太敬業。
那什麼，人家銀時可是拯救世界都不忘記給自家萬事屋打廣告啊。
她自覺慚愧，在眼光不自然地飄了幾下之後迅速轉移了話題。
「這個世界的座標我大概記住啦……那就下次吧！」竹下泉深吸一口氣，「不過我沒有帶帶著別人的經驗，如果發生什麼意外的話……」
她咳了聲, 覺得這種商量的語氣不太合適 「先說好了！發生意外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我們回去的路上出現波折的可能性非常大，嗯，你有驚訝的權利, 但是不能質疑我，知道嗎？」
恩奇都不知道是被她話裡的哪一段取悅到了, 話中帶笑, 「你是在擔心我取笑你嗎……？請放心, 我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竹下泉眼皮子一翻，表示信你才有鬼。
不過到這裡，這場匆匆開始的異世界之旅也算正式結束了。
……好吧, 遺憾雖然有一點，不過恩奇都居然會因為擔心或者是什麼其它情緒來找她這點已經足夠彌補了。
從這點來看，她做人還是挺成功的嘛。
恩奇都稍作休整之後竹下泉就準備好出發了, 不過可能因為技術不過關加之帶人確實存在難度，在有座標並已經做好了定位的情況下，世界轉移還是出現了一點小小的失誤。
她和恩奇都突然出現在了古代風格的街道上，還有點中華風。
在發現失誤後竹下泉的第一反應就是在引起什麼注意之前用幻術把自己和恩奇都先藏起來，但街道上的人要比她想像中反應快上很多，有不少人更是直接圍了上來。
她不禁反思起是不是自己和恩奇都的發色有點太過惹眼了。
不過還好，她在那之後惡補過中國話，應該可以勉強和她們交流，可以詢問一下朝代之類的。
她觀察那些人的神色，發現驚訝其實很少，更多的是一種好奇和讓人感到匪夷所思的關愛。
難道說座標不小心偏差到了始皇帝的異聞帶？看著周圍隱約透露出現代氣息建築與物品，竹下泉忍不住如此猜測。
如果是皇帝下令說如果有突然出現的人要給予幫助之類的……那些過來圍觀的人的態度也不是沒有辦法解釋。
在她感到答案即將呼之欲出的時候，人群中有個挽著發簪的婦女開口了，竹下泉看見她先是沖著自己招了招手，嘰裡呱啦說出了一大串怎麼聽也聽不懂的語言，又帶著點苦惱地戳了戳旁邊類似打扮的同伴，神色裡則是多了惋惜。
……這個語言絕對不是中文，她學的中文才不是這個樣子的！
果然她之前想得太簡單了，這裡並不是什麼異聞帶大秦，而是有一個古代國家的全新異世界。
她就說她的運氣哪裡有這麼好。
「嗯……我們現在是跑還是，就在這裡被圍觀？」竹下泉忍不住戳了幾下恩奇都。
和她的不自然相比恩奇都要適應多了，他同樣也回以那些打量的人好奇，並一點也不吝嗇自己的微笑。
「他們沒有惡意，我覺得是可以交流的。」恩奇都扭過頭，「而且這裡的人讓我感到很親近，是一種貼近自然的親近。」
「語言不通到底要怎麼交流嘛……」竹下泉小聲嘀咕了兩句。
雖然這麼說，但她還是努力用手勢傳達自己的意思，不過這邊的人看起來似乎理解的樣子，圍過來的人也變得比之前多起來。
竹下泉感覺自己尷尬症快要犯了，如果不是恩奇都還站在她的身邊，她肯定早就放過幻術在這裡本體悄悄溜走了。
「我們先溜吧。」她建議道，「放個幻術在這裡，然後我們混到人群裡面也是一樣的。」
原先那個說了一大堆的婦女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開了，在竹下泉重新注意到的時候，她又拉來了一個帶著鼻眼鏡的男人。
男人先是開口說了一句中文試探，竹下泉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他隨後有接了句無比熟悉的語言。
或許是她震驚的神色太過明顯，那個人也就很自然地接了一句，「是海客啊，沒關係的，不用害怕，這邊來吧。」
雖然不明白他口中的海客是什麼，但能夠交流就代表沒什麼問題，竹下泉懸著的心稍微放了下來，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握住了恩奇都的手。
有點尷尬，她下意識想要鬆開，又覺得沒有鬆開的理由……不就是牽個手嗎有什麼要心虛的。
「跟著他走嗎？」恩奇都問她，好像也並沒有在意他們現在正牽著手這件事情。
「沒有惡意，跟著沒錯。」竹下泉對他點了點頭，「應該和他說的海客有關係，正好能交流，跟過去的時候問一問也好啦。」
「是因為這裡沒有來過的地方，其實還是有點好奇嗎？」
「差不多啦……不過還是有點尷尬的，剛剛真的惹人注意了。」要不是緊張她大概也不會下意識就握住什麼東西然後正好抓住恩奇都的手了。
「現在松了口氣，所以也就有了一點興趣。」她解釋，「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你這麼清楚啊！」
恩奇都的回答自然無比，「就這麼知道了啊。」
「什麼叫就這麼知道了啊。」竹下泉忍不住追根究底。
「一直在留意的話很容易發現吧……？阿泉又不是梅林那樣很容易就隱藏起來情緒，讓人不太好摸捉的傢伙。」
「……那我就當這是誇獎了啊。」
「你們感情真的很好啊。」前面帶路的人回過頭，感慨了一句後指著某個建築物的大門向他們介紹，「你們這樣的海客想回日本的話，去裡面登記就可以了，到時候會有安排的……不過話說回來，想你們這樣突然出現在大街上的海客真的罕見啊。」
「海客就是指從日本到這裡的人，對吧？」竹下泉抓住重點，「那這裡是哪裡？」
帶路的人這才想起來，拍了下腦袋說道，「這裡是慶國，是我疏忽了，直接就帶你們來這裡，應該先告訴你們一些事情的，不走也可以……我們其實很歡迎海客留下來。」
他非常禮貌地問那間屋子裡的人要了個單獨的隔間，順帶替竹下泉解決了疑惑，「因為要確認海客的身份，所以會在這裡登記日本那邊的電郵……這件房子就是登記處。」
「海客很多？」
「有時候很久沒有，有時候又會來……看蝕吧。」
竹下泉又get到了一個新名詞，恩奇都則是迫不及待想要聽他繼續說下去，「那麼關於慶國和蝕呢？如果能夠幫忙解答的話就太感謝了。」
你和到底誰學的雙手合十拜託別人啊，這個殺傷力過分犯規了。
「……不，不用，能幫到你們我也很高興，你們那邊的語言也是很久之前的海客交給我的。」對方顯然也被秒到了，結巴了好半天才找回原本的邏輯，「海客沒有辦法聽懂我們這邊語言……」
他非常有耐心地解答了一些連提問者都覺得奇奇怪怪的問題。
「原來這裡的人是從果實中誕生的啊，難怪……」
終於弄明白親近感從何而來的恩奇都若有所思，竹下泉則是感到了全新世界大門的打開。
什麼仙啊，麒麟啊，聽起來簡直就和神代一樣。
特別是在被那位說上頭的好心人拉著科普了現任女王的事蹟之後，她心中只剩下了我可以和我能行。
……是和阿爾托莉雅完全不同在某方面又有點迷之相似的類型！
「兩位小姐要留下來嗎？語言慢慢學習也可以的。」
邀請讓竹下泉有些心動，不過小姐還是讓她一下子從之前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糾正一下，我身邊這位叫恩奇都，並不是什麼女孩子。」她忍笑道，好像發現了對方之前短暫慌亂的真實原因，「雖然真的很心動，不過因為那邊已經有人在等我們了，所以還是有機會再來吧。」
既然這邊可以通日本，那她有機會完全能夠過來的……所謂的蝕在她的觀念裡就是一種時空錯亂現象，在有座標和印象的情況下摸過來應該不算太難。
先回去報平安和進行入職報導才是正事。
話雖如此，在被送回去之前的等待期，見識一下這邊的風貌也是不錯的選擇啦，在有人陪伴的情況下也不太可能會有寂寞的情緒。
在將手續辦理妥當之後，她幾乎和恩奇都同時開口謝絕了那位帶路人的住家邀請，並在感謝之餘表達了歉意。
在已經瞭解大概的情況下，接下來的細節還是自己慢慢觀察比較有實感。
「成為女性對我來說並不是辦不到的事情。」當他們在走人群中的時候，恩奇都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你比較喜歡女性嗎？」
「噗。」竹下泉直接把剛喝下去的水噴了出來，咳了好幾口才稍微緩過氣。
「喜歡和喜歡不一樣。」慎重思考過後，竹下泉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對我來說，我喜歡的就是我認識的恩奇都，不管他是神話中描述的野人，還是與神妓同外貌的青年……所以沒關係的。」
「最重要的是那種不是喜歡……好吧喜歡也有但更多是那種嚮往和敬仰啦——」她迅速轉移話題，「你不要思考這種容易把自己繞暴走的問題啊，很麻煩的！」
恩奇都唇邊的笑意像漣漪那樣一點一點擴散開來，也刻意拉長了音調給予回答。
「好——」
第80章 旮旯底
竹下泉開始以為到了所謂的異世界日本之後還需要確認座標再來一次, 但是沒有想到被海浪帶上沙灘的時候原本毫無動靜的手機就突然叮鈴鈴跳出一大堆提示音。
打開一看，不僅信號滿格, 那個快被她忘記的帳號也多出來一大堆關心或者或者是日常打卡的留言——自從帳號交給她之後，梅林那個傢伙居然真的沒有再以魔法梅莉的身份活動過了誒。
她幾乎沒怎麼想就發了一條因工作而斷網閉關的動態解釋, 順帶還譴責了一下N久之前某位網友意圖用假消息行騙的行為。
說起來她好像還沒有拉黑那個愛錢？
竹下泉循著印象在長長的私信欄裡找到了顯示為離線狀態的灰色ID，發現他後來確實有過控訴爽約和要求賠償時間損失的留言，看起來好像真的是那麼一回事一樣。
而且居然還要她額外支付情報費啥的......難道是當時沒準備告訴她地點準備先宰一波，如果真的是這樣她確實咕咕咕了，不過事先也沒有說清楚直接報個地點引起誤會太正常啦，所以也不能怪她放鴿子。
所以還是用拉黑的方式直接解決這場莫名其妙的恩怨吧。
恩奇都側著頭，將她的表情變化從頭到尾看在眼裡, 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這樣沒關係嗎？會掉粉的哦。」
掉粉這種詞都出來了，看來他在現代真的學會了很多東西。
「反正我也沒有做到多好啦, 這個帳號可能之後還會還給梅林吧，我也不太會安慰人的樣子不說, 原本的需求也已經解決了。」竹下泉想了想, 同時對恩奇都不由分說直接把手機抽走的行為表示抗議, 「不要擅自翻看美少女博主的微博啦！」
恩奇都的身高似乎是可以隨意變化的，哪怕她怎麼跳起來夠都沒法拿回對方抓著的手機。等竹下泉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像是逗貓棒下面的貓那樣蹦躂了很久了。
這種行為怎麼看都是故意的啊！
恩奇都只是隨意一笑, 不知道翻看了什麼頁面之後臉不紅心不跳地將手機重新還給她，語氣也相當輕鬆，對自己剛剛做了什麼完全是避而不談的態度, 「那走啦，既然已經回來了，迦勒底那邊說不定已經等急了哦？」
「這麼避重就輕真的好嗎！」竹下泉不滿地嚷嚷，發現自己果然還是沒有辦法對著恩奇都生氣。
只要對上那雙綠眼睛就和輸了一樣，這個人果然是有什麼類似對夢魔的屬性或者是親和力外掛吧。
「不走嗎？先去你之前說過的地方也可以，我還沒有見過那種和精靈一樣的妖怪。」恩奇都咳嗽一聲，看起來已經恢復了正經做派，「我做了一些資料上的準備，對那裡的人和故事都很感興趣。」
「我也很喜歡人和妖怪的故事。」竹下泉說，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勾了下恩奇都的手，「不過夏目學弟的話，唔，現在應該是備考期？」她想了想現在的時間，「本來那邊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需要他解決了，還是等之後的假期再去打擾吧——」
「目標迦勒底！」在做出如此的決定之後，不到一秒的時間竹下泉便安靜下來，「等等......迦勒底是在南極哪裡來著，我記得那邊是有結界，找起來一定很麻煩，就沒有什麼門票之類可以在抵達南極的時候直接過去基地那邊嗎。」
「沒——有——哦——」
「嗚，那一定會很冷的，視覺效果太可怕了！」竹下泉嗚咽一聲，「去之前果然還是先去採購那種能把人裹成球的防寒衣物吧。」
恩奇都在她怕冷這件事情上表示了極大的疑惑的同時異常冷靜地指出了事實。
「沒有那麼冷，而且冷應該只是對於人類而言的概念，和夢魔沒有什麼聯繫。」
「所以說是看起來......！」竹下泉理直氣壯，直接把恩奇都接下來可能說的話堵死了，「看起來很冷，所以還是會有那種冷的感覺，總之先去買衣服啦，直接幻化出來那種的根本沒實感，還是會有心理作用的。」
恩奇都只好無奈點頭，跟著她去了最近的一家商場。
他並不需要防寒衣物，只不過竹下泉在這件事情顯然認真過了頭，哪怕他說自己完全在身上可以變一件完全相同的款式出來還是異常執著地給套上了實物。
「不一樣啦。」在抵達南極大陸的時候終於給出了看起來合理的解釋，幾次撓頭欲言又止的竹下泉終於給出了解釋，「而且消失了一個月，算算時間也快到耶誕節了......還是說你喜歡那種毛絨玩偶之類的聖誕禮物？」
「總之收下就好啦，按照我們的關係這種程度根本沒有必要特地道謝或者想多餘的問題的。」
「可是我沒有多想啊。」恩奇都帶著一針見血的微笑，「怎麼看都是你想得比較多吧，選完衣服之後看起來就完全心不在焉的樣子。」
竹下泉下意識搖頭否認，並迅速岔開了話題，「沒有的事，話說回來入口是在哪裡來著......這裡應該就是Dr.羅曼說的附近了？」
恩奇都抓住她的手，直接把她牽了進去。
迦勒底基地週邊是長長的走廊，隔著玻璃窗能看見外面呼呼而過的風雪，竹下泉看見雪地上兩人從遠方開始逐漸模糊的足跡，又迅速瞄了一眼牽著的手，不知為何有種心安感。
因為終於到之前一直想來的迦勒底了，所以很安心吧。她是這樣想的，並相當意外地在走廊上看到了打扮相當現代，帶著棒球帽的阿爾托莉雅......
竹下泉上前一步朝她揮手，內心帶著些許的緊張，「日安，您是專程來迎接我的......」
「誒？是新來的Saber......啊，不是Saber啊，那就可以好好相處了。」對方丟下了一句相當意味不明的話，「等會再見啦！我還要去找那些Saber！」
......你不就是Saber嗎！她離開得太快，以至於竹下泉完全沒有機會把那句憋在心裡的吐槽說出口。
這樣的阿爾托莉雅雖然看起來特別有活力可是太奇怪了！
「因為迦勒底的娛樂設施只有走廊了，所以有些從者會特地出來散步。」恩奇都解釋，同時對一路跑過來的金髮小正太招了招手，「早上好啊，吉爾。」
「早上好~」金發紅眼睛的小正太笑眯眯，「吾友啊，旁邊這一位就是你提到過的那位大姐姐嗎？」
「啊，沒錯。」恩奇都點頭。
傳說中的吉爾伽美什居然會是正太的樣子，作為事實來說這一點也太讓人驚悚了吧......英靈被召喚現界的時候通常是全盛時期的姿態，難道說吉爾伽美什王的全盛事情是小時候反而越長大越退步嗎？
而且脾氣似乎也不像是傳聞中那樣唯我獨尊啊。
「那是幼年時期的吉爾，召喚原因至今尚未清楚，算是充滿驚喜的意外吧。」在幼年版吉爾伽美什離開之後，恩奇都這樣和她解釋，「不過這種情況在迦勒底也並不算少見，工作人員似乎把這些都歸類到之前人理危機而產生的特殊案例裡了。」
「人理危機這種解釋聽起來太官方太外能了啦。」竹下泉這樣吐槽，終於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她看到了什麼？頭髮顏色稍微淺一些，金色眼睛的阿爾托莉雅，和同樣頭髮顏色要比她認知中淺，看起來更加高，身體發育情況也要比那副少女姿態好上不少的阿爾托莉雅在一起不說，看起來氣氛方面有點劍拔弩張不太對付？
不是，怎麼會有那麼多阿爾托莉雅！
哦，在她們看起來快要打起來之後，還有個紮著馬尾辮，裙擺像是百合花一樣的少女急匆匆跑過來勸架。
那個頭髮那個眼睛顏色，她絕對不會認錯的，就是阿爾托莉雅！
竹下泉覺得自己可能要眼睛和腦袋一起暈掉了，她牽著恩奇都的手，語氣相當虛弱，「嗯，這個，也是你說的人理危機產生的意外，被召喚出來的不同時期的阿爾托莉雅嗎？」
她只能想到這個解釋。
就算她記得之前禦主有隱約提到過一點關於迦勒底有相同從者的事情，但是親眼見到的衝擊力還是過大了......特別是眼前有這麼多阿爾托莉雅的情況下。
「迦勒底應該有至少六位亞瑟王吧。」恩奇都語氣輕鬆，「因為沒有全部遇見過，所以我也不太確定。」
「？！六，六個？！」竹下泉感到似乎有巨大的暈眩朝自己襲來，「這也太，太幸福......啊，我的意思是說沒用想到，不，該說果然不愧是阿爾托莉雅嗎！」
恩奇都忍不住笑出聲，「他們應該都不認識你，要借著這個機會去認識一下嗎？以調停者的身份。」
「那什麼......這是阿爾托莉雅之間的事情，這個時候上前有點不太好吧。」最重要的是面對這麼多阿爾托莉雅她應該怎麼說啊，兩位頭髮稍淺的看起來一位帥氣一位威嚴，另外那位可能是少女時期的則是像朵花那樣惹人憐愛。
這讓她怎麼上前嘛。
恩奇都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些許促狹，「可是前面那段路必須要經過哦。加油？」
「不能等嗎......」竹下泉不太願意，「等一會也是可以的吧。」
「等下去的話，可能打起來吧。」
得到否定答案的竹下泉閉上眼，一臉視死如歸。
第81章 尾聲[2]
好在並沒有讓她感到為難的事情發生, 在視死如歸上去勸架之前，禦主就已經及時趕過來制止了這場起因不知為何的紛爭。
她還沒來得及上去問好, 作為主角的兩位亞瑟王就已經先後直接靈子化消失在了走廊上，連打招呼的機會都沒有給她。
但是不知為何竹下泉心裡反而悄悄松了口氣, 畢竟這兩個看起來並不是她熟悉的阿爾托莉雅......就這麼貿然上前的話說不定會遭到厭惡之類的。
和她神色中無意中透露出的慶倖想比，恩奇都則是多了一點惋惜。
「剛剛沒有成功搭上話，下次想要搭話就沒那麼容易了哦——這兩位亞瑟王還是很少在走廊裡見到的。」他這樣解釋，「而且另一位出於少女期的亞瑟王也在......」
竹下泉忍不住小聲質疑， 「之前不是說你不是常駐人員嘛，怎麼對迦勒底情況這麼清楚啊。」
她明明記得之前禦主說過......等等，好像從剛剛開始就在和恩奇都念叨所以根本沒有發現自己還沒有向及時趕過來調停的禦主問好？
在氣氛變得尷尬之前, 竹下果斷上前兩步給了在時間上來說應該是許久不見的藤丸立香一個熊抱，「專程來迎接真的是太不好意思啦~話說回來這位就是瑪修小姐吧。」
「您真的比之前在投影中見到的還要純潔可愛。」在表達非常巧妙地轉移了話題的同時，她終於感到自己離所謂的笨蛋氣息遠了一點
——這樣才是一個正常的夢魔嘛, 和恩奇都在一起的時候嘴上和行動上處處占不到上風簡直不要太丟面子啦，還好對方只是個特例, 不然就真的沒臉做人, 要被之前認識的那些人取笑到死啦。
「嗯, 先放開......其實只是順便過來啦，不過還是歡迎你來迦勒底。」藤丸立香一撓頭發，「不過因為時間倉促所以沒有什麼迎接會。」
「就算有迎接會我也不認識呀, 所以完全沒有必要~」竹下泉晃了晃腦袋，直接把從懷裡掏出來的花環扣在了瑪修腦袋上，「嗯~之前沒有來得及送花現在補上！」
恩奇都滿含控訴, 「阿泉你偏心哦。」
偏個大頭鬼的心，你身上的衣服難道不是我買的嗎？不要弄得她好像花心又濫情的負心漢一樣啊。
竹下泉朝他翻了個白眼，「可是你來找我的時候，我已經給你承包了整個星球的花海了啊？——對了禦主，這次旅行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你要聽嗎？」
「但是純潔可愛之類的形容詞，你一次也沒有用在我身上過呀。」恩奇都相當無辜。
竹下泉差點噎住，「那是因為完全不是一個類型吧......！」
「關於這個等會再說，您請放心，我和梅林那傢伙講的絕對不一樣啦。」事實上除了這番經歷之外她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禮物了，畢竟那個世界的地球真的沒有什麼特產，天人雖然新奇可帶回來說不定會起到驚嚇的反效果.....只能說一聲關於吐槽症的事情了。
「故事還是等下次吧。」藤丸立香沖她微笑，「醫生他們應該都在等你，以及之前一起戰鬥過的夥伴哪裡最起碼也應該打聲招呼吧？」
「是這樣的，因為前輩考慮到竹下小姐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羈絆......啊，我不是那個意思，總之雖然沒有舉辦迎接會，但小型的歡迎儀式還是有的！」
歡迎儀式啊......
「梅林在嗎？」竹下泉想了下，「還有那一位，就是始皇帝，他應該不會來吧，畢竟還要治理一整個異聞帶。」
「啊，雖然是這樣，但是那天召喚的時候還是以放心不下和監督這邊的發展為理由過來了。」藤丸立香幾乎是在下一秒給出了答覆，「不過能重新見面也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啊。」
「梅林的話，因為迦勒底還是有很多阿爾托莉雅，所以只是待了一會就，按照他本人的話來說就是各種不自在，果然只有家裡蹲比較適合宅男，所以就溜走了。」
想要逮的人溜了，某個難糊弄的皇帝陛下卻在，老實說有點腦殼疼。
當然她只敢在心裡叨叨，當著面肯定不敢講出來這種話的......也許始皇帝陛下會對十二國那種治理模式感興趣？她在那邊買的什麼女王小傳之類的應該能派上用場吧。
恩奇都對著她的肩膀拍了一下，「不走嗎？」竹下泉這才回過神，「啊，好的，我這就跟上去。」
在她愣神的時候，藤丸立香和瑪修已經在前面帶了一段路了。
小型的歡迎儀式是在會議室舉行的，說是歡迎儀式，但她也沒看到彩帶一類的裝飾，會議室裡只有幾個熟人，Dr.羅曼沖她招了下手，她熟悉的那個阿爾托莉雅則是略一頷首，以笑容表達對她的歡迎，他們旁邊的那位酷似蒙娜麗莎的女性應該就是她之前聽說過的達芬奇親......另一位就是所長？
始皇帝倒是沒有看見，在差不多將人認了個全的同時竹下泉暗自猜測是不是因為人還是比較多的原因對方覺得吵鬧喧雜就回去了——皇帝有這樣的架子也不奇怪。
「啊，看來是回去了啊。」藤丸立香聳了下肩，看起來也有點遺憾和無奈，「等會我再帶你去拜見他吧......這是達芬奇親和瑪麗所長，這兩位之前你都沒有見過吧。」
和她猜得一樣。竹下泉對他們打了個招呼，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覺得氣氛有點怪怪的。
倘若說是歡迎會的話，氣氛未免有點過於嚴肅了吧。
「歡迎加入迦勒底。」Dr.羅曼開口了，「抱歉沒有來得及多做準備，實際上這不僅是歡迎會，也是一個小型的作戰會議。」
「誒誒誒？」藤丸立香和瑪修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看起來對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一樣，「可是為什麼我完全不知道。」
「不，前輩，如果是這是連禦主也不能告知的內容的話......只能說是異常機密且危險的事情了。」短暫的失態過後，紫色短髮的少女很快就堅定了神色，「是這樣的吧，醫生？」
「咳咳，很遺憾不是。」回答的是奧爾加瑪麗，她咳嗽兩聲的同時停了挺胸膛，「只是因為剛剛觀測到而你們不在而已。」
「對，所以只是只是沒來得及說哦~」達芬奇笑眯眯補充。
「所以作戰內容是？」在向著偶然性和運氣之類的話題轉移之前，竹下泉及時抓住了重點，「既然是小型，應該不是什麼大危機吧？」
「是關於東京的事情，因為那裡是類似節點的存在，所以很容易生成特異點。」Dr.羅曼接過話茬，「鑒於迦勒底並沒有什麼對現代東京熟悉的人物......」說到後來，他臉上浮現出為難的神色。
竹下泉幾乎是秒懂他的為難從何而來。
「所以是需要人員常駐東京嗎？」她舉手，「這樣的話直接讓我去就好啦——不過之後我溜過來迦勒底不會被攔在外面吧？」
「噗，當然不會。」Dr.羅曼看起來松了口氣，「你能理解真的是太好了。」
「考慮到一個人的話可能人手不夠，所以我們拜託了亞瑟王和你一起行動，其實還有一位......總之迦勒底會在最大程度上給你提供支援的。」
根據猜測，另一位元可能是之前走人的始皇帝？
「感謝好意。」說話的時候，竹下泉終於找到機會朝阿爾托莉雅行了個騎士禮，「不過迦勒底應該有您的同伴在吧？能以英靈的形態和昔日同伴共聚一堂是非常難得的機會，我就不佔用您這段珍貴的時光了。」
「誒......你是這樣想的嗎？」
趁著阿爾托莉雅組織言辭的空隙，她扭過頭沖Dr.羅曼以及其它兩位決策人擠了擠眼睛，直接把事情就這樣敲定了下來，「我一個人就可以啦，話說回來不介意我在迦勒底待兩天再啟程回去吧。」
達芬奇親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當然不介意，迦勒底隨時歡迎你哦！」
奧爾加瑪麗也帶著點僵硬地沖她笑了一下。
「阿泉不帶我去嗎？」安靜許久的恩奇都開口，「我的話沒有什麼珍貴時光要相處哦？雖然迦勒底是有吉爾在——不過另一個臭水溝裡出來的女人也常駐這裡呢。說起來比起迦勒底，東京的空氣簡直清新了百倍不止......」
「你剛剛說了什麼不得了詞吧。」竹下泉趕緊阻止他因為某位女神而出口的地圖炮，「迦勒底明明就很棒啦，你會有那樣的感覺純粹是私人恩怨，不要這麼理直氣壯啊！」
「而且你要跟著去東京的話也沒有人攔著啊——」她補充，「你真的想去的話，就算我現在拒絕，難道就能阻止你了嗎？」
「嗯，泉的話確實沒有辦法贏過我。」恩奇都笑道，直接湊了上來，「而且你一定不會拒絕吧！」
竹下泉小聲：「話是這麼說沒錯啦，不過你突然靠這麼近總讓我有種下一秒你就要暴起直接揍我一頓的感覺。」
一直若有所思的阿爾托莉雅好像終於懂了什麼，「這樣嗎，我明白了，也祝你武運......啊，不，過得開心。」
「你們在迦勒底也要過的開心啊。」竹下泉迅速和恩奇都拉開一步距離，笑眯眯回應，「我會時不時溜達過來串門的，甜點之類的請務必多準備一些啦~」
從哪裡開的故事從哪裡結束，好像這本身就是非常棒的結局，和新的故事的開始了。
至於故事的主角可能多了一個......這種事情就不要太在意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