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易曲趴在床上玩游戲玩得心力交瘁,對方的荊軻的虐得她不要不要的,而隊友亞瑟是個超級大慫包,她打的法師張良,死好幾回了都,還控個毛線啊!好在有個韓信打得不錯,全場就靠他撐了。
這是一場持久戰,易曲也發起過投降,可總是還差一點兒,無奈只能跟著一起打下去。兩方都殺三四十個人了,滿場最不消停的就只有韓信,大小野怪都在打,團戰時都死了也能靠他打回去。易曲自己也體驗過近身攻擊的英雄,可不太會玩,遠程攻擊和團隊控制她還比較擅長。所以看見韓信這麼溜她就心癢癢的,最後贏了也沒有什麼意外,很像是韓信為了打野故意延遲勝利一樣。
易曲扔了手機想眯一覺,可腦子裡的游戲畫面總也揮之不去。她是一名大學生,一個人住在學校附近,整日裡除了上課便窩在出租屋裡。房間被她布置得素淡簡約,在這裡看書打游戲什麼的就是她的日常。
醒來的時候是被門外的外賣叫醒的,這是到飯點兒了。為了解決吃飯問題,她每周都會選一家小店訂外賣。開門拿了東西付錢時,外賣小哥突然支吾著問她還要不要吃這家小店。她說不知道,然後回到自己屋內,吃了飯看不進書就打游戲。
一直到十二點,她還不想停下來,想著明天沒課再來兩盤。這款手游很受歡迎不是沒道理,易曲平時還看書刷劇,現在全獻給它了。
書上說幻覺與錯覺不同之處在於前者沒有客觀刺激存在。由於其感受常常逼真生動,可引起憤怒、憂傷、驚恐、逃避乃至產生攻擊別人的情緒或行為反應。
易曲打的這盤游戲裡有韓信,教廷特使的皮膚尤其好看,她這次打大喬 ,好幾回放大招都是為了救韓信。沒辦法,人溜溜的。可對方猴子和花木蘭一起攻擊他,她放了大招就和隊友趕過去。
很突然的韓信就消失了,易曲以為他暫且離開了,便和隊友團戰,滅了對方猴子和花木蘭兩大主力。再一起推塔也沒看見韓信。勝利之後易曲在列表裡也沒看見韓信,mvp自然也沒有。皺著眉頭扔了手機,卻沒聽見手機落在床上的聲音。回頭一看,易曲汗毛都豎了起來,忍不住顫抖著往門邊走。可後邊教廷特使著裝的「韓信」飛快擋在她面前,握著她的手機說:「這是何物?」
易曲此刻很後悔一個人住在外面,試著說了句「…手…手機」
「似是一件神器,可否擊殺野怪?!」
「……啊??」縱然腦子發懵,易曲還是漸漸冷靜下來。「不可以…擊殺野怪,只能打電話…上網…」她側到韓信身後盡量挨著門邊。
「???」韓信歪著頭一臉問號,易曲趁機奪門而出,瞬間又被撲倒在地,門外的地板磚磕得她背脊骨疼,還有韓信壓著她脖子殺氣滿滿。
易曲奮力掙扎只被鉗制得更緊,「你是哪裡的刺客?」
「……哈?」
易曲突然有點想笑,伸手去摸韓信金色的長發,還有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它們都具有實感,甚至是有溫度的。
「我叫易曲」
韓信皺著眉頭放開了易曲,起身抱拳:「在下韓信」似是開始打量周圍環境。易曲從地上起來揉了揉自己太陽穴,這實在是荒誕至極,她無法相信卻不得不相信。
她發現韓信就是一個游戲角色,所有思維意識都跟游戲饒不開。
「我方防御塔在何處?」韓信一本正經地問易曲,易曲泡了碗泡面推過去說:「我們現在就在在水晶塔裡,你能吃東西嗎?」
韓信面無表情地掏出一把金幣,然後開始吃面。易曲怔了一會兒才去摸那些金幣,感覺像真的。
「還有嗎」韓信問易曲,他真的是很英俊,易曲想了想說:「我出去給你買」拿上手機錢包就想出去,韓信卻攔著她說:「我與你同去」
凌晨的夜市有微微的熱鬧,韓信教廷特使的裝扮吸引了幾個年輕人拍照。易曲麻木地走在前邊找超市,韓信沒消停地問:「他們是何人?」「為何塔外是這般模樣?」……
易曲付賬時,韓信站在後邊一直盯著收銀員。再回到出租屋內,易曲幫著泡了好幾碗,便不管不顧地爬上床睡覺。
韓信吃完面,易曲已經睡了。他在小屋內轉來轉去,對什麼都感到好奇,尤其是在鏡子裡看見自己的裝扮時。再去看易曲,是個連發髻也沒有的女人。這個地方也很奇怪,雖說吃的東西比野怪好多了。
☆、02
易曲醒來的時候,全身乏力,伸個懶腰就碰到韓信,易曲驚醒過來。發現韓信坐在床頭櫃上抱著兵器睡著了?!易曲連忙躡手躡腳地下床,躲衛生間裡收拾了一番,出門時跟做賊似的。可韓信還是攔住了她:「你去何處?」
「…上課」易曲無奈地回屋給自己泡麥片,韓信跟著她寸步不離:「上課?……做何解?」
易曲不理他,自顧自地吃著麥片。
韓信看著她吃麥片,想吃也知道對方不大願意理會自己,干脆坐在那裡不說話。他的臉龐不愧是畫出來的,是怎麼英俊怎麼來。此刻呆坐在一旁也很是賞心悅目,周身氣質清澈冷冽。易曲吃完麥片找出一件純白襯衣和牛仔褲,叫韓信換上。
「…如何能脫下戰袍,我方防御塔……」易曲把衣服扔了過去:「敵方水晶塔已經摧毀了,你要是還跟著我就換衣服……」
韓信糾結半晌才脫下身上的飾品,易曲轉過身去等了半天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不會穿。她又找出衣服示範了一下,再轉過身來時,易曲忍不住捂眼睛。韓信高她一個頭,衣服尺碼不相符,銀色的長發看起來很違和。
易曲坐在床上傷腦筋,她拿出手機想在附近的店買東西,卻鬼使神差地點開了王者榮耀。韓信挨過來坐著,易曲收了手機。
「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外面給你買衣服。」易曲一動身,韓信就跟著。「你鞋都沒有還想往哪裡去」易曲不大願意去看他裸露的胸膛,韓信皺著眉坐下。她叮囑了句不要給任何人開門,出門時用鑰匙把門反鎖了。
學校附近服裝店還蠻多,易曲錢包一向豐厚,挑選了這個時節的好幾套衣服,還有內褲和鞋子。她付賬時拒絕了送上門的服務,一個人拎著東西往出租小屋走。莫名地想快點回去,她的朋友很少,平時也不喜歡和別人多接觸。此時出來一個游戲角色,還是活的,這實在是喜悅多過驚嚇。
出租小屋是一棟大樓裡的一間小型公寓,她的爸爸和媽媽都爭著付這裡的房租,每月吃的外賣也高出很多大學生的飲食水平。可今天她才開始計算自己的生活費能不能多養活一個人,這種感覺令她愉悅。
拎著東西到門口發現之前的外賣小哥在和韓信說話,連忙過去擋著韓信問外賣小哥:「今天怎麼還送外賣來?」
「哦,是這樣的,老板叫我來問問你可以長期訂嗎?這裡有新的菜式……」
易曲讓韓信接過外賣,想騰出手來付錢,東西被韓信接過去。她去看他才發現他衣衫不整,皺著眉頭對外賣小哥說:「今天的我買了,以後不要送了。」
關上門便歸置東西,首先便讓韓信去洗澡,詳細解釋了半天才把大神送進衛生間。連忙收拾房間卻在自己床下找到一堆金幣,忍不住坐在旁邊笑起來。
韓信濕著頭發出來,易曲拿了吹風機幫他吹頭發。他的頭發很長很漂亮,易曲想帶他到理發店去修剪一下。「你明天跟我一起去上課嗎?」她拿起梳子想幫他梳頭發被擋住了,韓信認真道:「縱然知曉你的名號……可在下對這裡一無所知,凡一切種種都勞煩姑娘你……」
「你不是付我金幣了嗎?」易曲知道對方的困惑,「錢貨兩訖,也沒什麼好勞煩的,想知道這裡什麼樣,明天跟著我去上課就知道了。」她開始給他梳頭發,他很不自在地想告訴她這是很親密的事,可她說:「你的頭發得剪一下才行」他立馬逃到一邊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如何能剪?」
「那你父母是誰?」韓信感覺對方有點不高興,她也確實把情緒擺在臉上。
「我……不記得……」
☆、03
易曲今天到教室上課尤其受人矚目,她帶著韓信坐到教室後面,探索的目光便從四面八方湧來。
「你昨日所說的上課便是這樣任人觀賞?」韓信湊過來問她,他的一舉一動都能引發一些驚動。易曲皺著眉頭抱怨:「誰讓你的頭發這麼長?!」
「那一會兒去剪……」韓信不喜歡那些目光,易曲看他厭煩便又說:「不用,下次你不來上課就沒事兒了。」
韓信想問點什麼,卻看見一個人走了過來,是外賣小哥。
「易曲,你也修這門課程嗎?」外賣小哥在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易曲「嗯」了一聲便不再理會。
「我叫陳明予,之前送那麼多次外賣你都沒發現我是你同學……」他半是調侃地說出這句話,目的已經很明顯。
易曲面無表情地看了陳明予一會兒,然後和韓信耳語。韓信聽完只覺耳朵又麻又癢,不知她說了些什麼。易曲皺起眉頭繼續問道:「你昨天怎麼給他開門的?不是說不給任何人開門嗎?」
「啊??他在門外一直喚你的名號……」
她見韓信有點懵的模樣只覺無比可愛,想了想便說:「一會兒要是有人和你說話,你別理她們知道嗎?!」
韓信看了眼外賣小哥說:「那你也別理其他人」
兩人竊竊私語的親密模樣一看就是情侶,可陳明予不信。易曲的生活信息他基本都了解,怎麼突然冒出來這麼個奇怪的長發男人?!
「易曲,這是給你的……」下課時陳明予遞了一個小禮物盒子過去,他的眼神真摯,純粹的情感在他眼裡閃閃發亮。「這是很久以前就准備好的,今天特意拿來送給你,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希望你能收下……」
易曲收下了說:「謝謝」陳明予很開心地笑了,「既然這樣,那我再訂一周的外賣,要兩人份的。」她拉起韓信就往教室外邊走。
陳明予想解釋說送禮物的目的不是這個,可他只能看著她在人流中消失不見。
☆、04
韓信坐在窗邊和她一起吃東西,他穿著英俊非凡,易曲在旁邊越看越滿意。「這裡的面比那些泡面好吃多了,你吃了覺得怎麼樣?!」
「…嗯,不錯……」韓信又掏出幾枚金幣給她,易曲好笑地收下。
「……你方才收了那人的禮物,又支使他再送東西來…那…那下次他再喚你……還開門嗎?」他全然不知自己說這番話的糾結全在臉上,易曲笑著去摸他的臉:「當然,他只是送吃的給我們。」
韓信臉紅了,卻只是抿著嘴唇不說話。易曲擺弄手機時才想起韓信沒有手機,更沒有卡和各種證件。最終她拉著韓信去手機店以自己的名義買了手機和電話卡,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韓信證件的事情。
「你在想什麼?」韓信拿著新手機在她面前揮舞,笑得矜持。易曲笑笑地按了電梯,看他在電梯裡擺弄手機擺地歡快,也覺得開心。
電梯門開時,陳明予拿著一束玫瑰花站在不遠處,看見她出電梯便向這邊奔來。直至看見韓信出現,他所有的歡欣喜悅都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臉故作的冷靜和鎮定。
「上午給你的小禮物看了嗎?」陳明予捧著花站到她跟前,韓信想把易曲擋在身後。可易曲又饒過來和陳明予說話:「還沒有,有什麼事嗎?」
「哦,是有人訂了一束花,我幫著送過來。」陳明予一身正經打扮,他都不相信自己能說出這麼拙劣的謊言。可易曲就是信了,還作勢要走。他看著兩人的背影並排,突然不甘心叫喊道:「易曲」
聲音的張力在於情感,這樣清晰分明的喜歡化作實在的玉珠,數以千計地飄浮在空中,隨著他一句:「我喜歡你」又開始胡亂飛舞。而易曲只拉著韓信走向出租小屋,開門,關門。那些碎在地上的東西已無關緊要。
韓信趴在床上玩手機,時不時地看易曲一眼。而她打開了那個小禮物盒,裡面不過是兩三塊精致的手工巧克力,連帶著一張折疊的紙。易曲小心地拆開來,上面的字很清俊,寥寥數語,是一個微博名號。
易曲用手機搜到「我好喜歡你的日記」博主,置頂的一條微博一年前發的,寫的是「她姓易,名曲,長得像一首我最喜歡的歌。」再看最新的一條是「本來想再做一周飯送給她,可是不行了,最近天氣不好。」一共有幾百條文字,她沒有繼續翻下去。
☆、05
「這是何物?」韓信過來拿起巧克力問她,「聞起來有奇香?!」
「噗,奇香?!」易曲拿起一塊吃了起來,韓信滿臉驚訝,也想咬一下,可到嘴邊又放回小盒子裡。
易曲只管自己吃,一邊還看手機,韓信見她手裡還有半塊,便支了腦袋過去想咬一口。「好苦啊!」易曲簡直苦笑不得:「誰讓你搶我吃的,不是還有兩塊嗎?」她把手指放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又拿起一塊遞給他。
「這樣可行嗎?那人送你的東西應是有求偶之意……」韓信猶豫不決,易曲故意一口吃了巧克力,腮幫子鼓鼓的,韓信想摸一下。他也確實摸了,還問:「這麼苦,你怎麼吃地下去??」
易曲拍掉他的手不想說話。他覺得她現在看起來和平時尤其不一樣,嘴邊有黑色的殘渣,想也不想便湊過去,用手指抹掉,然後放進自己嘴裡說:「如何又變成甜的??」她臉紅地走到一邊去拿紙巾擦嘴。
韓信拿過她的手機和自己的比大小,區別不大。他又翻看她的手機,咦,怎麼有亞瑟兄??再繼續點,猴哥,阿福,花將軍……還有自己……
「看清楚了嗎?」易曲早在後邊看他擺弄自己的手機,此刻端著一杯水過來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可能會更喜歡張良出現,莊周也不錯……」
「倒底是怎麼回事?」韓信隱約地知曉一點,卻還是想聽她說。「如你所見,這是一款游戲,你就是裡面的英雄人物。」她現在的表情和對待陳明予時沒有分別,總歸不過是多一點耐心。
「那…那我……」韓信不知道要說什麼,他什麼都不大知曉,無論是自身的存在還是她。
晚上睡覺,韓信繼續坐床頭櫃,易曲趴在床上打游戲。打的後羿,剛死,不耐地拉韓信過來打。畢竟是同根同源,嗨翻全場不在話下。她在旁邊看地起勁,他也賣力地打,可等他去看她時,她已經睡著了。比不上阿福若流風之回雪,若輕雲之蔽閉月的絕世□□,更不同於貂蟬的千嬌百媚,她…她不是虛擬的人物……
他伸手去碰她的臉,還想親一親,然後便小心地親了好幾下,最後微微抱著她一起睡了。
易曲醒來的時候發現韓信坐在床頭櫃上睡地正香,忍不住想翻白眼。
「今天你也去上課嗎……」韓信咬著吐司問她,她點了點頭,隨即便是一長段的沉默。直到出門時,易曲塞了幾張毛爺爺和備用鑰匙給他「別把金幣給其他人,用這些紅色的票子知道嗎?」
「好」韓信答應了,便繼續跟著她一起下電梯。「我們住在十二樓,你要按這個還有這個知道嗎?」她難得心血來潮地給他解釋,他也乖乖地聽著。
可她往學校走時,韓信還跟著。「你跟著我去上課嗎?」易曲忍不住問他,他搖搖頭,然後說:「我去剪完頭發,再去找你。」
易曲無奈地去扯他的頭發往一家理發店走,韓信比她高,自然不受這種牽制,順勢還把她攬進懷裡。她輕笑著去看他,意味不明地說:「真是大膽」某人心虛地放下手,易曲又去和他牽手。韓信十分懵逼和開心,把她的手抓地緊緊的。
☆、06
「為什麼又不剪了?」韓信一邊扎好頭發一邊跟著易曲出了理發店,她真的是不想搭理他不耐道:「誰讓你非要我給你梳頭?!別人能給你洗,不能給你梳??」
「你前幾日都還不梳不可,今下卻為何要假於他人之手……」易曲忍不住撫額「我剛剛要是不陪你一起剪頭發,你還不讓人梳??」
韓信垂著眼睛不說話,易曲一往前走,他就跟著。她走了半晌把他帶到學校裡的一處樹蔭,正是暮春時節,殘紅與新綠共存,他的英俊顯得極其鮮嫩和美好。易曲覺得自己能容忍他這麼久,不過是因為韓信屬於真實的虛擬,而她一個人生活也確實寂寞。
可這都會消失的,易曲一直這麼覺得,她可以幫助韓信融入真實的生活。即使有一天在她玩游戲時,他又消失了,她也不希望自己會有失落之類的情緒。
可如果一直這麼接觸,她怎麼可能不對他產生情緒,或感情。易曲相信自己的預知,如同預知父母會離婚那樣預知且相信。
可……
「…梳發之人應是親密之人所為,自那日你執意為我梳發,我便當你是……」韓信說得正經和誠摯,被易曲打斷「停!」,這就很尷尬了。父母各自出軌和成家是意外驚喜,現在更是大驚喜。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再上課已經遲到了,想跟面對陳明予時一樣逃離,可韓信會跟著她,一直跟著她……
「……給你買的手機看你擺弄了很久,應該知道這裡很開放,不可能因為說梳一次頭發,就算作親密行為……」
「那更親密的我也做了……」韓信很不解,易曲不為所動,他便捧起她的臉親她:「這般的親密行為,我也做過好幾次,昨夜也與你同衾而眠…難道還不夠嗎…」
易曲莫名地覺得羞恥,想推開韓信,尼瑪還真推不動。被韓信抱得死緊,她真的很想找人來收了他。
陳明予刻意選了和易曲相同的課程,據他觀察許久,她從不缺課。今天卻不同,易曲沒有來,直到在別人的朋友圈裡看見一張照片。銀色的長發男人絲毫不娘氣,反而無比俊美,懷裡抱著的女孩被遮了臉。他知道那是易曲,兩個人看起來不相配,一點都不相配。誰和易曲在一起,他都覺得不配。
他所認知的易曲是孤僻的,初次見面,他便被那份冷冷淡淡的氣質所吸引。他見過所有主動接近易曲的人,都被她拒絕。而那天的告白失敗意料之中,現在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07
為了解決吃飯問題,易曲已經不怎麼叫外賣,她很壞心地在超市買好食材,然後讓韓信做飯。韓信也很認真地看網上的視頻,做出來的飯菜也能吃得下。有一次還做出一份甜點來,還非要易曲吃。
她一向不愛吃甜的,而將那份不知道什麼鬼的小甜點放進口中時,她決定,以後都不吃甜點了。
韓信卻開始樂此不疲地給她做甜點,今天看得出來是一份小蛋糕。易曲下課回來好餓的說,看見小蛋糕就在冰箱找酸奶,韓信卻拿著小蛋糕遞到她嘴邊。
「不苦的,為何不吃??」他特別想易曲吃他做的甜食,易曲皺著眉頭咬了一口,囫圇吞下就算完事兒。韓信見她嘴邊還有點奶油,想也不想便自己湊過去舔了。然後她就被擁著親吻,即使韓信毫無章法,卻依然吻地她情動。
敲門聲響起時,易曲拍掉韓信放在自己胸上的手,一個人去開門。
陳明予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易曲,難得如此明艷動人,對方卻依舊冷漠以待。
「……這裡的文件是關於我們系的一次外訪,難得可以去新的出土區,聽說這次不止讓我們觀摩,還可以選幾人挖掘……」
「嗯,謝謝。」
「其實應該是那邊想招些人手……」陳明予說得含糊其詞,而易曲聽懂了其中含義。
她對自己的職業生涯沒太大的規劃,只想就所學專業找一份工作。如果她去的話,應該可以……
「怎麼這麼久?」韓信大白天地穿著開襟浴袍出來,語氣曖昧甜膩,易曲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呃…我等你到學校再說吧。」陳明予先行避開了,他知道這個男人的伎倆,可他不願意用幼稚的方式爭奪他的愛人。
☆、08
「你剛剛的衣服呢?」易曲十分羞惱,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去看韓信現在這副浪蕩模樣。偏偏韓信做這些事時都帶著理直氣壯的正經,她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韓信糾結地看了易曲一眼,走到一邊去換衣服。他的身材比例好,典型的穿顯瘦脫有肉。易曲盯著他的腰看了很久,韓信走過在她面前撩起衣服:「這叫腹肌對吧??」
她臉紅紅地想打死這個智障,智障還翻出手機上的信息給她看,非要她承認。易曲只好無奈地點頭,對方又很開心笑著說他今天要做餅。
易曲看他歡塊地搗騰去了,不自禁地笑起來,看到文件又收斂住。如果她去外訪,起碼要一個月的時間,能留下的話,可能更久。而韓信沒有任何證件,平時跟著她去遠一點的地方都不行,何況還要跨幾個省。
晚上兩個人一起看恐怖片,易曲是真不怕,而韓信睡覺時要求不要關燈。她好笑地把他從床頭櫃上拽過來,然後關上燈睡覺。
「方才那人都死了,怎麼還活過來了……」韓信擁著她問「你在游戲裡殺人的時候對方還不是能復活……」她覺得韓信很真實,尤其是擁著她的溫暖。
「這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經由手機一物,我已通曉了許多事,譬如我雖屬於怪力亂神之說,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既能在此刻擁你入懷,應是天意如此……」他還想說很多,可她睡著了。他借著微微的光亮看她的睡顏,說不盡的好看和喜歡。
而易曲並沒有睡著,她在想更重要的事情。
☆、09
「一個月以後就出發了,你不報名嗎?」陳明予拿著一張登記表過來問易曲。
易曲翻著書說:「名額不是已經滿了嗎?!」
「教授特意給你留了一個名額,你把這個填了就行。」陳明予微笑起來十分陽光溫柔,可她面若冰霜道:「我們教授是出了名的嚴格,他自己帶的弟子有好幾個,怎麼會……」
陳明予打斷她道:「有可能他想收你做徒弟……」
她想了一會兒把表填了,陳明予收走的時候,她突然叫住他。
「什麼事?」他很驚喜,凡她所求,他必定滿足。
「你和之前的小店……有什麼關系嗎?」
「哦…其實小店店長是我親戚。」陳明予說得很不好意思,那家小店管理嚴格,若非他以那種方式接近她……
「謝謝」易曲能對他說的只有這個,她甚至為自己剛剛的心思感到可恥。
回到出租小屋,韓信今天沒做甜點,他正擺弄著易曲的電腦。
「你打多久的游戲了??」易曲走過去問他「有幾個時辰了吧,還有幾個餅,你等我打玩給你熱一下。」
她搖著頭去熱餅,果然這是通性。把餅喂到韓信嘴邊,發現還有人私信過來請他打游戲,丫的賺了幾十塊錢也不知道。
「我可能兩周後要外出一趟」易曲嚼著餅看他打游戲,時不時喂他點兒。
「哦」韓信正嗨,沒明白她說什麼意思。
易曲也不在意,摸著他的頭發在手上饒,這人是黑戶,什麼都干不了。她想來想去,這種事情只能求助別人,可是能求的人很少,求到了還要還人情。
「你方才說什麼?」韓信打完了問她,易曲塞了塊餅過去說:「這餅的肉太少了!」
韓信吃下去後又問:「我藏在床下的金幣怎麼不見了??」
易曲又喂了他一塊說:「你的金幣我存銀行了,那麼多又純正的金幣只能作為實物私密儲存,不能通用不說,一面世還是大麻煩。」
「一個都沒有了嗎?」韓信很郁悶地想,原來自己是靠內人養活的??!
「還有十幾個金幣是你後來給我的,放在床頭櫃的格子裡。」
「你今天……話好多啊?!出什麼事了嗎?」韓信發現了奇怪之處。
☆、10
易曲垂著眼睛不再說話,她如何能說,韓信什麼都不懂 。她靠在他身上,一碰他,他就臉紅氣喘地不行。
韓信抱住她的肩讓她不要動,可易曲就是招他,他只覺口干舌燥,很想做點什麼。而再大膽也只探進她的衣服裡,她的小衣很奇怪,不能打開。
她紅著臉按住他的手,調笑道:「有這麼喜歡嗎?」
「嗯,很喜歡你,比喜歡打暴龍還要喜歡。」韓信說得很認真,他已經把易曲當成自己的內人,他會對她負責的。
而易曲笑得不能自已,她覺得韓信是個大活寶。
「那你呢?你喜歡我嗎?」韓信追問道。
「我啊……」她故意慢慢地說,把韓信搞地很著急:「你不能如對待那人一般不理會,我夜夜與你同眠……」
她輕掩住他的嘴:「我喜歡你,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我如此喜歡。我,也不想離開你。所以你也不能離開我,突然出現的人是你,我不准你突然地消失……」
「我知曉,我必定是為你才出現,若消失也定是因為你。」韓信抱著她,覺得還不夠,他不夠了解這裡,不夠有資本和她一起生活下去……
陳明予在圖書館看了很久的書,陪著易曲一起。她看得差不多便看窗外的遠景休息眼睛,再看向陳明予。問道:「他們都說你自己走後門還不算,還拉著我……」
「你也知道這種消息嗎?我一直以為你……」他笑起來是真的溫暖,易曲板著臉打斷他:「以為我特別不合群?!你想的沒錯,可你覺得這樣值得嗎?」她的聲音偏於冷淡,令陳明予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我知道你不接受我的喜歡,可為什麼突然說……」他的心髒跳得厲害,每一次說喜歡她都准備面臨失望,可即使如此,他還是希望她能因為自己有一點點的歡喜。
易曲垂著眼睛,她說:「你一直這樣和我接觸下去,我自己都覺得有一天會喜歡你,可我現在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不希望自己不夠專心。你肯定不知道之前有一次,我還想利用你做一些事情,並不是我良心發現才和你說這些話。而是我不想再去外訪,明後天就出發了,這個時候說這種話,真的很對不起。」
陳明予苦笑道:「難得和我說這麼多話,卻是連好朋友都沒做到的時候,讓我想說很傷心的理由都沒有。」他貪戀地看著她的眼眸,是很漂亮的眼睛啊,可是一接觸就覺得冷。「總歸是我一直追著你,令你厭煩到和我說對不起,我才應該說對不起。」
☆、11
他今天登微博時從第一條開始翻看,往常都是從最新的一條慢慢地往前翻。說不上喜歡多久了,只是他不翻看的話,可能也忘了自己為何那麼喜歡她。不僅僅是因為單純地被吸引而已,他的喜歡不被滿足地太久,而演變成一種堅定的執著。
可現在,他還要繼續下去嗎?!他不知道要不要繼續下去,他只是如同頑劣的孩子般和教授叔叔說,我和易曲都不去了。
易曲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她突然不想趕快回去見韓信。在公園的長椅坐了一會兒,有些梔子結了綠白色的花苞,它們還沒有開花,她也還沒有想清楚以後到底應該干什麼。
不能靠父母生活,以前一個人可以很輕松獨立,現在多了一個人。她需要為韓信辦理好所有能在這裡和她一起生活下去的種種手續,可她預感,帶著韓信融入真實的生活後,韓信會離開她。
為什麼會有這種可以說是正確的預感,她並不知道,她甚至是想自己可能是為了使自己的預感正確,而故意使事情朝著她所預定的方向發展。比如說父母離婚時,她若不表現得那麼不在乎,會不會說他們還會來看一看她,而不是每月的房租和生活費。
易曲坐了很久,她知道生活是無聊的,有時候失望比徒勞的希望更有意思。她掐下一個鮮嫩的花苞,放在手中把玩,然後往出租小屋走。
十二樓的電梯很難坐,進進出出的人很多,她覺得今天尤其艱難。
到門口。她及時制止了自己敲門的動作,拿出鑰匙開門。
她一直想,自己什麼都能承受地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由於本來屬於意淫之作,所以刻意寫成這個樣子,,,
虛假的東西始終都會消失的,我一直這麼認為。
由於《冷風吹飛雪》定了正劇,所以一直在不停修改,想爭取很快搞完。可很莫名地把一部古風的寫得起勁,估計很快就發出來……
☆、012
紅方【全部】(不想取昵稱)虞姬:「安琪拉你對像是李白嗎?」
藍方【全部】(不想取昵稱)安琪拉:「你怎麼知道?」
藍方【全部】(不想取昵稱)黃忠:「是我!」
紅方【全部】(不想取昵稱)虞姬:「因為李白帥」
紅方【全部】(不想取昵稱)虞姬:「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藍方【全部】(不想取昵稱)安琪拉:「是李白」
藍方【全部】(不想取昵稱)黃忠:「好,你行。」
藍方【全部】(不想取昵稱)墨子:「我也覺得李白帥」
……此處省略黃忠對安琪拉的怨念以及默默打野的李白被紅方包圍殺掉……
戰事進行到中期,藍方呈劣勢,李白是個萬年野,黃忠一邊罵一邊說下次也打李白。而玩墨子的忍不住就維護李白,回應黃忠說:「沒事,李白好看就行。」
黃忠不服,一直說李白沒用什麼的,而玩墨子的人也不再回應。屏幕裡的李白不是真正的李白,而只是一個□□縱的角色。
虛擬的游戲角色沒有真實性可言,但或許有一些這樣的人,他們懷揣著秘密的愛,且不斷狂熱地通過思念,渴望,夢境,痛苦和暗喜,把生命一點一點灌注進虛擬的英雄體內。每到夜晚,明月高懸南方的時刻,那虛擬的英雄就靈氣絮繞,頭頂上似乎有無數光環和星光飛舞。他的形態漸漸由骨骼和血肉充實起來。他慢慢地成形了。
玩墨子的人最後帶動全場贏了,便仰在床上想睡覺,可她在夜裡總變得十分焦躁。推開窗戶坐上去,兩腳懸空,渴望天上的星星劃破皮膚,手指截成河流。她想啊想,兩腳晃又晃,直到一顆星星落在她的頭上,事情才算有了眉目。
她縱身從窗戶跳下,滾落到柔軟的青草地,赤著腳便開始在黑夜裡奔馳,一定有一匹陰暗的馬供她驅使。她要去往那個煙花盛開的地方,縱然那些火星轉瞬即逝,但她記得青丘說過:「劍之所至,心之所往。」看著天空的方向,月亮落得很深,她眼裡也盛滿星光。
人生不過是場幻夢,唯吾所愛不朽。
作者有話要說:
有不足請見諒
最近考試,這個周末過了就好了。
☆、013
別墅區很少放這樣大型的煙花,許多人都出來看,他們大都只站在陽台的落地窗戶,看著漫天盛開的煙花驚吁贊嘆。這是一千萬朵薔薇瞬間綻裂的景像,她赤腳奔走在璀璨的夜空下,時而陰暗,時而閃亮。她知道點燃這漫天煙花的人,必定是他,是他說過的,要以這樣的方式來重逢。
可直到她漸漸停留到空無一人的廣場,深夜的燈光蒼白而虛浮,鼻腔裡充斥著硫磺味。一雙腳現在才覺得疼,她忍不住蹲下來,眼淚隨之滾落。
「怎麼又哭了?」這個人的聲音和他一樣淡淡的隨意,她抬起頭,抹去眼淚笑了起來:「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他拉她起身,遞給她幾枝新鮮的黃白玫瑰,說:「去摘它們給你,湊不夠一束……」
「沒關系」
「我們回去吧」他半攬著她往回走,注意到她的雙腳時,只淡淡地說:「他們又鎖著你嗎?!」
她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腳說:「他們知道我愛跳窗,下面種的青草都很軟,前幾天看星星我還躺在那裡睡著了……」
他撫上她的臉龐,手指冰涼。「你怎麼了?青丘」她怕癢地躲開了。青丘牽起她的手說:「這次不背你了,你總要記得穿鞋,不過我會陪你走回去。」他總是一副無關緊要的隨意姿態,脫下鞋子遍牽著她往回走。
她這會兒又感覺不到痛了,抓著青丘從別人花園裡摘的幾朵玫瑰,時不時跨一大步。
「他們給我買的巧克力豆豆我都給你留著了,回去看電影的時候都給你吃……」
青丘側頭吻了她一下,繼續說:「你不能總這樣,你知道的……」
她沉默地低垂著腦袋,緊抓住手裡的花朵,一句話也不說,任他牽著往回走。
兩個人走在黑夜的河流上,黑夜一無所有,不能給予安慰。
☆、014
她又贏了一場,其實已經很厭倦這游戲了,可不知覺就玩到深夜,她在夜裡總變得十分焦躁,推開窗戶坐上去,兩腳懸空,渴望天上的星星劃破皮膚,手指截成河流。她想啊想,兩腳晃又晃,直到,觸及窗邊的幾枝玫瑰,事情才算有了眉目。
她縱身從窗戶跳下,滾落到柔軟的青草地,赤著腳開始在黑夜裡行走。她要去往那個玫瑰盛開的地方,縱然那些花朵顏色繁雜,但她記得青丘會為她采選顏色純正的花朵。
「邂逅你,是不停止的宿命。」
這裡的別墅都有自己的小花園,但有那麼一戶人家,不辭幸苦地在春天和秋天扦插花枝,終於擁有了一個玫瑰莊園。它們從房屋內部生長開來,哪裡都是嬌艷的花朵和驕矜的棘刺。她要穿過它們,享受它們的芳香和美麗,於是那些棘刺便不為難她的衣裳。
她的衣裳,是白色的,可魔法從腳下蔓上來,便成了黑色。奇怪的恐慌逼得她掉眼淚,那些棘刺也逼近她,使她站立著。那些花朵也消失了,只剩下茁壯的尖刺。
「怎麼又哭了?」青丘一出現,花朵又齊齊開放,他為她拂去淚水。她倔強地推開他,自己抹去。
青丘湊過去吻她,被她拒絕,他便笑起來,比所有花朵綻放都好看的笑容。「你總是這樣……」
她看向他,眼睛裡的天空沒有邊緣,空蕩蕩的。
「你看你的衣裳……」他說的話很輕,風一吹就散,手指輕巧的為她系好黑色的領扣。
「他們……」她的眼睫劇烈顫動著,青丘親昵地將頭抵過去,親吻著她的眼睫,說:「他們買的巧克力豆豆是給你的,我不能吃太多……」
「沒事的,他們知道你是我男朋友……」她突然想起這點,就覺得很開心。
「好,我們回去吧。」青丘引著她往回走,她安心地笑起來,隨即又轉到他身後,說:「你走前面」
他站著不動,說:「早看見你沒穿鞋了,這次背你好了,上來吧。」
她一下就掛到他背上,歡樂地親了左邊臉一下,右邊臉也一下。
青丘背著她,緩緩地往回走,這些道路很快就會被拆碎重建。而她只在夜裡記起他,白日裡同她待在一起,她也惘然不顧。
如果黑夜停留,他願一直隨她漂泊。
☆、015
她在夜裡總變得十分焦躁,推開窗戶坐上去,兩腳懸空,渴望天上的星星劃破皮膚,手指截成河流。她想啊想,兩腳晃又晃,巧克力豆豆已經吃完了,他們說回家的事卻還沒有眉目。
「下來」青丘在青草地叫她,她跳下去便被他接住,他拿出鞋子為她穿上,然後同她躺在草地上一起看星星。
「之前你說在這裡睡著了,我也在這裡睡著了……」他並不常和她待在一起,尤其是她看不見自己時,他便要出去看其他事物。這個人執著的愛和信念是他的生命,但他的愛和信念,並不是她的生命。
「青丘,下雨了……」她滿臉淚水,轉過來看他。
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還完好無損,他淺淺的笑著:「要回去嗎?!」
「不要……」她哭得十分厲害,青丘撫著她的臉龐說:「那我陪著你。」
「長歌當哭」
他記起她的父母都是寬厚的人,還十分疼愛她,為了哄她吃那些藥片,和在巧克力豆豆裡。甜和苦,他並不懂其中的心酸。他看這裡的事物看得多了,才知道,不愛說話也算作一種病魘。伸手撥弄著她的發絲,吻去她的淚水,說:「你記得的……別逃避了,我還在你身邊。」
她的眼淚沒有干涸,因為以前不懂哭,現在卻停不下來。
「沒有,我沒有…逃避…只是他們說,和那些人談談……」她激動地坐起身來,眼淚一直掉,抽咽地比劃著。「像我們看的…電影…一樣,被壞人……」
他不著急安撫她:「我知道,可你不能總這樣,你得像這裡的其他人一樣生活,知道嗎?!」
「他們已經不在了,那些壞人也被我殺掉了,像電影裡一樣……」
「那你還會在我身邊嗎?!」
她頭上的月明星稀,她是他的一切心思。
「會的」
「你真的殺了那些人嗎?所有人也都會回來吧?!」
「像以前一樣放煙花,還有那些玫瑰……」
青丘笑得淺淡:「沒錯」
她欣慰地想笑,眼淚卻一直掉。
☆、016
青丘在後面給她撐著傘,她一身整齊的黑色,面無表情地看著被淋濕的墳墓。
「我們走吧」她挽著他離開,他又隨她回去,穿過滿目狼藉的施工場地。
她對著鏡子解自己的領扣:「我真以為你殺了那些人……」
「我也以為你會一直那樣。」他過來幫她解衣服,她不讓他動手,自己胡亂地解著。「你跟他們一樣哄騙我……」
他一笑就是特別溫柔魅惑的模樣,他用這副模樣輕輕地說:「因為想陪在你身邊……」
她繞開他去換衣服,他無謂地擺弄起幾枝干枯的花朵,看向窗外……想起剛來這裡的時候……
她看見他十分驚奇,也不說話,當時的眼睛裡可沒那麼多淚水,拉著他看電影,和吃巧克力豆豆……她父母十分開心她和別人接觸,甚至她和他們說他是她男朋友,也是歡喜多過擔憂。
煙花是禁止燃放的,可她非要點,不顧罰款也成了。玫瑰是別人精心栽種的,她想要摘,被人抓著了,就一起當剪花的苦工,最後選幾朵好看的帶回家去……
他沒想明白她為何比他還不懂這裡的生活常態,但沒關系,他現在懂了,他會陪在她身邊的。
「我們什麼時候走……」她過來挨著他一起看向窗外,青丘轉頭看,東西都收拾地差不多了。
「等雨停吧」青丘握了握她的手,隨她看過去,是漫天雨幕。那些玫瑰像是從地裡長出來的溫暖骨頭,煙花則是水淋淋的在天上一朵一朵開著,永不停歇……
未來的事還沒有眉目。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沒有名字特好,,,
☆、017
「她說她叫小舞……」陳瀟瀟看著窗外的小雪,驚覺已經到冬天了。小舞出現在夏天,當時她記得自己有個男朋友,左榮。「他說跟我在一起特別舒服……」陳瀟瀟說到這個就笑了起來,像被尖銳的刀子所割開的笑容,使她在空蕩蕩的病房裡流露出一種,病毒般的生機。
是在一個大型商場,陳瀟瀟不記得當時有沒有挽著左榮,只記得小舞給她驚鴻一瞥的感覺。偌大個現代商場,突然出現的coser群體引人注目,左榮也扮作呂布參加了這次的快閃行動。那些屬於其他次元的新潮遠遠比不上小舞帶給陳瀟瀟的震撼,小舞是從巨大的蓮花幻影中綻放的美人,美得像夢一樣虛無。還有那些旋轉著跳躍著的華麗舞姿,在一片人群的驚呼低叫中,小舞以一種高貴絕美的姿態出現在這個世界。很快,陳瀟瀟想起自己當時是挽住了左榮,沒有讓他跟快閃行動的人一同離去。
而小舞……陳瀟瀟咳嗽著在病房裡找出一個黑色的記事本。「小舞當時應該是跟快閃那群人一起離開了,或許是被拽走的……」自言自語的聲音太低微,帶著不確定的模糊感。或許她講述出來是離奇的虛擬故事,或許不是故事,或許只是錯亂迷離中記憶的,幻像。
「我記得很清楚,左榮再怎麼說小舞是假的我也知道自己在干什麼……」陳瀟瀟擰開藥瓶倒出幾顆放嘴裡嚼著,這些藥物的副作用可能會解釋出她胡言亂語的合理性。但仔細地去聽那些含糊的聲音,還有翻開著的黑色的記事本,或許可以一邊窺探一邊回到夏天……
「給」左榮遞過來一大杯冰檸檬水,杯外細密的水珠和他手臂上延伸的青筋,陳瀟瀟眼瞳裡的畫面是這些僅存的意像。她接過檸檬水,耳朵接收著左榮的信息。「熱死了,也不知道這次快閃有人拍視頻沒,不然白費我那麼多功夫了……你覺得我剛剛呂布的造型怎麼樣,你挽著我的時候旁邊可有人拍照了哦……」
「你剛剛有沒有看見一個跳舞的coser?!」陳瀟瀟還在想那個人,「什麼跳舞的人??保持造型就好了,誰跳舞啊?!」陳瀟瀟的視線越過左榮俊挺的臉部輪廓,漸漸聚焦到一家服裝店裡的身影,嘴上還問著:「你沒聽見有人在驚呼嗎??」
「好像是有人叫來著,我以為是誰的驚艷亮相呢?!上次你看到那誰的陰陽師不就……誒誒…你去哪兒啊?!」
陳瀟瀟越靠近這個身影,心跳就愈加迅速,像是與記憶中某段神聖的初體驗記憶重疊,此時她只誤以為是驚奇。到伸手可觸碰到對方長長的黑發距離時,對方轉過身來。這一瞬在記憶中是已過滄海桑田,現實中卻只有短短幾秒。「你好,我叫……陳瀟瀟。」陳瀟瀟在對方漂亮的眼睛裡找到自己的模樣,來不及體會那些微妙的感受。左榮便跟了過來,他的英俊在此刻顯得凌厲逼人。
「這誰呀」左榮低聲問陳瀟瀟,陳瀟瀟不想說什麼,卻聽得對方開口道:「你是呂布嗎?!」這聲音有著魔力的溫柔和美麗,使陳瀟瀟被下咒一般地沉迷和傾慕。再混合著那張絕美出塵的臉龐,所構成的美麗畫面並不只是空洞的景像,而是漩渦般不可壓抑的執念……
「哦,叫我小舞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算是百合吧,貂蟬也算是刺客嘛(裝備裡是有這麼寫的)
☆、018
「嗯,剛剛我跟那些人是一伙兒的,你這……」左榮見小舞還梳著古代的頭發,還有簪子什麼的就笑著誇了句:「頭發好看……」
小舞也笑了,她覺得這不是呂布,她應該等呂布來找她。可這裡沒有呂布的話,她就不應該是貂蟬了。
陳瀟瀟沒有理會兩人的互動,而在一邊解決小舞換完衣服就走的事宜,直覺引領著她往那些奇妙的事上想。可,也太突兀和搞笑了吧,陳瀟瀟想著想著臉上就有了笑意。左榮過來幫她拎袋子,問:「笑什麼呢??」
「沒什麼」陳瀟瀟擋掉左榮的手,將袋子遞給小舞:「這個…是你之前換下的衣服……」小舞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周圍,道:「你能陪我去前面看看嗎?!」
「可以啊」陳瀟瀟要求左榮先回去,左榮感覺挺奇怪的。但他剛剛一番折騰也挺累的就先回去了,走時還親了陳瀟瀟一下。
小舞又擺弄起一雙鞋子,想的是這裡可有太多新奇的東西,呂布不是呂布,鞋子也不像鞋子。「你渴嗎?」陳瀟瀟將不怎麼冰的檸檬水遞過來,她吸了一口,皺起眉頭想這裡的水也摻了醋嗎??!
「是不是太酸了?」陳瀟瀟不知道要交談些什麼只好又接著說:「可能那家小店的檸檬加的比較多,前面有甜品店……我們去看看吧??!」
檸檬??小舞選了雙鞋換上說:「那走吧」
陳瀟瀟怔了好一會兒,才撿起小舞換下的,舞鞋??然後重又新選了雙低跟的鞋子說:「穿這個看怎麼樣」
小舞拿還裹著白襪的腳就往鞋裡塞,「等…等一下,可以不用穿襪子。」陳瀟瀟擋了旁邊服務員的目光,心急地想去脫小舞的襪子。小舞本想踹過去的,想是女的就只縮了腳,然後自己脫下白襪。
這雙腳可實在稱不上一絲美麗,多是傷痕和一些充滿力量感的畸形隆起。「你在哪裡跳舞?」陳瀟瀟看她小心地穿上鞋問道。
「在哪裡都跳,會一直跳下去……」小舞穿好鞋後又補了句:「所以我叫小舞,姓許。」
「…嗯,你可以叫我瀟瀟……」陳瀟瀟結賬之後就帶著小舞往前面的一家甜品店走。
☆、019
「…我一向不大愛吃甜的,可小舞喜歡……」陳瀟瀟神叨叨地扒開玻璃窗,想去碰外面灰蒙蒙的小雪。
左榮經常來醫院看陳瀟瀟,大都只站在病房外邊看看。他的女朋友還沒有從之前的事故中恢復過來,一見到他就會……
「你在干什麼?!」左榮衝進來抱住陳瀟瀟,並拖離窗口。
世界天旋地轉,左榮的臉龐因為消瘦而顯得越發地輪廓分明,他是這樣英俊而專情……陳瀟瀟伸出手,似是想觸碰,如同想觸碰窗外那些灰蒙蒙的小雪一樣……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配著陳瀟瀟冷漠的驅逐:「滾!」左榮卻依舊抱著陳瀟瀟,面無表情地將她放到床上,又仔細地蓋上被子,坐在邊上與陳瀟瀟對視。
陳瀟瀟卻側過頭去,左榮強硬地把她的臉扳過來,質問道:「你倒底什麼時候能好?」他的眼圈都發紅。「當初你招我的時候,我不知道你沒真心,後來你干脆說的時候,我正好買了你先前說好看的戒指……你和那許小舞……」
「都是你害的……」陳瀟瀟的聲音帶著牽扯地嘶啞,使她美麗又蒼白的面龐顯出凶狠的猙獰來,似是痛楚,又似是絕望……
左榮轉過身吸了吸鼻子,忍著整個胸腔的痛繼續說:「你既然只記得許小舞血淋淋地掉河裡了,就該知道人早死了……」
「沒死也該來看你,不是嗎?」左榮站起身離去時終於說出這句話後,非常享受陳瀟瀟臉上一逝而過的痛楚……她就是這麼個傲慢又虛偽的人,一次次將他的心踩在地上視而不見……
陳瀟瀟躺在床上努力地回想著夏天的美好記憶,可是不行,眼淚一直在流,她克制不住……克制不住地去想小舞……
「……那些老師說你……不怎麼會教小孩……你光顧著自己跳了」陳瀟瀟將奶茶和甜點推過去打趣道。
小舞聽了也沒不好意思,直說:「那些小娃娃都只是練基本功,我想跳我自己的舞……」
陳瀟瀟輕笑道:「小舞你很聰明……我覺得你可以去劇團跳舞……我可以幫你引見一位趙先生……」越說到後邊,陳瀟瀟莫名地心虛。這個把月來她幫著小舞適應了這裡的生活,一步步地就想離小舞近一點……
「去劇團跳舞……跟姓趙的有什麼關系???」小舞懵懂的樣子不能說是可愛,只能說陳瀟瀟貪戀這樣的小舞給帶著的暈乎勁兒……仿佛總能讓她回想起少年時那個帶著玫瑰香氣的親吻……
☆、020
紅燈一亮,左榮就停下。
左榮記得去年這麼熱的時候,陳瀟瀟就愛在家吹空調,任他往外引都不會出門的。現在卻非要出門看什麼音樂劇,他一邊開車一邊偷看旁邊補妝的陳瀟瀟……
「你什麼時候和這許小舞玩這麼好了??!先前不是……」左榮趁堵車便問出來,一雙眼睛在陳瀟瀟鎖骨附近游移……
陳瀟瀟正對著小鏡子抹口紅,一圈下來才看向自己男朋友,說:「今天我好看嗎?」
「醜死了!」左榮笑著伸手去捉陳瀟瀟的脖子,想攬她過來親一口。
「好好開車」後面的車摁起喇叭,陳瀟瀟順勢躲開,自顧自地到一旁整理妝容。
左榮也沒覺得什麼不對,只隨口笑道:「怎麼穿這麼露的裙子……」
陳瀟瀟垂著眼睛半晌不說話,直到她找出一根煙來,才說:「給我個火」
左榮不高興地說:「在包裡」他是這麼不喜歡她抽煙,可她還是自顧自地抽了起來。
「你最近怎麼了?」
「沒怎麼」左榮能感覺到一種冷漠,一種他覺得很憋屈的冷漠。
煙霧繚繞中,陳瀟瀟想起曾經的左榮,那個時候她是喜歡他的,但……真的是不夠持續的喜歡……
她是這樣肆意且自私的人,當初才一點點的喜歡就拿去招了人家的真心,好像逗小貓狗玩兒似的。左榮是真的很好,但她也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現在,她就想要小舞。
或許如同當初想要左榮一樣,或許是多了一點真心的。左榮在車裡看著率先下車的陳蕭瀟,感覺很怪。
「快下來」夕陽的余暉是火紅色的,打在冷色調的劇院門口上,讓左榮熟知的陳瀟瀟混合這詭異的艷麗,和陌生。
「來了」左榮疾走過去半擁住她,一起走向劇院。音樂劇的場地十分空曠,頂上有華美的穹頂大燈,灑下來的光讓左榮覺得有點過於冷淡。
☆、021
小舞臨時被換成領舞的人,排練了那麼久,現下當場就換,後台化好妝的舞者們正吵個不停。其中有一位風度翩翩的趙先生只顧和小舞說話,他姿態過分親昵。其余人十分不平,紛紛在趙先生走後,對小舞惡語相向。
小舞倒是自在地給自己描眉絳唇,鏡中的美人既嬌媚又大氣,一雙眼睛簡直勾魂攝魄。或許是身上的長裙過於素淨柔軟,竟也減她兩分媚色,多一分莊雅。
她無視一眾詆毀,肅然起身,眾人噤聲退讓。小舞不知道在這裡跳舞會讓她這麼不開心,她並不跟其他人一樣需要那個舞台。她只是想跳舞,跳自己的舞,跳給喜歡的人看。
「□□裝什麼裝!……」眾人中有一名舞者怒斥出聲,還順勢將別人送給小舞的花束摔在地上。
這是陳瀟瀟送給小舞的一束玫瑰,經由趙先生轉送。
小舞垂眼撿起玫瑰,她並不言語。沉默的力量從來不是忍受,而是致命一擊。
摔花的舞者有點發怵,她高聲指責:「看什麼看!……你……你以為跟趙先生有一腿,他就能事事護著你嗎?!呵……」
致命的力量只在一瞬間。
「……唔……唔……」舞者捂著血流不止的脖子倒在地上,一臉驚恐。
事情發生的太快,眾人尖叫不已,現場一片混亂。小舞無所謂地放下手中花束,亦不在意崩濺的血液沾染她的素裙。血液層層漸染上裙裾,小舞雙手干淨地拎了拎,走向緩緩升起的舞台幕布。
不管身後如何狼藉,她總是要跳舞的。臨了,她轉過去看了看那把鮮艷閃亮的花束。幕布的陰影慢慢散去,燈光灑下。她轉過臉來,美得令人驚心。
陳瀟瀟自小舞出場就覺得不對勁,她看過彩排,這可是一場大型音樂劇,怎麼變成獨舞了?!
小舞的身姿曼妙玲瓏,漸染血色的裙邊隨她擺動。偌大個舞台上,她旋轉跳躍,舞蹈的張力盡顯淋漓。可是,幕後突然衝上來一個人,驚聲叫喊:「殺人了!」
音樂適時響起,小舞並沒有停止動作,眾人甚至以為表演才剛剛開始。
☆、022
左榮來接陳瀟瀟出院,順手帶了顆平安夜的果子,顏色鮮麗。
「外面下大雪了,你應該出去看看……」左榮誘哄道,他整理著藥品和衣物,並不去看陳瀟瀟。
陳瀟瀟的臉色很差,長久住在醫院,她又不愛接受別人的好意,尤其是左榮。
鮮艷的果子砸到左榮身上,又咕嚕咕嚕滾到床下。左榮無奈地去看陳瀟瀟,她現在的模樣真是難看,他看著心疼。
他們現在算什麼呢?……左榮管不了陳瀟瀟,但他不能不管。
陳瀟瀟兩手揣在毛衣兜裡,左榮辦理一切手續後就半拉半扯地將她帶到醫院門口,他囑咐她等一會兒,他去開車。
雪花飄到陳瀟瀟的毛衣外套上化成小水珠,她抬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然後瑟縮著脖子走到雪天裡。
道路被清掃地很干淨,她迎著風雪一直朝一個方向走。左榮開車跟在她後邊,他知道她要去哪兒,於是他說:「上車,我帶你去……」
陳瀟瀟不理他,她自顧自地往前走,先前她行動不便,現在好了。
左榮干脆下車來拽陳瀟瀟,這個人總讓他生氣。陳瀟瀟死命拒絕,左榮奈不過她,便憋屈地跟在她後面走。
「你現在倒好……什麼都不在乎……」左榮將路旁的雪堆踹得飛起。
陳瀟瀟走得越來越慢,她也越來越靠近小舞消失的地方。身後的左榮時不時地還在念叨,她突然停下,左榮踹飛的雪渣有不少掉到她頭上。
「唉呀,你停下干嘛……」左榮過來替她拍掉冰冷的雪渣,陳瀟瀟將頭輕輕地頂在他的胸膛上,左榮也慢慢擁住她。沒想到她又漸漸將他頂離開去。
左榮看著落空的懷抱,不禁苦笑。他沒有再跟著她走,他知道自己應該回去。可地上的雪渣很硬,他拿腳碾著很舒服,聽著那些細微的破碎聲響,她漸漸走遠了……
遠遠地,又見她停下來,還轉過來看了看他。左榮急忙跑過去,又突然停住。只見她從地上撿起一顆鮮艷的果子,緩緩露出了他久違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