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 《(奧特曼)魔法少女佐菲君》作者：長風飲雪【完結】短篇。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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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特曼)魔法少女佐菲君》作者：長風飲雪【完結】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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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記佐菲大哥的一次奇妙之旅。
不願透露姓名的隊長：你願意做我的人間體，成為奧特戰士嗎？
不願透露姓名的少女：我願意。
不願透露姓名的少女：那你願意和我簽訂契約，成為魔法少女嗎？
不願透露姓名的隊長：我也願意……等等？！！

非性轉，腦洞清奇，沙雕梗，如有不適請立即逃生。
榮光屬於圓穀，ooc屬於我。

內容標籤：奇幻魔幻歡喜冤家勵志人生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佐菲，綾波由希 ┃ 配角： ┃ 其他：特攝，奧特曼

一句話簡介：是猛男就當魔法少女

立意：沙雕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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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佐菲是一個奧特戰士。

　　宇宙警備隊的工作繁多而複雜，作為隊長他必須以身作則，帶領弟弟和後輩們為宇宙和平不斷奮鬥。而收拾多了這些人的爛攤子，即便耐心如佐菲也有忍不住爆炸的那天，為了被惹毛的老實人有一天把他親弟弟們（和親侄子們）的狗頭一起打爛，奧特之父掐著對方爆發的臨界點，痛下決心，硬是給忙碌多年的警備隊長放了個長假。

　　「光之國離開你幾天也不會停轉，你就出去散散心，不飛完半個宇宙不要回來。」

　　把人趕出航空港，奧特之父指了指身後一群如喪考妣的警備隊員，滿臉慈愛：

　　「他們也都大了，該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了。」

　　……不，我覺得他們不知道。

　　看了眼弟弟們臉上貨真價實的茫然，仿佛突然失去了夢想的雞群，佐菲嘴角抽了抽，想像了下沒有自己他們會把M78造成什麼樣，由衷開始懷疑光之國還能不能支撐到他回來的那天。

　　這種憂慮一直持續到離開他飛入宇宙，對著面前的萬頃星空陷入沉思。

　　如果要休假，去哪里好呢？

　　佐菲不常考慮這種問題，整個宇宙除了奧特之星之外對他而言都沒有區別，但現在有家不能回，他又必須花時間去仔細思考。於是最終，他還是決定先去地球看看，給弟弟們和弟弟的兒子們捎點手信，感謝他們這些年還是手下留情，沒有真的把自己折騰死。

　　對，他不是在暗示誰，他針對的就是那個長了兩個頭鏢的兔崽子。

　　趕往地球的路不算太漫長。

　　如果只是度假的話，這顆宇宙的蔚藍星辰的確是個好地方，無論是熱鬧還是寧靜都可以在其中找到一席之地。但是，這個前提是，你不會因為倒楣碰上怪獸頻發期，以至於在度假的同時順道給原住民當個免費苦力。

　　比如現在。

　　剛進入地球的引力軌道，隔得老遠就聽見怪獸響徹天際的咆哮。說實話，有那麼一瞬間，佐菲真的很想掉頭就走，假裝自己從來沒有來到過這個地方。但奧特戰士的良心讓他不可能視而不見，更不可能袖手旁觀，於是，他落入地球的大氣層，遙遙望去。

　　毫不意外，怪獸破壞城市，人類防衛隊束手無策的戲碼。

　　更令人擔憂的是，在怪獸活動的軌跡上，佐菲敏銳看見某個年輕的人類少女正跌坐在地上，呆呆看著近在咫尺的怪物，仿佛被嚇傻了一般，完全沒有任何逃走的動作。

　　奧特戰士不可能見死不救。

　　沒有猶豫，他立刻化作光，朝著地面沖去。

　　————

　　綾波由希是一個魔法使。

　　她本來的名字不叫這個，但教她魔法人的說一個可愛的名字才能吸引少女簽訂契約，於是她就自己給自己起了綾波由希這個名字。但從結果來看，她有理由懷疑對方其實就是在驢她。

　　魔法使的使命是選擇年輕的人類女性，簽訂魔法少女的契約，將自己的魔力和生命共用給對方，一起與活躍在黑暗中的魔物戰鬥。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有能力並且願意成為魔法少女的人類越來越少了，無法簽訂契約的魔法使們也相繼離開，最後只剩下她一人，守著這顆藍色的星球度過了無數年月。

　　沒有契約者的魔法使很難戰鬥，也很容易感到孤獨。她已經很久沒有契約過魔法少女了，她安靜地想，或許那也正預示著，自己的生命也在慢慢走到盡頭。

　　這種想法最初只是萌芽，卻在怪獸出現的時候變成瘋草，開始肆意生長。由希坐在廢墟上，看著到處破壞的凶獸踏碎大地，從嘴巴裏吐出的火焰呼嘯而來，突然並不是很想躲開。

　　死並不可怕。當你也獨自走過那麼多歲月之後，你就會知道，其實最可怕的是永無止境的寂寞。

　　於是，一個叫做綾波由希的魔法使決定去死。

　　然而，在她真的閉上眼之前，一道明亮的光突然從天而降，將她包裹在了一片絢爛之中。

　　「別害怕。」

　　似乎有人站在了自己面前，這麼開口道。那聲音很好聽，雖然在刺目的光線中看不清人影，但由希覺得，那一定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現在情況很緊急，雖然有些唐突，但我還是需要你和我一起戰鬥。」

　　那人語氣似乎有點遲疑，卻很快又再度變得堅決起來：「可能對女孩子而言有點勉強，但這是唯一能夠救你的方法了……你願意做我的人間體，成為奧特戰士嗎？」

　　這話，其實有點耳熟。

　　雖然不太理解什麼叫人間體和奧特戰士，但那並不妨礙她認出，這和她自己與魔法少女簽訂契約時說過的話一毛一樣。

　　這人也是個魔法使嗎？

　　第一次有素不相識的人願意拯救自己，她內心早已熄滅的火苗再一次燃燒了起來。簽訂契約等於將自己的另一半交付他人，既然對方如此真誠，願意與自己榮辱與共，由希覺得她也不能落後，必須也拿出誠意，和對方交換同等的約定才行。

　　點點頭，綾波由希覺得自己又不想死了。

　　「我願意。」

　　她直視著面前璀璨的光輝，念動魔法使代代相傳的咒語，腳底開始有繁複的魔法陣浮現：

　　「那你願意和我簽訂契約，以日月和山川為見證，成為我的魔法少女嗎？」

　　「我也願意……等等？！」

　　事實上一直惦記著外面撲棱的怪獸，佐菲只聽到了『願意』兩個字，想都沒想就點了頭。但當他反應過來自己答應了什麼的時候，帶著魔力的誓約已經完成，他們被淹沒在一陣突然爆發的光芒中，魔法使的魔力與奧特戰士的光輝交相輝映，不但彈開了怪獸的攻擊，還把四周已經足夠抽象的廢墟變得更淩亂了點。

　　佐菲：……

　　由希；……

　　站在原地，同時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裏多了什麼東西，他們一起沉默了會兒，突然發現事情好像有點不對。

　　「你為什麼在我的身體裏？」綾波由希深吸口氣：「不應該我是你的魔法使，你是我的魔法少女，或者反過來也行——我們一起變身和邪惡的敵人戰鬥嗎？」

　　「我是男的。」

　　佐菲現在的表情比他被巴頓燒了腦殼還悲痛：「這個契約是什麼？為什麼會給我發送『如何防止魔法少女在戰鬥中走光』這種東西？」

　　「……」

　　想起自己似乎有設定過，會在簽訂契約的同時將自己認為最重要的東西第一時間告知契約者，由希想要當場去世的衝動又回來了。

　　而就在他們兩相沉默，對臉懵逼的時候，被忽視已久的怪獸又仰天咆哮起來，拉回了兩人的理智。這才想起導致這場慘劇的根源是什麼，佐菲輕咳一聲，決定借戰鬥緩和一下逐漸尷尬的氣氛，畢竟他現在又不能換人間體，逃避問題雖然可恥，但有用。

　　「先把怪獸解決掉吧。」他這麼開口，而綾波由希很快發現，自己手腕上出現了一個很特殊的手鐲。

　　「你是要用這個變身嗎？」

　　想了想，她很客氣地舉手發問。在得到對方的肯定之後，逐漸露出一種興奮的表情：「好呀好呀，我想看。」

　　……是你變身，變成我。

　　這有什麼好看的？

　　總覺得她眼底有種自己承受不了的期待，佐菲沉默了下，還是鼓起勇氣，跟對方交代如何使用自己的變身器。

　　很快，所有人都看到，怪獸面前一道璀璨的光芒沖天而起，顯露出奧特戰士的身型。

　　倖存的人類都開始歡呼起來。

　　而在一眾歡飲鼓舞之中，只有與佐菲一心同體的由希愣了愣，露出了失望之色。她看了眼周圍漂浮著無數光點的空間，不開心地撇撇嘴，眼底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嫌棄：

　　「你變身以後是個樣子？」

　　「……有什麼問題嗎？」佐菲有種不好的預感。

　　「問題很大的！」而綾波由希不負他所望，握緊拳頭，表情看起來就像是被背叛了：

　　「你是我的魔法少女，為什麼你變身之後沒有好看的裙子，沒有可愛的緞帶和蝴蝶結，甚至連頭髮也沒有！！」

　　魔法少女佐菲君：？？？

　　感覺有被冒犯到？

第二章

　　禿頭的佐菲隊長打敗怪獸很順利。

　　事實上，他覺得這個過程有點順利過頭了。畢竟奧特戰士在地球能發揮多少戰力基本和人間體成正比，佐菲最開始並沒有對一個女孩子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希望。然而，當他發現自己竟然比在宇宙中跳得還高、跑得還快，並一拐肘把怪獸給懟趴下時，他的表情就肉眼可見地變得微妙起來，並不想承認自己可能還是被拉高了戰力的一方。

　　……所以我當時為什麼會覺得需要救她？

　　佐菲陷入了沉思。

　　「什麼嘛，我也是一直有在戰鬥的呀。」

　　一心同體，自然也共用了思維和記憶。綾波由希並不care大哥的悲痛，反倒是要比對方坦然，也比最開始滿意得多：

　　「雖然外表一點都不可愛，但你的實力比之前的魔法少女都要強唉！連這麼大的魔獸都可以打敗。」

　　「之前你在地球也遇到過這樣的怪獸？」

　　已經明智地放棄了對「魔法少女」的爭論，佐菲順手開了個大招收尾，在爆炸的火光中這麼問道。

　　「偶爾會有。」由希點點頭，「但個頭太大了，打敗它們要付出很大代價。」

　　「比如？」

　　「之前的魔法少女就是這麼死的。」

　　「……」

　　這應該是一個很沉重的話題，但作為現任魔法少女，佐菲總有種被插滿flag的感覺。果斷結束了這個話題，他默默地化作光，將由希送回原地，在結束了戰鬥的此刻，某些亟待解決的問題，也不容許他再逃避。

　　「我有問題想問，綾波桑。」

　　「叫我由希就好。」

　　由希點點頭，很清楚佐菲現在迫切想要知道什麼：「我也沒有過契約非人類男性的經驗……但是魔法使的誓言已經生效，無論如何，你就只能是我的魔法少女了。」

　　「那就沒有解除契約的方法嗎？」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宇宙警備隊隊長滿臉絕望。

　　「那倒也不是，但是不管用什麼方法，解除契約都只能等到一個月之後才可以。」

　　看了眼自己的手腕，除了佐菲的變身器手鐲之外，還有了一圈暗色的花紋。由希很清楚那是佐菲的名字，用古魔文寫成的誓約，代表著兩人之間契約的成立與共享一切的開始，如果不是奧特戰士身體特殊，此刻佐菲的手上應該也會有一個一模一樣的。

　　「總之，現在只能這樣了。」

　　聳聳肩。雖然佐菲實慘，但綾波由希覺得自己也挺虧的，她想要的明明是香香軟軟甜美乖巧的女孩子啊！那種穿著小裙子、高跟鞋和吊帶襪，能在胸口比心變身的小可愛，而不是五大三粗孔武有力渾身都是肌肉的魔法少女好嗎！！

　　「……我聽得到你在想什麼，由希。」

　　佐菲大哥委屈，但佐菲大哥不能說。他長歎了口氣，無力地擺擺手，屬於光之國第一保姆的偉大精神瞬間發揮了該有的效力，讓他很快與自己達成了和解。魔法少女就魔法少女吧，只是一個稱呼而已，又不是真把他性轉了，他一個兩萬五千歲的奧，還能跟小姑娘一直計較不成？

　　沒有什麼能夠打倒能一天收拾五十個爛攤子的男人，沒有！！

　　整理好了情緒，佐菲抬起頭，卻發現自家人間體小姑娘已經慢悠悠地離開了案發現場，與前來所搜索的防衛隊員擦肩而過，完全沒有任何心虛的表示。

　　甚至還笑眯眯地回答了對方的詢問：「什麼？剛剛那道光？我沒看到呀，我只是沒來得及跑掉，被奧特戰士救了而已。他要飛到哪里我真的一點不知道呐。」

　　「……」

　　完全沒聽出來這裏面沒有一句真話，被忽悠的防衛隊員一臉單純地走了。而表情複雜地看著對方消失在視野中，佐菲心中萬千情緒洶湧而過，想起同樣被這柔弱外表欺騙的自己，突然有了某種同病相憐的快慰。

　　「由希看起來很熟練呢，對這種事。」

　　他看著少女拐過街角，走上種滿櫻花的小路，不自覺有些感慨：「一點都不會害怕嗎？」

　　「不會呀，畢竟魔法少女也是要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的。」

　　雙手背在身後，由希停在落滿花瓣的樹下，笑著眯起眼：「至於其他，習慣了也就好了。佐菲君你也經歷過那麼多次戰鬥，難道現在還會害怕嗎？」

　　「當然不。」

　　佐菲搖了搖頭。活了太久，經歷過太多，的確很容易忘記自己最初的情緒，無論是恐懼、悸動、憤怒還是別的什麼，最終也只會歸於平靜，慢慢將一切變成刻在骨子裏的本能。

　　只是，他從血與火中而來，將戰鬥視為稀鬆平常，卻無法想像綾波由希這樣看上去乾淨純粹的少女也會如此。

　　「你說魔法使也有自己的戰鬥，那是怎樣的呢？」

　　「這個嘛……」

　　由希笑得更愉悅了。她轉過身，看向不遠處夾在兩棟樓之間的暗巷，熟悉的黑暗氣息在空氣中漸漸散播開來，就像是什麼登場前的預告。

　　「你馬上就可以知道了。」

　　她拖長了音調，而佐菲同時驚訝地發現，那黑暗像是活了過來一般，鋪天蓋地湧來。轉眼間，他們周圍的空間就變成斑斕而扭曲的色塊，宛如萬花筒一般光怪陸離，就像是被調皮的孩童潑滿了油彩。

　　「這是——？」

　　「這是魔物的結界。」

　　看著面前從各處湧來的，長著尖牙和利爪的奇怪生物，由希的聲音很平靜：「它們會聚集在人類絕望最濃烈的地方孵化，然後出去吞噬每一個生命……這個結界會隔絕現世的一切，我的使命就是在這些東西爬出這裏之前，將它們全部消滅。」

　　剛才的怪獸破壞了城市，給人們帶來了絕望，而這絕望又催生了如此龐大的魔物。既然奧特戰士已經將源頭解決，那麼接下來，就是魔法使的戰場，解決了魔物，才算是將這場由怪獸引起的危機徹底平息。

　　「我來幫你，由希。」

　　自然不會對作壁上觀，更何況她還是他的人間體。佐菲這麼開口道，與此同時，由希手腕上的手鐲也發起光來，似乎在無聲催促著她再一次變成奧特戰士。

　　「嘛，雖然很感謝佐菲君的好意，但這個還是讓我來吧。」

　　笑眯眯地拒絕了對方。綾波由希向後躲開魔物的利齒，不知從哪里摸出了一根緞帶，繞在手上。

　　「我已經感受過作為人間體和奧特戰士的羈絆了，那麼作為回禮，我來教佐菲君怎麼成為魔法少女吧！」

　　佐菲：「好……等等？？？」

　　他緩緩打出一排問號。

　　而由希才不管此刻佐菲是個什麼表情。魔法使簽訂契約之後必須和魔法少女一起才能戰鬥，雖然她現在這個契約者比較特殊，跟自己一心同體，但在誓約的魔力下，也是需要兩人同心協力才可以使用力量的呀！

　　「要上咯！」

　　不等佐菲反應過來，他就感到一股由內而外的力量將他們兩人更加緊密的鏈接在了一起。除了早已一心同體的身體之外，原本獨立的思維也彼此重合，這讓佐菲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隨著綾波由希的動作抬起手臂，在胸口畫了顆巨大的愛心，然後一陣光芒閃過，少女原本的長衣長褲變成粉色的短裙和白色吊帶襪，散落的發間系上巨大的蝴蝶結，手裏的緞帶也漂浮到半空，化成了一把同樣粉色的長弓。

　　「……」

　　佐菲目瞪口呆。

　　「嘛，雖然你變身之後沒有好看的小裙子和蝴蝶結，但我有呀。」

　　得意洋洋地向對方展示了自己的魔法套裝，綾波由希眨眨眼，慷慨得十分真心實意：

　　「畢竟我們現在不僅一心同體，還思維共用，我有了就等於你也有了嘛，我不介意你用我的身體戰鬥的！」

　　……那可真是謝謝你了。

　　穿著短裙和吊帶襪的感覺如此清晰，以至於恍惚覺得是自己在女裝。佐菲沉默了下，已經徹底放棄了無謂的掙扎，安靜地合眼，閉嘴，假裝自己從來沒有來到過這個世上。

　　不就是找了個魔法使當人間體，不就是稀裏糊塗定了契約，不就是打完怪獸還要跟人間體一起當眾換裝打魔獸。

　　他可以，他挺得住！

　　是猛男就來當魔法少女，宇宙警備隊長絕不認輸！！

第三章

　　這是佐菲經歷過的最奇妙的戰鬥。

　　有過把別人放到自己身體裏的經歷，這還是第一次在別人身體裏看著對方去打架，佐菲一時有點不適應。但魔法使的戰鬥風格實在太……有個性了，他很快就忘了這一點彆扭，被滿眼的死亡芭比粉晃得暈頭轉向，簡直堪稱新一代直男的心理陰影。

　　……而且他真的很想知道啊，綾波由希到底是怎麼做到穿著短裙，還能打架這麼利索的？

　　原來之前那個「如何防止魔法少女在戰鬥中走光」，真的是她畢生心血的總結嗎？？！

　　「我聽得到你在想什麼哦，佐菲君。」

　　笑眯眯地踩死了最後一只魔物，由希落在地面上，看著四周開始漸漸褪去的結界。手腕一翻，粉色的長弓便又變成了一根緞帶，連帶著身上讓佐菲眼疼的魔法套裝，也重新恢復了日常的裝扮：

　　「這可是魔法少女最基本的修養，你們奧特戰士還不是沒有衣服也能戰鬥嘛？」

　　佐菲：「……」

　　這話他沒法接，光之國風評被害。

　　悲痛地發現自家人間體有著一句話把他噎死的潛質，宇宙警備隊長乾脆俐落地閉上了嘴，就決定一直裝死。而將緞帶系回發間，由希也不再去刺激他那顆今天已經受了太多打擊的心臟，哼著歌繼續順著小路向前，朝租住的公寓走去。

　　事實上，無論是作為人間體還是魔法使，只要你生活在地球上，你就總是要按照人類的規則生活。綾波由希租住的地方並不算起眼，一棟普通的居民樓，但勝在住戶不多，也足夠安靜。沒有繁瑣的鄰里關係和別的什麼困擾，不會有人在意一個小姑娘在外獨居有什麼不對，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經常半夜三更出門，或者乾脆一口氣失蹤好幾天，算得上迄今為止由希最滿意的住處之一。

　　「其實我今天出門沒打算回來的。」

　　提著晚飯和飯後甜點小蛋糕走進門，她打開燈，將袋子放在空無一物的餐桌上，無所謂地這麼開口：

　　「所以家裏很多東西都沒有了，現在也來不及去買，佐菲君請務必不要嫌棄。」

　　佐菲自然不可能做這種事情。他打量了一圈的確空曠的房間，說不來心裏是什麼感覺。雖然由希的身份超乎預料，還出了這麼些讓人懵逼的事情，但他並不會忘記，他在選擇綾波由希一心同體的時候，少女是真心實意打算喪命在怪獸的爪牙下的。

　　可是，為什麼？

　　如果不是無望到極點，對活著這件事失去期待，又有誰願意去主動尋死呢？

　　佐菲不知道，他也無法這麼直白地去問。而在一片沉默中一口一口吃掉蛋糕，倒是由希似乎想起來了什麼，放下勺子，朝著對方開口：

　　「我有件事忘了問了。」

　　她微微彎起嘴角：「成為魔法少女是可以向魔法使許願的哦，我會無條件實現你的一個願望……佐菲君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這個，應該沒有吧。」

　　沒想到魔法少女還有這種福利，佐菲愣了愣，很快搖頭：「選擇和你一起戰鬥是我自己的意志，我不需要由希為此付出什麼給我。」

　　「……啊，是這樣嗎？佐菲君真的很溫柔呢。」

　　眼底劃過一絲極細的驚訝，隨即變成和煦的暖意。由希眯著眼笑了，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連聲音都明顯柔軟了起來：

　　「那我就先幫佐菲君保留這個願望吧，如果哪天想要實現它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她站起身，收拾掉桌上的一片狼藉，又看了眼自己身上在廢墟裏沾染的泥土，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似乎還應該整理一下個人形象。

　　「說起來，不論我做什麼，佐菲君是同樣可以看到的嗎？」

　　綾波由希拖長了音調：「比如我現在要去洗澡？」

　　「……我會閉上眼睛的。」

　　突然想起來自家人間體是個小姑娘，有些事還是需要回避的，佐菲額頭冒汗，結結巴巴這麼開口。

　　「沒關係呀，」

　　而由希依然笑眯眯的，似乎完全不care他的窘迫，每句話都在往對方心窩子裏戳：

　　「反正我們一心同體嘛，無論閉不閉眼睛，不都是一起洗澡了嗎？更何況魔法少女跟魔法使本就密不可分，只是洗個澡而已，我們之後還要一起睡覺呢，我不會介意的。」

　　佐菲：「……」

　　惡魔的低語不過如此。

　　本質上還是兩萬五千歲的老處男，經不起這種勁爆的調戲，佐菲在綾波由希真的推門走進浴室之前，狼狽地解除了跟人間體的融合，暫時恢復了自己本體。而看著少女笑眯眯地關上門，很快傳來不規律的水聲，宇宙警備隊長在沙發上坐下，驚魂未定，只能捂住臉，默默回想自己當初到底中了什麼邪，為什麼要想不開，跑到地球這麼可怕的地方來？？

　　這不是休假，這是送命啊！

　　一般而言，奧特戰士選擇人間體是為了在地球上活動方便，非戰鬥狀態下也耗費不了多少能量，所以這倒也不算是人小姑娘欺負他。佐菲向後靠在沙發上，默默長歎口氣，只覺得受盡了他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委屈，於是也只能盯著浴室大門放空，裝作還能體面生活的樣子。

　　然而過了不到半分鐘，他就覺得腿上有一陣細微的痛意傳來，徹底宣告了就算發呆也無法逃離這個可怕的世界的事實。

　　佐菲一臉懵逼地低下頭，發現是綾波由希養的兔子在啃自己的腳踝。

　　嚴格來說，那應該是她的使魔，同屬於魔法世界的生物，但看起來確實跟一般的兔子一樣無害。佐菲俯下身，把兔使魔拎起來放在掌心，仔細端詳了會兒，越看越覺得很是眼熟。

　　尤其是，當兔子不屑地對自己噴了口氣，扭過身用爪子擦嘴，只給他留下一個圓滾滾的屁股的時候。

　　為什麼，會這麼像是，賽羅那小子「你還早了兩萬年」的嘴臉。

　　佐菲：「……」

　　手癢癢，想拽耳朵。

　　他瞪著又開始啃自己手指頭的兔子，內心充滿了無處安放的無奈。而顯然也知道這人奈何不了自己，兔使魔越發大膽地在佐菲手裏扭來扭去，甚至還蹬了對方好幾腳，讓他給自己搞個舒服的地方出來，讓佐菲隊長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在它腦殼上點了點。

　　「不要再啃我的手指了，那不是胡蘿蔔，嗯？」

　　他撫摸著對方毛茸茸的脊背：「說起來，你又不是真的兔子，是需要吃東西……」

　　「——彭！！！」

　　話還沒說完，一陣刺耳的爆裂聲突然響起，嚇得佐菲直接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而與此同時，兔使魔身上的毛也瞬間炸了起來，立刻跳到了佐菲肩頭，跟著對方一起轉過身，直面不知何時已經碎成了渣渣的陽臺玻璃。

　　鋪天蓋地的黑暗如潮水般盡數湧來，光怪陸離的扭曲世界再次降臨，龐大的惡念帶著尖牙利齒的魔物再一次湧來，幾乎眨眼，就將半個客廳吞沒。

　　「這是！！」

　　不久前才和綾波由希一起解決了一波，不可能認不出這是什麼，佐菲立即劃出一道光線，試圖將湧來的魔物擊退。然而，令人震驚的是，他的光線明明擊中了目標，卻沒有任何作用，只一刹那，就給四周的黑霧給吞噬。而隱藏其中魔物則半點停頓都沒有，依然朝著佐菲撲來，幾乎眨眼，就要將他吞沒進可怕的魔物大潮之中。

　　……還能這樣？？

　　萬萬沒想到奧特戰士的力量竟然對魔法生物不起作用，佐菲一時懵逼了。而他肩膀上的兔子已經炸毛炸成了一只毛球，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人話，只能憤怒地連蹬帶踹，發出一連串類似老鼠的尖叫。

　　佐菲現在沒空搭理它。

　　在發現自己的光線毫無用處之後，他只能連連後退，試圖躲避洶湧而來的魔物，卻不免在這狹小的空間裏被撲住，一頓亂咬。而在被魔物的利齒啃住時，佐菲發現自己大腦裏似乎突然多出了什麼，似乎是一些並不清晰的破碎剪影，就像是隔著水幕觀看電影，連聲音也被籠罩上了一層朦朧。

　　「……成為……魔法使……」

　　「不可能……回頭……永遠……」

　　「……命運……」

　　以及，最清晰的一句——

　　「那麼，從今天開始，我就是『綾波由希』了。」

　　佐菲猛得一愣，一時忘記了動作，結果被前赴後繼的魔物團團圍住，幾乎要把他直接淹死。

　　而就在隊長大人緩過神來，準備把這些掛在自己身上的玩意兒扯下來時，他突然聽到浴室的大門轟然倒塌的聲音，「Duang」的一聲，甚至比魔物破窗而入還要震撼。

　　他懵逼地回過頭，只見他家人間體小姑娘已經變身完畢，帶著一身水汽沖了出來。轉眼間，便來到自己面前，伸手把他拽出魔物的海洋，然後直接……舉過了頭頂？？

　　「誰讓你們趁我不在欺負我的魔法少女了？！」

　　清秀的臉上第一次出現鋒銳的怒意，綾波由希腳下閃過魔法的光澤，瞬間，已經鋪滿了整個客廳地面的魔物整整齊齊後退了好幾步，以她為中心，留下一小塊真空地帶。

　　震懾住魔物，她冷哼一聲，又抬頭看向被自己托舉出魔物海洋的奧特戰士，語氣中難得沒有笑意：

　　「記住，佐菲君，超能力對魔物是不會有作用的，我們要用魔法來打敗魔法！」

　　「……」

　　哦。

　　平生第一次被一小姑娘舉過頭頂，佐菲看著近在咫尺的天花板，緩緩打出一排問號。

　　這幾個意思？

　　我四萬五千噸的體重原來是假的嗎？？

第四章

　　佐菲現在很懵逼。

　　但現實不允許他進一步懷疑奧生，畢竟他們還身處魔物的海洋，雖然剛剛由希用魔法震懾住了它們一瞬，可畢竟是沒有神智只會聽從本能行事的傢伙，很快就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公寓空間太狹小了，這樣子戰鬥對我們不利。」

　　仰頭這麼朝著佐菲開口，綾波由希很快做出判斷：「我們必須把魔物們引出去才行。」

　　「這我沒有意見。」佐菲隊長的語氣十分憂鬱：「所以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來。」

　　而由希慈愛地拒絕了他的提議。

　　「現在放你下來，你馬上就會被吃掉的！」她舉著一個四萬五千噸的奧特戰士，看了眼陽臺的方向，表情躍躍欲試：「等我們沖出去我再放你下來嘛。」

　　「……你可以先把我放下來我們再沖出去。」

　　佐菲的表情更生無可戀了：「不然這樣我會撞上房梁的。」

　　那倒也是。

　　目測了一下自己和陽臺之間的距離，發現想要到外面必須經過客廳的推拉門，而繼續舉著佐菲的話自己確實可以沖出去，但那一瞬間必定會把對方拍在門楣上。綾波由希思考了下，十分贊同地點點頭，然後放下舉起的手臂，改為抄進佐菲的腋下和膝彎，變成了一個十分標準的，公主抱。

　　佐菲：……

　　那還真是謝謝你這麼體貼了啊。

　　事到如今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在男性和奧特戰士的尊嚴輪番被人扯下踩了個遍的現在，大哥終於學會了逆來順受躺平任艸，安靜地縮在魔法使懷裏，感動地閉上了眼，假裝自己從來沒有來到過這個世上。

　　綾波由希沖出公寓的過程很順利。

　　每踏出一步，腳下就有繁複的魔法陣生成，成群的魔物也會被踩出一片真空。她就這樣抱著自家四萬五千噸的魔法少女飛出了陽臺，落在不遠處另一戶人家的屋頂上，然後就這樣急速飛奔而去，盡可能遠離被魔物擠滿的公寓，那架勢不是跑得太快，而是飛得太低。

　　而看著自己的獵物跑掉了，魔物大軍們也追了出來，跟在兩人身後，淹沒了所過之處的夜色。似乎一定要將他們吞噬，不達目的誓不甘休。

　　「我覺得有點不太對，由希。」

　　看了眼身後的魔物大潮，佐菲思索了一會兒，心底開始產生某種不好的預感：

　　「你說魔物都是在結界中活動的，我們已經跑了很遠了，現在卻還是沒有甩掉它們……一般而言，會有這麼龐大的結界嗎？」

　　「沒有。」

　　聽他這麼說，臉上並沒有什麼意外的表示，顯然已經意識到了不對。綾波由希搖搖頭，敏捷地跳向另一個方向的民居屋頂，聲音聽起來難得有些凝重：

　　「而且自然孕育的魔物也不會只追著我們不放，下麵這些居民區明明是更好的獵物，魔物們卻視而不見，只想致我們於死地。」

　　「所以？」佐菲挑眉。

　　「我大概有個想法，但是需要印證。」

　　由希頓了頓，「還是先把眼前的麻煩解決掉再說吧，這次大概真的需要佐菲君幫忙了。」

　　話音未落，還不等隊長大人反應過來詢問需要自己怎麼幫忙，他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他們身後蹦蹦跳跳追了上來，直接跳過綾波由希的肩膀，踩在了自己腦門上。

　　佐菲一臉懵逼地抬眼看去，發現是那只啃自己腳踝的兔使魔。

　　「去吧，波波！」

　　少女的聲音與兔子高昂的尖叫同時響起。而與此同時，警備隊長驚訝地發現，那只他以為只會吃吃喝喝的肥兔子突然像被吹脹的氣球一樣膨脹了起來，迅速在半空變成了巨型胖兔，「duang」一聲落在他們身後，將屋頂和魔物一起踩碎了一半。

　　「走開，你們這些討厭的黑蟲子！！」

　　而邊踩，大兔子還在不停咒罵著，同時不忘在公寓時佐菲節節敗退的恥辱，用力回頭瞪了少女懷裏的奧特戰士一眼，聲音裏滿是鄙夷：

　　「由希，你這次的契約者是怎麼回事？碰見魔物竟然連變身都不會，害得我差點和他一起被吃掉！我告訴過你不要在垃圾堆裏撿魔法少女了！！」

　　垃圾堆裏撿來的佐菲：「……」

　　他果然跟所有的【兔子】都有仇。

　　「嘛，波波說話就是這樣，它本身沒有惡意的。」

　　已經停下來了腳步，看著巨型兔為他們暫時擋住了源源不斷的魔物，綾波由希朝佐菲抱歉地笑了笑，終於將人放了下來，雙手合十：

　　「拜託不要和它計較啦，回去我讓它給你道歉，但現在只有波波替我們爭取一點時間……我說需要佐菲君幫忙的話，並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我永遠不會丟下你不管，由希。」

　　勉強算是被安撫了一點，佐菲答應地毫不猶豫。雖然有點不甘心，卻不得不對自己究竟能派上什麼用場存疑：

　　「但是我的光線對魔物並沒有什麼用，我應該怎麼幫助你呢？」

　　「不是很難的事情。」綾波由希笑了笑：「只要像波波說的那樣，佐菲君也變身，和我一起使用魔法攻擊魔物就好了。」

　　哦，變身啊。

　　那確實也不是很難……等等？

　　回憶了綾波由希變身之後的死亡芭比粉套裝，佐菲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看向對方：

　　「是那種……和你之前一樣的變身嗎？」

　　「對呀。」

　　眼底閃過一絲期待，由希用力點點頭：「變身之後，你不但會有魔法，也會有和我一樣的小裙子和蝴蝶結，再也不用不穿衣服就去戰鬥啦！！」

　　「……」

　　她到底是怎麼把勸人女裝說得這麼清新脫俗的。

　　基本上，佐菲認為自己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他可以為弟弟和侄子們收拾一天的爛攤子而心哦平氣和，也可以被轉職成狂戰士的科學家發小約一天競技場而毫無怨言，他甚至都能接受自己被自家人間體契約成了魔法少女。

　　但是，女裝，那可是女裝！！

　　讓一個沒有頭髮的宇宙警備隊隊長女裝，還是個人嗎？！！

　　我佐菲就是從這裏跳下去，被魔物吃掉，吃得一點渣都不剩，我也不會變身一根手指頭！！

　　如果佐菲知道這在以後是個多麼完美的flag，他或許絕不會這麼信誓旦旦在心底咆哮出來，但那是後話暫且不提。此刻，大哥只是把不情願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盯著綾波由希的目光飽含幽怨，似乎隨時準備轉身就跑。

　　「……好吧，我知道你不想穿著衣服戰鬥了。」

　　大概是佐菲同歸於盡的意圖太過明顯，由希只看了他一會兒，就遺憾放棄了這個想法，並同時扣給了他一口扭曲的大鍋。無視對方抽搐的表情，她默默歎口氣，既然佐菲不願意變身，那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

　　「魔法使與魔法少女簽訂的契約，雙方共用生命和魔力，你現在也應該可以調動我的力量。」

　　走近了半步，由希直視著佐菲的眼，聲音放得很輕：

　　「你感受一下，除了光之外，你的身體裏是不是還有別的東西。」

　　她的眼睛很亮，在昏暗的夜色中就像是閃閃發光的星星，佐菲一時有點恍惚。但很快，一個戰士的素養就讓他很快集中了精神，確實發現自己的身體裏多了一股本不屬於自己的能量。

　　「那就是我共用給你的魔力了。你將它和你本身的光融合，再用出的光線就能夠對魔物造成損傷了。」

　　這麼開口道，綾波由希又湊近了一些：「只是這樣一來，你戰鬥所消耗的就是你自己的光能量，也會像和怪獸作戰時一樣有時限，我無法為你分擔……所以佐菲君真的不再考慮一下變身魔法少女嗎？穿著小裙子戰鬥可是沒有限制的哦？」

　　「……不了，謝謝。」

　　我們不要再提女裝這個話題了。

　　抹了把臉，佐菲滿心滄桑，擺手示意綾波由希不要再為難自己：「所以我應該怎麼做，才能使用你的魔力？」

　　「我會將方法通過資訊傳遞告訴你。」

　　眼底突然漾起了一絲笑意，由希又上前半步，在佐菲茫然的注視著捧住了他的臉，語氣不知為何，有點揶揄：

　　「不要拒絕我啊，佐菲君。」

　　然後，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她就吧唧一口親了下去。

　　「……」

　　在感覺到海量資訊湧入腦海的同時，兩萬多歲的老處男也呼吸一滯，左臉寫著懵逼，右臉寫著震驚，宛如被惡霸調戲的良家少女。

　　而綾波由希看熱鬧不嫌事大，親完之後就跟沒事人一樣，笑眯眯地看向面前已經傻了的奧特戰士。

　　「嘛，親吻是傳遞資訊最快的方法，設定就是這樣，我也只能照做而已。畢竟現在時間有限，佐菲君可不要怪我。」

　　「……」

　　「當然，要是實在害羞的話，我也是可以對佐菲君的貞操負責的。」

　　「……」

　　「啊，佐菲君你好像臉紅了哦。」

　　「……閉嘴，由希。」

第五章

　　消滅魔物的過程很順利。

　　有了魔法的幫助，再加上巨型兔子波波替他們扛了很多傷害，即便是看起來如海浪般綿延不絕的魔物，也很快就撐不住了。和佐菲一起將最後一只搞定，綾波由希淨化了這個結界，瞬間，籠罩世界的斑斕色塊便漸漸扭曲、淡去，重新顯露出頭頂乾淨凜冽的夜幕和萬千星辰。

　　「嘛，終於結束了。」

　　站在屋頂上，將手裏的粉色長弓變回緞帶系在手腕，由希看著旁邊已經開始閃紅燈的奧特戰士，難得關心得真心實意：「你還好嗎，佐菲君？」

　　「我沒事。」

　　正如由希如說，即便分享了她的魔力，戰鬥所消耗的也是自己的光能量。佐菲搖搖頭，化成光重新跟自家人間體融為一體，聲音聽起來有點發悶：

　　「只是力量耗損了一些而已，我休息下就好了。」

　　唔。

　　既然他都這麼講，也不會多說些什麼。綾波由希點點頭，朝著使魔兔波波招手，示意它回來。

　　波波乖巧地跳回她肩膀上，還帶了一塊黑色的晶石放在由希手裏。

　　「這是什麼？」

　　敏銳地感覺到由希情緒有些起伏，望著這顆晶石出神。佐菲打量了幾眼，只感覺到裏面似乎殘留了什麼力量，除此之外實在一頭霧水：「和今天這些奇怪的魔物有關？」

　　「嗯。」由希點點頭，表情很奇異：「這是『魔女之心』。」

　　她對佐菲講述了魔法使代代相傳的傳說。每當世界軌跡面臨重大抉擇的時候，就會有魔女誕生，在世間散播絕望和災禍。她們能夠通過這種晶石操縱魔物，對魔法少女趕盡殺絕，而如果由希所料不錯的話，幾百年一次的「魔女之夜」又要開始了，還趕上了地球的怪獸頻發期，看起來像是要有大事發生的樣子。

　　「嘛，總之，往後的戰鬥或許會更加辛苦吧。」

　　將『魔女之心』丟給波波，看著它嗷嗚一口吞下，還打了個飽嗝，由希聳聳肩：「不知道這一次誕生的魔女是什麼樣子……能夠操縱這麼大範圍的魔物，或許是個厲害角色也說不定呢。」

　　「沒關係，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笑了笑，佐菲安慰她：「一起戰鬥總比一個人要輕鬆一些。」

　　那確實是。

　　並不是第一次跟魔女戰鬥，除了可能麻煩一點，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顧慮。綾波由希拎著使魔兔從屋頂跳下，朝著自己的公寓走去，一邊走，一邊哀歎自己大概又要給房東交一大筆修理費用。

　　「你們奧特戰士維護正義，是有工資可以拿的嗎？」

　　有一搭沒一搭跟佐菲搭話，她踢著腳下的石子，忍不住拉長了臉：「能不能借我一點。」

　　「光之國的貨幣在地球似乎不通用吧。」而佐菲表示自己無能為力：「由希平時是怎麼賺錢的？或許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

　　「你要用我的身體替我去打工嗎？」

　　一句話就把對方給噎了回去。由希真心實意地這麼問道，在只等待佐菲糾結的沉默之後，又愁苦地思索了一會兒，突然靈光一現：

　　「對了，佐菲君不是奧特戰士嗎？我認識好幾個在地球生活的外星人，我可以帶著你去讓他們借錢給我呀！他們絕對會答應的！」

　　佐菲：「……」

　　他要怎麼跟她解釋，雖然自己經常跟宇宙人或者怪獸打架，但奧特戰士真的不是什麼黑惡勢力。

　　這種帶著小弟去收保護費的既視感是怎麼肥事？？

　　已經被生活重擔壓垮的由希才不會聽他的。於是，接下來好幾天，她真的在整座城市晃了一圈，大搖大擺並理直氣壯朝著那些偽裝成地球人的宇宙人伸手。而一個比較慘痛的事實時，雖然佐菲再三強調借錢也有基本法，但那些宇宙人一看來的竟然是奧特戰士的人間體，頓時如喪考妣，似乎害怕由希立刻變身把他們消滅一般，紛紛驚慌失措，要什麼給什麼，末了還不忘戰戰兢兢問她是否滿意，簡直把慫寫在了腦門上。

　　「……所以你們以前到底對他們幹過什麼？」這下，連由希都忍不住震驚了：「為什麼看起來被暴打過很多次的樣子？」

　　佐菲：「……」

　　這是個好問題，他現在也很想知道。

　　他那群派駐地球的弟弟們到底都在這裏幹了些什麼啊？？！

　　「嘛，不過如果有機會的話，真想去佐菲的故鄉看看。」

　　像蝗蟲過境一樣席捲了所有外星人聚居地，綾波由希攥著一把借條，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笑得眯起了眼：「據我所知，這些宇宙人中有很多很兇暴的傢伙呢。能夠把它們收拾成這樣，佐菲君的弟弟們看起來都很厲害的樣子。」

　　「……是的吧。」

　　佐菲乾笑了幾聲，不說話了。他的弟弟們厲不厲害他不知道，反正給他找事的時候是挺利索的，無論小時候還是長大之後都熊得一批，生個兒子也完美繼承了自己的衣缽，就知道逮著老實人欺負，簡直讓人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笑眯眯地拐了個彎，走上栽滿垂柳的河岸。由希並不打擾對方追憶往昔，只是欣賞著四周的風景，開始思考晚上應該吃些什麼。

　　而事情總是會在這種祥和的時候發生的。

　　當怪獸降落在城市中央的時候，奧特戰士正和他的人間體討論秋刀魚怎麼做才好吃，結果就冷不丁被掀起風刮了一臉。綾波由希『呸』了聲，吐出嘴裏的塵土，看著一落地就開始大搞破壞的金色罐頭，表情明顯很不高興。

　　「弄亂可愛少女的妝容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撥了撥被風吹散到鬢邊的發絲，她歎了口氣：「佐菲君要出來打敗它嗎？」

　　「這是應該的吧。」透過人間體的眼看向巨大的金古橋，佐菲的聲音很堅定。

　　「可是我覺得有點不太對哦？地球外好像還有別的東西在，這個怪獸說不定只是一個陷阱。只能戰鬥三分鐘的話，佐菲君可以撐得住嗎？」

　　「那也不能放任這個侵略者不管。」

　　好吧。

　　既然對方有所準備，由希也沒有攔住佐菲的理由。很快，她覆上手腕上的變身器，璀璨的光芒瞬間拔地而起，光之巨人的身軀出現在藍天下，朝著入侵的金色機器人做出了戰鬥的起手式。

　　他們的戰鬥進行得很激烈。

　　作為宇宙警備隊的隊長，佐菲的實力自然沒得說。雖然經常出些這樣那樣的意外，但那完全可以歸結為倒楣，與他自身的能力無關。但金古橋作為被開發出來的戰爭兵器，也並不是什麼可以被隨便打倒的敵人。於是，在經過一場險惡的戰鬥之後，佐菲用M87光線將對方炸成了天邊的煙花，自己卻也消耗了大半能量，計時器開始危險地亮起紅燈。

　　更糟糕地是，一個金古橋倒下了，還有其他金古橋站起來。在打倒了對方，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的時候，隨著一道光束從大氣層外照射下來，又有兩只相同的機械怪物緩緩落地，面對著已經有力竭跡象的佐菲，毫不猶豫舉起了槍口。

　　而它們的創造者也同時傳送到了地球上。巨大化的佩丹星人落在兩臺金古橋之後，看著面前警惕的光之戰士，冷冷笑了起來。

　　「我還以為是誰，原來又是你們光之國這些多管閒事的傢伙。」他聳聳肩，傲慢地揚了揚下巴：「看來，今天你就要跟著這個星球一起毀滅了！」

　　說實話，這可不是什麼多麼美妙的場景。

　　「你還能戰鬥嗎，佐菲君？」看著面前來勢洶洶的敵人，綾波由稀有點擔憂地問道。

　　「如果只有佩丹星人的話，還好。」而佐菲苦笑了下，「兩臺金古橋，實在有點誇張了。」

　　更何況就算他能拼一把，三分鐘的時限也即將到來，他無論如何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候將這些傢伙全都消滅。相比佩丹星人一開始並不現身，只是先派了一只金古橋前來試探，也正是打著這個主意。

　　這樣子。

　　「那就交給我吧。」想了想，綾波由希提出建議：「我們之間有契約，我的魔力說不定也可以轉化為光能量呢。」

　　「這樣可以嗎？」

　　佐菲有點驚訝，但想想自家人間體是個戰鬥經驗不比自己少的魔法使，說不定交給對方還真能比自己更輕鬆的解決，倒不失為一個方法：「不會對你造成什麼損害吧？」

　　「沒關係的。」而由希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期待，用力點點頭，不知道在打著什麼主意，一門心思試圖說服對方接受：

　　「反正上一次佐菲君也幫我消滅了魔物嘛，這次就該輪到我幫你收拾怪獸了，我們之間是不分你我的。」

　　「……嗯。」

　　雖然總覺得她這個歡快的語氣似乎有哪里不對，但這種情況下也只能相信對方有辦法。佐菲點了點頭，看了眼還在跟自己挑釁的佩丹星人，把身體的支配權交了出去，隨便綾波由希開始她的表演。

　　「太好了呢。」

　　笑眯眯地活動了下手腕，綾波由希適應著光之戰士的身體，心情很愉悅：

　　「我想知道佐菲君變身之後會穿什麼樣的小裙子已經很久了。」

　　佐菲：……？？

　　於是，在對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朝著天空伸出手。而在他們的敵人佩丹星人眼中，就是面前這個奧特戰士面對兩臺金古橋，突然開心地笑了笑，然後擺了個特別少女的pose，嘴裏還不聽念叨著：

　　「魔法少女佐菲，變身！」

　　佩丹星人：「……噗。」

第六章

　　萬萬沒想到自家人間體竟然暗度陳倉，佐菲現在傻眼了。

　　那一句「魔法少女變身」簡直晴天霹靂，讓他瞬間感受到了整個世界的惡意。更可怕的是他還真感覺一股陌生但溫和的力量正在自己身體中游走，就像是他曾經使用過的綾波由希的魔力一樣，很快就將他整個人籠罩進包裹一道光芒之中。

　　轉眼間，如流水般的光點如同活物，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於是在場所有人都看到，這個目測五十米高的奧特戰士被金色的光芒緊緊裹住身軀，身後還墜著繁密的光絲，垂至大腿，宛如裙擺一般隨風飄揚。與此同時，與綾波由希同款的巨大粉色緞帶也「咻」一下出現，繞著佐菲徘徊良久，卻因為對方沒有頭髮給自己系而滿臉懵逼，停在半空不知所措。

　　佐菲：「……」

　　佩丹星人：「……」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而綾波由希才不管這是個什麼死亡場面。她低頭看了眼佐菲身上覆蓋的光芒，點了點頭，顯然對這個特殊的小裙子十分滿意：「原來是蕾絲鏤空的啊，果然不愧是佐菲君呢。」

　　說著，她還給對方豎起了大拇指：「很有前途哦。」

　　佐菲：「……」

　　佐菲已經佛了。他木然抹了把臉，遭受過大打擊後心灰意冷的空白與被強烈刺激後認命的死寂交織在一起，最終彙聚成破罐破摔的平靜。人間體是自己找的，契約是自己簽的，他又能怎麼辦，還不是要微笑著把綾波由希原諒。事已至此，就由她折騰吧，反正他現在已經可以承受任何突如其來的打擊，無論接下來她還要做出多麼出人意料的事情，他的內心都不會再有任何波動了。

　　然而，他實在，高估了自己。

　　給佐菲點完贊，綾波由希巡視著魔法少女的一身裝扮，很快就發現少了點什麼。她蹙起眉，看著旁邊還在搖擺的粉色緞帶，語氣很無奈。

　　「雖然沒有頭髮，但你也不是一定要系在腦袋上的吧。」她輕輕斥責了聲：「還不快過來！」

　　「……」

　　在半空委委屈屈地扭了扭，最終還是磨磨蹭蹭地飛了過來。緞帶君繞著奧特戰士的身軀猶豫良久，最後心一橫，把自己套在了佐菲的脖子上，還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這還差不多。

　　滿意地點點頭，終於完成了標準變身流程的綾波由希長鬆口氣。想了想不能讓自己的敵人懷疑奧特戰士的殼子裏已經換人了，於是乾脆學著佐菲戰鬥的樣子，微微躬身拉開架勢，氣沉丹田：

　　「魔法少女佐菲變身完畢！你放馬過來呀！！」

　　佐菲：「……」

　　佩丹星人：「……」

　　在長達五分鐘的沉默之後，佩丹星人微微動了動已經僵直的身子，嘴裏輕微地發出一聲「噗」。

　　請相信，這是他拼盡全力，努力在笑場邊緣所能維持的最後一絲、帶著金古橋侵……略地球的大反派的威嚴。

　　「我現在覺得他很可惡。」

　　整個人都是一灘平靜的死水，佐菲木然地這麼開口道。他盯著渾身顫抖的佩丹星人，生命中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安詳的時候，所有男性、奧特戰士、宇宙警備隊隊長的累贅尊嚴都在這一刻遠去，剩下的僅有熱切、純粹想要戰鬥的欲望，讓他終於在兩萬五千歲這一年得到了應有的昇華，感受到了宇宙最深刻的真諦。

　　魔法少女是個好東西，他希望自己的弟弟和屬下們都來體會一下，學習如何成為一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合格戰士。

　　「他確實很可惡。」

　　在變身的那一刻胸前的能量計時器就停止了閃爍，借由魔力恢復充盈的能量又讓全身都充滿了力量。綾波由希點點頭，看著面前那個讓自家佐菲君討厭的外星人，活動了下手腕：

　　「我幫你揍他一頓。」

　　說完，視兩臺金古橋為無物。她踩著貓步，拖著隨風飄揚的緞帶，不知從哪兒扯出了一根仙女棒，照著佩丹星人掄了過去。

　　——————

　　佩丹星人跑了，連夜扛著火車……啊不，金古橋跑了。

　　跑的時候嘴裏還罵罵咧咧，帶著生理和心理的雙重重創，眨眼間就從太陽系消失了蹤影。看著他倉惶的背影，綾波由希恢復了人類之姿，站在河岸上極目遠眺，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連帶語氣中都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愉悅。

　　「我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舒展了下身體，少女看著面前滿目清波，笑得雙眼彎成了月牙：「果然，和佐菲君一起就會遇到很多奇妙的事情呀。」

　　……是的吧。

　　已經對這個世界麻木了，佐菲機械地點了點頭，並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能說些什麼。但不管過程怎麼樣，現在的確都是一個好的結局，他總不能否認這一點。於是，奧特戰士也只能默默歎了口氣，看向自家人間體的目光充滿了敬畏的慈愛。

　　無論如何，由希開心就好。

　　「那現在要回家嗎？」

　　整個人都散發出某種燃燒殆盡後的平靜。在選擇性遺忘了自己剛剛女裝的事情之後，佐菲又變成了那個溫柔可靠的老媽子：「今天這麼辛苦，還是要好好吃一頓豐盛的晚餐才行吧。」

　　「唔，確實。」

　　眨了眨眼，綾波由希點點頭：「那我就帶佐菲君去我的秘密基地吧，那裏的鰻魚飯很好吃哦。」

　　這話說得神神秘秘，還帶著少女特有的嬌媚，讓佐菲有點想笑。他跟著由希走上通往城市邊緣的小路，一路上天南海北地聊天，最後在太陽落山之前，停在了一棟看起來有些破舊的民居前。

　　「這裏是？」

　　不懂就問。佐菲四處看了一圈，沒發現有除了他們以外的什麼人，在蔓延而來的夜色下無端顯得陰森，不由得有些擔心。

　　「沒關係的，這裏只是一個『入口』。」

　　倒是一副輕車熟路的模樣，由希推開生銹的鐵欄，走進長滿荒草的花園，看著面前雕刻著古樸花紋卻難掩破敗的木門，眨眨眼，聲音裏隱藏著隱約的笑意：「準備好了嗎，佐菲君？」

　　說完，不等對方作何反應，她就直直邁開腿，朝著木門走去。並在接觸到的刹那，整個身形變得透明，就像是穿過水波一般，沒有任何阻礙地跨了過去。

　　下一秒，無盡的喧囂與繁華瞬間撲面而來，仿佛從寂靜深海重新回到煙火人間。

　　「歡迎來到魔法世界，佐菲君。」

　　張開手臂，綾波由希笑眯眯地這麼開口。

　　門後的世界燈火通明，像是一家熱鬧的酒館。佐菲四處張望了會兒，的確發現來來往往的人身上都有種奇特的能量，五顏六色的，跟由希身上流淌的魔力很相似。而其中還間或夾雜著一兩個宇宙人，坐在吧臺邊有一搭沒一搭喝著雞尾酒，用自己聽不懂的語言聊著天。

　　「這裏是非人類生物的聚居地。」

　　一點魔法彙聚出的燈火從面前飄過，綾波由希跟他介紹：「雖然地球上的魔法使只剩我一個了，但還有很多從魔法世界來的魔法生物，以及以前魔法使留下的使魔。所以有人在這裏開了這家酒館，把他們聚集起來。我偶爾也會來這邊轉一轉。」

　　「這樣子。」

　　佐菲點了點頭。不等他繼續說些什麼，似乎發現了由希的到來，這家酒館的老闆從人群中走出，穿著筆挺的西裝，鼻樑上架著單片眼鏡，神色溫和。

　　「許久不見了，綾波小姐。」

　　他站定在她面前，似乎笑了笑：「這次不是一個人來的呢……是新契約了魔法少女嗎？」

　　嗯？

　　沒想到對方能夠一眼看出他們的關係，佐菲愣了愣，看了眼自家人間體一如既往微笑著的臉，不由自主發問：「由希，這位是——？」

　　「你是說萊昂嗎，」將雙手背在身後，綾波由希笑眯眯的，回答得很愉悅：「他是我的前男友呀。」

　　佐菲點點頭。

　　「哦，原來你的前男……等等，你的前男友？？！」

第七章

　　綾波由希突然扔下這麼個重磅炸……彈，把佐菲給炸懵了。

　　他盯著這個魔法酒館的老闆看了半晌，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種複雜。就像是老父親在看曾經啃過自家白菜的豬時所產生的奇特情緒，除了唏噓外，還有種想冷笑的衝動。

　　反正前男友嘛。

　　不管怎麼樣，分手肯定都是對方的錯咯！

　　而似乎能感受到佐菲隱晦的打量，被稱為萊昂的老闆無奈聳聳肩，看了笑眯眯的少女一眼，捏著鼻子認了這個鍋。雖然頂著「前男友」的名號，行動卻彬彬有禮，將她迎到了吧臺就坐。

　　「還是老樣子？」他溫和地問道。

　　綾波由希托著下巴，點點頭。很快，一份鰻魚飯就擺在了面前，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她笑了笑，又朝著萊昂伸出手，對方也立刻會意，推了一杯剛剛調好的雞尾酒過來，清亮的淺藍色在杯沿留下一絲水痕，淹沒插在上方的一顆櫻桃，看起來很有夏日的味道。

　　……還挺有默契。

　　佐菲默默這麼想道，表情看起來仿佛剛吃了一整顆的檸檬樹。

　　而並不知道有人正在耕種檸檬果園，由希雙手合十，說了聲『我開動了』，很快就將鰻魚飯一掃而空。但畢竟不是真的專門跑到這裏來吃飯的，她用紙巾擦擦嘴角，看著侍者將空盤子端走，抬頭望向擦酒杯的老闆，輕輕『嗯』了聲，音調微微有些上揚。

　　於是萊昂知道那是有話要問的意思。他慢吞吞推了推眼鏡，似乎歎了口氣，放下酒杯，神色有些無奈。

　　「你知道你不能總把我當成預言家。」他聳聳肩：「星盤預示的只是無限可能性中的一種，太過依賴占星術的話，可是永遠都無法到達『未來』的。」

　　「你每次都這麼說，我已經快要會背了。」而綾波由希依然笑著，卻無端讓人有些背後發冷：「但你知道的，萊昂，這是我最後一次的命運，無論如何我都要將它完成。」

　　……好吧。

　　既然都這樣說了，再啰嗦只會被她打而已。萊昂又歎了口氣，將自己目前所知全部和盤托出：

　　「東南方的星星在變軌失序，黑暗能量正在陰影裏發酵。一個月後的滿月，魔女之夜將會開始，輪回之路再次打開，也將會是這個世界最危險的時候……你要有所準備，綾波小姐，就我的占卜結果來看，這次的對手顯然非比尋常。」

　　他沉下了聲音，表情也凝重些許，試圖營造出一種風雨欲來的氣氛。但當老闆再抬起頭時，他發現綾波由希已經從侍者手裏接過了第二份章魚小丸子，正邊嚼邊欣賞他的表演，臉頰鼓囊囊的仿佛一只倉鼠。

　　「就這？你說完了？」她咽下嘴裏的食物，非常完美地抓住了他想表達的重點：「一個月後，我知道了。」

　　萊昂：「……」

　　就因為她是這種德性，所以他當初才寧願折壽都要改變星軌，跟這傢伙當一輩子的路人啊！

　　被對方臉上被噎住的表情逗笑了。綾波由希笑眯眯地付了錢，既然已經得到了想要的資訊，也不在此久留，朝懷疑人生的老闆揮手道別，離開了這座魔法生物聚集的小酒館。

　　『吱呀——』

　　推開生銹鐵門的聲響在寂靜的夜晚傳了很遠。她沒有回頭再看一眼偽裝成廢棄房屋的入口，踏著月色走上了回家的道路。微涼的晚風帶著隱約的花香拂過，四下裏只有蟲鳴在繁星下響起，沸反盈天，也萬籟俱寂。

　　「一個月後的滿月夜啊……」

　　思考著萊昂的預言，綾波由希不由自主輕歎出聲：「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佐菲君？」

　　「怎麼？」能感覺到心底傳來的情緒並不想往常那樣平靜，佐菲皺起眉：「事情很麻煩嗎？」

　　「那倒也不是。」

　　將雙手背在身後，漆黑的眼眸中仿佛停駐著萬千星辰。她笑了笑，踩碎路邊飄下的落葉，聲音放得很輕：「滿月是魔法世界對現世影響最劇烈的時候，到那時我契約魔法少女的最短時限也將結束，如果你想的話，我們就能夠解除這份契約。」

　　佐菲猛地一愣。

　　「嘛，你看，佐菲君會成為我的魔法少女本來也是意外吧，既然有機會抽身，當然要儘快抓住呀。」而綾波由希依然笑眯眯的，仿佛她只不過說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提議。

　　奧特戰士沉默了會兒。

　　「但如果解除契約的話，那我就無法幫助你了。」

　　光之巨人與生俱來有著這樣澄澈而純淨的心，佐菲也不例外。對於他而言，放在第一位的永遠都是綾波由希的安全，他不可能被她用這麼一個輕描淡寫的藉口甩掉，然後眼睜睜看著她獨自與窮兇極惡的敵人戰鬥。

　　他永遠不能接受這個。

　　「我說過，選擇和你一起戰鬥是我自己的意志。」

　　在如水般深沉的夜色下，佐菲這麼堅定地回答：「我會陪你直到最後的。」

　　啊。

　　綾波由希微微一愣，隨即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笑容和以往並不相同，雖然弧度依舊，卻帶著難得直達眼底的真誠，就像是頭頂閃爍著的萬千星辰，一直一直，都出現在最璀璨明亮的夢中。

　　「那我們就約好了，佐菲君。」

　　在她最終將要走向的終點，見證她即將完成的命運。

　　從現在開始，就是最重要的人了哦。

　　————————

　　事實上，萊昂老闆口中的」非比尋常」的危機來得很快。

　　剛和佐菲一起搞定一個迷路飛進地球的貝蒙斯坦，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在回家路上就遭到了一群魔物的襲擊。而令人驚訝的是，從黑霧裏冒出來的這次並不是那些長著利齒卻沒有統一形態的生物，反而是一群小型怪獸，跟那只剛剛被他們解決的傻鳥一模一樣。

　　「魔物在進化。」

　　一箭將其中一只貝鳥釘在地上，綾波由希腳下魔法的光輝一閃而逝，很快搞清楚了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它們吞了那只貝蒙斯坦的碎片，得到了它的外表和力量……『魔女之心』，只有『魔女之心』才會給它們帶來這樣的變化。」

　　小型貝鳥數量眾多，又是魔物跟怪獸的結合體，一時間就連綾波由希應付都有些吃力。她的兔使魔波波早已經變成巨型胖兔下場，正跟一只貝蒙斯坦滾成一團。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佐菲也只能從對方的身體裏跑出來，幫她一起消滅敵人，卻依然杯水車薪。

　　「為什麼數量會這麼多？！」

　　差點被一口啄在腦袋上，佐菲後退兩步，瞬間感受到了曾經被巴頓支配的恐懼。

　　「大概是因為吃了太多鳥毛吧。」

　　相比於自家魔法少女的手忙腳亂，綾波由希倒顯得還挺淡定，哪怕她身邊圍攏的貝蒙斯坦已經變成了烏泱泱的一片，也只是聳了聳肩，看著自己手背上被不小心抓裂的傷口：

　　「你的能量撐不了很久了，佐菲君。要不還是回來吧。」

　　……不行。

　　知道如果自己不能跟對方一起戰鬥，那麼所有的壓力都會落在由希一人身上。佐菲大哥咬了咬牙，內心的天平在要臉還是要命的選項上劇烈搖擺，最終還是眼一閉，心一橫，屈辱地念動了契約中的咒語，從奧特戰士佐菲變身成了魔法少女佐菲。

　　澄澈的光芒包裹住了他的身體，垂在身後的鏤空光絲宛如裙擺般隨風漂洋。而粉紅色的緞帶君則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出現之後直奔對方的脖頸，把自己打成了蝴蝶結，在綾波由希慈愛的注視中瑟瑟發抖。

　　「啊……佐菲君？」倒是沒想到他能為自己做到這種地步，由稀有些驚訝。

　　而佐菲已經不想講話了。雖然變身之後的確能量一下子充沛了起來，再擰掉一百只貝鳥的腦袋不成問題，但這實在是太羞恥了。身上的光芒還能看成是鎧甲，但這個蝴蝶結呢？簡直就是公開處刑好嗎！！

　　於是化悲憤為力量，大哥三下五除二把這些鳥捶得嗷嗷直叫。而仿佛能感覺到主人的嫌棄，緞帶君瑟瑟發抖地伸了個角出來，委屈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於是下一秒，佐菲發現自己手裏多了跟粉色的仙女棒出來，顯然是緞帶君看他赤手空拳實在太過粗魯，變了個武器給他提升戰鬥體驗。

　　佐菲：……

　　那我真是謝謝你了啊。

　　沒過多久，在兩人一兔的努力之下，小型貝蒙斯坦終於被徹底消滅。淨化了這個結界，並將魔女之心丟給波波當加餐，綾波由希笑眯眯地落在完全生無可戀的魔法少女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弧度彎的很溫柔。

　　「謝謝你，佐菲君。」

　　她輕輕軟軟地開口，語氣裏帶著明顯的感激，似乎準備安慰他兩句。然而，在大哥豎起耳朵，難得想要被哄一哄的時候，少女卻又話鋒一轉，抬眼望向不遠處的街角，語氣裏笑意更甚：

　　「啊，好像有你的朋友來找你了哦。」

　　「……」

　　這句話不吝於驚天霹靂。

　　佐菲悚然一驚，立刻扭頭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拐角一位紅藍相間的奧特曼正維持著落地的姿勢，瞪大眼看著自己，頭上兩道冰斧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浮掠過金屬的細碎光澤，仿佛他現在的心，嘩啦啦碎了一地。

　　大哥本能地把手裏的仙女棒藏在了身後。

　　「佐菲……隊長？」

　　目瞪狗呆地將他上下打量半晌，遠道而來的賽羅抹了把臉，勉強找回了自己顫抖的聲音：

　　「佩丹星人說您在地球女裝，當時我是不信的。」

第八章

　　佐菲已經看透紅塵了。

　　雖然在看到賽羅的那一瞬間方成了狗，但他很快就調整了好了心態，迎著對方欲言又止的表情，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心如止水並破罐破摔的狀態，十分坦蕩蕩地拿著仙女棒頂著蝴蝶結，朝他招招手。

　　賽羅一臉恍惚地走了過來。

　　「你怎麼會來地球？」

　　解除了變身，佐菲給綾波由希和賽羅互相介紹了下，很快朝著後者發問：「我記得你不是在別的宇宙出任務嗎？」

　　「我已經做完了來著。」

　　感覺應該是精神受到了無法挽回的衝擊，賽羅現在眼神還是飄的，但也算清晰地回答：

　　「回光之國的正好聽見佩丹星人在M78外面嚷嚷您在地球……那什麼，我爹就讓我過來看看熱鬧……啊不是，看看您是不是需要幫忙。」

　　說著，他還憂慮地打量了佐菲一番，語氣悲痛：「隊長，您真不是受什麼脅迫了吧隊長？有苦衷您要及時說出來啊！！」

　　佐菲：「……」

　　這話他沒法接。

　　就算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想想這事已經傳遍了整個M78，大哥就有種想要當場去世的衝動。可他又能怎樣，地球是自己來的，契約是自己簽的，要陪綾波由希走到最後也是自己承諾的，他還不是要從此微笑著學會堅強:-)

　　「我在地球挺好的。」

　　說出這句話比想像中容易，佐菲跟自己的良心說了句對不起，但還沒等再忽悠小孩兒兩句，來清掃現場的人類防衛隊的腳步聲就由遠及近，顯然是察覺到了附近打鬥的動靜，前來一探究竟。

　　那這就不是個說話的好時機了。

　　佐菲立即回到人間體體內，綾波由希也解除了變身，從魔法使變回了普普通通的少女。只有賽羅初來乍到，來不及找人間體也來不及躲開，眼看就要跟防衛隊打照面，不得不化作光，試圖暫時也藏到由希身體裏去。

　　然而，佐菲將他拒之門外，拒絕分享自己一心同體的對象。

　　賽羅：「……」

　　做叔的，心眼怎麼能小成這樣？？！

　　於是，別無選擇之外，他只能腳步一拐，「咻」一下鑽進了使魔兔波波體內。正趴在綾波由希肩膀上洗臉的兔子動作猛得一頓，憤怒地炸起了毛，邊炸毛還邊尖叫。要不是這個形態不能說人話，它現在估計已經問候完了賽羅全家。

　　由希：「……」

　　這種時候，能聽懂使魔的語言其實也不那麼美妙。

　　前來查看情況的又是同一個被綾波由希忽悠過的防衛軍小哥哥，於是再被她忽悠一次顯然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帶著兩個奧特戰士回了家，由希把剛買的午餐放在餐桌上，還沒來得及坐下，波波兔就一頭從她肩膀上栽了下來，在地上來回蹦跶，宛如得了兔癲瘋。

　　「它這是怎麼了？」佐菲有點好奇。

　　「它在跟賽羅君對罵。」綾波由希淡定地回答：「你想聽嗎？」

　　想。

　　大哥點點頭。而很快，當由希指尖閃爍出白光，在波波腦殼上點了一下之後，在整個房間響起的咆哮和消音辭彙就讓他不得不捂上了耳朵，迅速請求對方把魔法撤掉。

　　「……他們是怎麼做到罵上一百句都不重樣的？」

　　佐菲現在震驚極了：「而且波波就算了，賽羅你這些年到底在外面學了些什麼回來？你爹知道嗎？！」

　　「這不怪我。」

　　隨著兔使魔『duang』一下變成巨型胖兔，賽羅略帶無奈的聲音也隨之響起：「我只是把它跟我說的再原樣還回去而已，誰知道這兔子這麼能說。」

　　「兔子怎麼了，兔子吃你家胡蘿蔔了？」

　　而波波依然在原地氣得跳腳，龐大的身軀像是氣球一樣在不大的客廳裏跳來跳去，看得佐菲一陣心慌：「沒有禮貌的小子，快點從我身體裏出來！！」

　　「你以為我不想出去嗎！」賽羅同樣氣得夠嗆：「你對我幹了什麼，為什麼我在你的身體雷根本動不了？！」

　　唔。

　　這事的確有點奇怪，畢竟事關自己的使魔，綾波由希主動給他們檢查了一下，很快發現是因為波波剛吃掉的魔女之心的問題。使魔的身體構造讓它們能夠很輕易吸收魔法使無法吸收的負面魔力，但也因此，在徹底將其分解之前，它們也不能洩露出一點能量出去。她估計賽羅可能就是被當成了能量的一部分，被迫跟波波進行了綁定，只能等它將魔女之心消化之後，或許才能脫離它的身體。

　　「按照往常的經驗來說，大概需要一個星期左右吧。」

　　想了想，由希給出了一個比較確切的答案：「如果有我的魔力幫忙，應該可以縮短到三天。」

　　「那這三天我就只能跟這只兔子待一起了？」

　　賽羅的聲音聽起來異常沮喪：「而且兔子也就算了，為什麼還是這種……這樣的兔子！！」

　　「我這樣的兔子怎麼了？！」

　　很難聽不出來他話裏的嫌棄，波波顯然變得更暴加暴躁：「像我這麼可愛的還有200窩，你信不信三天以後我叫它們全都過來揍你！！」

　　「來就來，不就是兔子，你以為我會怕嗎？！」

　　「什麼叫『不就是兔子』，你自己不也是不長毛的兔子嗎？！」

　　「……」

　　他們就這樣在客廳裏撒潑，打滾，吵架，徹頭徹尾貫徹了什麼叫做兔飛狗跳。而綾波由希和佐菲就在一邊慈愛地看著，宛如兩個孩子的爹媽。等他們吵累了，力氣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巨型胖兔又變回了一個巴掌的大小，被由希從地板上撈了起來，放到餐桌上，推來了專門給它打包的小份午餐。

　　「要加胡蘿蔔嗎？黃瓜呢？吃香菜嗎，賽羅君？」

　　「我不吃香……等等，我又不是真的兔子！！」

　　差點被繞進去，少年不滿地嚷嚷起來。卻因為困在波波的身體裏，只能看著它「咯吱咯吱」啃完了自己最討厭的香菜，臉都變成了綠色。

　　「嘛，我倒覺得沒什麼區別。」

　　摸著下巴，看著大侄子接下來三天在地球上的新造型，佐菲心中詭異地湧起了一陣同病相憐的滿足，讓他瞬間在內心達成了與賽羅的和解。

　　年輕人，做事之前還是不要衝動嘛，不然就只能捏著鼻子認命了不是。

　　你看，人生這麼多意外，誰知道魔法少女和兔間體哪一個先來？

第九章

　　這天，綾波由希家裏來了一位稀客。

　　門鈴響的時候她正打著呵欠坐在沙發上啃麵包，身邊蹲在依然吵成一團的波波/賽羅，以及真身跑出來勸架的佐菲。結果還不等他們之中有誰反應過來，客廳中央的空氣就突然浮掠起一層透明的波紋，一個有點眼熟的人影從中出現，朝著幾人揮了揮手。

　　「！！」

　　佐菲和賽羅同時被嚇了一跳，幾乎炸毛。只有綾波由希依然老神在在坐在原地，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看向面前站著的酒館老闆。

　　「我告訴過你進別人家要走正門，萊昂。」她輕輕淺淺地這麼開口，神色無端有些令人發冷：「你是終於活夠了嗎？」

　　「嘛，不要這麼凶……好歹這次我有記得按門鈴。」

　　推了推鼻樑上的單片眼鏡，瞄了眼旁邊虎視眈眈盯著自己的佐菲，萊昂的聲音有些無奈：「這次我來是有事情要拜託你，綾波小姐。」

　　「你自己不能去嗎？」

　　「可是我又打不過魔女。」

　　「……」

　　他話裏有話，由希也不是傻子，聽不出來對方的弦外之音。她盯著萊昂看了半晌，直到客廳裏的空氣開始有如實質般凝固，佐菲漸漸更加警醒，而附在兔使魔波波身上的賽羅已經炸毛炸成了一團，她才終於輕聲笑了笑，朝著冷汗津津的酒館老闆點點頭，他們之間緊張的氣氛才略微緩和下來。

　　「那就拜託你，把事情原原本本，一點不落的告訴我哦，萊昂君。」

　　朝對方比了個請的手勢，綾波由希笑得意味深長：

　　「既然事情緊急，我就不請你坐下，也不給你倒水了，我們快點長話短說，怎麼樣？」

　　萊昂：「……」

　　弱小可憐的他哪兒敢蹦半個不字。

　　事實上，老闆帶來的消息的確非常重要。在上次綾波由希去找過他之後，他又使用了一次占星術，通過魔物的碎片占卜到了一處可疑的地點。用萊昂的話說，就是「黑暗的味道太過濃烈」，很可能就是魔女的藏身之處。於是他便來委託魔法使和她的魔法少女，前往那處地點查看。

　　「但是，這也是有風險的。」

　　走在通往郊外的路上，肩膀上蹲著嚴陣以待的賽羅兔，由希迎著撲面而來的微風，這麼笑眯眯地開口：

　　「畢竟是『非同尋常的對手』，也很有可能以此設下陷阱引誘我前去，我和萊昂都比較傾向於這種可能。」

　　「那我們就這麼前去會不會太過危險？」佐菲憂慮地問道。

　　「再危險也總得去確認一下。」她彎起嘴角，顯然很有主意：「而且萊昂會做好準備的。如果真有危險，他會通過魔法陣直接將我們召回。」

　　那就是一條萬無一失的退路，佐菲點了點頭，勉強說服了自己保持冷靜。但很快，他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另一個問題，像是貓爪子一樣撓得他心肝肺都在顫抖，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在意。

　　「你很信任萊昂嗎，由希？」

　　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佐菲這麼低聲開口道，語氣中還有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酸味：「哪怕他現在是你的前男友？」

　　似乎沒想到他會在乎這個，綾波由希腳步一頓，表情難得有些怔愣。

　　但很快，她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甚至越演越烈，笑到賽羅差點被從她肩膀上抖下去，只能緊緊勾著她的衣領保持平衡。

　　「喂，由希——！！」

　　被笑得有點心慌，佐菲拔高了聲音。

　　「對不起……噗……我不是故意的。」

　　也知道見好就收，以免真的讓自家魔法少女無地自容。由希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擺擺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只是，原來佐菲君看不出來的嗎？」

　　……唉？

　　大哥一臉懵逼：「我應該看出來什麼？」

　　「我們其實根本沒有談過戀愛。」

　　綾波由希笑著跟他解釋了一下他們的恩恩怨怨：「萊昂是利益至上者，很討厭感情這種東西，曾經還在冥河邊發過誓，這輩子都不會跟任何人有感情糾葛。」

　　而作為占星師，萊昂能夠窺探命運的軌跡。再一次占卜之中，他意外發現命運之神竟然給他搭了條紅線，給了他和綾波由希產生愛情的未來。他不願意屈從，於是便以五十年的壽命為代價，逆天改命，硬生生拗斷了他們之間的紅線，只在相遇之後成為了最普通的合作夥伴。

　　「萊昂實際上很怕我。因為他打亂星軌，扭轉的不僅是他的命運，還有我的。」

　　摸了摸肩膀上賽羅兔的腦袋，她的語氣很感慨：

　　「如果不是他亂動命運的軌跡，我本來該在上一次魔女之夜就完成我的使命，離開地球的。結果因為他的一己之私，導致現在依然只能被誓約困在此處……所以，他堂堂時之賢者才願意聽我的話為我辦事，因為他清楚，如果這一次我依然錯過了命運，我可能就會去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

　　從她的話裏並聽不出玩笑的意思。於是佐菲很清楚，自家人間體是真能幹出這種兇殘的事的。

　　但他並沒後任何勸阻的意思。

　　相反，在得知所謂的「前男友」是怎麼一回事之後，他還長松了口氣，並十分願意給對方遞刀。

　　「為了一己之私而攪亂別人的未來，的確不是什麼體面的事情。」

　　十分義正辭嚴地這麼開口，大哥輕咳一聲，努力壓住嘴角的雀躍，試圖貼心安慰根本不需要安慰這種東西的魔法使：

　　「而且竟然要斬斷和由希這麼優秀的女孩子的紅線……那個萊昂，下次見面時我得好好跟他談談。」

　　綾波由希笑著點點頭。

　　……雖然你這麼說，但語氣裏「他這麼做了實在太好了」的情緒完全掩飾不住啊隊長！！

　　蹲在少女的肩膀上，這麼面無表情地吐槽。賽羅伸出爪子擦了擦嘴角，突然發現自己這趟來地球可能不僅能看到佐菲的女裝，還能看到光之國兩萬年的老鐵樹開花。

　　「魔法使和魔法少女是用最古老的契約聯繫在一起的，他們總會互相吸引，這很正常。」

　　似乎能看到對方的想法，使魔兔波波哼了聲，顯然對此見怪不怪。

　　而賽羅也難得贊同：「沒錯，奧特戰士和人間體的羈絆也是一樣。只要相遇，就會是最特別的那個。」

　　這是實話，的確沒毛病。

　　可波波沉默了下，突然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但我不會接受你的，沒有禮貌的小子。」

　　他的語氣聽上去異常嫌棄：「雖然我確實很可愛，但我可是要找一只溫柔體貼的母兔子，還要生一窩小兔的，才不會看上你這種連毛都沒有的傢伙。」

　　「……」

　　「我說的是真的，我們是永遠不可能的，你還是儘早放棄吧。不然我就叫由希打你！」

　　賽羅：「……」

　　草（一種植物）

　　這是他被黑得最慘的一次。

第十章

　　他們很快來到了萊昂所說的地點。

　　那是一處已經廢棄的教堂，殘垣斷壁之間生長著及膝深的雜草，看上去的確十分詭異。綾波由希站在原地感受了一下，的確如酒館老闆所說，能夠聞到很濃烈的黑暗味道，眉頭不由自主皺起，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來得深。

　　「她真的在這裏。」

　　感應到所有黑暗魔力都來源於教堂的某一處，由希沉默了會兒，突然沒由來升起一種不爽：

　　「我討厭這個魔女。」

　　「啊？」還是第一次從她嘴裏聽到情感色彩這麼豐富的語句，佐菲有點懵逼：「是因為她是你的敵人嗎？」

　　「也不全是。」

　　看著四周荒涼的景象，綾波由希抿緊了嘴角。事實上，她並不是一個多麼愛恨分明的魔法使，一般而言敵人就是敵人，消滅了也就罷了，不至於攪動她的什麼情緒。只是，站在這裏，那種很難用語言來形容的微妙感卻令人憤懣，對方滿不在乎的態度，明明應該早已感知到他們到來卻依然無動於衷的自負，確實讓她心有芥蒂，以至於生出一絲前所未有的惱意。

　　而當他們朝著教堂更深處走去，她接連破解了好幾個看上去很眼熟的魔法陣時，她終於恍然，這種沒由來的厭惡其實源自於與本我的相似。無論行事風格，還是魔法，對方似乎都是和她極為相像的人，即便從未相見，也難以逃脫那種令人窒息的宿命感。

　　她在教堂門口駐足了會兒，稍顯凜冽的眉梢揚起鋒銳的弧度，從發間扯下粉紅色的緞帶握在指尖。

　　「做好準備哦，佐菲君，賽羅君。」

　　少女的笑容中無端帶著一絲極細的冷意：「或許，等下會是一場艱難的戰鬥呢。」

　　「哈，不管什麼戰鬥，想要難倒本少爺，還差兩萬年呢！」

　　倒是對自己非常有信心，還不知道要面對什麼的賽□□勁滿滿，伸出兔爪子想要做一個招牌耍帥動作，卻被波波毫不留情截胡，一巴掌糊在了臉上：「好痛——！肥兔子你幹嘛！！」

　　「不要太早說這種大話，小鬼。」

　　兔使魔冷笑一聲：「你們這種不長毛的傻大個不管有多少本事，只要不變成魔法少女，都不可能對魔女造成什麼傷害。」

　　有過前車之鑒的佐菲在一旁悲痛地點頭。

　　事實上，他們這一趟似乎超乎尋常的順利，沒有遇到任何阻攔就走到了教堂深處，但這難免更讓人心生警惕。以至於佐菲也忍不住跑了出來，隨時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生怕一時不察，踏入什麼奇怪的陷阱。

　　他們最終來到了最深處的供臺面前。

　　彌賽亞為拯救世人誕生，卻被釘上了十字架，承擔過去與未來的罪。在基督受難的巨大浮雕下，有一道人影正靜靜佇立在上帝的注視中，聽到門被推開的動靜，慢慢扭頭望來。

　　「那就是魔女嗎？」

　　因為魔法的原因看不清楚對方的樣貌，但她周身氣息實在太鋒銳了，佐菲忍不住皺了皺眉：「似乎很棘手的樣子。」

　　「的確。」

　　難得有贊同的時候，賽羅點了點頭，兔耳朵蠢蠢欲動，但是它們沒法像頭鏢一樣拔下來，實在是有點限制自己的發揮，這讓大少爺有點不爽：「肥兔子，要上嗎？」

　　「上你X！！」而祖安來的波波兔異常暴躁：「雖然你沒一點卵用，但也不要給由希添亂，心裏有點數不好嗎！！」

　　「……」

　　本來只是出於禮貌這麼一問，結果被平白無故懟了，賽羅現在一臉懵逼。但隨即，他就聽到空氣中似乎有細小的破空聲在不停響起，像是水汽凝結成冰的轟鳴。無數花紋繁複的魔法陣接連出現在地面，牆上，甚至天花板，幾乎鋪滿了整個教堂。屬於綾波由希的純白與屬於魔女的血紅交織在一起，在半空掀起一陣能量的海嘯。

　　「彭——！！」

　　魔力與魔力對撞的氣浪向著四面八方橫掃而去，掀起強橫的餘波。從進門那刻就開始的第一輪交鋒最終以平手落幕，這個結果讓每個人都吃了一驚。

　　而處於交鋒中心的魔法使驚訝更甚。

　　「這個魔力是……」

　　她不由自主瞪大了眼。隨即，不等任何人反應過來，就踏著魔法的光輝直直沖向供臺，速度快得驚人。

　　「喂，由希！」頭一次見她如此衝動，佐菲被嚇了一跳，朝她的背影伸出手，卻只握住了一手空氣。

　　而似乎早有預料綾波由希如此舉動，魔女似乎輕聲笑了笑，濃烈的黑霧瞬間從身後而來，將她們一起包裹在了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中。

　　「由希——！！」

　　無法對此袖手旁觀，佐菲和留在原地的賽羅臉色大變，想要衝過去幫忙，卻被四周不知何時圍攏過來的魔物阻擋住了去路。

　　可惡！！

　　現在已經能完全確定對方就是有被而來，引他們來到這個陷阱。大哥咬緊了牙，面對著四面八方湧來的魔物，情緒難得外露得十分明顯。

　　而且，那個魔女身上一定有什麼秘密。不然，一向穩重的綾波由希絕不會露出那種表情，還那麼莽撞得直接沖了過去。

　　就好像……她知道對方究竟是誰一樣。

　　被這個一閃而逝的念頭嚇到了，但還不等佐菲繼續思索些什麼，揮舞著尖牙和利齒撲上來的魔物就讓他不得不專心戰鬥。旁邊，使魔兔波波早已經「duang」一下變成了巨型胖兔，在魔物堆裏橫衝直撞，因為還是賽羅的兔間體的緣故，比起之前，動作還多了些章法，一看就知道用這個身體正在打架的肯定是那位年輕的奧特戰士。

　　「啊，這些！都是！什麼玩意兒啊！！」

　　甩出一記光線無果，終於知道波波不允許他恢復巨人之姿是因為什麼。賽羅忍不住嚎了聲，卻在下一秒被一只彈跳力超絕的魔物糊了一臉，扒拉下好幾根兔毛：

　　「呸，呸呸呸，肥兔子你的耳朵為什麼不能當冰斧用，為什麼！！」

　　波波懶得理他。

　　而因為最高戰力還在供臺上生死未蔔，無法幫忙，被魔物圍困許久，雖然沒有戰鬥三分鐘的時限，兩位奧特戰士卻還是感覺有點力不從心了。尤其是佐菲，他消耗的是通過契約轉化成魔力的光能，比起能直接使用波波身體的賽羅還要費勁。沒過一會兒，他的能量計時器就開始亮起了紅燈，動作也漸漸慢了下來，似乎已經到了極限。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退到佐菲身前，替他當了一記偷襲。賽羅回憶了一下自己初來乍到時見到過的場面，向大哥提出了真誠的建議：「要不，隊長，你再女裝試試？」

　　「……」

　　內心是拒絕這個提議的，但眼下似乎也沒有什麼辦法。佐菲站在原地僵硬了半天，看了眼依然被黑色霧氣籠罩的供臺，心一橫，從半空扯出了綾波由希的同款粉色緞帶。

　　只是，他這次倒沒有變完全套，只學著綾波由希以前的做法，將緞帶變成了仙女棒握在手裏，利用它作為媒介使用來自魔法使的魔力。雖然不如變身後消耗那樣少，但也在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終於算是替自己找到了一條不用女裝也能持續和魔物戰鬥的道路。

　　「居然在這個時候開竅了。」

　　敷衍地給對方鼓了鼓掌，波波懶洋洋地嘟囔：「我還跟由希打賭你會女裝幾次才發現這個方法呢。」

　　佐菲：「……」

　　所以你們就是不安好心想看我屈辱的表情，你們承認吧。

　　前所未有的悲痛讓他渾身充滿了力量，把仙女棒揮的虎虎生風，看的賽羅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而在他想要提醒對方這麼少女的武器不適合掄大錘一樣用的時候，一陣腳步聲突然響起，隨即，教堂的大門又被吱呀一聲被推開，午後的陽光傾瀉進來，瞬間照亮了整個昏暗的空間。

　　有魔物發現了門口的新加入者，立刻撲去，卻還沒碰到來人一根手指頭，就被一道鋒利的劍光斬為兩段。

　　看著那個熟悉的藍色身影，佐菲和賽羅都猛得一愣，完全沒想到對方會出現在這裏。

　　……他不是應該在光之國埋頭搞他的發明嗎？

　　「看來趕上了。」

　　抬起頭，大致在教堂掃了一圈。藍族科學家的目光在兔身賽羅和佐菲手裏的仙女棒上頓了頓，隨即淡定地收了回來，舉起手裏穩穩當當、就算剛剛耍劍也沒有任何顫動的光板。

　　「歡迎來到宇宙科技局001號直播間，我是今天的主播希卡利，接下來將全程為您直播宇宙警備隊隊長的地球行程……感謝您的支持，如果想要深入瞭解佐菲的女裝之旅，請關注科技局直播間，喜歡還可以多送禮物。」

　　話音剛落，他看著公屏上瞬間刷滿的666，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

　　佐菲：「……」

　　賽羅：「……」

　　草。

　　你們科技局都是魔鬼嗎？

第十一章

　　佐菲愣住了，賽羅也愣住了。而他們懵逼的臉就這樣高清□□呈現在整個光之國面前，引發了一陣討論的狂潮。

　　「天啊，我在科技局的直播間看到佐菲隊長和賽羅醬了！但這個造型是認真的嗎？！」

　　「哈哈哈隊長手裏的仙女棒是腫麼肥事！真就女裝的必要裝備嗎！！」

　　「那只兔子是誰？為什麼有點眼熟？」

　　「那就是賽羅醬啊樓上！你個假粉叉出去！！」

　　「臥槽賽羅終於顯原型了嗎！賽文大人請問您現在是什麼感想！！」

　　評論區一片和諧的哈哈哈，間或夾雜著個別對主播優秀劍術的彩虹屁，熱鬧得簡直就像過年。看了眼成爆炸指數增長的觀看人數，希卡利默默替科技局的伺服器擔憂了一把，隨即將注意力轉向周圍虎視眈眈的魔物，終於想起來他們現在某種程度上還身處戰場。

　　「這些東西是什麼？」又砍了一只不長眼的魔物，他冷靜地發問道：「為什麼你們會捲進這種事情裏？」

　　佐菲＆賽羅：「……」

　　你現在才想起來問這個不覺得有點晚了嗎？！

　　簡直對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科學家沒脾氣，但無論如何，對方也算是一份戰力。佐菲簡單跟希卡利（包括光之國這群閑出屁來的觀眾）解釋了一下事情的始末，隨即又憂慮地望了眼依然被黑霧籠罩的供臺，開始集中精力清場。

　　於是，大哥有綾波由希的魔力，賽羅用使魔的身體，希卡利耍劍直接物理超度，三人聯起手來，很快教堂裏的魔物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差不多要被剿滅完畢。

　　只不過——

　　「佐菲，觀眾讓我告訴你，不要把那麼少女的武器揮出掄大錘的一樣感覺，他們會脫粉的。」

　　大哥：「……」

　　你就不能直接把你的破直播給關了嗎？！！

　　而並不知道那邊的奧特三人組在搞什麼么蛾子，站在供臺上，綾波由希看著面前的魔女，表情並不是很好。

　　對方的身影幾乎似乎用魔法做個遮掩，朦朦朧朧讓人看不真切，但僅憑這個魔力的氣息就足夠讓她方寸大亂。再加上對方似乎也沒有要動手的打算，由希便也沒有輕舉妄動，只是站在原地，各懷心思地沉默。

　　「所以，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半晌，那人率先輕聲笑了笑，聲音有些嘶啞，卻意外熟悉：「唯一留在地球的魔法使，被魔法之神阿爾維塔斯眷顧的命運之子，綾波由希？」

　　「你想告訴我什麼？」

　　並不被她的語氣蠱惑，由希微微皺起眉，握緊了手裏粉色的長弓：

　　「這樣龐大的魔力，我可不相信你沒有辦法遮掩天機。故意被萊昂占卜到，引誘我們前來這裏，你或許也不是打算專門站在這裏跟我打啞謎的吧？」

　　「說不定呢。」魔女笑著搖了搖頭，有種說不出的諷刺：「也許我只是想要你們的命？」

　　「那你大可來試試。」綾波由希同樣冷笑。

　　兩人之間的氣氛又重新劍拔弩張。但很快，令由希驚訝的是，竟然又是對方率先擺擺手，避開自己的鋒芒，絲毫不在意因此處在了下風。

　　「我不想跟你打架。」她歎了口氣：「無論現在還是之後的魔女之夜，那沒有任何好處，只會再一次錯失最重要的東西。」

　　……最重要的東西？

　　綾波由希愣了下。而那人又接著說了下去，沒有任何試探，直截了當，語氣堅決而不容辯駁：

　　「我只給你一個建議，月圓時分出現的輪回之路，你千萬不要走上去。」

　　她口中的輪回之路是連接現世與魔法世界的通道，地球上的魔法使想要離開，拜託束縛在他們身上的命運，就必須通過輪回之路才行。但是因為連接兩個世界，輪回之路打開的要求十分苛刻，也會吸引強大的黑暗能量出現，引來魔女和魔物的爭奪，因此，那時也會是現世黑暗最強盛的時刻，一個搞不好就可能導致無可挽回的危機出現。

　　「你知道，輪回之路是魔法使唯一可以回家的機會吧。」

　　沉默了會兒，綾波由希抬起頭，靜靜看向注視著自己的那人：

　　「第一次魔女之夜我受傷太重，第二次因為萊昂逆天改命，都錯過了離開的時機……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放棄這唯一的希望，再次在地球忍受百年的孤獨？」

　　而仿佛知道她會這麼回答，魔女輕笑一聲，後退一步。而由希發現，四周的霧氣似乎也隨著她的動作散去，最後裹挾著對方消失，只在原地留下還未消散的尾音：

　　「因為我來見你，而你終究是綾波由希……回去問問你的魔法少女，你說不定就會明白我這麼說的原因。」

　　那一場延續至今的騙局，一個量身定做的陷阱。渴求與累積的期望會成為蒙蔽雙眼的迷霧，從而忽略那塗著蜜的利刃，也忽略陪伴你至今的人的真心。

　　「不要再犯第二次錯了，魔法使大人。」

　　哪怕，在你的記憶中，第一次錯誤從未曾到來。

　　濃霧散去，供臺上又只剩下十字架上的彌賽亞悲憫地注視著世間。綾波由希表情變了又變，心中鬱氣難以疏解，最後也只能閉了閉眼，心底很清楚，自己或許要試著接受那種最壞的可能性。

　　看了眼教堂裏快要清場成功的奧特戰士們，她跳下高臺，慢慢朝著三人走去。踏著魔法的光輝，每走一步，都有魔物被魔力碾碎的刺耳尖叫響起。

　　而當她站定在他們面前，整個教堂的魔物已經盡數消失，結界退去，只剩下橙黃的夕陽從窗外灑落。

　　希卡利的直播間頓時又迎來一輪新的尖叫。

　　「啊啊啊這個小姐姐好厲害的樣子！人也好好看！！」

　　「有顏又有實力！！小裙子也好看！awsl！！」

　　「這麼颯的小姐姐我的理想型！！誰都不要跟我搶，我可以！！！」

　　「樓上你走開！這是我大哥的人間體！我未來的大嫂！！想來警備隊談談人生嗎？！！」

　　「佐菲隊長：誰阻攔我脫單誰就是跟整個光之國過不去！」

　　「【M87光線騎臉警告.jpg】」

　　「為愛女裝嗎？這cp我磕了！！」

　　評論區群魔亂舞，彈幕也刷得飛快。眼尖地在其中瞥到了泰羅的無能狂怒，希卡利頓了頓，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看見，又默默走近了點，將綾波由希的身影更清楚地錄入螢幕。

　　這都是收視率，都是光幣啊！

　　「這位是？」

　　看著這個新出現的奧特戰士，由希疑惑地歪了歪頭。佐菲給他們彼此稍微介紹了一下，不動聲色將對方打量了個遍，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由希你沒事吧？」

　　「……沒事的。」

　　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又咽了回去。少女朝他微微笑了笑，解除了變身，將手裏的粉色緞帶重新系回發間：「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

　　「可是——」

　　佐菲還想說什麼，卻被一旁用著使魔兔身體的賽羅打斷。他抖了抖被戰鬥搞得一團糟的毛，縮回一個巴掌大小，跳上綾波由希的肩膀，爪子捂著嘴打了個呵欠。

　　「嘛，既然由希都這麼說，你就別老操心了隊長。」

　　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蹲下，還伸了個懶腰：「有什麼事明天再說，現在還是先離開這裏吧，我……肥兔子的肚子餓了來著。」

　　想想似乎也有道理。佐菲躊躇了一下，也收回了仙女棒，重新化作光回到了人間體體內，只留下新來的希卡利和綾波由希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對臉懵逼。

　　「這位……希卡利先生？」

　　由希小心翼翼地開口，指了指肩膀上的兔子：「你要也找個地方待一下嗎？我還有別的使魔。」

　　「謝謝，不必了。」

　　希卡利禮貌地拒絕了對方的提議，並搖身一變，化作曾經人間體的模樣，看起來早有準備的樣子，倒是比佐菲和賽羅都適應地球的生活。

　　他甚至還清了清嗓子，看了眼最頂端同事發來的消息，朝著直播間裏興奮的觀眾開口：

　　「感謝大家的踴躍支持，我是主播希卡利。明天同一時間，我將繼續在001號直播間為您直播，同時，我們科技局將上架一批限量版『佐菲同款仙女棒掛飾』和『賽羅兔形手辦』，明天直播開放預售鏈接，先來先得，前十名付款者還將得到主播地球代購的機會。請各位多多支持。」

　　本來有些稀疏了的彈幕瞬間又密集起來，刷滿了整排的「啊啊啊」和「買買買」，隔著螢幕都能感覺到那種撲面而來的狂熱。

　　賽羅：「……？？」

　　佐菲：「……？？？」

　　不是，你來地球直播就算了，現在居然還帶貨？！

　　希卡利你沒有心！！！

第十二章

　　於是，在繼奧特兔賽羅之後，希卡利也暫時在落腳在綾波由希家裏。

　　這間不大的公寓可能自建成以來都沒有如此高光的時候，一口氣塞進了三個奧特戰士，光之巨人的含量嚴重超標。不過，除了希卡利是實打實以人類之姿住進了客房以外，佐菲跟賽羅一個有人間體，一個可以在由希床邊做窩，倒也不占什麼地方，彼此相安無事，偶爾一起打打怪獸和魔獸，過得還算愜意。

　　只是大哥可能有點很難說出口的微詞。

　　「為什麼你們都要在這個時候朝地球跑？」

　　於是，趁著綾波由希做晚飯的空檔，佐菲揪住了在沙發上搗鼓光板的希卡利，並同時瞪了眼窩在他頭頂打呵欠的賽羅兔：

　　「我記得大隊長是讓我來休假的。」

　　而這一個兩個過來看熱鬧就算了，看了熱鬧還不肯走，非要留下來當電燈泡。你們不覺得整個光之國的等離子火花都沒有你們兩個亮嗎？

　　尤其是這個賽羅。本來三天時間已過，他完全可以從波波身體裏出來。結果這人非說再找人間體很麻煩，不肯挪窩，還天天晚上睡在綾波由希的枕頭邊，偶爾還不小心滾進被窩，簡直就是踩在大哥的底線上蹦迪。

　　但他能怎麼辦，跟小孩兒計較這種掉價的事兒嗎？那馬上宇宙警備隊長跟侄子爭風吃醋的八卦就會通過直播傳遍整個光之國，要是再加上他女裝在外的風聲，佐菲不覺得自己還會有回到M78的勇氣。

　　「嘛，反正也沒有事做，跟著隊長休假幾天不也挺開心的。」

　　而作為被嫌棄的當事人，賽羅心裏顯然沒有一點逼數，甚至還挺坦然。他窩在希卡利的腦袋上，跟他一起欣賞直播螢幕上誇自己可愛的彈幕，末了還十分驕傲地動動耳朵，又引來一陣「awsl」的尖叫。

　　佐菲：「……」

　　你為什麼對兔子這個設定適應這麼良好。

　　相比於賽羅因為單純而像傻子一般的無知，對於大哥暗搓搓的小心思，宇宙警備隊的智商高地希卡利倒是從最開始就看得門清兒。但他才不管對方的內心有多少想把他們掃地出門的迫切渴望，每天就是八風不動搞他的直播帶貨，還以一日三餐的頻率勸佐菲女裝看看，給他的直播間再增加點人氣。

　　「上次科技局的手辦周邊賣得還挺好，已經加了好幾次貨了。」

　　頂著腦袋上的賽羅兔扭頭望來，希卡利這麼開口道，表情認真地就像迫害對方的不是自己一樣：

　　「要求上架你女裝手辦的呼聲越來越高了。作為受人尊敬的警備隊隊長，佐菲你應該以身作則，滿足喜歡你的廣大觀眾這點小小的要求。」

　　佐菲：「……」

　　不，這種喜歡我並不是很想要。

　　忍住不跟對方翻臉花了大哥很多力氣，而如果不是希卡利還能幫忙打打架，他絕對要把這人跟他的直播設備一起遣送出地球。不過，雖然這位大科學家總是有著這樣那樣讓他心肌梗塞的理由，但偶爾，只是偶爾，他那超出常人的腦瓜和敏銳的觀察力，卻能讓佐菲發現某些很不容易被發現的事情。

　　比如。

　　「我有個問題，綾波桑。」

　　在出門買菜（順便戶外直播地球美景）的路上砍了一群魔物。希卡利拎著籃子走進門，把東西遞給點明需要這些食材的由希，不等魔法使和她的魔法少女對這個超絕的戰鬥力發表什麼看法，就迫不及待地開始滿足藍族與生俱來的求知欲：

　　「這些所謂的魔物是人類的負能量凝聚出來的，那麼理論上，它們也會帶有這種負能量來源體的部分記憶嗎？」

　　「……差不多。」

　　跟科學家講話總有種進行學術研討的嚴肅感。綾波由希下意識挺直了後背，斟酌半晌，才給了一個比較中肯的答案：

　　「不過，這種投影的記憶一般會以負面感情最強烈的那一方為主。比如魔女驅使的魔物，基本上攜帶的就是魔女本人的部分記憶——所以希卡利桑是看到什麼了嗎？」

　　「只是一些含義不明確的片段。」

　　沉吟了下，希卡利點點頭。他之前不小心被一只魔物咬住，那一瞬間的確有些不屬於自己的模糊畫面出現在腦海中。只是那並不曾造成什麼困擾，他也只是稍微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倒也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事。

　　這麼想道，來自科技局的大佬很快就心滿意足，又坐回了沙發上。還順手揪起正在打盹的賽羅，帶著兔子在光板前開始了今天的例行營業。

　　昨天賽文有私信他，強烈要求增加自家兒子的出鏡頻率。雖然因為過激的言辭讓希卡利毫不猶豫拉黑了他，但體諒對方無處安放的父愛，大科學家決定還是在今天滿足他。

　　而看著這人以一個掐死兔的力度把賽羅搖醒，毫不手軟懟到了鏡頭前。佐菲和綾波由希同時歎了口氣，默默對慘遭毒手且懵逼的自家侄子/使魔表示哀悼。

　　不過。

　　「魔物身上帶有魔女的記憶嗎？」

　　將客廳裏的吵鬧關在門外，佐菲站在人間體旁邊看她切菜，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快要被自己忽略的細節：「我記得上次我們在公寓被偷襲的時候，由稀有說過那些魔物就是魔女驅使的吧？」

　　「你說的哪次？」綾波由希提著菜刀疑惑望去。

　　「……你把我舉起來逃命的那次。」大哥不由自主後退了半步：「我們剛簽完契約不久，我第一次用你的魔力跟魔物戰鬥，還記得嗎？」

　　「唔，有點印象。」

　　由希歪著頭想了想，終於在記憶中扒拉出了不久之前的一個晚上：「然後呢？佐菲君會這麼問，是因為那個時候也看到了魔女的記憶嗎？」

　　「不……所以這就是我很奇怪的一點。」

　　大哥停頓了下，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開口，最後卻還是心一橫，將那天的情形和盤托出：

　　「那時候我看到的，似乎是你的過去，由希。」

　　雖然那畫面模糊而破碎，但大哥記得很清楚。年幼的魔法使在學院裏接受殘酷的訓練，為了魔法世界的榮光前往現世，契約人類一起戰鬥，沉浸在血與火之中無法逃離。「綾波由希」這個名字所代表的絕不僅僅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姓名，那還是無數過去堆積起來的厚重陰雲，由屍山骸骨構築出的孤獨神殿，只是放在舌尖，就會感覺到那種恍若在深海中沉溺的窒息感。

　　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想回家，回到誕生的世界中去。但可笑的是，那裏卻也並沒有任何美好的回憶有跡可循，仿佛僅僅只是一個模糊的符號，一個只能落葉歸根的空殼。

　　綾波由希沉默了很久。

　　「那你覺得真相應該是怎樣的呢，佐菲君？」

　　她放下刀，轉身直面身後的奧特戰士。黑沉沉的眼眸宛如宇宙中永不止息的長夜，其中一絲乍破天光，比起試探，更像是某種抵死的渴求與希冀：「關於為什麼會在魔物身上看到我的記憶這一點？」

　　「是……因為那個魔女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斟酌再三，佐菲小心翼翼觀察著對方的表情，選擇了最不痛不癢的一句：「還是說，其中有別的什麼隱情？」

　　「或許有，也或許沒有。」

　　而由希笑著搖了搖頭。雖然自己早已有所猜測，但當事實真的如此簡單明瞭地攤開在面前，她的心底卻還是會泛起一絲不該有波瀾。

　　「你不必顧慮什麼，事已至此，結論已經是唯一的，就是你心裏所想的那一個。」

　　深吸口氣，她抿緊嘴角：「這次的魔女，大概就是我。」

　　應該說，是來自未來或者另一個世界的她。跨越了時間，以滿身黑暗的姿態而來，像曾經的自己發出漫不經心卻也尖銳至極的警告。

　　——不要踏上輪回之路，放棄唯一可以回家的機會。

　　那是不亞於讓飛鳥斬斷雙翼，讓遊魚永別大海的殘酷抉擇。

　　「由希……」

　　被她眼底拼命掩飾卻還是遮掩不住的不甘所震撼，佐菲忍不住上前半步，安慰般覆上她的肩膀，表情前所未有的溫柔。

　　「沒關係，由希。」

　　他似乎微微笑了笑，凝視著對方的目光認真而專注：「你就是你，永遠不會因為任何東西改變……無論如何，我都會陪你直到最後的。」

　　這是一個奧特戰士最鄭重的承諾，而他從不打算食言。

　　「……」

　　不由自主愣了愣，綾波由希怔怔看著佐菲的臉，眼底隱隱浮現出一點細碎的光芒。

　　「嗯，我們已經約好了呢。」

　　嘴角的笑意難得帶上了一絲真誠，她點點頭，雙臂微微抬起，似乎情不自禁想要去擁抱對方。

　　而在她的手環上大哥後背的前一秒。

　　「噢噢噢噢呃——！！！」

　　一陣奇怪聲音突然從廚房門外傳來，聽上去就像是叫到一半被掐住脖子的鵝。魔法使大人和她的魔法少女同時一愣，扭頭望去，正好看見希卡利的光板暗搓搓立在門縫前，而藍族科學家難得沒有對直播投去一絲關注，反而捏著在手裏掙扎的賽羅兔，臉上難得顯露出明顯的恨鐵不成鋼。

　　「你怎麼回事？」他捂著賽羅的三瓣嘴，低聲（實際上並不）教訓沒有眼色的小輩：「偷看就算了，還發出什麼聲音？你成心想讓佐菲單身一輩子嗎？！」

　　佐菲：「……」

　　而不等他反應過來這是一個天怒人怨的現行電燈泡發光現場，希卡利的光板裏，來自光之國的私人通訊突然被強制接通，傳出了賽文粗獷的怒吼：

　　「你以為拉黑我我就找不到你了嗎希卡利！你現在到底在給我未成年的兒子看什麼東西啊！！看佐菲哥談戀愛眼會瞎的你知道嗎？！！！」

　　希卡利：「……」

　　賽羅：「……」

　　而佐菲：「……」

　　雖然我知道你要表達什麼意思，但聽起來確實像是在罵我。

　　感覺有被冒犯到。

第十三章

　　於是，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平和的時光總是讓人忘記時間的流逝，但所有美好總要迎來最後的風雨，才能夠真正走向想去的未來。

　　一個月的時間馬上就要走到終點。

　　天上的月亮已經幾近圓滿，夜色也比任何時候都要濃厚。能夠感覺到空氣中絲絲縷縷散開的黑暗氣息，綾波由希走出家門，站在夜幕下，安靜許久之後，突然輕聲笑了起來。

　　「準備好了嗎，佐菲君？」

　　她在漸漸被染成血紅的月色下彎起嘴角：「這就是最後的命運了噢。」

　　「當然。」佐菲這麼回答。

　　與此同時，四周的風突然凜冽起來，從某地呼嘯而來的寒涼如同刀子，在所有人身上劃出冰冷的痛意。站在他們身後的希卡利抬起頭，難得沒有拿著他的直播光板，在無需分心的時候，他永遠都比任何人能夠敏銳感知到風中存留的訊息。

　　「十點鐘方向，五百米。」

　　把趴在自己頭頂快要被吹走的賽羅兔抱了下來，藍色的科學家淡淡開口：「那裏有龐大的能量正在聚集。」

　　「不過好像跟上次在教堂那個魔女的能量不太一樣。」

　　爪子上還纏著對方好幾根被扯斷的頭髮，賽羅蹲在希卡利手心，嗅了嗅空氣中的水汽：「感覺惡意很濃厚的樣子，要去看看嗎？」

　　自然要去。

　　事實上已經能夠猜到出現在夜幕下的是什麼，但綾波由希沒有作聲，只是帶著三個奧特戰士前往能量波動傳來的方向。只見血色的月光下，巨大魔物的影子由遠及近，帶著響徹天際的嚎叫禹禹前行。所過之處，連結界也無法阻擋的能量絲絲縷縷逸散在空氣，召喚來狂風和陰雲，整個世界潛伏的黑影似乎也蠢蠢欲動，在滿月與魔女之夜的雙重影響下，試圖將所有活物一起拖入無盡的深淵。

　　「終結者」。

　　魔法使們口口相傳的恐怖怪物，末日般毀滅一切的怨念集合體，只會出現在每個人最可怕的噩夢之中。

　　「有些不妙哦。」

　　然而，面對著山一般龐大的魔物，綾波由希卻平靜如常，甚至還眯起眼輕聲笑了笑，似乎並不把這樣強大的對手看在眼裏。

　　事實上，她也確實是。

　　「需要幫忙嗎，綾波桑？」已經亮出了騎士氣息，希卡利禮貌地發問。但由希只是搖搖頭，笑得越發燦爛，伸手扯下發間的緞帶。

　　「希卡利先生帶著賽羅君站在這裏就好。」

　　她轉過身，踏著風聲朝魔物走去。魔法絢爛的光輝在她身上一閃而逝，巨大的粉色長弓被毫不費力地舉起，拉開弓弦，瞄準了越來越近的黑影。

　　弓如滿月，箭若驚鴻。

　　無數光點彙聚成的長箭帶著燃燒的璀璨焰尾，直直穿透了魔物的身體。於是，它周身黑霧就都如同投下石子的水面般炸裂開來，帶著痛苦的悲鳴在月下長嘯，很快，便被燃燒的白焰徹底吞沒，化作無數細碎的光芒，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這是地球上最後一位魔法使真正的力量。

　　帶著壓倒性的優勢，只要阻擋在她面前，就會被毫不留情碾碎。

　　無論那是什麼。

　　「啊，好厲害！」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震撼的一幕，賽羅兔在希卡利身上上躥下跳，由衷開始嫉妒起佐菲能有一個這麼能打且正常（重音）的人間體：

　　「我都不知道由希的力量居然能這樣強大，隊長真不能跟我換一換……唉，那個是什麼？！」

　　話沒說完，就淹沒在突兀響起的撕裂聲中。賽羅仰起頭，看著魔物消失後的半空，一道異次元的大門突然出現，慢慢敞開，時空破滅的氣息從門中席捲而來，臉上滿是貨真價實的驚訝。

　　希卡利也微微睜大了眼。

　　「由希，這難道就是……？」

　　在人間體身側浮現出虛影，佐菲看向門內翻湧著的能量範圍風暴，不由自主深吸口氣。而綾波由希知道他想說什麼，點點頭，臉上的表情複雜難辨，眼底也浮動著晦澀的陰影，仿佛站在潘多拉的魔盒前，難以抑制血脈中流淌的渴求本能。

　　「連接現世與魔法世界唯一的通道，輪回之路。」

　　她頓了頓，這麼輕聲開口：「歷代魔法使都通過它來到地球。想要回家，也只有這麼一條路可走。」

　　回家。

　　哪怕回到那裏也只是新一輪孤獨的開始，但卻依然是數百年來，綾波由希僅有的目標和活下去的動力。

　　「那，由希這就要走了嗎？」

　　承諾過要陪對方走到終點，但當真的站在此處，心底卻油然而生出一絲無謂的悵然。佐菲偏過頭，看向少女神色莫辨的側臉，聲音放得很輕。

　　他們不說離別，但離別卻已悄然而至。

　　「我……」

　　看著半空的輪回之路，綾波由希沉默了會兒，似乎正在內心進行著劇烈的掙扎。良久，她才仿佛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垂著身側的手用力握緊，慢慢這麼開口。

　　然而。

　　彭——！！

　　一道魔法的光芒突然不知從何處飛來，擦過他們的肩膀，直直在異次元的大門上炸開。在場所有人俱是一驚，猛得扭頭，看向攻擊襲來的方向。

　　「我記得我應該提醒了你，不要走上輪回之路吧，魔法使大人。」

　　站在不遠處的路燈上，手裏握著一把同樣巨大的黑色長弓。來人帶著兜帽，身形隱入周身如影隨形的霧氣中，但那並不妨礙他們認出，她就是那個曾在教堂有過一面之緣的魔女。

　　「如果你忘了，那我就再提醒一遍。」抬起頭，露出光潔的下顎，她朝著綾波由希這麼開口道，似乎繃緊了嘴角：「不要犯下這個會讓你後悔的錯誤。」

　　「你……！！」

　　魔女是魔法使永遠的敵人，哪怕她看起來和綾波由希關係匪淺，也不由得不提高警惕。佐菲將由希擋在身後，而賽羅和希卡利也各自動了起來，一個拔劍一個變成巨型胖兔，如臨大敵地看向魔女出現的地方。

　　可是，所有人中，最該舉起武器的綾波由希卻沒有動作。她只是抬起頭，複雜地看著自己名義上的宿敵。在幾乎知曉對方身份的現在，再加上親眼看到輪回之路開啟，有些東西，也就不由得她不去相信。

　　「我沒有打算忽略你的忠告。」她淡淡開口：「所以，你大可不必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魔女頓了頓，拉弓的手放了下來。

　　「那最好，」她似乎笑了聲，扯下兜帽，露出那張和綾波由希一樣的臉：「我的態度其實還行，魔法使大人。你可不要污蔑我，我可是一直想在你面前好好表現的。」

　　這話帶著一絲戲謔，以及很不正經的輕浮，簡直讓人憋屈卻又發作不得。綾波由希抽了抽嘴角，看著那個正在收回武器的傢伙，不知為何總有種自己被人調戲了的錯覺。

　　而佐菲顯然有跟她一樣的想法，戒備的手一時不知道該繼續伸著還是放下，表情萬分精彩。

　　過分了。

　　哪有這麼自己占自己便宜的。

　　而圍觀的希卡利和賽羅看完全程，神色顯然也不那麼平靜。他們同時看了看綾波由希眼底隱約的惱火，又看了看魔女臉上明目張膽的揶揄，最後一起扭過頭，盯住懵逼的大哥，眼神中的嫌棄溢於言表。

　　剛剛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明明捨不得對方離開，卻非要裝出大度的樣子，連挽留一下都不會。

　　……你太沒用了，兩萬多歲的老處男還不如別人自己會撩自己。

　　活該腦袋上帶點綠。

　　佐菲：？？？

　　總覺得自己被慘無人道的鄙視了。大哥剛要說點什麼，來證明自己男人的尊嚴，他們身上，剛剛被一道魔法擊中的輪回之路中突然掀起了駭人的風暴，像是有無形的手從異次元中伸出，目的明確直奔綾波由希而去，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瞬間，直接將她捲進了門內。

　　「哢噠——」

　　門扉閉合的聲音像是一擊重錘，砸在了每個人心上。

　　想伸手去抓自己的人間體，卻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著彼此的指尖在半空錯過。佐菲猛得瞪大眼，看向半空驟然發難的輪回之路，只覺得有人拿了一把刀子，用力插.在了自己心臟最柔軟的地方。

　　而與此同時，頭頂血色的月亮終於補全了最後一點虧缺。

　　滿月時分，災厄降臨。

第十四章

　　事情發生的太快，直到異次元的大門閉合，其他人才反應過來究竟是出了什麼事，頓時開始大呼小叫。

　　其中魔女的反應尤為激烈。

　　她從路燈上一躍而下，與綾波由希相同的臉上滿是扭曲的怒意。與此同時，龐大的黑暗能量從她身後翻湧而來，無數魔物猩紅的眼眸在霧氣中睜開，咆哮著，朝著閉合的輪回之路露出獠牙。

　　這本來是她該在今夜撕碎整個世界的力量，現在，卻在用來拯救名義上的宿敵。

　　雖然，她們從頭到尾都是同一個人。

　　「我絕對，絕對不允許你第二次奪走我的未來！！」

　　魔女由希沉下臉，手上血色的魔法光芒大作，和受她驅使的魔物一起，試圖將異次元的大門直接炸開。同時，她還在沒有回頭的情況下朝著其他三位奧特戰士開口，聲音淹沒在劇烈的爆炸聲裏，卻依然清晰地傳入了他們耳中：

　　「快，綾波由希進入輪回之路後只有死路一條，我們必須在一切都無法挽回之前把她救出來！！」

　　希卡利和巨型賽羅兔對視一眼。

　　「……雖然還不太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只要把那個門打開，就可以把由希救回來了是吧！」

　　握緊了小爪子，賽羅點點頭。他看著半空佇立的異次元入口，做出了集束光線的起手式——因為兔間體的特殊體質，他也可以用使魔的身體放出自己的光線，只不過一般波波不喜歡他這樣做而已。不過現在，它的契約者深陷險境，它倒是比誰都跳得高，催著賽羅趕緊發力。

　　完全不care一只兔子用出奧特戰士光線的場面看起來有多麼驚悚。

　　而比他動作還要快上一步。旁邊的希卡利什麼都沒說，湖藍色的騎士光線已然呼嘯而去，在半空留下絢爛的光影。

　　「那麼，我也……」

　　眼睜睜看著綾波由希消失在面前的衝擊尤在，讓佐菲難得沉下了臉。他咬緊牙，M87光線在手中醞釀，帶著主人顯而易見的怒氣，眨眼間就要被放出。

　　然而，在那之前。

　　一只手突然從身側伸出，打斷了他的動作。大哥不由得一驚，猛得回頭望去，只見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的魔女正抓著他的右手腕，抿緊了嘴角，眼底似乎燃燒著永不熄滅的火焰。

　　「你有更重要的事，佐菲君。」

　　她手中有魔法的光輝一閃而逝。而大哥驚訝地發現，自己手腕上原本因為奧特戰士體質而看不見魔法少女的契約突然亮起了光芒，仿佛在呼喚著什麼，讓他漸漸感覺到了某種，從血骨中蔓延出的渴求與羈絆。

　　與此同時，他腳下，魔法陣複雜的紋路也突兀出現，將佐菲整個人都籠罩在了一陣熟悉的魔力之中。

　　「魔法使與魔法少女是用最古老的契約聯繫在一起的。所以無論如何相隔多遠，他們總會感應到彼此的存在，找到對方。」

　　在佐菲驚訝的注視中，魔女似乎笑了笑，隨即鬆開手，在他肩上輕輕拍了一記：

　　「所以，魔法少女佐菲君，去到你的魔法使身邊吧。」

　　然後抓住她，找回她，留下她，帶她回家。

　　從很久以前開始，你就已經是她最重要的人了噢。

　　————

　　門後的世界是一片虛無，□□的時空風暴在將自己捲入之後反而偃旗息鼓，似乎篤定她無法逃出一樣，倒讓綾波由希稍微有點不爽。

　　仿佛被小看了呢。

　　無數細小的光點在虛空中飄飄蕩蕩，肉眼可見的記憶碎片似乎印證了魔女所言，能夠讓魔法使回家的輪回之路確實是一場精心編織的謊言。少女頓了頓，歎口氣，雖然不太想對這個世界抱有太多的惡意，但似乎事情總是在朝最壞的情況發展。

　　能夠感覺到空間由外至內的震動，似乎是有人正在不留餘力地試圖將自己從門裏救出。綾波由希看了眼手腕上突兀開始發光的契約花紋，想了想，伸手在虛空一指，魔法陣的繁複紋路就在腳下亮起，出現了另一個人隱隱綽綽的虛影。

　　「佐菲君。」

　　念動逆向召喚契約者的咒語。當魔力的波動最終停止時，她的魔法少女也終於再一次出現在自己身邊。

　　「由希！」一踏出魔法陣，就立刻撲到了對方身邊。在仔細把人從頭看到尾，確定沒有受任何傷之後，佐菲才終於長鬆口氣。

　　綾波由希笑眯眯地隨便他看。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右手在半空握了又松，最終還是慢慢上移，輕輕圈住了她的手腕。佐菲抿緊嘴角，看對方沒有任何拒絕的表示後才放下心，有餘力打量周圍的環境：「所以，這裏就是通往魔法世界的輪回之路嗎？」

　　「沒錯，」而綾波由希點點頭，看著一簇光點從面前飄過，又頓了頓：「……應該說，這裏曾經是。」

　　在很久之前，從魔法世界來到現世時，她曾經於結界中驚鴻一瞥輪回之路璀璨的光影。但現在，門內的世界萬籟俱靜，本該充裕的魔法元素已經徹底消失，取而代之，是龐大到驚人的負面能量，深處似乎還傳來時空破滅的恐怖氣息，無論如何都看不到當年鏈接魔法世界與現世的『榮耀之路』的影子。

　　而究其原因，會變成如今這樣，可能性大概只有一個。

　　「魔法世界單方面封閉了現世回歸的道路，被他們送出來的魔法使，事到如今，都是被拋棄的棋子。」

　　迎著佐菲難以置信的眼神，綾波由希在身邊漂浮的光芒上點了點，示意他仔細去看：

　　「而且，這其中似乎還有更惡毒的部分……我們不僅僅被同類拋棄，或許還是某種意義上的犧牲者。」

　　隨著她的動作，一些模糊的光影也出現在門後寂靜的黑暗中。佐菲愣了愣，定晴看了會兒，有點驚訝地發現，那其中出現的，好像是綾波由希的記憶。

　　……不，準確地說，應該是外面那位墮落成魔女，疑似從未來而來的「由希」的記憶。

　　她作為魔法使按部就班，在魔女之夜告別了她的魔法少女，獨自走上回家的道路。但異次元的大門閉合後，通往魔法世界的入口並沒有打開，將她永遠封閉在了時空的夾縫之中。徘徊於門後的負面能量侵蝕了她的身體，原本澄澈的魔力漸漸變得暴虐，更可怕的是，她從散落在門後的碎片中看到，原來曾經每一個從現世走上輪回之路的魔法使，全部遭遇了同樣的事，直到最後無力抵禦黑暗，神智徹底喪失，墮落為魔女，才會被「門」放出，再一次回到現世。

　　原來那些魔法使們在魔女之夜殺死的敵人，其實都曾是自己重要的同伴。

　　那個綾波由希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隨之而來的真相更讓她震驚。在輪回之路迷失的一代又一代魔法使留下執念，其實已然猜出了導致這一切的根源——魔法世界選擇他們，送到現世，所謂「為了更偉大的榮光」原本就是驚天謊言。魔法使墮落的那一刻，魔力由光明轉化為黑暗的能量會反哺給魔法世界，為更多人提供永世長存的能源。所以，魔法世界選擇他們前去現世，作為命的羔羊，以這些魔法使的犧牲充盈魔法世界的魔力元素。

　　那確實是為了更偉大的榮光。

　　只不過，是以他們的悲劇為基底，滿足更多人難以填平的欲壑。

　　【我無法原諒造就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哪怕早在還未被送往現世時就已經知道魔法世界的涼薄，但這還是成功激怒了我。】

　　記憶碎片中，「綾波由希」的身影慢慢清晰。她轉過身，似乎在向著虛空開口，隔著扭曲的時間，留下這一段不知何時才會被人知曉的真相：

　　【所以，我自甘墮落，以光明之身成為魔女。耗費半數壽命強行破開隔膜，打碎被封閉的門，前往魔法世界為我們遭遇的一切復仇。】

　　作為被魔法之神眷顧的命運之子，百年難遇的魔法天才，那對綾波由希而言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更何況墮落為魔女之後力量遠比作為魔法使時強大太多。相反，沉浸在他人犧牲帶來的虛假繁榮中，魔法世界裏沒有人能夠阻止她為自己復仇，很快，就幾乎被一個人碾得粉碎，無人不會這可怕的惡魔的膽寒。

　　可是，即便復仇成功，又有什麼意義呢。

　　死去的人已死，活著的人也沒有了未來，「綾波由希」感到發自靈魂的空虛和厭倦。於是，她站在滿地廢墟之上思考了整整一夜，終於決意觸及神之領域，逆轉時間，回到過去阻止自己再度踏上相同的不歸路。

　　【那不是為這個世界所容納的做法，更何況我所能改變的只有自己的命運，卻救不下其他任何人。】

　　虛影頓了頓，聲音裏有些自嘲：【可我還是想要這麼去做。無論看到這個的魔法使是誰，你現在都應該明白自己被騙了，用你剩下的力量試著搏一搏，或許還能有機會離開。】

　　【而如果，看到這個的人是我，過去的綾波由希——】

　　一直失焦的視線突然有了焦點，目的明確地朝著由希望來。她看著魔女的身影漸漸模糊，消散在虛無中，很確定，自己聽到了她心底最無望，也是最渴求的不甘：

　　【呼喚他吧，作為奧特戰士的人間體，他一定會回應你……然後，打碎這裏，再也不要離開最後的重要之人。】

　　不要像我一樣，直到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

　　整個空間又一次恢復了寂靜。

　　沉浸在這令人窒息的震驚中難以回神，佐菲猛得收緊掌心，直到確定綾波由希溫熱的手腕還在自己手裏，才稍稍安下心。

　　「由希……」

　　他偏過頭，看向對方一如既往平靜的臉，千言萬語梗在喉嚨裏，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沒事哦，佐菲君。」知道他欲言又止下的擔心，綾波由希搖了搖頭：「雖然最開始是有一點難過，但魔法世界對我而言不是溫暖的地方，他們做什麼都不會讓我太過驚訝。」

　　頓了頓，她接著道：「硬要說的話，只是覺得自己最後能做的事情也沒有了而已。」

　　踏上輪回之路回家曾經是她這麼多年來唯一可以去完成的目標，而人在有著需要去做的事情時候，時間總會變得好過一些，沒那麼難熬。

　　「……嘛，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佐菲的目光帶著太多情緒，一時間看得她也有些恍惚。偏過頭，如往常那樣眯起眼笑，綾波由希看了眼對方握住自己的手，想了想，也反手回握：「這次大概還是需要借用佐菲君的力量了。」

　　「你想要怎麼用都行。」

　　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佐菲點點頭，在變身器閃爍出的耀眼光芒中，恢復了自己本體：「告訴我，要怎麼做。」

　　為了一次徹底將門打開，他還久違地使用了魔法使的力量，金色的光芒如水般再度覆蓋在身上，巨大的粉色緞帶憑空出現，系在脖頸，仿佛在昭示著他為了綾波由希能夠打破宿命，而破釜沉舟的決心。

　　「啊，這個。」

　　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由希站在充滿溫暖光芒的空間裏，透過奧特戰士的眼睛看向周圍的死寂，眼底難得露出了一絲真實的笑意：「既然是『輪回之路』，那就一定要走上去才行……我們先降落在『路』上，再做打算吧。」

　　行。

　　佐菲點點頭，慢慢在虛空中落下。而很快，他們就同時看到一條散發著淡淡金光的平面鋪陳在黑暗中，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那條連接魔法世界與現世的通途。

　　奧特戰士的雙腳踏上了實地。接下來，就應當是探查周圍的情形，最終找出最合適的地方下手，將輪回之路徹底打碎，從而回到門外的現世。佐菲，包括綾波由希都是這麼認為、並打算這樣去做的。

　　「不知道他們在外面沒有想著救我們出去。」

　　雖然面對著命運的終點，表情卻依然一派平和，由希想了想，決定還是在動手之前緩解一下氣氛：「如果沒有的話，我可是會很傷心的。」

　　「他們當然不會坐視你被黑暗吞噬。」輕聲笑了笑，佐菲穩住身形，這麼回答：「賽羅和希卡利也是很出色的戰士，說不定我們不需要動手，他們直接就可以在外面把門打碎呢。」

　　他這說說得非常真誠，真誠到魔法使忍不住莞爾。雖然這確實是一個很不錯的假設，但輪回之路畢竟是魔法世界集合無數人心血的力作，只是從外部的話，大概是沒有辦法——

　　「轟隆隆！！」

　　……將它破壞，的？

　　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轟鳴聲突兀響起，就像是驚雷在耳邊炸響。與此同時，他們同時感覺到腳下的地面一陣晃動，無數藤蔓般的裂痕瞬間出現在視野中，宛如破碎的鏡面，只是眨眼，連帶著整個異空間便碎成了千千萬萬片，被毀得毫無徵兆。

　　腳下一空，佐菲連帶著他體內的人間體猝不及防，一起摔了下去。

　　綾波由希：「……」

　　到底是誰騙她輪回之路修得非常堅固的？

　　驚喜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

　　——————

　　——————

　　「所以，」

　　看著異次元的大門被光線吞沒，女裝隊長從天而降。希卡利舉起光板，饒是科學家見多識廣，也不免沉默了下：「這其實是兩道光線就能解決的問題，而佐菲進去幫了個寂寞？」

　　「但英雄救美的姿態還是要做出來的，我猜。」

　　趴在他腦袋上，賽羅兔動了動耳朵，無所謂地用爪子洗臉：

　　「而且也不一定就什麼幫都沒忙上。我們可以換種想法，萬一是隊長用他四萬五千噸的體重把那什麼路壓垮了呢。」

　　希卡利：「……」

　　佐菲不要面子的嗎？

　　他想說點什麼挽救一下大哥的形象，但光板裏，「佐菲隊長用體重拯救了世界」這個梗已經刷滿了直播彈幕，科學家也只好作罷，轉而找各種角度直播佐菲終於換上的魔法少女套裝，滿足光之國人民由來已久的好奇心。

　　評論裏一片沸騰。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奧特兄弟的長子，無敵的佐菲在我面前女裝了！！！」

　　「蕾絲鏤空，我可以！！那位大人您看到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樓上你頭笑掉了，我幫你送到警備隊了。」

　　「召喚科技局！大哥女裝手辦什麼時候出！典藏版來一套！老子有的是錢！！！」

　　撇了眼希卡利的光板，拉上兜帽，魔女微微哂笑了下，身影漸漸融入空氣中，終至透明。既然時間線歸位，未來已然改變，那她也到了離開的時候。

　　下一站，該去哪里好呢？

　　而那廂群魔亂舞，這邊卻正在醞釀著某種難以語言的氣氛。在摔出異次元空間，從地上爬出來之後就將綾波由希從自己體內放了出來，佐菲有些緊張地站在大樓前，看著樓頂仰頭看向自己的由希，想起她眼底依稀深埋的倦意，終於還是下定決心。

　　「之前由稀有說過，你已經沒有了要去做的事情，也沒有要去的地方了。」

　　假裝沒有看見圍著自己直播的希卡利，大哥這麼開口。

　　「啊，是啊。」似乎隱隱能夠猜到什麼，綾波由希笑眯眯地回答，眼底倒映著天邊烏雲散去後的繁星：「畢竟，現世的魔法使大概只有我一個了」

　　那……

　　「我記得，由希更早之前還說過，成為魔法少女，是可以向魔法使許願的吧。」

　　慢慢朝前邁了半步，奧特戰士頓了頓，聲音放得很輕：「現在還作數嗎？」

　　「自然作數，」少女笑意更深：「什麼願望都可以哦，佐菲君。」

　　這是魔法少女的特權。他與魔法使踏過命運的長河，用最古老的誓約聯繫起來，於是當他們遇見那天，就是齒輪轉動的時刻，就是一個靈魂與另一個靈魂的邂逅，從此山長水遠，無論什麼都無法將彼此分開。

　　看著她良久，久到月亮清麗的光芒灑落在他們之間。佐菲才終於張了張嘴，聲音消散在晚風中，卻永永遠遠，那樣清晰地落在了綾波由希耳邊。

　　「你願意和我一起離開地球回到光之國，看看我的故鄉嗎？」

　　「當然。」

　　這場旅途已經終結，下一段旅途卻已經開始，正在前方等待他們。

　　縱然流離失所，孤寂百年又如何。

　　她最終還是遇到了能夠將她拯救的人。

　　她終於有了家。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小故事，大哥的一次奇妙之旅，到這裏就完結啦！

　　感謝寶貝兒們的大力支持！我們下一個故事見！！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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