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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火影)我是如何愛上你媽媽的[佐櫻]》作者:染井桑【完結】短篇。

《(火影)我是如何愛上你媽媽的[佐櫻]》作者:染井桑【完結】短篇。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8586個瀏覽者
文案:

我是如何愛上你媽媽的?
這個問題很難說清楚啊,不過宇智波畢竟是愛的一族。

(我覺得更是BUG的一族)

食用指南:
原著向,填補在原著699話時間內的腦洞。
我當時看完漫畫完結真是意難平!所以何以解憂,唯有寫篇同人了~日更,偶爾雙更
佐助視角。後期略狗血,HE。
其實,搬運過來只是想讓專欄好看一點(泥垢

內容標簽: 火影 情有獨鐘
搜索關鍵字:主角:宇智波佐助,春野櫻 ▏ 配角:漩渦鳴人,卡卡西,佐井 ▏ 其它:佐櫻,腦洞

一句話簡介:填補原作699話的腦洞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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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恨一個人,也許很難,但愛一個人,卻可以很簡單。

  畢竟宇智波是名為愛的一族。

  莎拉那,這是我和你媽媽故事中的一個小片段。比起波瀾壯闊的忍者人生,這段故事也許太過平靜,但是我希望你能永遠記得,因為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第一日.蘇醒

  佐助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境真實清晰,像是一場無聲電影。

  開始的場景似乎是盛夏時節,還是五六歲模樣的自己正和父母、哥哥一起坐在自家大宅的外廊上吃著西瓜降暑,他看到自己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興奮的站起來對哥哥手舞足蹈的說著,鼬一邊聽一邊微笑著向他伸出手。正說到興頭上,他卻腳下一滑,連退兩步,直直朝地面摔去……他驚慌的伸出手,卻沒能拉住哥哥,只是看著父母和哥哥擔心的臉龐如鏡花水月般越來越模糊,最後變成水面上泛起的一陣漣漪。

  漣漪平復後,卻是鳴人和櫻的臉出現在面前。他倆都是十二歲時的打扮,鳴人對著一顆大樹正大聲嚷嚷著什麼,櫻則是一臉無奈的聽著,最終忍不住出聲反駁。鳴人立刻變了張委屈臉,剛要說什麼,只見卡卡西突然出現在兩人背後,於是鳴人和櫻立刻轉過身,統一戰線異口同聲說了什麼,佐助不用想也知道他們說的一定是:「卡卡西老師你又遲到了!」果然,卡卡西呵呵笑了幾聲,安撫了他倆幾句。接著他們三人一起仰頭朝樹上看去,於是佐助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到了正在樹上俯視幾人的,十二歲的自己。

  在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他看到年少的自己笑了。然而未等他理解這個笑容的意義,眼前的場景又消失了。接著,電影似乎被按下了快進鍵,佐助看著自己離開木葉後經歷的一切如同走馬燈一般快速出現,又倏然消失,他忽然感到一陣暈眩,於是大叫一聲「停下!」

  各種畫面竟真的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重新陷入了黑暗中。

  「……真的嗎!卡卡西老師就任六代目火影了!」

  「鳴人你不要亂動,會扯到傷口的!還有,小聲一點啦……」

  是誰?是誰在說話?

  在虛無靜寂的黑暗中漂浮的佐助漸漸聽到了一些聲音,他努力的睜開眼,好一會兒才適應了周圍明亮的光線,然後他終於認出自己躺著的地方是木葉醫院的特護病房。

  上一次來這裡,好像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佐助試著動了動,身體的每個細胞立刻一起發出疼痛的叫囂,原本左手臂所在的地方則感覺空蕩蕩的。這一切都提醒了他,為何會在醫院,木葉的醫院。

  他微微側目看向房間的另一邊,果然兩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鳴人躺在另一張病床上,也是全身纏滿繃帶,不過臉上依然是一副元氣滿滿的樣子,真不知道他這逆天的恢復能力是源於尾獸的查克拉還是他的超級粗神經;櫻則45°背對著自己坐在鳴人床邊,低聲和同伴交談著什麼。

  佐助靜靜看著他們,看著鳴人艱難大笑的樣子,看著櫻熟練地削蘋果的動作,他忽然意識到他似乎從未如此仔細觀察過這兩個認識了很久的朋友,或許也是唯二的朋友。他曾經認為,世界上已經沒有比和鼬更深的羈絆了,所以他可以如哥哥一般,為了貫徹自己的「道」,而斬斷所有其他的牽絆。但他到底是低估了鳴人和櫻對自己的執著,也低估了自己對於「感情」的認同。

  「宇智波一族是愛的一族」。佐助記得二代目火影是這樣說的。

  【為了達成自己的目標而試圖放棄所有羈絆,到最後卻還是被這些羈絆所左右……嗎?還真是有些諷刺啊……】佐助轉過頭,重新閉上眼睛。不過,今後若能坦率接受他人的善意,是不是能看到一個不同的世界?

  過了一會兒,他感到有人走近自己,將溫熱的手掌附在額頭上,又輕輕拿起自己的左臂,仔細查看著傷口。佐助感覺自己的痛感慢慢恢復了,他不由悶哼了一聲。

  「佐助君,你……你醒了嗎?」來人立刻發現了他的動靜,聲音都微微顫抖著。

  他慢慢睜開眼,看著站在床邊一臉驚喜的櫻,輕輕回答:「嗯。」

  「佐助你終於醒啦!」隔壁的鳴人也發現了,立刻坐起身,探頭過來看他。

  「我這就去拿東西給你好好檢查一下。」櫻說著跑了出去。

  鳴人對他露出招牌的燦爛笑容,道:喂,你睡了這麼久也該起來活動活動了吧。」

  「距離四戰結束多久了?」

  「一個多月了。」

  【我竟然在毫無防備的狀態下昏睡了一個多月……】佐助皺了皺眉。

  「我也是昨天才醒的。哎,這下錯過了大事。」

  「你是說卡卡西接任六代目火影的事?」

  「咦?你怎麼知道的?」

  「哼……」

  「啊我知道了,你剛剛是不是裝睡來偷聽我和小櫻說話啊!?魂淡!」

  「我還要偷聽嗎你那麼大聲音,吊車尾的!」

  「你叫誰吊車尾?!」

  「好了鳴人!」櫻端著一堆器材推門進來,「你有這精神吵架,還不如好好休息。」

  和從前一樣,鳴人面對櫻氣焰立刻被撲滅了,他拿起女孩之前削好的蘋果啃了一口,嘟囔說:「我不是吊車尾的。」

  櫻笑了,說:「是啊是啊,你現在是木葉的,不,是忍界的英雄啦。」

  「嘿嘿。」黃頭發少年似乎立刻被治愈了。

  「佐助君也是,四戰能結束、大家能擺脫無限月讀的控制都多虧了你和鳴人。」櫻轉過身來,走到佐助床前:「請把左臂伸出來。」

  「我那麼做可不是為了當什麼英雄。」佐助乖乖伸出手臂,「事先說,我並沒有放棄改變這個世界的目標。」

  櫻的動作明顯停滯了。

  鳴人嚷嚷道:「哈?你又想打架了嗎?」

  「戰鬥,戰爭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佐助冷靜地說,他覺得現在已經可以坦誠面對摯友,「鳴人,這正是現在的我從和你、和鼬、和所有人的戰鬥中得出的結論。但是,這個世界的確需要去改變,我所要做的就是探尋一條其他的道路。」

  鳴人皺成一張狐狸臉:「……聽起來挺深奧的……」

  「……」【跟這個白痴講道理果然費勁。】

  「不過,我們一起努力吧!」

  「哼。」佐助撇過頭。

  「哈?你這是什麼態度!」

  佐助沒再理會大叫的鳴人,他注意到櫻又恢復了熟練的動作,一團綠色的查克拉在斷臂的傷口處溫柔燃燒。

  「無論怎樣,還是要先把傷養好。」少女結束了檢查,邊說著邊在本子上寫著什麼,「佐助君的其他外傷都無大礙,至於手臂……綱手大人從火影位置上隱退後已經在研究用初代大人的細胞制造義肢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們的手臂就可以回來了。」

  佐助想了想,說:「多謝。」

  櫻愣了一下,頓了頓才說:「應該的。」

  之後房間就陷入了謎的沉默氣氛中,佐助第一次發現要和櫻繼續對話是如此困難。他瞥了一眼眼前的少女,她明媚的碧眸隱藏在劉海中,看不清表情。

  「呦,少年們。」卡卡西忽然出現在門口,打破了沉默。

  「卡卡西老師!」鳴人興奮的看著老師。

  「鳴人你看起來很精神嘛。」卡卡西還是穿著平常上忍的裝束,僅露出的一只眼睛充滿了笑意,「佐助看起來也不錯,這樣我就放心了。」

  櫻問:「卡卡西老師,哦不,六代目大人,你怎麼有空過來的?」

  「聽說鳴人和佐助醒了當然要過來看望一下啦,你們可是我最疼愛的孩子呢。」卡卡西半開玩笑的說道。

  「……」佐助不免一陣惡寒,鳴人和櫻也是一副「好冷好想吐槽」的表情。

  「還有,叫我老師就可以了。」卡卡西恢復了正經,「在我心裡,你們永遠都是我驕傲的弟子。」

  佐助看著他,腦海中閃現過無數畫面。雖然自己的忍術是在大蛇丸的訓練下得到大幅度提升的,但若是還有人能稱為老師的話,那一定是卡卡西。也正是因為他有著能引導、團結別人的能力,所以才在戰後百廢待興的關鍵時期成為了火影吧。

  佐助嘴角揚起弧線,【卡卡西這家伙,還蠻能干的嘛。】

  正想著,卡卡西轉向他說:「佐助,我可以和你單獨談談嗎?」

  他點點頭。

  「啊這樣的話,鳴人,我陪你到院子裡散散步吧。」櫻見狀從房間角落裡推出來一輛輪椅。

  「好啊好啊。」鳴人也樂得出去走走,他坐上輪椅,關門前還不忘加了一句:「老師和佐助不要吵架啊。」

  「……他以為我是他嗎。」卡卡西扶額。

  佐助單刀直入的問:「你想談宇智波的事?」

  「嗯。在帶土以斑的名義活動期間,曾經找到我們說明過鼬當年滅族的真相,關於這件事我已經向門焱大人和小春大人求證過了。看來他當時說的都是真的……」

  佐助打斷他:「大概是真的,但一些細節並不准確。而且現在想來,怕是帶有很明顯的煽動性。」

  「為什麼這麼說?」

  「鼬被穢土轉生後,我和他相遇了,從他那裡我得知了更多的東西。比起宇智波帶土,我願意相信鼬的版本更接近『真相』。」

  「是嗎……你們竟然遇到了啊……」卡卡西嘆了口氣,「也許老天也想彌補你們兄弟一些什麼吧。」

  夜晚已經降臨,村落中逐漸亮起了點點燈火。「鼬已經不在了。不管什麼忍術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佐助看著窗外,萬家燈火淺淺倒影在眼眸中,他說:「但現在我希望通過我的行動,可以用他的眼睛看到一個更為廣闊的、不一樣的世界。」

  卡卡西點點頭,似乎無限感慨:「剛才你和鳴人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佐助,你真的成長了。不過,只有將過去徹底放下,才能更好面對未來。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對高層還心存不滿,關於鼬的事我認為也有必要給你個交待。」

  「……你想如何?」

  「等你出院了,和我一起去見高層們吧。」

  佐助挑眉道:「這麼直接可不像你的作風。」

  卡卡西一攤手:「嘛,我也從你們身上學到不少東西呢。」

  佐助低頭想了下,說:「好。」的確,該面對的總要面對。

  「還有一事……你願意讓櫻知道宇智波一族的事嗎?」

  他感到很意外,抬頭問:「櫻?她怎麼了?」

  「恩,在你們昏迷期間她就問過我宇智波一族當年的事了,看樣子她自己也調查了不少東西呢。我想既然我和鳴人都知道真相了,似乎也沒必要把她排除在外……當然,這還是要看你的決定。」

  佐助沉默了。直到現在,每當想起當年滅族的真相乃至宇智波一族的歷史,他都覺得透不過氣。當然,作為宇智波族唯一的後人,他不得不去了解這些「真相」,只是還有必要讓別人同樣來背負這些沉重的記憶嗎?

  「她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對她來說不過是一些無關的東西。」

  「我想對櫻來說,涉及到你的事就不是『無關的事』。」卡卡西嘆口氣,「佐助,既然你已經可以與鳴人坦然相待,為何不能對櫻再坦誠一些呢?」

  「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佐助語塞。是啊,哪裡不一樣?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半晌,他猶豫著說:「好吧,我找個機會自己告訴她。」


☆、第二日.道別

  佐助感覺有些失算了。

  他知道回歸木葉後,可能要面臨各種很難對付的局面,但這其中絕對不包括被一屋子人吵得腦袋嗡嗡響自己還不能發作——畢竟來探病的大家都是真心高興自己能回到木葉的。

  他看著那些同期的伙伴在病房裡隨意聊天打鬧,這種日常生活的平淡讓佐助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在被仇恨的鮮血浸染的那些日子,木葉在意識裡漸漸變成了黑暗和腐朽的代名詞,讓他幾乎忘記這裡原本有的「家」的溫暖。

  當然,佐助不是鳴人,他想自己永遠也無法適應這種熱鬧。所以在傍晚時分,他決定一個人去醫院的頂樓平台靜一靜。

  十二月的北風如苦無般銳利的擦過臉龐,佐助迎著寒風站在最高處鳥瞰整個木葉村。從這裡可以看到起碼一半的基礎設施都在戰爭中毀於一旦,但也能看到村民們為了盡快重建村落而忙碌的身影。火影岩壁上卡卡西的頭像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

  【現在的效率似乎提高了一點。】佐助想著,同時注意到身後有三股查克拉停在了頂樓周圍。

  他哼了一聲,道:「還不出來嗎?」

  「刷——」三個身影聞聲出現在身後。

  「佐助~~~~」一個嬌媚的聲音由遠及近,他一轉身剛好和女子撞個滿懷。

  「香磷……」

  「呦佐助。」水月笑著露出兩排尖尖的牙齒。重吾在他旁邊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你們怎麼來了?」

  水月雙手抄在胸前,不滿道:「喂喂,別這麼冷淡嘛,起碼我們也曾經是一個小隊的啊,而且隊長還是你。作為同伴——好吧,前同伴——來探望一下你不是應該的嘛。」

  佐助知道這肯定不是他們來的真正目的,於是推開黏在身上的香磷,看向平時三人中最為穩重的重吾。

  在他慣常自帶壓迫力的眼神下,重吾松口了:「佐助,我們來是想問問你今後的打算的。你是否願意繼續和我們組隊?」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如果繼續和我組隊就意味著你們將繼續聽從我的指揮,以我的目標為行動前提。但是——水月,現在你就算不跟著我也可以去尋找其他的好刀;重吾,我現在很安全,你沒必要再保護我;至於香磷你……」佐助看了看女孩那似曾相識的神情,「我只能說『抱歉』。」

  香磷似乎沒想到他會這樣直白的戳破自己的心思,立刻慌張的跳起來:「你,你在說什麼啊!」隨後卻失落地低下頭。重吾皺皺眉,說:「這麼說,你確實決定留在木葉了?」

  「從某一個層面說,是的。」

  重吾沒再說話,水月則兩手一攤,道:「我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你了。」

  「我能理解。」香磷扶了扶眼鏡,「木葉的溫暖的確有種讓人振奮,想要拼盡全力去守護的力量,我在這裡的那段時間已經充分了解了。可是……這裡畢竟還是有黑暗的。佐助,你就能忘記對木葉的仇恨了嗎?」

  佐助望向火影岩壁:「不是忘記,而是去改變。」

  「可是……」

  「算了香磷。」水月打斷她,「你還不明白嗎,佐助已經做出了選擇,他已經決定選擇誰作為今後的同伴。」

  香磷剛想反駁什麼,突然看了看天台入口的樓梯處,難得地沉默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走了。」水月道,「若是以後還有機會見面,真想和你好好較量一下。」

  「啊…」

  重吾說:「保重。」

  「嗯。」

  香磷戀戀不舍地看了一會佐助,忽然強硬的說:「魂淡佐助你一定要幸福啊!」

  佐助不太明白她所指何事,不過還是淡淡回應:「嗯。」

  「謝謝。」看著三人跳躍的身影漸漸融入遠處的夕陽中,佐助輕輕說。

  「剛才那是佐助君之前的同伴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佐助沒有回頭:「櫻嗎?」

  女孩走到佐助身邊,把一件披風遞給他,「抱歉,我無意偷聽你們的談話。我只是想天這麼冷,你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如果再添風寒就糟了。」

  佐助看看披風,又看看櫻。只見她雖然笑的溫柔,卻是難掩一臉的疲憊。在今天一撥撥的探病人群中獨獨不見櫻的身影,佐助本來還有些奇怪,現在看來,女孩眼睛下明顯的黑眼圈已經解釋了原因。

  【戰後的醫院,很忙吧……】佐助單手披上披風,櫻自然地幫他把夠不到的地方都弄好。

  「櫻……」「單手還是不太方便吧,不過沒關系,再過不了多久義肢就能完成了……」

  「櫻。」「這樣下去不行,我果然還得加把勁啊……」

  「櫻!」「!我,我在……」

  佐助不解道:「你在慌張什麼?」

  女孩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微微撇開了視線。過了一會兒,她緩緩開口:「佐助君,這次還會走嗎?」

  「啊……」【原來在介意這件事。】也難怪啊,佐助記得四年前正是在木葉的醫院,大蛇丸的屬下讓自己下定決心扣倒了第七班的合影,而只身走向黑暗。事到如今他已無力去假設若是時光倒流他是不是還會走上同一條道路,但當下——他想,還是可以給女孩一個安心的答案的。

  「他們只是來道別的。」

  「誒?!」櫻睜大了眼睛,追問道:「真的嗎?」

  佐助看著她急切的神情忽然很想笑,忍不住吐槽道:「……要偷聽也要把話聽完整吧。」

  「啊,抱,抱歉……」櫻如釋重負的笑了,這是佐助今天第一次見她真心的笑容。

  可是,為什麼這樣的笑容會伴隨著淚水呢?

  「櫻……」

  女孩擦掉眼淚:「怎麼了?」

  佐助想說你還是多笑笑的好,結果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想出院。」

  「出院?佐助君你還沒有完全康復啊。」

  「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再說,現在可不是悠閑地躺在醫院的時候……」

  女孩一時沒有說話。佐助以為她在想什麼理由挽留他多住些日子,於是說:「我現在有很多必須去做的事……」

  「我明白。」誰知櫻打斷他,搶著說道:「佐助君你不用多說,我都明白。只是你和鳴人現在是村子裡最重要的病人,我沒有權利擅自做主讓你出院。不過我會把你的檢查情況寫成報告立刻上交給綱手大人的。」

  「好。」佐助看著女孩堅毅的神情,忽然想起了那日月下告別時,女孩無助的臉龐——「為了佐助君,我願意去做任何事。」

  櫻似乎對他的反應有些吃驚,歪過頭像是在探究他的想法。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沒想到佐助君會這麼坦率的接受我的說法。」櫻忽然笑了,說道:「總感覺佐助君有些變了呢……」

  「人都是會變的。」

  佐助避開她的笑顏,轉身往回走,所以櫻並沒有看到他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

  【改變嗎……櫻,你也是一樣的啊……】


☆、第三日.回家

  佐助看著站在病床前認真瀏覽檢查報告的五代目火影,試圖從她臉上讀取出自己能夠出院的可能性。

  鳴人在一旁邊啃著蘋果邊說:「我也要出院。」

  櫻無奈的看他一眼:「你不要添亂。」

  「可是為什麼佐助可以出院啊!」

  「我還沒說他可以出院呢!」綱手從報告中抬起頭瞪了他一眼,繼而轉向佐助道:「從櫻的報告看,你恢復的確實不錯。不過鑒於你長年處於大量消耗查卡拉的狀態,我建議你還是在醫院多休息些時日。」

  佐助爭辯道:「不過是靜養,我回家也是一樣的。」

  綱手眯起眼睛:「要是讓你出院了,你會乖乖躺在家裡靜養嗎?」

  「……」佐助冷著臉撇過頭。

  「哼,又是個任性的小鬼。」綱手霸氣十足地總結道。

  櫻連忙勸道:「綱手大人,您就允許佐助君出院吧。他繼續在這裡也未必真的對身體好。」

  「對啊,這家伙一定會逃走的說。」鳴人也從旁幫腔,末了沒忘補上一句:「我也是。」

  綱手審視的目光在三人間來回流轉,最後她妥協般地出了口氣,道:「你們啊……罷了。佐助,你今天白天再在醫院觀察一天,如果沒什麼特殊情況的話傍晚就出院吧。至於鳴人,待我看過你的檢查報告再說。還有櫻,佐助是你力主讓他出院的,之後你可要負起責任來。」

  佐助看了一眼櫻,正巧和她四目相對。女孩有些慌亂的錯開目光,半無奈地笑著說:「我知道了。」

  「耶!!」鳴人伸出了勝利的V字手勢,「小櫻,那我的報告也麻煩你啦。」

  「這倒沒什麼,只是你還不知道吧,你住的地方已經被毀了,重建的工作還在進行中。所以你現在出院要住到哪裡去啊?」

  「什麼!??!!!」鳴人從床上跳起來,好像受到了很大打擊,「怎麼會這樣!!」

  櫻和綱手對視一笑,綱手走上前安慰他:「好了鳴人,我有個主意……」

  而櫻則繞到佐助床邊說道:「佐助君以前的公寓也已經不在了,你出院後打算怎麼辦?是重新找一間公寓,還是……住回宇智波宅呢?」

  【宇智波宅?】佐助有些茫然地想了三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哪裡:「那裡啊……」【宇智波的地方竟然保留下來了啊。】

  女孩道:「這次村子好多地方都被毀了,佐助君從前的家能幸免於難真是太好了。」

  「是嗎……」

  「也許,它一直在等你回去呢。」

  櫻的眼睛明亮而清澈,佐助看著她的認真表情,黑眸亮了亮,一些難以名狀的復雜情緒一時間一起湧上心頭。他握了握拳頭,又松開,慢慢道:「也許吧。」

  那就回去看看吧。

  冬至這天的夜晚來的格外早,佐助百無聊賴地倚在病房的窗邊望著夜空出神,盡量屏蔽掉鳴人在收拾東西時哼出的不成調的小曲。鳴人的心情顯然很好,他在剛剛已經被綱手允許和自己一起出院了。

  佐助知道櫻在白天是沒有時間幫鳴人撰寫檢查報告的——雖然她自己從未言明,但佐助自認為有一雙洞察力卓群的眼睛,而且他還偶然聽到靜音和其他醫療忍者說起櫻正在主持成立戰後兒童心理治療分部的事情。但他也並不對鳴人能提前出院感到驚訝——反正對方「死纏爛打」的功夫是一流的。

  好像在對自己的事情上,櫻也是這樣的……

  想到這,他又開始思考起那個問題:自己在十二歲時碰到了世上怕是少有的異常執著的兩個隊友,究竟是幸還是不幸?這個問題他三年來常常忍不住想起,雖然每次的答案都不一樣,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在復仇的沼澤中越是走的遠,在內心深處越是產生了一點類似與第七班暗暗較勁的感覺:我倒要看看你們對我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事實證明,他們堅持到了自己回歸的那天。

  【真是,完全敗給他們了。】

  「喂,你一個人在那邊偷笑什麼呢?」鳴人一切收拾妥當,終於把注意力放回了摯友身上。

  佐助立刻恢復了平常的面無表情:「沒什麼。」

  「……恩……你沒事別瞎琢磨了。」鳴人一臉「搞不懂你」的表情,「說起來,小櫻該來給我們辦出院手續了吧~」

  「櫻來不了了。」一個略帶慵懶的聲音伴隨著推門聲響起。二人朝那邊看去,只見兩個同期的同伴出現在門口。

  鳴人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鹿丸,丁次!你們怎麼來了?」

  丁次說:「櫻下午說她有重要的事情不能來送你們出院了。所以我們倆被六代目大人派來給你們幫忙,出院手續都辦好了。」說著,他走到病床邊拿起鳴人的書包,問道:「鳴人,你的東西都在這裡了嗎?」「恩是的,謝啦。」

  「佐助你呢?」鹿丸問道:「有什麼需要幫忙拿的嗎?」

  佐助拿起床邊的草薙劍,道:「走吧。」

  「你還真是一點沒變啊……」鹿丸挑眉道,「那就快走吧,我好不容易支開了井野,她要是再跑來就麻煩了。」

  四人出了醫院,走上木葉的中心街道。佐助發現,才沒有多少時日,村子的氣氛和上次在四戰時穢土轉生歷代火影的夜晚已截然不同,這也許就是所謂的「置之死地而後生」吧。

  盡管幾人的衣著十分平常,佐助甚至穿了一身黑色,配上他的黑發黑眸,整個人幾乎要融進夜色似的,但街道上的人們還是立刻認出了他們,有的對他們側目以示,有的還和鳴人打著招呼,更多的人則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開始竊竊私語。

  不用想,那些話語肯定是圍繞著鳴人,更多是圍繞著自己展開的。他們會怎樣議論自己……是宇智波族的遺孤,木葉的叛忍,還是四戰的英雄?佐助在心裡冷笑了一聲。

  「哎真是麻煩啊……」鹿丸顯然是猜到了什麼,話雖然是對兩人說的,眼睛卻沒有離開佐助,「鳴人,佐助,你們現在可是村子的大英雄了,有些關於你們的傳說我聽了都覺得太離譜。現在被人時刻關注的感覺怎麼樣啊?」

  鳴人噘著嘴想了想說:「雖然很高興被大家認可,可總感覺有點怪怪的……」

  「都要有一個適應的過程吧。你們需要適應各種新的身份,大家也需要適應『真相』的時間。」

  佐助別過頭沒再說話,只是加快了步伐徑直朝前走去,把那些竊竊私語都遠遠拋在身後。他明白鹿丸說的有道理,可心中還是有烏雲慢慢遮蔽了晴空。

  又到了一個分岔路口,鳴人指了指右邊的路說:「我記得卡卡西老師之前的公寓是往這邊走吧。」

  「沒錯。」鹿丸點點頭道,「那麼接下來,丁次你跟鳴人去六代目家吧,我和佐助往左邊走去宇智波宅。」

  「不用了。」佐助一口拒絕了這個合理的提議。

  鹿丸嘖了一聲,試圖給他分析現狀:「雖說六代目已經解除了隔離,可是宇智波那個自治區已經很久沒人進去過了吧?你家的宅子現在說不定連水電都不通的,而且很久沒人住過了,總要有人幫著掃除一下……」

  佐助簡單利落的打斷他:「我能搞定。」

  「呃……」

  「改日見。」佐助說著,獨自一人拐進了左邊的小路。

  時間可以慢慢改變世間的一切,也能漸漸篡改一個人的記憶。然而當佐助再度踏入宇智波一族的土地時,卻發覺這裡仿佛被時間拋棄了一般,時空似乎永遠定格在了他七歲那個永生難忘的晚上。

  在這個沒有月光的夜晚,他步履沉重的走過印滿宇智波一族家紋的高大圍牆,那裡的團扇圖案皸裂出不規則的紋路;走過有他從前最愛吃的宇智波仙貝的和果子店,那裡招牌浸染的鮮血依然觸目驚心;走過一幢幢街道兩旁黑洞洞的樓房,曾經的歡聲笑語襯托著如今的靜寂顯得越發悲涼……佐助一時間感到又重新回歸了那種狀態:自己一個人仿佛在一片黑暗的深海中前行,快要窒息,卻沒有盡頭,沒有希望。

  然而——

  他忽然停下腳步,不可思議的看著前方不遠處的燈光。那昏黃的燈光似乎並不明亮,卻執著的散發出溫柔的光明,照亮了整片海洋。

  佐助出神的看了五秒,確定並不是出現了幻像,才漸漸加快了腳步朝著那僅有的光明奔去——如果沒有記錯,那裡正是自己家的方向。

  然後他就在家門口遇見了櫻。

  只見女孩推門從光明中走出來,燈光為她的輪廓籠上了溫暖的顏色。她先是一愣,而後微笑著對佐助說:「佐助君,歡迎回來。」


☆、第三日.回家(二)

  有多久了呢,再沒有人這樣等他回家。

  櫻不會知道她這似乎稀疏平常的一句問候在佐助心裡掀起了多少波瀾。

  當然佐助也不會告訴她自己心中所想,無論是孤高的性格所致還是慣常的寡言使然,他只是站在那裡,用一個同樣簡單的短句表達了千言萬語也說不明的情緒——「我回來了。」

  而櫻在聽到他的回答後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仿佛這就是世間最美好的話語。

  「抱歉,就這麼自己跑過來了。」女孩說著,腳步輕快的把提在手上的兩大袋子垃圾放到了屋外的角落,「不過總想著能幫佐助君做點什麼就好了……」

  佐助笑了下,難得坦率的說:「嗯,幫了大忙了。」

  櫻笑著搖搖頭,又拍拍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道:「好了,佐助君快進去吧,房間我基本收拾好了……不過外面的院子太大了我還沒來得及弄……我猜你還沒吃晚飯,就買了一些食材放在廚房了……啊對了,佐助君你一定要記得給大門重新上把鎖,雖說村子現在的治安很好,但小心點總沒錯的。」

  佐助平靜地看著她劈裡啪啦的說了一堆,第一次沒有打斷的意思。

  櫻見他一直沒有回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略尷尬的說:「啊我也真是的,說這麼多有的沒的……那麼佐助君,明天見啦。」

  「要進來坐一下嗎?」

  「誒?!」櫻瞪大了眼睛,好像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佐助有些好笑,說:「進來吧。」

  「啊啊好的!」

  在進入玄關的時候,佐助注意到櫻小心翼翼的把鞋子脫下來擺好,輕聲說了句:「打擾了。」

  明明這個「家」已經沒有其他人了,為什麼卻讓自己在一瞬間有種這裡一切如同從前的錯覺呢?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入起居室,明亮的燈光讓佐助眯起了眼睛。記憶裡滅族後的灰暗連同蜘蛛網被一掃而空,整個房間已變的整潔清爽、井井有條,在靠近外廊的拉門處甚至放置了一個嶄新的暖桌,桌上有一束水仙花插在素雅的花瓶裡。

  佐助心中一暖,徑直走到暖桌旁坐下。而櫻則跑到和起居室連接的廚房,問道:「佐助君你要吃點什麼嗎?」

  「你會什麼?」「番茄炒蛋。」

  「還有呢?」「……沒有了……」

  「噗。」佐助斜眼看她,「那你還問。」語氣裡頗有幾分玩笑的意味。

  女孩臉紅了,似乎想挽回一點形像,急急爭辯道:「這道菜我練了很久了,連卡卡西老師和鳴人他們都說好吃呢。」

  「好不好,要吃過才能評判。」

  「看我的吧。」

  之後兩人都沒再說話,佐助將通向庭院的拉門打開了一些,夜風頓時帶著寒冷呼嘯而入,卻在室內的裊裊暖意中敗下陣來。他轉頭盯著櫻忙碌的背影看了一會兒,一個想法慢慢在腦海中醞釀成形。

  「呼——」櫻在簡單的晚餐後喝了一口熱茶,滿足的舒了一口氣,「呆在這麼暖和的地方真是太舒服了。暖桌果然是冬季必備品啊,佐助君的家這麼大,可以一個房間放一個了。」

  「嗯。」佐助坐在她的對面,也喝了口茶,道:「我家從前也有不止一個……」話說到一半卻停了下來。

  為何又想到了從前?

  「佐助君,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櫻在忽然安靜的氛圍中低聲問道,「佐助君的家人是什麼樣的呢?」

  「……你真的想知道嗎?」佐助決定去踐行剛剛形成的想法,如果對方是櫻的話應該可以的吧。

  「那我就都告訴你。」

  佐助想,講述宇智波一族的歷史真的是一件痛苦的事。在這個漫長而又悲傷的故事裡,有些人睜著萬花筒寫輪眼踏著鮮血而來,又在一聲聲嘆息中帶著遺憾離開,而更多的人和事則被掩埋在時間的漫漫長河中,不知所蹤。宇智波的確是強大的一族,但獲得力量的同時卻必須付出巨大的代價。

  對自己來說,如果可以,他寧可永遠不要擁有永恆的萬花筒寫輪眼。只是,世間又哪來的如果。

  「……之後四戰的事你都知道了。」當他講完最後一句話,佐助覺得心中空落落的,仿佛長久一直壓在心頭的巨石終於消失。這期間,櫻一直很安靜,現在——他抬頭看了一眼女孩,只見她低著頭沒出聲,卻有淚水不斷滴落到桌面上。

  【不要哭啊……不然連我也想哭了……】

  「我想……佐助君的家人一定都是很溫柔的吧。你有這樣愛你的父母和兄長真是太好了。」櫻的聲音哽咽著。

  「……」【可是他們都已經不在了。】佐助別過頭。

  「雖然他們已經不在了,可是佐助君一定還會幸福的。」

  佐助有些吃驚的回頭看她:「為什麼你這麼肯定?」

  「因為宇智波是愛的一族啊。」櫻的淚水還在不斷劃過臉頰,可她依然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懂得愛的人,一定可以擁有愛的。只有這點我絕對可以肯定。」

  【是嗎……】也許,真的可以再相信一次。

  佐助從拉門的間隙朝夜空望去,月亮不知何時從厚厚的雲層中露出了臉龐,溫柔地擁抱著大地。

  那麼——「櫻,你以前說過的話還算數嗎?」


☆、第四日.心結

  佐助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刻。

  他從床上坐起來,瞄了眼床頭不知何時多出來的鬧鐘,不禁反省自己為何會起得這麼晚。於是自然而然的,他想到了昨晚的場景。

  「櫻,你以前說過的話還算數嗎?」當時自己的確是這麼說了。

  然後呢?然後櫻那張拼命點頭,又哭又笑的臉還真是有點難看啊。

  佐助嘴角揚起笑容,伸了個懶腰,【今天看起來會是個好天氣吧。】

  草草吃過早午餐,佐助想起櫻昨天說的整理庭院的事情,他拉開門,慢慢走到外廊上。記憶中的自家庭院是典型的日式風格,有一塊被辟出來修造成了古樸的枯山水,另一塊空曠的場地則成了鼬和自己偶爾修行體術的地方。如今,寫意的園林失去了精心的呵護只剩斷壁殘垣,修行的地方也變得一片荒蕪。

  佐助衡量了一下,隨即放棄了讓庭院恢復如初的想法。他從屋裡拿出了草薙劍,先是靜靜站在荒草叢中,一陣風吹來,他順勢一個凌空單手拔劍,一陣眼花繚亂的劍花過後只見空地上無風起浪,荒草落葉枯藤紛紛騰空而起,待他最後落地,偌大的空地已被清除干淨。

  一道寒光劃過,劍已入鞘。【看來單手的平衡適應也差不多了。】佐助看了看周圍,對自己體術的恢復基本滿意。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響起,佐助心道你都知道大門沒有鎖了,自己進來不就好了。只是那敲門聲似乎沒有停止的意思,他只得穿過庭院去開門。

  誰知站在門外的不是粉發女孩,而是一個黑發黑眸、膚色蒼白的英俊少年。

  佐助皺眉道:「你誰?」

  「你好佐助君,雖然不是初次見面,但我想我還是好好自我介紹下吧。」少年對他的冷面冷語毫無不適,反而笑眯眯地說:「我是佐井,現任暗部隊員。和你一樣,曾經是第七班的一員。」

  佐助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隱約想起在大蛇丸的根據地和四戰戰場的確見過這個人。「是你啊……暗部隊員找我有什麼事?」

  「佐助君不要誤會,我今天來雖然是傳達六代目大人的命令,不過不是以暗部的身份,而是以鳴人和櫻朋友的身份。」佐井依舊笑眯眯的樣子,「六代目大人讓你到火影樓去,似乎是和高層們有個會議。」

  「知道了。」他轉身就想往回走。卡卡西那天說的話他還記得,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佐助。」佐井忽然叫住他。

  佐助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還有什麼事?」

  「你應該知道這次會議的主題是宇智波一族的事吧。雖然我對宇智波族的事情知之甚少,但也知道你的立場和高層們並不一樣。我只是想以鳴人和櫻朋友的身份提醒你,不要讓他們難做。」

  佐助冷笑一聲:「我們之間的事情你又知道什麼。」

  「的確,我沒有經歷你還在木葉時候的第七班,所以你和鳴人、櫻之間深厚的感情我是不懂。但是自從你出走後,為了追上你的步伐,他們做了多少努力,又吃了多少苦我都清清楚楚看在眼裡。」佐井突然抹掉笑容,眼神變得銳利而堅定,「我不知道你這次回歸木葉有什麼用意,但如果傷害到鳴人和櫻,我一定會阻止你的。」

  「阻止?你要怎麼做?」

  佐井沒再說話,而是快速抽出背在身後的巨大卷軸——「忍法·超獸偽畫。」

  佐助轉身的瞬間,只見三頭水墨畫風格的雄獅咆哮著朝自己襲來,他同一時刻開啟輪回眼的瞬身瞳術,只見佐井手中的卷軸頃刻出現在了自己剛剛站著的位置,三頭雄獅一頭栽了進去,消失不見,而他的草薙劍鞘已經架在了佐井的脖子上。

  「你是贏不了我的,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佐助放下劍說道。

  佐井轉過臉,表情嚴肅的盯著他。

  「不過很不巧,他們對我來說也是最重要的人。」佐助將掉在玄關的卷軸收起來遞給了還在驚愕中的佐井,順手關上自家大門,「所以你的擔心可以收起來了。」

  「嗯……」佐井好像終於反應過來,恢復了笑眯眯的表情,「佐助,你這就是書上說的『傲嬌』嗎?」

  「…………」所以為什麼剛才會認為這人是可靠的啊!?


☆、第四日.心結(二)

  憑借印像總算是走到了火影樓,佐助熟門熟路地推開以前來過很多次的火影辦公室:「卡卡西我來了……」卻意外的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呦!」鳴人還是那樣元氣十足。

  「早上好,佐助君。」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哭多了,櫻的臉色明顯蒼白,眼睛有些紅腫。

  「你來啦。」卡卡西還是那副沒什麼精神的樣子打了招呼,「既然人到齊了,我們去會議室吧。」

  「等等,你叫我來不是要談宇智波一族的事嗎?」

  「是啊。」

  佐助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那為什麼把鳴人和櫻也叫來。」為什麼要把他們卷進來?

  鳴人撓撓頭說:「喂喂,佐助你也太見外了。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啊。」

  「他們是真的想幫你啊佐助。」卡卡西攬過佐助走到牆角,又小聲說:「而且他們說不定是解決這件事的秘密武器。」

  佐助嘆了口氣,道:「等下會發生什麼我可不敢保證。」

  「不還有我在嗎,多少也對你的老師有點信心吧。」

  佐助審視般瞥了一眼卡卡西僅露出的那只眼睛,又回頭看了看一臉急切的鳴人和櫻,最後認命般說道:「那就走吧。」

  幾人一路無言的走向另一層的會議室,中途佐助放慢腳步來到和櫻並肩的位置仔細看了看她,櫻察覺到他的目光,抿嘴笑了下,給了他一個類似「放心」的眼神。

  來到會議室,佐助搶在鳴人前面率先推開了大門,只見圓形會議桌的一邊坐著木葉的兩位顧問,另一邊顯然是為他們准備的,而五代目火影綱手則坐在中間的位置。

  佐助在看到那兩位高層的一瞬間幾乎要控制不住的握上草薙劍,然而櫻這時小聲說:「佐助君,坐這邊吧。」他終究是克制了恨意,冷著臉在對面坐下。鳴人和櫻坐在了他的兩手邊。

  卡卡西在綱手下首落座,對她點點頭。於是綱手說:「小春大人、門焱大人,還有你們三個,今天找大家來是想對宇智波一族當年的事做一個了結。佐助,你作為一族唯一的後裔,有什麼想說的麼?」

  「沒有。」佐助目光冰冷,「不過我倒想聽聽對面兩個人的說法。」

  「哦,你就是宇智波一族當年那個孩子啊。」門焱扶了下眼鏡故作鎮定道:「我不知道你都聽說了什麼,但是當年我們默許團藏那樣做也是為了保護木葉,我們問心無愧。」

  佐助的右眼瞬間變得血紅,【讓哥哥把族人屠殺殆盡也能問心無愧?!】

  他剛要出言反駁,卻聽到櫻搶先一步說:「門焱大人,恕我直言,讓一個只有十三歲的孩子去屠殺自己的族人——這其中縱然有叛亂的嫌疑者,可更多的是無辜的人,您怎麼能做到問心無愧?!」

  小春說:「非常時期只能采取非常手段。」

  「這裡的非常手段也包括趁機竊取宇智波族人的寫輪眼為己所用嗎?!」

  「什麼?!」顧問們大吃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櫻從隨身包裡掏出一份資料交到顧問們手上:「根據我所調查的『根』的機密資料,團藏曾勾結大蛇丸,利用當年宇智波族人的遺體做實驗,將十幾只寫輪眼通過禁術移植到自己身上。這也是他後來為何不肯將右眼和右臂示人的原因。」

  小春和門焱瀏覽著手裡的資料,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不光是他們,連佐助都感到一絲吃驚,【櫻,你是何時查到這麼多的……】

  「關於這些資料的可靠性,前『根』組織成員佐井協助了我,您們大可喚他來證實。」

  綱手接話道:「而關於團藏曾和大蛇丸勾結這點,從大蛇丸據點得到的木葉暗部名單就可以證實。」

  鳴人憤然道:「說是為了保護木葉,實際上卻只為了自己的利益,我絕對不承認這種『正義』!」

  佐助看著他們,感到事態發展完全脫離了自己的預想。他原本想著不管卡卡西說什麼,木葉那兩個老頑固是鐵定不會輕易低頭的,那麼打一場就在所難免。然而,在無可辯駁的證據面前,在櫻和鳴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攻勢下,再加上忌憚第七班是四戰最大功臣的身份,那兩個老家伙已經毫無招架之力,冷汗淋漓。

  卡卡西最後說:「當年的決定雖然防止了宇智波一族可能發生的叛亂,但是也埋下了巨大的隱患,更讓宇智波鼬一個人背負了太沉重的責任。小春大人,門焱大人,我認為逝者已矣,但總要給佐助一個交代。」

  小春和門焱沉默了許久,又表情嚴肅的對視一眼,似乎認可了卡卡西的話。

  「宇智波的少年。」門焱叫他,「當年木葉的決定是有一些過於武斷了,而團藏私下做的那些事我們並不知情。關於這兩點我們代表木葉表示歉意。但宇智波族當年也確有過錯……總之,我們不打算再追究你曾經叛逃的責任,也希望你今後能放下仇恨,繼承你哥哥鼬的意志,作為木葉的忍者守護這個村子。」

  佐助冷哼一聲,道:「你們沒有資格談論鼬。」他起身准備往外走:「還有,如果我要保護木葉,也是遵從我自己的意志。」

  出門前,他最後聽到綱手說:「兩位大人啊,你們也見識到這些孩子的能力了,怎麼樣,今後類似的難題也該放手交給這些年輕人了吧?」

  世代交替的時代已經到來了。

  佐助站在火影樓的圍牆外,看著女孩粉紅色的身影匆匆從樓裡跑出來,左右張望著尋找他的身影。

  「櫻。」

  女孩一轉頭看見他,立刻笑著跑過來。「佐助君,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呢。」

  「我只是不想面對那兩個老家伙罷了。鳴人呢?」佐助注意到在這樣寒冷的季節,女孩蒼白的臉上微微滲出冷汗。

  「他被卡卡西老師留下來了,說是有重要的任務交給他。」

  「嗯。」佐助不動聲色地走到她左邊,「走吧,我送你回去。」

  「啊不了,我還要到醫院去上班。」櫻走了兩步,忽然身影一晃,還好佐助眼疾手快從旁摟住她,才勉強扶著她站穩。

  「你怎麼了?」

  「可能是昨天一夜沒睡,現在有點低血糖吧。」櫻揉了揉太陽穴,低聲說。

  一夜沒睡……佐助結合遇到佐井的情景,算是明白了。「你昨天晚上回去後都在查團藏的事?」

  「嗯……昨天下午卡卡西老師就告訴我今天要和高層碰面了。晚上又聽了佐助君告訴我的那些事,總覺得必須做點什麼……佐助君不會嫌我多管閑事吧?」

  「你啊……」佐助扶著她在最近的一塊空地上坐下,卻沒有放開她的手,「櫻,你幫了我很多。」

  中忍考試的時候,我當年離開木葉的時候,阻止我要殺了香磷的時候,四戰的時候,終結谷的時候,幫忙收拾宇智波宅的時候,還有剛剛和高層針鋒相對的時候……一直以來,你都幫了我很多。

  「謝謝你。」希望現在說還不算太晚。

  「只是不想再讓佐助君獨自面對困境了,你已經背負的太多了啊。」櫻也緊緊回握住佐助的手,「昨天不是已經答應佐助君,我會說話算話的嗎。」

  「不過首先要照顧好你自己。」兩人站起來,佐助道:「現在的我可沒辦法抱你回去,你自己能走嗎?」

  「抱,抱我?!」櫻的臉「刷」的紅成大火球,頭頂上好像都要冒煙了,「我,我自己能走……」

  「你走路同手同腳了。」佐助覺得剛才面對木葉高層時的陰郁心情一掃而空,「而且你家應該是這邊吧。」

  「呃,可是醫院那邊……」

  「我等下會去幫你請假的。」佐助拉過櫻,「走吧。」

  如果有些東西注定已經失去,與其繼續拘泥於曾經,不如帶著刻骨銘心的記憶重新出發。佐助拉緊了櫻的手——現在的自己,應該做的到。


☆、第五日.重建

  佐助站在木葉公墓不遠處的大樹下,靜靜看三三兩兩的人群走出公墓。早上鳴人來告訴他今天木葉要為四戰犧牲者們舉行集體葬禮時,他本不想參加,因為宇智波佐助不用也不願再以他人的犧牲來提醒自己現在的生活多麼來之不易,作為幸存者又肩負著怎樣的責任。但是鳴人提到了日向寧次——和他一樣出身名門的天才少年,境遇微妙的差別卻造就了他們截然不同的命運,這不免讓佐助有一些感觸。

  所以他還是來了,在葬禮結束的時刻。只是他還不知道如何面對木葉的眾多英靈,至於活著的人們——

  佐助閉上眼睛嘆了口氣,【也真是有點頭疼啊……】

  就比如說昨天他去木葉醫院幫櫻請假後發生的事情——

  佐助走進醫院大廳,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過這幾天下來,他對這種圍觀倒也習慣了,索性目不斜視的走到醫導台前,一個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年齡的護士接待了他:「你,你好。」

  他自動略過寒暄,問:「你認不認識春野櫻?」

  「春野……櫻前輩嗎,認識認識。」女孩臉上泛起一絲紅暈。

  「她負責的區域在哪裡?」

  「呃,應該是二樓的外科,還有三樓的兒童心理治療分部吧……」女孩有點緊張的說,「不過她今天似乎沒有來上班。」

  「我知道,我是來幫她請假的。」

  「誒?!」女孩不可思議般的瞪大眼睛,「宇智波君來幫櫻前輩請假?」

  佐助不喜歡把話重復兩遍,所以他跳過這個問題,干脆地問:「櫻的上司是誰?靜音嗎?她在哪裡?」

  「啊,是的……靜音部長現在應該在四樓的實驗室……」

  她還想說點什麼,佐助則直接打斷她:「明白。」說著就要走。

  「宇智波君!」小護士叫住他,「實驗室現在在研制『七日霜』的疫苗,外人不能隨便進出。」

  佐助想了想,道:「那能不能把靜音叫下來,我說兩句話就走。」女孩點點頭。

  不一會兒,靜音就和幾個醫療忍者走了下來。佐助見他們都穿著實驗服,便言簡意賅地表明了來意。

  「謝謝你,佐助君。」不知道為什麼,靜音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莫名興奮的光芒,「看來你和櫻已經和好如初啦,可喜可賀啊。」

  「……」

  「佐助君等下要去探病嗎?」一個醫療忍者同樣是一臉興奮地說,「那記得帶上櫻喜歡的紅豆丸子湯哦~」

  「……」

  「好啦你們不要耽誤佐助的時間啦。」另一個醫療忍者笑著扳過佐助的身子,把他朝大門的方向一推,「趕緊去吧,祝你們順利!」

  「……」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佐助不禁被那群人的莫名其妙搞得有些煩躁。他本沒想著要去探望櫻,倒不是不關心,只是覺得她現在最需要的是睡眠。但既然得到了「櫻喜歡紅豆丸子湯」的有效情報,他還是在路上買了一份這種甜湯放在保溫盒中,拿著去了櫻的家。

  結果到了樓下問題又來了,櫻是和父母一起住的,那麼自己上去敲門多半就要和她的父母碰面,經過剛才醫院眾人的反應,佐助對上門拜訪頗為躊躇;但不送到她家裡,這碗甜湯算是浪費了。猶豫間,正巧碰到了來探病的幾個同期的女孩。

  「佐助君~」長頭發馬尾的女孩熱情的跟他打招呼,「你怎麼在這邊?」

  【來的正好】,佐助說道:「你們把這份紅豆丸子湯帶給櫻。」

  「這什麼命令的口氣啊……」丸子頭的女孩吐槽道,又好像受到了驚嚇,「等等!宇智波佐助,那個之前還大殺四方的宇智波佐助,會給別人送紅豆丸子湯?!」

  佐助思考了下,認為「大殺四方」和「送紅豆丸子湯」之間並沒有什麼對立的地方,於是心安理得把手裡的塑料袋塞給了看起來話最少的白眼女孩,「多謝。」

  「佐助君放心吧,我們一定帶到。」女孩靦腆的說,「小櫻一定會高興的。」

  馬尾辮的女孩一臉黯然,小聲說:「佐助君,難道你對櫻……」

  佐助側過頭看她,難得有耐心的想把話聽完。然而女孩沒再繼續,只是搖搖頭自言自語道:「……算了,這樣也好。」

  佐助有點失望她沒有把話說完,但他只是撇撇嘴算是道別,把三個嘰嘰咕咕的女生留在了身後。

  「佐助!」一個熟悉的大嗓門打斷了佐助的思緒。他睜眼一看,鳴人穿著黑色的葬禮服裝朝自己走來,旁邊正是昨天遇到的日向家的姑娘。「你還是來了嘛。」

  「啊……」佐助不置可否,「櫻呢,她來了嗎?」

  「來了,只是她說要去慰靈碑那邊。我看她臉色不太好……」鳴人露出有點擔憂的神情。

  佐助明白他的想法,擦肩而過時拍拍他:「我去看看。」

  慰靈碑就在公墓的旁邊,碑面歷經風吹日曬,卻依然光亮如新。佐助沒走幾步,果然遠遠看到櫻靜靜佇立在碑前,粉紅色的身影給凝重單調的畫面增添了一抹亮色,。

  佐助走到她的身邊,見她正雙手合十,默默致哀。不想打擾櫻,他將視線轉到碑前,只見空地上擺滿了各式祭奠的花束,有的還算新鮮有的已經凋零,只一陣寒風刮過就遍地落紅,又很快被吹散不見。在佐助的記憶裡,這裡從未出現過如此多的花束……

  櫻放下手臂,注意到佐助的到來。然而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裡,各懷心事。

  過了許久,還是櫻先開了口:「昨天,謝謝你。」

  「你好了麼?」

  「嗯沒問題了,多虧了佐助君的紅豆湯。」

  「那就好。」

  櫻頓了下,又垂下眼簾似乎猶豫著什麼。

  「怎麼?」

  女孩斟酌了一下,還是說道:「我聽卡卡西老師說,過不了多久,鼬前輩的名字也會刻在這裡。」

  「……嗯。」

  「這裡,真的比四戰前又多了好多名字……」

  佐助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那些枯萎的花瓣,他道:「我們是忍者……如果在四戰中作為英雄死去,也算死得其所。」

  「說的也是。」櫻擦了擦眼睛,道:「只是活下來的人要如何自處呢?」

  佐助沒有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有人說失去了最珍貴的人,即使在世間活著,也不過是具行屍走肉;可也有人說,只要活著,未來就有無限的可能。或許如何選擇,都在人的一念之間。

  不過他倒想起來另一件事,於是問道:「你現在在負責醫院的兒童心理治療分部嗎?」

  「佐助君怎麼知道的?」櫻點點頭,「不過分部只是初步組建,還有許多需要完善的地方。」

  佐助不禁嘴角上揚。雖然鳴人在戰後基本確立了火影繼承人的地位,自己也說著要革新忍界,沒想到卻是櫻邁出了改變木葉的第一步。

  「櫻,你帶路吧。」

  「哦好……不過佐助君怎麼會對這個有興趣?」

  「大概,我也想看看你的『革命』吧。」


☆、第五日.重建(二)

  這天的木葉醫院依舊熙熙攘攘,佐助走在三樓病房外的走廊中,不時有孩子和自己擦肩而過,而上一次有這麼多孩子圍繞在身邊的經歷還要追溯到他在忍者學校上學的時候。在直面過淋漓的鮮血、體會過失去親人的絕望後,佐助面對這些孩子時不免產生出一點微妙的共鳴。這些孩子無論是活潑好動、調皮搞蛋的;還是規規矩矩,謙和有禮的;亦或是沉默寡言、神情憂郁的,他們有一個共同的背景:戰爭孤兒。

  「木葉從前沒有專業的心理治療醫師,再加上戰後醫療人員短缺,我們現在能做的也就是給他們一個能和同伴安心生活的地方,至少不讓他們感到孤獨和無助。下一步我想再多研究一些兒童心理學方面的書籍,然後盡快建立起專業醫療師隊伍和心理咨詢室。」櫻一邊走一邊向佐助介紹,「這裡有些孩子的父母甚至不是忍者,只是在戰亂中意外去世的平民。那種一瞬間失去父母的打擊對他們來說太大了……」

  「來自忍者家庭的呢?」

  櫻的眉頭並沒有舒展:「他們的心理創傷似乎小一些,但發生人格突變的幾率卻更高。」

  【是從小就接受了忍者教育的緣故吧。】佐助想。

  有兩個男孩和一個女孩迎面走來,其中兩個向佐助和櫻禮貌的鞠躬問好,另一個黑衣服的男孩則一直低頭沉默著。櫻笑著回應他們,眼睛卻沒有離開那個沉默的孩子。待孩子們走過去,她嘆了口氣,語氣中有著深深的無力感:「那個黑衣服的孩子今天才去參加了父母的葬禮……他曾經問過我,他的爸爸媽媽是不是因為是忍者所以才死的……沒想到這麼小的孩子已經開始思考忍者與生死的意義了。」

  佐助盯著那孩子走遠的背影:「人有時候是會被迫快速成長的。」

  櫻聽到他的話停下腳步,她深深看了一眼佐助,又走到窗邊。

  「佐助君還記得那棵樹嗎?」

  佐助順著她的目光望向窗外,一棵參天大樹屈曲盤旋的虯枝正在寒風中微微顫動,倘若在夏季一定是遮天蔽日,郁郁蔥蔥。

  他忽然覺得那棵樹有些眼熟。

  「第七班以前有一次出任務前,我們三個在這裡比試過爬樹呢。」

  「啊……」他終於想起為何會覺得眼熟,這不正是幾天前出現在夢裡的場景嗎?

  「佐助君那時候覺得很困擾吧。」櫻再開口時,聲音有些哽咽,「以前的我什麼都不知道,自己與七班的大家在一起很開心,就想當然的認為佐助君也是一樣的。過去由著自己的想法說了很多任性的話……」

  「是啊,很困擾。」佐助也走到窗邊,從這裡能看到一群孩子站在那顆大樹下,似乎正商量著比試爬樹。「不過那時候我笑了。」

  「誒?」

  「當時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他露出了和十二歲的自己一樣的笑容,「那時候的笑容並不是假的。」

  和第七班一起度過的溫暖時光並不是假的,那是連自己也無法斬斷的羈絆。正因為遇到了他們,才有了現在的宇智波佐助。

  「所以你做的很對。」佐助說,「那些孩子們只要跟同伴在一起,早晚會重新找到人生的意義。」

  「新之助加油!」「野原加油!」

  一陣吶喊助威聲打斷了佐助和櫻,他們一起朝窗外看去,原來是剛才那群孩子已經開始了比賽,只見一胖一瘦兩個孩子正努力控制著查克拉,沿著樹干向盡量高的地方攀登。

  「耶——」胖一些的孩子用苦無在樹干上劃下了自己的標記,然後跳到旁邊的樹枝上對著已經落地的同伴得意洋洋地喊:「怎麼樣啊野原,是我贏了!」

  「不過是巧合罷了。」叫野原的孩子不甘地仰頭叫道。

  「哈,你還不服氣?」樹上的小鬼居高臨下的做了個挑釁的動作,「那你有本事上來啊!」

  「來就來。」野原推開要阻攔他的其他同伴,開始了第二次攀登。

  他這次的確比上次爬的更高,但是佐助看得出,由於上一輪比試使用了不少查克拉,他現在已經拼盡了全力。果然,在快要接近新之助所能達到的位置時,他突然耗盡力氣,眼看就要直直摔下樹去——

  下一秒卻被佐助拽著,穩穩落在了另一支樹枝上。

  「野原,你沒事吧!!」新之助早就嚇白了臉,急忙跳過來詢問同伴的情況。

  「我沒事。」野原有些畏懼又有些崇拜的看著佐助,「謝,謝謝你,大哥哥。」

  「哦。」佐助查看了一下他們的查克拉走向,確定沒問題後說:「自己下去吧。」然後率先躍下樹枝。

  「新之助,野原!」櫻也躍出窗戶來到樹下,又是關心又是責怪的說道:「不是告訴你們不要擅自進行這麼危險的比賽嗎?你們對查克拉的控制還太不穩定了。」

  「對不起。」野原說,「可是我們也想盡快變強啊!」他站到佐助身邊:「變得和這個哥哥一樣強!」

  「對啊對啊。」新之助附和道,「喂,不如你當我們的老師吧。」

  其他孩子也一擁而上圍到了佐助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佐助無奈地看了看這些小豆丁,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轉向櫻。

  「佐助君還真是受歡迎啊。」櫻嘻嘻笑著,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看夠了就過來幫忙。】

  「書上說,權威型人物在兒童成長中扮演著重要角色,他們會由於受到尊敬與崇拜而變成兒童不自覺模仿的對像。」有個溫潤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但在佐助聽來卻毫不悅耳,「沒想到佐助你會扮演這樣的角色。」

  他嘖了一聲轉過身,果然看到那個笑眯眯的少年。

  「佐井?」櫻也聞聲望去,「這個時候你怎麼有時間來醫院?」

  「執行任務。」

  「可是……你怎麼沒戴暗部的面具呢?」

  「並不是機密任務,只是一般的保衛工作罷了。」佐井說著,卻隱去笑容,「為了加快研制『七日霜』疫苗的速度,火之國大名的御醫已經到木葉醫院了。我們小隊的工作就是保證他在這裡的安全。」

  「原來是這樣。」櫻的表情也凝重起來,「的確不能讓疫情再繼續蔓延了。」

  佐井點點頭,說:「那麼我去工作了,回見。」

  「回見。」

  待佐井走後,櫻讓其他醫療忍者把孩子們領回了病房。佐助問:「什麼是『七日霜』?」昨天在醫院似乎也聽到了這個名詞。

  「這是戰後在木葉爆發的一種疾病。患病的人會很快陷入意識模糊的狀態,第一天開始發燒,兩三日後體溫卻會慢慢下降,查克拉就像結了霜一般,到了第七日就會被完全『凍結』而死亡。」櫻快速解釋著,「到現在也沒有搞清楚疾病源,所以疫苗研制並不十分順利。」

  「這件事是靜音在負責吧?我聽說她也是五代目的嫡傳弟子。」

  「是的。而且在御醫到來之後,綱手大人也會親自加入,我想總會有辦法的。」櫻的目光聚焦到三樓的病房,「但我擔心孩子們的抵抗力普遍偏低,如果有更多『七日霜』的患者住進醫院,會對他們的生活產生不良影響……但村子裡多半地方又在重建,沒有其他更好的地方可以選擇……」

  佐助想了想,說:「我有個想法——把分部搬到宇智波自治區去。」

  「什麼?!」女孩瞪大了眼睛,似乎對他這個主意相當吃驚。

  「聽著,宇智波原本就有為不到上學年齡的孩子設立的托管所,裡面的設施還算齊全——當然,那裡多年沒有使用肯定要翻新,而且地點離村子的中心也很遠。這個主意行不行,你自己判斷。」

  「嗯……」櫻托著下巴思考,「如果有獨立的空間確實比較好,離村子中心遠的話正好可以防止孩子們感染『七日霜』……不過——」她抬眼看佐助,「那裡畢竟是宇智波一族的地方。」

  「事到如今再拘泥虛無的形式並無意義。倒是你,要知道如果搬去那裡就意味著分部從形式上也將獨立於木葉醫院,那麼你可能遇到更多的困難,也必須承擔起更大的責任。」他伸出手,笑容一閃而過,「如何,要試試嗎?」

  女孩咬著嘴唇思考了許久,終於像是下定決心般慢慢握住了佐助的手。

  「嗯,既然佐助君你這麼說了……」她漸漸露出了那個春野櫻式的自信而英氣的笑容:「我當然不能退縮啦。」

  這也是佐助現在最愛的笑容。


☆、第六日.掃墓

  佐助「啪」地合上了面前磚頭般厚重的古籍,因常年無人翻閱而積累在書頁間的灰塵立刻爭先恐後地隨著他的動作逃逸而出。他捏了捏晴明穴,又按了按太陽穴,總算感覺眼睛沒有那麼疲勞了。

  視線重新回到一桌子的卷軸書籍上,這裡面有的是從宇智波一族的秘密資料室找到的,有的是經過卡卡西的允許從木葉資料室禁區借來的。從前,由於木葉高層和宇智波族的微妙關系,怕是沒有人能同時查閱這兩方面的資料。現在,佐助給了這些資料一個碰面的機會,經過仔細地相互對比、參照,他從醒來就有的猜想終於漸漸有了清晰的結論。雖然這個結論實在無法用任何積極正面的詞彙描述。

  卡卡西早晨說的話還在耳邊回響:「現在暗部人手不夠,我也准備重建警務部。怎麼樣佐助,你選擇其一加入吧?」…「如果你無法立刻決定,可以晚一點給我答復。不過嘛,我可是很期待你的答案啊。」

  【暗部……警務部……還是……】

  他扔下那一堆資料走出自家大宅。一拉開正門就能看到與自家一街之隔的牆壁上,當初鼬用苦無留下的皸裂還清清楚楚刻在團扇家紋的正中央,連一絲一毫的紋理都不曾改變。

  他記得,在那天他第一次看到了鼬的萬花筒寫輪眼,也第一次見證了哥哥的憤怒:「現在我的『器量』已經對這個家族絕望了!」七歲的自己只是對這樣陌生的哥哥感到恐懼和不安,十七歲的佐助則終於懂得了鼬的弦外之音。只是他想,他與鼬終究是不同的人。

  【「對組織的執著、對族人的執著、對名號的執著……這就是禁錮自我、禁錮自我器量的可怕之事……同時這也是畏懼、憎恨未知事物的愚蠢行徑。」】然而現在,他卻不由得重新思索哥哥這些話的含義。

  【哥哥……】他將右手放在牆上,手心的掌紋與鼬留下的裂紋緊緊貼合,【你認為如今我的『器量』又可以到達何處呢?】

  「佐助君!」櫻元氣滿滿地和佐助打招呼,「你怎麼到醫院來啦?」

  佐助平靜地問:「你下班嗎?」

  少女點點頭,眼睛裡有一絲期待。

  他提起放在身旁的木桶:「那和我去一個地方吧。」

  櫻的碧眸越發明亮,宛如春天南賀川熠熠生輝的波光:「嗯!」

  他們從醫院一路向西南走去。穿過木葉的中心城區時,許是很久沒有一起逛集市了,櫻對一切都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一樂拉面重新開張了,改天我們喊鳴人一起來吃吧。」

  「……」

  「你看那家蔬菜鋪子的番茄很好呢,不過我覺得比不上我家附近的。」

  「……」

  「哦,前面就是井野家的花店了,不知道他家現在生意如何了。」

  「我們去下花店。」

  「誒?」女孩歪過頭看他,臉又變得紅撲撲的,「莫非……」

  佐助沒有回答,徑直走進店鋪。

  一位中年婦人看到他倆進來,和善地招呼櫻:「小櫻來買花啊。」

  「伯母你好。」她見井野並不在店裡,似乎松了口氣。

  婦人又轉向佐助,仔細看了他幾眼,帶著一點疑問語氣說:「這是……宇智波佐助君吧,歡迎光臨。」

  佐助微微頷首,道:「包一束白菊。」

  櫻先是一愣,表情繼而變得有些悲傷。

  白菊,是祭奠先人的花。

  出了花店,櫻沒有再問「我們要去哪裡」或是「我們要去祭拜誰」之類的問題,曾經無論何時都嘰嘰喳喳的女孩如今已經學會在一些時刻沉默。這給了佐助一些空間,可以獨立思考亦或細細感受。而在這安靜的氣氛中產生的並不是尷尬,是類似只屬於他們兩人的靜謐結界,即使兩不相望,亦不允許他人進入。

  他們一前一後走過繁華熱鬧的集市,走過樓房林立的街道,然後沿著南賀川的堤壩緩緩前行。太陽漸漸西下,火焰般的橙紅倒映在水面上,遠遠望去竟呈現出過於艷麗的血紅色,仿佛傳說中開滿三途河畔的彼岸花,以妖冶絕塵的姿態訴說著無盡悲寂的故事。

  而這故事的結尾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到了。」佐助輕輕說。

  群山腳下、南賀川畔。他想,三代目的確為宇智波選了一處好地方。

  「這!」櫻顯然被眼前的場景震驚了:幾十座風格相同的墓碑參差地排列成巨大的圓形,綿延至看不清盡頭的遠方,墓碑間荒草叢生,掩埋了碑上曾經清晰的字跡。

  好半天,櫻才用顫抖著的聲音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佐助心下凄然:「這裡是宇智波一族最後的安眠之地。」

  當年三代目火影將父母族人安葬的地方告訴他後,他只悄悄來過一次。那時他流著淚在父母的墓前發誓,下次一定要用鼬的鮮血來祭奠他們。然而這最終只成為了一個不能兌現的殘酷誓言。

  櫻動了動嘴唇,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她最終只問道:「為什麼是我?」

  佐助沉默了一會兒,說:「這裡也該清掃一下了……只是想你會願意幫忙。」

  「佐助君……」女孩眼睛裡已經有了淚花。

  佐助忍住心中不斷翻滾而上的酸楚,道:「我去提水。」

  接下來在相互配合下,佐助和櫻將周圍一帶胡亂生長的荒草統統清除掉,又用清水將墓碑一一擦洗干淨。落日余暉籠罩著他們忙碌的身影,在地上留下長長的影子。

  一切結束後,櫻抽出兩朵白菊,然後將花束輕輕放在了墓碑群的最前面。兩人默契地同時閉上眼睛,開始向亡靈致哀。

  過了一會兒,櫻小聲問:「佐助君,我可以單獨祭拜一下你的父母嗎?」

  「……好。」佐助走到第一排偏左的兩座墓碑前:「這裡。」

  櫻點點頭。她將那兩朵白菊分別放在碑前的空地上,又雙手合十,默默禱告。

  佐助盯著墓碑上「宇智波富岳」、「宇智波美琴」的文字,他想回憶起曾和父母在一起的溫馨時光,但腦海中浮現的卻是他們臨終時的真實畫面:父親母親從容應對拿起刀對准他們的大兒子,而鼬在他們背後淚流滿面。

  【父親,母親,你們現在見到鼬了嗎?你們會對他說什麼呢?】

  他忽然聽到櫻用抽泣著的、幾不可聞的聲音說:「請您們一定保佑佐助君今後一直健康、平安。」

  【……你們又會對現在的我說什麼呢?】

  不知為何,佐助恍然像是又聽到了父親曾經深沉的聲音:「不愧是我的兒子。」

  眼淚終於還是順著臉頰蜿蜒而下。

  天色已經暗了。

  佐助和櫻完成了掃墓,沿著南賀川往回走。

  「啊!」櫻突然指了指天空,「佐助君你看,下雪了!」

  他抬頭望向蒼穹,果然有六棱形的晶狀體洋洋灑灑地飄下。

  「這是今年的初雪呢!」櫻拉緊衣服領子向前跑了兩步,伸出雙手將幾朵雪花接在掌心,又回頭看他,「能和佐助君一起看到初雪真是太好了。」

  「……」佐助看著她粉色的身影在黑夜和白雪間勾勒出一副生動的畫卷。他終是跟著快走幾步:「櫻,我有話要說。」

  北風吹著雪花飛舞在他們之間,吹亂了女孩的頭發,吹散了他支離破碎的聲音。

  佐助說:「我要離開村子。」


☆、第七日.倒數

  佐助今天起得格外早。他簡單地吃過早餐,一邊開始繼續寫報告,一邊估摸著時間,看看那位預想中的「不速之客」什麼時候出現。

  果然,他剛剛完成報告放下筆,就聽到伴隨著一聲響亮的「佐助你在家嗎?」,自家大門被敲得震天響。佐助故意坐著沒動,專心聽門外的動靜。門外的人見沒人應答,就試著拉開了大門——

  一把苦無朝著鳴人那頭耀眼的黃色頭發飛過去,他毫無防備之下躲閃不及,苦無「刷——」擦著他的頭頂劃過,釘在了街對面的牆壁上。

  「你,你,你干什麼!」鳴人抱著頭大聲抗議,「想謀殺啊!」

  佐助走到屋外的走廊上,手裡把玩著另一把苦無:「誰讓你自己進來的,擅闖宇智波宅的都得死。看在是你的份上,給你個警示罷了。」

  「哈?!」鳴人噌噌噌跑過來,指著佐助說:「你講不講道理啊!我大清早的好心跑來找你,你就這個態度!」

  佐助哼了一聲,道:「一大早就跑過來,你是不是很閑啊,閑也不要來打擾我。」

  鳴人朝他做了個鬼臉,得意洋洋地說:「我告訴你吧,卡卡西老師已經派我到沙忍村和雲忍村去執行重要的外交任務了,明天就出發。我這可是『百忙之中』抽空來找你的。」

  佐助用自己的面無表情默默扳回一局,他收起苦無轉身往回走:「找我什麼事?」

  鳴人從庭院跳上外廊,跟著佐助穿過拉門走進起居室。到了屋裡,他也不客氣,自顧自搬開一摞攤在地上的書,在暖桌附近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下,還不忘好奇地四處張望:「你家還真大。看來佐井說的沒錯,你以前就是個小少爺。」

  【那家伙………】佐助額頭似有青筋凸起,他重重把水杯放在鳴人面前:「有話快說。」

  「我說,我們倆差不多也該好好談談了吧,以平和的方式。」鳴人露出少有的嚴肅臉,沉聲道:「我從卡卡西老師那裡聽說了,你准備要加入暗部還是警務部?」

  佐助心想,原來是來給卡卡西當說客的。

  「我哪個都不會加入。」他簡短地說,「我要離開村子。」

  鳴人看上去並不吃驚:「果然和卡卡西老師說的一樣啊。」

  佐助瞥了一眼桌上的報告,問:「他說什麼?」

  「他說你大概是不會再加入木葉的組織。不過就算這樣,你也不用走吧!」

  佐助嘆了口氣。他真的不喜歡一樣的話說兩遍,但是他明白,在鳴人這裡也是絕對敷衍不過去的——他的性格自己已經完全了解。

  於是他說:「我在醫院就說了吧,我不會放棄『革命』。只是之前的失敗讓我明白,我的『器量』還不足以看清前方的道路。所以我現在必須去更廣闊的地方看看,我想知道如今的我會怎樣看待這個忍界以及世界。經過在木葉的這一周,我感覺我已經能看到那些我曾經視而不見的東西。」

  「可是……」

  「而且——」他打斷好友,把桌上的報告遞過去,「我也很在意這件事。」

  鳴人撇著嘴接過來一看,頓時張大嘴巴:「這,這是?!」

  「嗯,關於輝夜的事我已經查了木葉和宇智波兩方面的資料。經過對比,我的想法果然沒錯。」

  鳴人一邊看報告一邊問:「你的意思是,還有輝夜的後裔存在?」

  「可能性很大。」佐助道,「不過事關重大,必須要仔細調查。只希望不要印證我的猜測。」

  鳴人握緊拳頭:「這麼大的事,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不如我們重組第七班,卡卡西老師的位置就讓佐井頂上——以我們現在的實力,肯定能將這件事徹查到底。」

  佐助潑他冷水:「那你是要讓櫻拋下醫院的眾多病患和一群無家可歸的孤兒?讓佐井那家伙離開已經人手短缺的暗部?當然,你要放風影和雷影鴿子的話,隨你。」

  「呃……」鳴人著急地撓頭,「那你說怎麼辦?」

  「我現在擁有六道仙人的『陰之力』,還有永恆萬花筒寫輪眼和輪回眼,所以就由我一個人去調查。」

  「你又要撇下同伴一個人行動嗎?」

  「不是撇下。」佐助的表情緩和下來,「只是你們留在木葉才是最優選擇。」

  鳴人眯起眼思考了一會兒,也跟著笑了:「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但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皺眉問道:「那小櫻怎麼辦?我以為你們已經……」

  「啊……」佐助知道櫻已經打了報告,申請將兒童心理治療分部遷到宇智波自治區,那麼按照木葉傳播八卦的速度,鳴人聽到什麼關於他和櫻的傳聞一點也不奇怪。不過他也無意解釋什麼,只是說:「我昨天已經告訴她了。」

  「她怎麼說?」

  佐助想起那在黑白世界中格外靈動的粉色身影,她微笑著說:「能和佐助君一起看到初雪真是太好了。」

  佐助頓了下,反問摯友:「你為什麼想成為火影?」

  對方一愣,然後扯出大大的燦爛笑容:「我想守護木葉,守護重要的同伴們。」

  「哼。」佐助嘴角上揚:「那麼我也一樣。」

  暖桌上,水仙依然盛開。

  「看來你有好好向小櫻解釋啊……好吧,我就姑且認可一次你的想法。」鳴人站起來,從隨身包裡掏出一張紙,「今天晚上記得來參加這個聚會。」

  佐助低頭一看,只見紙上寫著大大的一行字:歡送漩渦鳴人、奈良鹿丸小隊出訪沙忍村和雲忍村之烤肉大作戰!

  下面小字附上了時間和地點。

  【這群人還真是閑……】佐助無語地把紙丟到桌上。

  鳴人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

  「嗯……」鳴人又把紙拿起來,琢磨道:「看來要把你的名字也加上去了。」

  「絕對不要!」

  有俗語曰: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佐助七歲的時候以為他會和父母、哥哥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結果看到的卻是哥哥手刃親人的畫面;十二歲的時候以為跟第七班一直呆在一起也不錯,結果卻在終結谷差點殺了最好的朋友;十六歲的時候以為終於殺了哥哥報仇雪恨,結果迎接他的是更為殘忍的真相。

  所以,他對那句俗語深以為然。

  不過反過來說,人生還是應該有一兩分如意之事的。比如在經過了曲折而漫長的掙扎後,佐助又找回了尊敬的師長、親密的摯友,以及重新面對「愛」、擁有「愛」的勇氣;也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標。

  如果有必須達到的目標,那麼就想盡辦法去完成,宇智波佐助一直就是這樣的人。何況他知道,這次不管走多遠,一定會有人在木葉等他歸來。

  在木葉的最後一天是忙碌的。

  佐助先是到火影樓答復卡卡西,並提交了他的報告。許是已經聽過鳴人的彙報,卡卡西對他的決定沒有再提出異議,只是叫他要多加小心,保重自己雲雲。佐助不禁懷疑是不是當上火影的人都會在不知不覺間中一種幻術,讓他們變得非常嘮叨。

  從火影樓出來,他又被鳴人拉著去了一樂拉面,兩人進行了一場久違的「男人之間的對決」。

  下午則是將資料分類,原件該物歸原主的物歸原主,最重要的線索則抄寫在卷軸上放在隨身的行李裡。整理好行囊,他又把家裡清掃了一遍。暖桌上的水仙他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換掉。

  【等櫻以後來換吧。】他想。

  一切都准備好以後,時鐘已經走到了傍晚六點。他用五秒思考了下,決定為了不讓事態變得更麻煩,還是去參加晚上的聚會。

  剛走到木葉中心的街區,遠遠就看到鳴人那個顯眼的腦袋正和幾個同期湊在一起說什麼。待他走的近了才發現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焦急的神情。

  「佐助!」鳴人眼尖的先發現了他,一把把他拉到眾人身邊,急切地問:「你今天有看到小櫻嗎?」

  「沒有。」今天一天自己光忙著處理在木葉的事了,而且白天櫻不是應該在醫院上班嗎?他連忙問:「出什麼事了?」

  井野說:「我剛才去醫院找櫻,靜音前輩說她看櫻的臉色不好就叫她提前回家休息了。可是我去櫻的家敲門卻沒有人回應,好像她根本不在家。」

  「其他地方找了嗎?」

  佐井說:「剛才我和井野已經把櫻常去的店鋪找遍了。」

  鳴人也搶著說:「我去問過卡卡西老師了,老師也沒見過她。」

  「她的父母呢?」

  井野說:「我聽櫻說,伯父伯母昨天就出村辦事去了,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佐助心裡也有了一絲不安,但他還是保持冷靜地說:「你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比如訓練場、忍者學校,還有村門口……我再去她家看一次。」

  沒有人反對,幾個人約定好碰頭的地點,立刻分頭行動。

  佐助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到櫻家的公寓樓下,他靠著僅存的一點印像找到了標有「春野」門牌的住戶。「咚咚咚」地敲了好一會兒門,果然還是沒有人應答。但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櫻還在家,這種感覺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愈加強烈。利弊權衡之下,他最後決定強行開門一探究竟。

  「千鳥!」春野家大門的鎖隨著蒼藍色的光芒被整個撬掉。

  佐助慢慢推開大門,一眼就看到倒在走廊上的櫻。

  那一瞬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七歲那晚絕望的感覺又鋪天蓋地襲來。

  【不……】佐助極力讓自己不要被絕望淹沒,他在找回力氣的下一刻便迅速跑到櫻的身邊將她抱起來,不斷呼喚她的名字:「櫻,櫻!」

  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千萬別死,千萬別死,千萬別死………………

  命運之神似乎又在和佐助開玩笑。

  他把昏迷的櫻送到醫院後,剛開始接收她的醫療忍者只是初步查看了一下櫻的病情,就一臉凝重的喊來了靜音。靜音先是禮貌地請佐助在病房外等候,然後立刻帶上全套防護服具衝回了病房。

  佐助不知道在走廊中等待的這段時間自己是怎麼過的,他似乎已經喪失了思考的力氣。

  當靜音終於從病房裡走出來時,她已經紅了眼眶:「佐助君,櫻恐怕是感染了『七日霜』。」

  宇智波佐助,在他重新擁有愛的第七日,又開始面臨失去。


☆、第六日.探病

  佐助從很久以前開始就非常討厭夜深人靜的時刻,因為這時候潛意識中那些如影隨形的噩夢總是會跳出來攻己不備,讓他在睡夢中丟兵棄甲。很多個從噩夢中驚醒的夜晚,他只能睜著眼睛等待朝陽快點升起。

  在櫻住院的第一個夜晚,佐助固執地在床頭點起了一支蠟燭,然而燭光是那樣微弱,映著櫻的臉龐在晃動的微光中忽明忽暗,仿佛隨時會沉入黑暗。而他能做的不過是靜靜地坐在櫻的病床前,看她整夜輾轉反側,或偶爾呢喃。這是個漫長的夜晚,佐助卻第一次希望黑夜能在此停留。

  然而時間不會為任何人停下它高貴的腳步,黑暗泯滅,黎明來臨,光影明滅轉化間,新的一天又到來了。

  櫻的生命進入了倒計時。

  天剛剛亮,鳴人一行人就來了。雖然櫻感染了「七日霜」,可是他們出訪沙忍村和雲忍村的計劃必須繼續執行。在出發之前,他們特地來探望櫻。

  井野一進病房看到臉色潮紅、呼吸沉重的櫻,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她說:「寬額頭你看看你,你不是醫生麼,你不是說過要向佐助君證明你也是獨當一面的忍者嗎,怎麼現在自己反倒病倒了?」說著撲到櫻的身邊嗚嗚哭了起來。

  鳴人也是拼命忍著眼淚說:「小櫻……怎麼會變成這樣……」

  站在他倆後面的其余幾個人也都紅了眼眶。

  過了一會兒,見櫻一直昏迷著,鹿丸清了下喉嚨,艱難地說:「鳴人,井野,我們得出發了。」

  井野泣不成聲:「我,我能不能找火影大人申請換人?這一趟一去就要大半個月,誰知道還能不能見到櫻的最後一面?」

  「井野……不要說這樣喪氣的話……」

  鳴人也說:「不行不行,我得在這兒看著小櫻好起來。佐助你這個笨蛋,肯定不知道怎麼照顧病人。」

  「……」

  病房裡的氣氛一時間變得凄凄慘慘戚戚,眼看場面就要失控。

  「她一定會好起來的。」佐助突然說。話音不大但擲地有聲,眾人頓時都沒了聲音,連井野也驚訝地抬起頭,抽泣著止住了哭聲。

  佐助的目光在同伴們之間來回巡視,最後定格在鳴人臉上。他竭力克制聲音的顫抖,盡量像往常一樣冷靜地說:「我會讓她好起來的。」

  宇智波佐助從不承諾做不到的事,這或許是第一次例外。

  但鳴人擦掉眼淚,說:「我相信你。」

  鹿丸深深嘆了口氣,拉起病床前的井野說:「這下你也可以放心了吧。」女孩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大家離開前,鳴人吸了吸鼻子放下狠話,他說:「佐助,要是我回來看到你沒照顧好小櫻,我不會原諒你的。」

  佐助沒有說話,只是目送他們走出病房。他知道,若是那樣他也不會原諒自己。

  他走回床邊,為櫻的額頭敷上一塊新的濕毛巾。【所有人似乎都認為你是我的責任了。】他把手放在櫻的臉頰上,女孩因為發燒而滾燙的體溫灼傷了佐助的神經,但他沒有拿開手,【所以你得快點好起來。】

  女孩像是聽到了他的心聲,微微睜開了眼睛。她的意識顯然沒有完全清醒,往常碧綠的明眸失去了光彩,沒有焦點的眼神看了佐助好半天,才遲疑地朝他微微抬起手,問:「是……佐助君嗎?」

  「嗯。」佐助將右手從櫻的臉頰上拿開,轉而握住她的手。

  「我在哪兒?佐助君……你不是應該離開村子了嗎?」

  「這裡是木葉醫院。」他輕聲說,「別亂想,好好治病。」

  「嗯……那你……會留下陪我嗎……」

  佐助想說會,卻發現櫻又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今晚,注定又是一個無眠夜。


☆、第五日.會面

  櫻的高燒還沒有消退,但佐助知道用不了多久,她的體溫就會急劇下降,查克拉的流動也會變得紊亂。靜音說:「在疫苗研制成功前我們也只能用營養液和醫療忍術維持櫻基本的生命體征,她能撐幾天,全看她自己的意志了。」

  佐助沉著臉沒說話,心裡憋著一股怒火。他不知道是在生誰的氣,也許是帶來「七日霜」的病人,也許是面對疾病卻束手無策的醫療忍者,也許是眼睜睜看著櫻的痛苦卻無能為力的自己。

  「……」佐助注意到女孩似乎動了動嘴唇。他俯下身將耳朵貼近她,才聽到她喃喃地說:「媽媽,我難受……」

  是了。櫻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獨特的血繼,沒有天才的光環,但她在他沒有參與的時間裡迅速成長。她一直都想向自己證明她也是「獨當一面的忍者」,所以佐助看慣了她或是英姿颯爽或是兀自逞強的樣子,幾乎忘記她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普通女孩,高興了會笑,難過了會哭,生病了會想要親人在身邊。

  病房的門這時被推開了。佐助原本懶得回頭看來人是誰,但一聲悲痛地「櫻——」還是讓他抬起了頭,緊接著他看到聲音的主人繞到病床的另一邊,緊緊握住櫻的手,又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待情緒平復了些,才輕柔地對昏迷中的櫻說:「媽媽在這兒。」她的背後站了一個海星頭的中年男人,表情因為悲傷而顯得格外滄桑。

  佐助稍稍有些不知所措。這是他第一次和櫻的父母見面,過少的家庭生活讓他不知該如何應對這樣的場面。幸好,卡卡西隨後也出現在了病房裡。卡卡西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說:「佐助,你讓櫻的父母和她單獨呆一會兒吧。」

  病床對面的中年夫婦聞言抬起頭與他六目相對,又相互對視一眼,表情都有些變幻莫測。佐助努力無視了他們頗為復雜的眼神,和卡卡西一起退出了房間,關門前他聽到靜音說:「兆先生,芽吹太太,我簡要說明一下櫻的情況……」

  病房門外,卡卡西勸佐助:「這兩天你辛苦了,現在櫻的父母也回來了,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我沒事。」佐助低著頭把表情隱藏在劉海的陰影裡。

  「你兩天沒睡覺了吧,佐助你現在的臉色很不好……」

  「都說了我沒事!」他忍不住吼了出來。

  卡卡西目光如炬,他說:「你現在這個狀態,能叫沒事嗎?還是說你在逃避什麼,累倒了反而輕松?」

  佐助也意識到剛才有些過分了,他只是需要一個宣泄心中怒火的出口,卡卡西不過是又一次撞在了出口上。他帶著一絲歉意說:「我沒有。」

  「唉……」卡卡西雙手插在口袋裡靠到牆上,「我知道你也是關心櫻……不過別想著一個人背負所有責任啊。」

  這時病房的門又被打開,靜音走出來說:「佐助君,櫻的父母想跟你談談。」

  佐助走進病房。

  說實話,他此刻最不想面對的就是櫻的父母。經過剛才短暫的初次見面,他已經察覺這對父母與自己的父母完全不同,他沉默地站在了距離病床五步的位置,和他們拉開微妙的距離。

  「佐助君,真想不到會在這裡見到你。」春野芽吹一邊溫柔地輕撫櫻的額發,一邊說:「不過總感覺早就認識你了——畢竟我們從櫻那裡聽說了太多你的事。她從上忍者學校開始啊,就喜歡每天回來彙報你的情況,這到後來都成我們家餐桌上的固定內容了。和你一起分到七班以後,更是整天『佐助君,佐助君』的說個不停。」說到這兒,她苦澀的笑了下,「可是後來有一天,她開始沉默了,我們再也沒聽她提起過『佐助君』這個名字。很久以後我們才知道,你已經離開木葉了。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櫻變了,她開始拼命學習、修行,甚至還拜了五代目大人為師。」

  春野兆接過話,說:「我們本來想小女孩嘛,情竇初開的時候喜歡個像你這樣優秀的男生很正常,但時間久了也就淡了、忘了。可是四戰前不久有一次,她說要到鐵之國找鳴人君執行任務。結果回家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不吃也不喝。到了第二天她媽媽急了,衝進去問她到底出了什麼事。櫻先是跟沒了魂兒似的不回答,她媽媽情急之下給了她一巴掌,她才終於哇的哭出來,說著什麼『他要殺了我,媽媽他真的要殺了我……可我不恨他,因為那時候我原本也做好了殺他的覺悟……但是我下不去手啊,就算他已經不是我認識的佐助君了,我還是下不去手……』。我們才知道,她從來都沒有忘記你。」

  芽吹擦干了淚水,道:「現在你回來了,我們也真心替櫻感到高興。可是身為父母,無論女兒作為忍者變得多麼優秀,我們最大的願望是她能得到世間所有美好的感情,然後快快樂樂地生活。所以佐助君,如果你對現在的櫻只是同情,或是內疚,那就不必了。櫻這次……若是挺不過去,我希望最後陪在她身邊的,都是真心愛她的人。」

  她的話音落下,病房裡一時間靜的連呼吸聲都聽得到。櫻忽然在昏迷中叫了一聲「佐助君……」,聲如細絲,卻同時觸動了病房裡其他三人此刻敏感的神經。

  「……」佐助握緊拳頭,一言不發地走出病房,將春野夫婦的嘆息和傷心都隔在了裡面。

  他並非無動於衷。聽到那些話,他怎麼可能還無動於衷?

  佐助只是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淚水罷了。

  天,似乎又開始下雪了。


☆、第四日.決心

  經過一整天的大雪飄飛,木葉村變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村中心的集市裡,街道兩旁的店家紛紛忙著出來清掃積雪,不少人還立起標牌,提醒行人注意防滑。佐助披著黑色的厚披風走在集市中,腳下的積雪因為踩踏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宇智波佐助會自己一個人逛集市,這要是讓熟悉他的人知道,肯定又是件大跌眼鏡的事。不過說是逛集市也不准確,他只是看到家中的水仙枯萎了,必須要到花店買一束新的罷了。

  街道兩旁店鋪的陳列和那日與櫻一起來的時候並無差別,甚至連一樂拉面招牌的傾斜角度都沒有變。但佐助只走了半條街就覺得索然無味,也就不打算走去山中家的花店,而是想就近找家鋪子買花。

  「宇智波小子不要走那邊!小心摔倒!」忽然有個聲音大聲提醒他。佐助猛的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櫻家公寓的附近。他轉頭看剛才提醒他的人,是個蔬菜鋪的老板娘。

  他走過去:「你認得我?」

  「現在木葉還有誰不認得你呢?」老板娘指了指左眼,露出爽朗的笑容,「再說,你不是小櫻的朋友嗎?」

  佐助記起櫻那日說的:「你看那家蔬菜鋪子的番茄很好呢,不過我覺得比不上我家附近的。」他朝鋪子裡望去,果然看到一堆紅彤彤的番茄。

  老板娘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走到放番茄的架子旁,一邊拿了袋子開始往裡裝一邊說:「怎麼樣,給小櫻帶點番茄去吧?說起來,那天我看到你送她去醫院了,現在她好點了嗎?幾天不見她,老太婆我都有點想她了。」

  【原來她還不知道櫻的病情…】佐助問:「她常來?」

  「是啊,只要在木葉,幾乎每天都來,我還真沒見過像她那麼喜歡吃番茄的人。不過聽她媽媽說,那孩子似乎沒什麼料理天分,學一道番茄炒蛋都學了好久。」老板娘把袋子遞給佐助,「她媽媽成天怕女兒以後嫁不出去,不過依我看完全不用擔心,對吧。」說完還朝佐助眨眨眼。

  「嗯……」佐助接過袋子,要去掏錢。老板娘阻止了他:「這點東西就算我的心意了,下次再和櫻一起來光臨吧。」

  佐助想說櫻喜歡的食物其實是紅豆丸子湯,不是番茄。喜歡吃番茄的人是……對,是他自己。所以他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又買了一些別的蔬菜瓜果,付了錢走出鋪子。

  回家的路一般會經過木葉醫院,今天也不例外。到了醫院的門口,佐助想了想,走進去將自己買的一株水仙托付給了前台的小護士。那個幾天前接待過自己的小姑娘見到他,似乎沒有上次那麼吃驚了,只是問:「宇智波君怎麼不自己把花送去櫻前輩的病房呢?」

  佐助想著昨天春野夫婦的話,沒吭聲。

  宇智波是愛的一族,可是從沒人告訴他,「愛情」又究竟該如何定義。

  小護士一臉難過的勸他:「宇智波君還是去看看前輩吧,聽說前輩已經開始出現體溫下降、查克拉流速放緩等第二階段的症狀了。」

  「是麼……」佐助心裡一沉,道:「多謝。」

  回到家,他將新買的水仙插在了暖桌上的空花瓶裡,起居室似乎又恢復了一些生機。然後他拿出兩個蔬菜店老板娘給的番茄,又翻出兩個雞蛋,給自己做了一盤番茄炒蛋。從小的獨居生活讓自理能力非常強的佐助練就了一定的料理能力,雖說味道也只到「以男生的水平來說還可以」的程度,不過他自認為比櫻還是好一點的。

  但是這次他只嘗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

  有哪裡不對。

  佐助的腦海中浮現出幾天前櫻為自己做晚餐的情景。他朝廚房望去,似乎還能看到她在那裡忙忙碌碌的背影,還有那句自信十足的盈盈笑語:「看我的吧。」

  佐助又出神地盯著眼前那盤番茄炒蛋看了一會兒,他想,櫻的這道料理的確已經很好了,再沒有人能比她做的更好。

  最終,他起身把菜統統倒進了垃圾桶。

  他已經知道到底是哪裡不對。

  佐助出了自家大宅,沒有去醫院,而是徑直朝火影樓走去。

  推開火影辦公室的門,難得的看到自己的老師沒有捧著小黃書看,而是被一摞摞堆積如山的文件壓在辦公桌前伏案疾書。

  「嗯?」卡卡西從文件山後面露出半個臉,「你怎麼來了?」

  「有事要問你。」佐助走到辦公桌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告訴我實話,櫻到底能不能撐到『七日霜』疫苗研制成功?」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綱手大人。」

  「可我只信任你。」

  「哎……」卡卡西站起身,視線與佐助平視:「最新的消息,醫療組已經找到了最關鍵的突破口,快的話再有三四天,疫苗就能應用到臨床病例中了。」

  「快的話三四天……就是說櫻不一定能等到了。」

  「現在我們也只能相信綱手大人他們了。」

  佐助哼了一聲,說:「我還是最相信我自己。你放心吧,萬一櫻……到時候我也自有辦法。」

  「你想怎麼做?」卡卡西有些緊張地問。

  佐助不准備多說,只是含糊地回答:「做只有我才能做到的。」

  卡卡西皺眉道:「……你是不是准備用輪回眼的禁術?」

  佐助再次對卡卡西的洞察力表示佩服,他知道不能在這個問題上再做糾纏,於是將一直拿在手裡的卷軸交給老師,道:「這份報告是我上次報告的補充,有了這兩份資料,想去調查輝夜後裔的事就清楚多了。」

  卡卡西沒有接過報告,他問:「你不打算自己去調查了?」

  「只是給你彙報一下以防萬一。」佐助將卷軸放在文件山上。

  卡卡西語重心長地說:「佐助,不管你要干什麼,我得提醒你:任何禁術的使用都會讓施術者付出代價。輪回眼的能力我聽鳴人說過,那個術的確可以讓人起死回生,但是同時施術者會——」

  「會死。」他的表情十分淡定,「我知道。」

  卡卡西深吸一口氣,露出那只帶有傷疤的眼睛,認真地看著他說:「作為你們的老師,我不想失去你們其中任何一個人。」

  佐助淡然笑了下,轉身走出房間。在關門前,他說:「謝謝了……老師。」

  走出火影樓,雪依然沒有停的跡像。佐助望著天地間一片白茫茫,腦海中閃現的是櫻無數過往的身影。

  如果可以,他當然也不想任何一個人承受失去自己的痛苦——他比誰都了解,比起逝者,被留下來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但人生就是這樣,往往面臨著兩難的選擇。

  而這一次佐助已經做出了決斷。因為他堅信那個女孩值得擁有更美好的更長久的人生。

  所以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也只能說一句——

  「抱歉了,櫻。」 他的呼吸在空氣中氤氳成霧,又緩緩散去。

  也許這就是宇智波佐助對春野櫻的愛情吧。

  佐助看了看天空,他輕輕笑了。

  「明天,也該去看望櫻了。」


☆、第三日.祈願

  清晨,佐助是被一陣「篤篤篤」的聲音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這陣擾人清夢的聲音來自臥室的窗外——有誰正在極其有節奏地敲著他家的窗戶。由於不過才睡了兩三個小時,他一臉怨念的猛然打開臥室的窗戶——一只小蟾蜍雄赳赳地蹲在窗台上,見他沒好氣的臉嚇了一跳,無辜的轉過身子,示意自己只是來送信的。

  「哎……」佐助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個鬼天氣裡,還能讓蟾蜍准確的把信送到他家的,也就只有那個笨蛋了。

  佐助展開信紙,卻意外得沒有看到鳴人那歪歪扭扭的「漩渦鳴人字體」,而是一個工工整整的字跡在書寫。信上先是說了一些鳴人等人在雲忍村的工作情況,重點強調了下他們已經說服雷影,放棄追究佐助當初追捕八尾.比的行為,他通緝叛忍的身份也已經解除了雲雲。佐助耐著性子往下看,到了末尾,寫信人才問了句木葉的大家好不好,櫻好不好。

  佐助對著信紙挑眉,這還真是奈良鹿丸的風格。這封信的收信人既然是自己而不是卡卡西,那麼無疑櫻現在的狀況才是他們最關心的。但佐助也理解鹿丸在信裡避重就輕的良苦用心——如果讓鳴人和井野知道櫻現在危在旦夕,指不定要出什麼亂子。

  他思索片刻,只提筆回了簡短的一行字:一切安好。

  等到鳴人他們回來的時候,的確會「一切安好」了吧。

  回完信,佐助把回信疊好,重新綁到那只小蟾蜍的身上,然後看著它跳進窗外一個雪水坑裡,不見了。

  隨後他簡單洗漱,穿戴整齊,最後看了一眼暖桌上的水仙,拉上大門走了出去。

  佐助到的時候,櫻的病房裡只有她父親一個人坐在病床前。春野兆看到來人是他,似乎又是欣慰又是感慨又是不滿,從而做出了一個以佐助的閱歷無法解讀的復雜表情。

  「你還是來了啊。」他翹起一邊的胡子,抄手對佐助說:「這麼說,前天她媽媽說的那些話你都考慮清楚了?」

  「嗯。」佐助走到他面前,直視著對方審視的目光,「我現在站在這裡,絕不僅出於對櫻的同情、內疚,或者責任什麼的……我……」他忽然覺得有那麼一個詞,就在嘴邊卡著卻說不出口,「……總之,我希望剩下的幾天可以在這裡陪伴她,如果她真的熬不到疫苗研制成功,我也可以用我的方法延續她的生命。」

  春野兆沉默了一會兒,閉上眼表情嚴肅的說:「佐助君,聽說你是那個宇智波族的後裔,還是和我女兒並稱木葉『新三忍』的天才。」

  「……」

  「可是我怎麼覺得你的嘴這麼笨呢!」

  「……什麼?」從來沒人這樣說過他,佐助有點跟不上對方的思維模式。

  「其實你就是想告訴我們你也愛櫻,對吧?為什麼不能坦率的說出來?」兆站起來看著佐助,「嘖嘖」著搖了搖頭,「也許作為忍者你已經非常優秀了,可是作為一個男人,你還差得遠啊。哎……也就是我家的傻丫頭才會一直這麼喜歡你……」

  「……」佐助看著對方一臉的嫌棄,不知該作何表情。

  「算了,看在櫻在昏迷中還叫你名字的份上,我就寬宏大量的給你一個機會吧。」他慈愛地看了看女兒,又飛快地抹了下眼角,轉頭對佐助說:「她媽媽昨天夜裡累到了,我現在想回家去看看她。櫻就暫時交給你了。」

  「知道了。」佐助點點頭,從踏進醫院起就有些忐忑的心情總算平靜了下來。

  房間裡終於又只剩他們兩個人。窗外寒風呼嘯,室內卻安靜的只能聽到病床旁醫療設備的「滴滴」聲。

  佐助握住櫻的手,試圖溫暖她漸漸失去溫度的身體。他想起自己也曾幾度這樣躺在木葉醫院的病床上,那時候櫻看著昏迷中的自己又在想什麼呢?

  他記得他從大蛇丸那裡拿到三年後第七班成員的情報,看到櫻的資料裡寫著「醫療忍者」幾個字時,自己疏離地笑了。而現在,他才終於了解了櫻當初的決心——主動承擔起他人的生命,或許還要親身經歷重要之人的死亡,這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的。

  【櫻,你很強,或許在某些方面比我和鳴人都要強。】

  「我還活著嗎……」櫻忽然像是醒了,在迷離中問道。

  佐助握緊她的手:「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是佐助君嗎……這麼說我還沒死吧……」

  「櫻……」

  「身為醫療忍者卻只能躺在這裡,我還真是沒用……」櫻艱難地將目光朝佐助的方向轉動了一下,流下的淚水消失在發間:「可是佐助君,我還不能死啊……我想把兒童心理治療分部繼續完善下去,我想看著村子重新建設起來……我想在爸爸媽媽身邊盡一份孝心,我想看鳴人當上火影……我最最想的是可以和佐助君一起走下去,不管以什麼身份都好,只要能陪在你身邊一起走下去……」

  「……」佐助將頭埋在她的枕邊,墨色和粉色的發絲在雪白的枕上相互交纏,他的鼻尖能感受到櫻冰冷的眼淚,他的耳朵能捕捉到櫻微弱的呼吸。

  「別說了……」他的聲音在枕頭裡聽起來悶悶的:「櫻,別說了……」

  【不要再來動搖我了。】

  櫻卻似乎沒有聽到佐助的話,她輕輕地嘆息:「神啊,拜托再給我一些時間吧……」伴隨著這句喃喃細語,她似無限留戀般閉上了眼睛再度昏睡過去,最後的尾音被凍結在時光的盡頭。

  佐助一向是現實主義的忠實擁護者,他從不認為所謂的「祈禱」能有什麼用。然而這個時刻,他也忍不住想要相信一次。

  如果真的有「神」的存在,一定已經聽到櫻的祈願了吧。

  那麼,請務必實現她的願望吧。


☆、第二日.轉機

  這個冬季似乎格外寒冷,雪花在木葉紛紛揚揚好幾天了仍沒有消失的跡像。這多少給人們的生活帶來了不便,木葉中心集市甚至不得不向火影大人求助,要求忍者分隊來幫忙清除積雪。但即使這樣,清晨的集市依然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呦佐助,早啊。」一樂拉面的大叔見掀簾子進來的是熟客,熱情地和他打招呼,「還是老規矩?」

  「嗯。」佐助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這家曾經只有一間小店鋪的拉面館在戰後又擴建了兩間店面,變成了木葉最受歡迎的餐館。

  「這可都是沾了卡卡西班的光啊,想認識六代目大人或者你們新三忍的人都得到這裡碰碰運氣。」在佐助回歸後第一次來這裡時,大叔曾樂呵呵地給佐助端上一份超大碗招牌拉面,「我不管其他人說什麼,只要你來,就是我的客人。這份算我的,佐助你許久沒吃了吧,快嘗嘗味道是不是更好了?」佐助嘗了一口說:「沒什麼變化。」看到大叔受到打擊的石化狀,他才大口吃起來,【就是沒變才好。】

  今天的拉面也是同樣的味道。

  店門口的簾子又被掀起,卡卡西那張只露出一只眼睛的臉出現在佐助面前。

  「早啊。」卡卡西自顧自地坐到他旁邊。

  佐助沒抬眼,繼續喝他的湯:「你怎麼來了?火影是這麼閑的工作?」

  「火影也要吃飯啊。」卡卡西伸了個懶腰,平常呈死魚眼狀的眼睛看起來更沒精神了,「倒是你,一大早就來吃一樂,還真少見啊。」

  「忽然想吃而已。」

  「哎……我還是覺得和你們三個一起來吃比較有胃口。」卡卡西看著端上來的拉面,表情隱在騰騰升起的熱氣後面,看不真切。

  佐助叼著面條沒說話。他昨天一直陪護著櫻,今天早晨被春野夫婦硬趕來吃飯。自己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晃了一會兒,還是走進了一樂。倒不是多有胃口,只是怕再不吃一次就沒機會了。

  師徒二人沉默地吃完了早飯。佐助率先站起來,准備告辭。

  卡卡西問:「你要回醫院嗎?」

  佐助點點頭。

  「那我跟你一起去看櫻……」

  他的話音未落,另一個熟悉的聲音□□來:「六代目大人!佐助!」

  「啊是佐井啊,什麼事?」

  身著暗部裝束的佐井二話不說就拉他們往外走:「『七日霜』的疫苗研制出來了,綱手大人請你們立刻過去!」

  聽了佐井的話,佐助哪裡還等得及用跑的,他說了聲:「我先過去」,直接發動輪回眼的瞳術,利用瞬身術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

  拉開病房的門,只見屋子裡站了一堆人,有櫻的父母,綱手,靜音,還有一個老頭,以及一個暗部隊員和幾個醫療忍者。

  「你來了。」綱手最先發現了他,其他人也瞬間將視線集中到他身上。

  佐助不以為意,直接問綱手:「櫻怎麼樣了?可以給她用疫苗了嗎?」

  正在這時,卡卡西和佐井也出現在了病房門口。

  「正好人都到齊了。」綱手走到那個老頭的旁邊,語帶尊敬的說:「各位,這位是火之國大名的御醫杉田玄白先生。先生,還是由您來解釋吧。」

  「嗯。」杉田摸著花白的胡子,有條不紊地說道:「現在疫苗已經在這裡了——」他指了指自己旁邊的醫療器皿,那裡躺著一只注射器和一小瓶液體,「但是這種疫苗還未臨床使用過,也就是說它存在一定風險:它是會讓患者們痊愈,還是變得更糟,一切都是未知數。」

  「什麼?」春野芽吹驚恐地捂住嘴,「那,那不能讓櫻用……」

  「但眾所周知,『七日霜』的患者最多只有七天的生命,躺在這裡的小姑娘現在已經是倒數第二天了——不用我說你們都能看出她的情況有多危急了。另一方面,我聽說她是醫療忍者,那麼她本身的抵抗力和適應性都應該比普通人強一些;而且我看的出,她的意志非常堅強,這也同樣重要。綜上所述,我們醫療組一致認為她是最適合接受第一只疫苗的病患。」

  綱手馬上接話道:「當然,要不要讓櫻接種疫苗,還是要由兆先生你們來決定。」

  春野夫婦似乎一時沒了主意。兆問:「如果讓別的病人先試的話……」

  杉田說:「那樣的確可能獲得更完整的病理信息,但是我們都不知道小姑娘還能不能等到二代疫苗研制成功的時候。」

  芽吹抽泣了一聲,轉向卡卡西:「六代目大人,您也是櫻的老師。這件事您的意見是……?」

  卡卡西沉吟良久,說:「不如將這個權利交給佐助吧。我想櫻也一定會允許佐助幫她做決定的。」他又鄭重地對佐助說:「不過我不會讓你胡來的,知道嗎!」

  「卡卡西你現在是不是只會說這一句。」佐助瞥了他一眼,走到櫻的病床前。

  女孩的臉色似乎又蒼白了幾分,佐助仿佛能看到她的生命在一點一滴地流逝、消失。他想起櫻最後昏迷前的呢喃:「神啊,拜托再給我一些時間吧……」

  【你一定會如願的。】他轉向春野夫婦,表情堅定地說:「讓櫻接種疫苗吧。」

  兆嘆了口氣,對妻子說:「孩子他媽,要不就聽他的吧。時間不等人,這樣起碼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芽吹看了看佐助,點點頭。

  於是,靜音在一屋人緊張的注目下,舉起了盛滿藥水的注射器:「那麼,現在我為櫻注射『七日霜』初代疫苗了。」她咽了下口水,將注射器緩緩推入了櫻的靜脈。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等待櫻蘇醒的時間似乎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然而她卻依然緊閉著雙眼,悄無聲息。又過了好一會兒,杉田走上前仔細檢查櫻的狀況。他查看了櫻的瞳孔,又俯下身聽她的心跳,驚訝的表情似乎顯示他不敢相信自己確認到的情況。最後他終於停下動作,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神情黯然地說:「很遺憾……我們失敗了。」隨著他的話音,病床旁醫療監護儀中代表心髒跳動的曲線逐漸變成了直線……

  「不——」芽吹驚呼一聲,昏了過去,兆摟抱著妻子,悲痛得幾乎站不住。綱手流著淚轉過身背對大家,卡卡西則像脫力般靠在了牆上,一臉不可置信。其他人或低首垂淚,或唏噓長嘆。

  而佐助,他很奇怪自己竟然一點也不想哭,心裡是出奇的平靜。如果命運安排他注定要一次次面對重要之人的死亡,那麼這次也將是終結。

  他走近櫻,右手撫上她粉色的發梢,傾身仔細凝視少女的臉龐。他想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但最終只輕輕吐出一個詞:「騙子。」

  【以前的鼬是,現在的你也是。】

  無論多麼深沉的愛,多麼美好的諾言,都抵不過死亡。

  他苦笑了下。

  不過,櫻雖然失約,他卻不會言而無信。

  佐助稍稍閉上了眼睛。他已經准備好,下一刻就是永別。

  【再見了。】

  「等等!!!」千鈞一發之際,卡卡西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他的手緊緊鉗住佐助的左肩:「你以為你不在了,櫻還能獨活嗎?!」

  佐助有了一刻的動搖。

  也就是這一刻的猶豫,他突然敏銳地感覺到櫻似乎恢復了微弱的鼻息。他睜開眼睛大喊:「她還沒有死!!」

  「什麼?!」綱手和杉田大驚,連忙湊過來為櫻檢查。佐助死死盯著監護儀,他知道自己的感覺是對的——心電圖的直線竟然重新出現了曲折。

  杉田最後感嘆道:「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兆抹去滿面淚水,問綱手:「五代目大人,櫻是真的又活過來了嗎?」

  綱手舒展了眉頭:「不止這樣……疫苗似乎也起作用了,她的『七日霜』症狀正在減弱。我想用不了多久就能醒過來了。」

  佐助聞言,立刻發動寫輪眼查看櫻的查克拉。果然,附著在她查克拉外層的冰霜在快速融化,藍色的生命之火正重新在她的經脈中有序平穩的流淌。

  佐助後退兩步,一個沒站穩,半跪在了地上。佐井過來扶他:「你沒事吧?」

  他搖搖頭。沒事,都沒事了。

  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經過這一番有驚無險,眾人喜悅之余也都面露疲憊。綱手勸說春野夫婦到辦公室暫時休息,又將其余人安排妥當,杉田和靜音為櫻做好後續治療事宜,也離開了病房。

  卡卡西最後走出去前問佐助:「你要不要也去休息下?」

  「不了。」他坐到病床前,說:「這裡總要有人在。」

  卡卡西點點頭:「也好。她醒了的話立刻通知我。」

  「好。」

  待病房又重新歸於安靜,佐助才長長出了一口氣。他又一次將手背貼在櫻的臉頰上,不同的是她的體溫不再滾燙或是冰冷,而是恢復了佐助熟悉的溫度。

  連日來挑戰極限的身心疲憊在這個靜謐的時刻終於排山倒海襲來,佐助靠在櫻的床頭,沉沉睡去。

  又是那個夢境,五六歲的佐助和家人坐在自家大宅的外廊上談天說笑。

  當他正和鼬說到興頭上時,大門被咚咚咚敲響了。他跑去開門,門外正站著十二歲的鳴人和櫻,卡卡西在他們背後一如既往的專心看小黃書。鳴人見了他,不由分說就拉著他跑出去,他們一起飛奔在一條看不見盡頭的路上,路兩旁飛快閃過許多人和事,漸漸地佐助發現自己在長大——七歲……十二歲……十六歲……最後變成了十七歲的模樣。他向旁邊看去,卡卡西和鳴人也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卻唯獨不見櫻的身影。他問:「櫻呢?」鳴人指了指前方,一個光點就在不遠處朝他招手。他從容穿過那道光芒後,目光所及之處是漫天櫻花隨風飛舞。他站在原地,看著櫻逐漸清晰的身影朝他溫柔的伸出了雙手——

  櫻吹雪的場景忽然被卷進黑暗的漩渦,佐助知道自己醒了,但睡夢中那溫暖的觸感卻沒有消失。他睜開眼睛朝櫻看去,發現女孩也正看著他。四目相對間,似有千言萬語無從說起。

  佐助回握住櫻放在他耳畔的手,兩人異口同聲的說:「你醒啦/你醒了。」

  「哈哈哈……」櫻雖然還有些虛弱,但笑容一如從前。佐助的唇角也不禁劃出好看的弧線。

  「還能再見到佐助君真是太好了。」櫻朝他笑著說:「吶,我覺得我離佐助君又近了一些呢。」

  佐助將頭輕輕靠向她:「嗯。」

  連日的大雪終於停了。


☆、第一日.御守

  一年的第一天被稱之為「元旦」。因是辭舊迎新的時刻,這一天也就被人們特別賦予了許多吉祥喜慶的意義,仿佛這一天過得圓滿,這一年也就能圓滿了。

  當然,佐助一向對這些節日祭典什麼的日子不甚了解,也沒有興趣去湊熱鬧,他甚至已經記不清上一次和節日扯上關系到底是什麼時候了,只隱隱約約記得是和七班在一起。所以,直到昨天晚上春野兆提醒他明天是元旦讓他早一點來醫院,他才頭一次意識到新的一年已經到來了。

  「我不要穿這件粉色的,我要那件正紅色的嘛。」

  「哎呀,你小小年紀當然還是穿粉色好看啊。」

  「可是新年好不容易穿一次和服,當然還是紅色好啊!再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了昨天夜裡窩被子裡哭一晚上哦,當我們不知道啊。」

  「那,那還不是因為卡卡西老師說佐助君……」

  佐助站在櫻的病房外,保持著手放在門把手上隨時准備開門的動作,靜靜聽房間裡春野一家三口的對話。他絕不是有意要偷聽,只是覺得現在進去的話時機著實有些尷尬。

  「哎。」他下意識地嘆口氣,這麼一大早來醫院可不是為了聽這無聊的親子拌嘴啊……

  「這不是佐助君嗎?」靜音從走廊的另一頭走過來,「你怎麼不進去?」

  佐助抽了下嘴角,推開了房門。

  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櫻見他們進來,連忙收起剛才那副撒嬌小女生的口氣,得體地跟佐助和靜音打招呼:「新年好,佐助君,靜音姐。」

  「新年好啊,櫻。」靜音拿出醫療器材為她檢查身體,「你的精神還不錯嘛。」

  「托你們的福。」櫻雖然在和靜音說話,眼睛卻不自覺的往佐助這邊瞟。發現佐助也在盯著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開了目光。

  春野芽吹問:「靜音小姐,櫻的情況怎麼樣?能不能暫時外出啊?」

  靜音緩緩收回綠色的醫療查克拉,放下聽診器,笑著說:「伯母您放心,櫻恢復的很好。她的查克拉已經完全恢復正常了,只是身體還有些虛弱,多休息些日子就行了。如果今天要外出的話……只要別太勞累,應該沒問題。」

  想到昨天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再看看今天已經有說有笑的櫻,佐助不禁暗自感嘆,自己身邊的人都有著怎樣一種頑強的恢復能力……

  「喂,宇智波家的小子。」春野兆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你聽到靜音小姐的話啦,今天出去好好照顧櫻。」

  櫻有些意外:「誒?佐助君也要和我們一起去初詣嗎?」

  芽吹難得和顏悅色的說:「准確說,是你們倆一起去。我和你爸還有事,就不跟你們一起了。」

  「哦……」櫻對這突然轉折的發展似乎有點懵,她用詢問的眼光看向佐助,「可以嗎?」

  佐助腹誹,原來叫自己早點來是為了這事。雖然事先完全沒聽說這件事,但他對於春野夫婦這種意料之外的行事風格似乎也漸漸習慣了。通過這幾天的相處,佐助最初的戒備到後來已經慢慢消失,他發現,即使與自己父母的端莊正統完全不同,櫻的父母也是在以他們的方式全心全意愛著自己的孩子。這就夠了。

  況且,雖然他對初詣毫無執念,但和櫻一起去倒也不錯。於是他說:「好。」

  半小時後,佐助和櫻一起走出了醫院,前往村裡最大最熱鬧的木葉神社。櫻穿上了鮮艷的振袖和服,繁復的粉色紋案從左肩的肩幅處傾瀉而下,在正紅色的羽織上鋪滿櫻花的絢爛。她平常披肩的秀發在腦後挽成小巧的發髻,插上了與和服相得益彰的櫻花簪。而佐助穿了一件深藍色的上衣,配上黑色的褲子和靴子,雖不是正式的和服,但和神社古樸的氛圍也算相合。

  快走到神社的時候,櫻從手袋裡掏出一把五円硬幣遞給佐助:「佐助君一定沒帶零錢吧,這些給你。」

  「你一會兒到『賽錢箱』那裡再給我吧。」

  「不行不行。」櫻連連搖頭,「如果到了神明面前再給你,就顯得你不虔誠啦。」

  佐助只好默默接過硬幣塞到口袋裡。對於「神」,他其實從來也沒有虔誠過。不過鑒於「那位大人」昨天剛剛實現了他兩天前的祈願,所以這次就當是還願了吧。

  神社裡果然是人山人海,好像全木葉的人在這一天都湧到了這裡。佐助和櫻好不容易才擠到了正殿前的鈴緒旁,他看著女孩用力搖響了鈴緒,再「啪啪啪」拍了三次手,然後虔誠地雙手合十,默默許下了心願。最後他們一起將代表著「緣分」的五円硬幣投入了寫著「奉納」字樣的賽錢箱。

  參拜結束,櫻頗有興致地跑到一旁賣繪馬、破魔矢等吉祥物的攤鋪前,對著一堆花花綠綠的御守研究起來。佐助走到她的身後,櫻將一個天藍色一個寶藍色的御守舉到他面前問:「佐助君覺得哪一個比較好?」

  【你什麼時候喜歡藍色了。】佐助隔著她掃視了一下攤鋪,探過身拎起一個粉色帶有櫻花暗紋的御守說:「這個比較好。」

  「哈哈,佐助君誤會了……」她低下頭裝作在研究手裡的御守,聲音漸漸小下去,「我,我是想買了送給你的……」

  「哦。」佐助把那個粉色御守握到手裡:「那也是這個比較好。」

  櫻睜大眼睛抬頭看他,臉頰泛起紅暈。

  「怎麼?」

  「啊沒什麼……」櫻有些慌亂的轉過身,對攤鋪旁身著紅白巫女服的少女說:「拿兩個御守,一個粉色的,一個……寶藍色的。」佐助發現她的耳朵都紅了。

  兩人又走到抽簽的地方。櫻打開自己的簽看了一會兒,滿意地說:「是中吉啊,不錯不錯。」又湊過來和佐助一起看他的:竟是大吉。

  櫻仿佛比自己抽到「大吉」還要高興:「太好啦,佐助君今年一定會一切順利的。」

  佐助哼了一聲,表示無所謂。

  櫻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屑,急忙說:「佐助君的這個大吉一定要保管好啊,木葉神社的簽很靈的。比如去年我抽到的簽上說雖然這一年會非常坎坷,可是最後一定能雨過天晴。你看,很准的不是嗎?」

  【過去一年嗎……】他想起春野夫婦說的那些話,【原來已經那麼久了。】

  「櫻,抱歉了。」佐助真誠的說,「為我過去對你做的一切。」原來我給你的傷害比我想的還要深。

  「為什麼這麼說?」櫻有些不解,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道:「莫不是我爸媽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吧……佐助君你不必介懷,他們說話一向很誇張的……」

  「是嗎……」【其實你不必這樣安慰我。】

  「況且,我還要謝謝佐助君,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櫻的眼睛變成了彎彎的下弦月,「我也聽說了不少這兩天的事呢。」

  「……」佐助惡意地猜想卡卡西的面罩下面一定長了一張大嘴巴。

  「我啊,過去的一年也曾想過要放棄了,關於佐助君的事。但是現在我是多麼慶幸自己堅持到了最後。所以啊佐助君,我想那些曾經的日子無論多麼黑暗、悲痛、絕望,也終將有過去的一天,不是嗎?」櫻露出燦爛的笑容,「新的一年也請多關照啦。」

  「嗯……」佐助看著那個美麗的笑容,一個想法在腦海中慢慢浮現。他說:「你剛才在神社許了什麼願望?」

  「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就不靈了。」

  「是嗎……」他似笑非笑,「有一個願望即使說出來也能實現。」

  櫻笑著問:「是什麼?」

  「我會和你交往。」這句話一氣呵成,自然的連佐助自己都有些意外。

  「……」女孩徹底愣了。三秒之後,只見她先是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發現很疼之後又雙手結印:「解!」

  「……你在干什麼……」佐助有點無語。

  「不是做夢,也沒有中幻術……」女孩的臉慢慢變得通紅,和她那身和服還真是相稱,「佐助君,你,你是認真的嗎?」

  「嗯。」佐助看著櫻那張明明已經多了幾分英氣幾分嫵媚,此時卻做出和十二三歲時一樣蠢萌表情的臉龐,不禁笑了。

  「所以,要在一起嗎?」


☆、尾聲

  佐助與櫻交往的七天後,木葉村一如既往地在一縷燦爛的朝陽中迎來了平凡安詳的清晨。村子的重建正如火如荼地進行,大多數木葉村民都已早早起來,在自己的崗位上開始了一天的辛勤工作。

  所以甚少有人注意到,木葉戰後的傳奇人物之一宇智波佐助正背著行囊,獨自一人走在通向村門口的必經之路上。

  第一次離開木葉時,他是一心扎向復仇的深淵,把所有寶貴的東西都留在了昨天;而四年後他再次離開,思考的卻是如何豁然地看待這個世界。所謂成長,大抵如此。

  當然,有幾個人功不可沒。

  雖然昨晚和七班聚餐的時候佐助已明確表態,第二天不用其他人送別,但現在,他仍遠遠就看到了櫻和卡卡西等在大門口的身影。

  佐助走近了,看著櫻說:「你身體也沒完全康復,不是說不用來了麼。」

  櫻笑笑:「反正也睡不著,索性就起來了。不看著佐助君走,總感覺不安心。」

  「你啊……」

  「嘻嘻。」

  「我說……」卡卡西的聲音略無奈地響起,「作為火影和你們老師的我就這麼沒有存在感嗎?從剛才開始你們好像就在無視我。」

  「呃……哈哈。」櫻紅著臉不好意思地對卡卡西干笑了幾聲。佐助感覺自己臉上的溫度也有點升高,他刻意咳了兩聲,轉向卡卡西說:「你要說什麼?」

  「恩……我就直說了吧,雖然看在你四戰的功勞以及鳴人和櫻請求的份上,木葉及其他忍者村對你過去四年所做的事已經不再追究,不過今後別太亂來了,我們都會擔心的啊。」

  佐助剛要開口,卡卡西搶著吐槽:「我知道你肯定又要嫌我嘮叨——嘛,這是最後一次。」

  佐助心想大概以後也沒什麼機會聽他啰嗦了,於是難得體諒了一次老師的苦口婆心:「恩,知道了。」

  櫻說:「無論如何你都要現在走嗎?綱手大人說用柱間大人的細胞制造的義肢還差一點就……」

  「我單手已經習慣了,無妨。」佐助答道。他知道這並不是櫻真心想說的。

  果然,女孩聞言撇開目光,把重心不自然的從左腳換到右腳,緋紅著臉囁嚅半晌,才說:「如果……如果說我想跟你去……?」然後鼓起勇氣看著他。

  佐助嘆口氣說:「記得我之前告訴你的事情吧?這段旅程必須由我獨自完成。而你,也有必須留在木葉的理由。」

  繼續完善兒童心理治療分部,重建村子……在父母近前盡孝,看著鳴人當上火影……這些願望,只要留在木葉就一定能實現。

  至於那最後一條——

  佐助看著失望地低下頭的少女,不禁上前兩步,伸出了兩根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了櫻的額頭中央:「下次吧。」他微笑著說:「謝謝你。」

  「誒?」櫻在感動之余又有些疑惑。她當然不知道,這就是十七歲的宇智波佐助對於愛的極致表現。

  起風了,幾片枯黃的落葉被風帶起,在空中旋轉飛舞。用不了多久,這裡就將重新枝繁葉茂、生機勃勃——

  不同的身份和經歷決定了他們必須在不同的道路上各自為戰,但這股吹起木葉的風總會將佐助帶回櫻的身邊。

  他剛走出幾步,聽到女孩在身後大聲的問:「佐助君,我什麼時候能再見到你啊?」

  佐助抬起頭,清澄的天空中有兩只鷹長嘯著並肩飛過。

  【是啊什麼時候能再見到你?】

  也許,就在不久後櫻花爛漫的季節吧。

  =============================================

  鳴人:699話的最後明明還有一段我的戲份的說!

  作者:因為這是佐櫻文,所以這段掐了><

  【完】

作者有話要說:

  這段大家都看出來咯,就是699話後面的場景。不過由於我對AB原著台詞有太深的怨念,以及劇情的需要,所以台詞我就任性地改了

  =================

  話嘮作者的後記:

  首先必須謝謝一直看文特別是留言給我的親們,沒有你們的支持,像我這種奉行「deadline是第一生產力」的人,估計是無法堅持到完結的。非常感謝,鞠躬~

  這篇文的初衷是我一口氣補完火影後第一時間想直抒胸臆來的。

  為什麼選擇用佐助單一角度寫呢,首先是因為他的經歷特別觸動我。其次是佐助身上可挖掘的東西很多,我這陣子也經常在思考他的性格和他的行為邏輯等等。我想他就像尼桑說的那樣,其實是很純粹的人,但同時也是很有自己想法的人。且不說他各個時期的結論對不對,但至少說明他是一直在思考,且決定了就會付諸於行動,不會輕易被動搖。所以他對待感情也一定是認定了那個人,這一生就絕不會改變。他這一生絕不可能只有愛情,但是我對AB安排他十年不回家的設定也是非常不滿意!我還是希望他既能在外面探求他的道路,也能常回家看看,哈哈。

  而櫻姑娘,我想她最後能和佐助在一起,首先是因為她的確成長了很多,成為和佐助並駕齊驅的新三忍。再者,她對待感情的執著、堅定也是我非常佩服的。有英氣的一面,有開朗的一面,在柱子面前又有少女嬌羞的一面,這麼好的女孩咋會不招人喜歡呢!

  如果要說佐助身邊也有其他同樣優秀也對他一往情深的女性,櫻也不乏人追求,他們為什麼沒有選擇別人?那我只能說:因為這就是愛啊!就是命運啊!
從今之後的人生,只要他們在一起,七班在一起,就再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了。

  我這樣堅信,並祝福著他們。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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