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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銀魂)養貓記得先絕育》作者:Z紅瞳黑貓Z【完結】

《(銀魂)養貓記得先絕育》作者:Z紅瞳黑貓Z【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4989個瀏覽者
文案:
  
我真傻,真的,看看新八幾我就應該知道,在銀他媽裡做一個正常人,太難了。
  
第一卷無CP的SP章節,與正文無關,第二卷第三卷是正文,主要講述的就是大家都莫名其妙的想要馴養一只野貓的故事。
無cp,這就是個女票文,開放結局。
  
內容標簽: 銀魂 萌寵
搜索關鍵字:主角:辰羅 ▏ 配角:神樂,阪田銀時,土方十四郎,衝田總悟,神威,桂小太郎,吉田松陽,高杉晉助 ▏ 其它:蘇,吐槽
  
一句話簡介:不絕育等青春期怎麼辦?
  
立意:生活從一波三折到happy ending並長久的持續下去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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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絕望在最初的時候還看不出來威力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一只貓妖,在銀他媽這個天人橫行的世界裡,我居然是一只原汁原味的貓妖,真是太稀有了。

  和銀他媽裡頭的所有妹子一樣,我的武力值很高,非常高,高到和夜兔一族旗鼓相當的那種。但是和其他妹子不一樣的是,我更加皮實,不會死,並且對於自己的雌性身份毫無認知,只把自己作為一個生物來看待。

  我和神威是關系很好的打友,作為一個熱衷打架的家伙,遇上另一個熱衷打架的家伙實在太棒了,但是除開打架之外的時候,神威那個死小孩是一點可愛之處都沒有的。在他看來,我除了能讓他打的開心之外的剩余價值,就是可能生出更強大的小孩。

  他作為一個小鬼,居然像我的長輩一樣對我進行催婚,不僅如此,還說出過「找到合適的就帶來和我打一架,要是我贏了,你就生我的孩子好了」這樣腦殘的話,結果當然以我倆又開始拆飛船,阿伏兔一臉苦逼告終。

  不過最近我很少去找他了,因為他和鬼兵隊勾結在了一起。雖然是個恥辱,但我不得不承認,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其實有點怕高杉晉助。說到原因,還是好奇心害死貓。這句俗話說得好啊,古人誠不欺我。

  我在從春雨的船溜上鬼兵隊的船上,變回了貓形東瞅西看,誤打誤撞,進了高杉晉助的房間。我素來喜歡男裝,高杉晉助的金蝶浴衣讓我起了興趣。我變回人形,想去試穿一下,結果不小心把他的煙杆碰掉摔斷了,正巧這時候他回來,我雖然飛快的變回了貓的形態,但還是被這個家伙逮了個正著。

  神威那個混蛋,居然向高杉晉助說起過我,於是在他看到了我的一瞬間,就知道了我的正體。最要命的是,他還拎住了我的後脖頸。

  自打我有意識起,我就沒有叫人碰過我的後脖頸,我知道貓貓的後脖子只要一被抓住,就會不敢動彈,因為那像征著上位者對於下位者的控制,比如貓媽媽。那一刻,在高杉晉助的手中,我就是僵硬的像塊石頭,高杉晉助長輩一樣威嚴的存在,頓時屹立在了我的心中。

  他叫我加入鬼兵隊,被我嚴詞拒絕了,要說為什麼的話,是因為他的理念與我不和,更何況,我的正式工作與他是相對的立場。

  啊,忘了說了,我的正職工作是真選組的外援,也就是打工的那種存在。我的工作和其他組員無異,也就是巡邏打架衝鋒陷陣。

  鑒於我只求管飯和極低的工資,武藝高超且是不死之身,最重要的是,對於性別毫無認知,以至於平時的行為糙到讓任何人都無法意識到我其實是個雌性,同時在真選組內部活動時又多以貓咪形態出現,只在出門時變回人形,土方先生才會在慎重考慮之後錄用了我。

  在高杉手上的時候我不敢說,他們有好幾次往江戶運送的□□,都是靠我的嗅覺,潛伏能力和靈敏才被繳獲的。

  但我也不是真的就那麼認真守職,起碼對於桂小太郎,我就很放水。我蠻喜歡他的,也會在變成貓的時候給他捏肉球。若說硬要為我選一個男性主人,或者換一種說法,硬要選一個結婚對像的話,我勉強願意選他。要說為什麼的話,我喜歡他的頭發。我對於所有柔順的黑色的毛發都毫無抵抗力,尤其是假發身為一個男人頭發還比較長。

  沒錯,我因為自身是個黑長直的緣故,所以就是喜歡黑長直,不分男女。假發那家伙對此毫不知情,他壓根不知道經常給他擼肚皮捏肉球和對他放水的真選組打工警察是一個生物。

  啊對了,說起頭發,就不得不提阪田銀時的頭發了。

  銀色天然卷,要不是踩在上面還算舒服,我絕對會忍不住按著他去理發店染黑拉直的。阪田銀時的頭發總是有打結,每次我都忍不住去用爪子給他去理順,雖然在他看來,我只是在拼命薅他的頭毛就是了。

  我和萬事屋的關系一直很不錯,我是那裡的常客,去了卻從不拜托他們幫我做事,反倒是會帶去好些零食,還會幫著新八幾一起收拾房子。要是我處於假期,我還會免費給萬事屋打工,我會幫他們殿後拼酒付錢潛伏,也就是萬能墊背。要說萬事屋有什麼吸引我,當然是我親愛的小神樂啊!!!

  小神樂是我的信仰!是我的天使!是我的充電器!為了她,我什麼都願意做!我所有的錢都進了小神樂的肚子,我的日常之一就是每天必須吹十遍小神樂!

  衝田總悟那個鬼畜,根本不了解小神樂的可愛之處,還因為我在日常歌頌小神樂時嫌我太吵而對我拔刀相向。他根本不知道,小神樂是多麼難得的珍寶!

  看看星海坊主,看看神威,再看看銀桑,你就會發現,小神樂那麼善良那麼活力那麼可愛是多麼難得了!也不知道這世界是怎麼了,像這樣變態的家伙們身邊能長出了小神樂這樣的小天使,而土方先生先生那麼好的人身邊居然也會有衝田總悟這樣的鬼畜!

  要不是小神樂已經有了定春,我一定要她做我的主人!

  今天是休假,我又去找小神樂玩。剛好,萬事屋接到了一個新的委托,說是要去黑幫手裡拿到他們放高利貸的證據。和往常一樣,我跟著一起去了。沒想到,對方居然有作為宇宙三大佣兵族的茶吉尼坐鎮。

  弱雞的新八幾護著委托人小孩在腳落瑟瑟發抖,小神樂撐著傘拼命堅持,我和一個茶吉尼打的不分你我,在這緊急時刻,銀桑居然被一拳打飛,然後卡在那塊牆縫裡出不來了。

  眼見著那個持著□□的肌肉男就要逼到他近前,我左右看了一下,只有我還有可能抽出幾秒的空閑。來不及把他拽出來,我選擇在一個後跳的空檔,雙腿並攏飛踹在他的下巴上,把他踹了出來。我知道那個家伙皮實著呢,這點小傷對他不成影響。

  我發誓,天地良心,那是我情急之下沒有辦法的舉動,絕對沒有一絲平日看他不爽想趁機報復的意思,我不是衝田總悟那個鬼畜。但是鬼知道,這家伙居然記仇了。

  在一團混亂中,新八幾摸進屋中搶出了證物,銀桑搶下一輛車,叫我們幾個都上來。然後就是一團混亂說也說不清的追擊戲碼,我被踹了好幾腳,撞了好幾次頭,莫名其妙的從後座換到了前排,最後干脆坐上了駕駛座。

  小神樂已經拉著新八幾和委托人小孩找個地方溜掉了,我和銀桑作為幌子吸引對方注意力。我沒有駕照,一路不知闖了多少個紅燈擦了多少次馬路牙子,銀桑站在車頂上,洞爺湖插進頂棚才勉強維持住平衡。

  在路上,我們遇到了聽到槍響前來查看的土方先生先生和衝田,我打斷了他們和銀桑的鬥嘴,快速彙報了情況之後,土方先生表示會幫我們攔截那些追擊者,同時記下我無證駕駛違章開車,回去要罰我緊閉檢討扣工資,隨後掉轉車頭而去。不得不說,土方先生先生真的是個好人。

  銀桑說,前面的岔道口可以停了,我們就從那溜掉。我那時候真傻,真的。我就應該牢牢記住記住這兩天看的那什麼地球裡頭說的,直接兩行淚。

  我不知道哪個是剎車,只好一個漂移懟上了牆,安全氣囊彈了出來,把我卡在了車裡。我的上半身掛在車外,微微向下傾斜,就和之前銀桑卡著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說:「我卡著了,把我拉出來。」

  於是在時間充裕的情況下,銀桑一腳踹在了我的下巴上,把我踹了出來。這家伙絕對記仇了!絕對故意的!臉著地摩擦了一段距離的我趴在地上恨恨的想。

  然後我爬起來,突然覺得滿嘴血。

  我用舌頭掃了一下,斷了兩顆大門牙,掉了一顆虎牙和兩顆靠後的牙齒。

  我懵了。

  自我有記憶以來,我就從來沒掉過牙齒。我對於牙齒保護的很好,它連松都沒有松過。我一直以為,貓妖的牙齒是不會掉的。但是現在它們掉了。

  我又不是宋丹丹,人家塗黑倆大門牙還能賣萌,可我一個戰鬥型人才,沒了牙齒要怎麼才能過下去啊!特別是我最最最珍貴的虎牙!居然整根掉了下來!

  我飛快的在地上翻找,找到了我的虎牙和門牙殘骸,至於靠後的牙齒,或許是被我吞了。

  我跪在地上,捧著我的牙,忽然淚流滿面,任由銀桑怎麼催促,都像是沒聽見一樣。銀桑從來沒有看見我哭過,一時間有些慌了手腳,但時間緊急,他只好攔腰簍住我,如同扛一只麻袋一般,飛快的跑路。

  我死死的攥著我的牙,舔舐著殘缺的牙床,直到血液停止。牙還是沒有自己長出來。我絕望了。

  我扭過頭去,用通紅的眼睛惡狠狠的瞪著阪田銀時。我發誓,從今天起,我和這個天然卷不共戴天!在他想辦法把我的牙弄回去之前,我都會賴在他的身邊,他要是敢有一絲一毫的不滿,我一定薅禿他那一頭卷毛,把他變成條形碼!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在CP完結,緩慢搬運中


第2章 不論是什麼樣的抖S都不是好人上

  江戶的牙科一直貴的嚇人,我幾乎沒有存款,要想去補牙,還要花上很長一段時間攢錢。而罪魁禍首阪田銀時,也要付出一定的賠償來。

  我的眼淚因為委屈一直止不住,銀桑看起來有些手忙腳亂。

  「辰羅,你先別哭了,你看你這麼一個少女揪著我一直哭,叫其他人看見了也影響不好嘛。銀桑我會替你想辦法的,總之你先別哭了。」

  我的名字是辰羅,就是那個宇宙三大佣兵種族之中以團結作戰著稱的辰羅。妖怪的名字是不能隨便告訴別人的,不過我也根本沒有名字就是了。在遇上神威的時候,我隨便一瞥他正在看的雜志上被加粗放大的這個名字,就叫了辰羅。也正是因為這個名字,才引起了神威的注意。

  「老子也沒有想哭好嗎!老子要是停的下來早停了!」我哽咽道。沒了牙齒,我就好像控制不了那種慌亂和委屈的情緒,眼淚不受控制的流,就連說話都底氣不足了起來。

  「我還是第一次惹哭一個少女啊,話說少女哭起來要怎麼哄才好啊?銀桑不是已經到過歉了嗎?之後還要怎麼做?難道還要銀桑親親抱抱舉高高嗎?」銀桑苦惱的薅著頭發,在原地打轉轉。

  我們還在這個空無一人的小巷子裡,街上有不少人都認識我,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這麼丟人的一面。

  「誰要你親親抱抱舉高高啊!嚴格來講我歲數比你大好嗎?」我沒好氣道,撕了一塊衣角小心翼翼的把牙齒包好,放進了口袋裡,隨後變回貓的形態,跳上了銀桑的肩膀。「帶我去找牙醫。」

  銀桑於是把我帶到了一家及其破舊的牙醫店門口,一看就很不靠譜。剛一靠近店門,我全身的毛就炸了起來。這個地方我記得,有一次,土方先生因為蛋黃醬吃得太多而長了蛀牙,他那天請假去看了牙醫,回來肚子上卻多了一個巨大的傷口。據他所說,是他的肚子上被牙醫加上了家政機器人。而那時候他身上帶的味道,和這家店一模一樣。

  阪田銀時這個混蛋,居然帶我去黑店!

  雖然因為正在大街上,我不能以貓的形態口吐人言,但我還是極力的表現出了全身心的抗拒。

  阪田銀時像是不明所以一樣茫然的看著我:「怎麼了?不願意去看牙醫嗎?」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一絲衝田鬼畜的影子。

  我錯了,我原本以為這個天然卷也就是個頹廢了一點,還是有正義感的,沒想到居然和衝田鬼畜一個樣惡趣味。

  我剛剛才稍微有些減小的勢頭的淚水又因為憤怒而加量飆了出來。

  「去死吧你!」我叼著他的耳垂,及其小聲的罵道。

  「嘛,銀桑就是逗你一下嘛。」銀桑擺出一副開玩笑的嘴臉來。

  屁嘞!要是我剛才沒有炸毛,你絕對打算在這個地方隨便糊弄我的吧!我從嗓子中發出低沉的唔嚕聲,指甲伸出,摳進了銀桑的肩膀。

  「辰羅妹子啊,你看,銀桑家很窮的,連小神樂都要靠你接濟才能養活,這個補牙能不能就找一家隨便一點的……」

  「喵!」不行!絕對不行!必須要最好的!那可是我的牙!是貓妖的虎牙!是主要戰鬥力你知道嗎混蛋!我嘶叫著。

  「打個商量不可以嗎?銀桑這個委托得到的錢也就只能勉強度過本月……」

  「喵!」那就去給我接更多的活好好賺錢啊混蛋!

  「那……那把期限放寬一點怎麼樣?你看你不是很厲害的貓妖嗎?說不定自己就長出新的牙齒了呢?」

  「喵……」我猶豫了一下。我確實是很厲害沒錯啦,但是傷口每次都好得很快,幾乎血止住了之後就已經結痂了。但是現在我的牙齦早就停止流血了,卻還是光禿禿的,一點牙齒的影子都沒有。

  「喵!」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你就要賠我的牙!差點叫這家伙糊弄過去了!這家伙太無齒了!踹掉了少女的牙齒還想耍賴!太無恥了!明明所有牙齒都在還這麼無恥!

  一想到沒了的牙齒,我又忍不住眼淚汪汪起來。

  天色已近昏黃,不知不覺間,銀桑居然把我送回了真選組。老遠的,我就看見土方桑靠在大門口,嘴裡叼著的香煙升起一陣陣煙霧。

  「喂,那邊那個尼古丁中毒的稅金小偷,把你們隊裡的貓領回去了!」銀桑說著,就要拎著我的後脖頸遞給土方。

  我喵的一聲慘叫,躲開阪田銀時的魔爪,撲進土方桑的懷裡,變回了人形,突然哇哇大哭起來。

  「喂!這是怎麼了?」土方嚇了一大跳,趕緊扶住哭的看起來肝腸寸斷的我。我平時連表示出委屈的時候都沒有過,更別說哭成這樣了。

  「喂喂!別這樣啊!看著像是銀桑我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啊!」阪田銀時看著哭的快背過氣去的我,也震驚的睜大了眼睛。

  大概是有了另一個人在場,我不得不對於更多的人坦白我的屈辱,我心中的委屈一下加倍爆發了出來。「明明……明明就是做了很過分的事!你把我最珍貴的,最珍貴的嗚嗚……」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漏風的牙齒叫我時刻注意不要張大嘴,暴露這麼丟人的事,以至於一句話說的含糊不清。

  土方看向阪田銀時的眼神逐漸變了味,銀桑的表情也變得驚恐起來。「喂喂!銀桑我什麼都沒做!至少你想的那些壞事都沒做!」

  「那你這個混蛋到底是做了什麼!」土方看起來像是要拔刀了。

  「我的牙嗚嗚……我最珍貴的牙被他踹掉了嗚嗚嗚……」我終於說出了重點。

  「沒事,還好只是一顆牙,沒發生不可補救的事情。」土方松了口氣。

  「什麼叫只是一顆牙!五顆牙都壞掉了!」我氣憤的吼著,氣勢卻和平時一點都不一樣,倒真如一聲貓叫。

  我拽了拽土方的衣角,示意他低頭,做了半天的心理鬥爭,才終於克服心中的屈辱抬起頭來,朝他微微張開了嘴,露出下邊一層切割用牙齒斷掉的兩顆大門牙,和已經不翼而飛的左上邊的虎牙。僅僅是做這個動作,我的眼淚就又流了出來。

  「這個混蛋還不肯花錢帶我去最好的牙科醫院補牙!」我攥著土方的衣角,手指一指阪田銀時,小聲控訴道,「貓妖的牙真的很珍貴的!」

  土方揉了揉我的頭,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瞬間,我好像感受到了慈父的溫暖,在那之後,就又是止不住的眼淚。土方對著銀桑說了什麼,好像是逮捕加上罰款警告,然後銀桑終於答應在一周之內湊出錢來,帶我去最好的牙科醫院。

  銀桑一臉頹廢的走了,土方再次揉了揉我的頭發,說話的語氣比起平時似乎都放軟了幾分。「我給你提前發這個月的工資,要是還不夠的話可以問我借。走吧,該吃晚飯了。」

  「嗯。」我點點頭。土方先生真的好可靠,雖然我從沒有過爸爸,但要是可以選的話,我想讓土方先生做我的爸爸。

  或許是因為少了一樣有力的攻擊手段,我心中隱藏著的不安全感開始或多或少泄露了出來。土方先生剛一邁開腿走在前面,我就忍不住揪住了他搭在胳膊上的外套的衣角,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此時的我,根本沒有意識到我和土方此時的舉動看起來有多麼異常多麼不妥。

  真選組當晚特供了燉排骨,換作往常的我,一定早已嚎叫一聲,和那群飢餓的男人們一起哄搶去了。而今晚的我接到了屬於我的那一份本就已經不多的排骨湯,卻拽了拽土方先生的衣角,用求助的目光看著他。

  「嗯?」土方先生扭頭來看我。

  「排骨……」

  「什麼?」或許是我的聲音太小了點,土方先生又問了一遍。

  「拜托您……幫我把排骨解決了……」我微微提高了音量,隨後也不等土方先生回答,就把排骨夾進了他的碗裡。

  不知是誰的筷子掉了,發出了哢噠一聲脆響。土方先生嚴厲的目光環視一周,一大群看戲的人頓時做出埋頭大吃的樣子來。

  當然,也有不懼土方先生威嚴的人存在。

  「喂喂,真的假的?」衝田忽然端著碗,換到了我的旁邊,目光在我和土方先生之間打轉。「那貓桑,你剩下的排骨都給我了?」

  我的手速驟然提高,把剩下的排骨都塞進了土方先生碗裡,然後迅速抱著碗,往遠離衝田總悟的方向挪了挪。我寧願把排骨打包好大老遠跑去送給定春,也不會給衝田總悟,那個死鬼畜,一直和我不對付。更何況,土方先生今天可是幫了我的。

  「誒……果然還是有什麼的吧?」衝田支著下巴,興味的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像是想尋找什麼證據。

  「總悟,別鬧,辰羅桑好歹是個女人。」土方先生勸道。

  周圍又是一片驚掉筷子的聲響。

  「當初不是土方桑你帶頭強調的不要把貓桑當成女人的嗎?」衝田鬼畜不依不饒。

  「哼。」我從鼻腔裡哼出一聲,不理會他。然而到了張嘴吃飯的時候,我又猶豫了起來。要是再像平時那樣大吃大喝,就一定會讓衝田發現我少了幾顆牙這個丟臉的事實了。在場所有人裡,我最不想被發現的人就是他。

  我的吃相,有史以來,第一次文雅了起來。我甚至順便並攏了腿,小口小口呷著湯,避免了發出聲音。

  「喂,我忽然覺得辰羅桑有點可愛是怎麼回事?」二番隊的一個家伙小聲嘀咕著。

  「我也覺得。」他的一個隊友嘀咕道。

  「嘛嘛,別這麼驚訝嘛,辰羅桑本就是個美人啊!哈哈哈!」近藤桑哈哈大笑著。

  我站起身,抽了一張紙擦擦嘴,揉成一團甩手扔進了垃圾桶,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轉身離開了餐廳。

  「……而且忽然變得比以前溫柔了。」那個第一次說話的二番隊的家伙又不怕死的補了一句。

  我插在口袋裡的手一瞬間彈出指甲,把口袋戳出了好幾個洞。媽的,不就是沒像往常一樣對你們齜牙低吼嗎?那個時候你們這群臭男人還抱怨過我太凶了糟蹋了一張好臉呢!要不是老子牙掉了,老子絕對要咬穿你的喉嚨!叫你見識一下貓科動物強勁的咬合力!不叫你進一趟CPU我就不是一只合格的貓妖!


第3章 不論是什麼樣的抖S都不是好人下

  我在喉嚨中咕噥著,翻身上了屯所的屋頂。經那些家伙一說我倒意識到了,今天我的表現確實是丟臉了些,居然因為害怕和委屈哇哇大哭什麼的,給土方先生也添了不少麻煩。我握緊了拳頭,暗自發誓,我不能再哭了,我要想點開心的事情,重新振作起來!

  對了!小神樂!我今天還沒有來得及吹十遍小神樂呢!

  「小神樂今天也超可愛!小神樂今天也超帥氣!小神樂今天也元氣滿滿!小神樂今天也是我的小天使!」

  「喵喵喵喵的吵死了!春天已經過了,難道貓桑的發春期現在才到嗎?」衝田那個一生也無法理解小神樂可愛之處的鬼畜用一副死人臉朝房頂上吼著。

  「滾。」我沒好氣道。

  那家伙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我的臉,忽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

  完了。

  我身上的毛一下子炸了起來,剛准備轉身就跑,他卻已經一翻身跳上了屋頂,卡住了我的脖子。要害被擒,我一下僵住了。

  媽的,這家伙不是人類嗎?這麼離譜的身體能力到底是怎麼來的?我在心中罵了一句,閉緊了嘴,心中默念著衝田不要發現。

  但是已經晚了。衝田的手順著我的脖子滑到了兩頰上,找准了位置,使勁一掐,就迫使我微微張開了一條縫。

  「之前我就有點在意了,你的那個虎牙不是一直都挺長的,從嘴裡探出一截尖來嗎?今天我怎麼看都覺得有一個好像不見了,果然啊……」他把我的頭往後仰了仰,被迫我露出上排的牙。然後,他看著我,露出了陰謀得逞的笑。

  「除了虎牙,還斷了兩顆門牙嗎?」他的聲音不急不慢。

  其實裡頭還有兩顆。我在心裡回了一句,努力掙了掙,頭卻紋絲不動。我的眼眶又紅了,這回是氣的。

  「現在,是不是要想想,你要為了我做些什麼作為封口費呢?」

  就是這個笑!當初叫我決定從今以後都不要和這個人好好相處的笑!那麼扭曲!那麼鬼畜!自從看到那個笑,野獸的本能就告訴我了!這個家伙是個變態!

  我的身體肉眼可見的石化了。

  化成貓型簡單衝洗了身子,我甩了甩渾身的水,就這麼濕漉漉的走去了土方先生的房間。我一直是真選組最早進浴室的那個,為了照顧其他人類。雖然我完全不在乎人類是什麼性別的,變成貓之後就算和人一起衝個澡也沒有什麼的吧。

  「土方先生,我進來了。」我敲了敲門。我知道自己現在說話的音量很小,土方先生應該聽不到。等了幾秒,我拉開了房門。

  「哦,你來了。」土方先生頭也沒抬,專心的批改著文書。在他的對面另外擺著一張小桌子,紙筆都已經備好。那是為我寫檢討准備的,土方先生並沒有忘記我今天無證駕駛違章開車的事情。不過,他把扣工資的事情延期,還提前給我這個月的工資,我就已經很感激了。

  我嘆了口氣,坐在了他的對面,開始構思。水滴在榻榻米上的聲音響起,土方先生抬起了頭。

  「辰羅桑,怎麼不把頭發吹干?」

  「貓都不喜歡吹風機。」我含糊不清答道。

  土方先生起了身,隨後一條雪白的毛巾甩在了我頭上,要不是我反應快,毛巾說不定就蹭上墨汁了。

  「把頭發擦干,水滴在我房間的地上很麻煩。」土方先生又坐了回去。

  我微微一點頭作為感謝,用毛巾把頭發包了起來,這樣就不會把水滴在地上了。隨後,我又支著下巴,思考起接下來該寫些什麼混字數了。我聽見土方先生好像有些無力的嘆了口氣。

  我抬起頭來看向土方先生,卻發現土方先生後面的門縫裡露出了一排眼睛。很好,衝田鬼畜,山崎桑,近藤桑,今天二番隊那個嘀嘀咕咕的家伙,還有四番隊的禿頭先生,我記住你們了。

  此時拿東西去砸他們會打擾土方先生工作,換作往常的我,絕對會齜牙咧嘴恐嚇他們一番,然而現在,我卻只能向他們亮了亮爪子,又垂下頭去編檢討。或許在他們看來,我把手舉在臉前朝他們一抓的動作和賣萌沒什麼兩樣吧,衝田那個混蛋,絕對在心裡偷笑我的蠢樣。

  身為一只貓妖,我實在不太會表達人類的語言,更何況還是用文字寫出來。一千字的檢討寫了很久,硬是叫土方先生批完了所有文件洗了個澡還抽了兩只煙等我。

  上交了滿是塗改的檢討,我一鞠躬表示歉意,便變回貓咪的姿態,幾下蹦蹦跳跳跑走了。土方先生從不管我晚上睡在哪,我經常變成貓,隨便找個什麼地方就湊合過夜了,有時候是樹上,有時候是房頂,有時候是樓板底下。只要任何一個還算干淨,沒有大叔臭的房間的衣櫃裡,都有過第二天早上忽然竄出一只黑貓的經歷。隊員們還以我出現在他們的房間來作為收拾的房間的標准。

  但是我從沒有去過近藤桑的房間,因為大叔臭;我也不去土方先生的房間,他總是工作到很晚,我不想分散他的注意力;除此之外,我也就剩衝田總悟的房間沒去過了。那個家伙太危險了,我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自從我來真選組的第一天,我就和他有點不對付。本來他和小神樂一樣,都有一雙圓圓的眼睛,還挺討我喜歡的,但他和我正經對話的第一句話就問我多高。我回答一米七,和他是一樣的身高,他當時就有點不爽的樣子。

  後來我和小神樂約好了一起穿旗袍的,那天我穿上了一雙有些跟的鞋子,在出門的時候瞟了他一眼,或許是被他當成了挑釁,自此,我和他的關系就再沒有好過。

  啊對了,當他知道我是貓妖的時候,就開始念叨什麼像這樣的家伙一般都很高傲的,但是稍微一調|教就會屈服,然後就試圖叫我聽話,叫他主人,帶上他給的項圈和鎖鏈什麼的。我記得當時我就回了他一句:「做夢。」

  我還挺喜歡項圈作為頸飾的,要是小神樂送我一個,我天天帶都沒有問題,但要是衝田鬼畜送的,那我絕對會用指甲給他劈成兩截。

  現在,我要去的房間就是衝田總悟的。他用我的牙威脅我晚上到他的房間去,不然就告訴所有人,把他今天拍到的關於我的牙齒的照片映成傳單,發放到大街上。盡管氣的雙眼通紅,恨不得叫這家伙光速入土,我也不得不去。平時雖然看不出來,我還是很要面子的。

  衝田鬼畜靠在房門口,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擦著刀。

  「你怎麼不干脆困的睡著,然後一頭倒下去,剛好割破喉嚨呢?」這個時候大家都睡了,我終於不用死命顧忌牙齒的問題,可以吐字清晰的說話了。

  「呵。」衝田總悟咧嘴一笑,頭往屋裡一擺,讓出了一條路。

  我竄進去,在一個角落盤成一團,不想理這個小鬼。

  一個項圈扔在了我的面前,我睜開眼,瞥了一眼。

  「變成人形,自己帶上。」衝田的聲音從我頭頂響起。我抬起頭來看向他。這個角度看過去,衝田顯得異常的高大。我一下暴躁了起來,猛地變回人形,站起身來。和這個家伙處於同一高度,叫我心理稍微平衡了一點。

  衝田卻好像絲毫不在意我的挑釁,微微揚起了下巴。「跪下,自己帶上。」

  「去死……」

  「貓桑的……」

  我還沒罵完,衝田總悟居然絲毫不顧大家都睡了,開始喊了起來!我趕忙一個猛撲,捂住了他的嘴。

  我的眼眶又氣紅了。

  「我照你說的做。」我咬牙切齒道,跪在地上,撿起了項圈。貓妖對於跪這個姿勢沒有什麼概念,但要戴上這家伙的項圈,和這種被俯視的感覺,實在是太差了。我的眼淚又掉了下來,這回卻是因為過度的憤怒。

  「很好,現在開始,你要稱呼我為主人。記住了嗎?」衝田鬼畜得意洋洋的。

  「私底下可以,要是有第三人在場,我就不干。」

  「那就戴上配套的鎖鏈。」

  「你休想!」我瞪圓了眼。

  「母貓,這可不是你能決定的。」衝田不屑道。

  我翹起腳尖,四肢著地,微微弓起背,做出了攻擊的預備姿勢。我不會真的殺了他,但如此恥辱,我絕對不願意接受。我希望他能意識到,在他的面前,是一匹擁有不死之身的,不折不扣的野獸。

  「嘛,□□還是要循序漸進的,我就特別開恩吧。」衝田終於松了口。「現在變回貓,然後把肚皮露出來。」

  這是一個貓表示臣服的姿勢。我氣的渾身顫抖,剛想表示反抗,衝田卻又開口道:「牙。」

  我閉上嘴,努力默念自己只是翻個身換個更舒服的姿勢,露出了肚皮。衝田像是等我慢吞吞的翻身等的不耐煩了,隨意的拔出佩刀看了看鋒利程度,狀似不經意的往我剛剛露出來的肚皮上一瞥。

  我的脊背頓時一涼。這個王八蛋,剛剛絕對是在威脅我對吧!絕對是在腦補刀砍在我的肚皮上是什麼樣的對吧!鬼畜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我顫抖著朝他呲了齜牙。

  他笑了,在我肚子上的軟毛上擼了一把,像是在確認手感。

  「啊……困死了。」衝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睛裡滲出一點淚水。「我先睡了,項圈不准取掉。」


第4章 心懷八卦之心的家伙都去死去死

  這一夜我睡得很差,我總覺得要是我睡著了,而衝田恰好醒來,那我就會被他偷襲。他平時就是這麼對待土方先生的。我咒了一夜的衝田和銀桑,只在深更半夜的時候睡過一小段時間,第二天早上,我的雙眼之下帶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只不過被濃密的黑毛擋住了看不見而已。

  「呦,早啊,衝田王八蛋。」我猙獰的笑著,看著正在伸懶腰的衝田總悟。我在失眠輾轉反側感受內心煎熬的時候,衝田鬼畜睡得可真是香甜。

  「你叫我什麼?」衝田的表情不善。

  「您聽錯了,主人。」我努力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故意說的很小聲,尾巴在地上狠狠一甩。山崎退,我記下你小子第二次了!門後面就那麼舒服嗎?你干脆一輩子待在門後面好了!就你那點潛伏偷窺的功夫,在我面前還不夠看!

  衝田正背對著我換警服,對於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聲音大點,我聽不清。」

  你做夢!我們的約定是在沒有第三人在場的時候才叫主人的!你這個人類遲鈍的感官感覺不到,不代表第三人就不存在!我猛地在地上一跳,穿過門上的紙,准准的踩在山崎退的臉上。

  不能張開嘴罵人,我在他的臉上留下了幾道血痕,才勉強解了氣,從他的身上跳了下來。

  「哦,山崎,你在啊。」衝田一邊把外套穿上,一邊歪著身子朝外看過來。「干得好,貓桑。」

  我一甩尾巴,別開了頭。別以為你小子誇了老子兩句,老子就會開心!

  衝田戴上佩刀,跨過仰面躺在地上的山崎退,一把把我撈起來,擱在了肩上。「走吧,去吃早飯。」感受到我准備往下跳的動作,他忽然扭過頭來,已極近的距離對我露出一個威脅的笑。

  喵!我全身的毛都嗆了起來。這是恐怖片啊!妥妥的恐怖片!

  衝田詭異的滿意了,邁開步子朝食堂走去。

  「真難得啊,今天居然和總悟待在一起。」一抬眼,我看到土方先生叼著煙,手裡端著餐盤,朝我這邊打著招呼。

  土方先生!救我!

  不敢張大嘴求救,我只能用可憐巴巴的目光盯著土方先生,然而土方先生剛好把頭轉了回去,信號傳送失敗。衝田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似的,朝我斜了一眼。

  我又慫了,沒辦法,誰掌握了把柄,誰就是老大。衝田總悟,你就祈禱吧,有一天不要被我抓住了痛腳,不然我玩死你丫的!

  早飯有肉餅,還有我超——愛的半流質煎蛋,但是張不大嘴,這些東西都沒辦法好好吃進嘴巴裡。我思考了一下,或許維持貓的形態,就算把渣子和蛋黃弄得到處都是,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只要把頭埋得深一點,應該也不會暴露吧……好!就這麼……

  「貓桑,你不變回人形,難道要我幫你拿嗎?」衝田的聲音此時卻偏偏響了起來。

  變回人形拿了盤子,端到腳落,再變成貓,這種操作,怎麼想都很引人注目。衝田這個混蛋,連一點體貼都沒有嗎?

  我惡狠狠瞪向他,卻看到這家伙惡趣味的鬼畜笑容。

  豈可修!這家伙分明是故意的!故意想叫我出醜!

  看他對我做出「牙」的口型,我也只好恨恨的變回了原型,隨手拿起了一杯牛奶和一片面包,就准備轉身找位置。

  「貓桑,你忘了拿你最喜歡吃的煎蛋了。」衝田的一只手拽住了我的胳膊,一副好心提醒的模樣。

  我的額頭上冒出一個十字,又走了回去,端起一盤煎蛋,狠狠的甩在了衝田總悟的臉上!……當然我也只能這麼想想而已。我端起煎蛋,假裝感謝的超衝田總悟點了點頭,眼神在餐桌上游移,尋找著一個人少的腳落。

  「我好不容易想和貓桑搞好關系了,難道貓桑不趁此機會,和我坐·在·一·起·好好吃頓早餐嗎?」衝田總悟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露出一個狀似人畜無害的微笑。

  屁嘞吧!人畜無害個鬼啊!老子看神威每次殺人之前可都是這麼笑的!你騙不過我的!

  我很是努力的勾出一個又含蓄又扭曲的笑,點了點頭。聽你的,在老子牙補好之前,老子都聽你的!

  衝田端著盤子,坐到了土方先生的對面,隨即朝著自己的右手邊拍了拍,示意我坐過去。我稍稍微松了一口氣。靠近土方先生一點,衝田的注意力或許就會被土方先生吸引走一點,我的壓力也會少一些。而且土方先生又可靠又明理,要是衝田再搞一些無理的要求,他一定會出手阻止的。

  這麼想著,我朝土方先生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

  「喂,辰羅桑,你沒事……」

  「貓桑,要和我搞好關系,就不要去看土方先生哦。」衝田一把勾住我脖子上的項圈,往他的方向一拽,打斷了土方先生的話。要不是我反應快,我的鼻子一定已經磕到這家伙的肩膀了。

  豈可修!項圈系的不緊,我差點忘了還有這玩意了!我握住衝田的手不由得彈出了指甲。然而我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住了一爪子把這玩意切斷的想法。

  憤怒使我渾身發抖,但我還是努力裝作聽話的點了點頭。

  這一下,足夠所有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景了。在他們眼中看來,就是一個怕(氣)的渾身發抖,眼眶發紅的少女正委委屈屈的對於衝田鬼畜言聽計從。

  我飛快的喝了牛奶,將面包撕成小條塞進嘴裡,看著煎蛋,一臉糾結。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在不張大嘴的同時不把蛋黃糊的到處都是的把這玩意吃掉啊?!

  我剛想放棄,卻看到衝田總悟這直直的看著我。

  我剛剛有些抬起的身子又落下了。

  要不變回貓?就算有點怪……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然而我剛准備變身,衝田卻像是讀到了我的心思一般,又提前出聲道:「我想看貓桑用虎牙咬開煎蛋的樣子,請滿足我這個要求。」

  就算是用敬語,這也是赤|裸裸的威脅!還專門提到我已經沒有了的小虎牙!

  我的指甲瞬間出鞘,摳進桌面,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喂,辰羅桑,你是不是被總悟抓到什麼把柄了?」土方先生問道。

  土方先生!您太聰明了!您說的對啊!

  我感動的快要哭出來了,雖然很想再次發出求助信號,但我卻被勒令了不准看土方先生。我抿著嘴,搖了搖頭。

  「那三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有一邊桌子上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不知道……昨天辰羅桑不是還和土方先生很好的樣子嗎?還揪著他的衣角呢!」

  「是啊,我還在想是不是辰羅桑喜歡土方先生呢。」

  「是啊,昨天的辰羅桑女人味十足呢。不是說遇上了喜歡的人,再凶殘的女人都會露出柔情一面嗎?」

  「那又關衝田先生什麼事?」

  「橫刀奪愛?」

  「……可是衝田隊長和辰羅桑不是一直不對付嗎?」

  「你傻啊,少年表現愛意的方式就是故意態度惡劣的捉弄對方啊!」

  「啊對了,辰羅桑脖子上那應該是衝田隊長的項圈吧?」

  「應該是,我今早還看到她好像叫衝田隊長主人來著……」山崎退的聲音忽然插了進去。

  「誒——」

  「那個辰羅桑?!!」一群人嘩然。

  不知道我旁邊這幾個家伙聽到沒有,反正我是把所有人說的話聽的一清二楚。這群家伙!是隊規不夠嚴了還是私藏的JUNMP不好看了?為什麼這麼八卦!當我的貓耳朵是聾的嗎!

  我一咬牙,端起盤子擋住臉,用一種極蠢的方式囫圇咽下了煎蛋,又伸出舌頭舔干淨了嘴邊的蛋黃。我一把抓起筷子,轉過身,飛快的朝著那群埋頭八卦的人甩了過去。筷子穿過那群人之間,准確的擦過兩個人的耳邊,釘入了木柱子裡,筷尾還在顫動,嗡嗡作響。

  一片死寂,只能聽見我為了平復憤怒而努力深呼吸的聲音。

  「……辰羅桑……你哭了?」近藤桑瞪圓了眼睛,震驚的看著我。

  嗯?我哭了?我愣了一下,一抹臉上,果然摸到了濕濕的淚水,探到鼻子底下聞一聞,還能辨別出其中鹹鹹的味道。

  大概是因為失眠,我的眼中布滿了紅血絲,本就很容易產生淚水,又被衝田一氣,一不小心就流了下來。更可惡的是,本就干澀敏感的眼睛,被淚水一刺激,反而分泌出了更多的淚水,甚至叫我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了起來。但不管怎麼解釋,我在真選組的人們面前露出了如此丟臉的一面。

  「不准看。」我剛想張嘴吼,卻忽然又將嘴緊緊閉上,最終只含糊成了只有我自己聽得懂的幾個音節。

  「喂……喂!你們!快點道歉啊!」土方先生有些結巴的吼道。

  「啊、啊……對不起,辰羅桑!」

  「辰羅桑對不起!」

  「辰羅桑……」

  夠了!我沒有哭!我就是有點生氣,又恰好不能辯解而已!我不想給土方先生,給大家添麻煩的!

  我不禁更生氣了,不止對衝田,對真選組的其他人,也對我自己。我彎下身子,做出攻擊的姿勢,卻忽然變回貓的形態,猛地竄出,從眾人的腳邊飛奔而過,溜出了門外。我看到了土方先生試圖阻止我的樣子,也看到了有隊員做出了防備的姿態。但是我是不會傷害他們的,我不想給別人添麻煩,我只是想嚇嚇他們。

  這樣逃跑,叫我看起來應該沒有那麼丟人吧。而且看到他們害怕的樣子,讓我稍微覺得開心了一點。

  如果我聽到了之後他們在餐廳裡交頭接耳說的今天的辰羅桑也有點可愛的話,我一定會後悔沒有真的發動攻擊的。


第5章 小鋼珠和我到底誰重要

  我去找了眼藥水滴在眼睛裡,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叫滿眼的紅血絲顯得不那麼明顯和恐怖,又換了警服,在眾人集合的時候出現在了隊伍中間。不能說話,但我衝著看起來有點擔心的土方先生點了點頭,示意我沒問題。

  衝田鬼畜帶著耳機看著我,左手食指在佩刀的刀鞘上敲了敲。我知道,他叫我站到他旁邊去。

  我插著口袋,癱著臉走了過去。只要我表現得自然一點,應該不會那麼奇怪吧,巡邏途中他也不可能一直注意著我,到時候我就悄悄退回隊裡好了。我自我安慰道。

  然而我想多了。

  我不知道是衝田說了什麼,還是土方先生說了什麼,還是那些隊員私自腦補了什麼,他們自動和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總是有意無意的叫我和衝田,土方先生形成一個獨特的空間;我有點什麼發現想去探查一下的時候,這些家伙居然把我擠開,衝到前頭;而當我想像往常一樣隨便找個人一起勾肩搭背做個懶骨頭的時候,這些家伙卻又齊齊避開,要不是我身手敏捷,大概就要直接掉在地上了。土方先生甚至真的擔心我會倒在地上,居然出手扶了我一次。

  我本來以為自己是被討厭了,但是仔細想了想,又覺得哪裡不對。比起討厭我,他們更像是把我當作一個需要保護的人,也就是一個女人來看待,還是和土方先生以及衝田有些什麼說不清道不明關系的那種。

  當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我真不知道是好氣多一點還是好笑多一點。雖然不能告訴這些人,但我真的只是掉了幾顆牙,覺得很委屈很丟臉而已。這些家伙是不記得我平時有多凶殘多狂妄了嗎?被這麼對待,我不會有一丁點的開心的好嗎!

  或許該做點什麼,叫這些家伙知道我只是不願意張嘴了而已,只靠爪子實力卻還是足以打爆在場所有人的……不對,或許土方先生和衝田還是有點棘手。

  正這麼想著,我突然嗅到了空氣中有一點熟悉的味道。那種甜膩膩的,懶散到骨子裡的,我很不喜歡的草莓牛奶的味道。

  阪田銀時!這家伙湊到錢了沒?

  我的瞳孔因為興奮猛地縮成豎瞳,四下打量了一下。

  這裡到處都沒有銀桑的身影,但是氣味卻從一家小鋼珠店散發了出來。

  我的額頭上爆出青筋,渾身發抖,喉嚨中發出低吼。沒等真選組眾人做出反應,我就已經衝進了小鋼珠店,果然一眼看到了一頭亮眼的天然卷銀發。

  「喵——!」我的牙縫裡擠出一個尖利的,變了形的叫聲,大步走上前,一把拽住了阪田銀時的耳朵,把他往外拖去。

  「誒痛痛痛放開放開!」銀桑本來還幾裡哇啦的亂叫著,卻在一抬眼看到是我之後瞬間嗆了聲。

  「……辰羅桑?辰羅醬?辰羅SAMA?你先放開,聽銀桑解釋啊痛痛痛!要斷了!耳朵要斷了!對不起辰羅SAMA!我已經在努力攢錢了!今天就是來用稍微、真的是稍微多出來的一點點錢來放松啊啊啊啊!頭發!頭發!要禿了要禿了!」

  阪田銀時被我薅著頭發,用一種歪歪扭扭的姿勢拖出了小鋼珠店,一路的哀嚎引來一眾人探頭探腦的觀望。有一個膽子比較大的帶著墨鏡的大叔,我記得小神樂叫他MADAO來著,直接跟了出來,還一臉好奇的問:「銀桑,你是怎麼得罪到這麼漂亮的小姐的?」

  「銀桑我不小心……」銀桑解釋的聲音突然卡在了喉嚨裡。

  我拽著這家伙的頭發,把他的頭抬到與我額頭相貼的位置,與我對視。我知道,那時候我眼中的凶光亮的嚇人。

  「敢說出來,我就踩爆你的まま。」我微微錯開臉,伏到他耳邊小聲說道。

  我看到他的耳朵因為我噴出的熱氣紅了一片,我哼了一聲。那是我故意的。耳朵被吹到熱氣,是叫人特別不舒服的一件事,這也是為什麼我不願意在衝澡之後用吹風機的原因之一。

  回過頭去,我看到真選組一眾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我拽著銀桑的頭發,把他摁到了土方先生的面前,直直的看著土方先生。他那麼聰明,一定會理解我目光中的委屈和控訴吧。

  「那個……辰羅桑,你先冷靜一下,把人放開?」土方先生居然這樣說。

  我震驚了。他居然幫阪田銀時這個王八蛋說話!我難道不夠冷靜嗎?我沒用指甲劃傷這家伙的皮肉,沒有真的薅掉他一根頭發,甚至小鋼珠店的店門都還完好無損的掛在門框上!我不冷靜嗎?

  「貓桑,你這家伙這種眼神足以被當作危險人物逮捕了。不錯欸,土方先生,我想和現在的這家伙打一架。」衝田突然走上前來,眼中的戰意昂揚。

  我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的眼神沒來及收好。能叫衝田露出這樣的表情,想必我剛才的目光是真的很可怕。我對衝田點頭表示感謝,卻看到這家伙一副還不對老子感恩戴德的表情。

  我居然是靠這種混蛋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憤怒和委屈又一次占據了我的情緒,我又一次看向了土方先生,眼圈紅了起來。

  我不知道怎麼對付阪田銀時,現在只有土方先生能幫我了。

  「你這家伙現在已經墮落到如此地步,連自己的責任都不想負了嗎?」土方先生果然聰明,成功的收到了我的信息,將炮口對准了天然卷。

  「銀桑我真的有努力籌錢的!但是錢很難搞,所有能快速搞錢的方法都寫在刑法裡了,銀桑我賺錢壓力很大嘛,就抽出了一·點·點,真的是一·點·點錢來放松一下!人總是要勞逸結合才能好好做事啊痛痛痛!辰羅桑您高抬貴手!銀桑還很年輕!還不想變禿啊!」

  「哼!」我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放開了這家伙的卷毛。眼睛又開始刺痛,我知道,我又流眼淚了。

  「喂喂!真的假的啊!別哭啊!是銀桑不對!全部都是銀桑不對好了吧!銀桑會好好負責的!你看銀桑已經道歉了,你就不要哭了好嗎!」阪田銀時是真的沒想到我居然一下子變成這樣,他還以為昨天我在土方先生面前哭只是一種計策,卻沒想到我是真的委屈了。

  可他越是道歉,我就越是生氣,眼淚也流的愈發洶湧了起來。我不是!我沒有!我沒有哭!你們這群混蛋就沒有因為眼疲勞結果一受刺激就拼命流眼淚的經驗嗎!這種時候給我幾張紙巾一瓶眼藥水就夠了啊!

  我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土方先生,但是這次或許我眼中的信息太復雜了,土方先生會錯了意。

  「要是沒辦法對我家的隊員負責,你就滾去給我切腹啊混蛋!」

  「哦,原來就是旦納你做的啊,把辰羅桑那麼珍貴的東西奪走了,給她造成那麼嚴重的傷害,你要是不好好對她負起責任的話可不行,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衝田突然插話道,一張癱著的死人臉卻看不出是覺得看戲不過硬為了好玩才橫插一腳還是真心想幫我。

  而且這家伙還真好意思說!你對我造成的傷害也很嚴重好嗎!既然知道牙對我有多重要為什麼還要拿這個威脅我啊!

  銀桑更是加倍道歉了起來。「對不住啊辰羅桑!銀桑知道銀桑做了非常非常過分的事情!就算你討厭銀桑一輩子也沒關系!但是拜托你不要再哭了,銀桑一定會好好攢錢,帶你去最好的醫院,保證萬無一失的!現在科技也這麼發達了,絕對不會造成任何後患的!所以真的拜托你不要再哭了……」

  銀桑看起來都快哭出來了,我居然覺得有一絲可憐他。可是我真的沒哭啊!我求你們別再硬說我哭了行嗎?流眼淚不一定因為傷心,還可以因為眼睛受刺激了啊!不懂的話我立馬回去買洋蔥給你們每個人做一副眼貼啊豈可修!

  「那個……銀桑,你到底是怎麼得罪這位辰羅小姐的?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MADAO要是不出聲,我都忘了旁邊還有這號人了。我看向他,卻發現的他的表情很是奇怪,視線在銀桑的身上看了看,有又在我的身上徘徊著,其中打量的重點,是我的……小腹。

  !!!

  我忽然意識到在我一句話沒說的時候,這群家伙的對話聽起來有多麼詭異。

  我不是!我沒有!!!我驚悚的目光看向MADAO,那份驚愕卻似乎被他當成了秘密暴露的震驚。

  他摘掉墨鏡,忽然一拳打到了阪田銀時的臉上。

  「銀桑!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人渣!」他罵了一句,往地上唾了一口,氣呼呼的走了。

  我迅速的回過頭去看真選組的眾人,發現他們也在用那種一言難盡的表情看著我和銀桑,尤其重點打量著我的肚子,然後又迅速的瞥過作為知情者還挺淡定的土方先生和衝田。

  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他們在想什麼,真的。

  我覺得我可能真的要哭出來了。


第6章 腦部能力強大的家伙的破壞力無解

  土方先生忽然一抖,煙上長長一截煙灰掉了下來。看他的樣子,是反應過來了。

  「喂!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亂想的家伙都給我以士道不足去切腹啊!」他大吼道,露出的慌張卻更容易被認為是欲蓋彌彰。

  偏偏衝田總悟這個家伙還嫌不夠亂似的,裝出一副不理解的樣子道:「土方先生你說的亂想是什麼啊?難道這些不都是事實嗎?」

  啊啊啊啊這個混蛋!

  我迅速掃過真選組眾人,看到他們一個二個露出我們都懂的表情,心中涼了大半。

  看著一臉暴躁的土方先生,又看著像是已經陷入絕望的銀桑,我迅速拍了土方先生的肩膀,微微湊近他,小聲道:「算了土方先生,越講越亂,我想先跟著銀桑,看看他到底攢了多少錢。等我補好了牙,我會親自說明的。」

  「好。」土方先生答應道,揉了揉我的腦袋。「別哭了。」

  「沒哭。」我把土方先生的手從頭頂上抓下來,臉有些紅,當然,也是氣的,不然我是不會這麼無禮的對待土方先生的。

  「那麼貓桑,記得晚上按時回家,我會等著哦。」衝田在我的手腕上一捏,逼我放開了土方先生的手。他再次露出一個鬼畜的笑。「我給你的項圈,不許摘掉。」

  我的眼淚眼看有加量的趨勢,土方先生趕緊又把衝田抓住我手腕的手掰開,催促道:「快去。」

  「謝謝土方爸爸……土方先生。」可能是傻了,我居然把心裡想的事情說了出來。再改口已經來不及,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土方先生的表情開始扭曲,衝田偷笑出了聲,原本已經徹底僵直的銀桑也有了反應,好奇的看著我們。

  「這是什麼新的play嗎?」這是沒事干就找人不痛快的衝田。

  「爸爸?你們真選組玩的什麼?」抖S組很快接上了電波。

  趁著真選組的人還沒聽到這些家伙在說什麼,我朝著土方先生猛一鞠躬,一把抓住銀桑的衣服,衝出人群,隨便鑽進了一條小巷。我人生第一次知道了自己逃命的速度是這樣快。

  在一個陰暗逼仄的死胡同裡,我把銀桑按在牆上,彎著腰,大口地喘著氣。貓不擅長攜帶獵物快速奔走,我能帶著一個比我重比我高的家伙跑到這裡,已經是極限了。

  或許是我喘的像是要死了一樣,銀桑一邊用小拇指扣著鼻屎,還一邊挺擔心的問我:「是不是先要帶你去找哮喘醫生?這回可不賴銀桑啊!」

  「去死啊你這個混蛋!要不是你我至於被誤會這麼大嗎?我都還沒有計算你給我造成的精神損失費好嗎!」終於沒有了其他人在場,我揪著銀桑的領子,對著這家伙的死人臉放心大膽的咆哮出聲。靠!憋死老子了!

  「銀桑我也很慘好嗎!都被人以為是隨便留情的渣男了!我這個人喜歡的是胸圍九十以上……豈可修你還真有九十以上……總之銀桑是很大男子主義的!絕對不會和你這樣性格差到根本算不上女人的家伙有一點關系的!」銀桑也反手抓住了我的衣領。

  「剛好啊混蛋!你以為我願意和你有關系啊!你個天然卷!我喜歡的是黑長直啊黑長直!我寧願去揣土方先生的幼崽也不可能揣你的!」

  「啊?那個尼古丁中毒的家伙哪一點比銀桑好?是因為頭發是黑發還是直的嗎?那還不是一個沒救了的V字!男人啊,靠頭發是分不出來好壞的,還要看其他地方!銀桑比他強的地方……比他強的地方……總之!銀桑要是認真起來也是很靠譜很帥氣的!」

  「哦?是嗎?我從你這雙死魚眼裡可是什麼都看不出來!你先把我的責任負起來,好好帶我去好的醫院啊天然卷混蛋!」

  「啊啊會的會的!銀桑我不是已經在好好搞錢了嗎!身為女人不要對男人逼得這麼緊不然可是會被討厭的啊黑長直蠢貨!你以為是黑長直就會受歡迎嗎?最重要的是性格啊性格!」

  我和銀桑相互咆哮著,揪著領子扭打在一起,滾了滿身的塵土。

  哢!

  一聲瓦片的脆響傳來,我一下子僵直了身體,隨即以最快的速度抽回揪在銀桑領子上的手,死死捂住了嘴。洗馬達!憋得太厲害,一不小心就吵得太投入了!太大意了!

  「出來!」銀桑抬頭朝瓦片上喊道。

  「好久不見啊銀時!」一頭柔順的黑色長發從屋頂上垂了下來,緊接著露出了桂小太郎那張不管干什麼都是認認真真的臉。

  是個熟人,我不禁將嘴捂得更緊。

  「假發?你在這個地方做什麼?」

  「不是假發是桂!我在躲避真選組……啊,這位是真選組的辰羅殿啊。」桂向我點頭示意。由於我告訴過他只要他不要做出直接的破壞行動,我就不會抓捕他的緣故,他並不怕我。緊接著,他看向了銀桑。「看你們好像在吵架,我作為一個外人不好插嘴,但是作為摯友,我有一句忠告。」

  「辰羅殿是一個非常好的女孩子,銀時,要好好珍惜。還有,是男人,就負起責任來。」他說著,還鄭重的拍了拍銀桑的肩膀。

  我和銀桑的臉都黑了。確實,我和銀桑的對話確實有點像那啥吵架,銀桑拽著我的領子把我懟在牆上的姿勢也確實有點令人誤解,我倆也確實因為打架而衣冠不整,我確實也因為流淚過多而雙眼通紅,但這些都不是可以作為誤解的原因!

  「我沒有……」

  「我無是……」

  銀桑立馬松開了手,和捂著嘴吐字不清的我一起解釋道。

  「嗯嗯,我都明白的,不用解釋了。辰羅殿,銀時雖然看起來不太靠譜,但是作為摯友,我能保證,這家伙還是個很可靠的男人。」假發這家伙打斷我倆的話,一本正經的點點頭。

  您明白什麼了您明白!豈可修啊!我不是!我沒有!別亂想!他可不可靠關老子半毛錢事啊!

  假發看起來還想長篇大論,我忽然壓低了聲音,捂著嘴道:「桂小太郎,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再不滾,我就逮捕你。」

  「誒?」桂小太郎一愣,「辰羅殿既然不滿意我的存在,那我就不打擾你倆了,先行告退。」

  「……我怎麼沒逮捕這個家伙呢?」假發消失了有一段時間之後,我自言自語道。

  「嘁,誰知道,大概因為他是黑長直?」銀桑把一邊胳膊插回和服裡,歪歪斜斜的站著,挖苦我道。

  「嗯,你真聰明。」

  銀桑彈著鼻屎的手忽然僵住了。「……喂,不會是真的吧?……你就這麼對待你的工作嗎?我要給尼古丁中毒打小報告哦?」

  「隨你。」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辰羅桑?你還好吧?不檢查我攢了多少錢了嗎?」

  「啊,不了,沒心情。別把牙的事告訴別人。」我變回貓的形態,准備跳上房頂走人。

  「你那麼在意我當然不會告訴別人啊!銀桑又不是那麼沒眼色的家伙。」

  「啊,多謝了,那就好。」我甩了一下尾巴。

  「喂!等等!你去干嘛?要是不開心的話可以和銀桑商量,千萬別做傻事啊!」銀桑抬高了手,想抓住我的尾巴把我拉住,我一甩尾巴避過了。這家伙這只手剛剛扣過鼻屎了,我絕對不要它碰到我。

  「想什麼呢,我死不了。」我看著巷子裡仰望著我那一臉猶豫不決著要不要直白的表達擔心的蠢貨,心裡覺得有些好笑。

  「這不是死不死的了的問題,那個……銀桑我這個人還是很負責任的,也是很大男子主義的,總之……我不准你做的事情你絕對不准做,不然銀桑可是會生氣的!銀桑生氣可是很可怕的……」銀桑在地下轉著圈圈,卻半天都不肯把正題說出來。

  我真的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心情松快了幾分。這家伙,還是有可愛的地方的嘛,也是,他好歹幫了小神樂不少。不然小神樂現在應該還在被什麼黑幫利用,過的飢一頓飽一頓吧。

  「啊啊,知道了,白夜叉大人。」我探出半個身子,伸長了爪子,在這家伙仰起的額頭上拍了拍。「我不是,也沒有,別瞎想,我就是想去找小神樂玩而已,土方先生可是難得開恩,給我放了一次額外的假期,我要好好利用一下。你知道她在哪嗎?」

  「嘁,那個野丫頭,誰知道啊。你鼻子不是挺好使嗎?」銀桑放下心來,一臉嫌棄的別開了頭。

  我沒有回話,腳下一蹬,飛快的在瓦片之間飛奔起來。小神樂喜歡在江戶到處亂跑,就算我鼻子再好使,也得要花些功夫才能找到她。

  是先去公園看看,還是先到新八幾家的道場去呢?本周我還沒來得及去看酒吧的排班表,要是今天阿妙小姐不在家的話,小神樂應該不會去的吧。或許我應該找找定春?可小神樂並不是一直帶著定春……

  我一邊小跑,一邊飛快的思考著。

  或許去找定春是最好的方法,那頭大白狗很好找,而且鼻子也比我更好使。要是我還能順便阻止它去亂騎其他小母狗,小神樂說不定還會感謝我呢。就決定去找它了!


第7章 衝田混蛋等於霉運

  我沒能找到定春。

  我本來的計劃是,先回到正常的道路上,然後順著足夠寬的街道去尋找定春的氣味和身影。然而我剛剛從屋檐的瓦片上跳下來,就被人從前爪之下拎了起來,抱在懷中。

  「小黑!好久不見!你的肉球還是那麼軟!」桂這家伙一副欣喜的樣子。

  我翻了個白眼,一爪子糊在他的臉上,把他的臉推開了些。他不知道他口中的小黑和辰羅其實是一個生物,就算剛剛被他氣到差點失語,我也不能把氣撒到現在的他身上。見到肉球的假發就只是個八嘎而已,我沒辦法對一個八嘎生氣。

  假發很喜歡貓貓狗狗的肉球,其中尤其喜歡貓形態的我,要說為什麼的話,大概是因為我是唯一一只從來沒有嫌棄他給他一爪子的貓了。嘛,當初我不撓他完全是因為他是黑長直罷了。而現在,他的擼毛水平已經很不錯,每次能將我侍候的舒服,我為什麼還要撓他呢?

  這也是我為什麼每次都給他放水的原因之一。不然就憑他把我帶回過他所有的藏身之處這一點,我就可以逮捕他一百次了。

  雖然每次看他用一張蠢臉對著我不停的說話覺得有點煩,但是聽的久了,居然也可以當催眠曲用,簡直效果拔群。在他的身邊,我意外地覺得安心。

  有時候我挺佩服他的,為了不嚇到他,跑了一個免費的按摩師傅,我從沒有在他面前以貓的形態說過人話,而伊麗莎白又是用告示板說話的,他一個人在沒有人回答的場景之下,也真能說上這麼久。

  他有時候會給我發牢騷,搞得我明明是半個真選組隊員,卻對一個頭號通緝犯的日常了如指掌。這家伙的日常經常蠢得可以,可以說是除了攘夷,什麼都干,我想要不是他狂亂貴公子的名號放在那裡,就算專職犯罪,也不會被放上通緝榜的。

  「噗嘰噗嘰。」這家伙捏我的肉球,居然還給它配音。我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扭了扭身子,想從他手裡跳下來。我心中去找小神樂的念頭有所松動,我想跟著桂先回去,到他的藏身之處還會睡一覺。多虧了衝田總悟,我昨夜基本上沒怎麼睡覺,今天又是吵架又是狂奔的,已經很累了。

  「小黑,你不喜歡我了嗎!」桂看起來很意外我會制止他的動作。緊接著,他看到了我脖子上黑色的項圈。「啊!你居然有主人了!那個家伙是誰!」他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他剛才沒看到人形的我脖子上和這一模一樣的項圈嗎?就算想不到我就是辰羅,也至少會關聯一下吧?或許是銀桑剛剛和我打架的時候揪著我的領子,把項圈給擋住了?

  「嗚嗚嗚小黑已經不是我的小黑了……小黑,對不起,我的生活太危險,沒辦法給你安定的生活,就算有了主人,也一定要記得我啊!要是你的主人對你不好,你一定要來找我!我的懷抱一直朝你敞開!」

  「……」要是剃掉了我頭上這一堆黑毛,一定能看到上面滿滿的黑線。這家伙到底再搞什麼?對著一只貓,至於搞得這麼深情嗎?還有有主人個鬼啊!衝田總悟想當我的主人,還差了一百年呢!除了小神樂,誰也別想飼養我!

  這家伙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淚,引得一群路人頻頻朝這邊管我。我木著臉,跳上這家伙的肩膀,用爪子拍了拍他的臉。

  喂,別這麼丟臉。

  我和他對視,試圖把我心中的鄙視准確的傳遞給他。可惜八嘎就是八嘎,我對假發的腦子抱的期望太高了。

  「哦!小黑!你還是愛我的!你一定是想告訴我這件事對吧!我就知道!」

  您知道什麼了您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我連白眼都已經懶得翻,剛想甩甩尾巴表示不滿,卻聽到了一個屬於惡魔的聲音。

  「哢——紫——拉!受死吧!」

  靠!太背了吧!不能叫衝田看到我!

  我趕緊從桂肩膀上跳起,准備趕緊開溜,卻還在半空的時候被桂一把抱進了懷裡。

  「小黑,別怕,我不會把你丟在這麼危險的炮火下的!」

  「喵!」你倒是放手啊!誰怕了啊混蛋我四條腿跑的比你快多了啊!

  「咳咳咳衝田總悟果然聰明,居然使用煙霧這麼下作的手段模糊我的視線!」假發死命的咳著,頭發衣服上都蒙上了一層灰。

  哈秋!我忍不住也打了個噴嚏。

  「對不住啊小黑,把你搞得灰頭土臉的。」

  啊啊是啊!你確實要道歉!要是你松手我根本不會被嗆!一絲灰塵都不會沾上!你個混蛋給我放手啊衝田鬼畜靠近了你沒感覺到嗎!要是被他發現我就完了啊!

  我憋著一口氣拼命掙扎著,然而人形時就在力氣上不占優勢的我化成了貓之後的那點勁道,根本推不開桂的胳膊。一著急,我的爪子彈出了肉墊,抓破了桂的衣袖,刺進了他的皮膚。

  「嘶。」他抽了一口氣,手一松,我終於落到了地上。我回過頭去,想對他投以一個歉意的目光。

  「嗯?這貓的項圈很眼熟啊?誒——」

  惡魔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

  「喵!」我全身的毛都嗆了起來,僵直著身體不敢回過頭去。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死定了我死定了我死定了……絕望的字眼在我腦子裡刷屏。不用看我都知道,現在的衝田一定認出我了。他一定是扛著炮筒,一邊露出那種變態的笑,一邊將炮口對准我,准備毫不猶豫的開炮。

  啊,希望他不要告訴土方先生,我不想讓他失望。

  我閉上眼睛,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嘭!我的身後傳來一聲巨響,我的身子被氣浪衝飛了起來,緊接著又被一個人抓住,抱在懷裡。緊接著,我感受到了風吹過臉上的毛。

  「哈哈哈!那顆炸彈夠真選組受一陣的了!」我睜開眼,看到桂這家伙把我抱在懷裡,一邊狂奔,一邊狂妄的大笑。他的長發隨風狂舞著,有一些落到了我的鼻子上。

  「哈秋!」我打了個噴嚏。

  「哈哈!小黑你好可愛啊!放心,我可是被人譽為落跑小太郎的桂,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傷害到你的!」

  哦。我在心裡冷漠的回了一句。

  貓可真是好啊,打個噴嚏都被人說可愛。還有要不是你,我絕對一絲傷害都不會受到好嗎,你懷裡這個家伙,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你最討厭的真選組隊員好嗎。

  啊,吐槽好累,為什麼這些家伙總是這麼多槽點呢。新八幾,可真是苦了你了。

  桂現在的藏身之處在一片一看就是很破的居民區裡,他拉開房門,露出一大坨白白的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我回來了!」桂元氣滿滿的打著招呼。

  「歡迎回來。」伊麗莎白舉起了一塊牌子回道。這樣的情景不論看幾遍,都讓我覺得很神奇。

  「能幫我燒些水嗎?我和小黑剛剛遭到了真選組的襲擊。」

  伊麗莎白沉默的開始往一個大木盆裡倒水。

  桂還沒有放開我,興致盎然的捏著我的肉球,不知和我還是和伊麗莎白說著什麼。在他說話的時候神游,已經是我的習慣了。反正我又不用回答他。

  衝田剛剛絕對已經發現是我了,不知道他旁邊有沒有其他人,其他隊員有沒有發現我和假發待在一起,土方先生又是否知道。今晚上,我還必須要回真選組……畢竟被衝田威脅了……

  哎……太倒霉了……

  我嘆了口氣。

  「小黑,這裡水不多,先給你洗澡吧。」桂突然把我舉了起來。「這個項圈,就先給你摘掉了。」

  「喵!」我這才回過神來,卻已經晚了。我的項圈已經落在了地上。

  ……算了,反正衝田不在這,他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聽他的話,就算真的知道了,他又能怎樣!我可是不死的貓妖!

  如此破罐子破摔的一想,我的膽子反而大了起來,一爪子拍在桂的胳膊上,對他贊許的叫了一聲。

  「哦!你其實不喜歡那個項圈對吧!」桂這次終於理解了我的真實意圖。

  我點點頭。

  「小黑你點頭了!我一直就覺得你很聰明,你果然和其他貓不一樣!」桂的表情又亮了起來。

  我又點了點頭。

  「啊!伊麗莎白你快來看!她又點頭了!」

  「桂桑,小黑以前也點過。」伊麗莎白舉起了牌子,卻沒能止住桂的興奮。

  桂的不正常其實習慣了就好,反正他不會傷害我,也不會叫我被洗澡水淹著,我無視掉他和伊麗莎白詭異的交流,閉上眼睛,專心享受了起來。不知不覺中,我居然睡了過去。

  「伊麗莎白?伊麗莎白你在嗎?幫我去買一下護發素,錢在那件換下來的和服口袋裡……」

  桂的聲音把我吵醒,我發現自己被裹在一張毛巾裡,躺在浴桶旁邊的地上。桂的胳膊從浴桶裡伸出來,胡亂的揮著,看起來像是被什麼東西糊住了眼睛。

  「喵。」我站起身來,四下看了一下。伊麗莎白不在,不知道干什麼去了。

  「小黑,你醒了,你看到伊麗莎白了嗎?」桂頂著一頭泡沫,從浴桶上面探出頭來。

  我搖了一下尾巴。

  算了,看著這家伙平時按摩的還算舒服的份上,我就幫他個忙好了。要是他那頭黑長直變得干枯毛躁了,我也許也會覺得不爽吧。

  我把頭鑽進他的和服裡,叼著錢袋,竄出了窗戶。


第8章 假發是個好人,衝田依舊混蛋

  我沒有變回人形,貓的形態比較小,不會引人注意到假發的藏身地點。我根據氣味找到假發常用的護發素,咬穿塑料膜叼起瓶子,丟下錢,快速跑走了。

  少了幾顆牙,連個護發素瓶子都叼不穩。我一邊跑著,一邊回憶自己牙齒還健在的時候。雖然只不過是昨天掉的牙,我卻覺得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能肆無忌憚的張開嘴吃飯說話與人吵架已經是上輩子的事。

  從房門溜進去,我竄上浴桶的邊緣,將護發素遞到了假發手裡。

  他終於衝掉了滿頭的泡沫,一抹臉道:「啊,多謝,伊麗莎白……是你啊,小黑。是你去給我買的護發素嗎?」

  我一甩尾巴,把他的錢包扔在了桌子上。

  「哦哦!小黑!你果然是一只特殊的貓!」假發又興奮了。

  我避開他試圖擼我背上的毛的手,跳下了地,我身上的毛才吹干,我不想再打濕。之前睡那一小會兒時間,根本不足以補齊我昨晚少掉的睡眠,我強忍住打哈欠的動作,在桂和伊麗莎白的床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倒頭睡了下去。

  再睜開眼,就已經是天黑了。我迷茫的眨了眨眼,忽然想起自己現在是在哪,猛地彈起身來。洗馬達!不小心睡過了!已經這麼晚了嗎!衝田這家伙規定的幾點來著?他不會已經開始發我的牙的傳單了吧!

  「今晚不住在這裡嗎小黑?我還給你准備了貓糧。」假發這家伙一臉蠢相的湊近我,手裡還端著一盆貓糧。

  我扭過頭,翹起尾巴走開了。

  桂的臉上露出了可惜的表情。「這一次的貓糧也不合心意嗎?」但是緊接著,他又變得鬥志昂揚。「沒關系,我一定會找到你喜歡的貓糧的!」

  我就是餓死也不會吃貓糧的,你放棄吧。

  我在心裡回著話,走到了衝田給我的項圈之前,用爪子撥了撥,示意桂給我戴上。回去真選組之前,我必須得戴上項圈,最起碼在衝田面前還是要做做樣子的。

  「小黑,你要是不喜歡項圈的話,我去給你的主人說,讓他給你取掉。他要是沒法好好照顧你的話,我就來……」

  項圈一戴好,不等桂說完話,我就如同一陣風一般竄出了窗戶,跳上屋頂,飛快的跑走了。我跑的這麼快,一方面是怕衝田的威脅,另一方面是怕假發這家伙會跟上來。這家伙有這個前科。桂這個電波腦,要是真叫他跟到了衝田面前,還不知道要搞出多大的亂子呢!

  我趕到真選組的時候,幾乎所有房間的燈都已經滅了。我因為力竭一頭從牆檐上掉了下來,正砸在正靠在牆邊抽煙的土方先生的頭上。

  「哈……哈……對……對不起……」我努力從喘氣的空檔擠出道歉的字眼。

  「嘛,下回注意一點啊。」土方先生想拎著我的後頸皮把我拽下來,我嚇了一跳,趕緊蹬腿往下跳。但是我忘了脖子上還有項圈,我這一跳,項圈勾住了土方先生的手指,把我掛在半空,嗆得又是一陣咳嗽。

  或許是我亂揮四爪的樣子太過驚人了,土方先生幾乎是一瞬間就松了手,任由我落在了地上。

  「辰羅桑,你沒事吧?」土方先生半蹲下身來,抱歉的看著咳到快背過氣去的我。

  「沒。」我搖搖頭,努力理順了呼吸。我有點慶幸,看到自己這副蠢樣的是絕對不會取笑我的土方先生,自己現在又是貓的狀態,是就算是露出喝大了磕了藥一樣的表情也會被誇可愛的開掛狀態。

  我岔開了話題。「還有晚飯嗎?我還什麼都沒吃,從中午之後。」

  「現成的肯定是沒有了,今天也沒有剩飯,不過你可以去冰箱裡找找有沒有可以吃的。」

  「謝謝。」我微微點點頭,「少抽些煙吧,對肺不好,別哪天沒死在別人的刀下,倒被自己的肺搞垮了。」

  「啊,知道了。」土方先生似是不耐煩的揮揮手,但是我覺得,他應該還是會高興的吧。就算是鬼之副長,也畢竟有人情。本來我還想和他提起三葉小姐也是因為肺病死的,那時候的她很痛苦,但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實我認識三葉小姐,也和以前的大家都相處過,只不過那時候他們不知道那是我就是了。一只黑毛黑眼的四處閑逛討食的黑貓,實在不是什麼起眼的存在。

  我才不會告訴他我是因為貓鼻子太靈了被煙味嗆得受不了才主動關心他的呢。嘛,我很尊敬他也是原因的一部分。

  我邁開輕快的步伐,朝著廚房走去。一想到接下來能有吃的,而且沒有其他人看著,我不用顧忌自己的牙,我就忍不住覺得開心起來。

  冰箱很大,畢竟要儲藏真選組那麼多人的食糧,作為一只貓,我實在不好打開它。但是沒關系,我可以變回人形。

  冰箱的燈亮了起來,我一眼便看見了一個巨大的紅彤彤的火腿。我咽了一口口水。

  「誒,想吃火腿炒飯嗎?」

  「喵——!」我發出一聲慘叫,僵著身體轉了頭。我甚至聽得見我脖子的關節發出的嘎吱聲。

  我心中的惡魔——衝田總悟正穿著寬松的便衣,懶洋洋的靠在門框上。冰箱開的冷凍層,光源靠下,光線打在衝田的臉上,叫平時所有的陰影都反了過去,也叫他的陰森程度翻了一倍。

  「怎麼這麼怕?唔……難道是做賊心虛?」衝田朝我這邊湊近了一點,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我說,今天和桂玩的開心嗎?」

  他果然看到了!

  心中的我已經開始石化,但還是抱著一絲僥幸。

  「桂?為什麼和他玩?我今天可是帶著銀桑走的。」我努力睜大眼睛,做出在人類意識中賣萌的表情,盡可能表現得無辜。

  「呵。」衝田冷笑一聲,一直插在口袋裡的手拿出手機來,按下了播放器。

  「你不喜歡那個項圈對吧?」……「小黑你點頭了!我一直就覺得你很聰明,你果然和其他貓不一樣!」

  !!!

  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卻是因為驚恐。這家伙,往項圈上裝了竊聽器!

  「我記得我有強調過,不准把項圈取下來來著。」衝田的笑更加溫和,在我面前蹲下身子,視線與我平齊,伸出手,在我的項圈上細細摩挲著。「我沒想到你居然和桂的交情這麼好,都到了飼養的地步了。可惜我還沒裝上追蹤系統,不然今天就可以把桂那個混蛋就地正法了!」

  衝田暗搓搓的咬牙,我卻在心裡暗自慶幸。桂的安全沒事就好。他就是個電波八嘎,又是黑長直,就算是敵對陣營,我也不希望他有事,特別是不希望衝田鬼畜對他不利。

  或許是這兩天丟臉的事情太多了,我已經開始只要不在眾人前丟臉就足夠了,事已至此,我反而冷靜了起來。衝田拿到了錄音的鐵證,卻沒有去告發我,我有點驚訝,我以為他很討厭我來著。不過我也不會認為他會就此算了。

  「說吧,你想要我干嘛?」

  「哎呀殘念,我以為你會害怕然後哭著求我呢。」衝田居然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

  我的火氣開始上頭了。「這兩天看我流眼淚看的很開心吧!」

  「嗯,是挺開心的。不過要是真哭的話我會更開心的。」

  豈可修!這個混蛋看得出來我不是在哭嗎?「那怎麼不幫我解釋……」我傻了嗎?這家伙就喜歡看我不舒坦,他能幫我?

  我咬咬牙,壓下上頭了的火氣。「別廢話了,快說,要我做什麼?」

  「又是這種眼神。」衝田摸了摸我的頭頂,感嘆了一句,「貓桑,你知不知道,你的這種眼神,真的很讓人有□□的衝動的。」

  頭上爆出一個井字,我的貓耳貓尾冒了出來,牙齒變尖變長伸出嘴角,指甲彈出扣入了地板。衝田總悟這個死小子果然叫人火大,明明小時候還沒有這麼鬼畜的,難道是因為三葉小姐那時候還在嗎?

  我忍著,沒有真的對衝田出手。他一點沒有防御的意思,甚至連佩刀都不在身邊,我不想傷他。

  可我不想傷他,不代表他可以直接用手摸我長長了露出來一截的虎牙,順便嘲笑我斷了牙這件事啊!

  我實在沒忍住,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還關門注意用了斷了牙的那一邊,這樣就算再怎麼使勁也還是有空隙,至少不會達到切斷手指的地步。指尖被刺破了一點皮,鮮血的味道在舌尖炸開,我的眼睛縮成了豎瞳。

  ……不行,不可以。我制止著自己,舔干淨了那一點點血。我的唾液對於傷口效果很好,幾乎只是舔干淨血珠子,傷口就已經愈合。我張大嘴,把他的手指吐了出來,又抽出隨身的衛生紙,甩到了他的手上。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手,忽然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貓桑,取悅我吧。」他露出了鬼畜的笑。

  我剛剛是不是干脆把他手咬掉比較好?


第9章 以毒攻毒

  「總悟,你怎麼還在這裡?」土方走進屋的時候,一眼看到在地上半躺著的衝田。他的目光一拐,順著衝田的視線看去。「嗚啊!這什麼東西?鬼片?」

  「嗯,我明天輪休。」衝田招了招手,「我今晚打算熬個夜,看完這部CD,順便吃點夜宵。啊對了,不給土方桑。」

  「誰要你給夜宵啊!你給的有沒有毒還不知道呢我怎麼敢吃下去!」土方當場炸了一下,忽然又反應過來,「你哪來的夜宵?」

  「貓桑給我做啊。」

  「……我今天就一直很在意了,你是不是拿什麼威脅她了?辰羅桑最近心情不太好,你讓著她點。」

  「你在意就自己去看看唄,她只不過是自己想吃飯,順便幫我做一點而已。」衝田很是不在意的擺擺手,在看到土方果然很擔心的跑去廚房看了之後,小聲念叨了一句:「給你看看我怎麼慢慢□□她。」

  所以當我在一邊咒罵衝田總悟和阪田銀時,一邊淚崩到心態也快崩了的時候,土方先生忽然急衝衝拉開了廚房的門。我的手一抖,差點把正在翻炒的一鍋飯砸在他的頭上。

  「辰羅桑……總悟那小子果然還是欺負你了吧!」

  「沒有。」我果斷搖頭。

  「……你不要勉強,不用怕他的,有事情可以和我說。」

  「真沒有。」怎麼可能說得出口啊!告訴土方先生衝田他拿到了我和桂相親相愛的錄音證據,然後我差點咬掉他的手指,然後他威脅我像佣人一樣伺候他嗎?根本無法分辨我倆誰更占理好嗎?

  「那你怎麼哭成那樣?」土方先生還是不相信。

  「……切洋蔥。衝田……我想吃火腿洋蔥蛋炒飯,切洋蔥的時候被嗆到了。土方先生你要吃嗎?」我一抹眼淚,結果眼淚卻更凶的流了下來。我吸了吸鼻子,咬牙切齒。衝田這個八嘎!混蛋!沒人性!我不肯哭了居然就用這種方法強行叫我哭!看到人哭居然會開心這家伙太變態了!等著,等我什麼時候去叫小神樂來,打爆你這個混蛋!

  「……啊,好。」或許是被我那氣壯山河的擦眼淚和流眼淚的方式驚到了,土方先生很是呆滯的點點頭。

  天知道我把那一盤子炒飯端到衝田面前的時候,是花了多大力氣才克制住自己沒有把盤子砸碎在他面前。

  「主人,請吃。」牙縫裡擠出的變形的發音。

  「主人?總悟你到底做了什麼?」土方先生一臉驚訝又迷茫的樣子看著我和衝田。

  「什麼都沒有,貓桑是自願的。對吧貓桑?」衝田撥弄了一下我的項圈,順便撓了撓我的下巴。

  「是——呀——,自——願——」我扭過頭去,對著土方先生露出一個猙獰的笑臉。您現在就拜托聰明點什麼都別問了好嗎?不要給衝田再提問的機會了求您了!

  「還有啊貓桑,為什麼土方先生這個混蛋也能和我們一起來吃啊?」

  「因為您沒說不准。」靠靠靠要死我居然對這個王八蛋用敬語上帝啊雖然我不信你但要是你真的在的話就請叫衝田總悟去死吧!

  衝田看了我一陣,我低著頭看著地板上的縫隙。

  「嘛,你去吃飯吧。」

  我微微鞠了一躬,退下了。

  得虧我下午在假發那裡睡得差不多了,衝田晚上是熬了個大夜,一會兒要吃一會兒要喝,一會兒要膝枕一會兒要按摩,我揉著他的太陽穴的時候真想就這樣戳下去,叫這家伙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直到半夜兩點,這家伙才終於看完那個在我看來一點亮點也沒有,他也一點沒有嚇到的恐怖片,我也終於可以變回貓咪的形態好好的睡一覺。但是就算再累,在衝田總悟的枕頭邊上還是睡不好的,誰叫他把刀放在手邊的。

  衝田和我的這種不平等條約會持續到我的牙回來為止,明天我不休息,巡邏的時候我一定要逮到阪田銀時這個王八蛋,如果他還沒找到錢,我一定要找個理由逮捕了他,也對他頤指氣使一下,叫他好好理解這些天我艱苦的生活!

  但我沒想到,這一次銀桑居然真的爭氣了起來,壓根沒有給我逮捕他的機會。

  第二天的早飯也是一段叫我一點都不想想起的回憶。雖然衝田和我有過協約,不會叫我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或者出手,但就算是如此,忍受周圍隊員們掃來掃去的目光就已經足夠叫我頭皮發麻。自己不能張嘴辯解的生活真的太辛苦了,人家嫌犯還可以請個律師幫忙辯護呢,我過的真是連個嫌犯都不如。

  列隊的時候,衝田這家伙裝模作樣的做出一副很關心要送我的樣子,土方先生在吼他不要太過分了的時候,真選組的門口也突然傳來一聲大吼。

  「辰羅桑在嗎?辰——羅——桑?銀桑我來找你了!」

  「辰羅醬!辰羅醬快出來阿魯!我把銀醬拖過來給你道歉了!」

  「喂你們兩個!不要這樣咋咋呼呼的!會給真選組添麻煩了!」

  小神樂!是小神樂!我激動的一下子把貓耳朵和貓尾巴都冒了出來,眼睛也縮成了一條縫,幾乎是一瞬間,就跳上了屋頂,順著牆一路跑到了門外。

  「庫古魯醬——!」漏風的嘴叫我不敢張大嘴,只能一邊吐出模糊不清的字眼,一邊凌空跳起,和向我招手的小神樂抱在了一起。

  雖然比起小神樂我的體型大了不少,但我還是很丟臉的把臉埋在小神樂的肩膀上蹭了好半天。沒辦法,我實在太喜歡這個小姑娘了。

  「辰羅桑,我們大概知道銀桑做了很對不起你的事,總之是先把他揪過來給你道歉,私密馬薩!我們一定會叫他負起責任的!」新八幾硬拖著銀桑走過來,一副勞苦相的強行把銀桑的頭按了下去。

  「喂!你們搞毛啊!銀桑我已經好好到過歉了!今天過來是有其他事情的!放手啊喂!」銀桑彎著腰拼命掙扎著,卻無法逃脫新八幾的手掌。我看著這一幕,心中不自覺發笑。

  新八幾看起來似乎是萬事屋中最弱雞的一個,但有時候還真是有突然的怪力,有一次,我甚至看到他一手按著衝田,一手按住小神樂的頭,一邊把兩個人的頭同時砸進了地裡,一邊氣勢驚人的和人道歉。看起來再老實的人都不能把他惹毛了嘛。

  「我們才不會相信你呢阿魯,又雇佣童工又克扣工資的家伙!」小神樂一只手摸著我的頭,一手把傘往地上一敲,砸出一個小坑來。「辰羅桑,你別擔心,我和新八幾一定會替你做主的!我知道的,辰羅桑是可以控制好發情期的好貓咪,銀桑他就完全不行了。你要是不喜歡肚子裡的小貓咪,不要也完全沒問題,不用在意那個混蛋阿魯!」

  小神樂一邊說著令人窒息的話語,一邊對我露出一個像是小太陽一樣燦爛的笑臉。

  「卡古拉醬!有些話是不可以這麼大大咧咧說出口的!要給辰羅桑留一點面子的!啊啊啊你看!辰羅桑的頭頂上有個什麼半透明的東西跑出來了!那是什麼?貓妖也有魂的嗎?」新八幾臉上帶著奇怪的紅暈,朝小神樂喊道。

  「都說了不是了!銀桑我不是那麼不挑食的人好嗎!那只母貓有哪一點可以看了!」銀桑更努力的掙扎了一下,卻被新八幾用看死不承認的渣男的眼神鄙夷之後,干脆一把砸在了地上。

  我努力朝半張臉磕在地上的銀桑遞過去一個眼神。「他們到底怎麼回事?」

  銀桑成功接收到了我眼神中的疑問。「昨天長谷川那家伙直接跑到萬事屋裡一通控訴,之後我怎麼解釋他們都不肯聽,現在不光他倆,小玉登式還有凱瑟琳都這麼以為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土方先生昨天下了禁言令!」真選組裡有人說道。我哢哢轉著腦袋回過頭去,看到一個昨天沒有和我們一起去巡邏的隊員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不是!我沒有!我只是掉了幾顆牙而已!我在心裡咆哮著,卻還是不願意把這麼丟臉的事情大喊出來。或許人類難以理解,但那是我賴以生存的武器,也是我的榮耀,絕不是簡簡單單的幾顆牙而已。我做不到把真相喊出聲。

  要是知道之後會發生的事情,我一定會去他媽的榮耀恥辱,不顧一切的把一切解釋清楚的。而現在,我只是連和心都如死灰一般想著:好嘛,現在全組都誤會了。

  我感到我的魂已經離我而去,朝著向我招手的三葉小姐靠近。

  「喂!你們別亂想!不是他們說的那樣!辰羅桑沒出什麼大事!」土方先生又開始暴躁了起來。

  但這是沒用的,越是解釋,這個誤會就越像是真的。我看著土方先生,勉強露出一個感謝的笑容。

  「喂喂,土方桑,怎麼能說辰羅桑沒有出什麼大事呢?那麼重要的東西都沒有了,你居然還想無視過去嗎?在我看來你已經沒有做一個副長的資格了,去死吧!」

  衝田總悟……算了我已經不想管他了,他就是來添亂的,現場的狀況也不可能更亂……等等!這不是有小神樂嗎?

  我立馬伏在小神樂的肩膀上,小聲對她道:「衝田總悟那個混蛋這幾天趁人之危欺負我。」我知道小神樂很護短,只不過微微裝出一點委屈的樣子,果然,她就露出了義憤填膺的表情。

  「衝——田——總——悟——!我要替辰羅醬報仇阿魯!」

  即使是幼年的夜兔,破壞力依舊驚人,真選組的門前登時多了一片彈孔。雖然利用了小神樂,但我也確實沒有說謊,就算我不說,憑衝田作死的功夫,他和小神樂打起來也就是時間問題。至於多了工作量的土方先生,之後我會幫他的。


第10章 我求求你們讓我好好看個牙醫

  小神樂和衝田的動靜太大,幾乎已經沒有人再注意到我和銀桑。我飛快挪了過去,小聲問道:「你說你不是來道歉的,那是來干嘛?」

  「老太婆誤會了之後借了我一筆錢,總之現在我已經有足夠的錢帶你去醫院了。」

  「那現在快走!」我無視掉衝田朝我投來的算計的目光,拉著銀桑,飛快逃離了真選組的大門。等我補好了牙,這家伙對我的威脅可就全盤作廢了,到時候,我可要好好報答我這些天來受到的照顧。

  醫院是江戶最大的牙科醫院,一進醫生辦公室,我便一下炸起了毛。

  那個牙醫……他看起來實在太不像個牙醫,倒像個健身教練。我和銀桑這兩個個子還算高的人在他面前,看起來都有些嬌小了起來。

  我可憐的牙……我的小心髒顫了起來。

  但牙醫大叔說話的聲音很溫柔,和他壯碩的外表完全不同。他很溫柔的檢查了我的牙齒,然後叫我去做一個掃描,雖然這個時代滿到處都是天人,牙科的資料也遠遠比以前要多,但還真沒有關於貓妖的前例。也就是說,我是史上第一個被人踹掉了牙的貓妖。

  我眼眶又紅了起來,惡狠狠瞪向阪田銀時,可他已經在聽到醫生說需要掃描之後主動去繳費了,我的氣不自覺又消了下來。

  交完費用的銀桑肉眼可見的漏了氣,如同一個沒有脊梁骨的家伙一樣,左飄右晃的落回到了我坐著的長椅上。

  「沒事吧?」我覺得很好笑,不由得問道。

  「銀桑沒事,但銀桑的錢包有事。」銀桑拖著老長的調子。

  但你的錢包出事之後,我的牙就沒事了啊!我把這句話憋在肚子裡,拍了拍銀桑的腿道:「沒關系,以後我可以借錢給你,可以不那麼著急還,但是再沒還完之前不准去賭馬或者打小鋼珠,還得給小神樂和新八幾把工資結清了。」

  「啊……你是銀桑的管家嗎?」

  「不是,但是現在大家可都認為我揣著你的崽兒呢。」看著銀桑一副吃了蒼蠅的樣子,我也學著他的樣子往長椅的靠背上一攤,很是隨意的把腿叉開伸直,活像個無業的大叔,「安心安心,等我的牙齒回來了,我會幫你澄清的。」

  前面排隊掃描檢查的人很多,我和銀桑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消磨著沒有牙齒的最後的時光。不知不覺中,尿意逐漸占據了我的注意力。正當我打算去一趟廁所的時候,廣播卻正好叫到了我的號碼。沒辦法,我只好忍住尿意,先進了掃描室。

  因為是第一次有貓妖牙齒的資料,我的掃描時間格外的長。就在我憋得都快瘋掉的時候,醫生終於從我頭上取掉儀器,示意我可以出去了。我如同一陣風一般衝出了掃描室,一頭扎進了衛生間。

  終於放空了庫存,心情似乎也更好了起來。我一邊甩著還有些濕漉漉的手,一邊哼著小調走出了門。

  隔壁男廁所有一個人和我一同走了出來,花俏的金蝶浴衣顯得格外的亮眼。

  !!!

  「哦?辰羅,你也在啊,真巧。」那個家伙笑得一臉陰森。

  「……」我努力擠出一個自然的微笑,裝出不認識他的樣子。

  我真傻,真的,我怎麼沒想到,江戶最大的牙科醫院可能會和鬼兵隊勾結呢?……這他媽能想到就見鬼了啊!我是斷了牙不是妄想症啊!我就是想補牙而已啊!為什麼高杉會在這啊!這裡不是牙科醫院嗎?這家伙難道牙齒也壞了嗎?老子戰鬥力都折損一半還沒恢復呢,現在很虛的好嗎!面對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扼住過我的後頸皮的家伙我很害怕的好嗎!

  我裝傻的技倆沒有奏效,高杉緩步朝我走了過來。「當初我說的,加入我們鬼兵隊,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在畏懼的對手面前露出弱點來,這是野獸生存的大忌。我不能說話,不論如何,都不可以。

  我一步步後退著,退出了衛生間這個小小的回廊,一直退回到了大廳裡。方才還滿是人的大廳已經一個人都不剩了,只有銀桑還漏了氣似的靠在長椅上,口中抱怨著女人上廁所就是慢。

  有了!還有銀桑可以救我!有他在的話我就不怕高杉了!

  我朝他飛奔而去,成功吸引他看到了我身後的高杉晉助。或許是我的表情太過驚恐了,銀桑似乎有一點誤會。

  「喂,高杉,辰羅桑可不是那麼好破壞的。」

  「呵,銀時,有你在這的話,我想,我首先要破壞的就是你。」

  兩個人打了起來,一時間牆面斷裂,地面坍塌,一節節鋼筋露出,漫天遍地都是碎石。我靈活的跳躍躲避著,一刻不落的觀察著戰局。雖然害怕高杉,但若是他占了上風,我一定會想辦法幫銀桑的。

  但是,這兩人打的不分上下的時候,率先出事的卻是我。

  我真傻,真的,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有鬼兵隊出現,就證明春雨不遠了啊!

  直到一個聲音在我身邊響起:「他們打的好熱鬧啊,辰羅,我們也來打架吧!」

  我的戰鬥狀態一下達到最高,貓耳貓尾冒出,指甲出鞘,牙齒長長,與此同時猛地側身,將重心移到如果沒有尾巴絕對會摔倒在地的位置,險險避過擦過面頰的一拳。一道血痕從我的臉側顯露出來,流下了幾滴鮮血,又很快的結痂愈合。

  「沒沾上辰羅的血,有點可惜呢。」神威站在離我一步之遙的地方,看著自己白皙的手掌,笑得天然。

  我搖搖頭,表示自己不願和他打架。我不敢在他面前張嘴,這家伙看起來很是遲鈍,實際在戰鬥的方面卻敏銳無比,他一定會立馬發現我的戰鬥力減半,然後抓緊機會把我暴揍一頓。雖然我不會死,但也不願意白白受痛啊!

  我還記得這家伙一腳踹斷了我的肋骨的時候,那扎進肺的骨頭叫我在戰鬥結束之後還足足躺了半個小時才爬起來,要不是我用給他做飯這事制止了他,恐怕那一場之後我一個星期都得在將骨頭慢慢復位的疼痛僵著身體度過。

  可神威是個一點都不可愛不體貼的家伙,看到了我拒絕的意願,卻還是不管不顧的一腳踹了過來。若是能說話,我還能用言語安撫他一下,和他協商,或者做些交易。

  明明牙醫的大門就在眼前了!我馬上就可以和以前一樣口齒伶俐,能言善辯了!可我現在卻只能在這裡用一種狼狽至極的姿態上躥下跳!

  我心中的怒火再次燃起,又一次紅了眼眶。

  「辰羅,你是哭了嗎?你是要哭了嗎?我以前還沒把你打哭過呢,是不是因為我變強了?喂!你告訴我,是不是我變強了?」神威一臉驚訝又興奮的看著我。

  誰哭了啊死小鬼!你不知道人會急紅眼嗎?你這輩子都別想把我打哭好嗎!我在心中咒罵著,偷偷瞥了一眼牙醫辦公室。醫生們還在裡面研究我的掃描圖,只要他們還在,我就還有希望!絕對不能讓戰鬥殃及到那裡!

  我拼盡全力,努力把神威往醫院的其他地方引,時不時還穿插一下和高杉的戰鬥,連帶著把那一組打的熱火朝天的人也擠得遠離了辦公室。整棟大樓已經被拆的剩不下什麼了,可偏偏那一帶還是完好無損的。

  貓科動物都是短時間戰鬥的好手,我的體力已經很明顯的跟不上了。我半伏在地,尾巴無禮的垂下,大口地喘著氣。可這喘氣還得用鼻子呼吸,我的呼吸道生疼生疼的,眼前泛著雪花。

  「辰羅已經不行了嗎?不行啊,你往常不是這麼弱的,是因為今天怎麼都不肯張開嘴的緣故嗎?」神威露出好奇的神色來,仔細的打量著我的嘴唇。我不禁將嘴唇抿得更緊,同時繃緊了身子,只要這家伙一靠近我,我就立馬跳開。

  「銀時?高杉?辰羅桑?你們在干什麼?」

  桂?這家伙怎麼來這了?

  我心下一驚,一個走神,一個黑影就已經出現在了我的面前。神威的速度太快了,再躲避已經來不及,我幾乎所下意識的變回了貓,調整著身體,等待落地。

  貓的身體比起人類嬌小太多,自從可以隨意變身以來,我已經不知多少次靠這個方法脫身過,可這一次,卻又失手了。神威他根本不是向我出拳或是甩腿,他這一次的目標,是我脖子上的項圈。

  去死吧衝田總悟!在脖子上的勒感傳來的一瞬間,我在心裡大罵。

  我下墜的身體猛地一滯,掛在了神威手上,一瞬間的窒息幾乎叫我吐出舌頭來。神威的另一只手探了過來,掐住了我的兩腮,只輕輕一下,我就張開了嘴。

  完了。我看著神威臉上露出的驚訝的表情,絕望的想。

  但這還不是最絕望的。

  桂的臉上露出了驚悚的表情,結結巴巴道:「小黑,你是辰……辰羅?啊啊啊我……我……我干了什麼!」


第11章 絕望之後是絕望是希望是絕望?

  假發那個電波!又亂想些什麼了!

  我動了動,想叫他先冷靜一點,卻發現神威掐的實在太緊,自己現在已經說不了話了。

  因為假發的慘叫而停手了的高杉和銀時二人齊齊看向了他,神威也饒有興趣的轉向了那邊。在我驚悚的目光中,假發忽然跪了下來,朝我來了一個標准的士下座。

  「辰羅殿!對不起!我對於您就是小黑的事情毫不知情,強行摸遍了您的身體,再一次感到抱歉!我有違士道,我願意負起所有責任,若是您還不消氣的話,就算想要我這條命也沒有關系!」

  消什麼氣啊!我壓根沒生氣好嗎!倒不如說你現在這樣我才會更生氣好嗎!你這樣對得起你在花街泡過的姑娘嗎!對得起你擼過的貓嗎!還有你們三個什麼表情!我不是!我沒有!我和桂真的就是路人和貓的關系而已,最多再加上一點我喜歡他的黑長直而已!

  我用力在神威手裡掙扎著,這樣的動作卻被神威這個白痴誤認為了承認。

  「這麼說來,你變弱不是因為牙齒,是有了那個長發的孩子是嗎?」神威一臉天真的看著我,卻絲毫不松手給我辯解的機會,也無視我眼中幾乎要寫出來的否認,一副說服了自我的點點頭。「誒——原來你喜歡的是那樣的家伙啊。他很強嗎?」

  沒有!我沒有!!你說服誰了啊你!星海坊主那個禿子沒給你青春期性教育嗎?擼毛和懷孕有什麼關系嗎!我努力伸出爪子,想在神威的臉上給他添兩道血印子。

  「啊?辰羅殿已經有孩子了?」桂一臉茫然的抬起頭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臉震驚的銀桑,「銀桑,是你的嗎?」

  「……」

  「……」我和銀桑已經對於這個問題心累了。

  可神威居然順著桂的話頭聊了下來。「那個銀卷發啊,和那邊的黑長直相反呢。嘛,這家伙確實有點實力,辰羅,孩子生下來可以給我玩嗎?」

  誰要把孩子給你玩啊!話說哪裡來的孩子啊!根本連影子都沒有好嗎!我作為貓妖雖然比你們都年紀大但其實還在幼年期呢!連發情期都還沒有過呢!我還是個孩子好嗎!

  我一臉扭曲張牙舞爪的樣子實在是太明顯了,神威再一次誤解了我的意思。「不想要他的孩子嗎?」

  嗯,不想哦!死都不想哦!所以壓根沒有啊混蛋!

  「那就不要了吧!」神威笑嘻嘻的把之前拎著項圈的手挪到肚子上,輕輕撫摸了起來,忽然微微一使勁,壓下一個小坑。「之後辰羅桑給我生孩子吧!我們一起一定能創造出更強的孩子的!」

  去死啊你!誰來把這熊孩子拖走啊!

  我的喉嚨裡迸發出一聲慘叫。以前這家伙也說過這樣的話,可從來沒有一次我處在這麼被動的情況下啊!我現在別說反擊了,連反駁都做不到好嗎!

  那聲慘叫聽起來實在有些太慘了,聽起來倒真像是被按到了肚裡的孩子似的。可問題是,神威手底下那個位置是胃啊!

  銀時已經舉著洞爺湖衝了過來,桂也從地上爬了起來,拔出了刀。神威一個後跳,跳到了已經收刀開始看戲的高杉身邊,將我遞了過去。

  「幫我拿著,我去處理一下。」

  高杉伸出手來,一只手熟練的拎住了我的後頸皮,一只手在我的肚子上輕輕劃了一下。

  嘴上力道一松,後頸卻多出了不可忽視的力道,我本來打算大吼出聲的話,也一瞬間啞火一般小了下來。

  「都是誤會……」

  「什麼?」高杉提著我的後頸皮,把我拎到和他一樣的高度,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我一瞬間就慫了。

  高杉滿意的又摸了摸我的肚皮,用那只手托住了我,看著神威和銀桑打成一團。

  「高杉,放開辰羅殿!」桂舉著刀,朝著我這邊走了過來。

  「這次是為了女人和我拔刀相向嗎?呵呵,桂,你似乎有所退步啊!」高杉的胸口貼在我的背上,我感到一陣震動。

  「喂!假發!你不用管我,我沒事!去幫銀桑,神威是夜兔,不好對付!」我盡我最大的努力,把聲音放大到和平時一樣的音量。

  「……果然還是更擔心銀時嗎?辰羅殿,不用擔心銀時,我一定會救你的。就算你喜歡的是銀時,我也要為我的行為負責。」

  「不是我真不用……」

  我還沒解釋完,那邊的廢墟後面忽然傳來一聲炮響。

  「沒想到你和桂的關系居然是這樣的關系啊?貓桑,我開始有點對你失望了。嘛,不過這樣的家伙□□起來才更有價值嘛。」衝田總悟扛著炮筒的身影出現在了一塊巨大的水泥板之後。

  「辰羅醬才不需要你承認呢!辰羅醬,要是真選組不要你了,萬事屋永遠歡迎你阿魯!還有銀醬加油!絕對不要輸給假發啊!把辰羅醬搶回來!」元氣滿滿的小神樂拉著氣喘吁吁的新八幾也從一邊廢墟上爬了上來,做了一個朝天出拳的姿勢。

  「不是假發是桂!我絕對不會認輸的!」

  「不行啊,你們都太弱了,辰羅這麼稀有的家伙可以為我生出更強的孩子……」

  「去死吧混賬老哥!」

  「喂喂,雖然那只貓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但是銀桑我現在怎麼感覺那麼不爽呢?」

  「哦哦!銀桑加油!」

  我舉起一只爪子,捂住了臉。神威那家伙剛剛果然還是用了點勁的吧,要不然我的胃怎麼這麼痛呢?到底是為什麼?你們在起哄什麼?我只是掉了幾顆牙而已啊!就沒有一個還冷靜的人嗎?這個還拎著我後頸皮的家伙除外。對了,土方先生!像爸爸一樣可靠的土方先生去哪了?

  「例行檢查!高杉!桂!受死吧!」一聲大吼傳來,我朝著那個方向望去,流出了淚水。

  土方先生,您為什麼要從太陽的那個方向出現呢?顯得您頭頂太陽很帥氣嗎?您本來就除了皮膚以外哪哪都是黑的,現在更是連五官都看不清了啊……我可以指望你來救我了嗎?你看見我了嗎?這個被高杉晉助揣在浴衣裡的扼住了命運的後頸皮的弱小可憐的我啊!

  我努力想往外冒頭,卻被高杉拽著後頸皮拽了回去,正當我和他角力的時候,醫生辦公室的門卻打開了。健身教練醫生一臉無辜的探出頭來喊道:「辰羅桑是哪位?沒聽到廣播嗎?輪到你了!」

  「我在這裡!」我忽然變回了人形,高高舉起了手。

  萬籟俱靜,健身教練看了我們一眼,又將門狠狠關上了。

  我看著上半身衣服被我撐破,又被我跨坐在身下的高杉晉助,努力露出一個微笑。他的手還卡在我後頸上,不用看我也知道,我們倆現在的姿勢很微妙。之後的很長時間內,唯一的響動是我用指甲一把刺穿想捏斷我頸椎的高杉的左手,與此同時一腳踩住他想要拔刀的右手。

  「土方先生,山崎先生,我現在是該吐槽醫院的隔音太好了,還是該吐槽辰羅桑剛才的舉動,還是該吐槽她和高杉的姿勢好呢?」新八幾小聲問道。

  「誰知道。」土方十四郎顫抖著手,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

  「對不起,我的吐槽還需要修行。」山崎自卑的低下了頭,撕開了一個紅豆面包。

  「那就這個好了。」新八幾深吸了一口氣。

  那一天,方圓十裡地的人都聽到了一聲怒吼。

  「搞毛啊——!!!」(東大K)

  「這是我的台詞啊——!」我猛地跳起身來,卻一頭撞到了頭頂的房梁,又落回到了地上。

  「辰羅桑,是做噩夢了嗎?」房間門被打開,我看到山崎桑的臉露了出來。

  我揉揉撞痛的腦袋,一臉扭曲的抽氣。「啊,一個特別喪心病狂的噩夢。你找我有事嗎?」

  「神樂桑來找你,現在在院子裡等著。」

  「什麼?小神樂來找我了?」我猶如一陣風一般飛奔到院子裡,和小神樂抱了個滿懷。「卡古拉醬,有什麼事盡管吩咐,在下絕不推辭!」

  「辰羅醬明天休假對吧,可惜我明天有工作,不能和你一起出去玩阿魯,要不然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工作吧!」

  「好啊……橋豆麻袋,」我正想和往常一樣答應,卻不知怎麼想到了剛剛的噩夢。「明天是什麼工作要我幫忙?」

  「去收集邪惡的黑幫征收高利貸的證據阿魯!」

  「……」我詭異的抖了抖。「還是算了卡古拉醬,我突然想起來我明天還有事,晚上的時候我再去找你玩,我會給你帶醋昆布的!」

  「唔……那好吧阿魯,記得一定要來啊!」小神樂朝我招招手,踢踏著步子回家了。

  第二天沒有去萬事屋,我難得有些無所事事。我變回了貓,在街道上隨心所欲的踱著步子,用舌頭一遍遍舔著我完美的牙齒。啊……我的牙還在,還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嗎……直到天色昏黃,我覺得危險已經平安度過,這才又變回人形,准備去給小神樂買醋昆布。

  「那家店的路,我記得是從這條小巷穿過去……」

  「嗚啊啊啊讓開啊!」一個熟悉的智障的聲音在瘋狂慘叫著,余光裡一輛熟悉的小綿羊電動車朝著我直直撞了過來。一切像是加上了慢鏡頭,我驚恐的睜大了眼睛轉過頭看去,一個巨大的腳底直直朝我的臉踹了過來。

  嘭!

  我被撞得飛了出去,後背撞到了電線杆。

  「啊痛痛痛,喂,你沒事吧?誒?辰羅?」

  我吸著氣站起身來,臉上頂著一個大腳印,沒好氣的瞪了阪田銀時一眼。「你到底是怎麼在開車的時候把腳翹的和我的臉一樣高的啊!得虧是我……」

  我正打算教育這家伙一下,卻忽然嘗到了滿嘴的血腥。

  ……不會……這麼巧的吧……

  我舔了舔我的牙齒。

  「阪——田——銀——時!你——去——死——吧!」


第12章 每一個生物都童年

  大家好,是的又是我。鑒於智障作者非要像銀他媽一樣以一個SP作為番劇的開頭炮,所以給大家呈現了一個三萬五千字的絕望又智障的我。你說我的牙怎麼了?那我問你銀桑那變成錘子的○○怎麼了?你見過銀他媽裡的智障日常和主線劇情有很大關系嗎?

  嘛,總之一個智障SP完了,接下來進入正劇。

  稍等,讓我看看現在的時間點啊……哦,現在我還沒有名字,也不是貓妖,只是一只弱小可憐的小黑貓,你可以叫我小黑。我受了很重的傷,全身都痛的厲害,突然,我感到有一雙手抄在了我的腋下,把我舉了起來。

  我睜開眼,看到一個淺色長發的男人笑眯眯的看著我。這是我對於這個世界,第一幕清晰的記憶。他看了我一會兒,輕聲說:「你還活著呀。」然後把我抱在懷裡,帶回了家。他的家門口有一塊牌子,但是那個時候的我還不認字。

  我在他家住下了,除了我和他,還沒有第三個溫血動物在這裡住下。男人似乎很喜歡撿東西,過了沒幾天,他就撿了一個白頭發的小鬼在家中,自從他揪痛了我的毛之後,我就再也不肯靠近他了。再之後,這院子裡的小孩兒越來越多,男人辦起了一個私塾,我聽到他們都叫他松陽。

  聽著聽著,我就也想叫兩聲試試,於是有一天晚上,我跑到松陽面前的桌子上,看著他的眼睛,叫了一聲「松陽。」

  松陽看起來有點驚訝,又有些驚喜,他問我:「你是妖怪嗎?」

  那是啥?我不知道。松陽開始和我解釋起來,他和我說了很多,我的話逐漸流利起來,松陽又教我認字和寫字,但是我學的很爛。我是一只貓呀,學那些干啥?

  松陽和我說,他以前見過我,很久很久以前,大概已經過去幾十年了。那個時候的他和現在不一樣,是紅眼睛的。「那你怎麼沒老?」我問,松陽看著我,反問我:「你不是也沒長大嗎?」「那我們是不死的怪物同事了。」我把爪子在松陽手上敲了敲,示意結盟。他笑了,說好。

  松陽和我說了很多他以前見到我時候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我隱隱約約的記起了一些場景,都是很壓抑難過的,那時候的松陽過的很不好。我問松陽,你知道死的感受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疼。他說,他也不知道,他也只知道疼。我想了想,說作為報恩,松陽,我以後要殺了你,我來賜予你死亡。他笑了,說,真是特別的報恩,不過他可是很強的,我殺不了他。我說沒關系,我會變強的,只要過好多好多年,我一定能殺了他。

  他的房間門被人拉開了,一個小孩兒探頭探腦的問松陽他在和誰說話。我記得,他叫高杉晉助。我喵了一聲,跳上了松陽的肩膀。「我在和小黑聊天。」松陽撓著我的下巴說。

  松陽的私塾裡頭有一個長發的小男孩兒超級煩,他每天都想抓住我捏我的肉球,可是他擼毛的技術實在太差了,每次都要拔掉幾根毛,疼的我每次都毫不客氣的賞他一爪子。我還是更喜歡松陽的手法,輕輕的,柔柔的,每次都能讓我發出呼嚕聲。

  松陽身邊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我的野獸的第六感告訴我,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有一天晚上,松陽回到房間裡,對我說,小黑,你走吧,有事情要發生了,你太弱了,連自保都做不到。你千萬不能被抓到,你快走吧。我站起身,甩了甩尾巴,從松陽腳脖子邊上蹭過去,就直直走向了門口。

  「連句道別都不說嗎?果然是貓咪,都很薄情呀。」松陽在我身後笑了起來。我用爪子刨開門,又甩了一下尾巴。「別忘了有一天接受我的報恩。」然後,我就走了。

  我知道,現在我要做的所有事情,就是變強。周圍到處都是戰火,我本想上戰場接受歷練,但我的爪子和牙齒還很軟弱,體型也太小,松陽說過,我還是只小貓咪。我在戰場上總是受傷,卻什麼都做不了,沒辦法,我只好退回了山裡,打打小鳥老鼠什麼的,練習捕獵技巧。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有一天,我練習撲殺了一只毒蛇,卻不小心被它咬了一口。我倆死鬥了一陣,最終我咬死了它,可它的毒也在我的身上發作了起來。我只是不死之身,愈傷速度很快,卻對於毒和藥一點免疫也沒有,一中就倒,不管用了多少次,都不會產生抗藥性,但是也不會有任何後遺症和副作用。

  我知道我不能在山林之間隨便倒下,我可不想莫名在什麼動物的胃酸中滾一遭再復活。我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直到體力不支倒了下去。

  再次清醒過來時,我聽見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說:「小總,你看這倒了一只小黑貓,她身上好多血!」我睜開眼,看到一個短發的女孩子,正一臉擔憂的看著我。她伸出手,似乎想把我抱起來。我弓起身子,朝她發出了恫嚇的聲音。

  「別怕,我只是想幫你包扎一下。」她柔聲說道。她長的和松陽有點像,如果松陽現在還是紅眼睛,那就和她更像了。我想了想,選擇了順從。

  我身上的傷早就好了,只是血跡沒有被舔掉而已。那個女孩子在我身上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傷口,最後用濕毛巾擦干淨了我的毛。我甩甩尾巴,離開了,第二天捉了一只挺肥的山雀,送到了她家門前,隨後跳上一棵樹,開始看他們的反應。

  「小總小總,你快來看!是貓的報恩呢!那只小黑貓好厲害!」女孩子高興的叫著,我打了個哈欠,想著真是愚蠢的人類,心中卻有一絲絲高興。我現在一定比以前厲害了,都能幫到那個有點像松陽的女孩子了。

  因為那個女孩子在這裡,我決定在這裡多逗留一段時間。我知道了她叫衝田三葉,她身邊那個小孩兒叫衝田總悟,除此之外,我還見過一個叫土方十四郎的長發少年,還有一個長的特別著急的開道場的青年叫近藤勛。

  我偶爾會去找三葉討食,並在第二天捉一點小獵物作為回禮。我想我只是有點懷念松陽的手藝了,不想天天茹毛飲血了。三葉擼毛的手法和松陽特別像,也能叫我情不自禁發出呼嚕聲,與她相比起來,她那個弟弟,那個長發少年,還有那個長的著急的青年簡直都不能看。他們每個人都吃過我的爪子攻擊。

  我沒有和任何人說過話,因為松陽說過,在我足夠強之前,千萬不能和別人說話,會嚇到別人,也會害了自己的。

  三葉的弟弟有時候會有點可憐兮兮的看著我,終於有一次我實在看不下去了,走到他面前露出了肚皮。嘛,看在你有個好姐姐的份上。

  這個小鬼開始練劍了,我能看得出來,他一定會是個好手。我看到他們在道場中鍛煉的手段,也看到了他們明顯的長進,我很想和他們一起練,可我只有四只爪子,又是很小一只,什麼都做不了。我有點傷心,心想,我要是和人一樣有兩只手就好了。

  結果有一天我從山裡醒來,一睜眼,居然發現自己真的有了手。我去湖邊照了照,發現自己像個野人,也像個怪物,總之,是絕對會嚇到人的長相。但我依舊很高興,我反復的練習變成人和貓,終於,我能做到收放自如 。我很高興,我想,我能更進一步了。

  我決定再也不回三葉那裡,於是朝著另一個方向前進。可惜的是就算變成了人,我的貓咪形態也還是小小一點,爪子並不鋒利,牙齒也很軟,還是只能捉一些小東西。於是我開始在人形上下功夫,做起了土匪。

  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名字,畢竟,是沒有一個正常人會去問劫持他們的土匪你叫什麼名字的。

  後來,戰爭結束了,我覺得再在這裡晃來晃去也不會再變強,不如去些新地方。於是,我想到了上天,去宇宙,尋找更厲害的對手。因為沒有錢,我選擇了偷渡和逃票,天人雖多,但是誰也沒見過能在人和小貓之間變來變去的種類。

  但是有一次,我還是失手了。我被飛船上的安檢人員堵住,要求查看我的證件。可我這輩子都沒有證件。他們說,那就做個記錄吧,問我叫什麼名字。我看到我旁邊有個乘客手上拿著一本雜志,攤開的那一頁正好在介紹宇宙三大佣兵種族之中的辰羅。辰羅那兩個字寫的異常的大,我於是便說,我叫辰羅。

  感謝松陽強行讓我學會了認字和寫字。

  那個拿著雜志的人一下合上了雜志,目光炯炯的看著我,「你真的是辰羅嗎?那和我打一架吧,我很強的。」我看見他有一頭粉色的長發,還有一雙漂亮的藍色眼睛。

  有人約戰,我自然欣然赴約,有變強的機會,我為什麼要放過呢?我和他打了起來,差點拆了一個候船室。那家伙真的很厲害,下手的力氣重到不可思議,要不是我是不死之身,大概早都死了七八回。我很興奮,因為我從來都沒有用人形好好打過架。

  那是我第一次放出了我的耳朵尾巴和指甲牙齒,我發現它們比起我貓形態時簡直堅硬無比,宛如一排匕首。我很興奮,我覺得,我可以殺了松陽了。

  我們打到一半的時候,一群天人帶著一堆槍啊刀啊炮啊的衝了進來,說有一個辰羅和一個夜兔鬧事。他拉上我,從窗戶撞開逃走了。那可是防彈的玻璃啊,他只用一腳就踹碎了。

  自那之後,我和他成了打友。我也知道了他叫神威,是三大種族之首的夜兔。因為他很在意辰羅和夜兔到底誰更強,所以才會向我出手,但很可惜我並不是個辰羅。不過因為我很強,所以他很高興認識我。他還問我,我的那些耳朵尾巴是怎麼回事,還有為什麼傷口愈合的那麼快。

  其實比起我還是貓的時候,這種愈傷速度已經很慢了。我向他解釋了我貓妖的身份,也解釋了我是不死之身,我還變回了貓咪,向他打了招呼。我的直覺覺得,他是不會在乎,也不會被嚇到的。

  他果然一點也沒有被嚇到,只是覺得很有意思。他不信我是打不死的,經常對我下很重的手。那個時候的他雖然比我矮,(我變成人形的時候就已經是一米七了)可是打架的功夫卻比我強,力氣也比我大了太多,每次都能斷我幾根骨頭。

  我和他相處時間不長,他卻逼我迅速的成長了起來,我也能和他打的勢均力敵了。除此之外,他還逼我從零開始學習了做飯。每當我已經注定輸掉的時候,我就會提出幫他做飯,來確保他別不信邪的再給我狠狠來上幾拳。躺在地上等骨頭復位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除此之外,他作為一個小屁孩兒,居然還向我催婚,說那樣說不定會有更強的孩子出現。我靠,我只是人形看起來比較御姐,可我的本體還是一只小奶貓好嗎!我根本沒有性成熟好嗎!孩子你大爺啊孩子!

  和神威待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在問候他家祖宗,到底是怎麼教小孩兒的,把孩子帶歪成這樣了?他們真應該和松陽學學怎麼教育孩子。

  後來,他和海盜扯上了關系,那是我不喜歡的,再加上他有了個苦逼臉的副手,每次都和我抱怨我倆拆的練習室真的很難維修,我決定還是回地球吧。說不定回去之後我能找到松陽,讓他看看現在的我是否能殺了他。

  神威一臉可惜的向我道別,說要是以後一定要再來找他打架,要是他太長時間找不到夠厲害的家伙的話是會寂寞的,兔子太寂寞了是會死掉的。

  你兔子寂寞了,關我貓什麼事?我白了他一眼,用他花錢買的船票回了地球。


第13章 這個時代就是野貓也會出門找工作

  江戶已經大變了模樣,啊,我說這句話只是覺得現在適合說,我其實根本不知道以前的江戶是啥樣的,我一直待在鄉下。

  世界早已和平,我也不好再去做土匪的勾當,松陽教育過我不要太給人添麻煩,所以我還是決定做個好公民。但是我仔細想了想,我好像也沒什麼特長,我所會的所有事情就是打架,哦,或許還能在極快的速度裡做出大量的亂燉。然後我就看到了真選組的招人和警犬的廣告。

  我一看就認出門口那些招人的家伙裡有幾個以前鄉下道場裡的,還看到土方十四郎剪掉了長發,衝田總悟長大了不少,都已經和我一般高了。我打聽了一下,說他們現在做的是武裝警察的工作,負責衝鋒陷陣,維護治安。

  我思考了一下,首先,這裡有熟人;其次,他們的工作立場我喜歡;再次,真的沒有人比我更適合衝鋒陷陣了,一個擁有不死之身的警察,真不知道能派上多少用場。於是我填寫了報名表,交了上去。

  「我們這裡不招女人。」土方十四郎這樣回絕我。

  我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我的人形確實是個女孩子的樣子。我點點頭,說:「那我應征警犬吧。」

  「……???」我看到幾乎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詭異起來,就差在臉上寫上你是有病嗎這幾個字了。

  「雖然我不是犬科動物,但我的鼻子比警犬靈。」我說完,還煞有介事的點點頭。「你們要不要試試?」

  「據我所知,靈長類動物的嗅覺不可能比犬科動物靈敏。」一個帶著很厚的眼鏡的隊員說道。

  「槽點是那個嗎?」土方先生吼了一句,看了一眼我的報名表。「辰羅?這是你的名字?沒有姓?」

  「必須有姓嗎?我可以現在有姓,嗯……我覺得姓吉田就挺好。」

  「……好可疑啊,你的證件給我看一下吧。」土方先生向我伸出了手。

  我知道,我一定是被當成可疑人物了,可要叫我交證件,我又不可能交的出來。眼見著真選組的眾人神色都不對,空氣也變得壓抑了不少,我察覺到了危險,扭身就跑。

  「追!說不定是哪個浪人組織的奸細!」我聽到土方在我身後喊道。

  能被他們追上,我就簡直白混這些年了。我找到一個巷子變成貓,竄上房頂,悠哉游哉的看著這群家伙傻乎乎的超前狂奔而去。嘛,上回把我當可疑人士的家伙我拆了他們的候船室,這一回我該怎麼報復這些家伙呢?

  我舔著瓜子,在心中盤算著。

  我以貓咪的形態潛伏進入了真選組,一連幾天,那裡都傳出了鬧鬼的傳聞,人心惶惶。不過,也有不慌的。比如衝田總悟這家伙,就頭頂著三根蠟燭在院子裡轉著圈圈,念叨著鬼魂先生請您把土方先生弄死吧。我在樹上支著下巴,打了個哈欠。明天就再最後一次嚇嚇他們吧。

  第二天早飯的時候,我幾下跳上了桌台,拍著桌面叫道:「給我一碗牛奶!」

  「哪來的女人?」近藤勛還在四下張望。

  「喂喂喂近近藤老大好好像是那那那只貓在在說話!」土方先生顫抖的指尖指著正在舔爪子的我。

  「我我我也覺得是是是這樣……」山崎退也顫抖著聲音到。

  在我面前負責裝盤的隊員僵硬著身體,直愣愣的看著我。

  「我說,給我一碗牛奶!」我抬起頭來,又拍了一下桌子。

  「嗚哇!會說話!妖怪啊!」那個家伙差點甩掉了勺子。我看著這些家伙的樣子,心中一陣痛快。

  「對,我就是妖怪,快把牛奶給我端上來!」我甩了甩尾巴。

  「妖怪啊……我覺得有點萌是怎麼回事?」「我也覺得,還是小奶貓,好可愛啊!」「還用爪子拍桌子呢……」逐漸出現了不和諧音,叫我有點不開心。我承認,我看起來確實一點都不可怕,可並不代表我不是一個可怕的人啊!

  我幾下跳下桌子,衝到一個亂說話的家伙面前,一爪揮起他面前的面包,糊到了他的臉上。

  「不要給我以貌取人啊混蛋!」我說著,跳起身子,忽然變回人形,一個回旋踢把那個被面包糊住了臉的家伙踢了出去。我一腳踩在凳子上,端起那家伙的牛奶,幾口喝了下去,末了還滿足的舔了舔嘴巴。仔細想想,我好像有好些日子沒喝牛奶了。

  看著還處於懵逼狀態的眾人,我揚起一邊嘴角,「前兩天被我嚇得戰戰兢兢的感覺怎麼樣啊?」我把牛奶杯子往桌上一擱,我座位旁邊的那個家伙明顯一個哆嗦。

  「美、美人啊……」他剛剛感嘆出聲,就被我剜了一眼,識趣的捂住了嘴巴。我呵呵笑了一聲,「愚蠢的人類。」

  土方先生顯然認出了我,他微微睜大眼看著我,驚訝道:「是你?」

  「嗯哼。」我聳聳肩。

  「你來這裡干什麼?」

  「來報復一下你們查我證件。你們人類也好天人也好,都是什麼毛病啊?動不動就查人證件,有些人啊,是沒有辦法有證件的,你們就不能體諒一點嗎?」我說著說著,居然覺得這套歪理說的很有道理,而且真的很讓人火大,於是我還順帶著抬腳又在凳子上踏了一下。

  忽然一股殺氣向我襲來,我一個激靈,一個翻身跳了開來。我身後,衝田總悟雙手持刀,朝我砍了過來。「害我白高興一場,妖怪,受死吧!」

  有人和我打架,我自然是來者不拒,放出一身武器,就和他打了起來。直到土方十四郎和近藤勛一手一個拉住了我倆,才終於制止我們把屯所的餐廳給拆掉。

  被土方先生拎著後衣領,我收起爪子,朝他一攤手。「我現在沒有證件,也沒除了打架以外的手藝,我的能耐你也看見了,你確定要把我放出去破壞治安?」

  土方十四郎一臉頭疼的捏捏鼻梁,松開了我的衣領。「就當養了只警犬吧。」他說道。於是,我就成了真選組這個連女廁所都沒有的男人堆裡唯一的雌性生物。

  我變成貓穿過衝田的房間的時候,看到了他的櫃子上供著三葉的黑白照片,面前還點著香爐,我這才知道那個很像松陽的女孩子已經死了。一定是因為肺病,以前她就總是吃藥。我嘆了一口氣,覺得有些可惜。人類的生命實在是太脆弱了,這個世界上也就只有我和松陽比較堅強。

  有一點我真的很在意,小時候的衝田明明還挺正常的,三葉又是那麼溫柔的人,怎麼長大了這個小鬼就這麼鬼畜呢?是家教不對嗎?可是三葉的家教看不出哪裡不對啊?

  這個小鬼也不知道是何時和我結下了多大梁子,總是給我找事。小時候明明還會可憐兮兮的想讓我給他摸摸,現在看見我就會取出一個帶刺的項圈笑得像是壞掉了一樣朝我靠近。這才過了幾年啊?我離開的這些日子是有什麼刺激降臨在了他身上了嗎?

  我在他面前好像也變蠢了不少,大多數他的挑釁我都會回應,我倆打起來的次數簡直比他攻擊土方的次數都要多。每次他把我煩的沒招的時候我就會去找土方轉移他的注意力,可土方總是很忙,不是在奮筆疾書就是拎著什麼東西離開屯所,所以大多數時候,我都不得不跳上近藤勛的肩頭尋求一絲安寧。

  說起近藤勛,幾年之前,我只當他是長得比較著急的青年,誰知這幾年到底有什麼降臨在了這群家伙身上,衝田變成了鬼畜也就算了吧,近藤居然朝著猩猩的方向開始發展,這到底是為什麼啊?人還能跨物種發展嗎?

  一連過了好幾天,土方第二次主動和我搭了話。他遞給我一大堆東西,裡面有給我定做的隊服,身份證明,工作證明等等一系列的東西,隨後又給我解釋和交代了一大堆東西,最後還送給我一把短刀,說我不太方便在人前變身的話可以用這把短刀,就算不太習慣使用武器也能很快上手。

  我這個人對於人類的那些烏七八糟的規定反應比較遲鈍,土方看起來有些無奈,最後摸了摸我的頭,說道:「沒關系,要是有不懂的可以再問。」

  我問他索要了給小學生進行參觀的時候所用的簡易手冊,開始了解起真選組。我這才知道,土方十四郎雖然只是真選組的副長,卻擔負了幾乎所有的工作。明明就在幾年前,他還只是一個又嘴硬又軸的不得了的鄉下武士,現在卻做到了我活了這麼多年也學不會的事情……我看著他給我准備的一大堆東西,林林總總,巨細無靡,忽然覺得有點感動。

  從那時起,土方變成了土方先生,我對他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敬意。那種感情,我對於幫我啟蒙的松陽都沒有產生過。

  有了隊服和證件,第二天我收拾一新,佩戴上短刀,和土方,衝田等人一起走上了巡邏的隊伍。一邊走著,土方還在一邊和我介紹周圍的環境。我從沒來過江戶,這裡對我來說極不熟悉,卻因為不想讓衝田嘲笑而死要面子,什麼都不肯問,土方先生很體貼,一點不覺得我給他添了一大堆麻煩。

  在他正在給我指認這條街上的特色的時候,我一眼瞄見了一個有著一個銀色卷發的腦袋在前方晃來晃去。我活了這麼多年,只在松陽那裡見過一個長著這樣頭發的家伙,算算時間,他也應該是個青年人了。我向著那個方向猛看,卻忽然一眼瞥到了他身邊扎著兩個團子的小姑娘。

  那粉紅色的頭發,還有那樣湛藍的眼睛,這家伙,絕對和神威有什麼關系!我的身體一下子繃緊,做出了警戒的姿勢。

  「怎麼了?」土方先生雙手插著口袋,停下來看我。

  「夜兔。」我低聲說道。

  「啊,你說那個小丫頭啊。」土方先生摸了摸我的頭,示意我冷靜,朝著那邊喊了一聲。「喂!萬事屋!把你家夜兔帶過來,和我們新隊員打個招呼!」


第14章 小天使是通過旁人襯托出來的

  看到了銀卷發的正臉,我第一時間便確認了他就是阪田銀時。他除了長的比我還高了以外,和小時候一點沒變,還是一雙死魚眼,一副提不起勁的樣子。他身邊的小夜兔撐著傘,蹦蹦跳跳跑過來,衝我伸出了手。「你好,我叫神樂阿魯。」

  神樂?也姓神,看年齡應該是神威的妹妹之類的吧。「辰羅。」我小心伸出手,她抓住輕輕晃了晃。力氣比一般人大了不少,我稍稍微感到了一點痛,但是有了神威那個瘋子做對比,我一下子就意識到了神樂的溫柔。她和他哥一點都不一樣。

  「喂,你們稅金小偷什麼時候開始招女人入伙了?還是這麼漂亮的一個巨乳娘,把這樣一個女人塞到真選組裡是想做什麼?開まま派對嗎?」阪田銀時一邊胳膊搭在腰間,上下打量著我。「喂,我說小姐,你不會是被騙了吧?你多大了?」

  「第一次見面就直接問lady的年齡是很不禮貌的八嘎銀醬!」神樂把傘一收,往阪田銀時肩膀上敲了敲。

  嘛,人類裡面確實是有這個說法,不過我們野獸一族沒有。我看著這個小姑娘,她正衝著我齜牙,笑得超級可愛。她可真溫柔啊,為什麼她哥就給長歪成那樣了呢?

  「我不記得我多少歲了,唔……在有意識之前有幾十年,之後又有二十年左右了吧……算了記不清了,總之我現在還是個少女。」可不是嘛,我的本體還是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奶貓呢好嗎?

  「阿諾內,辰羅桑啊,銀桑告訴你啊,你這不叫少女,你這應該叫天山童姥,在正常的人類之中應該叫歐——巴——桑。」這家伙!比起小時候弄掉我的毛的時候更欠打了!我的脾氣一向暴躁,我磨了磨牙,剛准備好好讓他見識一下大齡少女的威力,卻有一把紫色的傘比我更先朝他砸了下去,那個氣勢,讓我隱約看到了以前松陽把小時候的銀醬捶進地裡時的影子。

  銀桑扭身躲了一下,傘砸在地上,砸出一個坑來。「八嘎銀醬,lady在人生的任何一個階段都是少女阿魯!對吧辰羅醬!」神樂重新把傘撐起來,一只手輕輕拉住我的胳膊晃了晃,她仰面看著我,藍色的眼睛一眨一眨。

  太、太、太太可愛了吧!這小姑娘太可愛了吧!又會說話又溫柔又體貼!我錯了,我當時還辱罵神威全家加祖宗呢,看起來根本不是他家教的問題!是那家伙自己把自己玩壞了!和他家裡一點關系都沒有!想想也是啊,世界上能有衝田這樣明明周邊有三葉和土方先生這樣的大好人做榜樣也能鬼畜成這樣的家伙,也有明明有了松陽作為教師卻還是歪成了阪田銀時這樣的家伙,為什麼就不能有明明身邊有個神威做污染源卻還是長成了小天使一般的小神樂呢!

  「阿、阿諾,你好可愛啊,我一直沒有個像樣的朋友,能和我做朋友嗎?」我一時間有些激動,居然結巴起來。

  「當然了阿魯!」小神樂掏了掏口袋,拿出了一盒像是口香糖一樣的東西遞給了我。「銀醬他們都是蠢貨,明明有我這麼可愛的少女在面前,還天天嫌棄我。看你這麼識貨,這是我最喜歡的零食,你要嘗嘗嗎?」

  我被美色迷惑,想也沒想,拆開盒子就塞進了嘴裡。一瞬間,眼淚就決堤一般湧了出來。好酸!這是什麼惡魔零食啊!我覺得不止味覺,我連身體的控制權都被這股衝天的酸味奪走了!

  土方先生一臉無語的拍了拍我的背,拽著我叼在嘴外的半截醋昆布盒子把剩下的醋昆布拽了出來扔進了垃圾桶。「是貓舌頭還吃這些東西,你是傻嗎?」

  我吐著舌頭流著眼淚,說不出話來。衝田在一邊冷笑了一聲,「呵,覺得這個大胃女可愛,貓桑也是活該。」

  「混蛋你說什麼!」沒等我動手,小神樂一聽就炸了,一腳朝衝田踹了過去。

  哦!她也看不慣衝田!我倆果然合拍!又可愛又溫柔還和我有一樣的反應!小神樂是我的天賜吧!從今天起,我要吹爆這個小姑娘!我愛她!夜兔基因真厲害!衝田在她手上根本占不到上風!小神樂真棒!我看著這兩個打的不可開交的家伙,一邊吐著舌頭流著眼淚,一邊情不自禁鼓起了掌來。

  「我說,真選組的招人限制已經降到忽略智力檢測了嗎?再這麼下去,銀桑我真的很擔心你們真選組的前途啊!」銀桑的死魚眼微微睜開,像是看著什麼奇景似的看著我。

  「辰羅桑,不介意的話還是先喝點水吧。」一個剛剛一直被無視的眼鏡少年跑開去買了一瓶水遞給我,我接過去一連灌了好幾口,這才感覺舌頭上那股令人窒息的酸意平息了下來。「卡古拉醬總是喜歡吃那種酸得要命的醋昆布,不好意思啊。」

  這小家伙看起來很有禮貌的樣子,比起我以前認識的他這個年紀的小鬼,比如衝田總悟啊,神威啊什麼的實在是好太多了,我對他第一印像便頗有好感。這才是青少年該有的表現嘛,那幾個家伙算怎麼回事啊。

  「名字?」我問道。

  「志村新八,叫我新八幾就行。」

  土方先生在和阪田銀時解釋我看起來是有點怪,不過那是特殊情況,銀桑便反問他是什麼特殊情況,分明就是真選組已經從內部爛透了考核資格降低還欺騙少女。

  「要是被欺負了可以來萬事屋哦,只要有錢我們什麼委托都會接的!包括幫你把欺負你的家伙欺負回去!」銀桑湊到我面前,伸出了一張名片。

  「對啊阿魯!辰羅醬沒有委托也可以來找我玩阿魯!」小神樂在那邊和衝田掐成一團,還不忘百忙之中衝我喊。我看了看她,還是決定把那張邊都毛了起來的名片接了過來。我條件反射的把它舉到鼻尖前嗅了嗅……噫,一股甜的發膩的草莓牛奶的味道。

  「哪個能欺負得了她啊。」土方先生吐了一句槽,點起了一根煙,我的鼻子動了動,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土方先生,警犬的鼻子會壞掉的。」我翻起眼皮看他,他嘖了一聲,把煙取出來掐滅了。「你這個女人可真麻煩。」

  「對於小動物要有基本的體貼,小心我去動物保護協會告你。」我笑了一下,挑釁道。嘛,我知道土方先生不會因為這點事就生氣的。

  阪田銀時看著我,皺起了眉頭。「多串君,我怎麼覺得你們這個新隊員有點怪怪的,你們當初招她進來到底是做什麼的?」

  無視掉土方先生「誰是多串啊」的咆哮,我扭了扭脖子,「當警犬。」

  「誒——!Σ(ゲ°⑸ °;)ゲ警犬??!」新八幾和阪田銀時齊刷刷驚訝出聲。

  「嘖,都說了是有特殊狀況了。」土方在萬事屋眾人看人渣的目光中顯得格外暴躁。「喂,辰羅,你介意給他們解釋一下嗎?」

  「嗯,跟我過來。」我隨便找了個小巷,示意他們把兩頭圍起來。我看了看頭頂,確定這裡沒有其他人之後,原地又變回了貓。「嘛,總而言之,我就是一只貓妖。」我眨著眼睛,看著土方先生一手一個,死死捂住阪田銀時和新八幾的嘴。

  「別亂叫,想讓我家的隊員暴露嗎?」他壓著聲音吼道。

  我撓撓耳朵,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褲腳,「嘛嘛,冷靜一點土方先生。」緊接著,我又轉向快被衝田捂死的小神樂,猛的起跳。「你倒是把老子可愛的小神樂放開啊混蛋!」

  衝田捂著出現幾道血口的手背,小神樂一下子掙脫開來,小心翼翼的把我高高抱了起來,如同獅子王裡的辛巴。「辰羅醬!你好可愛啊!」小神樂開心的快要冒出泡泡來,舉著我一個勁轉著圈圈。

  「喂!別把她晃暈了!等會兒還要繼續巡邏呢!」

  「對啊卡古拉醬!那可是妖怪哦!小心別被她下了什麼咒哦!」

  「知道了!」X2

  我和小神樂一起扭頭看著土方先生和阪田銀時的方向,十分沒誠意的敷衍道。看著那欲言又止,手要伸不伸的二人,我好像看到了做父親的無奈。

  鬧騰了半天,我和小神樂總算是肯放開對方了。我又從小奶貓變回了人形,一下子就比小神樂高出了大半個頭。我摸了摸她的頭向她道別,她走出去老遠還在向我揮手。「要去找我玩啊!」

  我掏出那張毛了邊的名片,看著萬事屋的地址。歌舞伎町。「土方先生,這地方在哪兒?」我舉起名片向他晃了晃。

  「先繼續巡邏,過一會兒就走到了。」土方先生如是說。

  走了一整天,我早就累的像只死貓,卻壓根沒走完計劃中的街區。最後的路程是土方先生打電話叫來了警車把我載了回去。我變回貓咪在後座上躺屍,衝田鬼畜從副駕駛探出頭來對我一個勁的嘲笑。「貓桑,像你這樣怎麼能當一個合格的警犬啊?」

  「貓科動物個個都是夜間伏擊的好手,衝田總悟,晚上小心你的脖子。」我軟綿綿的回擊了一句。

  「總悟,別鬧了,叫辰羅好好休息。」土方先生插了一句,想點根煙抽,卻又忽然想起我,又把煙塞了回去。我打了個哈欠,沉沉睡了過去。在真選組正式工作的第一天,就這樣度過了。


第15章 有些事情到多少歲都改不了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小紙盒子裡。這裡有一些煙草的味道,大概是土方先生的房間。也是,除了他,真選組裡也大概沒有這麼體貼的人了。我打了個哈欠,邁著步子走向洗手間,非常不巧的撞見叼著牙刷的衝田總悟。我的愜意表情一下子僵在了臉上。

  衝田總悟看見我,吐掉了嘴裡的泡沫。「貓桑,昨晚我一直洗干淨脖子等著你來呢,怎麼一直沒見你出現?啊,難道是因為就昨天那點運動量就把你累慘了?」

  豈可休!就知道這家伙說不出什麼好話!老子本就不擅長長途跋涉,更何況我現在還是幼年期,還很小一只好嗎!雖然很想打爆這家伙的狗頭,但我還是忍住了。以後都是同事了,忍忍吧忍忍吧。

  今天衝田正好輪休,所以只有土方先生帶著我繼續游覽江戶。我大松了一口氣,和衝田總悟一道,我可以要多浪費一半力氣來躲避他的偷襲,和他打架和吵架,還要多喝一桶水來熄滅怒火。

  土方先生依舊很體貼,體貼的有些過頭了,問我要不要用警車代步。我這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怎麼可能就此屈服呢?當然是繼續選擇了步行。然而走了才幾步,我就後悔了,腳是真的疼,疼得厲害,可偏偏身體不把那些酸痛判定為受傷,我那逆天的愈合能力此時一點用場都派不上。

  這一路我都在走神,試著找些什麼好玩的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再這麼累。這隨眼一打量,我卻在電線杆上看到一張通緝令,上面那個黑長直怎麼看怎麼眼熟。我快步走上去,將那張紙一把揭了下來。

  「桂小太郎是攘夷戰爭的殘余,是我們的頭號通緝對像之一,以後巡邏的時候遇見了的話,一定記得抓住他。不過也有可能抓不上,他實在太能跑了。」土方先生在我身邊做著解說。

  而我腦海裡只有從松陽肩膀上看下去,那個小孩兒可憐兮兮的看著我,求讓他摸一摸的傻樣。他那樣傻乎乎的家伙,怎麼會變成通緝犯呢?但我又想到阪田銀時,想到神威和神樂,想到衝田,又覺得不確定。人類比我們野獸善變太多了,我猜不到他們的未來。或許,我應該試圖了解一下在我不在的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再做判斷。

  「攘夷戰爭是什麼?」我問土方先生。

  他看起來很驚訝。「你不知道?你們妖怪還真是有夠悠哉。」他雖然嘴上抱怨著,卻還是把一切和我細細道來。他說著,我卻覺得自己比他更熟悉那些歷史,因為我也曾用及其柔弱的身軀踏上過戰場,被刺穿過身體,然後躺在屍體的小山裡等待愈合。我覺得我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歲月,聞到了松陽身上的香氣,以及戰場上的血腥。

  「辰羅?辰羅你有聽嗎?」土方先生停下腳步看著我。

  我一晃神,所有的錯覺都消失不見,我正站在艷陽天的江戶,穿著真選組的隊服,成為了武裝警察部隊的一員。「我在聽。」我說,低下了頭。土方先生說松陽死了,我是一點都不信。他可是和我一樣的怪物同事,我被捅了這麼多次連個疤都沒留過,區區人類能殺了他?可是桂他們是不知道松陽的秘密的,或許他們現在變成了這樣,正是因為那次的刺激。

  我又想起了另一個小孩兒,那個經常和阪田銀時扭打在一起的家伙。「那高杉晉助呢?」

  「你知道高杉?」土方先生又驚訝了一下。「他也是通緝犯,是比桂還危險的人物,前些日子在京都,不過最近很少在地球上活動。」

  我沒有回答,只是踢著腳。看土方先生並不知道阪田銀時也是那時戰場上的一員,我也不會去說,就像我不告訴我其實就是他們以前見過的小黑一樣。有些事情沒有必要說的,更何況我還不是當事人,也不想去管那個閑事。只是……我覺得有點可惜罷了。

  我又問了土方先生很多事,幾乎補全了我以前遺漏的所有常識。那一天中午我們去吃了拉面,意外碰上了阪田銀時。現在想來,他或許是變化最小的那一個,就連吃食,也是喜歡搞上一堆甜的,那拉面上的紅豆,光是看著我就覺得胃裡反酸。可是在吃這一點上,土方先生和阪田銀時的審美也是半斤八兩,那黃黃膩膩的蛋黃醬,讓我總是有不好的聯想。

  他倆吵得火熱,我正好端著我的面碗,悄悄坐的老遠。看著我碗裡的蕎麥面,我又想起了桂。不知道他是否還像以前那樣喜歡肉球,等抽出空來,我要變回貓去找他,看看他到底變成了什麼樣。

  今天我比昨天走的還慢,但好歹是逛完了整個江戶。我趁著天黑,所在地又偏遠,干脆變回了貓咪,想著隨便找個紙箱子干脆過夜算了。還是土方先生硬把我抱了起來,揣在懷裡,一路把我帶了回去。不過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一點不知道,我早就睡死過去了。

  第一次的輪休我實在沒忍住去找了小神樂,衝田都已經和我抱怨過好多次要是真的那麼想見她就趕緊去啊,在屯所裡天天唧唧歪歪的叫人火大。結果我那天去了一趟之後,一整天都像吸了貓薄荷一樣飄飄欲仙,吹吹小神樂的活動不減反增,搞得當晚我還為此和衝田大打了一架。

  當然,我和他不會像是和神威一樣真的打的那麼狠,我並不會使用爪子和牙,他也不會用刀,可是盡管如此,我還是每次都輸。我的一大弱點就是力量,若是拉開些距離還能靠技巧,但若是在一個狹窄的範圍內手對手的掐起來,我是真的沒辦法像小神樂一樣扛住他的勁道。

  好不容易輪到第二次輪休,我連覺都沒睡,大半夜的就變成貓跑了出去,生怕一到白天不怕打擾小神樂睡覺了我就又忍不住往她那跑。我本來也只想著碰碰運氣,卻沒想到真的碰到了桂,這或許就是肉球控和貓咪之間的緣分了吧。

  桂……算了我還是叫他假發吧,以前在私塾的時候大家總是叫他假發,聽得我格外洗腦,這個外號的音節也比桂更短些*,我還是更喜歡這個名字。假發還是那麼喜歡肉球,在我發現了他之後,我只不過是坐在地上看了他幾秒鐘,他就一副幸福的要升天一樣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靠了過來,做了一個試探著要摸我的姿勢。

  我實在受不了他那樣磨磨蹭蹭,主動站起身來,在他的手掌下蹭了一下。

  假發像是觸電一般收回了手,隨後愣了一下,忽然抱著手開始哈哈大笑起來。「哦伊麗莎白看到了嗎!她剛剛蹭我了!主動蹭我了!她是第一只主動蹭我的貓!我好高興啊哈哈哈!」我看見被他叫做伊麗莎白的蜜汁鴨頭接鴨腳生物舉起了一塊牌子,『桂先生,我看到了。』

  我坐在那裡等那個傻子笑夠,他又伸出手來輕輕在我背上摸了一下。他的擼毛手段比以前好了不少,頗有松陽的風範,不知是不是在拒絕中強行練出來的。見我依然不拒絕,他又輕輕把我抱了起來,捧在了手心裡。

  假發現在真的是個成年人了,他以前抱我的時候總是因為手太小而不得不使勁,結果害得我掉毛,現在他的一只手就快有我整個身子長了。可是體型和擼毛技術長進了,這張蠢臉怎麼還是那麼蠢呢?我以極近距離與他對著臉,費解無比。

  假發把我抱回了他的家,我突然意識到比起警犬應該更適合做一個臥底,畢竟,又有多少愚蠢的人類能拒絕小貓呢?

  他現在是個自言自語的高手,明明沒有人(用聲音)回答他,他卻還是能聊的很開心。他說,我很像他小時候老師養的一只小黑,也是黑毛黑眼,一絲雜毛也沒有,但那只小黑一點也不喜歡他,總是撓他咬他。正在他懷裡露出肚皮的我翻了個白眼,這個大傻在我這裡控訴以前的我,真不怕我再給他一爪子嗎?嘛,我這麼大度,就饒了他這一次吧。

  桂提起了以前的我,這讓我想起來,阪田銀時在看見我的正體的時候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或許是把以前的我忘了吧,畢竟也過了這麼多年。正常人是不會把那麼多年前的我和現在的我聯系起來的,作為他們回憶之中那只普通的小黑早應該老死了。

  桂還和我說了許多事,包括他今天的活動,包括其他攘夷志士是怎麼無視他的,我越聽越覺得不對,他們真的是在商討怎麼推翻幕府嗎?這難道不是女子茶話會嗎?然後我現在還扮演者不認識假發所有其他朋友的閨蜜,聽他跟我訴苦。

  我又開始產生了懷疑,是不是通緝令出了什麼錯?為什麼要把一個搞笑藝人貼上去呢?我雖然是站在他的對立面的,但是我覺得逮捕他根本沒有必要啊?……也不對,他好歹是個上過戰場的人,萬一還有危險呢?一切還要再做觀察,再做觀察。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日語裡桂的發音是卡紫拉假發是紫拉這個梗不用我說了吧?我想說的是我用假發單純是因為兩個字比一個字好湊字而已,對,我就這麼湊字的。(理直氣壯)


第16章 八字不合的家伙在打架上最合拍

  自從知道了桂的藏身之所後,我經常在大晚上溜出去找他,我才不願意花掉輪休去找小神樂的時間去監視這個大傻子呢!可是我都觀察好幾回了,這家伙還是一點攘夷的打算都沒有。有時候,我真想撕下一張通緝令,指著上面攘夷志士四個大字提醒一下他自己的本職工作是什麼。

  終於有一天,我幾乎失去了耐心,下了決定——我要對這家伙放水。……其實主要還是因為今天我一不小心在他的頭發上滑了下來,然後一瞬間迷上了他的頭發的原因。

  這家伙小的時候我還沒有人形,出於野獸對於自己皮毛的熱愛,我開始討厭他;但是等我有了人形之後,我就開始陶醉於我那一頭靚麗柔順的黑長直。我一只沒找到一個符合我心中完美黑長直的人,就算是青年時期的土方先生的頭發也是毛炸炸的,更何況他現在干脆把頭發剪了。而現在,我發現了桂小太郎,一個和我一樣的愛發黑長直同志。

  總而言之!黑長直的家伙都不是壞人!就像你們總是念叨天然卷的家伙都不壞一樣!明白了吧!

  我在白天值班的時候又去找了假發,我的制服穿在身上,他大老遠便開始飛速奔逃起來。假發是個難纏的獵物,追擊差點讓我背過氣去。我好不容易把他堵進了一處小巷,眼瞅著他馬上就要翻上房頂,我拼著老命從喉嚨裡擠出一聲「等一下。」

  他遲疑了一下,當真停了下來,看著扶著牆喘的像拉風箱一樣的我。等了十幾秒,我還是喘的像是拉風箱,他皺了皺眉,又要翻上房頂,我又趕緊補了一句:「我沒有同伴。」

  他的腳又放下了,見我實在喘的太凶,干脆自己做了開場白。「您就是真選組新的隊員,辰羅殿吧。請問您把我帶到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是有何指教?」

  我翻了個白眼。這家伙是叫女人都是用殿這種尊稱的嗎?我可是敵人啊,而且這哪是我帶你來的,明明是你一路跑來的好嗎?我哪逮得上你啊!正看到這裡的小老弟們你們可記好了,遇到這樣的獵物就不要追擊了,保存體力保持警惕最為重要,這是野獸野外生存的必修課,記住了嗎?

  我終於覺得自己稍微緩過勁來,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桂小太郎,我只是來告知你一聲,你對於幕府有什麼怨恨我不管,但我希望你的活動不要傷害到一般平民,否則我一定會逮捕你。」

  「那是自然。」他回了一句,我便擺擺手,一邊調整著呼吸,一邊離開了小巷。哎呀,貓科動物就是干啥都萎的飛快,這一小會兒的追擊已經幾乎讓我耗空了一天的體力了。就此收工吧。

  我早早走回了屯所,幾乎是一踏進門廳就直接變回了貓咪,拉成長長一條趴在了地上。土方先生路過,還差點踩到我。「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太累了,跑不動了。」

  衝田鬼畜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在我身邊蹲下,一臉嘲諷的表情。「貓桑,你也太虛了吧?要不要下回輪休的時候和我練一練,增強一□□力?」

  「不需要,別妨礙我去找小神樂。」我翻過身去露出肚皮,避開了衝田伸向我後頸皮的鹹豬手。「我今天去追擊桂小太郎了,他真是能跑。」

  「溜掉了?」

  「嗯,衝田我說了你別煩我,我累死了。貓科動物追擊完動物都是要休息好一陣子的好嗎?不懂的話就去看看動物世界吧。」我用爪子尖有氣無力的撥動著改成戳我肚子的衝田的手指。

  土方先生拎起衝田總悟的後衣領,把他拖開,終於讓我得了一絲安閑。「那家伙可是落跑小太郎,下回發現他先和隊裡聯系,別一個人去追。」

  「嗯。」我敷衍的應了一聲,居然又這樣睡了過去。土方先生嘆了口氣,把我抱了起來,放回了他房間的小紙箱。

  在真選組工作其實很讓人舒心,因為我是警犬,或者說外援的工作,所以隊中那嚴苛的四十八條隊規對我並沒有太大的效用。而除了衝田總悟之外的其他隊員都很好,剛開始他們似乎還顧及我的女體,但在土方先生「把辰羅桑當女人的家伙士道不足去切腹」的鐵律和我極度凶殘的舉止之下,這些家伙很快便放下了所有顧忌,和我打成了一片。我甚至和那個從來都不說話的爆炸頭齋藤終結成了謎之友誼,他的頭發很舒服,衝田也不敢冒犯他,於是,在土方先生不在的時候,他那裡就成了我的主要避難所。

  第一筆工資拿到手的時候,我非常興奮的就去找小神樂了。因為在前幾次去的時候,我聽說小神樂一天都吃不到兩公斤米的時候,我簡直震驚的不得了。要知道,神威一頓就能吃掉三公斤,可是小神樂居然三頓都吃不到兩公斤!她可是正在長身體的夜兔少女啊!阪田銀時這家伙在搞什麼啊!

  在我和小神樂一致達成譴責阪田銀時戰線時,銀桑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麼怪物聯軍。「辰羅桑,難道表面上看不出來,你其實是什麼巨食的妖怪嗎?比如噬元獸啊……噬元獸啊什麼的。*」

  我翻了個白眼。「我只是比你這個孤陋寡聞的家伙更見多識廣,見到過巨食種族的普通人而已。」嗯……神威應該算作夜兔一族的普通人吧?

  銀桑抽抽嘴角,「你不是妖怪嗎?怎麼成語用的比人類還順?」

  那是因為松陽教的好,而你又比我蠢好嗎?明明師從一個人,我倆的差距就是這麼大。我懶得再和銀桑廢話,和小神樂手拉著手就跑出去玩了。

  我早就在心裡下了決定,既然阪田銀時那家伙養不起,那我就資助他,和他合資一起養小神樂!雖然這樣被衝田那個家伙「看起來像是已經離異了夫妻被逼無奈又要合資養女兒」的吐槽膈應了半天,但是我忍了,只要能讓小神樂吃飽飯,一兩句流言蜚語又算什麼呢!我剛剛用流言蜚語這個成語用的真棒!松陽!感謝你的教育!

  我的第一筆工資用來買了一堆新鮮蔬菜和肉,給萬事屋做了一頓火鍋,其實,也就是亂燉。看著小神樂吃的一臉滿足,不停的誇我的樣子,我不禁有些慚愧。我的廚藝其實是真的很垃圾,我覺得連半個新八幾都比不上,我暗自下定了決心,一定要練出一手好廚藝,保證讓小神樂胃口大開,爭取能一頓就吃下兩公斤米飯!

  從那一段時間起,真選組的廚房就幾乎被我霸占了。我把原本想要幫忙的隊員都扔了出去,最後又因為實在是不太會料理把他們給拖了回來。一排隊員站在門後,偷偷摸摸的打量著我。

  「辰羅桑最近是怎麼了?難道是有喜歡的人了嗎?」近藤猩猩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貓桑最近只去過萬事屋。」衝田提醒道。

  近藤勛一拍手掌,「難道是萬事屋那家伙?呀……那辰羅桑看走眼了啊!」

  「怎麼可能。」土方先生點起了一支煙,「我猜她是為了那個夜兔丫頭吧。」

  「土方桑真聰明,去死吧。」衝田一點也沒有熱情的捧場,拔出刀朝著土方先生砍去。

  我被煩的要死,抽出一根筷子就甩出了門外,筷子猛地定進地面,筷尾還在輕輕顫動。「不安靜都給我去死啊!」我的手裡揮著菜刀,臉上還濺著血跡,眼睛縮成豎瞳,危險的看著他們。一時間,全場噤聲。土方先生淡定的抽了一口煙,切了一句。「真是一點也不可愛。」

  「但是很有馴養的價值。」衝田接過話頭。

  我幾步走到廚房門口,露出阿妙一般的微笑,「不想當今天的下飯菜的話,就安靜一點哦。」隨後,我把門狠狠的關上,舉著菜刀看著幾個在廚房角落抱成一團瑟瑟發抖的隊員。「別怕,來,告訴我接下來該怎麼做?」

  「辰羅桑?你先把菜刀放下!你冷、冷靜一點不要過來啊!呀——!」

  屋頂上的麻雀被一聲慘叫驚起,幾下撲閃著翅膀不見了。

  一連又過了一個月,又到了我拿到工資的時候。在即將要去給小神樂做飯的前夕,我按捺不住興奮,把所有廚房人員都趕了出去,自己全盤操手了一大桌菜打了個電話把銀桑叫了過來。沒有叫小神樂過來是想給她一個驚喜,我叫銀桑過來的原因就是他比較了解小神樂的口味,我想讓他給我判斷一下。本來我想把更靠譜一點的新八幾叫來的,但是一想沒了他小神樂今天的晚飯就可能被糊弄過去,我還是忍痛把這個天然卷叫來了。

  「喂,你們都不准先偷吃啊!」我手中揮舞著鍋鏟,嚴陣以待。自從我那天舉著菜刀把一些隊士嚇壞了之後,我就被土方先生叫去談話了。哼,那些愚蠢的人類,我哪裡需要用什麼菜刀,要是想殺了他們,我早就用指甲和牙齒把他們捅個透心涼了。

  大多數隊士還是會聽我的話的,就算有些人其實不願意聽,也明白我對於這頓飯的重視,進而因為顧忌我的感受而忍住。可是就有一些極度沒有自覺的家伙,一點都不體貼,都說了先不要動不要動了,卻還是自顧自的開吃。沒錯說的就是你啊衝田王八蛋!

  銀桑趕到的時候,我和衝田更扭打在一起,其他隊士則在一邊淡定圍觀,看起來像是早已習以為常。只要我倆沒有拆房子,都沒有人管我們的。沒有小神樂的力氣,我幾乎是被衝田總悟壓著打,我的尾巴已經放了出來,很是暴躁的在地上一甩一甩,發出啪啪的響聲。

  「這是真選組在欺凌少女嗎?銀桑我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場景嗎?銀桑應該忘掉這一幕嗎?」

  「啊對啊!給我通通忘掉!敢說出去我一定會切斷你的喉嚨!」我努力從衝田總悟的鉗制中露出腦袋,衝他喊道。

  土方先生合上報紙,像是嘆了口氣。「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妖怪都是你這個脾氣。你們兩個快別打了,不然其他隊士就吃不上飯了。」

  「衝田鬼畜,聽到沒有?放手!」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偷襲?要不你先放?」

  「我先放了你就不會偷襲嗎?要放一起放!我數一二,一起放啊!一——二!」

  然而我倆誰都沒有放手。我看著衝田總悟眼睛裡我的影子,正露出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挑釁的笑。


第17章 生活總是會有一定的固定形式

  「阿諾,你們不吃的話我們就先開始吃了?」近藤勛試探著問了一聲,沒有人回答。銀桑已經率先開動了起來,其他餓了一天的隊士也不想再等下去,也紛紛動起手來。

  「這家伙手藝不錯啊?」銀桑飛快的動著手搶食,堅持在何時何地都要發揚萬事屋土匪一般的風範。

  山崎的手速也不遑多讓,一邊飛快的往嘴裡塞著食物,一邊對銀桑解釋:「她這一個月每天都很認真的練習,有了好大長進。呀……辰羅桑還真是喜歡卡古拉醬呢,以後你們萬事屋都有口福了。」

  「嘁。」銀桑頓了一下,什麼也沒說,隨即又加快了搶食的速度。

  他們在裡面干啥,我是一點也不知道。我和衝田已經打到了院子裡,滾得一身都是土。我終於從他身邊掙脫開來,但也沒剩下多少的體力,只是一邊喘的像個風箱一邊盡力躲避。終於,土方先生走了出來,把我和衝田一手拎一個領進了屋。

  「給你倆留了一點,趕緊吃吧。」他從廚房裡端出幾個碗,擺在了我和衝田面前,還要提防著我倆不要再次打起來。嘛,我倆也確實沒打起來,不過卻因為太過大力而撇斷了幾根筷子。銀桑正橫躺在真選組的廊道裡,叼著個牙簽消食,此時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你也不容易啊多串君。」

  第二天,我就拎著一大袋子東西去了萬事屋,忙活了一整天,把樓下的登勢和凱瑟琳也叫了上來,狠狠的大吃了一頓。銀桑可真是走了運,一連兩天都在免費蹭吃蹭喝。他拍著肚皮癱在沙發上,十分不要臉的問我什麼時候再來。

  「不要理銀醬阿魯,他已經墜入惡臭的成人世界了,還想拖辰羅醬下水。」小神樂拉著我走到桌角,離銀桑遠遠的。「辰羅醬今晚還回去嗎?」

  「卡古拉醬不希望我回去嗎?」我激動的聲音都在顫抖。小神樂居然想要留我,這真是意外之喜啊!

  「喂,你留下住哪啊?銀桑這裡可沒有多余的空房間,你還是快點回去吧。」

  「沒關系,辰羅醬可以和我一起睡阿魯!」

  「睡在哪?你的意思是和你一起睡衣櫃嗎?清醒一點吧卡古拉這家伙的三圍加起來比你的身高都多了,你打算怎麼把她塞進去?還是說你想和她睡到我的房間,把我趕去睡衣櫃?我告訴你啊銀桑可是萬事屋的主人!銀桑是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眼瞅著這兩個家伙要打起來了,我趕緊把小神樂抱住。阪田銀時可是個成年男人了,還是個沒用的廢柴MADAO,這樣的家伙只要呼吸到了小神樂身邊的空氣就已經算是幸運,我怎麼可能還讓他和小神樂有一絲一毫的肌膚接觸呢?

  我衝他擺擺手,說道:「我可以變成貓咪睡在小神樂枕頭邊上。」

  「真的?你確定?那家伙的睡姿你知道是什麼樣嗎?小心你那麼巴掌大的小身板不給你碾平哦!」

  「你居然看見過卡古拉醬的睡姿?你這個變態!」我不禁把小神樂抱的更緊,小神樂也用看人渣一樣的表情看著銀桑。

  「重點是那邊嗎?銀桑我在擔心你啊你個蠢貓!還有卡古拉你那是什麼表情啊!當初是誰晚上失眠就強行跑來和我搶被子的?銀桑照顧了你一晚上好嗎!小孩子要知道感激不然以後會成為社會敗類的你明白嗎?」銀桑看起來非常暴躁,撓了撓頭,最後扔下一句隨便你們了就關上了房門。

  我變回貓咪,睡在了小神樂的枕邊。約莫是半夜三點鐘的時候,我忽然睜開了眼。我的小神樂好像詐屍一樣僵僵的伸直了腿腳,把被子凳到一邊,就差一點假發睜眼睡覺的功底,她就可以拉到僵屍影片片場去拍電影了。我無奈拉開衣櫃門跳下了地,變回人形去給她蓋被子,她卻好像感知到了危險似的一拳朝我揮了過來。若不是我躲得快,現在我怕是已經破相了。

  小神樂一拳不中,念叨了一句蛋澆飯就又砸吧著嘴睡了過去,嘴角還留著可疑的透明液體。我倚著衣櫃門犯了會兒花痴,去找了紙巾給她擦了擦嘴角,又把被子給她蓋上。誰知剛一蓋上,她又是飛快的一腳,把被子踹掉了。我和她就這樣搏鬥了半天,最後終於勉強把她包裹好,卻也徹底清醒了過來。最後,我索性裹了條毯子蹲在了衣櫃門邊,隨時准備著給小神樂蓋被子。

  但是,我還是低估了小神樂鬧騰的威力,只能說,不愧是夜兔。

  第二天阪田銀時醒來一拉開房門,就看見我裹著毯子蹲在地上,尾巴和雙腿組成三角支架,耳朵也豎的直直的,撐住小神樂幾乎快要漏到地上的上半身。在櫃子裡,小神樂的腿筆直的貼在牆上,腰上橫著僅剩的一節被子。

  「都說了她睡姿很差會把你這小身板壓平的。」銀桑幸災樂禍的在我的面前蹲下,彈了一下我的額頭。「念在你昨晚做了一頓好飯的份上,我就不把你拍下來發給衝田了。」他說著,露出一個和衝田如出一轍的鬼畜微笑。

  ……抖S都給我去死啊我靠!我朝他怒目而視,滿是紅血絲的眼睛倒真有幾分厲鬼姿色。銀桑一點不懼,悠哉游哉的走向了衛生間。我也確實動不了,為了小神樂的安穩睡眠,我稍稍微受點威脅又算什麼呢。

  早餐吃完過後我就撐不住了,連貓都沒來得及變,就一頭靠在睡得昏天黑地。據說銀桑把我送回去的時候,土方先生叫我我都醒不過來,還問萬事屋的有沒有喂我吃什麼奇怪的東西,衝田總悟湊了過來,現是嘲笑我眼光太差居然那麼喜歡那個大胃女,現在遭報應了吧,然後又在我脖子上丈量了半天,看樣子是想定做一個項圈。

  醒來聽到山崎告訴我的這些話之後,我連飯也沒吃,就先去找衝田打了一架,最後還是近藤猩猩出馬才終於調停。

  和衝田打架其實我是很不願意的,如果可以的話,我甚至連一個照面都不想和他打。但是我萬萬沒想到,有一次土方先生把我叫過去,我本以為是我和衝田鬼畜干架太多給人添麻煩了,他卻向我道謝,說我分散了衝田的注意力,他現在也不用向以前那樣天天神經緊繃了。

  我聽到了什麼?我居然幫到了土方先生的忙!我沒有在光給他找麻煩!一時間,一種謎一樣的自豪感貫穿了我的全身,從那時我就決定了,即使再不想和衝田對上,(每次都是我輸真的很叫人窩火啊)但是為了能讓土方先生多有一時的放松,我決定還是忍一忍。

  土方先生要是能輕松一點,想必也能少抽一些煙吧。煙對於肺實在是太不好了,三葉就是因為肺病去世的。我知道土方先生是愛著三葉的,但是要悼念深愛的女人也不需要用一種這麼糟糕的方式。身邊的人類死了我雖然並不會有多大反應,但還是會覺得可惜。

  想當初,松陽就是這樣教育我的。盡管其他的生命在我看來是那麼的脆弱,但我還是應該溫柔的去看待他們,因為我也是被這個世界,這個自然所創造出來的,也是芸芸眾生的一份子。哎……我有點想松陽了。

  說起來,雖然長相上差距很大,但是土方先生也確實和松陽有點相似的地方。比如他們都擔負了很重的擔子,都很有耐心,內心深處都是很溫柔的人什麼的,不過表現形式差距很大罷了。這或許也是我尊敬他和親近他的原因吧。若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的話會對我產生影響,那麼除了松陽和小神樂,土方先生會是第三個人。

  我知道在內心深處,我對待土方先生的感情很像對待前輩,在有的時候,我會忍不住想像對松陽一樣,也對他露露肚皮,跳上他的大腿,蹭蹭他,撒撒嬌,什麼的。不過松陽和土方先生的差距還是很大的,我也改變了不少,在松陽面前我能做出這樣的舉動,在土方先生面前……算了我丟不起這個面子。

  每次給假發那個大傻子放水之後,或者變成貓咪把他當免費按摩師傅嫖完之後,我的內心都會有一點心虛,生怕土方先生有一天會知道我和假發背後的PY交易。我不想看到他對我失望的樣子。

  我在地球上的生活逐漸有了固定的形式,一切開始變得極其有規律起來,這個時候,我忽然想去看看神威。我已經好久沒有和人真槍實劍的動過手了,雖然已經做到剿滅了好幾個浪人小團體,還截獲了幾批非法流通的武器,甚至其中還有春雨和鬼兵隊的貨物,但我一直起到的都是領路和潛伏的作用。和衝田打架的次數很多,偶爾也會和銀桑比劃兩下,但每次都收著爪子和牙齒被壓著打,總感覺長久下去,不管是我的自信還是身手都真的要退步了。

  終於,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我朝土方先生遞交了請一個小假期的申請。我給他說,我還有個約要去赴。畢竟我身上有好些個功勞,土方先生看起來雖然有些頭疼,對著排班表研究了好久,最後還是給我批了一個十五天的假期,而且還沒有削減我之後正常的輪休,保證我能有足夠的時間去找小神樂。

  土方先生果然是個好人!我一激動,直接抱了上去,甚至還蹦蹦跳跳的蹭了好幾下,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土方先生看起來有點僵硬,我也有些尷尬,干咳了一聲,鞠了一躬,再次道過謝後便准備開溜,誰知一回過身,就看見衝田鬼畜抱著刀,用一副玩味的表情看著我。

  「貓桑,為了補上你的空檔,我可是一下子少了兩個輪休。你說,你是不是也該感謝我一下?」

  「……豈可休,說吧,你想讓我干嘛?」

  「戴上這個……」

  「不干。」

  「那就叫兩聲主人聽聽?」

  「衝田總悟!你想讓我在去找我那個混蛋打友之前先揍你一頓作為復健嗎?」

  「誒,原來你是要去找人打架啊?那家伙很厲害嗎?和我相比怎麼樣?」衝田顯然起了興趣。

  「鬼知道啊!有興趣的話自己去……算了你還是別和他見面了,那種家伙還是一輩子都別來地球最好。」我沒有再理會顯然被我的幾句話燎起了戰意的衝田,也沒有去看到身後神色復雜的土方先生,一邊拉伸著筋骨,一邊朝著院牆走去。除非每天早上巡邏要集合,否則我幾乎是不走大門的。我更喜歡直接跳上院牆,在從上面跳下去。正好已經換了一身旗袍,現在也不用再借土方先生的房間去換隊服了。

  「我覺得貓桑好像和我們待在一起有點憋屈,我們是不是該想個什麼辦法釋放一下警犬的活力?我可不想再沒有輪休了。」衝田扭過頭去看土方,卻見土方已經叼了一支煙,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管她呢,她可是不死的貓妖,天地比我們廣著呢。」


第18章 越親近越坑

  我興致勃勃的走到了空間站,才忽然想起來自己的錢包裡根本沒有錢。自從我和銀桑開始合資養小神樂之後,我的錢就被規劃的剩不了多少,偶爾在外面吃上幾頓飯,再買上幾瓶水也就基本花光了。

  那些錢我沒有交到銀桑手上,全都被我分次算好存在了土方先生那裡。銀桑那家伙要是拿到了錢,怕是幾下子都又拿去打小鋼珠了,可我又不敢給小神樂,她還小,我怕她一下子把持不住全買成了醋昆布。在萬事屋管錢這件事上,我是新八幾堅定的戰友,為了勸說銀桑把錢交給新八幾,我們吵了好幾次,甚至還非常神經質的動起手來。

  再拐回去取錢我是不願意的,要重新走那麼遠的路,還要克扣小神樂的飯錢。但是神威那裡也是必須要去的,我想了想,果斷決定暫時拋棄真選組隊士這個正義伙伴的身份,拾起自己逃票的老本行。

  廢了老大的勁,我終於在漂泊了四天之後找到了神威。雖然很想一見面就對著他那張臉飛起一腳,但我實在是太累太餓了,我需要先大吃一頓,再好好找個地方睡一覺。天知道我這幾天過的是什麼日子,我居然忘了春雨是一個天天在太空裡跑來跑去的組織,而神威這個混蛋從來也沒有給過我任何他的聯系方式!

  為了和神威搭上線,我努力想起了他和我談到過的與他經常有生意往來的星球,然後逃票上了飛船,在那個我一點都不了解的星球上努力探聽春雨的情報,還被人當成了可疑分子來了一場大逃殺。我不想隨便殺無辜的人,所以一直沒有還手,只是在逃命。要不是我是不死之身,我現在怕不是餓死就是累死了。

  神威那個混球笑眯眯的看著我,「要我把我的郵件地址給你嗎?」

  我要了又能怎樣!我又不用手機,難道要我借用真選組的電腦,跟宇宙最大海盜組織小頭目發郵件?我瘋了嗎?我甩甩尾巴,拒絕了他的提議。

  「那就把這顆星球作為聯絡地點吧,我去交代一下。」神威這次居然很是順從的提出了另一個提議,並且沒有提出任何交換代價。這家伙以前可是惡劣到以暴打我幾拳為把柄來要挾我做飯的,甚至連大半夜叫我起床做飯的時候都干過,什麼時候他突然這麼體貼了?我感覺有點受寵若驚是怎麼回事?

  第二天,那個本來把我當成可疑人物的春雨聯絡人的腦袋上裹著厚厚的紗布,跑來和我道了歉。其實我一點也不怪他,那畢竟是他的本職工作,我差點都把這個人忘了。我問他他的腦袋是怎麼回事,他說在追我的途中被車撞了,現在有點腦震蕩。我聽了覺得好笑,本想可憐他一下請他吃頓飯什麼的,誰知他被嚇得不輕,像我以前捕捉的老鼠一樣一溜煙跑掉了。

  神威這回沒有一個勁的把我往訓練場裡頭拽,甚至沒有和我要求去做飯,這讓我有點不習慣。聽阿伏兔說,這是因為他最近有個伙伴需要結識,比較忙。既然是工作,那我也不好多嘴,難怪神威最近身上總是帶著一股淡淡的煙草味,雖然還不至於讓我覺得難受,但總歸還是有些鼻子癢癢。

  神威和阿伏兔都在忙,我覺得有點無聊,就天天在船上瞎逛。我都有點後悔來找神威了,我是來找他打架的,現在沒架可打,我還不如趕緊回地球,還能多和小神樂膩歪一會兒,也能讓那些被我害的忽然沒了輪休的隊士輕松一些。

  正這麼想著,我忽然發現這艘屬於春雨的船的旁邊還有一艘看起來很有地球風格的船。

  這難道就是神威的合作伙伴了?是地球人?神威是打算踏足地球了嗎?別吧……我心裡一個咯噔,覺得自己是時候負起一個真選組成員的責任,好好探聽一下消息才行。

  我變回貓咪,悄悄爬上了船,一路嗅著地上的氣味,一邊尋找線索。這裡倒是沒有屬於□□武器的那種硝煙的味道,但我確實聞到了最近神威身上帶著的那種煙草氣息。

  這大概是那個頭目身上的味道了吧,順著這個氣味走下去,就能見到對方了。把他的樣子記下來,到時候給土方先生講一下,我就算又立功了!我有點興奮,加快步子,順著氣味的方向走去。

  一路走到一間房間門口,從刨開門縫溜了進去,一時間,一股濃烈的煙草味道便卷了過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屋子裡的味道真是的,比土方先生的都重,人類為什麼這麼喜歡抽煙啊?那種東西哪裡有一點樂趣了?

  煙草的品級很高,習慣了倒也不是很嗆人。我等到鼻子緩過勁來,才開始打量起屋內陳設。房間主人不在,他的陳設也很簡潔,一眼看過去,除了一些必備用品,簡直什麼都沒有。

  他會不會把一些文件什麼的藏在哪裡了?比如床頭……他這個床頭連個床頭櫃都沒有,枕頭也是最普通的枕頭。那就衣櫃?衣櫃裡面衣櫃會有什麼吧?我變回人形,拉開了衣櫃門。

  一整排的紫金蝶浴衣印入了我的眼簾,一時間我的眼光有些發直。這家伙怎麼和銀桑一樣,喜歡什麼衣服都備一大堆,是為了塑造人設嗎?不過這家伙的品味可比銀桑好多了,這些浴衣真的好漂亮,那些金色的蝴蝶都繡的特別精致,就好像活的似的……

  大概是很久以前在松陽的前院裡撲蝶養成了壞毛病,我見到蝴蝶,哪怕是標本都想去摸一摸,可是門口忽然傳來了腳步和談話聲,我一慌,一不小心把一件衣服拽了下來,一個煙杆掉在地上,摔成了兩節。

  「什麼人?」門口的人顯然注意到了這裡的動靜,朝這邊趕了過來。我趕忙變回了貓咪,鑽進了掉在地上的衣服裡。

  門被拉開了,幾個人的腳步聲響起,他們似乎在朝屋裡四下張望,卻什麼都看不見,最後門被拉上,腳步聲逐漸遠去。我以為安全了,於是便從浴衣之下努力爬了出來,誰知才一露頭,就對上一個家伙玩味而又殘忍的目光。

  !高杉晉助!

  我一下子便認出了他來,我見過了他的通緝令。他看起來實在是變了太多,左眼被紗布包著,開始抽起煙來,甚至穿起了這樣張揚的和服。通緝令上只有一個人的頭像,遠不如我如今見到了真人時來的震驚和感慨。想當初,他還是一個那麼認真的小孩兒。

  驚訝讓我沒有第一時間跑路,但我也不慌張,現在的我不過是一只小奶貓,他什麼都不會多想……等等!他手的角度是瞄准了我的後頸皮嗎?

  我趕忙想要逃竄,可已經太晚了。從他的手捏住我後頸皮的那一刻開始,我便如同凍住了一般僵直了身體,一動也動不了了。全身上下我就這一個死穴,是千萬動不得的,現在我能感受到,高杉晉助的身影從那個在松陽肩膀上俯視的小孩兒,飛快的變成了一個高大的巨人形像。雖然很不願意,但是我得承認,我慫了。

  「你就是那只貓妖嗎?變回人形,讓我看看。」他命令道。

  我無法抗拒,只能顫顫巍巍的變回了人形,他的手掌依舊靠在我的後頸上,輕輕摩梭著,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就算現在我和他一樣高了,他在我心中的高大形像也改變不了了。我欲哭無淚,在心中對著神威破口大罵。高杉晉助是怎麼知道我的事情的?肯定是神威那個王八蛋說的!靠!現在我身為一個真選組隊士居然被敵方boss握住了死穴!神威老子一定要打爆你狗頭以泄心頭只恨!

  高杉晉助饒有興趣的研究了我半天,他問什麼我答什麼,回答的聲音當真如同可憐的貓叫,一點沒有往日的中氣十足。在他面前撒謊就已經耗費了我太多體力了,為了真選組,我做點丟臉的犧牲還是值得的。為了土方先生,嗯,為了土方先生。反正高杉也不知道平時的我什麼樣,在他面前丟臉一點就丟臉一點吧。我在心中努力的自我安慰著,給自己打著氣。

  高杉終於玩夠了,把我抱回去還給神威的時候,神威那個混蛋笑眯眯的問高杉:「怎麼樣,她很適合作為一個拉入伙的對像吧?」

  「呵呵,她確實會是很大的一個助力,在探聽情報的方面。」

  豈可休神威你就這麼把老子賣了嗎?我是真選組的隊士好嗎!是正義的伙伴好嗎!你就這麼把我往火坑裡推嗎?我不是早說過我不會跟你為伍了嗎?我真是後悔了,我就不該真的擔心你寂寞死來找你的!我簡直犯蠢,夜兔的生命哪會這麼脆弱啊!

  我一時間氣急,在高杉把我放下的一瞬間我就變回了人形,一爪朝神威撓去。於是我倆趁勢打了起來,把周圍一片的地打的全是大坑。也得虧還沒來得及進船,這是在地面上,不然阿伏兔那張苦逼臉可能就要拖到地上了。

  我打架的時間很短,幾分鐘之後,我就氣喘吁吁的收了手,抹掉身上的血跡,傷口已經全部消失不見。高杉慢悠悠的走了過來,帶著一絲詭異的笑。「你有這麼優秀的破壞的才能,要考慮加入鬼兵隊嗎?」

  您還真挖角啊!我甩了甩尾巴,甩下一句「我拒絕」,扭頭就走。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是我反抗高杉的極限了。我捏緊的手心都已經汗濕了。

  神威的臉上和手上還帶著我的血液,他舔了舔掌心,蹦蹦跳跳的跑到我的身邊,拉住我問道:「你去哪?」

  「回地球,真不該來找你的。」我甩開他的胳膊,沒好氣道。這家伙力氣挺大,我還沒甩掉他的胳膊,我又用了點勁,還是沒甩掉。

  他睜開了眼睛,露出湛藍的眼球,似是可惜的問道:「這就要走了嗎?」然而我卻感受到他的手在慢慢使勁,然後會捏斷我的骨頭。他在威脅我。

  但是我是真的生氣了,反正我疼也疼了這麼多年,已經挺習慣了,那麼就算再疼一次,等上幾分鐘也沒什麼。我的另一只手彈出了指甲,抵在了他握住我手腕的手背上。「神威,放手,或許以後你都不想在見到我了?」

  「真的生氣了啊?對不起啦。」他看起來有些驚訝,又有些高興,順從的放開了手,舉到耳朵兩側。「你這麼不喜歡我把你推給其他人,我好高興。」

  我挑起了一邊眉毛。「什麼玩意兒,我也不想和你一起當海盜。」

  「嗨依嗨依,總之再待兩天唄,才只打了一架,我有點不滿足。」他的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的衣服上一下又多出幾個血手印。他把我往飛船的方向拽了拽,「要不還是先做一頓飯休息一下吧,下午再打一架。」

  「那樣休息的就只有你好嗎!混蛋你去死吧!」我再次中氣十足的咆哮出聲。


第19章 回家

  勉強被神威連哄帶騙帶拖拽的塞進了廚房,我舉著菜刀,無奈的揮動著手臂。神威這家伙的道歉來的挺快,但是總感覺一點誠意都沒有,我這算不算是被春雨奴役的勞動力啊?還是免費的那種。

  努力把神威那張氣人的臉換成小神樂的,我自我催眠著,勉強在體力耗盡之前做好了一桌子菜。要是放在萬事屋,這足夠我下樓去請登勢和凱瑟琳一起大吃一頓,但是放在這裡,不知道能不能完全喂飽神威一個人。

  在餐桌上,我端著一個巴掌大的碗,看著神威那邊的盆,愈發的感覺自己這頓飯做的不值。我現在就在幻想自己能有個大一點的胃,至少能多吃一點自己做出來的東西,別被占光了便宜不是?

  神威巴拉了幾口飯菜,咀嚼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皺起了眉頭。「你的手藝……」

  「我的手藝怎麼了?有哪裡不好?」我斜著眼角瞥他,我可是為了小神樂專門□□了自己的手藝的,這家伙難道覺得不合胃口?不合胃口也不關他什麼事,我可是為了小神樂做飯的。

  神威咽下口中的飯菜,重新變成了那副眯眯眼的笑相。「只是覺得你一定在地球有了很多新的經歷。」

  「廢話。」我白了他一眼,飛快的扒起飯來。雖然飯桌上只有我和神威兩人,但我的手要是不快些,怕是就吃不上什麼了。

  餐後的碗盤我是從來不管的,我打了個飽嗝,變回貓咪,隨便找了個地方大睡了一覺,再醒來時,感覺身體已經恢復的不錯了。於是我又去找到神威,向他道別。

  「已經要走了嗎?你才待了……」他扳著手指飛快的計算了一下,「你才待了八天。」

  「我現在在地球上好歹是有正經工作的人,是要回去上班的。」我睨了他一眼,感覺有種說不出的自豪。

  神威歪著腦袋想了一下,「那以後有機會我去找你玩吧。」

  「免了,還是我來找你吧,剛好讓有有借口請假。」我隨便扯了個謊,抱著神威揉了揉他的頭發,第不知多少次試圖壓平他的呆毛失敗之後,便一抄口袋,拿著用神威的錢買來的船票坐上了回地球的飛船。

  回到真選組的時候正趕上吃晚飯,我跳進院子,朝眾人超大聲打著招呼。

  「我回來啦!」

  「貓桑,你的聲音太大了,你看,害得我差點失手把土方桑捅到了,哎呀真可惜。」

  「到底是怎麼樣才能在吃飯的時候差點失手殺人啊?我看你就是找茬吧混蛋!你剛剛都說了真可惜了!」

  真選組還是那麼熱鬧,我忍不住笑了笑,總覺得有種很久以前在松陽私塾的感覺。那個時候我經常到外面玩上一整天,每晚回去的時候,總能聽到那些小孩兒們嘰嘰喳喳的聲音,松陽總會坐在門廊上,帶著微笑看著他們。在看到我的時候,他總會伸出雙手將我抱起,然後摸摸我的頭,對我說「歡迎回來,小黑。」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感覺,雖然之後漂泊了很多年,但那種感覺一直都沒能淡忘。

  現在的真選組,也讓我有一點家的感覺。

  嘴咧到一半,我又忽然清醒過來,自嘲的輕哼了一聲。這裡可都是人類,那種脆弱的只要一次攻擊,一場重病就能死掉的人類,把他們當成家人,我是瘋了嗎?這個世界上只有松陽和我是同類,只有他和我。所以,我所能依戀的也只有松陽。

  「辰羅桑,吃過晚飯了嗎?要是沒吃的話就趕緊去吃吧,不然一會兒那些家伙就什麼都剩不下了。」近藤勛走到我的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那爽朗的面容是那麼的鮮活。我垂下眼眸,強行將那張臉的印像改成一個空洞的骷髏頭。他會死的,他們都會死的,只有我不會。我在心裡重復著。

  在我沒有注意的時候,近藤勛已經把我推進了一個座位裡,正好是他和土方先生中間的座位。衝田總悟咬著一個雞腿,從土方先生那邊探出頭來,口齒不清的問我:「貓桑,你身上這件唐裝是不是有點不太合身啊?原本的衣服呢?」

  「被一個混球打壞了,我現在穿的是他的衣服,當然不合身。」我嫌棄的揪了揪衣袖,撇了撇嘴。和神威打過一架之後,我原本那件衣服就好像是從炸彈實驗中心撿出來的一樣,除了全是裂口和焦黑的痕跡,還糊滿了血污,根本沒辦法再穿。

  可這個見鬼的春雨第七師團連一個女人都沒有,我又不想往鬼兵隊的船上跑,最後只能在阿伏兔和神威的衣服之間選擇了神威。畢竟他的衣服至少還算是利落的,而阿伏兔的衣服和他的人一樣,怎麼看都有一種喪到壓抑的感覺。

  神威那個混蛋,居然把我賣給了高杉晉助,害我出現死穴被控制這麼大一個人生污點,過會兒就把這件衣服燒了,以泄我心頭之恨!我在心中咬牙切齒道,卻在晚上洗完澡後,還是把這件衣服整整齊齊疊了起來。還是有機會還給那家伙吧,我不想欠他什麼東西。啊,不過被用掉的船票就全都不作數了。

  最後還剩下兩天假期,土方先生很好心的沒有說什麼既然回來了就趕緊去工作,於是我在萬事屋膩歪了一天,又變成貓去假發的小屋待了一天,聽他講完了最近這一個月來他所做的名為攘夷卻和攘夷一點邊也不沾的各類愚蠢活動,便重新投入到了每日巡邏的任務當中。

  一切和之前的日子沒有什麼變化……也不能說是沒有變化,不知道是不是衝田對因為我的請假造成了他少了兩次輪休這件事的怨念過重,壓力過大了,最近找我麻煩的頻率越來越高,剛開始我還能忍忍,現在我火氣大的天天都想炸屯所。

  我就不明白了,既然累了的話,直說讓我幫忙頂班讓他好好在屯所休息也是可以的呀,為什麼要靠折騰我來發泄壓力呢?難道每天和我打來打去鬥智鬥勇是不需要體力的嗎?我明明才經過休假,卻已經累的好像連續加了一個月的班一樣了好嗎!

  這不,又來了。看著那個掛著一臉像是壞掉了的笑的家伙一只手轉著項圈向我靠近,他還沒說什麼,我就幾乎要一爪子糊到他的臉上。我飛快的變回了貓咪,穿過外廊就朝著土方先生的房間跑去。我不是鬥不過他跑去尋求幫助的,我是希望待在土方先生身邊能讓我冷靜下來,不要發生殺害同事的慘案。

  一見我腳底打滑一般的竄進來,土方先生就知道又來了。他習以為常的伸出手把我抱到肩頭,然後繼續低下頭批閱文件,等到衝田總悟走過來的時候再呵斥上兩句,把他弄走。因為衝田最近總是叫我不得安寧,土方先生的肩膀都快成了我的補眠場所了。還好我的貓形體重很輕,不然真不知道土方先生的肩膀受不受得了。

  有一天我突發奇想,變回了人形,想幫土方先生捏捏肩膀,結果沒過多久,就第一次被土方先生拎著衣領丟出了房間。據他所說,是因為我實在太煩了,打擾到了他工作,要是真的那麼想給人捏肩的話,不如去找衝田,或者去萬事屋找小神樂。

  我躺在土方先生的門廊前看著天空,有點懷疑人生。明明我和衝田打鬧的時候更煩人,他都沒有抱怨過的,怎麼這一回反倒直接把我丟出來了?難道我的按摩技巧真的那麼差勁?雖然我從來沒有給別人按摩過,但是總感覺有點憂傷。算了,大不了從頭學起嘛,為了應付神威,我不是都能強行從茹毛飲血到學會做亂燉了嗎?

  想通了這事,我就又去了萬事屋,想找個人練練手。小神樂雖然很想享受一下,我也很樂意為她服務,但她的身子實在太小了,要想能有一天幫土方先生揉肩,我得找一個和他身材相仿的家伙。於是,我將發現獵物的目光投向了把腿翹到桌子上看漫畫的阪田銀時。

  「我說辰羅啊,你又想干嘛?有話直說,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銀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銀桑抱著雙臂使勁搓了搓。

  「你過來。」我和藹的笑著,拍了拍我面前的沙發空位。「要不我過去?」

  「阿諾,銀桑我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嗎?銀桑最近年紀大了有些事情記不清,要是有的話現在給你道歉行嗎?總之不管怎樣你先把你那麼恐怖的笑收起來啊!卡古拉你別學她一樣笑啊!一張臉都已經夠可怕了我不想在多看到這樣一張詭異的笑臉啊!」銀桑抱著胳膊,使勁往椅子裡縮著,一直懟著椅子貼到了牆上,再也無處可去為止。

  我依舊笑著,雙手搭在了銀桑的肩膀上。

  「啊——!好痛!好痛!銀桑的肩膀好……誒,完全不痛啊,什麼嘛,想給我按摩就直說啊。」

  「八嘎銀醬,辰羅醬是標准的少女,力氣比我的都小,就算很用力捏也不會痛的阿魯。」

  「卡古拉,你的力氣不能算作少女的範疇,我不是第一次見面就告訴過你了嗎?在我們這裡,能單手拖動機車的不叫少女,叫山地大猩猩。」

  「銀醬,你是想頭發被我一根根拔掉提前變成條形碼嗎?」

  「你們兩個都像話一點啊,辰羅桑還在這裡呢,你們這樣也太丟臉了吧。」一直被當做背景板的新八幾終於說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第20章 愛情(被)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銀桑放松下來,任由我揉捏著肩膀,甚至還開始對著我的義務勞動指手畫腳起來。「左邊靠上一點,對,就是那個位置,啊,還有右邊,右邊靠近脖子的位置大力一點,我說辰羅你是沒吃飯嗎一點力氣都沒有啊。」

  饒是我一開始打著磨練手藝的主意,耐心地聽從著他的建議,現在也有些心頭冒火。這家伙的大男子主義在向誰展示呢?猿飛或許會喜歡,可我一點都不吃這一套的好嗎!而且我的力氣確實不大,這是物種決定的我也沒有辦法啊!正當我猶豫要不要彈出指甲給這家伙一點教訓的時候,我看到小神樂在朝我眨眼睛。

  我倆在一瞬間便達成了共識,我收回了手,接替而來的小神樂對著銀桑的右肩一拳揮了下去。「那銀醬你覺得這樣的力度夠了吧阿魯!」

  「啊——!脫臼了脫臼了絕對脫臼了!你在做什麼啊卡古拉!」銀桑抱著肩膀一陣慘嚎。小神樂抱著我的腰,朝銀桑吐著舌頭。「略,誰叫你欺負辰羅醬。」

  「小神樂超棒的,謝謝你啊。」我也反手抱住小神樂,臉頰在她的額頭上蹭了蹭。

  「你們兩個沒人性的家伙!新八幾快來幫個忙,幫銀桑把胳膊復位……啊痛痛痛痛輕點輕點!」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一切終於又恢復了正常。銀桑虛脫一般的癱坐在沙發上,我捧著新八幾給我倒的茶,輕輕呷了一口。哎呀,貓舌頭真是麻煩,都晾了這麼久了還是覺得燙。

  「話說回來,為什麼辰羅桑突然想練習按摩手藝啊?」新八幾提問到。

  「我想給土方先生按摩,但是好像因為技術太差被嫌棄了。」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銀桑翻起眼皮,奇怪的打量著我。「我現在真是好奇,那家伙在你心裡到底是個什麼形像。」

  「爸……嗯……很厲害的大前輩!」

  「喂,銀桑聽到了哦,你剛剛是想說爸爸的吧?絕對是想說爸爸的吧!」

  「沒有。」我一口否決。

  「我要把這件事告訴多串君,他會感動的哭出來的吧,他的隊員居然把他當爸爸什麼的……不行我一定要當面告訴他,看看他的表情會是什麼樣!」

  「都說了沒有呢。」我重新露出和藹地笑,一腳跺在了銀桑岔開的兩腿之間。「我剛才說了什麼嗎?」

  「沒有!絕對沒有!」銀桑的腦袋搖的好似撥浪鼓一般,我這才滿意的笑一笑,收回了伸出的腳。

  新八幾正在隔壁房間忙著曬被子,此時探出頭來說道:「誒,我還以為辰羅桑是因為喜歡土方先生才會突然想給他捏肩膀呢,結果不是啊,殘念。」

  「這種東西有什麼可惜的?」我不是很懂人類那種八卦的樂趣。

  「新八幾就是還在青春期,等他長大了就不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了阿魯。」神樂拍著我的肩膀,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向我解釋的,那可愛過分的模樣讓我差點捂著心口倒下去。

  「是啊,新八幾就是太不成熟了,還要歷練啊八幾!不過既然提到了這件事,辰羅你到底有沒有喜歡的人?」銀桑雖然前句才說完了新八幾,後句就又開始打探起來,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拿出了一個小本子,一副要做筆記的樣子。他這樣子還真好意思說新八幾……

  「銀桑你比我更過分好嗎!到底是從哪搞出來的小本子啊!我們是萬事屋不是情報屋好嗎!」你看,果然被吐槽了吧。

  胳膊上的衣服被一拽一拽,我轉過頭去,看見小神樂也好奇的看著我。「辰羅醬,到底有沒有呀?」

  既然小神樂想知道,那我就回答一下吧。我想了想,又想了想,直到全場其他三人的目光像是恨不得直接打開我的腦袋看到是誰,我才終於搖了搖頭。「我覺得沒有。」

  「哎呀!」三人齊倒。

  銀桑還是不死心,又追問了一句:「真的沒有?一個也沒有嗎?你不是活了好幾十年了嗎?」

  可我前幾十年或者是幾百年根本連意識都不清晰啊!要是從我意識清醒算起,我現在也不到二十好嗎!我懶得解釋這個,直接回了一句:「我對人類不感興趣。」

  「那妖怪呢?」

  「我只見過我一只妖怪。」不死的怪物同事倒是還有個松陽。

  銀桑像是很沒趣的將本子撂在茶幾上,又癱坐了回去,小神樂也輕輕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你對人類難道都只有一種感情嗎?」銀桑忽然問。

  我飛快搖了搖頭。雖然並沒有像人類一樣那麼豐富細膩的情感,但至少我對於土方先生和衝田鬼畜的感情完全不一樣,甚至連一點相似都沒有。

  他好像又來了勁,「那你對於哪個人的感情更特殊一點?」

  「嗯……」這個問題實在太泛泛了。「具體舉個栗子?」

  「主人,你不是貓嘛,要是給自己選一個主人的話,你選哪個?」

  「喂!銀桑!抖S也要有個限度,這樣問辰羅桑也太失禮了吧!」新八幾又開始教訓起了銀桑。

  我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冒犯的,不過要是換成衝田總悟,不管他問的是什麼,只要提到認主二字,我就忍不住對著他的臉飛起一腳。我幾乎是想也不想,就大聲回答道:「卡古拉醬!」

  「……」對面詭異的沉默了。

  小神樂面露遺憾的摸了摸我的頭,「可是我已經有了定春阿魯。不過辰羅醬不用擔心,我一直是辰羅醬的好朋友阿魯!」

  「嗯,這樣我就很滿足了。」我冒出耳朵來,也在小神樂的手掌心蹭了蹭。

  銀桑抽搐著嘴角,「這個不算,我指的是在男人裡面挑一個。」

  「啊……那就桂吧,桂小太郎。」

  「誒——?!」這一下子,三個人的反應都很大,似乎我這個答案讓他們很震驚。

  我疑惑的轉了轉頭,不解道:「桂他長的很好看,人傻乎乎的很好玩,又真心喜歡貓,養貓的技術也很好,還有一頭和我一樣的黑長直,我選他也沒什麼不對啊。」

  「為什麼把黑長直這一條單獨拎出來說?」一向對頭發很敏感的銀桑舉手提問。

  我向他投去一個贊同的目光,很好,盲生,你發現了華點。「我只見過他一個男人是黑長直。野獸都是很在意皮毛的,我要是想尋找一個陪在身邊的人類,那麼他的長相是否符合我的審美也很重要吧。」

  「喂喂,銀桑告訴你啊,男人不止要看頭發,其他地方也很重要的!黑長直怎麼了?黑長直就能吃香嗎?黑長直了不起啊!銀桑要是不是這一頭銀色天然卷也會很受歡迎的啊!」

  一遇到頭發問題,銀桑就開啟了謎一樣的瘋狂循環吐槽中,我們早已習慣這件事,把他拋到了一邊,自己開始聊了起來。

  新八幾還是覺得不敢置信,又問道:「可是辰羅桑,你和桂桑不是敵人嗎?」

  「八嘎新八幾,就是因為這樣你才只能做新八幾而不是新一幾,少女的愛情是不分種族立場的阿魯!對吧辰羅醬!」

  「啊?啊……對吧……嗯,對的。」看到小神樂拍著我的肩膀,一副非常肯定的樣子,雖然並不明白怎麼我就忽然有了愛情了,但遲疑了一下之後,還是很堅定的點了頭。既然小神樂說我有愛情,那我就一定有愛情了,不會錯的!

  「這件事一定要和真選組的家伙們保密,我們要保護少女美妙而秘密的愛情阿魯!」小神樂忽然站起身來,一拍桌子,把目光瞪向新八幾和銀桑,直到他們迫於壓力點了點頭。小神樂轉過頭來看著我,衝我眨了一下一邊眼睛。「辰羅醬,放心,你是安全的阿魯!」

  啊我死了!小神樂太可愛了!我一把把小神樂抱在懷裡蹭了又蹭,至於她說了什麼,我是一點也沒注意。

  當天晚上從萬事屋離開的時候,小神樂還在和我說著桂的事情,我看看天,忽然一下想起,我好久沒有去找假發那家伙了。最近他挺安分的,就連其他隊士也沒有提到他。長時間銷聲匿跡,不是金盆洗手,就是有什麼大陰謀。我不相信假發能有一天放棄攘夷,盡管他所做的事情裡幾乎什麼都有但是就是沒有攘夷,所以只可能是後者。雖然就算他再怎麼精心謀劃也只能最後搞成一場喜劇,但是我還是想知道他究竟在做什麼。有備無患嘛。

  哎呀我又用了一個成語!松陽,感謝你的教育!

  連續值了幾天的夜班,好容易又挨到了輪休前的最後一天,我心中那明天是去找小神樂玩還是去找假發的念頭一直打著架,暴躁的幾乎想要撞牆。最後,我心中的天平還是無可救藥的向小神樂那一端傾斜了。沒辦法,她是我的□□嘛。

  不過我也沒打算不再去看假發。最後一天的工作一結束,我就立馬換了身衣服,跑出了屯所。

  「我今晚上不回來了!」跑出去的時候,我朝靠在門邊的土方先生喊了一句,但我跑的太急,沒等土方先生回答就已經變回了貓,順著一棟房子的排水管道竄了上去,消失在了屋頂之間。

  衝田抄著手,看著剛說出一句「知道了」,卻又將出口一半的「路上小心」和著揚起的清風一起咽回肚子裡的土方,笑得稍微有些幸災樂禍。

  「這就是被女兒拒絕的傷心啊,保父先生。」他挖苦道。

  土方掏出一根煙叼在嘴上,卻沒有點著。他瞥了一眼衝田,看到那家伙正慢慢收回去的笑。「無聊至極。」他回了一句,叼著那只沒點著的煙,走進了屯所。


第21章 烏龍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

  我站在假發的小屋門口,尾巴左一下右一下的抽著地面。我就看著這小屋屋檐的影子從地上一直爬到牆上直到消失不見,陰影的分割線的兩端從淺黃和深灰變成橘紅和深灰再逐漸融為一體,他還是沒回來。要不是屋子裡的氣味濃度騙不了人,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搬家了。

  夜晚還是有些冷的,身為一只弱小可憐還餓得要死的小奶貓,我正在瑟瑟發抖。我在心中幻想著自己變得和定春一樣大,然後張開嘴,一口咬住假發的腦袋這類一點也不符合柔弱小貓的假想,努力想讓自己的心情不要那麼的糟糕。

  小路那頭出現了腳步聲,一個是木屐,還有一個像腳蹼。我直起身子,看到假發和伊麗莎白的身影從黑暗中逐漸清晰了起來。假發拎著一個大塑料袋,正在和伊麗莎白抱怨著什麼,而伊麗莎白則舉著公告板,用那種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很詭異的方式與他進行著問答。

  我心中的怒氣一下子爆發,我猛竄幾步,撲向了假發,而他看起來像是准備要拔刀,卻忽然又改變了動作,雙手把我接住,捧在了手心。我張大嘴,一口咬住了他的拇指,卻覺得本該無比脆弱的人類皮膚此時變得極有韌性,特別是假發手指的繭子,對於我並不很鋒利的牙齒極度不友好。我嫌棄的將他的拇指吐了出來,衝著他極大聲的叫了一聲,以表達我的憤怒。

  「小黑!好久不見!你一直在等我嗎?我好高興啊哈哈哈哈!」他一點不顧我的憤怒,自顧自的高興著,甚至快要流出激動的淚水。他甚至把我憤怒的叫囂當成了委屈,好一通道歉,解釋他是去借CD,因為想要的一套怎麼都湊不到,幾乎跑遍了江戶所有的租賃處,這才回來的這麼晚。

  「小黑,你餓了吧,我這裡沒有貓糧了,我給你做一碗蕎麥面將就一下吧。」你給我貓糧我還不吃呢!我點了點頭,又拍了拍桌子以示催促。

  「哦!伊麗莎白,快看,她點頭了!她點頭了!這是第多少次了?」

  「第三百二十一次,桂先生。」

  「不對,現在是三百二十二次了!」假發擼著袖子,一邊麻利的洗鍋燒水,一邊和伊麗莎白交談。我有點無聊,跳到假發拎回來的那個塑料袋跟前,用爪子撥弄著裡面的CD。

  我們的日子,南瓜先生,幫幫我派鬥龍,這都是些什麼雜七雜八的?從愛情片到懸疑片到恐怖片,真人電影動漫全集各種類型的都能找到,假發這次是打算干什麼?開電影電視劇講座嗎?不不既然是假發的話,我們就不應該想的太正常。嗯……比如說,他想用從這些影視作品裡學習如何拍電影,然後曲線救國靠電影傳播攘夷思想?不不不這個計劃太長遠了,假發的腦袋想不出這麼長遠的計策……

  正當我一只貓冥思苦想搖頭晃腦的時候,一碗熱騰騰的面端到了我的面前,桂拿著一雙筷子和另一雙小碗,夾起一點面來放進小碗裡,等面涼了些才將小碗推到了我面前。我喵了一聲,低下頭飛快的吃了起來。假發果然很會照顧貓,連我的貓舌頭都考慮到了。

  假發把手輕輕放在了我的頭頂上,一下又一下撫摸了起來。每當這時,我就又知道,他又有話要和我講了。嘛,看在你這麼體貼的份上,我這回就認真聽聽吧,希望你能和我說說這些天你到底在做些什麼。

  聽到一半,我就開始無語了。假發不愧是假發,虧我還在想著他是不是有什麼大陰謀,蠢貨的本質果然無法改變。

  他這些天還在和那些他手底下的攘夷志士開攘夷行動計劃交流會(女子茶話會),這次的主要話題是最近熱門的電視劇《那年晴天》。桂平時很少看電視劇,總是喜歡看你好兔和再見獅,這次的話題他一直插不上話,於是在發了一頓火之後就去借了《那年晴天》的全套CD一口氣熬夜看完。本來興致滿滿的打算第二天和人聊一聊,卻發現他們這回改成了談一部五年前的電影《婦產科風雲》。如此循環了好幾天,桂終於怒了,決心一口氣把近幾十年的經典影視作品和最近火熱的電視劇全都借來看完,這樣就不怕不僅做不了領頭的發言人,甚至沒有話題可說了。

  這叫我想起前些天去萬事屋給小神樂送東西的時候,還聽到銀桑在吐槽假發這家伙為了給租賃店提供身份證明去考機車駕照,結果害得他差點過不了補考,還害的機車教練差點放棄工作的事。

  假發還在喋喋不休:「最近去租賃店也很難了,真選組的巡查力度又有加強,那個鬼之副長居然把衝田總悟放在白天巡邏,而把辰羅殿挪到了晚上,實在是太狡猾了!辰羅桑的巡邏一向很認真,為了躲開她我每次都要提前開跑,連好好挑CD還CD都做不到……」

  阿諾,你抱怨的對像可就在你面前呢!就算你誇我工作認真我也完全高興不起來啊你這個八嘎!

  我用爪子一個勁的扒拉著桂的手腕,想叫他快點閉嘴吧,誰知他又會錯了意,把碗筷收了起來。「小黑你吃飽了嗎?那等一下,我去把碗洗了,你去挑一張CD先看吧。」

  誰吃飽了啊!我光聽你在犯傻了好嗎!我翻了個白眼,但是又不想去把那碗面給搶回來。再說,面已經開始黏起來了,口感也差了許多,我現在也不是太想吃它了。我跳回塑料袋旁邊,重新巴拉了起來。

  假發這家伙真是的,要開始補劇了,怎麼連點零食都不准備,那麼嚴苛的遵守武士道有時候還真是有點無趣。相比起來,銀桑就做的好多了,雖然他家只有一台比他的頭大不了多少的台式機,但至少他那的冰箱裡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小零食。

  我對於愛情啊仇恨啊什麼的沒興趣,倒是有些好奇人類是怎麼描繪我們這些妖怪的。當桂洗完碗走到我身邊的時候,我把一盤名為《醫院逃殺》的電影甩了出來。

  就這個!我用前爪往上一拍,衝他叫了一聲。

  子夜,我看著裹在被子裡,臉緊貼著我,還有些驚魂未定的假發,有些無法理解。不就是平躺在停屍房的屍體被附上了妖怪,變成了睜著白眼的活死人了嗎?哪裡恐怖了啊?而且那個妖怪長的好醜,雖然我沒見過其他妖怪,但是至少我一點都不難看啊!

  桂又折騰了一會兒,終於睡了過去,我這些天幾乎都是夜班,此時還不是很困。我還在思考著這個恐怖片哪裡恐怖這個問題,桂突然筆直的坐了起來,僵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喵?」我叫了一聲,探過頭去看他到底怎麼了。

  ……好吧我承認,那個恐怖片還是有點恐怖的。

  這孩子到底是受過什麼刺激,為什麼瞪著大白眼睡覺啊!這個是病!得治啊!松陽,你當初為什麼沒有幫他看看他到底什麼毛病啊!說不定這家伙這麼軸這麼傻乎乎的原因就能檢查出來了啊!

  這家伙就這麼直直坐著實在太嚇人了,我努力想把他放倒,然而貓咪的這副小身板實在是做不到這麼高難度的事情。我跳下床去看了看伊麗莎白,確定他睡得很沉,這才又跑了回去,變回人形,一手壓著桂的肩膀,一手拖著他的腦後,小心翼翼的把他向床上推去。

  或許是我太不會照顧人了吧,我明明已經盡可能保證動作輕柔了,桂還是被驚動了。他皺了皺眉,閉上了眼睛。我屏住呼吸,見他沒有什麼動作,這才又重新放松下來,把他輕輕往下推去。誰知這時,他忽然睜開了眼,這次的眼睛裡有了眼球,還泛著水霧,顯然並不清醒。

  「……辰羅殿?」他喃喃念了一句,忽然好像要清醒過來,我眼疾手快的在他後頸一捏,把他弄昏了過去。

  這家伙,沒事搞什麼大喘氣!我變回貓咪,泄憤似的跳到他的胸口上,蹦跳著踩了又踩。他已經昏過去了,一點反應都沒有。我本想趁夜離開,就和之前的我一樣,但是我又擔心他是不是真的清醒了過來。他要是當成夢就算了,萬一要是真的清醒了,我該怎麼解釋啊!

  我決定還是先留在這,看看他明天早上會是什麼反應。我躺在他的枕邊,惴惴不安的一直挨到了天亮。

  桂起的並不算早,我估計是我下手有點狠的原因。他看見了我,又是驚喜的叫道:「小黑!你還在啊!今天你也要和我待在一起嗎?」

  誰要和你待在一起啊!我今天是要去和小神樂玩的!我在他腳邊來回轉著圈圈,看見假發這家伙除了高興這一反應以外幾乎什麼都沒有,我便放下心來,竄上他的膝蓋拍了拍以示道別,隨後幾下跳出窗戶跑遠了。

  「麻袋小黑,昨晚上……」桂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把試圖阻攔的手收了回來,重新攏在身前。「我是八嘎嗎,就算小黑再聰明也不可能回答我啊。啊,伊麗莎白,你來的正好,昨晚上有人來過這裡嗎?」

  「沒有,門窗也沒有被動過的痕跡。」伊麗莎白舉著牌子答道。

  「這樣啊……」桂低下頭,皺起了眉頭。「是夢嗎?」


第22章 老父親心裡苦但從不說

  「你們真選組也太能壓榨你們的隊員了吧?人民交給你們的稅就不能多用來招收一點隊士嗎?這家伙好不容易有一天的輪休,全都睡過去了。」阪田銀時站在真選組的大門口,對著土方十四郎抱怨道。他無奈的把懷裡的辰羅遞給土方,然後左右扭了扭,活動了一下肩膀。

  「怎麼回事?」土方把大齡少女接了過來,問道。

  「這家伙今上午一過來,說了沒兩句話就忽然躺在沙發上睡著了,也不變回貓,占了銀桑本來躺著看漫畫的位置,卡古拉那家伙還不准我們叫醒她,也不准動她,現在,還要我把她送回來。總之,卡古拉叫我轉告你們一句,不要給這家伙積壓太多的工作了,少女有了黑眼圈是會很困擾的。」

  「我以為她昨晚上在你們那過的夜。」土方低頭看著辰羅的黑眼圈,神色晦暗不明。

  「怎麼,保父大人這麼在意女兒的動向?銀桑我提醒你啊,家長要是逼得太緊可是會被嫌棄的。這家伙的歲數比你還大呢,你就別管她那麼多了。」銀桑低下頭去,戳了戳辰羅的額角。「真是的,這家伙貓咪的時候就那麼一點點,怎麼變回人了這麼大一只,還重的要死。」

  土方一側身,避開阪田銀時的手指,「你到底回不回了?今天不是辰羅桑做飯,可沒人留你吃飯。」

  「嗨一嗨一,保父這就生氣啦,那銀桑也趕緊回去吧,家裡還有兩張嘴等著喂呢。哎……本來以為今天辰羅過來可以有一頓大餐呢……」阪田銀時的聲音漸行漸遠,土方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懷裡的大齡少女,嗤笑了一聲。「無聊。」

  「貓桑,起床了,不然就沒有剩飯了。」恍惚之間,我聽到了衝田鬼畜的聲音,我睜開眼,看見這家伙正拎著一個雞腿,在我鼻子前面晃來晃去,引得我整個人隨著他的幅度搖擺。我一下清醒過來,腳下一跳,一口把雞腿叼在了嘴裡。上一頓還是昨晚上吃的,還沒吃飽,我真的快餓死了,連衝田總悟的挑釁都不想去理會了。

  「啊,本來還想分你一點我的晚飯的,但看在你已經吃了我唯一的雞腿的份上,我就不給你了。」衝田總悟故意端著他那碗紅燒肉,在我面前露出了挑釁的笑。

  我哼了一聲,眼疾手快的抄過衝田的筷子,一閃身從他身邊擦過,待我在據他三米之外的地方站定,筷子上已經穩穩當當的夾了一塊肉。我也衝他挑釁一笑,慢動作把肉塞進了嘴裡,滿足的嚼了起來。切,和貓搶食,你還嫩了點,更何況,我可是跟神威練過的。

  「總悟,辰羅,你倆別鬧了。我留了一份,辰羅,快過來吃吧。」

  「阿裡嘎多!」我撲向土方先生,幾乎是一把從他手裡搶過碗,開始大吃起來。

  「阿諾,貓桑,你還用的是我的筷子。」衝田左手端著碗,右手空空,向我揮了揮。

  我囫圇咽下口中的食物,白了他一眼。「我還給你你還能用嗎?我就不嫌棄你了,你自己重新去拿一雙吧。」說完,我又把頭重新埋回去,重新刨起飯來。

  突然,我手上的筷子被人抽走,我抬頭一看,土方先生正把另一雙筷子伸到我的面前。「不要隨便和別人用一雙筷子,不衛生。」

  「嗯嗯!阿裡嘎多!」我衝他笑了笑,又重新像餓死鬼一樣埋下頭去。吃了沒幾口,我又忽然想起點事,抬起頭來去看土方先生站著的位置,可這時他已經在我身邊坐下了。我將頭探過去一點,盯著土方先生的側臉。

  「土方先生,你想要貓的報恩嗎?」

  「干嘛?」土方先生微微斜過眼睛看我。

  「你對我那麼好,就想報答一下嘛,就算是普通的貓咪,也會給對他們有恩的人送些花啊,獵物啊什麼的,我可是更高一級的貓妖,當然也知道知恩圖報了。」嘛,雖然是松陽教給我的。

  「不用搞那麼無聊的事情。」土方先生看起來一點興趣也沒有。我哦了一聲,又垂下頭去,連帶著腦袋頂上的耳朵都耷拉了下來。

  「喂,貓桑,我把我的雞腿給了你,也算是對你有恩,你有沒有什麼要回報的?」衝田坐在我的對面,此時正在用腳尖來踢我的腳。

  「人間這麼辛苦,不如我立馬送你去極樂世界,你覺得這份回報夠豐厚嗎?這是我能提供的最高級別的服務了呢!」我衝他呲了齜牙,笑得異常「無害」。我可沒有撒謊哦,我對於松陽最大的報恩就是答應有一天殺了他呢。

  「那還是算了,我還等著好好活著,有一天能踹掉土方成為副長呢。」

  「拉倒吧,就你,會把全隊都變成你的奴隸的你個抖S混蛋。」我和衝田又鬥了起來,把剛剛的一點失落忘得一干二淨。我倆的腳在桌子底下踹來踹去,座位上的每個人幾乎都端起了碗,生怕吃不上飯,最後,還是土方先生和近藤局長一人拉住一個,這才勉強平息了這場鬧劇。

  吃飽喝足之後,我攤在回廊上,看著天上的星星。說起來,上次和神威見面的那顆星球叫啥來著?在這裡能看見嗎?……等等,我想那家伙干啥?他不久前才把我賣給高杉晉助了呢!我在地上趴著使勁搖頭,感覺吃的有點撐,自己快把自己搖吐了,於是又一下子變成貓咪,希望能感覺好受一些。

  「辰羅桑,現在有空嗎?辰羅桑?你在嗎?」土方先生大概是聽到了我的聲音,才來這邊找我,可我這一身毛和夜晚融在了一起,又實在太小,他沒有發現就躺在牆邊的我。我坐起身子,又重新變回人,衝他揮了揮手。「有事嗎?」

  土方先生似乎有些難以開口,先是皺了一下眉,又摳了摳臉,終於開口問道:「我不是想多管閑事,但是我還是想知道,昨天晚上你去干嘛了?」

  「……」這個問題我怎麼回答啊!我和我們的頭號通緝犯一起度過了一言難盡的一晚,他做了一碗蕎麥面把我喂得半飽,然後又一起看了一部恐怖片,最後他驚悚的睡姿把我嚇得夠嗆,我甚至還差點被他看到了人身嗎!說出來任何一條,我就玩完了,涼透了好嗎!

  我抿著嘴沉默著,連呼吸都不自覺微弱了起來。土方先生看我的樣子,又皺起了眉頭,聲音中似乎有種微微收緊的試探感。「實在不能說嗎?」

  「嗯,不能說。」我心裡有些發慌,雖然我知道我可以解釋成自己是去臥底的,但難保土方先生不對我懷疑或者失望。他對我那麼好,又那麼信任我,我不想讓他因為我而產生一絲一毫被背叛的感覺。

  土方先生的呼吸好像也和我一樣變得滯澀起來,氣氛太沉重了,我只想趕緊離開。我學者小神樂的樣子,打了一句哈哈:「少女總有幾個不能和別人說的秘密嘛!哈哈哈哈,土方先生,我先去睡了,不然有了黑眼圈就麻煩了。」說完,我就立馬變回了貓,衝刺一般的竄進了屋子,因為剎不住車,還撞破了幾個隊員房間門上糊的紙,引來他們一連串驚叫。

  我誰的房間都沒停留,我白天睡了一天了,現在並不困。我從屯所後面爬上房頂,實在覺得心裡不踏實,於是又摸回了土方先生剛剛站著的回廊那裡。他還在那,我聞到煙味了。我輕手輕腳的摸過去,想偷偷看看他的樣子,卻實在屏不住氣,被嗆得連打了一串噴嚏和咳嗽的集合。等我緩過勁來,煙已經滅了,土方先生也不在那了。

  ————————————————

  土方看著辰羅一路跑走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試著勾了勾嘴角,卻還是沒人笑起來。他覺得心煩,煩到沒辦法好好笑一笑。他不過是忽然想起萬事屋那家伙送她回來的時候,說她昨晚上並不在的事。他知道辰羅的工作量其實並不算太大,她早已習慣了,絕對不可能出現那種累的說話都說不完就睡著的情況。更何況,那時候和她說話的還是那個夜兔丫頭。

  大概是被一直看不順眼的萬事屋來了一頓莫須有的指責,他心裡有點不爽,此時記起了,便想著來問上一問。她正坐在回廊上,腿撇在身體兩側,頭發有些松散的垂在臉側和肩膀上,笑著朝他揮手。皮筋有點松了,這家伙一定是又在地上滾來滾去了。他想。

  他不是那種會關心隊員私生活的領導,但辰羅畢竟情況特殊,需要多花些心思照顧。他努力克服不習慣問了出來,卻換來了良久的沉默。啊,他就知道不該問的,打聽隊員的私生活一定會讓對方尷尬的。可是能叫辰羅尷尬,這會是什麼事?

  他打量著她的表情,她似乎在緊張,身體縮緊,呼吸滯澀。雖然平時生猛的舉動和少女形像一點都不沾邊,這真的是少女才有的神情。果然,他又問了一遍是不是不能說之後,她回答了是。她說,是少女的秘密。然後她就落荒而逃,理由是不想因為熬夜有了黑眼圈。

  那她現在眼底下的是什麼?土方心中這樣想了一下,這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生氣了,從她還沒回答之前就開始生氣了。但是為什麼生氣,他不知道。難道真像總悟和萬事屋說的,自己現在已經成了一名保父,要對於女兒的生活百般在意了?

  越想越煩躁,土方點上了一支煙,想靠尼古丁平息心中的躁動。頭頂上的房頂忽然傳來小貓的咳嗽和噴嚏聲,土方垂下眼,吐出了口中的煙,然後將那支還有大半的煙掐滅,轉身離開了回廊。他還有許多工作呢。


第23章 誰說八嘎不會生病

  衝田總悟是神經病吧!他到底和我多大仇啊!覺至少讓貓好好睡一個吧!為什麼?我覺得之前他已經夠煩人了,他卻總能突破我以為的極限!最坑的是,最近的輪班剛好輪到了我和他一道,本來我倆要是錯開班次,最多也就在交接和吃飯的時候打一打,現在好了,白天我要面對他的挑釁,晚上回去了他要提防他的偷襲,就連晚上我准備睡了,他也要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逆著我毛發的長勢一通胡來,搞得貓心火過旺,根本沒辦法好好睡覺。

  土方先生不知道最近是發生了什麼事,突然一下子對我冷淡了起來。倒不是說他對我不好,他還是對我很好的,只是不再那麼照顧我了。剛開始我覺得有點不習慣,但很快我就適應了,畢竟我貓生的絕大多數時間都是自己照顧自己的。唯一不太妙的是,沒有他出面調停我和衝田鬼畜的干架了。

  同樣是小孩兒,怎麼新八幾和小神樂就那麼好呢?又一次面對了凶神惡煞的衝田鬼畜,我突然察覺了萬事屋的好,決定從今天開始每晚都去萬事屋住,直到有人出面控制住衝田這個神經病為止。雖然要走上不短的一截路,也不能和小神樂睡在一起,但好歹能安安穩穩睡一覺不是?

  銀桑聽到這個消息本來是拒絕的,我沒有錢付房租,畢竟我所有的錢都拿來和萬事屋合資供養小神樂了。但在小神樂的逼迫之下,以及我保證每天都會准備早晚飯之後,銀桑總算是同意了我的請求。我高興得抱起小神樂轉了一圈,就飛快的跑回屯所報告了這件事。

  土方先生正忙著批文書,聽到我說之後沒什麼反應,只叫我別遲到,就隨我去了。能擺脫衝田的騷擾,還能每天都見到小神樂,我高興的跳了起來,跑出去的時候,還朝衝田做了個鬼臉。

  衝田驚訝了一下,慢悠悠晃到土方屋子門口,靠著他的門邊,「貓桑是貓薄荷吃多了?」

  「她申請以後每天晚上去萬事屋住。」

  「住多久?」

  「沒說,隨她願意住多久。」

  「那樣我每天會很寂寞的。」衝田感嘆了一聲。

  「你要是精力太多的話,我可以替你多加幾天的排班。」土方斜著眼睛,瞥了他一眼。

  衝田笑了一下,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你的房間的煙味淡了不少。保父大人,你就舍得把她放出去?」

  「無聊的話可以去訓練場和我比試一場,之後愛上哪去上哪去,別在我這煩人。」土方遲疑了一下,取出一根煙叼在嘴上,拿打火機點燃。

  「算了,我不想吸二手煙。」衝田笑了一聲,轉身離開。才走了沒幾步,他的笑容便全部消失了。他徑直走回了自己的屋子,斜躺在榻榻米上,看起了漫畫。「都已經堆了這麼多了,得趕緊看完才行。」

  ————————————————

  萬事屋的生活並不比真選組清淨,新八幾晚上不會留下,但雖然只有兩個人,銀桑和小神樂還是能制造出二十人的氣勢。幸好樓下是間熱熱鬧鬧的酒屋,也沒有人嫌棄樓上的吵鬧。

  每天出去認真工作,晚上提著菜為兩人做晚飯,我忽然有一天想到,要是我有了幼崽,大概就會是這樣吧。等等……銀桑明明已經成年了,為什麼還要人養著呢?要是以後可能有這樣的幼崽,那我還不如一生都不要。不過,嘛,我現在還在幼年期,這一切都還太早了,不急,不急。……等等,既然我還是個幼年期的貓妖,為什麼我要養著已經成年好多年正值身強力壯時期的銀桑啊!給我滾去工作啊!

  一晃眼這樣的日子已經過了半個多月,我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所以今天一開門沒有看見小神樂衝出來迎接我的身影,我有點不習慣。萬事屋裡燈滅著,裡面靜悄悄的。我豎起耳朵聽了聽,又在空氣中嗅了嗅,靠,全是阪田銀時的味道。這家伙不知道開窗透氣嗎?這屋子裡這麼悶。

  我大踏步走了進去,啪的打開客廳的燈,又唰的一下拉開銀桑的房間門。「你不知道要給房子透……銀桑?你怎麼了?」

  臥槽?這什麼情況?這個頭頂一頭銀卷假發的被子卷是怎麼回事?還在動!還咳嗽了!這不會就是阪田銀時吧?他病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咳咳幫我倒咳咳咳咳倒杯水咳咳……啊丘!啊丘!」銀桑又是咳嗽又是噴嚏的,看起來狀態差極了。我趕忙扔下手上的袋子,跑去廚房給他接了一杯水。

  我把他扶起來,指尖接觸的皮膚是一片滾燙。這家伙發燒了!看這溫度還不低!我從來沒照顧過人類,更別說一個生病的人類了,此時顫顫巍巍的給他喂下了水,我又幫他躺回了床上。

  「不是說八嘎是不會生病的嗎?你怎麼病成這樣了?」

  「這說明銀桑不是八嘎,腦袋聰明著呢咳咳咳咳……」就衝你解釋這句話這件事來看,你顯然並不聰明。我也顧不上吐槽他了,在一旁手忙腳亂的,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卡古拉醬呢?新八幾呢?」

  「我叫他們去道場了,別讓他們也傳染上。」銀桑的聲音顫顫巍巍的。

  我又好氣又好笑,「那你就在這躺一天也沒人照顧你,打算原地病死啊?那個總是跟蹤你的忍者桑呢?」

  「誰知道咳咳咳,總之你今天還是回真選組吧,土方會收留你一晚的。」

  「你腦子有病嗎?看在我住在你這的份上,我照顧你一晚上吧。我可是很厲害的妖怪,從來沒有得過病的。」

  「咳咳咳那就拜托你了……」

  說是照顧人,可我從來沒干過這事,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我努力回憶當初在松陽那裡的時候,他好像是會去買藥,給生病的孩子熬粥,還有換敷額頭的毛巾以及擦身。回憶是回憶起來了,操作起來卻實在是困難。買藥我會,熬粥我也會,可是給病人喂飯喂水喂藥擦身這到底該怎麼做啊!為什麼喂自己吃飯的時候這麼順手,給別人喂的時候就好像在用腳一樣別扭啊!

  又一次將水灑在了銀桑的脖子上,他忍不住吐槽:「你照顧人的手段也太差了吧?」

  「我殺人的手段很不錯,你要不要試試?」我反唇相譏。

  銀桑抽搐了一下嘴角,「你這個女人脾氣也太差了吧,一點也不可愛,當心以後嫁不出去。」

  「嫁了干嘛?生出來像你一樣的米蟲幼崽嗎?生病了就少說話,當心又咳嗽。」我壓著他躺了回去,轉頭去把杯子放回了廚房。緊接著端起了一盆水,打算去給銀桑擦身。他似乎還打算抗議,被我一巴掌給堵住了。這家伙平時半裸著的時候一點不害羞,現在矯情個什麼勁啊?我又不會把他底褲給扒了。

  每隔十分鐘換一次濕毛巾,每隔一小時半杯水,藥要六個小時一次,體溫計每兩小時一量。銀桑覺得頭暈,我沒有辦法,最後只能伏在他的身邊,貼著他的手,從喉嚨裡發出呼嚕聲。我們貓咪在同伴受傷或者生病的時候就是這麼做的,可以讓他放松,幫助他恢復健康。我忙的團團打轉,幾乎一刻不得閑。明明白天已經走了一天,現在的精神還要持續緊繃,我感受到了疲乏。

  終於,在凌晨三點的時候,銀桑的體溫降得差不多了,也穩定了下來。我松了一口氣,突然覺得自己的頭開始暈了起來。我晃了晃銀桑,「喂。」

  「干嘛?」

  「你之後沒問題了吧?我想睡覺了,明天還要去巡邏。」

  「去和土方請個假吧。」

  「不要,私自翹班的話會給土方先生添麻煩的。喂,銀桑,我給你講啊……」

  「什麼?」

  「偏高的體溫對於貓好有吸引力的……」我話還沒說完,終於累的睡了過去。

  阪田銀時看著已經倒下去的辰羅,蜷成一團,手攥在胸前,臉貼在他的脖頸處,均勻的呼吸噴灑在他的皮膚上,有些熱熱的。

  好像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會表現出一點少女的樣子。她看起來真的累壞了,眼底下是一片青黑,馬尾早已散亂,柔順而凌亂的貼在臉上。她身上的真選組隊服還沒來得及換掉,只脫了外套,解開了上面的風紀扣,露出了其下一點點溝痕的陰影。

  阪田銀時想起身去為她拖一床被子蓋上,誰知剛動,她就嘟囔了一聲,又貼了上去,這一次甚至粘的更緊,就連胸前的兩坨軟肉也貼到了他的胳膊上。他想起她剛剛說的,他的體溫對於她很有吸引力。他在心底糾結了一下,最後還是掀起自己的被子,蓋到了她的身上,隨後也閉上了眼睛。

  她的喉嚨裡開始發出一種極輕的,幾乎微不可聞的呼嚕聲,這表示她已經睡熟了過去。阪田銀時就在這種微弱的伴奏之下,也陷入了夢鄉。


第24章 ,生病時候就連景色都會變得不一樣

  我錯了,我這輩子再也不會托大了,能放倒八嘎的病毒又豈是平庸之輩,我實在太油斷了,居然就這麼中招了。

  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只知道一睜開眼的時候,我就又出現在了真選組,頭頂上是土方先生的倒影。他沒穿外套,襯衣的袖子挽到胳膊肘上,看起來很累,也有些暴躁。我的頭又疼又暈,我閉上眼睛,哼哼了兩聲。

  土方先生一下注意到了我的情況,探過腦袋來問我:「醒了?感覺怎麼樣?」

  「頭暈,頭疼,還犯惡心。土方先生,我從來沒生過病,生病是這麼難受的事情嗎?」

  「嗯,生病就是這麼難受的事情。」土方先生摸了摸我的額頭,又拉開屋門,和門外什麼人說了什麼。我什麼都沒聽見,因為我在耳鳴。「土方先生,我聞不到你身上的煙味了。」

  「因為你鼻塞了。」土方先生端著一杯水走過來,「總之你先把藥喝了。」

  「為什麼我明明不會死,受的傷也能在幾秒之內痊愈,卻不能一下子把病治好呢?」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嘿嘿咳、咳咳咳……」我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結果引發了咳嗽,可就算這樣,我也忍不住笑。感覺一生病,我整個人也幼稚了起來,變得傻乎乎的。「要是松陽在的話,說不定就能告訴我為什麼了。」

  「松陽是誰?」朦朧之間,我聽到土方先生問。

  「松陽……松陽是我的怪物同事……你在哪啊松陽……」我呢喃著,又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的時候,土方先生已經不在了,換來照顧我的是和我一起執行過幾次臥底人任務的山崎退。我的精神狀態已經好了不少,我叫他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我。

  山崎退說,我那天沒去巡邏,隊士們覺得奇怪,於是報告給了土方先生,然後土方先生就和輪休的衝田一起去了萬事屋,正巧和從道場回去的新八幾和小神樂撞見。他們一起上了樓,看見我和銀桑躺在一起,睡得昏天黑地的。然後他們打算把我倆叫醒,銀桑是醒來了,還和他們中氣十足的吵架,可我卻一直叫不醒,這時候他們才發現我病了,燒的很厲害,於是土方先生和衝田就把我帶了回來。

  我剛回來的時候簡直就是昏過去了,到後來又開始說胡話,什麼「衝田鬼畜去死吧」,什麼「神威你丫滾開老子還沒成年」,什麼「小神樂世界第一可愛」,還要什麼「松陽你等著我」,更多的話都更模糊不清,總之他也聽不懂了。我昏睡了兩天,可把組裡的人折騰的夠嗆,幾乎所有輪休的人都在忙著照顧我,畢竟誰也不知道妖怪病了該怎麼辦,是要按人類的一套走還是帶去看獸醫。

  我側著頭,昏昏沉沉的想,銀桑看樣子是已經好了,那個混蛋,這次可是欠我一個大人情;幸虧沒有把桂供出來,也沒有提高杉晉助半個字,不然就完了。這幾天真的是太對不起其他隊士了,尤其是土方先生,找個機會我一定要好好報答他們。

  門又開了,我聽到衝田總悟的聲音說,到他照顧我的時間了。我趕緊裹住被子閉上眼睛,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的樣子。

  「貓桑,我剛剛還聽到你在和山崎聊天呢。」衝田鬼畜涼涼的聲音響起,直覺告訴我,要是我還裝睡,這家伙一定會有更多鬧心的舉動,於是我不情不願的睜開了眼。

  「先說好啊,我現在沒力氣和你打架。」我沒好氣道。

  衝田笑了一下,在我旁邊盤膝坐下。「我也沒想著和你打架。喂,貓桑,我有問題問你。」

  「什麼?」我想坐起身子去聽,但是動了動,感覺實在頭暈的厲害,於是又痛苦的閉著眼睛躺了回去。

  「你為什麼和旦納蓋著同一張被子?」

  「誒?有這事?」我眨了眨眼睛。「大概是我困得睡著之後直接倒在他旁邊了吧。他那時候體溫偏高,對於我很有吸引力的。」看著衝田不相信的樣子,又補充了一句:「真的,你沒見到那種給貓賣的暖爐嗎?而且我還是幼貓呢好嗎?昏睡過去之後肯定是要朝暖源靠近的。」

  「納魯或多,那為什麼那個那個大胃女沒有照顧旦納?」

  「卡古拉醬還是少女好嗎!怎麼可以讓她做這麼辛苦的工作!」我一下子來了勁,拍了一下身下的榻榻米,剛想坐起來爭辯,卻又被一陣頭暈強行押了回去。

  衝田總悟一副奇怪的樣子看著我,「那個大胃女到底什麼地方好啊?你這麼偏袒她?」

  「你這樣對卡古拉醬很失禮啊!快給她道歉!」我想用手去拽衝田的衣角,但胳膊一伸出去,我就感到了一陣寒冷,又把手縮了回來。「你要是不道歉的話就算了,我先睡了。」

  我賭氣地翻過身去,背對著他,合上了眼睛。我聽到他的衣袖摩擦聲,我繃緊了身體,准備就算是渾身無力也要及時反擊,卻感覺到一只手輕輕的搭在了我的身側,有以下沒一下的拍著。我記得當初,我曾經看見三葉有在哄衝田睡覺的時候做過這樣的動作。這家伙,現在才能看出一點是三葉的弟弟的樣子。

  我逐漸放松下去,又覺得困了起來。即將迷迷糊糊入睡之前,我感到有一雙手在我頭頂上輕輕揉了揉。那感覺太溫柔了,我情不自禁蹭了一下。那只手僵了一下,又放松了下來,繼續在我的頭上輕柔的撫摸著。所有的感覺都在離我遠去,我睡著了。

  在夢裡,我看見了松陽,他對我笑著,摸了摸我的頭,說我要快點好起來,這樣才能快點去找他,實現我的報恩。我點點頭,然後我看到他說,那我回去等你。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但是意外地,我覺得很安心。我的怪物同事在等我,不論多久之後,他都會等著我,多好呀。

  我帶著滿足和幸福睜開了眼,印入眼簾的卻是衝田總悟的一張大臉,我條件反射的想要抬腳去踹,卻又想起他會在這裡的原因。算了,他也挺辛苦的,就讓他好好睡一覺吧。剛好我感覺好多了,也趟夠了,可以出去走走。我把被子蓋在衝田身上,裹緊了身上的一件單衣,悄悄拉開了門。

  我走到土方先生門口,見他嘴裡正叼著煙,隊服的外套掛在門邊,襯衣的風紀扣解開,一臉暴躁的看著眼前的一大堆文書。他在忙,我還是不要去打擾他,於是我又原路退了回去。外面的太陽很大,我從被窩那裡帶出來的一點熱氣早已消磨了個干淨,我又開始冷了起來。我抱緊雙臂,又輕手輕腳的溜回了房間。

  衝田還在睡,看起來昨晚像是睡得很晚的樣子。我在重新搬一床被子暖熱和享用之前的被子的溫暖之間糾結了一下,果斷選擇了後者。我變回貓咪,鑽進了被窩,想了想之後,又拱了拱身子,靠的離衝田更近了些,然後閉上眼睛,又陷入了沉睡。入睡的前一刻我想,真奇怪,我居然一點都不餓。

  我再睜開眼的時候,衝田把我抱在懷裡,正在輕輕撫摸著我的背。我聽見他在叫幫忙端一碗粥過來,我差不多該醒了。我探出頭來,說道:「我醒了。」

  我吃了一碗很清淡的小粥,據衝田總悟說,這碗粥放了挺多鹹鹽,但是很奇怪,我的貓舌頭居然一點也沒有嘗出來。我想,這就是生病的奇妙之處了吧。

  生病的奇妙不止會作用在自己身上,我覺得這也一並作用在了衝田身上。他突然變得溫柔了不少,本來我還以為他是想讓我放松警惕,然後在什麼時候突然坑我,但我提防了半天,卻什麼都沒有。我想起我以前在意的關於家教的事情,那時候我還曾吐槽過衝田鬼畜的性格,但現在看來,他似乎也繼承了三葉溫柔的一面。

  人類還真是復雜。這是我最終得出的結論。

  我又在屯所裡躺了兩天,在此期間,我被禁足不准踏出真選組。「真選組的得力干將,優秀間諜辰羅身患重病,幾乎喪失戰鬥力,卻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情況下出現在大街上,這會讓被她打擊過的犯罪集團怎麼辦?」這是土方先生給我的解釋。

  我反駁了一句:「反正我也不會死。」

  「那你是打算被打斷了全身骨頭,塞進水泥桶裡沉到深海,然後等著有一天我們把你撈上來?」土方先生說這話的時候口氣很差,表情也很差,就好像真的看到了什麼畫面似的。我也想像了一下,頓時感到一陣雞皮疙瘩。

  雖然我想到等我的骨頭長好了,我可以放出我的爪子和牙齒,它們可以輕松割開水泥,雖然我不會游泳,但我還是能飄到海上來。無盡的生命可以讓我有一天飄到一個海邊,或者遇上一艘船。但是我只是想到了而已,卻不會故意給自己找罪受。我不怎麼反抗土方先生,他看起來也很心煩的樣子,於是我老實的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不要把這個世界想的太簡單了。」土方先生最後說這句話的時候像是在嚴厲的訓斥我,我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忘了我是個妖怪,是個不死的怪物,我比他活的時間可長多了。


第25章 打架了就會受傷

  在屯所窩了幾天,我都快憋死了。我倒是不無聊,總有輪休的隊士在屯所裡,我可以和他們開玩笑,然後放肆的大笑,以劇烈的咳嗽和隊員們手忙腳亂的倒水端藥收尾。但我畢竟是一只幼年期的貓,我的精力總是過分充沛,我需要一些肢體活動進行發泄,(就像有些貓咪總是毫無目的的在屋子裡狂奔)即使因為疾病而折損了也是如此。

  土方先生最近對我的態度總是怪怪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討厭我了,反正在他身上,我總是能感受到煩躁的氣息。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好了……我稍稍微有一點失落。當初在松陽那裡的時候,他可從來沒這樣對待過我。果然土方先生還是和松陽不一樣嗎……

  好在,每天晚上至少還有衝田總悟在。許是照顧病人的緣故,他對我是溫柔了不少,但依舊本性不改。我可以揪住那些小小的挑釁,再次和他扭打起來,沒有了土方先生過來控場,我只能自己控制自己了。

  今天衝田值得是下午的班次,所以整個上午他都在屯所裡。他現在正坐在離我不遠處的地方,戴著耳機看漫畫。我躺在回廊上,從這邊滾到那邊,再滾回去,一會兒伸出耳朵,一會兒又收回去。我快無聊的瘋掉了。

  「吶,衝田,」我拖長了嗓子叫道,「我要出門!我覺得我病好了!」衝田不理我,我便繼變化著聲調大聲嚎叫著:「我要出門!我不管我不管我快憋死了!喂,你聽到了嗎?你們的得力干將就要因為無聊憋死了!」

  「春天早就過了秋天還沒到呢貓桑你叫什麼春啊!」衝田終於扯下耳機,放下漫畫書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大家都很忙的,我們可沒辦法抽出人手來做你的保鏢。」

  「我覺得我已經好了!」我說完,忽然手掌一撐地,支起半邊身子,一腳朝衝田的腳踹了過去。他一下倒了下來,卻就地在回廊上一滾,落到了院中,手中刀已經出鞘,舉在了身前。我盤膝坐起,朝他挑釁一笑,「我已經好了。」

  衝田把刀收回了鞘,衝我一扭頭,「要不要去訓練室練一場?要是你真的好了的話,我就讓你出門,土方桑那裡我會去說的。」

  「好啊!」能有事做,能和衝田打一架,還能有機會出門,這是什麼好事啊!我一下興奮起來,鞋子都來不及穿就朝訓練室跑了過去。反正穿鞋也只是為了適應人類的習慣,我自己其實沒有感覺到多大的差別。

  我一推開房門,卻發現裡面已經有了人。土方先生站在裡面,手中握著竹刀,臉上有些汗水,看起來是已經練了好一會兒了。自從他那天訓過我之後,我就再沒有和他說過話,甚至主動避開他,怕又煩著他了。所有總是在散發著各種各樣的氣味,人類聞不到,但我可以。空氣中本來多是汗水和一點煙草味,但我感覺土方先生看到我之後,我就又嗅到了那種煩躁的氣息。

  所以我果然是被他討厭了吧。我是不是該自覺道歉然後退出去?

  「貓桑,站在門口干嘛?」衝田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了我身後,然後,他的聲音帶上了一種嘲諷和挑釁。「哦,土方桑,你在啊。」

  土方先生看起來要抽煙,可是他剛把煙拿出來,還沒叼在嘴上,就忽然一頓,又把煙放了回去。

  衝田在我身後,笑了一聲。「貓桑鼻塞了,她聞不到的,你可以放心抽。」

  土方先生聞言,正在塞煙的手頓住了,似乎在困擾是不是該把煙重新取出來。我舉起了一只手,「阿諾,其實鼻子和嘴巴是有連接的,所以我其實還是能聞到的,所以……」

  土方先生終於把煙塞了回去,我聽到衝田在我身後又是一聲輕笑。氣氛僵住了,我感受到空氣中的氣味又不對了,變得十分僵硬,卻又隱隱有些劍拔弩張。我並沒有很纖細和敏感的情感,所以我並不知道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反正,這樣的場合讓我很不舒服,想要趕緊離開。衝田堵在我身後,我開始思索要不要變回貓從窗戶溜掉。

  土方先生看到了我光腳站在地上,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又忍住了。衝田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聲音中帶著一種難言的挑釁。「貓桑,你想不想和土方桑打一場?」

  「誒?」我的眼睛亮了起來,「土方先生,可以嗎?」

  「我想土方桑是不會拒絕隊員的挑戰的,對吧土方桑?」衝田笑了,我看到土方先生點了點頭。

  「那土方先生就請用自己的刀吧,我的爪子和牙齒都是很鋒利的,用木刀很不公平。」土方先生沒有回答,只是沉默的拿起了自己的刀,拔出了鞘,隨後把刀鞘扔到了一邊。我興奮的顫抖,露出了幾乎是惡劣的笑容,爪子彈出,讓我的指甲看起來像是長長了十多釐米,四顆虎牙也長長不少,一直長到下嘴唇之下。我舔了舔牙尖,目不轉睛的盯著土方先生。

  他似乎有些動搖,手中的刀雖然依舊夠穩,目光卻有些顫動,這在對敵之中都是大忌,土方先生不可能不知道。難道是因為把刀指向了同伴?我想了想,開口道:「土方先生,我即使受了傷也能馬上愈合,所以請不要對我有所保留。」

  土方先生還是沒有回答,空氣中的氣味太復雜了,我分析不出來。我只好猜想,他大概是以前被我煩的太狠了,所以不願意和我說話了吧。我稍稍彎曲了雙膝,提起一口氣,率先攻了過去。

  鐺!

  我聽到我的爪子和刀刃撞擊所發出的脆響,以及急速碰撞後迸發的細小火星。土方先生完美的進行了格擋,我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我放出了腳上的指甲——平時總是穿著鞋子,我並不經常用它們——指甲勾住刀刃,將身子甩出一個巨大的弧度,一腳踹向了土方先生的腦袋。他急速的偏過臉去,卻還是在臉側留下了一道細小的血痕。

  還是哪裡不對。

  我皺著眉頭,又飛快的進行了幾次攻擊,忽然向後跳開幾部,腳上的指甲在地上拉出了幾道劃痕。我微微喘著氣,努力揮散自己的頭暈和無力感。我知道我還沒好透,可是再不活動幾下我就憋死了。我死死的盯著土方先生,他依舊穩穩地將刀尖衝著我,臉上那道極輕的血痕似乎是他身上唯一改變的地方。我甚至覺得他的頭發都沒有亂。

  「為什麼不攻擊?」我歪著頭看他。

  「你還在生病。」

  我剛想反駁這之間沒什麼關系,生病不影響切磋,衝田卻先我一步出了聲,問道:「那土方桑,要不要和我切磋一下?」

  「好。」於是衝田就拔出了他的刀,朝土方先生衝了過去。

  等等?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他們兩個打起來了?還用的是真刀!明明木刀就插在那邊的桶裡,足足有十幾把呢!

  刀與刀的碰撞聲聽起來令人牙酸,兩人看起來都動了真格,雖然還沒有一個人受到傷,但是再這麼打下去,絕對會有一個人受傷的!搞毛啊!這些家伙還要上班的好嗎!還是說他們也想和我一樣,在屯所裡躺倒關節生鏽,不然就要面臨一出門就要被各大犯罪集團盯上的困境?喂喂你們可沒有我的再生和永生能力啊!

  我想喊他們住手,又覺得喊了也不會有用,還會讓我顯得很蠢,還不如我也一並加入戰局,強迫他們停下。

  我瞄准一個時機,在兩人稍稍分開幾步,又重新衝向對方的時候,我放出了手上和腳上的爪子,想要學jackie在電影裡那樣,帥氣的用雙手上的道具架住一邊的武器,同時用腳踹開另一邊襲來的刀。但是我的病影響了我的發揮,雙手的指甲雖然完美的格擋了衝田的攻擊,我的腳卻偏了幾寸,叫那一刀斜著削過了我的右腳腳底。一股劇痛襲來,但我早就習慣了,我還知道在接下來的幾秒之內,就會有一種叫人煩躁的麻癢感出現,然後我的傷口就愈合了。

  我沒有理會傷口,收回了動作,開始訓起眼前的兩個人來。「你們兩個在想什麼?是吃壞了什麼東西嗎?要切磋也得先換成木刀吧?衝田也就算了,土方先生你怎麼也跟著胡鬧!」

  但是他們誰都沒有聽我說話,而是一直盯著我的右腳。「喂,貓桑,你的腳一直在流血!」

  「啊,對啊,它現在應該好了……嗯?誒——!沒好?為什麼?」我趕緊抬起右腳,看到我的整個腳面都已經被血染紅了,而我的傷口還在源源不斷的往外冒血。我驚訝的看著我的傷口,甚至捏了捏腳的兩側,試探了一下傷口的深度。不深,也就幾毫米,可是那為什麼還不愈合?

  「我去好痛啊!」我終於想起了什麼,突突直跳的神經叫我記起了第一聲疼。「哇好痛好痛好痛,誒,或許沒有那麼痛,啊不行果然還是好痛好痛好痛啊豈可休!這樣還是第一次啊!為什麼?」

  我一下坐到地上,卻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好奇。說實在的,我確實沒有感受過過劃開皮肉之後還能超過半分鐘的疼痛,和骨頭斷掉的疼痛很不一樣,讓我倍感新鮮,這種新鮮感幾乎叫我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疼痛。我試圖變回了貓咪,想要試試這樣能不能愈合的快一些,卻發現確實是快了一點,至少已經出現了血液的凝結,但比起往常還是慢的可以。我又變了回來,繼續盯著我的傷口看。好奇怪啊,這是為什麼啊?

  土方先生似乎想來抱我起來,卻被衝田搶先一步把我扶住了。「貓桑,這只腳別沾地,我把你背回房間上藥。」

  「不用吧,它自己會好的,我要看看它到底是怎麼長好的,我還沒見過呢!」貓的好奇心上來了,真的是什麼都擋不住,我壓根沒理衝田的話,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我的傷口看,卻突然一下子被抱了起來。衝田一邊問我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一邊一邊抱著我往房間走。

  我設想了一下要不要變回貓咪從他懷裡溜掉,但又想到現在這樣也跑不快,說不定還可能被衝田捏到後頸皮。高杉晉助已經讓我吃足了苦頭了,我不想叫衝田這個家伙也捏住我的痛腳。於是我從衝田肩膀上探過頭去,注視著我一路滴下來的血液。我的這麼小的一個傷口能一次流這麼多血,這種場面我從來沒有意識過。

  我看到土方先生還站在訓練室裡,低著頭,額發擋住了幾乎所有神情,我只能看見他的嘴角是下垂的。我嗅了嗅空氣,可我離他已經有些遠了,再加上我的血液味道要濃烈的多,我並不能分析出他的情緒。


第26章 無聊了什麼蠢事都可以做

  衝田給了我醫藥箱,但是說實在的,我一點也不會用,於是就很豪邁的把酒精直接往傷口上掉下去,那種從未感受過的麻木痛感讓我忍不住嚎了一聲。衝田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我,麻利的取出棉花紗布幫我清理了傷口,然後給我裹上紗布,最後又塞給我一片止疼片。

  我對於疼痛的新鮮勁已經過了,此時很順從的將止痛片吞了下去,很快便感覺那令人不適的感覺消失了。衝田叫我就不要亂動了,這兩天最好還是好好坐著休息,或許我愈合速度變慢的原因就是我並還沒有完全痊愈的原因。

  天啊,叫我不要動,還不如叫我干脆昏迷好呢!等到下午衝田一離開,我就開始想去干些什麼。剛開始,我選擇單腳跳,但是那樣的動靜太大了,還把我累的夠嗆,所以過了一會兒我就放棄了。然後我又想到了倒立走路,但是走了才十幾米,我就感覺我本來就有點暈乎乎的頭變得更暈了,幾乎惡心的要吐出來。

  我坐在地下,思考了許多種匪夷所思的行走方法,比如膝蓋行走,翻滾行走,像長臂猿一樣蕩著行走,最後都放棄了。我在原地不停的變回貓又變回人,紗布早就松開,掉到不知道哪去了,而我卻還在想著怎麼行走,怎麼打法無聊。

  突然之間,我看到了山崎退的身影。「喂!山崎!麻煩你過來一下!」我趴在地上,像條擱淺了的魚一樣撲騰。

  山崎走了過來,問我叫他干嘛,我把下巴搭在回廊上,說道:「幫我找點事做吧,我好無聊。」

  山崎抽了抽嘴角,說他很忙的,然後轉身就要走,我趕緊變回貓咪,用爪子勾住他的褲腳,抱著他的小腿,隨著他一起前行。

  「辰羅桑啊,我真的很忙的。」他苦逼著臉,似乎想要把我拎開,我趕緊變回人形,然後更緊的抱住了他的小腿。「我可以幫你的,真的,任何事都行,寫督察日記都行!我的字特別難看,我可以幫你把滿紙的紅豆面包寫的和你的咒文一模一樣!」

  「誰閑著沒事抄寫紅豆面包啊!」山崎努力甩著腿,想把我甩出去,「辰羅桑啊,你要是閑的無聊的話可以去找副長嘛,他會安排事情讓你做的。」

  「不要。」我一口拒絕了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土方先生現在正討厭我呢,那我就不要惹他心煩了。「總之山崎桑啊,你給我隨便安排一點什麼事做吧,我給你講啊,我因為受傷都快無聊死了,又無聊又寂寞,貓咪要是寂寞的太厲害了會死掉哦,真的會死掉哦!」

  「唬誰呢啊!貓可是獨居的動物好嗎!而且你個不死之軀要怎麼寂寞死啊!」山崎推著我的肩膀,努力想從我手中把他的腿解救出來。我衝他露齒一笑,和他的勁道抗衡著。

  「哎呀阿退啊,我現在真的很無聊嘛,你就讓我待在你的房間好不好,我保證不打擾你,還可以給你讀漫畫書!」

  「別叫阿退啊感覺好惡心啊喂!還有讀漫畫書就已經是打擾了好嗎?誰要聽你棒讀啊你這個根本不看書的家伙!總之快放手啊!」

  整個一個下午,我都在和山崎扯皮。我知道,他現在可是輪休,剛剛結束完一個監視工作並且上交了報告,土方先生是不會給他立馬安排新工作的。剛剛倒立走路的時候,我正好看見他在給土方先生遞交報告。等到其他隊士陸陸續續回來了,山崎才終於逃脫了我的魔爪,我把所有人都集結起來,向他們演講一般的說起我的傷口,他們哈哈大笑,嘲笑我終於也能知道受傷的滋味了。

  不過提起受傷的原因,我隨便編了個我和衝田打架結果不小心踩到了他刀上的借口,真選組副長和一番隊隊長莫名其妙真槍實劍打起來什麼的,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讓隊士知道比較好。在我說話的時候,我看到土方先生站在所有人身後,沉默的看著我。我和他對視了一眼,隨即迅速撇開視線,正好看見了近藤局長和衝田一起回來。我興奮的朝近藤喊道:「猩猩猩猩!我今天受傷了!」

  「是嗎?你為什麼看起來這麼高興?誒,十四,你的臉怎麼回事?」

  「不下心被樹枝掛到了。」我聽到土方先生回答道。

  我沒有理會土方先生,衝著猩猩說道:「我的傷口第一次在我身上停留這麼久!我想想啊,到現在已經有八個多小時了!啊……會不會留疤呢?我還沒有留過疤啊,要是留疤就好了啊~」

  「辰羅桑你也很奇怪吧?女人居然希望留下疤痕什麼的。」有隊士吐槽我說。

  我一拍身前的地板,「說什麼呢?疤痕可是野獸的驕傲!別把我和你們愚蠢的人類混為一談!」

  我和隊士有一句沒一句的嗆了起來,近藤猩猩也放下佩刀,加入到我們中間。我看到衝田並沒有走進來,他和土方先生一起站在門口,似乎說了什麼,但是我什麼也聽不見。

  我的傷口在第二天就已經痊愈了,很可惜還是一點疤都沒有留下,看起來,我依舊有著快速愈傷的能力。我用指甲在自己手腕上劃了一下,看到傷口依舊沒有飛快的愈合,但是比起昨天的速度,已經好了太多。我的病正在痊愈,我的愈合能力也會隨之恢復,多好的事啊。我揚起嘴角,覺得心情很好。

  「喂,衝田,我記得你的巡邏路線經過萬事屋吧,我和你一起出門,再不出門我就要憋死了。」

  「你要去萬事屋?」衝田昨晚上沒和我說過話,今天也沒有理我。不過,我真的是巴不得他不理我,啊,我指的是在我沒生病,還在正常工作的時候。

  「嗯,我都有一個星期沒見到小神樂了。」

  衝田看了我一會兒。「十一點出門,今中午出去吃飯,你請客。」

  「好。」說完這個好我就後悔了,衝田會不會趁機宰我一頓啊?我的錢包一向鼓不起來的!

  還好,衝田只是帶我去了一家很普通的小店,我從來沒去過,卻覺得這家店的名字有點耳熟。我想了想,忽然記起我在哪聽到過這個名字了。桂和我說過,這家店的蕎麥面很好吃。「你吃什麼?」衝田這時候問我,我隨口一答:「蕎麥面。」桂啊……我又有好長一段時間沒去見他了……他有沒有把那一袋子的CD看完啊?要不等我病好了,我去看看他?

  等等……我去,那邊上那個穿著海盜船長的衣服的大胡子是桂吧?喂,我說,那絕對是桂吧?我靠,衝田還在這呢,他要是發現了這事可就大條了,這家店可能會被夷為平地,土方先生就又要收到一份真選組暴力執法的投訴和賠償單了啊!不行,我得讓衝田轉移一下注意力。

  「喂,你點的什麼?」我用胳膊肘去懟他。

  「鰻魚飯。」

  「老板!麻煩這邊再來一雙筷子和一個勺子!」我舉起手,喊了一聲。

  衝田指著桌子上已經呈上來的餐具,「我們已經有了,你是病的腦子都壞了嗎八嘎。」

  「我不管,我還想嘗嘗鰻魚飯,這頓飯我付錢,我說了算。」我拍了拍桌子,駁回了他的意見。

  「算了,隨你。」衝田沒理我,開始打量起四周來。我朝桂的方向飛快的瞟了一眼,我靠!這家伙怎麼還在這?衝田的視線只是在人群中掃來掃去,可是桂的變裝那麼差,就算衝田是挺八嘎的,也很可能發現啊!不行,我還是要多吸引一下衝田的注意力。

  我看到他帶著的耳機,就用胳膊肘又懟懟他。「你在聽什麼?給我也聽聽?」

  「你今天好煩啊。」衝田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靠?就這麼幾下你就嫌我煩,那你有一絲一毫注意到你平時的言行在我看來都多煩人嗎?我在心中想像著自己對著衝田那張可惡的臉飛起一腳,但又不得不掛起笑臉來。「就讓我聽聽唄。」

  嘔嘔嘔我在干嘛?我為什麼要衝這個家伙撒嬌?我真是用心良苦啊桂你欠我一個大人情!我去我說假發你是腦子裡長草了嗎?你怎麼還在這啊!趕緊收拾收拾走人行嗎!

  衝田揚起眉毛看了我一會兒,拔掉靠我這側的耳機遞給了我。我戴上,聽了一會兒。這個……是落語?還是菊比古的?*我聽著那些熟悉的話語,忍不住也跟著一起小聲說了起來,手也假裝握著一把扇子,時開時合,搖晃起來。

  「你知道怎麼說,還知道他的動作……你看過他的表演?」衝田驚訝的問我。

  「小子,想想你才多少歲,我又多少歲,我當年可是在現場的。」我哼了一聲,情不自禁露出了一點驕傲的神情,覺得自己好像勝了衝田一籌似的。耳機裡的聲音還在繼續,我想起在我還在流浪的某一個夏天,我蹲在一間屋子的台階之下,看著那個男子正握著一把折扇,反復練習著。我在那也待了不少時間,每天就看他一大早就起來練嗓,一直到晚上入睡,不知不覺的,我也記下了不少。

  沒想到我又在衝田的耳機裡聽到了他的聲音,他現在已然是一代落語大師了。

  「你會說落語?」衝田已經不再注意周圍情況,只是一直看著我,「那你怎麼沒說過?」

  「我為什麼要說啊?」我挑起眉毛看他,「會的東西就一定要說出來嗎?而且我之前又不知道誰會聽,我也懶得去表演。」

  「那你說給我聽聽吧。」

  「呀嗒。」

  正在此時,老板將我的面端了上來,我這才又忽然想起了桂。我朝他先前坐著的地方瞥去一眼,太好了,他終於走了。說起來……菊比古的聲音和他有點像啊。*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兩個星號用的都是一個梗,及《昭和元年落語心中》這部番中落語大師菊比古的聲音和桂的聲優都為石田彰。在這裡就是借著衝田愛聽落語這個設定就是這麼一提。這部番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好看,落語有點像我們傳統的說書,石頭展現出的配音能力真的是叫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太棒了。


第27章 有趣的靈魂總會被盯上

  衝田對於我會落語這件事表現出了極強的好奇心,讓我覺得有些煩。先前不得已對他撒嬌的舉動就已經讓我覺得夠惡心了,現在還要答應他的要求對他服軟什麼的……我的內心表示十分拒絕。我決定甩出點其他我隱藏的技能來發散他的注意力。

  「我還會和歌呢,你要不要聽聽?」

  「要。」衝田果然上了鉤。

  我在心中冷笑了一下,「那到了萬事屋我唱給你聽。」

  小神樂看到我之後十分開心,卻在看到我身後的衝田總悟之後一瞬間開啟了齜牙咧嘴模式。我摸了摸她的頭,把她拎進了屋中,放到了沙發上。我看著又在翹著腿看漫畫的銀桑,和打扮的如同家政婦一般的苦逼的新八幾,露出一個和神威一樣爽朗的笑來。

  「米娜桑注意一下,我要開始唱和歌了!」

  我看到了銀桑一瞬間扔掉了漫畫,新八幾甩開了拖把,小神樂收回和衝田對峙的目光,僅僅一個眨眼的功夫,萬事屋三人組就已經用力捂住了耳朵,唯有衝田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帶著一些茫然。

  就是現在!我張開嘴,一種一言難盡的有些尖利的幾乎詛咒的聲音從我口中發了出來,調子時上時下,到了轉音之處,那聲音便如同刀子劃過木板一樣滯澀,又如同野貓哭號一般凄厲。我聽到腳下的地板開始顫動,那是登勢婆婆在用掃把捅天花板,在叫我趕緊閉嘴吧別唱了。

  我眨了眨眼,乖巧的閉上了嘴巴。四周鴉雀無聲,似乎連萬事屋周圍的時間都停止了。小神樂忽然開始鼓起掌來,「辰羅醬好棒!比起上次又有一點進步了!這樣的話絕對有一天能成為立板的和歌歌唱家的!」

  「阿裡嘎多,卡古拉醬。」我朝小神樂一鞠躬。

  衝田抽搐著嘴角,將目光對向開始挖耳洞的銀桑。「旦納,你們以前聽到過這樣的詛咒嗎?」

  「那家伙很久以前在知道卡古拉喜歡和歌的時候就說要練習唱和歌了,住在這裡的時候每天都要唱一次,我們都習慣了。」

  「……辛苦你們了,旦納。這樣的聲音,還是越少人聽到越好。」

  「你說什麼呢衝田混蛋,少女是需要鼓勵的阿魯!少女的夢想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要是連我們都不支持辰羅醬的話那還有誰能支持她啊?那樣的話辰羅醬不就太可憐了嗎?對吧辰羅醬?」

  「雖然我覺得衝田這次說的沒錯,但卡古拉醬是不會錯的!既然卡古拉醬這樣說的話,那我就繼續唱下去吧!謝謝你卡古拉醬!」

  「不用謝阿魯!」

  「槽點實在太多了我究竟該從哪一個開始吐起啊……為什麼要給我一個負責吐槽的設定啊……吐槽好累啊我干脆放棄好了吧……」新八幾抱著拖把,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已經莫名開始自娛自樂的我和小神樂,衝田抱著刀靠在銀桑的桌子上,也一臉無語的看向這邊。

  「喂,衝田,最近這家伙去哪了?一直沒見她再出來。」銀桑一手支著下巴,一邊翻著漫畫,一邊問衝田。

  「還不是旦納你的病毒把她放倒了。這家伙也不知道怎麼這麼弱,一直到現在都還沒痊愈,反應速度和愈傷能力都下降的厲害,根本派不上用場,一直在屯所養病。」

  「辰羅醬一點都不弱阿魯,那可是連八嘎銀醬都能打倒的超級病毒,辰羅醬只是個無助的少女,會不小心中招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阿魯。」小神樂立馬替我嗆聲道。我摸了摸她的頭,示意她別理他。

  銀桑看起來一點反應也沒有,似乎我會生病和他沒有半毛錢關系。他又問:「這次怎麼是你送這家伙過來?那個保父大人舍得撒手不管了?」

  「他?呵。」衝田又發出了那種帶著嘲諷的嗤笑聲。「他就是個連自己內心都不敢直視的膽小的蠢貨,他不敢跟過來。」

  我皺起眉頭,雖然很清楚衝田確實一直和土方先生不對付,但自己敬重的人被人這樣貶低,讓我感到心裡很不舒服。「衝田,別說土方先生的壞話,至少別當著我的面說。」

  「看,她還在維護他呢。」衝田朝著銀桑笑了一下,我卻覺得那笑是對著我來的,讓我感覺到心中有些煩躁。

  「衝田,你在這待了也夠久了吧?還沒到你巡邏的時間嗎?」我開始下了逐客令。

  衝田懶洋洋舉起雙手,像是朝我認輸一般,我卻絲毫感受不到他的誠意。「嗨一嗨一,那我先走了,晚上我會記得過來接你。」

  「辰羅醬,在這裡待著也沒什麼意思,我們也出去玩吧?」

  「好啊,不如去找阿妙吧,我好久沒見到她了。」

  「啊對了,大姐頭說她想讓你幫她把那個猩猩跟蹤狂找出來,他好像重新找到了一個藏身之處,大姐頭找不到他,想叫你幫忙阿魯。」

  衝田與我們一道下來,此時忽然一把勾住了我的肩膀。「貓桑,近藤桑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把他活著從志村道場帶出來。」他雖然在對我說話,目光卻直直看著小神樂。「還有大胃女,我們的隊員的交給你了,一定要保護好她。」

  「那還用說阿魯。」小神樂自信的一挺胸膛。

  我莫名其妙的把他的胳膊撥下去,「你是八嘎嗎?我哪有那麼弱。」

  小神樂已經坐到了定春的背上,在催促我趕緊過去。我沒有再理會衝田,小跑幾步,一個翻身,坐到了小神樂的背後。定春邁開步子,開始小跑起來。

  「辰羅醬,我想吃哈根達斯阿魯,我們順路買三個帶到道場去,和大姐頭一起吃吧。」

  「好好好。」

  「啊,可是辰羅醬還在生病,吃不了……那還是不買了吧,不然辰羅醬就太可憐了阿魯。」

  「沒關系,我也不是很喜歡吃甜的,我們可以買兩個,你和阿妙一起吃,我剛好把猩猩找出來。」

  「嗯嗯,辰羅醬果然聰明阿魯!辰羅醬,新八幾好奇怪,一定是到了思春期阿魯。他最近有時候就抱著拖把……」

  小神樂在和我聊天,可我卻專心不下來,總覺得身後有一道視線一直黏在我背上,叫我覺得渾身別扭。我回過頭去,看見衝田還站在那裡,連姿勢都沒有變過。這家伙搞毛呢?我撇了撇嘴,轉回身去,趴到了小神樂的背上。我都有小神樂在懷裡了,為什麼還要去看衝田那個抖S呢?

  近藤猩猩這次的藏匿地點在樓梯間的木頭隔板裡面,那裡狹窄的不得了,天知道他這麼大個是怎麼把自己塞進去的。果然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我廢了好一番功夫把他拉出來,趕在阿妙發飆之前把他扔出了道場,算是圓滿完成衝田交給我的任務。

  我在道場一直玩到太陽落山,然後我們又騎上定春的背,把小神樂送回了萬事屋。衝田已經在那裡等著看起來有一陣了,銀桑橫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裡結野小姐的晚間新聞播報。

  我摸了摸小神樂的頭頂。「殘念,小神樂,看來今天我是沒辦法給你做飯了,你就用新八幾的手藝將就一下吧。」

  「喂,為什麼我的手藝是將就一下啊!我不光只有吐槽這個設定,家事也是很拿手的好嗎!」新八幾從廚房裡探出頭來不滿地喊著,本體在他的臉上滑了一下。

  我聳聳肩,對衝田一甩頭,「走吧,不然趕不上屯所的晚飯了。」

  天空徹底拉下了墨藍色的暗幕,滿天繁星點綴其中。我和衝田並排走著,沒有吵架,沒有廝打,甚至沒有交談。真是難得清靜。我深吸了一口氣,完全的放松了身體。今天雖然用我如同詛咒一般的和歌分散了衝田的注意力,讓他沒辦法對我的落語產生興趣,但是其實我的落語說的還不錯。仔細想想,這些天衝田對我還挺照顧的,我今天的那點抗拒或許並不必要,這家伙本質上還是一個好人。

  不然就為他表演一下?就當是這些日子照顧我的謝禮了。

  想到這點,我又用胳膊肘子去捅衝田。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次了,衝田停住腳步,直視著我的眼睛。「貓桑,你今天真的好煩。」

  我咬咬牙,強行忍住罵人的衝動。「你要聽落語嗎?」

  衝田用狐疑的目光看著我,我又補充了一句,「我的落語不像和歌那麼難聽。」

  「好吧。」他點點頭。

  我於是一邊慢悠悠走著,一邊根據腦子裡的記憶,開始講了起來。路上空蕩蕩的,只有我們兩個。我太過注意於腦中的記憶了,以至於沒看到衝田逐漸亮起來的表情,直到講畢,我扭過頭去,這才對上他興奮的目光。

  「嘛,就當是這些日子你照顧我的謝禮了。」我摳了摳臉,小聲道。

  「貓桑,你的落語和和歌真的是兩個極端的差別。」

  「……我就當你在誇我好了。」我撇撇嘴,這家伙,至於要一踩一捧嗎。但他那崇拜的樣子讓我有些飄飄然,我不禁向他炫耀道:「其實我還會自己寫新詞呢。」我又想了想我以前在流浪時期為了打發時間根據自己見聞編出來的故事,給他重新展示了一個他以前從沒聽過的落語。

  等我講完,我撇過頭去看衝田的表情,希望能得到更多崇拜的目光。他眼睛裡的光是更亮了,但是總感覺……有點危險呢?

  「貓桑。」

  「嗯?」

  「我絕對要馴.服你。」

  「誒——?!!」為什麼啊?!是哪裡出了什麼錯啊!我是打開了什麼奇怪的開關嗎?之前那個衝田鬼.畜怎麼又回來了?把那個還挺溫柔的衝田給我還回來啊喂!

  「向我下跪臣.服吧,貓桑。」

  「我拒絕!」我喊出一嗓子之後,撒腿就跑。這家伙的口袋裡怎麼掏出項圈了啊!他是隨身攜帶這些東西的嗎?神經病啊!


第28章 道歉時哪怕是假的也一定要真誠

  論長途奔襲,我絕對比不上衝田,但在短時間內,他是不可能追上我的。這裡離真選組已經不遠,但我跑到牆外的時候還是累得夠嗆,速度也慢了不少。衝田就在我十幾米之後,我來不及跑到大門口了。我干脆直接跳上牆,一落地,就朝著飯廳跑去。這個時間段,所有的隊員應該都在那裡吃飯才對。

  我衝進去,近乎是條件反射的向著土方先生跑去,想要變成貓撲到他懷裡尋求庇護,但在起跳之後,我又想起他最近討厭我來著,於是又在變回貓之後強行扭轉身體,落在了近藤猩猩的肩膀上,大口喘著粗氣。

  衝田也跑了進來,不過明顯進行了減速,他的呼吸還算好,額頭上稍微出了一點薄汗,和喘的像馬上就要死了的我簡直是天壤之別。我努力弓起我的背,做出恫嚇的姿態,朝他喊道:「去死吧衝田總悟!」

  近藤猩猩和周圍的隊士都笑了,他們早已對這一幕習以為常。「年輕人就是精力充沛,看來辰羅桑也恢復的不錯啊。」近藤拍了拍我,示意我放松,又對衝田說道:「總悟,先坐下吃飯吧,辰羅桑也是,再不吃飯就要涼了。」

  我一直等著衝田坐到位置上,放下了刀,這才跳下近藤的肩頭,變回了人形。我的座位在土方先生旁邊,就在衝田總悟對面,我實在不想做回那個位置,於是飛快的端起我的碗筷,走到了山崎旁邊,一拍他的肩膀。

  「阿~退~啊~你看咱倆關系這麼好,幫我個小忙,和我換個座位吧~」

  山崎在我那繾綣的聲線之下,忍不住連抖了三下,露在外面的皮膚上甚至出現了雞皮疙瘩。他扭頭看著我,露出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辰羅桑,我最近是做什麼得罪你了嗎?」

  「說什麼呢,我和你那麼深的隊友情誼,你怎麼會得罪我呢?這個忙你是幫還是不幫?」我露出了神威招牌的笑容。

  「……我幫。」山崎咽下一口唾沫,像是咽下一口老血似的,端著碗筷,奔赴了那個好似刑場的座位。

  晚飯暫時是可以平安解決了,但吃完飯之後怎麼辦?總得有個清靜地方讓我不被衝田打擾的好好睡一覺吧?屋頂上……算了我被從屋頂上趕下來的次數已經夠多了,一層樓的高度對於那家伙根本不算什麼。訓練室……也不行每晚上他都會去訓練室,那裡還到處都是竹刀,根本不安全。果然還是要躲到誰的地盤裡嗎?可真選組裡大多數人都沒辦法對付衝田……

  正當我糾結的時候,我看到一個黃色的爆炸頭動了動,三番隊隊長齋藤終吃完了飯,准備離席了。

  對啊!還有齋藤終啊!他從來不說話,很安靜,能阻擋衝田,還有一頭腳感極棒的頭發,同時沒有大叔臭,簡直是完美人選好嗎!我也不顧吃了一半的飯了,扔下碗筷,變回貓咪,飛速穿過眾隊士的腳跑到他面前,順著他的衣服幾下竄上了他的肩膀,喉嚨裡發出呼嚕聲,蹭了蹭他的臉。他伸手撓了撓我的下巴,我知道那是默許的意思。於是我又一跳,躺倒在他的爆炸頭裡不動了。

  啊……這個發量果然很舒服!比銀桑那頭軟毛踩著還有舒服!我放松了身體,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直到飢餓把我喚醒。

  天已經亮了,齋藤終已經巡邏去了,我嗅了嗅空氣,風帶來了不遠處衝田的味道。躲在這裡圖清靜不是長久之計,我明天就要復工了,可就沒這麼多時間休息了,要是再被衝田打擾,我看可能真的要發飆。我果然還是需要一個能阻止衝田找事的人。

  要不去和土方先生道歉吧,雖然我不知道我到底做什麼叫他討厭了。想當初,我還為了報答他去萬事屋練習了按摩呢,雖然每次都被銀桑指使的心情暴躁,想把他的頭砸進地裡。

  在食堂以風一般的速度吃完了早餐,又在變成貓在房梁上面搞了一身灰,苦等衝田出去工作之後,我跳下地,抖掉身上的灰塵,終於鼓起勇氣,邁向了土方先生的房間。

  他又在批改文書,沒注意我進來。我走到離他不遠處坐下,喵了一聲。

  土方先生抬起頭看著我,「有事嗎?」

  和人進行這麼正式的道歉我還是第一次,我有些緊張。我沒有變回人,而是就著貓咪的形態說道:「我是來道歉的。果梅納塞,土方先生。」

  我沒抬起頭來,但是聽他的聲音好像很驚訝。「為什麼要道歉?」

  「我感覺我好像做了什麼事,讓你討厭了。一定是我太沒輕沒重做錯了事情,我是一只野獸,並不能好好遵守人類的規矩,給你添了很多的麻煩,讓你討厭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所以,我……」喂喂!我越說越委屈是怎麼回事啊!我只是想道個歉完事啊!怎麼搞得好像我真的很難過很對不起他一樣啊!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啊!

  雖然心裡一個勁的在吐自己的槽,我還是無法控制的難過。我說不下去了。

  「辰羅,過來。」沉默良久後,我聽到土方先生在叫我。我走過去,跳上他的大腿,抬起頭來,看見他在笑。我的視線有點模糊,我想我剛剛是分泌了一點淚水。我趕緊別開了頭。別吧……我還從來沒哭過呢,我有這麼委屈嗎?

  他看著我,說:「變回人形吧。」

  於是我變回人形,依舊別著腦袋,卻發現自己坐在了土方先生腿上。這麼大一只可不比貓咪的時候,我想土方先生和我一樣,都會覺得不舒服。我微微支起身子,想往後退開一點,卻忽然感受到土方先生的手搭在了我的頭頂上。

  「我沒有討厭你,只是……最近有點忙。」我聽到他說道,那只手在我頭頂上揉了揉。

  「真的?」我驚喜的回過頭去,睜大眼睛看著土方先生的眼睛。啊……動作有點大,剛剛那點淚水給晃出眼眶了……

  我飛快用手抹掉那一點點淚水,對土方先生說:「你什麼都沒看見。」

  「嗯。」我看到他在憋笑。……算了,要是是土方先生的話,我就不生氣了,就當是給他一個笑料當放松的調劑吧。

  我努力將重點放在和土方先生達成和解這件事上,忍不住大呼了一口氣,一下放松了身體。直到我的屁股又碰到了土方先生的腿,我才想起我還壓在他身上,趕緊退開去,土方先生看著我,似乎詫異我居然做出了這樣的舉動。

  「有人教你要注意的這些差別了?」他問了我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

  我回問道:「納尼?」

  「沒什麼。」他沒再說話了,我又嗅到了空氣中出現了那種根據人類變化產生的不同的氣息,不過那實在太復雜了,我解讀不出來。

  好久之後我才明白,他是問我為什麼會注意到避免坐到他腿上,他以為那時候我已經被人教會,或者自己領會了人類之間男女有別,並意識到自己好歹是個黃花大閨女的事實。天地良心,那個時候我只是比較體貼而已,我可是只貓啊,和人類分那些雜七雜八的干啥?人類果然麻煩多。

  我在土方先生的房間裡滾了一圈又一圈,變回貓咪跳進當初給我准備的小紙箱裡,又跳出來。我終於又回來了。土方先生還在工作,直到過了大概兩個小時,他才重新抬起頭來,將筆擱下,等著墨跡風干。我知道,他的批改工作完成了,等休息一會兒之後,他應該就會去巡邏。

  我覺得現在,我磨練的手藝大概可以派上用場了。我變回人形,從地上爬起來,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土方先生。「土方先生,你需要按摩嗎?」我在腦子裡拼命想著:讓我按摩吧讓我按摩吧我都練了這麼久了讓我炫耀一下手藝吧,然後土方先生點了頭。

  我跳起來,小跑到土方先生身後,又跪了下去,將雙手擱在了他的肩膀上。誇我誇我誇我誇我!我在心中無限循環著。捏了一會兒,土方先生忽然說話了,卻不是誇我,而是問了一個問題。「你是練習過了嗎?」

  「比上次好對不對!」我興奮道。

  「嗯。」

  「yeah!」我歡呼起來,「不枉我練習這麼久!土方先生我給你講啊,銀桑那個家伙超苛刻的,每次我練習的時候都想干脆順手直接咬斷他的脖子好了,不過現在看來,果然還是值得的!感謝銀桑!」

  「……嗯。」土方先生又不說話了,空氣中總是那種叫人分辨不清的氣息,不過這並不影響我的興奮,我依然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啊對了,土方先生,我不是明天就要復工了嗎?我想今晚在萬事屋吃飯,和小神樂慶祝一下痊愈。不用擔心,如果太晚了的話,我會叫銀桑用車把我送回來,絕對不給其他隊員添麻煩的!」

  「……路上小心。」

  「萬歲!」我又開始歡呼。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啊,土方先生和我和好,他說不討厭我,我終於展示了手藝還獲得了他的承認,我的病也馬上痊愈了,今天晚上,我還能和小神樂一起慶祝!-

  我站起身來,去冰箱裡拿了我的最後一次藥,又蹦蹦跳跳的衝出了屯所,直奔菜市場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衝田打開手機,對著土方放了一段好似來自地獄的詛咒。

  土方:你是從哪搞來這種生化武器的?

  衝田:貓桑那裡。

  土方:……你是虐待她了嗎?


第29章 公務員只是以國家為名的公司的社畜

  那一天我在萬事屋待到了很晚,新八幾早些回去了,小神樂被我趕去睡覺,我和銀桑解決完碗盤之後已經是零點過後了,我開始感受到了困意。

  「貓不該是夜行動物嗎?辰羅你是被人類社會所腐化,已經墮落了啊。」銀桑看著靠著牆一個勁打哈欠的我,「你今晚要住在這裡嗎?」

  「不了,我答應土方先生要回去。」我打了個哈欠答道。

  他笑了一下,「看來保父又上線了。」

  我輕輕踢了他一腳,「不要在我面前說土方先生壞話。」

  「你還真是被真選組馴化的可以啊,」銀桑抓起頭盔,「走吧,我把你送回去。」

  我站在樓下,等著他把小綿羊推出來。我站在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車子,「你怎麼沒有車筐啊?一般來講不都是會有車筐的嗎?」

  「你要車筐做什麼?」

  「我想變回貓坐進去。」

  「……你是有什麼怪癖嗎?要是是被囚禁的癖好的話,我想你們隊裡的衝田君會很樂意滿足你的。」

  「什麼啊。」我白了銀桑一眼,「我只是想感受一下兜風的感覺,看看風景。我比較高,坐在你前面會擋視線,坐到你後面的話無論怎樣視線裡都有一個銀卷毛的腦袋,實在是太煞風景了。」

  「你好多事情啊,這大晚上黑燈瞎火的你看哪門子風景啊?你到底還要不要我送了?銀桑我也是想睡覺的好嗎!」

  「八嘎,我的眼睛可比你們人類眼睛好使多了,無論一天的什麼時候我都能看風景的!」我反駁道,坐上了後座。

  「不用抱著銀桑的腰嗎?當心困過頭摔下去啊!」銀桑在前面一邊轉鑰匙一邊問,那聲音讓人莫名有種被鄙視了的火大。

  「我可是貓好嗎,就算摔下去也能保證四肢著地好嗎!」我反駁道,努力坐直了身體。可是在半路上,我還是因為太困了而慢慢軟倒下去,趴在了這家伙的背上。

  在一個紅綠燈路口,銀桑突然對我說:「喂,辰羅,你的歐派的存在感太強了,我沒辦法專心開車怎麼辦。」

  「雖然我是一只貓,並不關注人類的規矩,但我至少知道這是性騷擾哦銀桑,要是你不想在此讓你的脖子斷掉,就最好閉上嘴,順便把你滿腦子黃廢料的腦子也閉上吧。」我伸出牙來,叼住銀桑後頸的一小塊皮,似乎是威脅一邊輕輕咬了咬。

  「嘶……以太啊喂,真選組允許他們的隊員隨便亂咬無辜市民嗎?我是不是該去打狂犬疫苗啊?」

  「啊,居然還真出血了,看來真的是困迷糊了,這樣的話一不小心將這截骨頭全部咬斷也是有可能的吧。」

  「辰羅桑?辰羅桑你清醒一點!別真咬啊!我閉嘴,我閉嘴好了吧!」

  我這才輕輕笑了一下,伸出舌頭,在他的後頸上舔了舔,然後看著那個小小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止血,結痂,脫落,最後一點痕跡也看不出來。啊,沒變成貓的時候舌頭沒有倒刺,感覺口感不太對啊……

  我抬起頭來,正好看到一個綠燈變黃,然後又變紅。銀桑根本沒有動,看起來好像僵住了。「喂,你傻了嗎?還是困得比我先一步睡著了?」我搡了搡他的背。

  「阿諾內,剛剛那個,你是用舌頭舔的吧?銀桑可以告你性騷擾嗎?」

  「不是,你的錯覺。」我趴在他背上,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下個綠燈可別再錯過了。」

  「說起來,卡古拉叫我問你,下周的夏日祭典你去嗎?」

  「去,真選組在那天要全員出動,防止有人趁亂作案。怎麼,卡古拉醬要去祭奠嗎?她有浴衣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去給她買一件,剛好我也沒有,和她買一個系列好了。」

  「喂,我說,你也太喜歡那家伙了吧?」

  「那當然了,她多可愛啊,我要把她培養成一個超級大美人!」

  「你是歐卡桑嗎?那麼喜歡小姑娘的話不如自己生一個啊!」

  「都說了多少次了我還在幼年期呢,連青春期都沒到呢好嗎!快別愣著了,又綠燈了。」

  後面的一路我都神志不清的,直到快要到真選組門口的時候,銀桑才終於又說道:「那祭典那天就約好了啊,我會讓小神樂穿你挑給她的浴衣的。」

  「嗨一嗨一。」

  睡眼朦朧之間,我看到還候在門口的土方先生,我心想,比起小神樂,我好像更像個兒童,到了時間點就困得根本爬不起來了,還要有個成年人等著照顧我。我變回貓咪,被銀桑抱起來遞給土方先生,他倆嘰嘰咕咕說了什麼,但我一個字都沒聽清。

  一切經過一堆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最開始的那種固定模式,每天巡邏,和衝田對著來,叫土方先生拉架,攢下來的錢幾乎全部用在了小神樂身上,直到夏日祭典那天到來。

  「貓桑也太磨蹭了吧,一件浴衣而已,又不是十二單衣。」衝田抱怨著,敲了敲屋門,「貓桑,你還沒好嗎?」

  「催魂啊!」我拉開屋門,一臉暴躁。我從來沒有穿過浴衣,平時更喜歡衣褲或者寬松的裙子,這東西緊緊的束縛住腰腿,我很懷疑我是否還能好好執行任務。所以在好不容易穿上之後,我又把它們脫了下來,在裡面換上了短袖和運動褲。但是腰帶怎麼都系不好,這讓我煩躁無比。

  我探出頭去,看著外面一群穿著浴衣的真選組大老爺們們,都在直直的看著我這邊。他們大概很期待真選組唯一的雌性生物的扮相吧。我無比羨慕的看著他們身上那又簡單又隨意的款式。要不是為了和小神樂穿同款,我就直接和他們一起穿男款了。我嚎了一嗓子,「有誰會系這個腰後面的帶子?」

  衝田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著我,土方先生一臉無奈的朝我招了招手,幾下幫我系緊。我左右看看,又活動了幾下身子,深怕帶子又松掉,最後,我終於收拾停當,穿上了木屐。這鞋子也和我以前穿的不一樣,走起來總是哢噠作響,我想起桂穿著木屐在衝田朝他發射的炮火中飛速奔逃的樣子,忽然覺得他好偉大。

  有隊士和以往一樣一把勾住了我的肩膀。「辰羅桑,你不在頭發上別簪子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們可以送你一根,畢竟是我真選組瑰寶一樣唯一的女人嘛。」他看看別的女孩子頭發上的各種飾品,又看看我簡簡單單盤起來,甚至連一點編發都沒有的丸子頭,顯然很是在意。

  渾身上下的穿著打扮都叫人難受不已,我的脾氣顯然也增長不少,差點想要在他手背上撓上一爪子。我把他的手從肩膀上撥掉,問他:「你養過貓嗎?」

  他顯然是沒有。

  「如果給貓咪的頭上加上人類覺得卡哇伊的裝飾,貓咪是開心不起來的。人類可真是太奇怪了,為什麼要給自己添麻煩呢?吶,年輕人,你說你們人類怎麼這麼麻煩呢?」

  「……我不知道啊!」

  我想和平時把手反著搭回他的肩膀上,告訴他你還有的學的時候,卻發現衣服實在是太緊,根本無法和平時一樣坐的那麼輕松。我一下又暴躁起來。

  「吶,土方先生,為什麼人類的女孩子只要被人誇卡哇伊就能開心到忘記衣服造成的各種不舒服啊?我好羨慕她們啊!」土方先生笑著摸了摸我的頭,沒有說話。

  走到了指定地點之後,真選組的隊士們按照計劃就地散開,按組的形勢在不同的場地進行巡視,土方先生和近藤猩猩是沒有固定巡視範圍的,我也沒有。只有讓我來回走動,我的嗅覺才能真正發揮作用,所以我可以和土方先生一路。

  近藤猩猩早就跑沒影了,估計是又去找阿妙了,衝田明明是一番隊的,卻也跟在了我們身邊。我和土方先生早已習慣了他動不動不講規矩,此時也沒人提出異議,對我來說,只要他別給我找事,那我對他是不會有什麼偏見的。

  又走了一會兒,我實在忍無可忍,忽然停下了腳步。他們二人也停下來,等著看我要干什麼。

  「貓桑,你脫鞋干嘛?」

  「木屐穿著太不習慣了,還不如叫我光腳。」我光腳踩在地上,輕輕跳了跳,感覺到松快許多,就連心情也變好了不少。

  空氣中傳來各種食物的香氣,我甚至能分辨出其中所有的各種材料,我開始餓了。「土方先生,」猶豫一會兒之後,我拉了拉土方先生的衣角,「可以借我一點錢嗎?我想去買章魚丸子。最近我一口氣買了兩件浴衣,現在基本上沒啥剩余存款了。」

  「……你是八嘎嗎?」他很無奈的看著我,掏出錢夾,遞給我一千日元。「去吧。」

  衝田一臉無語的看著我拎著木屐朝燒烤攤跑去的背影,「萬事屋這是使用的什麼高級騙術,肯叫人老老實實把所有錢都交出來,那個大胃女到底是哪裡這麼吸引她?」

  「誰知道,隨她喜歡吧。」

  「還真是爸爸一樣呢,土方先生,你真是變老了。」衝田忽然笑了,「老年人就早早退下看著吧,這裡該是年輕人的主場。」


第30章 所謂祭典就是一群奇怪的人聚在一起

  「我要了三根牙簽,你們要一起吃嗎?」我一手托著紙盒小跑回來。

  「貓桑,喂我。」衝田的語氣又變成了抖S變態的語氣,我想也沒想,就將一盒章魚丸子扣在了他的臉上。

  「啊好燙好燙痛痛痛痛可能要毀容了!毀容了!」

  在衝田的呲哇亂叫聲中,我笑得和阿妙如出一轍。「哎呀,不小心撒了,土方先生再稍等一下,我再去買一盒!」

  「土方先生,你先吃吧,畢竟是你的錢。」我等到土方先生叉起一塊之後,就迫不及待的也插起一塊塞進了嘴裡。

  「啊好燙好燙痛痛痛痛我忘了貓舌頭了!」我將盒子一把塞給土方,加入了和衝田一起鬼叫的行列。土方先生看著身邊的兩個傻子,惆悵的取出一根煙叼在嘴上,又因為不能點著而放回了煙盒。

  終於吃完了東西,我們這才又在人群中走動起來。四周氣味亂七八糟的混成一團,我有些難過的皺了皺鼻子。「為什麼還沒看見小神樂呢?」我念叨著。「土方先生,衝田,你們等一下,我去把紙盒扔掉。」

  我一路小跑著,一邊四下張望。忽然之間,我的瞳孔一縮。

  桂?他怎麼在這?這家伙來這干嘛?是搗亂還是單純來玩?他不怕被逮捕嗎?我回頭看去,土方和衝田就在十幾米開外。猶豫了一下,我忽然扔下鞋子,如一道黑影一般,朝那個方向飛奔而去,一把拉住桂的手,撒腿狂奔起來。

  桂雖然一臉茫然,但還是反應很快的跟著我一起飛奔,不愧是有多年逃生經驗的落跑小太郎。一直跑到慶典舉辦地的後山上,我才在一處草坡上停了下來,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著粗氣。

  我努力抽出了一個空檔,想要擺出一副嚴厲的表情,但卻因為喘的臉頰通紅而喪失了大部分威力。「你來這裡干嘛?」

  「參加祭典。」

  「沒有計劃什麼奇怪的活動?」

  「沒有。」

  「姑且相信你。今天真選組的巡邏力度很強,量你也做不出什麼事來。」我支起身子,一下子躺倒在身後的草坡上。浴衣已經因為飛快的跑動而松開了,但我也無所謂,反正我裡面還穿了其他衣服。其實就算是裸奔我也覺得沒什麼問題,我在貓形態的時候就從來沒穿過衣服,只是在照顧事情頗多的人類的感情罷了。

  我知道桂在偷偷打量我,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興趣知道。

  「阿諾……辰羅殿?」

  「嗯?」我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心中在想著其他事。剛剛在狂奔的途中,我看到了那獨特的橘紅色頭發,但又好像看到了一根翹起的呆毛。因為跑的實在太快了,我甚至分辨不出那是不是我眼花產生的錯覺。那是今天換了發型的小神樂,還是神威?如果是神威,他來地球做什麼?為什麼不聯系我?是春雨有什麼新動作,要對地球出手了嗎?

  「不……沒什麼。」沉默半天之後,桂說道。

  我沒有理他,站起身來,幾下盤好了亂掉的頭發,又攏了攏浴衣。「喂,」我朝他看去,「幫我把腰帶系上,我不會弄那玩意。麻煩快一點,我趕時間。」

  「……失禮了。」桂猶豫了一下,拿起腰帶,環過我的腰,在我背後動作著。我在腦子裡想著,他那麼討厭真選組,會不會在背後捅我一刀,但又想,桂對於女人還是很紳士的,應該不會這麼做。嘛,他會不會這麼做又關我什麼事呢?反正就算把我捅了個對穿,我也能在一分鐘之內完全愈合,這點時間,足夠我也回擊他一個對穿了。

  桂不知道我在想什麼,他幫我系好帶子,又動手輕輕拽了拽,退開了一步。「好了。」

  「多謝。」我活動了一下身子,在離開之前又想起什麼,補充了一句。「別做什麼奇怪的活動,我會一直看著你的。」甩下一句威脅之後,我又晃著腳,重新回歸到了人群之中。

  在人群中不停晃悠,我卻沒有看到小神樂,也沒有找到土方先生和衝田,反倒率先看到了守在一個位置及其靠後的攤位跟前的銀桑。我走過去,向他打招呼。

  「銀桑,空巴哇,你怎麼不穿浴衣?」

  「銀桑我是要維持主角的固定形像。倒是你,怎麼不穿鞋?」

  「這樣舒服。」我在地上踩了兩下,「卡古拉醬在哪?」

  「她說去找你,可能走散了吧。你可以在這等她,她一會兒肯定會回來。」

  「殘念,那我就在這等一會吧。」我聳了聳肩,靠在了那個攤位的桌子上。「你怎麼在這?」

  「擺攤啊!祭典這麼好的賺錢機會,銀桑我怎麼可能放過?那些口袋裡揣著大把現金的少男少女們,快把你們的錢都送到銀桑的手上吧!喂,辰羅,你要不要先來玩一把,成為銀桑的第一桶金?」

  我笑了起來。「呵呵,免了,我所有的錢早就全部貢獻給萬事屋了。」

  「別說得銀桑好像強盜一樣,那是全部進了那個飯桶的肚子好嗎!」

  「八嘎銀醬,你難道沒有和我搶辰羅醬做的好吃的料理嗎?」小神樂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對著銀桑的後腦勺飛起一腳。「辰羅醬,你看,我穿的好看嗎?」

  「嗯嗯,超卡哇伊!」我拉著小神樂的手甩了甩。「卡古拉醬,你要不要吃蘋果糖?」

  「要!我們去買吧!今天銀桑給我發工資了,所以這一次我請客吧阿魯!」小神樂剛准備拉著我的手走,卻忽然看到了我光著的腳,「辰羅醬沒有穿鞋,會弄髒腳的阿魯。要不還是我去買吧,辰羅醬在這裡等著就好了阿魯!」

  還沒等我說什麼,小神樂就率先蹦蹦跳跳的跑走了。我看到在她今天的單個團子頭後面插著一只漂亮的櫻花簪子,簡單的穗子一甩一甩的。

  我用手撐著臉,情不自禁的晃動著身體。「啊啊啊啊卡古拉醬果然超卡哇伊!」

  銀桑走到我身邊,和我站的很近,胳膊幾乎都要貼在一起了。他一直看著我,好像有話要說。

  「納尼?」我轉過頭去,微微仰起臉看他。

  「這個,」我感到有一個盒子捅到了我的胳膊,「送給你。」他好像有些慌張,語氣中也帶著些結巴,「先說好啊,這個是卡古拉那家伙要挑來給你的,我只是幫忙轉交而已。」

  「是什麼?」我接過來打開,看到有一個款式很簡單的紅色木簪躺在裡面,正是我喜歡的款式。「好漂亮啊!卡古拉醬果然超棒!」我二話不說,取出簪子別在了頭發上,在銀桑面前站定,將雙手別在身後。

  「怎麼樣,好看嗎?」我朝他左右歪了歪腦袋,期盼的問道。

  他別開目光,看向熱鬧的人群。「還行吧。」

  「那就好了!」我轉過身去,看著又蹦蹦跳跳跑回來的小神樂,她一手拿著一只蘋果糖,把其中一個遞給我。「阿裡嘎多,卡古拉醬!我超喜歡的!」

  「我也很喜歡阿魯,蘋果糖超好吃的對吧!」小神樂啃下一口蘋果糖,沾染的嘴角都是糖渣子。

  我看到衝田和土方先生正朝這邊走過來,土方先生的手裡還拎著我當時扔在地上的木屐。我朝他們揮揮手,看著他們慢悠悠走過來。我以為土方先生會問我我剛剛為什麼突然溜掉了,但是沒人問。他們甚至沒和我說話,土方先生徑直走到了銀桑身邊,衝田和小神樂掐在了一起。我拿著小神樂的蘋果糖,忽然覺得有點無聊。

  「米娜桑,空班哇。」新八幾此時也到了,「阿內喂說她會和九兵桑一起過來,所以我就先一個人過來了。」於是我和他聊了起來,順便等著阿妙和九兵桑。又過了一會兒,我看到老遠的地方忽然出現了九兵桑和阿妙的身影,但是奇怪的是她們的位置很高,幾乎是在所有人的頭頂上。

  「為什麼會騎馬過來啊?」新八幾發出巨大一聲吐槽。

  「它叫黑風丸。」九兵桑一本正經的向我們介紹道。

  阿妙被九兵扶下馬,牽著九兵的手走了過來,「阿拉,今晚上人好多呢,是要一起看煙花嗎?」

  「不是,我才不會願意和這個抖S混蛋一起看煙花,真選組的家伙們是非要跟著辰羅醬一起過來的阿魯。」

  「嘛嘛,冷靜一點卡古拉醬,真巧呢,難得這麼熱鬧,大家是都來齊了嗎?」新八幾充當著和事佬的角色。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還差幾個人。」

  「誒?」

  我走到一棵樹面前,輕輕敲了敲樹干。「近藤猩猩,東城桑,既然來了,就不要藏著了如何?」

  「啊,我真是的,差點忘了把這個跟蹤狂送去地獄一日游才能好好欣賞煙花了。」阿妙揉著拳頭,新八幾大叫著「老姐冷靜」,抱住了她的腰使勁往後拖。東城甩著海帶淚朝九兵桑撲過去,被打飛,然後又不死心的跑過去;小神樂和衝田已經徹底打起來了,根本無法阻止;一向沉穩的土方先生不知怎麼的也和銀桑吵了起來,氣勢洶洶,臉都變回了顏藝;黑風丸走到我的面前,不屑地打了個響鼻,我聽懂了他在說這群人類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我靠著樹,摸了摸他的鬃毛,想著身為現場唯一一個還在保持冷靜的能說話的生物,我是不是應該擔負起已經快累死的新八幾的重大責任,負責現場的吐槽。

  忽然之間,我看到樹叢後面,桂正鬼鬼祟祟的蹲在那裡,伊麗莎白正舉著一塊牌子:一直在此處待機。

  您待什麼機啊!您是腦子有毛病嗎!您看不到有整整四個真選組成員,還都是最強戰力的家伙在這好嗎!這裡沒有您的位置啊你個八嘎!

  「看啊!煙花開始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絢爛的煙花將半邊天空都映得亮了起來,可是這邊明明在非常好的觀賞位置的一群八嘎們卻依舊嘰嘰喳喳的,你懟我一句,我搡你一下,最後重新發展到打成一團。

  「辰羅那邊看起來好熱鬧啊,那些人就是辰羅在地球上的朋友嗎?怎麼辦啊阿伏兔,我有點嫉妒了。」後方更高的山坡上,神威和阿伏兔低頭看著這邊。「我要不要也去參加一下呢?」

  「隨你,反正你每次最後都能把辰羅桑惹生氣。」

  「還是算了,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來地球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反正都會再見到的。」神威笑著扛起了傘,轉身離開了熱鬧的祭典。


第31章 怪物就需要怪物來對付

  剛開始一聽到小神樂說她今晚要和銀桑去吉原的時候,我差點衝過去打爆銀桑的狗頭。他怎麼可以叫小神樂去那種地方呢?這不是污染純潔的少女嗎?但是小神樂拉住了我,和我解釋了一通,說是要去解救最近在店裡打工的小孩的媽媽,我還是放心不下,於是決定也一起跟過去好了。

  我衝進土方先生的房間,直接從那個一直為我准備的小箱子裡取出神威的唐裝,又找出幾條繃帶,將胸努力纏平。吉原不讓陌生的女人進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可是怎麼說呢……我很努力在纏了……算了就當一個胸肌比較發達的男人好了。

  「阿諾……我說辰羅,你是不是忘了我還在屋裡了?」土方先生坐在桌子面前,我背對著他,看不見他的表情。

  「沒有啊,所以我才背對著你嘛。」我聳聳肩膀。

  土方先生好像又想叫我注意一下人類的麻煩事,什麼禮節啊差別啊避嫌啊之類的,但是又放棄了。他改口問我:「你是要去干嘛?」

  於是我又把原因解釋了一通。我感覺,在他聽到我要和銀桑去吉原的時候的反應,和我聽到小神樂說她要和銀桑一起去吉原時候的反應一模一樣。我和他解釋了一大通,還搬出了去偵察這個政府機關不可管轄的借口,土方先生才終於松口,允許我去。

  其實我去吉原,不光是因為擔心小神樂。從小神樂那裡,我第一次聽說吉原的主人是夜兔之中最強的人,和小神樂的爸爸不分高低。我當時的第一反應是:早知道他就在地球上,我又何必舍近求遠跑上天去尋求歷練呢?找一次神威那麼麻煩,我每次都要忍受逃票得來的叫人難過的旅途,最後還被他氣得要死。要是有一天我殺了這個夜王鳳仙的話,還能幫真選組解決這麼一個棘手的黑惡勢力聚集地呢!

  小神樂已經出發了,於是我只好又像吉原趕去。這裡的房子好多,各處都如同籠舍一般,關著那些故意柔媚了嗓音招人攬客的女人們。我跳上屋頂,看著這如同迷宮一般的地下城市。這裡氣味實在太混雜了,空氣污濁,女子的脂粉氣叫我忍不住打噴嚏,在這種情況下我幾乎是不可能用嗅覺找到小神樂的。但是至少,我可以知道,夜王鳳仙就在那邊那棟巨大的樓裡,既然萬事屋也是去那邊的,那麼我們就很有可能遇到。

  我才靠近那棟建築,便察覺到了這裡氣息的不同。身後那些是濃烈的脂粉氣,而這邊,則是一種令人毛發豎起的血腥。

  門口沒有守衛,我卻也沒敢怠慢,變回了貓咪,從一個牆下的管道溜了進去。這裡面還是沒有什麼人,但我卻明顯感到血腥氣變重了。我豎起耳朵聽著,聽到後面的樓上傳來了打鬥的聲音,我趕忙變回人形,朝著那個方向趕去,卻正好看到新八幾近乎是撕心裂肺的呼喊著小神樂的名字,與此同時,缺了一只胳膊的阿伏兔從高高的屋檐上摔了下去。

  是神威!他一定來了!那天我在祭典上看到的一定是他!難道春雨早在地球上做了手腳了嗎?一連串的問題在我腦海裡閃過,我縱身越到小神樂身邊,她一把把我抱住,嚎啕大哭。

  她的胳膊斷了,其余的傷勢都問題不大,至少對於夜兔一族是這樣。他們說,他們還要去找銀桑,銀桑是直衝著夜王鳳仙而去的。

  我心下一驚,雖然並不知道銀桑實力的深淺,但我幾乎敢肯定,他打不過鳳仙。他沒有我的不死的能力,也不過就是撐的時間長短的問題。他可能會送命的!這個八嘎!沒事干給自己攬這麼一身麻煩干什麼啊!

  我囑托新八幾一定照顧好小神樂,放開了爪子和牙齒,順著他們指給我的銀桑所去的方向飛奔而去。前方一陣濃郁的血腥味傳來,我的瞳孔縮緊,飛跑到那邊,一爪撕裂了窗戶連帶著小半面牆,衝了進去。

  滿地的穿著吉原自衛隊百華衣服的女人倒在地上,鮮血將地面染的通紅。還好,不是銀桑,我大松了一口氣。但是隨即,我又皺起了眉頭。濃郁的血腥味當中混雜著一絲我熟悉的氣味。是神威?是他殺了這些女人嗎?

  「嗯?這裡還有一只漏網的小老鼠?」我聽到他的聲音,隨後一根翹著的呆毛探進了房間。「啊,辰羅,是你啊。那件衣服是我的嗎?你居然還留著,我以為你早扔了呢。你這樣讓我更想和你打一架,但是殘念,我現在還有其他事要做。」

  我皺著眉頭,「是你殺了她們?」

  「是我啊。」他承認的很爽快。

  我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她們根本沒辦法阻止你,你為什麼一定要殺了她們?你不是不殺女人的嗎?」

  「但是她們太弱了,弱小的種族活該被消滅。而且她們的孩子顯然不可能很強。」

  「神威!」我氣得大吼出了他的名字,可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好像會錯了我的意思,補充解釋了一句,「啊,不過辰羅你和她們不一樣啊,你很強,你也有可能生出更強的孩子。」

  可是他這麼一解釋,我卻更生氣了。我忽然意識到,我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我也殺過人,但那是在戰場上,我是為了生存,我還想殺過其他人,比如松陽,比如鳳仙,但前者是為了報恩,後者是為了除害。我喜歡這個世界上活著的東西,喜歡他們體內的生機,就算是曾經殺生,我也是為了捕獵和防衛而已。或許是松陽把我教的太好了吧。

  我沉沉的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時,我就已經完全換了一副語氣。「神威,」我說道,「這顆星球,可是誕生了我這樣的存在的星球,在這裡,沒有什麼弱小的該滅絕的生物。沒有任何人,包括你,可以隨意對一個種族進行評判,去裁決他們的生死。如果你一定要這麼做,我會阻止你。」我想到了小神樂,想到了銀桑,想到了土方先生,想到了衝田,桂,還有其他許多許多人。「等著吧,這個星球會讓你驚訝的。」

  我沒空再理他,最後瞪了他一樣,又重新跳出窗戶,朝鳳仙的方向趕去。

  神威站在一屋子的屍體裡,依舊帶著那種爽朗的笑容。「哎呀,被罵了呢。辰羅這次好像真的生氣了。喂,你說,怎麼辦好呢?」他轉過身去,問藏在門框後面瑟瑟發抖的晴太。

  「要、要不去道歉?」只有八歲的小男孩兒顫抖著聲音小聲道。他不確定神威是不是真的在問他問題。

  「道歉啊,或許可以試試。可是我也有點生氣啊。那她要是不生氣了之後,你說我該怎麼懲罰她呢?是折斷她的骨頭?還是把她帶上飛船,叫她做一個月的飯?」

  晴太不回答了,這種問題問的實在太奇怪了吧!這根本不在正常人的思維範疇之內啊!

  這地方實在太繞了點,我稍稍費了些功夫,這才找到了正確的場所,再一次一爪切斷了一排窗戶,走了進去。我看到銀桑在和鳳仙對峙,晴太想努力背起日輪逃掉,而神威依舊帶著那令人火大的笑,坐在一只巨大石雕兔子的背上。他看見了我,朝我揮了揮手。「呀,又見面了,辰羅。」

  「辰羅,你來干什麼?」銀桑看著我,我走到他前面,扭了扭脖子。

  「你去幫那邊那個小鬼,這裡讓不死的來。這家伙,可是我的獵物。」

  「不錯的眼神啊,小丫頭。」鳳仙笑了,「你叫什麼?」

  「辰羅。」

  「哦?那個團體作戰的種族?有意思。老夫就先用你來熱身吧。」

  「不行哦,鳳仙。」神威忽然擋在了我的身前,「這家伙是我的對手。辰羅,這個銀發或許就是你所說的這個星球給我的驚喜,我想看到他和鳳仙的對決。如果你一定要介入的話,我會對那邊那個女人和小孩出手。」

  我忽然笑了。「哈,神威,你又在威脅我。聽了多少次了,你覺得我會怕嗎?抱歉啊,我說過了,在這裡,沒有什麼弱小的生物。無論是你的威脅,還是那邊那個老兔子的警告,對我都沒有用,現在,給我讓開。」

  「我說,這難道不該是銀桑的戰鬥嗎?女人小孩給我退下!」銀桑把洞爺湖扛在肩膀上,拉住我往後拽。

  我猛地掙開他,大吼著:「不要小看女人啊你這個混蛋!」旋身繞開神威,朝鳳仙猛衝過去,指甲出鞘,一腳掃向鳳仙的眼睛。

  「都說了不要搶銀桑主角的風頭啊你這女人!」銀桑緊跟在我後面,揮刀衝了過來。

  神威忽然閃現在鳳仙身邊,一腳踹向鳳仙砸向我的拳頭,一腳橫掃著踢向我的腦袋。「辰羅,我說過,不要出手。」

  「誰管你說了什麼啊!」我向後仰下身子,神威的褲子貼著我鼻尖一掃而過,銀桑在此時用力向身側一擊,把還在空中的神威擊飛,重重砸在了那只石兔子上。

  「合作愉快!」我喊了一聲,後空翻穩住身子,又一次一腳朝鳳仙掃了過去,鋒利的指甲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三道長長的傷口,銀桑則在此時前衝,洞爺湖的刀尖捅在鳳仙的腹部,把他一直向後推去,直到砸進身後的牆裡。銀桑剛收回刀,我便又衝上前去,對著鳳仙的眼睛揮下一爪。我聽到了皮肉撕開的聲音,指甲揚起了一道血花。

  成了!我的笑容還沒成型,卻在漫天灰土之中,看到一個拳頭直衝著我腹部而來!我還在空中下落,根本來不及躲閃,腹部直直接下了這一拳。我一瞬間感到體內內髒的顫抖,一大口血順著喉嚨湧出。我看到銀桑因為瞪得過大而生出紅血絲的眼睛,視線急速後退,後背撞上了一根柱子,隨著一聲轟響,那根柱子被生生砸斷,許多的碎石壓在了我的背上。

  「辰羅——!」

  銀桑你喊什麼喊啊?聲音都變得難聽了,你該慶幸這一下打的不是你明白嗎?我迷迷糊糊的想到。


第32章 戰鬥

  我的眼前一陣陣發花,耳中在嗡鳴,五髒六腑絞痛著,鮮血不住的從口中湧出。我一定又斷了好幾根骨頭了吧?別的不知道,但肺裡一定扎進了骨頭的碎片,這種痛我很熟悉。明明痛的渾身發抖,我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就是這種強大!只要能打敗他我就能得到這種強大!松陽啊,只要我打敗了這個人,我就一定比你強了!我就一定能殺了你了!你再等我一會兒,等我一會兒,我就能把你從那種永無止境的痛苦中解救出來了!

  我一邊顫抖著吐著血,一邊努力的爬起身來,直到身子顫顫巍巍的立住。我的血液在沸騰,肌肉蠕動著,碎裂的骨骼在飛快的回歸原處。我在飛速的痊愈。

  「再來!」我一把抹去唇邊的血,將指甲伸到了最長,尖尖的牙齒一直探到了下巴。

  「竟然還能站起來,有點意思。好吧,我滿足你想快些死亡的願望。」鳳仙撿起地上一把巨大的灰色雨傘,朝我慢慢走了過來。剛走了沒幾步,銀桑卻橫過刀來,擋在了他的身前。

  「你的對手是我。」

  「銀桑你給我滾開!」我怒吼道,「剛剛那一擊落到你身上你就死了你明白嗎!你忘了嗎?我可是不死的怪物,你們人類就別摻和怪物之間的戰鬥了!」

  銀桑頭也沒回,「那邊的尼桑,這家伙都交給你了,別讓她過來。」

  神威落在我身邊,一把抓住我的衣服,將我拎回了那只已經破了一半的兔子石雕上。「現在請開始吧。」他笑道。

  「神威!你給我放開!」我努力想掙開,但是我得承認,我現在確實沒什麼力氣,我甚至連剛剛站起來的姿勢都是硬撐著的。銀桑和鳳仙已經朝對方衝過去,我的呼吸近乎停滯。

  鳳仙高高將傘舉起,狠狠的砸向銀桑,銀桑舉起洞爺湖來格擋。轟!一聲轟響傳來,我看到銀桑腳下的地板開始了龜裂,他的雙腿顫抖著,表情因為用力而猙獰。鳳仙的力氣我是知道的,銀桑什麼時候撐不住都不奇怪,可銀桑不是我,要是他撐不住了,他絕對就完了!我得去幫他!

  「神威!放手!」我努力掙脫著,還沒修復好的破損內髒在我腹中一陣劇痛。可是我掙不脫。

  我看著銀桑被擊飛,被鳳仙一拳捶進了牆裡,塵土擋住了我的視線,我只看到鳳仙舉起的拳頭上的鮮血。「神威!放手!」我目眥盡裂,也不知是從哪生出的力氣,忽然掙脫神威的桎梏,猛衝到鳳仙面前,將指甲刺入了他即將再次揮下的拳頭裡。

  他好像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之後,一甩拳頭,將我甩飛;我在空中翻滾著,尾巴幫助我平穩住身形,腳面著地的一瞬間,我便用力一蹬,又直直朝鳳仙衝了過去。硬碰硬從來不是身形嬌小的貓的強項,但是此時,我不得不做。

  我全身的感官被放大到最大,似乎每一個毛孔都在感受到空氣的流動。肌肉被最大限度的調動起來,我一邊躲閃著,一邊不停地在鳳仙的身上留下傷口。我知道,我不能停下,若是再被他打到一次,我就別想再站起來了。

  我的指甲已經全部放了出來,我朝著他相對脆弱的腰腹揮下一爪,他側過身去,卻依舊被劃下了三道深深的傷痕。傷口似乎讓他更加狂暴了起來,而空氣中愈發濃郁的血腥氣也使我更加興奮。我跳起來,伏在他的背上,張開嘴,狠狠咬穿了他的側頸肌肉。我感受到血腥味在我口中炸開,我的眼睛收縮成了豎瞳。

  就在此時,我的肩胛骨傳來一陣劇痛,我感受到那塊骨頭只哀鳴了一瞬,就被捏的粉碎。我痛得眼前發暈,我知道,我不可能再有下一次機會了。他抓住我,狠狠的扯離了他的背,也連帶著扯離了他頸側被我咬住的那一塊肌肉,留下了十幾道指甲切割的血痕。

  可惜了,沒有咬到頸動脈,我殺不了他了。在被他狠狠砸在地上之前的那一小塊空檔,我如此想到。緊接著,一陣令人窒息的劇痛襲來,我的後腦重重砸在了地上。實在太痛了,我甚至沒辦法暈過去。我睜著眼睛,看著鳳仙帶著猙獰的笑,慢慢走到了我面前。我想逃,卻發現自己連一根指頭都控制不了了。這一下,不知道砸斷了多少根骨頭。

  「你的眼神還是不肯熄滅,真是令人厭惡的眼神。」他對我說道,手指彎成爪狀,向我的雙眼伸來。我不肯閉眼,閉上雙眼,等於我認命了,認輸了。我要一直看著,看著我的眼前黑暗的降臨。

  令我驚訝的是,我看到神威擋在了我的面前。「鳳仙,把她留給我吧。你已經給了她足夠的教訓了。」

  鳳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居然也真的收回了手。我看到神威彎下腰把我抱了起來,我在他懷裡軟的好像沒骨頭一般,實際上,我也快等於沒骨頭了。

  「我嚇了一跳,沒想到你真的能給鳳仙造成那麼重的傷。」他看著我,忽然在我滿是血污臉上親了一下。「辰羅,你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棒的。」

  我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我只是用最後的力氣盯著鳳仙,他又朝著銀桑走了過去。

  「不要……銀桑……」我翕動著雙唇,用幾乎聽不見的氣聲祈求著,「求你了……別死……」

  銀桑還是沒有動,鳳仙還在一步步靠近著,我近乎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忽然之間,門被撞開,我聽到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我睜開了眼睛。是百華,還有新八幾和小神樂。我的眼中迸發了光輝。我的眼前忽然暗了下來,是神威將手掌捂在了我的眼睛上。「你為什麼用這麼明亮的眼睛看著這些人類呢?明明她們弱的如螻蟻一樣。」我聽到他的呼吸噴灑在了我的耳朵上,好像有吹風機似的,令人不舒服。

  我說不出話,他的問題我無法回答。不過就算說得出話來,我也不會回答。神威這種家伙,是一生都無法理解生命和希望的。

  「神威!你對辰羅醬做了什麼!把她放開!我絕對不會饒了你的神威!」我聽到小神樂在怒吼,然後又是一片混亂,人實在太多了,我聽不出她們具體的動作。我努力顫了顫身子,想要解釋一下,卻無法再做到更多的動作。這一會兒時間太短了,我的痊愈能力不足以讓我恢復到能解釋的地步。

  神威沒有解釋,只是伏在我的耳畔,輕聲說道:「你和我那沒用的妹妹好像關系很好啊。為什麼?」什麼為什麼不為什麼的,因為她比你可愛!可愛一百倍!我在心中反駁著,卻一動也不動,傾聽著各種聲音。

  「辰羅醬?辰羅醬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回答我啊!神威!我要殺了你!」

  「麻袋卡古拉,他是在照顧她。」

  是銀桑!他還活著!他果然還活著!我就知道這樣命硬的家伙是絕對不會死的!我激動得猛地顫抖起來,感到眼睛一陣發癢,接著眼眶便濕潤了。

  我居然哭了。不同於上次在土方先生面前,我這次是真的哭了。

  尤其是在聽到銀桑說:「你做的已經夠多了,接下來交給我們大人就好了。」的時候,我更是忍不住大哭起來。雖然發不出什麼聲音,但我的眼淚卻如同開了閘一般,打濕了神威的手掌,甚至從他的指縫滲了出去。

  神威像是很驚訝的抬起手,先是看了看,又舔了舔,直到確定那是鹹的之後,還是不可置信的看著我。「你哭了?」他問道,「為什麼?那個男人讓你這麼在意?」

  我沒有回答他,只在淚眼朦朧中看著銀桑再次站起身來與鳳仙戰鬥,百華漫天的苦無雨掩護下,小神樂和新八幾衝上樓頂控制台,被我撕裂的窗戶外開始透進了陽光,銀桑拼盡渾身力氣,將鳳仙頂了出去,陽光照在他的皮膚上,他慘叫著,失去了全部戰鬥力,奄奄一息。

  我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嗚咽,最後嚎啕大哭起來。感謝我的嗓子的恢復,讓我的聲音成了這一片死寂之後的第一個聲音,成了所有人爆發出歡呼的開頭炮。

  贏了!我們贏了!我哭著,被神威抱著走進了陽光中。銀桑支著洞爺湖,朝我露出欠打的笑。「別哭了,簡直太醜了,破壞我獲勝的心情。」

  「老子這是在笑!」我抽噎著反駁道。

  日輪走了過來,將鳳仙的頭放在了膝蓋上。在最後,鳳仙終於承認了他對於日輪的愛。

  「會出現這樣軟弱的感情,曾經的王者果然還是墮落了,有這樣軟弱的感情,被打敗也不奇怪。鳳仙,我絕對不會像你一樣。」神威走到鳳仙面前,居高臨下看著他。夜王看了看還被他抱在懷裡的我,又看了看他,忽然用他那已經干癟的聲音笑了一聲。「你可以和我一樣嘴硬,直到臨死那一刻。只怕你連死在自己愛的女人懷裡都做不到。」

  「……你搞錯了。」

  「誒?什麼?」我有點蒙。「阿諾,鳳仙?你先別死,聽我說,我和這家伙只是普通的干架朋友,我是死都不會看上這家伙的!喂!你聽到了嗎?你別死的這麼快啊!至少聽完我的解釋啊!」

  「他已經死了。」日輪溫和的笑著,將鳳仙的頭輕輕放在了地上。「吉原自由了。」

  「我會接替鳳仙的位置,接管吉原。」神威突然出聲道。他又露出了那個笑容,我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殺氣。我的肌肉繃緊了。神威拍了拍我,示意我放松。「不過,我是不會多管的。辰羅,我確實明白了人類中還有強大的家伙,不過不多。那邊的天然卷武士,我對你很感興趣。辰羅,你待在地球上太浪費了,怎麼樣,要不要跟我去春雨?」

  「神威,把辰羅醬放下來阿魯。」剛剛才從控制室趕回來的小神樂上前一步,傘間對准了神威。

  「為什麼?我憑什麼聽你這個廢物的話?」

  我的臉色冷了下來。「放我下來,神威。」見他不動,我忽然彈出了一截指甲,抵在了他的喉嚨處。我的動作並不流暢,可是神威沒有躲,他只是睜著眼睛,直直的看著我。「我說,放我下來。」

  我的雙腳落了地,但卻像是踩到棉花上一樣輕飄飄的,沒有實感。我的雙腿一抖,差點軟倒在地,神威又一把勾住了我的肩膀。我放出腳上的指甲摳進地裡,又用尾巴保持住平衡,隨後拂開了神威的胳膊。我站的顫顫巍巍,可我好歹是站住了。

  「神威,我再說一次,我不會加入春雨。還有,你這樣的家伙,是一生都不會明白生命的強大之處,也一生都不可能放下你的偏執,但如果你對地球,對我的朋友們出手的話,我會阻止你的。現在,走吧,最好再也別回來。」

  神威的笑容似乎收斂了一點,但是緊接著,他嘴角的弧度便又增大了。「辰羅,我等著你再來找我打架。」他轉身要離開,我卻忽然又叫住了他。「阿伏兔在屋後的回廊地下,記得把他帶回去。」

  「嗨一嗨一。」神威從屋檐上一躍而下,我深深呼了一口氣,感到周圍一片死寂。然後,我合上了眼,直直向後倒了下去,恍惚之間,我聽到了萬事屋幾人呼喊我名字的聲音。


第33章 新任務

  再醒來時,我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手上掛著針頭,不知道在往裡面注射些什麼玩意。於是我拔掉了針頭,直接湊上前去,連帶著針頭上我的血跡一起舔了舔。鹹的,是鹽水。醫院沒事干給我吊鹽水干啥?

  我攔住一個護士小姐姐問她,她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你明明沒什麼事,只是因為太累了睡的比較沉而已,送你來的那幾個家伙非要說你受了多麼重的傷,我們主任被鬧得沒辦法,只好給你吊了一瓶生理鹽水。那群家伙真是的,明明每一個受的傷都比你重,卻非要照顧你這麼一個沒什麼大事的家伙。」

  我忍不住偷笑了一下。「他們在哪?」

  「那邊病房,真不知道受了那麼重的傷,他們是怎麼還能做到這麼吵鬧的。」

  我走過去,隔著一扇門,我便聽到了拌嘴的聲音。我拉開門,朝他們打了聲招呼。

  「辰羅醬!你醒了!太好了阿魯!」小神樂吊著一邊胳膊,卻還是朝我撲了過來,我趕緊接著她,生怕她又磕壞了哪裡。新八幾看起來還算好,腦袋上纏了一圈,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而銀桑則比較慘了,白頭發白繃帶白病號服白床單白被子,叫他那邊一眼看過去像是看到了石膏像。

  「辰羅桑已經痊愈了嗎?」新八幾問我。

  「是啊,今天下午我應該就能繼續上班了。你們呢?傷的嚴重嗎?」我雖然問的是所有人,目光卻看向銀桑,他正用包著繃帶的手摳著耳朵,似乎一點沒有聽到我說話。

  「都沒有大問題,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阿魯!」

  「嗯,那萬事屋這一段時間就沒辦法接工作了,這一段時間的開銷可以問我借哦。」我摸了摸小神樂的頭。「可千萬不能讓長身體的小少女吃不上飯啊!」

  「嗯嗯,阿裡嘎多辰羅醬。話說辰羅醬,你為什麼會認識神威啊?辰羅醬早就知道他已經加入春雨了嗎?」

  「嗯,當初我去歷練的時候遇見了他。」我把和神威相處的經過簡單的和小神樂解釋了一番。「果妹內卡古拉醬,一直瞞著你。」

  「嗯嗯。」小神樂搖搖頭,「神威那家伙一直很扭曲,一直以來真是辛苦辰羅醬了。我一定會把他那個扭曲的個性矯正回來的阿魯!」

  我想到神威對待那些百華的女人的樣子,心頭一陣壓抑。「我和你一起。」我說道。

  已經快到中午了,我也該是時候回真選組繼續工作了,在吉原發生的所有事情,我都不打算告訴土方先生他們。要是知道我受過那麼重的傷,我一定會被嘮叨很久吧。既然我身上所有的痕跡都已經消失的一干二淨,那就讓他們根本不要再瞎擔心了。

  我將我的想法告訴了他們,然後又想起了什麼,走到了銀桑面前。我俯下身子,湊到他耳邊小聲道:「我哭了的事情,也絕對不要讓別人知道,就算是小神樂他們也不許講。百華是絕對不會亂說的,這個就當是我們的秘密,好嗎?」

  「為什麼?」銀桑瞥了我一眼。

  「那是我第一次哭啊!我以前從來沒哭過的!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我哭過了的事情,那我以前那種『辰羅桑從來不哭,超卡酷一』的形像就沒有了啊!我很好面子的好嗎!拜托了銀桑,就看在我是因為你才哭的份上,你就幫我掩藏這個秘密行嗎?」

  「……好。」銀桑想了想,點了點頭。

  「那拉勾。」

  「你是小孩嗎?」銀桑抱怨著,卻還是伸出小手指,輕輕與我勾了勾。

  「你們在說什麼阿魯?」小神樂忽然湊上前來,又一把被新八幾拉開。

  「卡古拉醬,大人們總有一些秘密要講嘛,我們就不要添亂了,還是趕緊出去比較好吧。」新八幾想著剛才辰羅親在銀桑臉上的那一幕,臉頰不禁有些紅。

  小神樂掙了掙。「呀嗒呦,辰羅醬還是少女呢,一定是銀醬又在想要帶壞辰羅醬阿魯!」

  我摸了摸小神樂的腦袋,又摸了摸新八幾的腦袋,踏出病房門,卻又忽然探回腦袋來,衝銀桑喊道:「一定約好了哦!」

  「知道了知道了!趕緊走吧!」阪田銀時揮手趕人,卻又在人走的沒影了之後直愣愣的盯著自己的小手指。「第一次的眼淚給我了啊……」他喃喃自語著,忽然笑了一下。「那個八嘎。」

  回真選組正趕上午飯,我清了清嗓子,大喊一聲:「米娜桑!我回來啦!」

  「阿諾……辰羅桑,你身上這衣服哪來的?」有隊員驚訝的看著我身上忍者風格的和服,「果然辰羅桑還是適合這樣的衣服!超美人啊!」

  「這是吉原特產,逛完吉原總要弄一點紀念品回來嘛!」其實是唐裝已經成了血衣根本穿不了了,又不能穿著病號服回來,所以問百華要了一件。我一拍那個隊員的肩膀,軟軟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挑起了他的下巴,模仿著吉原的女人們的腔調。「就算誇我,也不會又獎勵的哦。」

  那個隊員迅速紅了臉,目光四處亂瞟,似乎不知道該往哪看。我又故作漫不經心的掃過其他人,「你們怎麼了?在期待些什麼?」肉眼可見的,幾乎所有隊員的臉都紅了,齊齊撇開了視線。

  「這也是吉原特產?」土方先生走了過來。

  「嘛,覺得好玩就試試看咯,沒想到真的有用啊!你們真的太好玩了!哈哈哈哈哈!」我一聳肩,大笑起來,我聽到有不少人松了口氣,還有人感嘆說:太好了,還是和以往一樣的辰羅桑。

  衝田特別不客氣的道:「我還以為你去吉原入駐了呢。」

  「怎麼可能?」我哼了一聲,「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能馴服我的男人!」但我又忽然想到了松陽,他那時候飼養了我那麼長時間,應該就算是馴服了吧?「……不……或許還真有……」我又猶豫道。

  「好了,別鬧了,辰羅,趕緊去把衣服換了。」土方先生催促道,我於是蹦蹦跳跳的去換了衣服,又回來吃了午飯,帶上短刀,踏上了巡邏之路。看著和往常一樣熱鬧的街道,我卻不知怎麼想到了神威。

  他已經來過地球了,但我還不確定,他是不是會對地球出手。春雨是已經確定在地球做了手腳了,可是不是第七師團前來地球作業,這一點至關重要。對付一個第七師團的功夫,足夠對付十幾個其他師團了。神威他什麼都沒有告訴我,我得靠自己的記憶和推理能力。

  正想著,高杉晉助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我的腦中。對啊!鬼兵隊和第七師團合作了!……天啊,這是什麼差勁的結論?最恐恐怖分子和最強海盜團伙合作,這比單單對付其中一個麻煩多了好嗎!得趕緊告訴土方先生才行……可是我又怎麼解釋我為什麼知道這些呢?這要是一解釋,我不就得把所有事情說出來了嗎?

  更何況,我還被高杉晉助抓住了唯一的弱點,現在他的鬼形像在我心中根本就洗刷不掉了,我要把被敵人的boss制服這麼恥辱的事情講給別人聽嗎?這件事我連神威都沒告訴,他到現在都以為我那回那麼生氣單純是因為他把我賣了。我一向把面子和榮譽看的極重,這或許是種族的本能,總之,我做不到把這些事說出來。

  多去接幾個關於鬼兵隊的潛伏和偵察的工作吧。既然說不出來,至少我要盡全力阻止他們。

  從那天起,我就少了許多巡邏工作,大多數的時間都變成一只一點也不起眼的小貓,將全身蒙上灰塵和泥漿,出現在各個角落竊聽。不過短短一個多月時間,我就已經截獲了三批他們想要偷偷運輸到江戶的刀槍和彈藥。在執行任務的途中,我甚至有好幾次看見了桂。他不是去交易的,而是去搗亂的,他同樣也不希望江戶的和平受到干擾。這讓我不禁對他的印像又好了些。

  聽著隊士們對我的誇贊,我卻不怎麼能高興得起來。我知道我隱瞞了更重大的情報,我現在所做的不過是想要彌補我心中的愧疚,或許,我的功績相比起報告之後減少的損失,不過只是九牛一毛。我開始更頻繁的想去找小神樂了,但是我也知道,我去找她也不會有什麼好轉,我的工作時間變得更長了,而我則只有更努力的工作,才能努力緩解心中的負罪感。

  或許需要做得更多……在又一次完成工作,交上工作報告之後不過半天,我就又跑到了土方先生的房間,問他有沒有新的工作,最好是能重傷鬼兵隊元氣的那種。他沉默了一會兒,從一堆文件裡翻出一份遞給了我。

  這份工作需要直接加入鬼兵隊,然後慢慢混到他們的高層,同時小心翼翼的周旋,不斷地傳出情報。這份工作的危險程度實在太高,並且還要長期待在鬼兵隊,一直以來,很少有隊士願意去干。

  我仔細的想了想。我認識高杉晉助,他對我進行過招攬,我還和春雨高層的神威關系密切,可以直接混入他們的機密處,與此同時,他們沒人知道我是真選組的成員。比起其他隊士,我不知多出了多少年優勢。更何況,我在地上沒有什麼親人,不怕被威脅,就算最後事情敗露,他們也不可能殺了不死之身的我。唯一對我不利的,或許就是我對高杉晉助的敬畏感,但只要不需要強硬的違抗他,只是在他面前撒謊,我想我還是做得到的。

  於是我點了點頭。「土方先生,我就做這個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有一天,阪田銀時突然給真選組去了電話,要找辰羅。辰羅接過電話:「摩西摩西?」

  「那個尼桑給你寄了一套新的唐裝過來,但是因為不知道你的地址寄到卡古拉這裡來了,這丫頭現在吵著鬧著要把她混賬老哥的衣服燒了,我來問你打算怎麼辦。」

  「告訴卡古拉醬,燒的時候小心別傷到手,也別把屋子點著了給別人添麻煩,要是不想親自動手燒的話,就直接扔到可燃垃圾裡吧,千萬別把自己累著了」


第34章 入伙

  說服土方先生給我許可,拒絕他給我安排接應人士叫我花了好一番功夫,這份工作的任何一個環節都太危險了,我不想因為我接了這個任務而害了其他隊士。我花了好大功夫才忍住自己去萬事屋的衝動,我知道,這件事越少的人知道,甚至隊士裡也不過幾個人知道。

  離開前的最後一天,我變回了貓,去桂的小屋看了看。我這一次什麼都沒干,只是看著他,而他也傻乎乎的和我大眼瞪小眼,一瞪就是十幾分鐘,連眼睛都不帶眨的。嘛,這家伙連睜眼睡覺都能做到,區區不眨眼算什麼。我離開之前,蹭了蹭他的臉頰,然後發出了今天第一聲叫聲。

  八嘎,在我不在的日子裡,要繼續幫我監視鬼兵隊走私的動向啊。

  第二天,我換上了一身看起來花裡胡哨的短裝和服,看起來和吉原百華的衣服有點像,又重新佩戴了一把短刀,踏上了前往上次和神威聯系的那顆星球的飛船。神威很驚訝我居然又來了,興致勃勃的來找我打架,我卻叫他把我帶到去高杉晉助面前。

  老遠的聞到那種獨特的煙草味,我的心髒就忍不住顫抖起來。我努力平復著呼吸,希望自己能保持鎮靜。

  現在我是一名浪.人現在我是一名浪.人現在我是一名浪.人。我在心中默念著,一直走到他的面前。我抬起眼,卻不敢直視他的目光,只是死死盯著他浴衣上漂亮的金蝶。

  「辰羅,有什麼事嗎?」高杉晉助已經換了一個煙杆,端在手中摩挲著。

  「我想加入鬼兵隊。」

  「納尼?」神威叫了一聲。

  我努力抬起眼,直視著高杉晉助的眸子。他的眼神和野獸好像,我不知道他是否能捕捉到我眼中的顫抖。「我說,」我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我想加入鬼兵隊。」

  「誒——?辰羅,我邀請你加入春雨那麼多次你都拒絕了,為什麼晉助只說了一次你就答應了啊?好不公平!」神威一下靠在我的肩膀上,輕輕撞了我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他好像在撒嬌。我又吸了一口氣,將這麼扯.蛋的錯覺掐滅在了心裡。

  「別鬧。」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是不喜歡現在的幕府而已,對於地球上的一般民眾根本沒有惡意。」這句話倒是實話,雖然我效力於真選組,卻並不喜歡幕府高層。

  上代將軍德川定定是個很有魄力的人,他用雷霆手段終止了戰爭,叫地球快速發展,這件事雖然爭議很大,但不得不說,從長遠看,他這件事做的算對。可是同時,他也無比殘忍,盡管土方先生講過那是出於局.勢不得已而為之,有些人必須做出犧牲,可當想到松陽不得不把我趕走,桂和高杉從幾個八嘎小子被迫成為了通.緝犯,銀桑雖然還能生活在明面上,卻也依舊被真選組懷疑監視,我就覺得十分難過。野獸是不會有什麼大.局.觀的,私情對我來說就是全部。我沒辦法去原諒他,更別說喜歡他了。

  現在的幕府雖然換了將軍,現在的小將是個很溫柔的人,但幕府還是受到德川定定的控制,所以推翻它也確實是我的願望,只不過一直沒有契機去真正做到罷了。

  「那現在小太郎做的事情應該更適合你。」高杉懶懶的吐了一口煙。

  不知道為什麼,被神威一打岔,我好像沒有那麼緊張了。我衝他笑了一下,擺出了一幅隨意的樣子。「他太溫吞了,再等下去,還沒等我動手德川定定就已經老死了,我沒那麼多耐心。」

  高杉哼笑了一聲,「那麼,鬼兵隊歡迎你。」

  「謝謝。」我朝他鞠了一躬,悄悄松了一口氣。總算是蒙混過去了。「那我具體是做些什麼呢」

  「晚上八點,我會在宴會上告訴你。」

  「今晚上會有宴會是歡迎會嗎?太好了!晉助船上的米都是地球的米呢。」神威看起來比我高興多了。

  我一把拉住他往春雨的船上拖去:「我的歡迎會你來干嘛?你會把鬼兵隊船上的存糧全部吃光的!」

  「那我們倆單獨辦一個歡迎會吧,歡迎你成為春雨的合作伙伴,你來做飯。」

  「為什麼我的歡迎會還要我來做飯啊!」

  「那我叫我們船上的廚師來做。」

  「……算了,我已經好久沒吃過那麼生猛的食物了,我來做吧。」我擺出認命的樣子飄向廚房,明明還什麼都沒吃過,我卻隱隱感覺到了胃痛。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神威才會停止壓榨我的剩余勞動力啊那不就是永生永世嗎?松陽當初感受到的就是這樣的痛苦嗎?松陽啊,看來我除了不死以外,和你的距離又更進一步了啊。……也不對,我還是比你更輕松一點的,至少幾十年後,神威一定比我死的早不是

  給神威做飯是個力氣活,加之我之前太過緊張消耗了不少力氣,吃完飯之後我就睡著了。我夢見接到這個任務之後土方先生那眉頭緊鎖,欲言又止的模樣,夢見了衝田直接叫我不准去,卻又被我駁回,土方先生叫我小心,教我作為臥.底最基本的做法,就是一定要真的把自己當成對方的一員,在被允許加入的那一瞬間,我就不再是真選組的隊士,而是鬼兵隊成員了。我一定要將這一條謹記在心中,各處言行舉止都要多加注意才行。我又夢見了在最後出發之前,近藤猩猩,土方先生和衝田都來為我送行,我們約好了,我一定要回來。

  然後我就被神威的暴力拆門給搞醒了,阿伏兔一臉苦逼的抱著被拆掉的門,看著神威把睡眼惺忪的我拖了出來。「辰羅,快點,不然趕不上晉助他們那邊的宴會了。」

  我的歡迎會你急個什麼勁啊!這世界上誰搶吃的都搶不過你啊!我是中午沒喂飽你還是怎麼的,你為什麼還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啊!

  我非常暴躁的飛起一腳,迫使神威松開了我的衣領,拽了拽被扯得歪到一邊的衣服,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朝鬼兵隊的船走去。路過一扇巨大的玻璃窗的時候,我看了一下裡面我的形像,忽然有些不習慣。穿慣了真選組嚴謹的隊服,一下子打扮的像個流氓一樣,感覺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我捋了捋睡得有些翹起來的頭發,又打了個哈欠,這才在神威再三地催促下又繼續走了下去。「遲早有一天撐死你。」我小聲念叨著。

  鬼兵隊的宴會和真選組很不一樣,我們……啊不,是真選組的宴會都坐的整整齊齊的,像是排排坐一般,而鬼兵隊……我們的座位雖然還能看出主位一說,但是地下卻坐的亂七八糟的,大家推杯換盞,大聲交談,顯得粗俗不少。我看看高杉晉助,他還是穿著那身浴衣,光著腳,懶洋洋的坐在主座上。我又回想起多年前他端坐在課桌前,認認真真讀書的模樣,忍不住悄悄嘆了口氣。

  「辰羅,過來。」高杉叫道,點了點他身邊的一個座位。走過去的時候,我看到一個很漂亮的金發女人在惡狠狠的瞪我,我記得她的名字是來島又子,是高杉晉助的狂熱擁護者。

  神威這個不請自來的家伙二話不說就坐到了我身邊,十分自覺的就想動手開吃,我額角一抽,一把抓住他已經探出去半截的手。「再等等你會餓死啊!」

  回過頭去,我看到高杉晉助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若我現在還是貓身,或許背後的毛就已經豎起來了。他發出一聲低沉的哼笑聲,我也不知道這是想表達些什麼。我不想直視他的目光,但空氣中的氣味告訴我,或許他現在還挺開心。

  他發表了一個極其簡短的開場致詞,把我介紹了一下,把我安排在了情報部門。我心下一沉,趕緊低下頭,口中向他道謝,生怕他發現我的不安。若是情報部門的話……是不是有一天他會把我派到真選組的身邊,叫我去做他們的臥底呢?那個時候我該怎麼辦?我腦子很不好使的,松陽教給我的我都還有很多不懂,松陽沒教給我我更是一點不明白。土方先生,到時候你會告訴我該怎麼辦嗎?

  神威一點不講規矩,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直接的打斷了高杉的講話。「晉助,為什麼不把辰羅派到更前沿的位置呢?她的戰鬥力很強的,這樣才能發揮她的作用啊。」

  「八嘎。」我一把拉住他,示意他閉嘴。高杉笑了,每一個低沉的聲音都敲在我心頭,叫我一陣陣發虛。我暗自唾棄自己的反應,但是沒辦法,就和小孩兒畏懼有威嚴的長輩一樣,我對於高杉晉助的恐懼已經是本能的一種了。要想打破這種局面,除非我快點長大,步入成年,或者至少甩開幼年變成少年時期也可以啊。

  「神威,沒有什麼組織會對一只這麼可愛的小貓產生防備的。對吧,辰羅?」他的手搭在了我的頭上,輕輕摸了摸,我情不自禁的蹭了一下,又立馬僵住。我靠!那是敵人!啊不……現在是我的上司……哎呀總之,那不是什麼我需要去親近討好的家伙,冷靜一點啊我自己!

  我感受到來島又子如鋼針一般的目光死死定在我身上,我垂下頭,輕輕的回答了一句:「嗨依。」

  高杉話並不多,似乎也沒有興趣和他手下的人一起吃飯,在結束他短的可以的發言之後,他將攤子甩給了我,就自己先離席了。

  我松了一口氣,感到背後已經有些濡濕。我醞釀了一下,本來想說些什麼,卻看到神威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高杉離開之後,十分迅速的將手伸向了桌上的吃食。我眼皮一跳,什麼緊張啊措辭啊一瞬間全忘了,衝著他的面門就是一拳。

  「你就這麼著急嗎!等我說完能把你餓死啊!」

  神威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上了一個雞腿塞進了嘴裡,迅速後跳躲過了我的拳頭,對我擺出了一副起手式。「辰羅是想先干架再吃飯嗎?」

  「……」算了,跟這家伙待在一起的話,我遲早要被他氣死。我也不發表什麼講話了,坐回座位上,「我沒什麼可說的了,現在開始吃吧。」


第35章 新生活不易

  我就知道,和神威同桌是沒辦法好好吃飯的。最後,明明是我的歡迎會,我卻是幾乎什麼都沒吃上的那個人。在我手能夠到的範圍內的所有吃的也同樣在神威能夠到的範圍內,於是這一片就基本上沒我什麼事了,和他搶了這麼多年的飯,我一次都沒有贏過。

  但是!他吃完了自己周圍的,居然還去夠其他人邊上的!我看到來島又子將槍取了出來,在手上轉了一圈,上膛,又努力深呼吸了幾下,卸去子彈,將槍裝了回去。眼瞅著桌子上裝米飯的木盆一個一個堆在了我的周圍,(都不說堆了幾個碗了,他把盆都搶跑了)我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氣,努力把他揪了起來。

  「大家繼續吃,我不會再讓這家伙來搗亂了。」我朝搶飯功力在神威面前完敗的諸位鬼兵隊成員一鞠躬,拽著神威的衣領,努力的把他拖了出去。「回你自己的船上,我重新給你做一頓,求你之後別來了!」

  「那辰羅住在我的船上吧。」

  「我現在是加入了鬼兵隊不是春雨啊喂!你真的有注意到過我說的解釋嗎?」

  「啊,有點可惜啊。不過沒關系,晉助的船比起地球近多了,我很方便就能來找辰羅的。」

  「喂,你今天有聽我說話嗎?我說別再來搗亂了你聽到了嗎?我再說一遍啊,你——別——再——來——搗——亂——了!」

  等一切平歇下來,神威終於肯老老實實待到春雨那邊之後,我晃著虛浮的步伐,回到了鬼兵隊的船上。我不行了,我要睡覺,我需要休息。我一把拉住一個隊員,問他我的房間在哪裡。

  「喂,對,就是你,今天新來的那個。」我扭過頭去,看到來島又子叉著腰望著我。「跟我來。」她朝著一個方向一扭頭。

  我以為她是要帶我去我的房間,然而越走,我卻越覺得不對勁。這裡看起來……更像是倉庫?算了,倉庫也沒關系,我什麼地方都能睡。

  來島又子忽然站住了,她轉過身來,微微揚起下巴,直視著我的眼睛。「別以為晉助大人對你很感興趣你就可以得意忘形了!」

  「哈?得意忘形?」這和我想像的差距有點大啊。

  「不就是本體是小貓嗎,在這個天人橫行的時代,你這點貓娘的屬性是絕對不可能出彩的!」她伸出一只手來,直指著我的鼻子。

  「啊?」我依舊很懵。

  「被晉助大人青睞什麼的,我才不會嫉妒呢!啊啊啊不行啊還是好嫉妒啊!我也想被晉助大人誇可愛啊!」

  「阿諾……」

  「總之!你不准太靠近晉助大人!就算他對你感興趣也不可以!要是你做些奇怪的事情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她的雙手又插回了腰上,一只腳在地上一跺,胸前的二兩肉隨之一抖。臥槽,我覺得這個被自己的YY氣的臉頰通紅的女人和小神樂一樣都有點可愛是怎麼回事?

  雖然不明白她在一個人嗨個什麼勁,但我還是很老實的點了頭,隨後我又舉起了手晃了晃。「阿諾……我有個問題……」

  「什麼?」

  「剛剛那個,就是人們說的職場上的新人打擊嗎?」

  「……八嘎!那個是警告!」

  「哦。」

  「哦是什麼意思啊哦!你看起來好像很失望是什麼鬼啊!沒有受到新人打擊你就這麼難過嗎?啊!難道你是想受到又子的新人打擊之後跑到晉助大人那裡去告狀?你這個心機的女人!」來島又子又炸了。

  我如同看戲一般站在一旁,等著她的情緒和體溫恢復正常,隨後她才向我一揮手。「走了,我帶你去你的房間。」

  哦,原來不是叫我睡倉庫啊。我打著哈欠跟在她身後,卻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這周圍的樣子,最重要的是這個氣味……這不是上回我變成貓跑到高杉晉助房間裡的那條路嗎?

  離那個煙草的氣味越來越近了,我的心情也逐漸落了下去。終於,來島又子停在了一個房間門口。「就這,絕對不要做奇怪的事情,不讓我……」她飛快的抽出一支槍,抵在了我的額頭上。嘛,對於人類,這個速度確實是很快了,就算在我看來,這個速度也夠格,但是對付我還是差些。我故意沒躲,直直盯著她的眼睛。和她對視,可比和高杉晉助對視輕松太多了。

  她身後的門被拉開了,我看到高杉晉助的臉出現在了她的肩頭後面。「又子,把槍放下。」

  「嗨依,晉助大人。」來島又子最後又瞪了我一眼,將槍收了起來,轉身離開。我幾乎是在看到高杉晉助出現的一瞬間就將視線垂了下去,我能感受到我內心的那一份敬畏。在他面前,我可能要慫很久。

  「就這麼不願意和我對視?」我聽到高杉晉助笑了。他轉過身去,率先踏進了自己的房間。「進來。」

  我想當作沒聽見,走進我身邊的房內,「阿諾……高杉先生,我先回去睡了……」

  「進來。」

  「嗨依。」我勾著腦袋,垂頭喪氣的跟著他進了他的房間。這裡還和我上次來的時候一樣,簡單的幾乎一眼就能看完。

  「把門關上。」在我踏進門之後,高杉又如此命令道。要是衝田這麼和我說話,我早就一腳踹上去了,然而現在,我是有那個心,卻沒那個膽。我咽了口唾沫,背對著大門將門拉上了。

  「變回貓吧。」我順從的變回了貓,他的身影在我的視野中頓時變得更加高大了起來,這無疑增強了他在我心裡的壓力。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在他面前變成這麼小一只。

  他拍了拍他的床沿,示意我跳上去,我照做了,視野中出現了他擱在床上的手。

  我聽到他又笑了,「為什麼不抬頭看我?」

  我抬起頭來,對上他那只完好的右眼。我努力回憶起小時候的高杉晉助,那時候,從松陽肩頭看下去,我似乎總是比他的視線高一點,那雙眼睛裡永遠是信賴與堅定。然而現在,我卻真的無法從那只眼睛裡找出同樣的東西了。那麼陰冷,那麼瘋狂,配上他那身花哨的浴衣,比起我來,他更像是一只大妖怪。

  我看著他,幾乎止不住目光的顫抖。我又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你好像很怕我?為什麼?」他的手指輕輕勾在我的下巴上,制止了我又低下頭的動作。

  我眨了眨眼,「對不起。」

  「為什麼?」

  「為我弄壞你的煙杆。」還為我騙了你,還有截獲了你那麼多批貨物,還有許多年前,每次你想摸我的時候我都撓你。雖然後面的這些,我一個都沒有做錯。

  他又笑了,卻沒有發出聲音,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我,那副詭異的樣子讓我汗毛倒豎。他在我的背後摸了摸,手指又一次停在了我的後頸上,我忍不住又僵住了身體。但他還是沒有粗暴的把我提起來,只是揉了揉我的脖子。

  他把我抱了起來,放在手心裡輕輕撫摸著,一會兒捏捏我的爪子,一會兒又摸摸我的肚皮,甚至耳朵,牙齒,眼周都都摸了一遍,要不是我還是有點腦子的,我都要以為高杉和桂是不是靈魂互換了。他的手很輕,我忍不住放松下來,甚至開始打起了小呼。就在此時,他忽然停下了動作,拍了拍我的背,「困了就回去睡覺吧。」

  我像是得了特赦一樣一下子爬了起來,剛准備從窗戶上竄出去,我卻又停了下來,猶豫了一下,我回過身子,輕聲說了一句:「晚安。」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後衝我點了點頭。「晚安。」

  我跳下窗戶,鑽進了自己的房間裡。蜷成一團躺在床上,我思考著我為什麼會忽然想對高杉晉助說晚安。除了在萬事屋的時候我會對小神樂說這句話,我還從來沒對其他人說過,這並不是我的習慣。我也想不起來以前在松陽私塾的時候,高杉是否有這樣的習慣。那我為什麼會說呢?……我不知道,我好像就是隱約覺得,他或許需要。

  我不認床,也著實是累壞了,即使就在高杉晉助的隔壁,那股煙草味無時無刻不在騷擾著我的嗅覺,我依舊睡得很沉。但是第二天,我還是感受到了住他隔壁的痛苦。

  這個家伙到底是什麼毛病!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房間裡,然後一直盯著我睡覺啊!要說我現在是人形,看著一個漂亮的少女睡覺是一種男人的樂趣也就算了,可我現在是貓形態啊!蜷成一團的小黑貓就跟個會呼吸的煤球似的,有時候甚至連那是頭哪是尾都分不清,這樣的東西有什麼可看的地方啊!不論是在我的記憶裡,還是在我看到過的所有資料裡,都從來沒有過高杉晉助對貓感興趣這一條的好嗎!他真的真的沒和桂互換靈魂嗎?

  我幾乎是一睜眼就發出一聲被虐待了似的慘叫,然後我又看到這家伙笑了起來。我雖然氣得要死,卻也沒那個膽子往他臉上來一爪子。正當我驚魂未定,正在平復呼吸的時候,我的房門被巨大力拉開,神威出現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向裡張望。

  「辰羅你醒了嗎?我想吃蒸包子。」

  我堆積的起床氣一下子找到了合適的發泄口。「神威,你給我去死啊——!」

  「太好了辰羅,我早就迫不及待想和你打一架了!」

  「兩個毫無章法的旋律碰撞,真是獨特的樂章啊!」

  「米娜桑,冷靜一點,不要在這裡打架,既然有這個精力的話,不如和我一起號召修改江戶青少年保護法吧!順便一提我是女權主義者,不是蘿莉控。」

  「誰會關心你怎麼想的啊武平市前輩!你們兩個怪物不要在這裡打架,會給晉助大人添麻煩的!」

  「呀……這大早上的,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有活力呢。」這顆星球上,兩個老年天人看著遠處巨大的嘈雜聲,感慨道。


第36章 沒有休假賴床也能將就

  在鬼兵隊當臥底嘛,很簡單的,不過就是早上在高杉的死亡凝視下驚醒,嚇出一身冷汗,和神威打架,為他准備早餐,中午給神威准備午餐,同時隨時准備著從午睡中被破門而入的聲音驚醒,下午隨時准備好迎接神威的挑戰以及高杉晉助隨心情的呼叫,(雖然他幾乎什麼都不干,就叫你坐在那裡,好像搞了一件巨大的陶瓷人裝飾品)晚上為神威准備晚餐,並做好一口也搶不上的准備,然後筋疲力盡的回到鬼兵隊,迎接每晚高杉莫名其妙的擼貓,以及一些莫名其妙卻叫人心理壓力巨大的對話,然後入睡,繼續這樣的一天。你看,我都已經是一只幼年期的貓妖了,卻還是能每天塌著肩去給神威做飯,同時頂住來自高杉的壓力,一天只用掉一撮毛呢!

  豈可休!這他媽是給貓過的日子嗎!比我當初流浪的時候還苦好嗎!我寶貴的毛發啊!一天就要掉一撮啊!我以前一星期都掉不了這麼多啊!我都這樣了,高杉晉助還是要保證每晚要有貓可擼啊!要不是我再生能力夠強,我現在早就禿了啊!要變成無毛貓了啊!天啊!我還是個孩子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啊!

  神威最近到底是抽了哪門子瘋,我以前只覺得這家伙有點精神扭曲,蠻不講理,附帶情感缺失,卻從來不知道他是這麼年入的家伙啊!如果衝田在我面前,我一定會向他道歉,不過是在下班過後的休息時間騷擾我而已嘛,中途還是有中場休息的嘛,比起神威這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裡至少十六個小時都要來給我找事的架勢,衝田還是很體貼的嘛,我當初怎麼會覺得他那麼煩呢?

  以前我給神威做飯,不過是在打架輸了之後,為了不讓他繼續下狠手打斷我的骨頭而提出的交換條件,現在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主管他一日三餐的主廚,而且,這位人才還有將下午茶和夜宵交給我的趨勢。我發誓,他要是這麼做了,我絕對會把那什麼亂七八糟的合作伙伴一說忘在腦後,向對鳳仙一樣給他的腹側來上深深的一爪,叫他幾天都不能好好吃下飯。

  除了要做神威的廚師,我現在還負責阻止他發神經拆船,解釋他的疑問,調節他和其他人之間的矛盾,(雖然主要是為了保護其他人別被打死了,白耗戰鬥力)總而言之,我覺得我現在像極了他媽。我確實是想要養小神樂來著,可並不代表我願意把她哥一並養了啊!

  這不,現在是下午,是神威和高杉商量合作事宜的時候。剛開始知道居然真的是神威在和高杉談合作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在我的印像之中,所有這類麻煩事都是阿伏兔的工作,神威只負責吃,打架,一邊看著阿伏兔收拾爛攤子一邊吃,然後繼續打架,惹出一堆爛攤子。

  他倆談的煞有介事,我在這頭卻昏昏欲睡。其實每晚我都睡得很好,但是在這裡的每一天,我都覺得心累。我本就對人類那些復雜的東西深感頭疼,也自知自己做不來那些需要頭腦的工作,本來,我就不該出現在這個場合的。

  第一天的時候,高杉交給我的職務是情報收集,也就是偷窺啊監聽啊這類只要有眼睛有耳朵會躲藏就能搞定的工作,可他又說,最近沒有什麼需要收集情報的組織,所以我暫時閑在了隊中。可能是覺得我太閑了吧,(我天天被神威折騰的肝火旺盛我哪裡有一點閑了啊!)他於是又委派了我一個接洽的工作,也就是負責他和神威之間的溝通。

  可他倆哪需要什麼其他人幫忙溝通啊!他們自己就完全能搞定好嗎!但是我又沒膽子拒絕高杉晉助的命令,於是每天下午,我都會出現在這二人的場合,也不動,也不說話,就是一下一下打著瞌睡,希望趕緊度過這段時間。

  多虧了高杉給我委派的這個鬼職位,才叫神威更加有了理由纏在我身邊,而我也更多了一層不得不忍耐他的束縛。這樣的日子過了將近一個月,終於有一天,我又一次被神威惹毛,並且忍住拆船的衝動之後,我覺得我真的有必要中止一下這樣的生活。我的恢復能力並不能恢復我的心情,再這麼下去,我那受傷的小心靈就要支撐不住了。

  當晚,我提前了一段時間回房,主動敲了敲高杉的房門。

  「進來。」我聽到他說。我一拉開門,看到他正半靠在床沿上,三味線斜靠在懷中,卻也不見他彈,只是在手裡握著一根煙杆。屋裡煙霧繚繞,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變回了貓咪。煙的重量比空氣輕,我縮小之後,感到呼吸暢快了些。

  「晉助先生。」我叫了一聲。其實,我並不想這麼叫他的。剛開始,我叫的是高杉先生,但高杉卻要求我叫他的名字。我不想叫的那麼親密,卻也無法回絕。沒辦法,我只好把「先生」這個後綴給加上了,但每次這麼叫,我總是想到來島又子興奮的叫著「晉助大人」,以及每次我在叫「晉助先生」時,她凶巴巴瞪向我的目光。

  他微微朝我這邊側了一點頭,指尖在三味線上輕輕一撥。「什麼事?」

  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傳來,我看到他的指尖上滲出了一點鮮血。他是怎麼做到的?這是得用多大力?這難道是河上萬齊的三味線嗎?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跳了過去,伸出舌頭在他的手指上舔了一舔。幾乎是血液被卷干淨的同時,那道傷口就已經完全愈合了,我抬起頭,眯著眼睛朝他喵了一聲,似乎是在求誇。

  他低聲笑了,將三味線放在一邊,又一次把我抱在了手中。他的指頭在我的下巴上輕輕撓著,又問了一遍:「什麼事?」

  「晉助先生,我不想繼續這個接洽的工作了。」

  「為什麼?」

  「因為沒有必要,您和神威自己就能做的很好,我並不需要在場。」

  他低下頭來,手指將我的下巴頂起,和我對視了一小會兒,似乎想從我眼中看出什麼。「那你想做什麼?」

  「嗯……」這倒把我難住了。我什麼都沒想要做過,鬼兵隊裡面的什麼工作我都不想做,我只是真選組派來臥底的。我搖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我想我或許應該做些能派的上用場的活。」

  「現在還不是使用你的才能的時候,除非讓你去負責搬運貨物。」我微微張開嘴,又悄悄閉上,忍住了差點脫口而出的「沒關系。」

  他慢悠悠的將手搭在我的頭頂上,順著背上的毛,一下一下的撫摸著。「你和神威的關系很好,你和他待在一起,就是在幫鬼兵隊的忙。你來這裡時間不長,並不能放開手腳,和他待在一起,也剛好能放松一些。」

  這是在給我解釋這麼安排的原因?這話的意思是我還和神威像以前一樣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就行,不用擔心雙方合作關系嗎?我靠,我覺得有點感動是怎麼回事?不行不行冷靜啊我自己!我可是真選組派來的臥底,這邊都是敵人啊!被敵人的頭目給感動到了是怎麼回事啊!

  我在心裡瘋狂自我吐槽著,卻在面上不動聲色的垂下了眼,輕輕的道了聲:「我明白了,謝謝。」

  高杉又撓了一會兒我的下巴,捏了捏我的爪子,看著那並不如何鋒利的指甲從肉墊之中彈出,又收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又過了一會兒,他終於把我放開,叫我回去休息了。

  或許是怒氣積壓的太久了,又或許是高杉昨天給我的解釋給了我莫大的勇氣,即使在高杉饒有興味的死亡凝視之下,我也依舊頂住了壓力,睡得昏天黑地。神威沒有在船上的其他地方找到我,於是又一次跑來了這裡,伴隨著一聲「辰羅我餓了!」我的屋門發出了一聲悲鳴,但是很頑強的,它依舊掛在自己的崗位上。

  我猛地跳起來,在半空中變回人形,用盡我平生最大的力氣,對著神威的面門飛起一腳。或許是這些天我對他忍耐頗多,他沒有料想到我居然這麼大火氣,我生平第一次把神威成功的踹飛了出去。他一下砸到走廊對面的牆壁上,震起了一片灰塵。

  「餓死你吧你個王八蛋!別在睡覺的時候打擾老子!」我朝他大吼一聲,氣勢高漲,在繞回房間看見看戲看的饒有興味的高杉晉助,我也不知道是哪來的膽子,也一把把他推了出去,隨後在他面前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我就這麼就著人形仰面躺倒在了床上,拉上了被子。來鬼兵隊這麼多天了,這是我第一次用人形躺在這張床上,第一次蓋上了這張給人類使用的被子,第一次賴了一回床。臉埋在被子裡,我感動的抱著它打了個滾,身子在床上蹭了蹭。

  這日子太苦了啊!一個月了,我甚至連一次床都沒有賴過啊!就算在以嚴苛著稱的真選組,我也好歹每個月有三天休息時間的好嗎!這個任務什麼時候結束?我開始想念真選組了。


第37章 生活總是有痛苦也有樂趣

  今天下午,神威和高杉沒有再開什麼小會,我們三人站在飛船的一個大平台前,透過一扇落地的大窗戶,看著宇宙之中數不盡的星球。

  「辰羅,你看,是地球。」神威拽著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指向一個方向。

  不用他說,我也早就看到了。一個月以來,這是我第一次在這扇窗戶上看見地球。直到這時,我才忽然意識到,我有多喜歡這個星球,那上面有過的過去,有我的現在,我的朋友們就在上面,以各種各樣的姿態生活著。我知道,我們在向地球靠近,神威和高杉前些日子一直在說這些。他們要對地球下手,要扶植一橋喜喜作為傀儡,擠掉小將將軍的位置。

  我知道了這些情報,卻一點都沒有傳遞出去。出於我的強烈要求,土方先生並沒有設置其他臥底,也就是說,我根本沒有可聯絡的成員。我需要在這邊根據我所知道的進行判斷,選擇什麼時候做什麼事,並達到破壞他們計劃的目的。

  我明明知道所有事情,卻什麼都傳達不出去,我知道土方先生他們就在我視線裡的這顆星球上,危險隨時都能降臨到他們身邊,他們對此卻一無所知,甚至可能連一點准備都沒做。等一切發生,我只能在這邊看在眼裡,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叫我難過的近乎窒息。

  我看著地球發怔,自從來到了鬼兵隊的船上,我每天吹十遍小神樂的活動就被迫中止了。情不自禁的,我喃喃出了小神樂的名字。

  「你為什麼那麼喜歡那個廢物?」神威將臉湊到我面前。

  我瞪了他一眼。「她可是你妹妹。」

  「夜兔不需要親人,那麼沒用的家伙根本不配為夜兔。」

  我沉下了臉,進入了戰鬥的姿態。「神威,給小神樂道歉。」

  「為什麼?我哪裡說錯了嗎?」神威擺出一副純良的樣子,好似孩子一般無知,而實際上,他也確實是個孩子,只不過不是好孩子,而是十惡不赦的壞孩子。

  我知道,和他解釋也是白費口舌,其實我對此也一知半解,是松陽教給了這些,然後在往後的十幾年裡我領悟了不少,卻還是無法用言語准確的表達出來。我只是咧開嘴角,對他露出了一個惡劣的笑,露出了我尖尖的虎牙。「因為,沒人可以在我面前說卡古拉醬的壞話。」

  神威一點沒有理會我的威脅,他甚至還抬手摸了摸我手上長長的指甲。「所以那個家伙到底有什麼好的?她和我長的差不多,比我弱那麼多,也沒見你這麼喜歡過我啊?」

  這家伙好意思把自己和小神樂相提並論?我嗤笑一聲:「呵,卡古拉醬一點都不弱,她的強大和你完全不一樣。而且……」一想起小神樂衝我笑起來的樣子,我的語氣忍不住就飄了起來。「而且她實在太太太可愛了!超——卡——哇——伊!比你可愛一百倍!」

  「阿勒?」神威像是愣了一下。「她?可愛?」他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在我身體另一側的高杉,高杉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和我,一句話也不說。「這難道是女孩子的謎之可愛嗎?」他四下打量了一圈,叫住了假裝在此閑逛,實際上是在偷看高杉晉助的來島又子。

  「又子,你覺得神樂可愛嗎?」

  「哈?神樂?你說那個在晉助大人面前侮辱我還差點吃光我們存糧的小丫頭?那種家伙哪裡可愛啊!你這個蠢貓的審美也太扭曲了吧?」

  神威又繼續將疑惑的表情投向我,我卻直直看著來島又子,想起了她當初因為腦中YY而警告我的樣子。「呀……我覺得來島小姐也挺可愛的啊。」

  「哈?這算什麼?我可告訴你啊,別以為你誇我可愛就能討好我,我就能允許你親近晉助大人了!」來島又子一跺腳,將手指指向了我。

  我看著她有些發紅的臉頰,擺出了一副無辜的表情。「你臉都紅了,看吧,還是挺可愛的。」

  「你!」來島又子氣的直喘粗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看她的樣子似乎是很想拔槍給我來兩下,手在腿邊晃了兩下,卻還是沒有落到槍上。她最後罵了一句:「你這只蠢貓!」就又狠狠跺著地走了。

  「霍拉,很可愛吧?」我向神威示意道。

  「……你的興趣好奇怪。」有生之年,我居然收到了神威的吐槽。

  神威有些事情,被阿伏兔叫走了,他本來想拉著我陪他去,卻遭到了我的飛踢和嚴厲拒絕,他悲傷的眨眨眼睛,只好一個人離開了。現在,我難得清閑。

  我靠在欄杆上,梳理著我這些天來聽到的信息。松陽教過我,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高杉他們打算在地球上掀起騷亂,就必須把所需要的武器運上去。他們有說過之前幾批武器都被攔截的事情,說這一次要換個方式,更加小心,他們不知道,在一旁看起來像是馬上要睡著了的我,就是導致他們前面幾次連連翻船的元凶。而且這一次,無論他們費了多少心思,我也依舊會阻止他們。

  可是我又有點難過。在鬼兵隊待著的這些日子,我也真的和他們相處的很好,除了神威和高杉這樣的怪人以外,其他人和我在地球上看到的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兩樣。他們也會哭也會笑,也會摟著你的肩膀問你今天有沒有什麼煩心事,好說出來讓大家開心開心。就算是高杉和神威這種扭曲到了一種境界的家伙,接觸的久了,也會產生一種親近感。我有一種錯覺,我好像真的成了他們的一員。

  真選組臥底的身份和鬼兵隊成員的身份疊加在一起,哪一個的記憶都那麼的真實,反倒讓我有一種迷失感。我還是會選擇破壞鬼兵隊的計劃,但是我不確定我做了這些之後,我是否會得到像決定做臥底前想像的那樣贖罪的快感。

  「你的旋律相當混亂呢。」河上萬齊不知什麼時候靠在了另一根欄杆上。「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有沒有關你什麼事?我這可是少女的煩惱,你又解決不了。」我嚇了一跳,沒好氣道。「你每天帶個耳機,那裡面到底有沒有放東西啊?」

  「有的。」河上萬齊點點頭。

  「嘿——」我拖長了聲音,「是什麼?給我聽聽。」

  河上萬齊將耳機交給我,我戴上還沒一秒,就又把耳機拋回了他懷裡,打了個寒戰。這是什麼暴躁重金屬音樂啊,我這貓耳朵真是經不起。我看著他,很好奇他為什麼聽著這麼聒噪又這麼大聲的音樂還能一點都不妨礙生活,甚至還能聽到人心靈的旋律。還有,他的耳朵既然能承受這種吵鬧的夾雜著扭曲電音的音樂,那他是不是也能承受住我的和歌?

  「辰羅桑這麼看著在下,是有什麼要指教嗎?」

  「呀……就是在想你能不能接受我的和歌。」

  「辰羅桑還會唱和歌嗎?」他有些驚訝,又有點驚喜,「請務必讓在下見識一下。」

  「你確定?」我挑起了一邊眉毛。

  「嗨依,請辰羅桑務必滿足在下的好奇心。」

  好,這可是你要求的。我深吸了一口氣,張開了嘴。「珠~簾~錦~帳~不~覺~曉~長~恨~綿~綿~誰~夢~知~」

  「是誰!是誰在這裡放這種不祥的詛咒!」來島又子舉著雙槍跑了過來,武平市變太跌跌撞撞朝這邊趕來,我甚至看到高杉和神威二人都分別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了出來,高杉手上還提著一把斷了線的三味線。

  河上萬齊跪在地上,雙手狠狠的捂在了耳機上,看起來受到了莫大的傷害,一時間站起不能。他對著我,露出了說不上來該如何形容的扭曲表情。「辰羅桑的歌曲,果然十分有特色,在下受教,請以後都不要讓在下再聽到這樣的曲子了。」

  我無辜的眨眨眼,這可是你要聽的啊。而且你們這些恐怖分子資質不行啊,我才唱了兩句你們就這樣了,萬事屋三人組可以足足堅持三分鐘呢。

  「斯巴拉西!辰羅!我都不知道你還藏著這麼厲害的招數!」神威似乎是在兩眼發光的看著我,朝我飛撲過來,抱著我在我臉上啄了一下。「辰羅,你還有什麼秘密?全部展現出來讓我驚喜一下吧!」

  我的額角一抽,頓覺滿頭黑線。我又飛快的一掃周圍被驚動的其他人,幾乎人人都掛著一種費解而又無語的表情。但是很奇怪,沒有一個人對於神威親了我一下這件事表示驚訝,或者吐個槽什麼的,就連來島又子這種不怕得罪神威又脾氣暴躁的人也沒有。我好像是唯一一個被這件事嚇了一小跳的人。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會有一點高興的,話說又熱又重的你個八嘎快點把我放開啊!」我一腳蹬到神威肩膀上,努力想把我的胳膊從他那裡搶回來,以恢復行動自由。但看他的那個力道,我覺得還是我的胳膊先被拽掉的可那些比較大。

  吵鬧之間,我聽到高杉在叫我的名字。

  「辰羅?」那一點點上翹的尾音叫我渾身一顫,我幾乎立馬就停止了和神威的打鬧,變成了立定站好的姿勢,大聲的答了一句:「嗨依!」

  「以後別再這樣了。」我看著他拎著那把斷了線的三味線,覺得在和神威打成一團和唱和歌之間,他顯然在說後者。

  出於我對他的敬畏心,以及他現在是我上司的立場,受到了否定,我理所應當的覺得有些怏怏不樂。我低下腦袋,又小聲答了一句:「嗨依。」


第38章 整裝待發

  「你覺得她的旋律怎麼樣?」高杉晉助懶懶的靠在窗邊,把玩著手上的煙杆,卻並不急著抽。他在等著房間裡另一個人的回答。

  河上萬齊盤膝坐在地上,微微皺著眉頭,斟酌著詞句。「十分混亂,孤獨,而又迷茫,與其說是音樂,不如說更像是沒有經過任何加工的,最原始的聲音。」河上萬齊頓了頓,看向了高杉晉助。「我覺得,那更像是一只野獸,因為無法掙脫牢籠而發出的哀鳴。」

  高杉晉助的目光斜了過來,從他身上一掃而過。「繼續。」

  「她似乎是想打破什麼,卻又遲遲不肯出手,她追逐著自己的尾巴,卻因為夠不到而焦躁不已。如果繼續下去,或許有一天,她會肆無忌憚的傷害自己。」

  「哼。」高杉從鼻子裡哼出一個輕蔑的音節,「選擇破壞自己嗎?真是個蠢貨。」他從窗框上站起身來,朝著屋外走去,「讓我來看看,你變成了什麼樣吧。辰羅。」

  明天就該是行動開始的時候了,我的心情幾乎降到了來鬼兵隊以來最低。我在將要運上江戶的貨物上做了手腳,那些貨物在幾天之後不是會爆炸銷毀,就是會被分批收繳,按道理來說,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大半了,可我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我會這麼完美的完成任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高杉和神威談話的時候一直允許我在場。我雖然打瞌睡打的很厲害,還是聽進去了不少。我感覺我辜負了他們的信任,我是在利用他們。

  我不擅長處理感情,作為野獸,我一直對於人類有時候矯情的不得了的樣子嗤之以鼻,我的行為相比起來簡單直白不少,產生的情緒也相對淺薄,就像我不得不離開松陽的時候,我幾乎沒有做什麼道別,連舔舔他的臉這種事情都沒做;又比如在衝田的房間看到了三葉的遺像時,我也不過是哦了一聲,覺得有些可惜,明明她已經可以排入我最親近的人類一階了。

  現在,我的身上出現了這樣復雜而又沉重的表情,我卻無處去發泄,這種從未有過的經歷讓我覺得難過不已。沒有人教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又開始想松陽和土方先生了。

  神威吃完了晚飯,就又跑來了我們這邊,這些天來,我早已習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靠近地球的這幾天裡,他比起以前又更粘人了。現在,我和他,還有武平市變太和來島又子四人正站在那個有著巨大窗戶的觀景台前,我目光毫無焦點的看著宇宙,他們三人在聊天。

  「吶吶,辰羅,你在地球上有喜歡的人嗎?」神威忽然叫了我的名字,把我拉進談話圈。我扭過頭去,看到這三人好奇的看著我的目光,一下想起了當初萬事屋三人組,那時候他們也問了這樣一個問題,他們的表情如出一轍。

  「沒有。」我的回答當然還是沒有,我對於人類又沒興趣。然後我又想起了那一天在被追問若是一定要挑一個人結婚的話情急之下給出的回答。「啊……如果你們要問要是非要有一個結婚對像的話,那還是有的。」

  「是那個銀發武士嗎?」不知怎麼的,神威的聲音聽起來有一點危險,他雖然還是掛著一副天然的笑,我卻清晰的察覺到了他的殺氣。「他還是很強的,辰羅桑要是有他的孩子的話一定也會更強。」

  「哈?」上回我在小神樂那裡被有了愛情,現在怎麼又被有了孩子啊?我有點懵。「這和銀桑有什麼關系?」

  「不是他嗎?你上回明明對他反應那麼大的。那是誰?他很強嗎?」神威依舊不依不饒。

  我還沒有蠢到把桂供出來,只說:「嗯,很強。」

  「既然辰羅都說很強了……但是辰羅也會覺得明明很弱的家伙很強,這樣的話,不能保證有足夠強大的孩子啊……這樣辰羅的強大不就浪費了嗎?」

  「阿諾……」

  「不行,辰羅是我見過的最強的女人,要是浪費了這麼好的才能就太可惜了,你必須要嫁給更厲害的人才行。」

  「阿諾……我說啊……」

  「可是辰羅的標准一直很奇怪,不如這樣吧,辰羅你把你喜歡的人帶來和我打一架,要是他贏了你就嫁給他,要是我贏了就嫁給我吧!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很強的!」

  「我從來都沒說過……」

  「可是萬一辰羅懷了孩子之後就變弱了怎麼辦?辰羅桑已經足夠強了,又會做料理,還總是能給我驚喜,就算不要孩子也沒關系,我是不會嫌棄辰羅的!」

  「所!以!說!我從來沒說過我要嫁人,也從來沒說過我要小孩兒啊!我還只是一只幼年期的貓咪,還只是一個孩子好嗎!你倒是停下你的自言自語好好聽人說話啊!」我彈出指甲,朝他的喉嚨劃去。反正這家伙能躲開,這樣的話,他至少能少說兩句。

  我和神威已經在短短幾秒之內過了好幾招,這時,我聽到了高杉的聲音。

  「辰羅。」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收住了所有動作。「嗨依?」

  「跟我回屋。」

  「誒?可時間還早……」

  「回屋去。」

  「嗨依。」我剛准備轉身離開,手腕卻被拉住了。我轉過頭去,看見神威正和高杉對視。

  「今天怎麼這麼早?」

  我等了一會兒,可高杉沒有回答。沒辦法,我只好拍拍神威的手。「明天就要開始行動了,大概晉助先生想讓我們早些休息吧。快,放手。」他已經不看高杉了,那雙湛藍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他散發的氣味開始復雜起來,我只能做到嗅出他之前散發的愉悅。高杉還在那邊等著我,我沒辦法,只好做出一直對小神樂使出的手段,揉了揉他的腦袋。「快回去睡覺吧,每天早上我會負責做早飯的。哦呀斯密。」

  不知道是那句明天做早飯還是哦呀斯密起了效果,神威笑了起來,周身的空氣重新變得愉悅,他也回了我一句哦呀斯密,揮揮手,蹦蹦跳跳的回去了春雨的船上。我看著他走遠了些,這才小跑到了高杉面前,他一言不發,轉身朝著房間走去,我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他率先走進了他的房間,沒有合上房門,我們已經養成了默契,我跟著他一起走進房間,拉上房門,然後變回了一只貓。

  可這次他卻說:「變回來。」

  我變回人形,窘迫的站在門口,不知道該怎麼辦。畢竟,我還從沒有以人形在他房間裡待超過一分鐘過。他點了點他的膝蓋,這在往常,是叫作為貓咪的我跳上他的膝頭,可現在,我一點都不認為他是那個意思。我認為沒有什麼人會喜歡一個跟自己身高相仿的家伙壓在自己身上,所以有時候我看人類的一些情侶都覺得費解不已。

  他沒有說話,我只好自己想了想,最後決定跪坐到他的身邊,又猶豫了一下之後,將我的下巴擱在了他的膝頭。不知道貓咪和人頭那個更重些。我在心中胡思亂想著。

  我感受到他的手和以往一樣輕輕搭在了我的頭上,順著我的頭發有以下沒一下的撫摸著,還從來沒有人對著人形的我做出和擼貓一樣的姿勢,這讓我覺得有些別扭。他的手指移到了我的下巴上,輕輕挑起來,我抬起眼皮,和他對視。

  「晉助先生?」

  「辰羅。」他撫摸著我下巴上的皮膚,「你為什麼想殺了德川定定?」

  「我……他傷害到了我很重要的人。」我又垂下眼簾,可高杉手上的勁道大了些,逼我更高的抬起了我的下巴,不得已,我只好再次抬起眼皮與他對視。

  「他傷害到了我的朋友,我的恩人,我很生氣,我需要給我的憤怒一個發泄口。」

  他看著我,「看來他們對你很重要。」

  「那是當然,」我稍微提高了一點音量,因為我想到了當初的松陽私塾,想到了過去的高杉,想到了他對於松陽的敬重。「教我如何在人世間生存,幫助我好好活下去的家伙,當然很重要。」

  他忽然笑了起來,那聲音低低的,聲波一下下叩擊在我的鼓膜上。我從煙味之中嗅出了其他氣息,不知道為什麼,我明明分析不出來那氣息的含義,卻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悲傷和絕望。他松開我的下巴,摸了摸我的頭,「回去睡覺吧。」

  我躺在床上,不知怎麼的,有種心跳漏了拍子的感覺。是會發生些什麼嗎?可我能想到的最差的情況,也不過是我臥底的身份敗露,任務終止罷了。他們或許會氣急敗壞,會對我展開追殺,可我也不是吃素的,我可以反擊,我可以折損他們很多戰力,精明的高杉晉助不會為了一個我而做這麼一筆不劃算的買賣。

  可我為什麼還是這麼不安呢?我將這些天能想到的所有事情想了個遍,也發現不了端倪。還是先睡吧,等事情真的到了近前了,再想解決辦法也不遲,反正,我是不死的。我如此自我安慰著,艱難的合上了眼。


第39章 監牢之中

  過了沒兩天,我果然從來島又子那裡聽到了幾乎所有貨物再次被真選組收繳的消息,所有人都在罵著真選組的人,卻沒有一個人往出了內鬼這件事上多作文章。大家待我和平時沒什麼不同,我卻依舊覺得無法安心。那天心跳漏拍的情況仍然時有發生,我努力自我安慰,偽裝出和平時差不多的樣子。

  我們離地球越來越近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的計劃明明已經算作流產了,我們卻還是停在了地球上。有一天晚上,高杉忽然推開了還在睡夢中的我的房門,把我叫醒,遞給我一套衣服。「把這個換上,跟我走。」

  我沒看到他的表情,但我卻聞到了衣服上的味道。那是食腐的烏鴉的味道。我猛地清醒過來,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是八咫鴉!在松陽趕我走的前兩天,在我野獸第六感開始不安的那些日子裡,我幾乎每一天都能從他的身上聞到那種味道。

  為什麼高杉會給我八咫鴉的衣服?他和他們是什麼關系?八咫鴉到底對松陽做了什麼?高杉知道這些嗎?他是想叫我去和他做什麼?

  過多問題一下湧了出來,我卻只來得及問了最要緊的一個。「去做什麼?」

  「去滿足你的願望。」他站在門口,背對著我,身上也穿著一身八咫鴉的衣服。沒聽到我穿衣的聲音,他微微側過了臉,聲音之中帶上了些命令的意味。「把衣服換上。」

  我換上了衣服,跟在了他身後。他沒有再叫其他人,我跟在他半步後,一直盯著他。他沒有再和我說一句話,只是用一種和平時無異的步子向前走著,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從空氣中嗅出了一種扭曲的期待感。

  我們離開了鬼兵隊的船,踏上了江戶的土地,我們行走在黑夜之中,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夜,一個巡夜的警察都沒有。我知道,我們是在往將軍的住所而去,我瞪大了眼睛看著高杉的背影。為什麼?他要去將軍府做什麼?他難道是想直接攻入府內,殺了將軍來推翻政權嗎?就憑我們兩個?

  我以為我們會在門口被攔下來,可不知道為什麼,守門的巡見組只是看了我們一眼,就把我們放了進去。或許……是因為我們身上八咫鴉的衣服?畢竟我早就知道,幕府和八咫鴉有所勾結。

  高杉沒有向著高城之中的將軍府再靠近一步,而是徑直走向了天牢的方向。我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了,我實在想不出來天牢之中有什麼對於我們有用的東西。

  牢門開了,我看到一個老人背對著我們坐著,聽到門鎖落地的聲音,他轉過身子。即使是在這樣的黑暗之中,我也一眼看清了他的臉,我的眼睛猛地瞪大了,指甲從鞘中彈出,我聽到了自己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的聲音。

  那是德川定定,是我想殺掉的幕府的幕後掌權人。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會落到這等田地,我也不在乎,我只是在想,原來高杉說的滿足我的願望是這麼回事,太好了,我可以殺了他了。

  德川定定正在張狂的笑著,朝天大罵著小將,我聞到高杉身上驟然爆發出的瘋狂氣息,他緩步走上前,殘忍的笑著,將刀捅進了德川定定的肚子裡。

  他肥頭大耳的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他顫抖著聲音問道:「你是誰?」

  我一把掀開鬥笠,閃身衝到了他的面前,一腳跺在了他的臉上,把他從高杉的刀上踹了下來。抬起腳,我在地上蹭著他臉上流出的血液,衝他咧開嘴,舔了舔虎牙。「一只貓。」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高杉也在我身後揭掉了鬥笠,扔到一邊的地上。「能制裁你的既不是天也不是地,而是我這樣一只惡鬼。」

  他向前一步,我將手往後一揮,攔在了他的面前。「我說過,我想殺了他。讓我來動手。」

  「……」他看了我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那好吧,告訴他,代我們像老師問好。」

  「什麼?」我一下沒反應過來。

  德川定定的聲音已經開始變得無力,卻依舊因為驚恐而撕扯得變了形。「你們、你們難道也是松陽的弟子?」

  「什……」

  「是,不管是我,還是她,還是那個大鬧一場,發起一場竊國之戰的銀發蠢貨,都是曾經被你下令處死的螻蟻,吉田松陽的弟子。」高杉晉助從眼角看著我,聲音中是藏不住的惡意,「對吧,小黑?」

  我感到有一雙手掐住了我的嗓子,逼迫我的呼吸變得艱難無比,我的眼睛瞪圓了,瞳孔縮成了一條線。高杉他認出我來了?認出我是當初那個小黑來了?不可能,他當初連我的聲音都沒有聽過,他不可能把我和過去的小黑聯系在一起!明明銀桑和桂他們根本一點都沒有這樣聯想過!

  我太驚訝了,以至於沒有聽到他話語之中的其他信息,比如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銀桑發起了一場竊國之戰,又比如我以為德川定定只是害我不得不離開松陽,又害的銀桑他們不得不活得扭曲,可實際上,他也下令殺了松陽。

  「我記得你當初對老師說過,有一天你一定要殺了他。他幫你實現了,這不是很好嗎?還是說,因為不是你親自動的手,所以你要殺了他泄憤?」高杉說著說著,忍不住呵呵笑出了聲,我卻感覺到氣氛越來越壓抑,我清晰的嗅出了空氣中絕望和哀傷的味道,不止是德川定定散發出的,還有高杉。

  「……我沒有……沒有……」我搖著頭,唯唯諾諾的解釋著,高杉看向我的眼神實在叫人心驚。我一步步向後退去,直到也和德川定定一起靠在了牆上。我忽然想起,當初在和松陽聊到這個話題的那個晚上,小時候的高杉曾經敲了門,問松陽在和誰說話。在那個時候,松陽的回答是:「我在和小黑聊天。」我噤聲了,咬著嘴唇,卻還是不住的搖著頭。

  松陽是不會死的,他是比我還厲害的不死怪物同事,我想殺了他,只是想叫他擺脫他已經經歷過的無盡苦楚罷了。我委屈的眼眶發紅,想向高杉解釋,可我又在想,既然松陽寧可做出自己死掉的假像也不說他不死的事情,那他一定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松陽費了這麼大力氣也要隱瞞的真相,我一定要替他保護好才行。

  高杉忽然收住了笑,擺出了出擊的起手式。「要是你想泄憤的話,我想還有一個更好的人選。你大概不知道吧,老師的頭,是銀時親手砍下的。」

  「什麼!」我渾身如墜冰窖,指甲猛地刺入了身後的牆面。我感受到眼眶發癢,隨後視線模一片扭曲。我第二次哭了,還是為了銀桑。「銀桑……銀桑他……」

  我無法做到重復高杉的話。我依舊記得當初松陽領回銀桑的樣子,那時候的他誰也不理,只是天天死死抱著松陽的刀,沉默的看著窗外,每天只會對松陽的話有所反應,在偶爾的時候,也會逗弄我玩玩。若不是松陽,他或許根本無法活下來。我是看著他長大的,我知道松陽在他心裡的重量。他不清楚松陽不死的真相,可他們卻叫他去親手砍掉松陽的頭顱……銀桑,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我使勁閉上眼,擠掉了眼中所有淚水,忽然發起狠來,口中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嘶吼,將爪子從牆內拔出,狠狠的抓向了德川定定的腦袋。鮮血一瞬間迸射而出,我知道,他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我一揮爪子,把他從我的指甲上扔了下去。緊接著跪坐下去,捂住了自己的臉。

  高杉甩了一下刀,甩去了上面的血跡,將刀抽入了鞘中。「沒來得及讓他帶話。」他似乎有點可惜。

  「松陽不需要那些東西。」他還活著,還等著我去殺了他。這個世界上,除了我,誰也不能殺了他。

  高杉又笑了,他走到我面前,挑起了我的下巴。「果然是薄情的貓,只要賞口餌食,無論是誰都能湊過去。辰羅,你和銀時一樣,都讓我厭惡的想殺掉。」

  我對上他的眼神,從他的眼睛裡,我看到了我的迷茫。「什麼?」

  「吶,在沒有松陽的這個世界裡,你們是如何做到如此悠閑的生活的?你們不感到悲傷嗎?不感到恨意嗎?不想破壞掉這一切嗎?破壞掉這個不論怎樣都能勉強苟活的世界。」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曾經對這個世界迷茫過,可松陽教會了我最基本的准則,我還遇上了其他人,我學到了很多。可我又很難回答一個簡單的不字。我直直的看著高杉的眼睛,我覺得,我好像從其中看到了什麼。

  「喂,辰羅,你能聽到嗎?在我心裡,有一頭漆黑的野獸正在不停的哀鳴咆哮著,叫我痛苦不已。辰羅,你能聽到的,因為你和我一樣,都是本該存在於地獄裡的人。」

  我很想說我聽不見,我不知道,我根本不太懂人類的情感,甚至有人和我說話稍微拐點彎我都覺得理解費力,更不要說他這麼模糊的描繪他的心情了。可是我不能說,因為我覺得,我好像真的聽到了,好像和他一樣,真的感覺到了,一頭漆黑的野獸在心裡嘶吼著,咆哮著,我的心髒在抽痛,有什麼東西要破膛而出。我死死的揪緊我左胸前的衣服,指甲在上面刺穿了好幾個洞,似乎這樣我就真的攥住了我的心髒,這樣我就能把那頭叫人心煩的野獸掐死,我就能好些了。

  高杉松開了我的下巴,我掐著左胸的衣服,痛苦的匍匐到了地上。他垂著頭看著我,聲音冰冷。「辰羅,沒想到和我最像的你,竟然是最墮落的一個。回去真選組吧,你被鬼兵隊除名了。」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驚訝的是,我聽到這個消息時,我一點都不驚訝,相反,我居然感到松了一口氣。難怪一向不管事的神威會突然擔起團長的架子,難怪他倆每次開小會,都必須要我在場,難怪一連一個多月,他都不給我委派什麼工作,任由我到處閑逛,難怪在貨物都已經被截獲之後,他還是依舊朝地球靠近。

  我勾著頭,露出我的脖頸,我以為高杉至少會拔出刀來,對准我的脖子,或是其他要害來上一刀,雖然不能殺了我,但至少可以給我一個教訓,也發泄一下他的怒氣。可我等了很久,他一動也沒動,甚至還沒有離開。我抬起眼來,一下對上他陰沉的目光,看來,他一直都在看著我。

  「辰羅。」

  「什麼?」

  「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隨時可以在回來鬼兵隊。」

  「你說什麼?」我驚訝的瞪圓了眼睛,可高杉沒有再說什麼,他把刀掛到腰間,轉身出了牢門,朝外走去。我想爬起來拉住他,可是不知道怎麼的,我感到心髒猛地向下一墜,我再次捂住左胸,重新跌坐回了地上。空氣中彌漫著血腥,悲傷和絕望混雜的氣息,我忽然捂住嘴,無聲的哀吼了起來。


第40章 難過的時候就會想哭

  我一直在天牢之中坐到了天亮,聽到有其他人的聲音靠近時才忽然醒悟,變回了貓咪,從窗戶溜了出去。我的任務已經被高杉單方面終止了,可我還不想這麼早回真選組。我不明白我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的胸口確實郁結著一股怒氣,我很想和人大打一架,很想破壞一些什麼東西,為自己的身體上添上傷痕。或許高杉應該把他的刀尖衝向我,對著我的胸前狠狠劈下一刀,又或許他收回他的最後一句話,我會感覺好受許多。

  這種時候,可以解決我內心這股暴虐衝動的人,我只想到一個。我跑回了鬼兵隊靠在江戶邊上的船,他們正准備再次起飛,船員們向我熱絡的打著招呼,仿佛根本不知道我是他們的敵人。我垂下了眼,緊緊抿住了唇,翻身上了甲板,大踏步朝船內走去。

  我想,高杉還是把消息告訴一些人了,比如說,我面前的來島又子。她舉著雙槍,黑洞洞的槍口直直衝著我。「你還敢回來!」我木然的看著他。「神威在哪?」

  「誰知道啊!我現在只想殺了你!」

  「又子,把槍放下。」我聽到高杉的聲音,我猛地回過頭去,卻只看到他暗處轉身而去的背影。我本該叫住他的,他一定知道神威在哪,可我的手抬了起來,嘴微微張開,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我沒有勇氣叫住他,和他如平常一般交談,至少現在沒有。

  來島又子看起來真的很想殺了我,我想,若是她向我開槍,至少我還有奪下她槍支,將其在我的指甲和牙齒下切碎的立場,可是她咬緊了牙關,幾乎渾身顫抖,最後還是將槍塞了回去。她沒有再看我一眼,轉身離去。

  我沒有追上去,在這船上漫無目的的走著,我現在才好像第一次意識到,這艘船真的很大,神威是那麼難找,畢竟這麼多天了,這是他第一回沒有主動出現在我的身邊。我看到了路過的河上萬齊,我喊著他的名字,問他神威在哪。

  他沒有理我,好像沒聽見,但我知道,他其實是不想理我罷了。「河上萬齊,」我平靜的說道,「再假裝沒聽見,我就去搶武平市的喇叭唱和歌。」他迅速轉過頭來,手指向一個方向。「那邊的甲板上。」

  我飛奔而去,果真看到神威一個人在那裡站著,看著逐漸遠離的地球。聽見喘息聲,他回過頭來,看到是我,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情。

  「辰羅,你還沒走嗎?我以為你留在地球上了。」

  「我還有點事找你。」

  「那辰羅是為了我才拐回來的?我好高興。」他走過來,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皺緊了眉頭,甩開了他的手。「你不應該生氣嗎?」

  「為什麼?」

  「為我破壞了你們的計劃,為我其實是真選組的臥底,我辜負了你們的信任你明白嗎!」我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怒氣,對著神威大吼起來。他先是一愣,隨後竟然笑了。「那個啊,沒關系,我一點都不介意。」

  我知道,我不該跟他生氣的,神威所在意的只是能和強者戰鬥,其余的他一律不在乎。可是這不對,我需要有一個人對這件事在乎,我需要高杉和神威之中有一個人為此而生氣,為此而對我厭惡,甚至產生恨意,就像來島又子和河上萬齊表現出來的一樣。我明白了,我需要他們之中有一個人把我弄傷,以此來發泄我的罪惡感。

  「神威,」我猛地握住了他的雙肩,「來打架吧。」

  那是一場很慘烈的戰鬥,具體的細節我記不清了,我只記得我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使足了力氣,可每一下都稍稍偏開一點,狠狠的打到周圍的石塊什麼的東西上。神威剛開始興致滿滿,卻漸漸的也和我一樣生氣起來,因為他覺得,我沒有認真發揮。

  我確實沒有,我幾乎沒有給神威造成多少傷口。我只是發泄似的揮霍著自己的力氣,對於神威的拳腳絲毫不避,直直迎上去,直到聽到又一根骨頭斷裂的聲音,吐出又一口鮮血。我的種族注定我不能進行長時間的戰鬥,我當時在想,是我的力氣率先耗盡呢,還是我的骨頭被全部打斷呢?結果證明,是我的力氣率先耗盡了。

  我躺在破壞的不成樣子的訓練室地板上,瘋狂的喘著氣,眼前一陣陣發黑,我看到神威輕快的跳到我身邊,我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再給我一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不會死,結果卻看到他伸出了手,想要拉我起來。

  「還站得起來嗎?」他說,「你輸了,今晚上你該給我做飯了。」

  我沒有去碰他的手,忍著胳膊上傳來的劇痛,撐起了身子。「離這最近的星球要走多遠?我想回地球。」

  神威的表情一點也沒變,可我卻嗅到了空氣中氣息的變化,他生氣了。「你是想再斷幾根骨頭嗎?」

  「隨便你。」我努力站起身來,一邊咬牙忍著碎骨戳進皮肉的疼痛,一邊搖搖晃晃的朝著訓練室的門口走去。我想回地球,現在,立刻,馬上就想回。

  神威在我身後看了我一會兒,大踏步從我身邊走了過去,帶起的勁風拂起了幾縷我散亂的頭發。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我看到了他藍色的眼中如同寒冰一般的光芒。阿伏兔靠在訓練室門邊看著我,無聲的嘆了口氣。「我送你回去吧。」

  「多謝。」

  當天中午,我渾身血污的出現在了真選組的後院中,身上的衣服還是八咫鴉的,被血污染成了惡心的紅褐色。我身上的皮肉傷都已經完全愈合了,可我還是站不太起來,這好像是除了和鳳仙一戰以來,我斷骨頭斷的最多的一次。

  很快有隊士發現了我,也發現了我扭曲到不正常的姿勢,他們大呼小叫著叫來了許多人,搞了一副擔架,把我抬進了屋裡。我阻止了他們去叫醫生的行為,我自己可以復原,用不著這麼麻煩。

  有人給土方先生打了電話,他和衝田從執勤之中趕了回來,我看見了他們,十分勉強的笑了一下。

  「貓桑,你怎麼搞的,全身破破爛爛的啊!好遜。」衝田和往常一樣,向我發出了一聲嘲諷,我眼皮也沒抬,輕輕嗯了一聲。

  「阿諾……辰羅,你吃過飯了嗎?」土方先生皺著眉頭問道。

  「沒,不想吃。」我輕輕搖了搖頭,半闔著眼。我不想說話。

  土方先生看起來很擔心,其他隊員也是,他們圍著我,似乎想說些什麼,卻猶豫著要不要打擾我。真奇怪,我現在連閑他們這樣好煩都不想了。我闔著眼,忽然想起了銀桑。

  「土方先生。」我輕聲說道。「能幫我把銀桑找來嗎?」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我聽到了前院傳來停車的聲音,接著是一陣嘈雜。「怎麼,終於肯叫你們的團寵出來見人了?誰家的看板娘都不會像你們家這麼寶貝的好嗎!」

  「銀桑你這樣說很失禮啊!」

  「辰羅醬!我好想你阿魯!這些天你去哪裡了?我還以為真選組這群家伙對你做了什麼呢阿魯!」我看到小神樂蹦蹦跳跳的跑過來,似乎是想給我個擁抱。「天啊!辰羅醬你怎麼渾身是血啊!傷勢大丈夫?痛不痛?」

  要按照以往,隔了這麼久沒見,我看到小神樂應該很高興才是,我現在應該抱抱她,摸摸她的頭,告訴她我也很想她,我沒事。可是我的目光卻直直越過她,死死黏在了她身後那個把手掛在腰間衣服上的,一副懶得像是要升天的蠢蛋武士身上。

  「銀桑……」我小聲道,忽然一撐地,忍著劇痛爬起身來,跌跌撞撞朝銀桑跑過去,猛地撲進他懷裡。

  「銀桑!」我死死的抱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起來。我解釋不出來我為什麼明明在今早上的天牢裡已經哭過一次了,我現在依舊哭的這麼厲害,我不明白我為什麼這麼委屈,我的五髒六腑仿佛又一次被鳳仙打了一拳似的糾結在一起,絞痛的令人呼吸困難,我只是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我就想要大哭,既為自己,也為了他。

  四周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靜靜的看著我們這邊,我大哭的聲音顯得是那麼的清晰。

  銀桑先是僵硬了一下,顯然,他一點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他迅速的環視了一圈,可對上的目光全都是和他一般的驚訝,偶有復雜和嫉妒的,卻沒有一個人能給出他一個答案。他逐漸放松下來,手從腰上的衣服裡抽了出來,一只搭在我的背上,一只搭在我的頭上,輕輕向下壓著,將我往他的懷裡更扣緊了一些。

  他撫摸著我的頭發,將嘴湊到我耳邊,我感受到一陣陣的熱氣噴在了我的耳廓上。

  「喂,這次我可沒辦法幫你守護你從來不會哭的帥氣形像了啊。」

  我好像全然忘了自己好面子這件事,聽他一說起來,我才覺得心裡一堵,但是很奇怪的,那股難過到幾乎窒息的感覺一下子好多了。

  「這事還不都怪你,要不是因為你,老子才他媽不會哭第二次第三次呢。」我在他肩頭埋著頭,用帶著鼻音的聲音悶悶的說道。

  我聽到了他輕笑的聲音,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也輕輕笑了起來,全身終於放松,一下子軟倒了下去,又被銀桑反應很快的扶住。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第41章 沒精神的時候連說話都會變溫柔

  我這一覺睡得異常的長,幾乎是我用來愈傷時睡眠最長的一次。我從中午一直睡到了晚上,又睡到了第二天接近黎明的時候。睜開眼時,我看到萬事屋三人組還留在屯所裡,衝田和土方先生也在,他們全都和衣而睡,睡姿歪七扭八,小神樂就算睡著了,一只腳也踩在衝田的肚子上。

  我恍惚的坐起身來,想去給他們拉幾床被子好好蓋著,卻因為暴睡導致的筋骨發軟而趔趄了一下,發出了一陣響動。我看到銀桑和土方先生很快動了動,隨後悠悠轉醒。

  「辰羅,你醒了啊。」銀桑輕聲說道。

  我朝他點點頭,「我沒事,你們接著睡吧。」

  見我似乎是要做什麼,土方先是站起身來,「你要做什麼?我幫你。」

  「那就幫我鋪幾床被子吧,」我看著睡得死沉的小神樂,新八幾還有衝田總悟笑了一下,「別讓他們受涼了。」

  我們合力把三人裹進了被子裡,我給小神樂松開頭上的團子,摸了摸她的頭發,朝銀桑和土方先生感激一笑。「你們也自己鋪一床趕緊睡吧,不然再過兩個小時就又到起床的時候了。」我裹緊身上的衣服——不知是誰已經給我換回了一身干淨的睡衣——拉開了通往外面門廊的門。

  「你去哪?」土方先生叫住我。

  「睡夠了,出去坐坐。」我頭也不回的合上了門,「土方先生趕緊睡吧,你明天還要上班呢。」

  我走到門廊邊上,歪著身子靠到木柱子上,微微抬眼看著天,放空了大腦。此時的空氣尤其的冷,雖然還是夏末,但我依舊有了可能會喘出哈氣的錯覺。我又裹了裹衣服,將身子縮緊了些,打了個哈欠。

  一件外袍批到我身上,我扭頭看去,銀桑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你不睡了嗎?」我問。

  「啊,銀桑又沒有工作,白天睡得就已經夠多了,不困了。」他抬起那死魚眼的眼皮,也和我一樣看著天。

  我們就這樣沉默的坐著,我感到我的光腳已經冰涼。我以前露宿的時候很多,但是好奇怪,我好像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腳變涼了。我扭頭看著銀桑,他穿的和往常無異,依舊保持著望天的姿勢,我不知道他冷不冷。

  算了,反正我冷了。我裹緊了銀桑披給我的外套,站起了身。我一動,銀桑立即把頭轉向了我。

  「去干嘛?」

  怎麼今天一個二個都在問我去干嘛?我覺得有點好笑。「你笑什麼?」銀桑又問道。

  「沒什麼,」我說,「難得起這麼早,我想去給隊士們做一下早飯。今天要多做一點,不然就要被小神樂搶光了。你要來幫忙嗎?」

  銀桑沒有說話,只是站起了身。我拉開一點門縫,檢查了小神樂有沒有蹬被子,又悄悄溜進去幫她掖了掖被角,再次輕快的溜出來,和銀桑一前一後朝著廚房走去。

  在裡面搗鼓了大概有一個小時,我聽到了隊士們起床的聲音,我又檢查了一遍早飯的情況,囑咐銀桑幫我看著一點,隨後去叫小神樂起床。

  土方先生早就不在屋裡了,隔著老遠,我就聽到了小神樂和衝田吵架的聲音,新八幾夾在中間,苦逼的勸著架。太好了,我還以為小神樂會困得爬不起來呢,她以前的起床時間都是很晚的,大早上的就這麼元氣滿滿真是太好了。

  我拉開屋門,叫了一聲;「卡古拉醬。」

  「哦哈喲辰羅醬!」小神樂立馬停下了和衝田的打鬥,小跑過來給了我一個抱抱。

  「哦哈呦。」我摸了摸她的頭,拉著她的手走進屋去,找出那兩個團子,幫她重新梳起了頭發。隨後,我又翻出了新的牙刷和毛巾遞給她,「快去洗漱吧。」

  「嗨依!」小神樂大聲回答著,又是一溜小跑朝著洗漱台跑去了。

  新八幾早在看到我拉開打架的二人時就問了好走了,我回過頭,看著自從我進來就一直沒動過的衝田總悟,衝他微微笑了一下。「還在這愣著干嘛?早餐已經做好了,快去洗漱吧。」

  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是目光閃爍了一下,還是沒有說。我看著他也拿上牙刷毛巾走了出去,這才又走向餐廳。

  「卡古拉醬,過來這裡。」我朝著一進食堂餐廳就四下張望的小神樂招招手,示意她坐到我給他預留的座位上。銀桑很自覺的坐到了我的另一邊,新八幾則在小神樂的另一邊坐下,過了一會兒,衝田也端著盤子走了過來,坐到了我對面的土方先生身邊。

  「吃飯的時候不准和衝田打架,不然桌子會掀翻的。」我朝小神樂叮囑道。看著我自己做出來的早餐,我卻覺得有些毫無興趣,勉強咽下幾口之後,端起一邊的牛奶,小口抿了抿。不行啊,還是沒有食欲。

  「今天的辰羅桑總感覺好溫柔呢。」新八幾朝我笑著,我知道,他是努力想帶起話頭,讓氣氛活躍一下,也讓我開心一點。往日要是萬事屋和真選組相遇,是絕對不會這麼和睦的。

  我勉強衝他感激的一笑,小聲的回答了一句:「嗯。」不行,還是打不起精神。

  小神樂放下手裡的小籠包,擔心的看著我。「辰羅醬沒什麼精神呢。」

  「果妹內卡古拉醬,」我嘆了一口氣。現在我連說話都覺得麻煩得要命。

  「辰羅醬昨天為什麼渾身都是傷呢?」

  「和神威大打了一架。」

  「神威那個混蛋!」小神樂一拍桌子,震得碗筷一跳,「是他害辰羅醬這麼沒精神的嗎?我絕對要打爆他的頭阿魯!」

  我忍不住失笑,拉住小神樂,把她重新壓回座位上。「冷靜一點卡古拉醬,和神威沒關系,是我自己想要打一架受點傷的。」

  「那……」小神樂不說話了。我知道她一定不明白我到底是怎麼想的,其實我自己也不明白。

  衝田放下了筷子,「那個神威是誰?」

  「卡古拉醬的尼桑,也是我以前提到過的打友。」

  我看到衝田挑起了一邊眉毛,「所以你這麼喜歡這個大胃女是因為你和那個什麼神威關系很好?」

  「嗤,」我忍不住嗤笑一聲。「那個八嘎,連卡古拉醬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那家伙不是春雨嗎?這陣子你到底在做些什麼?」銀桑沉默的聽了半晌,終於開口。

  我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土方先生。「土方先生,可以說嗎?」

  「嗯。」

  「我去鬼兵隊做臥底了。」

  「什麼?高杉那家伙……」銀桑忽然瞪大了眼睛,渾身一動,碰到了桌沿,桌上的碗筷又是一陣晃動。「你們怎麼讓她去做這麼危險的……」

  「嘛嘛,冷靜一點銀桑。」我拍了拍他,示意他別激動。「是我自己要求的,而且,也沒有人比我更適合這個工作了吧。」我將目光重新轉向土方先生,「神威是春雨最強部隊第七師團的團長,那個團裡全是夜兔,現在他和晉助先……高杉是合作關系。高杉扶持了一橋喜喜作為傀儡,想要瓦解政府。本來在你們推翻德川定定之前,他們是打算要先大鬧一場的,但那一次所需要的物資都因為我做了手腳幾乎全部被銷毀和收繳。他們好像還和天道眾有些關系,我並不清楚,前天晚上,高杉給了我一套八咫鴉的衣服,我和他一同去了天牢,我殺了德川定定。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土方先生,我這算是完成任務了嗎?」

  「……」土方先生沉默了一下。「啊,辛苦你了。」

  「那我可以申請假期嗎?」

  他看著我,又猶豫了。「你想要多久的假期?」

  「一周,請把我的巡邏日程排進一周之後。臥底的工作……等以後再說吧。」

  「好。」

  勉強吃完飯之後,我向小神樂道了別,換上一身旗袍,慢悠悠的走到了街上。陽光曬在皮膚上,晃得我有點眼花。我並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去干嘛,我的腦中一點計劃也沒有。我本來想回當初我走過的地方看看,但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我留下的氣味基本上全都消退了,我不可能找的回去。

  要不去找找桂吧,小黑可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沒去找他過。

  我正這麼想著,一輛電動車的車輪出現在我一直落在地上的視線裡。我抬起頭去,看見銀桑跨坐在他的小綿羊上,頭上頂著安全帽,和我一起慢吞吞挪動著。

  「不回萬事屋嗎?」我問道。

  「回去了也沒什麼事,卡古拉回去喂定春了。」

  「哦。」我又沉默了下去。忽然,又一頂安全帽扣在了我的頭上。我扶著帽子,不解的看著他。

  「覺得無聊的話,要不要和銀桑一起去兜風?」我想了想,點了點頭。我跨上座椅,輕輕的伏在他的背後。

  「喂,真的不抱住銀桑的腰嗎?」

  「別那麼多廢話,走你的。」

  風刮在臉上的感覺涼颼颼的很舒服,我情不自禁眯起了眼睛,慢慢的將下巴擱在了銀桑的肩膀上。「銀桑,給我講講你以前的事吧。」

  「……也沒什麼可講的。」他沉默了一下,說道。

  「呵呵,騙人。」我合上了眼,小聲說道,「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什麼?風太大我沒聽清!」

  「什麼都沒有。」我笑了。


第42章 孩子總會在一夜之間忽然成長

  銀桑對我說,不開心的時候就應該吃點甜食,這樣就能開心起來了。他帶我去吃了帕妃,這回很難得是他請客。

  「好吃嗎?」他問我。

  「嗯……還不錯。」我想了想,回答道。我平時並不愛吃甜食,口味清淡的幾乎連鹹鹽都不怎麼放,不過,嘛,偶爾吃一次也不錯。「香草帕妃比巧克力帕妃好吃。」

  「什麼啊,巧克力帕妃才是最好的好嗎?你這個不識貨的家伙。」

  我一句也沒和他爭,只是輕輕的笑。

  和銀桑推著小綿羊散步的時候,我看到了桂,他好像又在預備做什麼蠢事,一副待機的樣子。對上我的目光,他嚇了一大跳,但是卻沒有逃跑。他似乎想說些什麼,但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我朝他點點頭,算作打招呼。

  「你和假發那家伙關系不錯啊。」把我倆的互動看在眼裡的銀桑說道。

  「那是,好歹是我不得不嫁人時候的第一選擇對像嘛,還是小神樂封的少女的愛情呢。」

  我笑了起來,可是銀桑卻一點也沒有笑,我看向他,發現他還是那樣一副沒精打采的死人臉。我嗅到了他身上的氣息,我知道他不高興。什麼嘛,我今天可是好不容易開一個玩笑呢。

  我和銀桑一直走到傍晚時分,走到了墓地。我看著銀桑在這裡停下了車子,走到了一塊墓碑跟前。「你不是想聽我說我以前的事情嘛嗎?」他敲了敲那塊石碑,「和所有中二的年輕人一樣,年輕時候的銀桑嘛,因為一通胡來把自己送進了牢房,然後又因為各種原因放出來了,然後就流浪到了這塊墓碑前。凍的要死的銀桑在這裡把登勢那個老婆子給她旦納的饅頭吃了,然後我就住在了她家樓頂,干起了萬事屋。就這樣。」

  他隨後看向我,「總之呢,銀桑的過去沒什麼……喂,你不是又要哭吧?這是第幾次的眼淚了?」

  「誰他媽要哭了,八嘎。」我深吸一口氣,仰起臉來,努力將眼淚已經有點冒頭跡像的眼淚憋了回去。「我累了,我要回去了。」

  「那我送你吧。」

  「你怎麼還沒裝車筐?我不是說過了嗎,視線裡一直有個卷毛頭很壞風景的。」

  「我說你這個女人煩死了啊還要不要銀桑送了啊!」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抱著銀桑的腰,伏在他背上。這個鬼風實在是太大了,再刮兩下,老子眼淚真要出來了。

  當晚,我變回了貓,想要去土方先生給我准備的小盒子裡睡一覺,卻忽然發現,我好像……鑽不進去了。

  「喂,貓桑,你是不是長大了啊?」衝田趴在地上,好奇的戳了戳我。

  我跳出箱子來,努力打量了自己一下。「是……吧?」我自己看不太出來,我也不確定。

  隊員們聞聲都好奇的聚了過來,還有人拿來了尺子量了量,結果證明,我確實是長大了一點,真的只是一點,也就七八釐米左右,總的來說還是一只小貓,類比於人類的話,也就是從幼年期步入了青春期吧。雖然還是沒有長大成成貓,但我已經很開心了,大概算一算,自我神智清醒以來已經過了有近二十年了,但我的貓咪形態還從來沒有長大過一點。我還以為,我可能永遠都長不大了呢。

  或許我可以一直長大一直長大,直到有一天,長成像《夏目友人帳》裡面貓咪老師的本體斑那樣的大妖怪呢!我稍稍有些興奮,就連低落的心情也好轉了些。得趕緊去給小神樂和銀桑他們也看看!

  我這麼想著,突然撒開腿,竄上房檐,幾下跑沒影了。

  衝田總悟收回剛打算再去摸幾下的手,轉頭看向了土方。「土方桑,你覺得她是去哪了?」

  「誰知道。」土方叼上了一根煙,打開蛋黃醬打火機點著,「她難得打起精神來,就隨她去吧。」

  我跑到半路,忽然想起來,現在已經是小神樂睡覺的時間了,我要是跑過去的話,說不定會打擾到他們,我停在原地,正想著要不要原路返回真選組的時候,忽然想起今天在路上看到的桂。

  要不就去他那裡逛一圈吧,他應該很喜歡看到小黑長大了的。

  桂正坐在家裡的地上,和伊麗莎白一起看著電視。我從窗戶跳到他的腿上,朝他喵了一聲。

  「小黑!」他露出驚喜的表情,抄著我的腋下,把我像獅子王經典場面那樣舉了起來。「好久不見!」

  「喵!」是啊,好久不見,大概有一個多月沒見過了吧,江戶的小黑可從來沒有這麼久不去找桂小太郎過。

  「小黑,你是不是長大了一點?」桂輕柔的撫摸著我背後的毛,「太好了,看來你只是普通的貓咪,我還在想,要是你一直都是那麼小一點點,該怎麼才能自己好好生活下去,不受欺負呢。還記得我以前和你說過的我小時候那只和你長得很像的小黑嗎?她不知道是因為品種特殊還是因為生病,連著好幾年了都是一只小貓咪。」

  真可惜啊,不論是過去的小黑還是現在的小黑都是我,只是你恰好碰見了我第一次長大罷了,八嘎。我從眼角斜著看他,用軟乎乎的肉墊拍了拍他的臉。

  「啊對了,小黑,你知道我今天看到誰了嗎?你知道辰羅嗎?就是真選組的辰羅殿。」啊啊知道哦,就是我哦八嘎,就站在你面前呢,怎麼,又要說我的壞話嗎?

  「她今天竟然出現了!她已經兩個多月沒有出現了,我還以為她辭職不干了呢。呀……本來還以為巡邏的壓力能減小一點呢。」他的表情不大好分析,而我們野獸比起視覺,更相信自己的嗅覺。他的氣息聞起來有些遺憾,卻又像是有些高興,我想不明白是為什麼。我只是在心裡瘋狂吐槽著:我說你一個攘夷志士那麼關心真選組隊士干嘛,原來是做賊心虛啊!你要是老老實實窩著不就不會有事了嗎?你本來出去也不干攘夷的正事你出去怕個什麼勁啊!

  真難得,或許是因為太久沒見,我居然很認真的聽起了他的單方面碎碎念。他又擼了一會兒我背上的毛,直把我弄得發出舒適的呼嚕聲,又翻過身去,露出自己的肚皮來。他一邊擼著,一邊念叨他最近身邊發生的事,還是那些活像比較閑的女子高中生之間會發生的蠢事情一樣,沒一樣是正經的。果然,八嘎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是八嘎。

  「啊對了!難得小黑你來了,」假發轉過身去翻找著什麼,「來一起看恐怖電影吧!」他轉過身來,手上舉著一疊《まま驚魂》。「呀……因為我覺得你喜歡,這段時間一直把借來的恐怖電影CD收集起來,就等著你來呢。」他手從床下一撈,搞出了一整箱恐怖電影CD。「你看,這些都是我這段時間收集的,今晚一起看個爽吧!」

  !!!

  「哈哈哈哈,看來小黑你很期待啊,嘴都張開了,還有白眼也很卡哇伊呢!呦西,今晚我就陪你一直看到天亮吧!」

  這他媽哪是期待的表情啊豈可休!我這是驚呆到驚嚇的表情好嗎!你到底是不是個合格的貓奴啊!我不喜歡恐怖電影,只是驚訝於你的八嘎等級啊八嘎!

  在假發這裡我只是只普通的貓咪,我甚至不能用言語表達我的不滿。我想,那一夜,我將此生難忘。

  第二天早上,我神情恍惚的飄回了真選組。

  「怎麼了?貓桑,你怎麼一副被女鬼吸了精氣的樣子,果然你只是個不能自保的垃圾妖怪嗎?那要不要做我的寵物,我可以提供保護哦。」衝田又掏出了那個項圈,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我沒力氣和他再爭個什麼勁了。我看著他,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快碎掉的微笑。「呵呵,不過就是恐怖電影一夜覽而已,讓開,我要去睡覺。」

  「為什麼要看恐怖電影一整晚?這是什麼妖怪的特殊成年禮嗎?」

  「呵,只是八嘎的歡迎會罷了。」我擺擺手,踏著一腳深一腳淺的步子,隨意的倒在門廊一邊,變回貓蜷成一團睡著了。

  我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下午,直到被小神樂呼喊的聲音吵醒。

  「是萬事屋那邊的卡古拉醬啊,辰羅桑現在在睡覺,要是不是要緊事的話,還是不要打擾她比較好哦。」我聽到有隊士攔住她說道。

  「辰羅醬最近不開心,這麼在家裡憋下去一定會更不開心的阿魯,可能會就此變成NEET的阿魯。她一定是有少女的煩惱了,叫同為少女的我這個她最好的朋友去和她一起玩,她的心情就一定會變好的阿魯!」

  「嘛這麼說也沒錯……但……」

  呀……卡古拉醬果然超卡哇伊……我迷迷糊糊的揉著眼睛,情不自禁露出了姨母笑。我跳起身子來,抖了抖身上的毛,走到那個隊士的腳邊,拍了拍他的褲腿。「沒關系,我已經醒了,辛苦你了。」

  「沒事沒事,那你們慢慢玩吧,我先走了。」那個隊士彎下腰摸了摸我的頭,走的時候還有些飄飄然。「辰羅桑感覺溫柔了不少……卡哇伊……要是能一直這麼亞薩西就好啦。」

  我哼了一聲,甩了甩尾巴。我那是最近沒勁和你們鬧,等我擺脫高杉留給我的壞心情,我一定能變回那個又帥又酷的野貓的!……我一定能的,絕對。


第43章 圍觀女裝的好友是樂趣

  「卡古拉醬,你來找我有事嗎?」我在小神樂面前坐下,她蹲下身來,摸著我的頭。

  新八幾一直在一旁看著我,此時忽然搶先在小神樂面前開口:「辰羅桑是不是長大了?」

  「啊!我差點忘了!」我一拍地板,站起身子來,在二人面前原地轉了一圈,「我的貓咪形態長大了!這是近二十年來第一次!呀……自我有意識以來就是那個小奶貓的樣子了,我還以為我永遠也長不大了呢!」

  「這麼說辰羅桑其實只有十幾歲?比阿內喂還小呢!」新八幾驚奇的睜大了眼,「我還一直以為辰羅桑已經是好幾十歲的老妖怪了呢。」

  「嘛,我確實在沒有自我意識之前作為普通的小貓咪也活了好多年了,說是老妖怪其實也對啦。」不知道怎麼的,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什麼呀,辰羅醬一生都是少女阿魯!新八幾你真是太不會說話了,就是因為這樣你才只能是新八幾而不是新一幾阿魯!」小神樂白了新八幾一眼,把我抱了起來。「辰羅醬,就算長大了一點也很卡哇伊呢!辰羅醬的人形有變化嗎?」

  「殘念,那好像就是最終完成態了。」我甩甩尾巴,「我連什麼時候長大的都不知道,就是昨晚上睡覺的時候發現紙箱變小了才忽然察覺到的。說起來,你們來找我到底是有什麼事啊?」

  「啊!差點忘了!」小神樂一拍腦袋,朝我吐了吐舌頭,一瞬間,我感覺大腦裡面放起了煙花。「小月想請我們幫忙出主意,說是要擴招百華的人手,但是找不到合適的宣傳方法,吸引不到很多人報名阿魯。但是我和新八幾不知道該怎麼辦。」

  「銀桑呢?他應該會有辦法的吧?」

  「銀醬他今天去了人妖店打工阿魯!登勢婆婆說,要是銀醬明天再付不上租金就綁他去賣腎。」

  「噗。」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銀桑那個八嘎,我真想看看他在人妖店的打扮。

  「辰羅桑有什麼好辦法嗎?」

  「百華要招人啊……我覺得應該很輕松啊,銀他媽世界觀裡的女孩子的屬性都和溫柔不沾邊的,民那都超霸氣,月詠桑那麼漂亮,又那麼厲害,她自己就可以做一個行走的宣傳單啊!只要她拍一組寫真印成海報,到處張貼一下,一定會有女孩子會去應征的!」我說。

  「可是再厲害的女孩子也喜歡卡哇伊的東西,我們是不是可以為吉原搞一只卡哇伊的吉祥物什麼的……」新八幾提議道。

  我甩了甩尾巴,「那簡單啊!我來不就好了!黑貓和吉原,很搭的對吧!」

  「誒?可是辰羅桑不是真選組的吉祥物嗎?」

  我又笑了一下。「不是啊,我可是有時候要負責臥底和督察工作的,貓咪的形態是不能和真選組的隊服聯系在一起的,而且,我們隊裡的吉祥物不是在那裡嘛。」我指了指在院中路過的近藤猩猩,「真選組和大猩猩,也很搭對吧!」

  「本當阿魯!哈哈哈哈!」小神樂率先大笑了起來,新八幾看起來本來像是要說這樣對近藤桑很失禮的,結果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就連我也忍不住,咧開了嘴角。

  「走吧,叫月詠桑准備好服裝和攝影棚,之後聯系好美工和印刷廠,我們明天去吉原。」

  「那今天下午呢?」

  「當然是去人妖店裡看銀桑笑話啦。」我變回人形,一手搭住一人的肩膀。「走吧!」

  「歡迎光臨!」熱情的西鄉媽媽桑迅速迎了過來,「阿拉,這不是萬事屋的卡古拉和新八幾嗎,今天還帶了新的客人呢!這位客人怎麼稱呼?」

  「叫我辰羅就可以。」

  「那辰羅醬今天想點哪一位呢?」

  「阿諾……」我有點招不住這種熱情,微微把臉往後退了退。「銀桑在這裡的名字是……」

  「卷子是吧?明白了!卷子!」他朝中間的舞台上喊了一聲,「有客人點你的名字呢!記得跳完之後過來斟酒!」

  「嗨依!」我看到穿著粉色和服,戴著雙馬尾假發的銀桑握著扇子,左一下右一下的扭著,顯然一臉不情願。看樣子他是看到我了,臉色一瞬間僵了一下,又恢復如常。我想,他一定在心裡狂喊洗馬達了吧,可惜我離他太遠,這裡氣味又太雜,不然說不定我還能判斷出他在想什麼。

  「在卷子沒下來的時間裡,就讓這個孩子還陪您吧。辰羅醬,這位是桂子。」

  洗馬達!

  我的心裡如果有一塊彈幕板,現在一定就是被洗馬達刷了屏。我喀喀喀的轉動著脖子,僵硬的轉過頭去,朝桂露出一個尷尬至極的微笑。

  這他媽怎麼玩啊!攘夷志士要給真選組的斟酒啊!雖然我倆其實沒什麼衝突但是這場面也太他媽尷尬了吧!就算我在貓形態的時候一直把他當成免費按摩師嫖了一遍又一遍,人形的我和他還是敵人的立場啊!現在這個樣子我怎麼都嫖不動啊!我還是很要面子的啊喂!

  他顯然和我一樣尷尬,勉強在我身邊跪坐下身子,向我遞來一個杯子。「辰羅殿,女孩子還是少喝些酒比較好,店裡的茶也是不錯的。」

  我僵硬的接過杯子,手不小心碰到桂的手,倒是他先觸電一般縮了回去。啊不行了不行了這真的太尷尬了,我得換個其他的東西想想,分散一下注意力。話說這家伙昨晚和我一樣看了一整夜恐怖電影是怎麼做到今天還能精神滿滿的來上班啊,他不是人類嗎?他真的是普通的人類嗎?昨晚那種強度我這個妖怪都頂不住的啊!話說這個家伙昨晚因為害怕把我的爪子捏的超痛!到現在我都覺得好痛!

  「辰羅醬!茶灑在你手上了阿魯!」

  「啊啊啊原來是真的好痛!」我一驚,把杯子甩開,甩了甩手。

  「沒事吧辰羅桑!」新八幾遞了一張紙巾給我,我甩了甩手,看著上面只有一點的紅痕,這點傷,只要幾次呼吸就能完全愈合了。

  「啊,沒事。」我扭頭去看桂,卻發現我剛剛甩出去的茶杯裡不少茶都潑在了他身上。而他卻好像在此時發起呆來,一動也不肯動。

  「你在發什麼呆啊八嘎!」我忍不住罵出了聲,用紙巾去擦他身上的水漬,「你不會躲開嗎?被潑上了也不擦一擦,怎麼樣,有沒有燙傷?」這家伙到底是在干嘛啊?我嗅了嗅空氣中他散發的氣息,靠,這家伙用了香水,還是梅花香的,聞不出來。

  「啊?」他慢吞吞回了一句,然後像是神智忽然回到了腦中,慌忙低下頭,也抓了幾張紙巾擦拭著。「沒事,潑過來的時候已經不怎麼燙了。」他輕輕抓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拿開,朝我一躬身。「我回去換身衣服。」

  「嗯。」

  小神樂正拉著新八幾竊竊私語,說是竊竊私語,那聲音也沒和平日裡聊天的架勢差多少。「我就說吧,辰羅醬絕對不會抓捕假發的,也不會對他生氣,少女在愛情的面前都是又羞澀又體貼的!」

  「卡古拉醬聲音太大了啊!當事人都還在場呢,我們不能讓辰羅桑難堪啊!」新八幾瘋狂的拉著小神樂。

  我正在打量那只剛剛被燙到的手,也是被假發碰過的那只手。所有的痛覺早就消失了,還沒假發觸摸過的感覺保留的持久。聽到小神樂的聲音,我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這小姑娘可真是太可愛了。感受到視線,我朝那個方向看去,正好對上桂的目光。他和我的目光交接的一瞬間,忽然像是觸電一般一震,飛快的轉過身去,快步離開了。

  我看到銀桑已經跳完了舞,面無表情的握著扇子,也盯著我這邊,我朝他笑了一下,招了招手,他便把扇子收起來別在腰間,走了過來。

  「沒想到你穿女裝挺好看的啊,卷子醬。」

  「嘁。」他嫌棄的別開臉,「反正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對吧。」

  「對啊,真聰明。」我笑起來,「不過,嘛,想像中的驚悚感覺沒有達到,稍稍微有點失望。」

  「失望是什麼意思啊!銀桑在你心目裡到底是個什麼形像啊喂!要追求驚悚感的話就去看恐怖電影啊!」

  我一下想起昨夜的恐怖片一覽,忍不住渾身一個寒戰。「說起來,還沒見桂換好衣服出來啊,他真的沒事嗎?」

  「假發那家伙皮糙肉厚的,一點熱茶不能拿他怎樣。」銀桑在我身邊坐了下來,開始重新斟茶,「他大概是從後門溜掉了吧。」

  「嘛,也是。」我聳了聳肩,放松了身體。他不會回來,我也不用這麼尷尬了。

  「喂!卷子!還愣著干嘛?趕緊給我端果汁來阿魯!」小神樂一腳踏在桌子上,擺出一副拽地上天的樣子。

  銀桑的額頭爆出了十字,「這孩子怎麼這麼欠揍,喂,歐卡桑,你不管管嗎?孩子太溺愛可是會長歪的啊!」他指著小神樂,把頭轉向了我。

  「卡古拉醬現在可是客人哦。」我提醒道。

  「客人是要花錢的吧,銀桑今天賺的錢可是要去付給那個老婆子的!」

  「啊,那個的話大丈夫,是我拉他們來的,我會幫忙付錢。」

  「辰羅醬賽高!」小神樂歡呼起來,「喂!卷子!快點把果汁端上來,我要喝有百分之五十果肉的那種!叫你不給我發工資,還害得長身體的少女吃不上飯,我今天一定要好好報仇阿魯!」

  「那銀桑,幫我端一盤團子過來,要豆沙餡的,拜托了!」新八幾也加了進來。

  「你們這幫熊孩子……」銀桑頂著滿頭的十字,頗有怨念的瞪了我一眼,任命的拖著步子干活去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不禁失笑。銀桑能背負著那麼大的痛苦依舊開開心心的活著,我想,我這點不開心,應該算不得什麼吧。打起精神來,我也舉起了手,拉長了嗓子。

  「卷子!再加抹茶大福一份!」


第44章 ,猝不及防就是沒有准備才猝不及防

  第二天去吉原,我和日輪月詠商量好了,對外只是宣稱我是一只生活在吉原的野貓,總是神出鬼沒,以後我也會盡量抽出時間在吉原來轉轉,假裝自己真的生活在吉原。

  月詠並沒有准備新的衣服,不過她原本的那一身裝束就已經足夠好看了。我變回貓,趴在她的懷裡,感受著她胸前兩坨軟|肉的擠壓,感覺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雖然我自己也長著這樣兩坨,但我一直沒有辦法感受到來自歐派的擠壓,和我關系好的女孩子,比如小神樂,比如阿妙,都是沒有胸的人。現在躺在月詠的懷裡,我滿奶|子、啊呸,滿腦子想的都是,好想踩奶好想踩|奶好想踩|奶……這樣做會被當成變態被月詠討厭的吧,為什麼我不能自己踩自己的奶呢?難怪銀桑當初說我的歐|派壓在他背上的感覺太明顯了他專心不了,要是換了我,我也把持不住啊!

  我朝銀桑投去一個「我懂你了」的眼神,收回了銀桑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訊號。

  拍攝過程總的來說並不很順利,月詠看起來雖然冷冷的,但是意外地有點害羞,而我則是零鏡頭感,為此攝影師還花了不少功夫。一整天的玩鬧過後,我的心情算是徹底放松了不少,月詠和日輪都是很好的人,她們對我協助打敗鳳仙的事道了謝,我們也算是正式成了朋友。

  我那時在想,去他媽的高杉晉助吧,他的話不會再對我產生任何影響了,過去的一切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他的精神扭曲了,不代表我也要像他一樣扭曲。因為長大的緣故,我對他雖然仍有敬畏,但是至少不會慫成之前那個唯命是從的樣子,青少年時期不就是一邊畏懼著長輩的權威,一邊努力反抗的時間段嘛,下回再見到他,我一定要好好的反抗他,一雪前恥!

  至於神威嘛……感覺我拿他做出氣筒,似乎有些不太厚道……要不等下回再見的時候道個歉?靠靠靠我在想什麼啊!那家伙早把我惹生氣不知道多少回了,我為什麼還要顧及他的感受啊!下回再見到他,還是和以前一樣,一腳踹過去就對了!

  當晚,我開開心心回了屯所,和衝田吵了幾句嘴,晚飯過後還翻上了屋頂看了很久的月亮。那時候我以為,我想用一個假期來調整狀態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甚至在假期的第四天還和隊士們一起去吃了烤肉,(我一點也不想描述烤肉現場,我只知道要不是我們是武裝警察,烤肉店老板早把我們打包扔出去了。)假期的第五天,我一整天都呆在桂那裡,他一邊擼貓一邊補電視劇,我和伊麗莎白比對眼,看看誰先眨眼。結果當然是我輸了,這個蜜汁生物根本不眨眼睛。

  一切在第七天的時候出現了變化,那一天,銀桑忽然問我,要不要跟他們萬事屋一起去參加一個陰陽師的比試。

  「那關我什麼事啊?我一不是陰陽師,二不是靈或者式神,話說,你一個武士為什麼要接陰陽師的委托啊!」

  「因為是結野主播的委托阿魯!銀醬他精蟲上腦,完全沒想過就答應了阿魯!」

  「納魯猴多!」我一拍手,「那和我什麼關系?」

  「結野和他們的對手巳釐野都是很老牌的陰陽師世家,他們那裡有許多的式神,我們再想,是不是也會有辰羅桑這樣的妖怪什麼的。」新八幾解釋道。

  我一聽可能有和我一樣的妖怪,一下子來了勁。「好啊!那走吧!」

  那一天的比試之混亂,我想看過的人大家應該都明白,我雖然也偽裝成了一只式神,在先前的混亂之中所做的唯一事情,就是變回貓加入了爭搶銀桑蛋蛋的行列,嘛,結果只是讓場面更亂了而已。

  在那只最後的惡鬼出現的時候,我雖然也有助戰,但是卻一不小心叫它附到了我的身上,它大概是看上了我的不死之身和強大戰鬥力,覺得這樣就可以萬無一失了吧。只是可惜,我不是巳釐野,我沒有人類那樣容易扭曲的心,所以它並不能好好引出我心中的惡,最後只能悻悻被驅逐了出來。

  鬼道丸扶著我,把我拉到一邊,我聽到有人問我有沒有受傷。我沒注意到是誰說的,我只是搖了搖頭。那個惡鬼附身的時間雖然短,卻給我留下了很大的麻煩。我聽到它對我說:「你真的是該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生物嗎?」

  我問他這個世界上那麼多星球,什麼樣的生物都有,我為什麼不能存在。

  「這麼多年,你有見到一個你的同類嗎?」

  他把我問住了。仔細想想,不論是哪個星球,都確實沒有我這樣的天人。雖然我是不折不扣的地球產,但我在地球上好歹也漂泊這麼多年了,別說見到,就是聽說,也沒從來沒聽說過向我一樣的妖怪。人們口口相傳的妖怪總是看不見,或是時有看見的,大家都有妖力,而我看起來更像是普通的貓咪和人類的結合體,不過再加上了不死之身罷了。

  我甚至分辨不出妖怪和人類或者其他生物的區別,比如我嗅到的定春的味道,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狗的味道。我也不能察覺出式神的存在,在江戶待了這麼久,我甚至第一次知道這裡還有這麼大兩個陰陽師世家。

  我到底該屬於什麼呢?我是不是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啊……這個世界上唯一和我相近的就是松陽了,可是現在松陽在哪呢?為什麼我一直找不到他呢?高杉說她死了,是銀桑親手砍掉了他的頭顱,難道,松陽真的死了嗎?他是騙我說他也不會死的嗎?那樣我不就只剩下一個人了嗎?

  我一定是貓族的恥辱吧,明明應該神出鬼沒,形單影只的我居然還這麼怕寂寞什麼的。

  我自嘲的笑笑。明明惡鬼已經拔除了好久了,可它留給我的壞心情卻遲遲不肯褪去。我以前是這麼容易受影響的嗎?我什麼時候來的這麼多纖細的心思和情感的?真麻煩,麻煩死了啊豈可休!我不想要這麼復雜的心情啊!

  回去的路上,我沒有跟任何人說一句話,甚至連小神樂都沒有。我是很想努力擠出一個笑臉的,但是失敗的徹底。突然,我猛地竄上道路旁邊的牆,甩開萬事屋一行人,在屋頂之上飛跑了起來,幾下就消失了。

  「辰羅桑大丈夫吧……」新八幾和其他兩人一起看著辰羅消失的方向,擔心的說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反正就是狂奔著,還差點跟一個忙著送外賣的忍者撞上,引來了他的幾句咒罵。我一口氣跑回了屯所,躺在屯所的屋頂上,覺得今天的太陽真他媽的刺眼。我捂住眼睛,努力蜷緊了身子。

  我發覺我的指縫之間全是淚水,我居然又哭了。第五次的眼淚雖然不是為了銀桑,但是也和他脫不了干系,很好,阪田銀時,你這個人真是有毒。咬緊牙關,堅決不讓嗚咽泄出喉嚨的我恨恨的想。

  假期的第六天和第七天,我死死的宅在屯所裡,哪裡也沒去。有隊士來和我說萬事屋的想來找我,我統統拒絕了。我不想說理由,編個理由讓我覺得麻煩。土方先生和我搭話,我一言不發,朝他點點頭,轉身就鑽進了地板地下,衝田照舊和我挑釁,可我卻一句也不回答,直到他差一點就成功的把項圈套在我的脖子上了,我才慢吞吞的推開他的手,很識相的站起身來,換了個新的地方繼續趴著。

  我知道大家都很擔心我,我自己也不想這麼低落下去,可我卻無法控制自己。我很慶幸,至少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不會大吵大鬧,也不會罵人或者打人,不然真的不知道會給別人添多少麻煩。話說,他們應該很希望我能大吵大鬧吧,那樣的話看起來至少很有精神。說起來,我要是撒潑的話,或許別人根本不會察覺出我和平時的我有什麼兩樣。

  我這家伙還真是有夠奇怪啊!……不行,完全笑不出來啊。

  第七天的晚上,我努力走出了屯所,在附近轉了一圈。今天就是假期最後一天了,明天我就要重新開始上班了,不行,我得快點打起精神來,至少……裝也要裝一下嘛。土方先生可都已經把我的名字寫上排班表了,我在這種時候掉鏈子怎麼行?不管怎麼說,我都是比人類厲害好多倍的……隨便妖怪啊怪物啊什麼的稱呼都可以啦!總之!絕對不能表現得比他們還垃圾!

  休假過後的第一天,我起了個大早,在院子裡拉伸筋骨,和每一個看見的人打了招呼,隊員們很高興看到我恢復元氣,我們又重新嘻嘻哈哈起來,甚至有隊員開玩笑說,要是之前那個亞薩西的辰羅桑回來就好了,我就真的成了真選組內部的女神了,我作勢要給他一腳,他倉皇逃竄,我一抬眼,看到土方先生叼著煙,衝田在他身邊抄著手,都在看向這邊。我衝他們一笑,又轉回頭去和隊士們打鬧了起來。

  一切又恢復了以往的樣子,至少表面是這樣的。我又開始和衝田吵架,把幾乎所有的錢都花在了小神樂身上,現在還有了一份兼職,就是偶爾去吉原逛逛,吃吃日輪做的團子,躺在月詠的懷裡享受歐派的柔軟。

  平和的日子似乎又一次到來了,直到那一天晚上的到來,我才終於意識到,在我的身上,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一直被忽略了。


第45章 貓叫,春是我聽過最擾民的聲音

  事情的敗露是從幾瓶鎮定劑開始的,真選組每一天都有人受傷,隊士們經常需要鎮靜劑來緩解處理傷勢的痛苦,所以在剛開始幾天,我去申請取鎮靜劑的時候,都很順利的得手了。那幾天,我所表現出的不過只是晚上睡得比較早而已。

  有一天,負責藥品的那個隊士在遞交報告單的時候,被對於工作極其認真的土方先生攔住了,問怎麼鎮靜劑的損失量這麼大,明明這兩天幾乎沒什麼人受傷,然後,就查到了我的頭上。土方先生叮囑別再給我開鎮靜劑了,然後就把我叫了過來。

  「辰羅桑,你最近用鎮靜劑做什麼?」

  我低著頭,不說話。那麼丟臉的事情,我絕對不會讓第二個人知道的!

  「這些天申請來的鎮靜劑呢?」他的眼神有些嚇人,身體肌肉微微繃緊,我猜想,他是不是以為我把藥品用給什麼人了,比如攘夷志士什麼的。

  「……我喝了。」我跪坐在他面前,低著頭,小聲回答。

  他又放松下來,沉默了一會兒。「最近是有什麼心事?失眠的話去買一點助眠的褪黑素就行了,為什麼要用鎮靜劑這樣強力的藥品呢?」

  因為這邊的反應不靠鎮靜劑這種強力的藥品壓不住啊!在土方先生看不見的地方,我表情猙獰的瘋狂吐槽著。

  「我已經去叮囑過了,今天不會再給你開鎮靜劑了,就算你是妖怪,總是用這些藥對於身體也是有害的吧。」土方先生後面再說了什麼,我一個字都沒聽見。我的滿腦子只想著一件事:洗馬達!這日子怎麼過啊!讓我去藥店看看有沒有鎮靜劑能買吧!

  沒等土方先生說完話,我跳起來就向外跑,他先是嚇了一跳,隨後趕緊跟在後面追,想把我攔住。

  「只是失眠而已,人類一生當中都會有這麼幾回的,辰羅桑你不用這麼大反應也可以啊!喂!總悟!把她攔下來!」

  「wusi。」路過的衝田總悟一把拔出刀,朝我和土方先生猛揮過來,我趕緊原地跳起,土方先生慌忙下腰,這才勉強避開了刀鋒。

  「喂總悟,叫你阻止她你砍我干什麼!」

  「抱歉,一看到土方桑,我的刀就情不自禁往那邊拐了。」

  「唬誰呢啊!喂,齋藤!快把辰羅攔下來!山崎也別愣著了,趕緊來幫忙啊!」

  「啊!嗨依!」

  真選組幾乎所有的成員一番上躥下跳,最終,好歹是以齋藤終在門口一把抱住已經累的快站不起來的我告終。土方先生喘著氣,拍了拍我的腦袋。「不過是失眠而已,你不是自稱很厲害的妖怪嗎,怎麼可以被這麼一點困難打倒!」

  我趴在齋藤懷裡,哭喪著臉,大口喘著氣。誰害怕區區失眠了啊!我這邊的狀況比失眠糟糕一萬倍好嗎!完了,今晚夜幕降臨之後,我絕對完了!我現在離開真選組還來得及嗎?

  那時候的我,還沒真實領會到不要死要面子,否則麻煩會越來越多這件事。

  午夜過後,真選組大多數人都熄燈鑽進了被子裡,有的甚至已經發出了鼾聲,這時候,他們聽到了一種好像嬰兒大哭的聲音。這聲音一陣一陣的,剛開始還斷斷續續,到後來,完全變成了嚎啕大哭。

  「哪來的小孩兒?」有人被吵醒,不滿的爬起身來,想到外面去看看。

  「喂,土方桑,我被吵得一點都睡不著,現在心情很不好,所以拜托你去死吧!」衝田揉著眼睛,一把拉開土方的房門,朝他砍去一刀。

  「你睡不著和我什麼關系啊!」土方淡定的躲過一刀,點上了一支煙。「我也覺得在意,這是哪裡來的小孩兒啊?」他拉開房門,在院子裡環視了一圈,忽然皺起了眉頭。「喂,總悟,要是棄嬰的話,應該是放在大門口,而不是院子裡吧。」

  「說的也是,那那是什麼?」衝田也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土方桑,說起來,你看到貓桑了嗎?」

  「沒有,她不是失眠嗎?估計是躲在哪個角落裡望望天啊,唱唱歌……該不會,這個聲音是她發出來的吧?現在是秋初……確實是貓發|情的時候……」

  「……土方桑,我現在確定了,是貓桑,你看,」衝田指著真選組的院牆上不知何時多出來的一排附近的野貓,「她把周圍的流浪公貓都吸引過來了。」

  「……還愣著快去把辰羅找出來啊!還有,叫所有人出來抓流浪貓!」土方看著院中忽然一下子多出的上百雙亮亮的眼睛,咽了口唾沫。「辰羅桑!你在哪?」

  「貓桑!聽到了回答一聲!還有你別再叫了!你的這個聲音比你的和歌還難聽啊!」

  「辰羅桑!」

  「辰羅桑!你在哪!豈可休這是哪只貓撓的我啊!」

  「哇啊啊啊怎麼這麼多野貓啊!連落腳的地方都快沒有了啊!辰羅桑我求您別叫了行嗎!這裡的野貓真的太多了啊!」

  「辰羅桑被找到了,在副長那裡,大家一定要守住,別讓這些野貓跑到那邊去!」

  比起現在的場面,白天大家一起抓貓的場面只能算作賽前熱身。我想,他們應該永生都不會忘記,有一天晚上,他們曾直面來自幾百只恐怖野獸的恐懼。因為中途實在頂不住,甚至有人在情急之下打了萬事屋的電話,小神樂本來還在抱怨大晚上的為什麼擾民,一聽說是我除了麻煩,就硬拖著銀桑騎著定春就趕了過來。

  我是什麼都不知道了,據土方先生說,我那時候根本不允許人靠近,誰過來就撓誰,就連土方先生也差點被抓好幾道。然而一靠近了人的身子,就又開始蹭來蹭去求交.配,總之是醜態百出。

  我的神智怎麼叫都叫不回來,最後外面的隊員實在是有些頂不住了,他這才想辦法把我弄暈,叫聲停止,那些打了雞血一樣莫名鬥志昂揚還異常團結的野貓們也逐漸恢復了正常,一只只離去,直到東方破曉,它們才全部離去,留下躺了一院子的筋疲力盡的真選組隊員們,啊,還有累的當場睡著的小神樂,和因為種族敵對而被撓的最慘的定春。而我也恰在此時,緩緩蘇醒。

  一對上土方先生那一副吃了銀桑的紅豆飯一樣的表情,我就知道玩完了。一只手搭在我背上,我喀喀喀轉過頭去,看到了衝田那一臉獰笑的表情,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貓臉。天啊,讓我死吧,真的。

  土方先生把我放下,惆悵的走了出去,點上了一支煙,等冷靜了一些,這才又轉了回來。「辰羅桑,」他斟酌著開口道,「你以前沒有過這種情況嗎?這種……嗯……貓的發|情期。」

  「要是有的話你們早就知道了好嗎!我這幾天天天晚上都用鎮靜劑是為了什麼啊!不是為了我自己,是怕你們所有人從此遠離睡眠,明白嗎!」我暴躁的抓撓著地板,「我之前還一直在幼年期呢,估計是這一次長大的麻煩吧。」

  「那銀桑先恭喜你成功邁入大人們肮髒的世界咯。」

  「去死吧你!老子還沒完全成年呢好嗎?豈可休為毛只是未成年卻有性成熟啊!」

  「嘛嘛,總之先趕緊想想對策吧,總不能叫辰羅桑一直這樣吧。」近藤猩猩在我們跟前盤膝坐了下來。

  「那就是那個了吧,絕育啊絕育。養貓的人一定要記得把自己的寵物貓送去好好絕育哦,不然就要像真選組這群八嘎一樣吃盡苦頭了哦!」

  「要是貓桑肯做我的寵物的話,我絕對不會忘記帶她去做絕育手術的,不如就此機會,貓桑你把這個戴上認主吧。」

  「這個項圈做的不錯呢,衝田君。」

  「誰要做寵物啊!你倆都給我去死去死啊!」我猛地變回人形,對著二人就是一個掃堂腿。

  「辰羅,你先冷靜一點,你倆也是,先別鬧。」土方先生抄著手,皺著眉頭。「我們現在可以帶她去做手術,但問題是,你叫醫生怎麼做到保持她腹部的傷口直到手術完成?」

  「說的也是,貓桑就是被太刀砍到了也只要十幾秒就能痊愈,手術刀對她不起作用。」

  「這種時候,只要辰羅桑有個男朋友就好了嘛。」近藤猩猩自信滿滿的說道。

  不知怎麼的,空氣一下安靜了下來,我去看其他人,除了近藤猩猩一臉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的樣子,大家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我嗅了嗅空氣中的氣味,不行,太亂了,分不出來。

  「阿諾……」土方先生率先開口道,頭別向一邊,沒有看我。「辰羅桑,你有喜歡的人嗎?」

  「哈?」我震驚的看著土方先生。萬事屋會問這種事情我一點也不驚訝,可是土方先生……看他這樣,怎麼像是要把我打包打包嫁了一樣?「我怎麼會有那種東西?我對人類沒興趣好嗎!」

  「那妖怪呢?」他又追問了一句。

  「沒有,我長這麼大了,一個同類都沒見過。」我粗聲粗氣的答道。

  氣氛依舊沉重,就連剛剛覺得事情並不麻煩的近藤猩猩也愁眉苦臉起來。銀桑突然變化了一下坐姿,從鼻腔裡哼出一聲。「你不是講過要是不得不嫁人的話,可以嫁的對像嗎?被卡古拉封為你的愛情的那個。」

  我察覺到土方先生和衝田的身體忽然繃緊了,不會吧,難道他們知道銀桑說的是誰?我也有些緊張了起來,朝他擺擺手。「他就是個八嘎,到現在他連我是貓都不知道呢。不行不行,這個pass。而且你不是都說是不得不嫁人的情況嗎?現在離不得不還早著呢。」

  「難道現在情況還不算緊急嗎?」

  「那當然,不過是區區發|情期罷了。」話都說出去了,我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我們貓咪又不是兔子那麼沒節操的物種,我們是有固定的季節和時期的,每次只要危險時期想辦法熬過去就行了嘛。」說著說著,我居然覺得很有道理,「總之先這麼試試看,我用人形度過一下今晚,看看會不會出事吧。現在,都從這個房間出去。」

  「誒?為什麼?」

  「老子要換衣服了!」我拖著這些人的衣領子,把他們打包扔進了院子裡。豈可休,希望過會兒我洗胖次的時候沒人突然跑進來。看著胖次上那一灘水跡,我愁的幾乎睜不開眼。青春期什麼的還是死去好了,干脆叫我一步跨入更年期吧。


第46章 開胃小菜

  這一整天,我都過的很憋屈,大家都累得半死,但還是努力爬起來去上班,我發現,我的隊友們忽然不敢碰我了,目光交接之時總是臉紅,立馬轉過頭去,說話吞吞吐吐,在我碰到他們的時候反應巨大,跟觸電似的。

  我知道他們尷尬,可我這邊也很暴躁好嗎!我現在只想罵人,想對著蒼天瘋狂豎中指好嗎!

  晚上,我叫土方先生把禁閉室借給了我,我鑽了進去,為了以防萬一,我還問衝田借來了項圈和鎖鏈。

  「我只是以防萬一借來用用,你那副陰謀得逞的樣子是什麼意思啊!」我朝衝田飛起一腳,罵道。

  他旋身躲開,又湊回來,「真的不用我給你戴上嗎?我怕你自己不會用。」

  「你當我是有多蠢啊!趕緊滾啊豈可休!」我咆哮著又踹出去了一腳,這一次成功的把衝田從禁閉室扔了出去。禁閉室裡很黑,但是對於我來說還是足夠亮堂了。我摸索著戴上項圈,又找來鐵鏈,把自己固定在了牆角。我抬起頭來,對著牆角上一個小紅點點了點頭,我知道,那是土方先生他們在紅外線監控探頭後面查看情況。

  在門邊還放了鎮靜劑,這是以防萬一我實在忍不住時可以使用的,但是還是能盡量別用就別用。我保持著人形,在牆角坐下,默默等待著夜晚的到來。

  逐漸地,我感受到了身體裡那股已經算是熟悉的騷|動,相比起我在貓咪的形態時,它顯得並不那麼來勢洶洶。我松了口氣,看來人形確實比貓的樣子好些。

  但我高興的太早了,因為這種衝動變得細水長流起來,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體產生的變化。我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但我卻感覺到開始癢了起來,然後,我夾緊了雙腿。我感覺我的胖|次又要濕了。而且,我好像又想發出那種聽起來像是嬰兒哭一樣的叫聲了。

  媽的,要是我是個雄性,是不是就不會這麼麻煩了啊!取貓蛋|蛋什麼的可比給小母貓絕|育簡單多了好嗎!

  我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但我知道,一定好看不到哪去。我努力咬著下唇,禁止自己發出一點聲音。是貓的時候這麼叫算是正常反應,變成人了還亂叫就是變態了好嗎!我感到我的臉頰滾燙,額頭滲出了汗水,視線之中一切都是朦朧的。牆壁很涼,我湊了上去,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可嘴巴一張開,那種難聽的叫聲就要泄露出來,我又趕緊在其冒頭的時候閉緊了嘴,只留下一聲像是要哭了的喘息。

  好難受,好難受,好難受……我的指甲刮在牆壁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我拼盡全力,才忍住沒有讓自己放出爪子來,要是那樣的話,被我這麼一撓,這牆早就塌了。

  神智忽醒忽滅,我將馬尾甩進嘴裡,狠狠咬住。朦朧之中,我看到那個紅點,又磨磨蹭蹭的爬起來,抓過身去,把後背留給他們。正面的樣子實在太狼狽了,只是背的話,應該會少丟一點臉吧。

  要不去拿鎮靜劑吧,把那個喝了的話,應該就可以睡著了吧。我動了動手指,又將手猛地纂成拳頭。不行,再忍忍,再忍忍,至少要證明一下,我靠自己也能抗住。

  作者有話要說:

  嘟嘟嘟,三輪發車了,指路wb@紅瞳黑貓z(z小寫,沒頭像,僅粉絲可見,無視那些暴躁發言,搜tag)


第47章 保父先生有話要說-上

  事實證明,我還是太天真了。所有人,包括我自己對於貓咪知識的欠缺,造就了又一次事故的發生。

  在第一次發|情一個月後,我,毫無預警的,又發|情了。

  這一次的發|情比上一次還來勢洶洶,第一天,我實在忍不住用了鎮靜劑,可後來,我發現鎮靜劑不管用了,它是可以叫我睡著,可我在睡夢之中,也會無意識的發作,完全不受控制。

  土方先生去了獸醫那裡,回來之後告訴我說,要是得不到□□,貓咪的發|情期是會很快再次發作的,要是再拖下去的話,間隔就會越來越短,到最後,從外界看起來就像是在不停發|情一樣,這一切會在□□之後好轉,恢復正常,但要是想較長時間中止發|情期,就只能懷孕。

  我不知道在我聽到這些消息之後的表情是什麼樣的,反正我知道,作為當事人的我一定會比土方先生更愁。銀桑橫躺在真選組的門廊上,背對著我們,說著風涼話。「哦,那以後是不是真選組就會有很多小貓崽了?先恭喜你們啊。」

  「恭喜你大爺啊恭喜!」我對著他的背影瘋狂的豎起中指,「鬼知道我會生出個什麼東西出來啊!是普通的貓咪還是不會死的貓咪還是像我一樣奇怪的妖怪啊!靠,就沒有什麼辦法能解決嗎?」

  辦法倒還真有,不過就是著實慘烈了一點。

  事情是這樣的,我的發|情期卷土重來之後,我發現它不止會在晚上出現,還會在白天發作。第一次發現的時候,我正在和幾個隊士和一組浪人廝殺,因為不能使用牙齒和爪子,我使用的是土方先生給我的短刀。當時戰鬥正酣,我馬上就能劃開對面那家伙的喉嚨了,結果卻忽然進入了發|情期,一下子軟倒了身體。那個浪人一見有機會,於是一把把刀插|進了我的肚子,隨後又立即被我的隊友砍翻在地。

  刀刺入腹部的時候,我一下就清醒過來了,而很奇怪的是,我曾經試過在發|情狀態之下傷害自己,靠疼痛來保持清醒,但似乎效果甚微。後來我才忽然想明白,插|進我腹部的刀正好對我那分泌激素的地方造成了持續傷害,這才逼迫我清醒了過來。

  因為我怎麼都不肯把肚子上的刀拔掉,隊員一臉心累的叫來了土方先生,我和他解釋半天,最後他還是叫人把我按住,強行拔掉了刀。傷口十幾秒就愈合了,土方先生眼疾手快的把我劈暈,然後在我醒來之後告訴我,在發|情期間,我被絕對禁足了,不准踏出真選組半步。

  我因為實在憋得慌,就打電話把小神樂叫來陪我聊天,這也是為什麼銀桑會在真選組的原因。

  心煩了一整天,最後還是沒有解決任何問題,晚飯時分,小神樂和我告別,我沒心情吃飯,躺在土方先生的房間裡,目光毫無聚焦的看著天花板。然後,我就又感受到了那股獨特的感覺席卷了全身。

  豈可休!明明早上才發做過的!我倉皇站起身子,卻又一下子跌落在地。求有個人把我弄到禁閉室去,不然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我努力祈禱著,隱約之間,我聽到了腳步聲。太好了,土方先生會知道怎麼做的。

  我一下放松下來,神智瞬間被情潮淹沒。

  「辰羅,你最好還是吃點……辰羅?你沒事吧!」土方一拉開房門,就看見辰羅正軟到在地上,雙眼微合,輕輕喘息著,額頭上滲出了汗珠。他趕緊把端來的餐盤放到桌上,卻猶豫了起來,不太敢去碰她。

  他知道眼前這個少女對他的吸引力,曾經,他對於自己的自制力很有信心,可他現在卻有些懷疑。

  不知道何時,在他的心裡,她逐漸頂替了三葉的位置。究竟是何時呢?誰知道呢,反正等反應過來,這一切就已成定局。

  剛開始的少女在他眼裡只是一個大大咧咧的,沒有一點自我認知,沒規沒矩的野貓,和萬事屋樓下打工的那個叫凱瑟琳的天人貓女相比,她不過就是長的好看些,武力值再高些,講話更客氣些罷了。但後來他發現,其實不是的,她只是從頭到腳,都把自己當成一只貓而已。

  她就好像一個常識極其匱乏的孩童,其匱乏在身份認知上顯得尤為明顯。很奇怪,她明明識字知禮,卻對於人類自身體系裡的規則一竅不通,甚至不屑一顧,就好像有人教過她很多事情,卻偏偏漏去了作為一個人,她到底該如何認知自己的身份和性別。

  他出於對於工作的認真,開始對她多加照顧,她很好學,也很尊敬他,她從來沒對他粗聲粗氣的說過話,動過手,從來都是敬稱,什麼事情只要他交代一聲,她都會認真去做。大概是被區別對待的久了,他不自覺的就把心偏向那邊了吧。

  衝田和萬事屋那家伙剛開始還嘲笑他,說他是保父,他那時候只是哼了一聲,覺得無聊。

  有一天晚上,她跑了出去,他以為她是去了萬事屋,畢竟她對於那個夜兔小丫頭的喜愛簡直達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可沒想到在第二天的傍晚,她睡得死沉死沉的,被萬事屋送了回來,他還莫名其妙的收了一通抱怨。

  他跑去問了原因,可是她搖搖頭,說是少女的秘密。那是她第一次對他隱瞞事情。他那時候覺得不高興,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太在意這個家伙了。

  他有意疏遠了她,覺得這樣自己可以冷靜一點,可他又發現,自己居然在暗暗的盼著這家伙主動來和他搭話。可這家伙好像有點太識趣了,她主動的遠離了他。

  衝田很精明的察覺了他的不高興,於是他就變本加厲的去騷擾她,幾乎每一天,他都能聽到辰羅對著衝田發出的咆哮。他以為,她會在頂不住的時候來找他求救的,可是她的做法卻是引著衝田到了離他屋子最遠的地方去打架,盡可能的做到不打擾他。受到了這樣的體貼,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他抽了根煙,似乎煙霧中看見了衝田對他的嘲笑。

  後來,她實在是受不了了,終於來找了他,卻是申請住到萬事屋去。他猶豫了一下,給了批准。或許離得更遠些,他的心情會有好轉也說不定。衝田又嘲笑了他,他說他身上的煙味淡了不少。是啊,為了不傷害隊裡「警犬」的鼻子,他盡量減少了吸煙,不然那家伙每次來找他,都要先打幾個噴嚏。現在好了,她不在這了,他又可以放開手腳抽煙了,多好。

  可是他以為的心情好轉始終沒有出現,少了那家伙咆哮的聲音,屯所裡好像少了許多生氣。他想去找她,就聊幾句,彙報一下工作也好,可他太忙了,他的自制力不允許他這麼做。

  有一天,一直每天按時出現的辰羅一天都沒有出現,他收到報告,幾乎是立馬就出發去了萬事屋。他想,太好了,終於去找他也是工作的一環了。衝田那家伙非要跟上,也不知道是要湊熱鬧還是怎麼的。

  拉開房門,他一眼看到她蜷在萬事屋懷裡睡得香甜,頓時,一股怒氣衝上了心頭。他不知道該怎麼對她發火,他太明白了,這家伙根本對於自己女性的身體有一絲一毫的認知。他把阪田銀時叫了起來,和他爭吵,衝田已經和那個夜兔打了起來,可他們鬧了這麼大動靜,那家伙還是一點要醒的意思都沒有。

  這時候,他們才意識到了不對,碰到她肌膚的一瞬間,那種滾燙叫人幾乎產生了灼傷的錯覺。他這才發現,她的臉紅的不正常,呼吸也很粗重,她這根本不是什麼睡著,怕是燒的昏過去了。

  阪田銀時解釋說,昨晚他病的很厲害,是那家伙照顧了他一夜。他瞪了那個天然卷一眼,抱著她就往屯所走。以後別再放她出去長住了,她根本不能保證好好照顧自己。他惡狠狠的想到。

  她昏睡了兩天,他幾乎一有空就過去看看。很巧,就在他呆著的那一段時間裡,她第一次醒了。他感到自己一直緊張的心放了下來,這家伙命這麼大,一點病絕對拿她沒辦法的。

  可他沒想到,她居然病了那麼多天。也是,她說她從來沒病過,第一次嘛,再強勁的身體也會沒經驗的。

  總悟那小子忽然對她好了起來,直到那時,他才發現衝田對於這家伙態度的不對勁。他以為衝田只是把她當作和那個夜兔小姑娘一樣不對付的存在,可他卻從來沒見過他對於哪個人有這麼溫柔。

  他的心情更煩燥了,在她申請出門的時候,他很嚴厲的訓了她。他知道她可能覺得奇怪或者委屈,但她依舊那麼尊敬他,沒有一句反駁,只是遵從了他的命令。

  那一天,她又鬧著說好無聊,於是衝田提出來和她切磋一下。而正在訓練室裡靠練劍緩解暴躁的他毫無預警的和她對上了視線。她看起來也有些尷尬,似乎在猶豫是不是要退出去。衝田站在了她身後,擋住了她的退路,他看到,那個惡劣的家伙露出了挑釁的笑容,他知道,他是故意的,想看他難堪,還想向他炫耀。

  他提出了讓他和她切磋,她不愧是戰鬥狂,一聽到這個,興奮的眼睛都縮成了豎瞳。可他卻看得出來,那家伙的身體壓根沒好透,她還病著,根本沒多少力氣。

  他答應使用了真刀,可卻無法做到正常出手,她察覺到這一點,停了下來,一臉的不高興。他知道,衝田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衝田向他挑戰了,他們打了起來,雖然確實是真槍實劍,但是兩方也都明白,點到為止。可她卻著急了起來,努力想要阻止他們,結果,他的刀不小心傷了她。她一點反應也沒有,還抄著手教訓人,當被人提醒之後,才後知後覺叫起痛來。

  他在心中暗自發笑,就這家伙這樣子,怕是離不了人照顧吧。他覺得,自己的立場又回來了。可衝田的動作更快,他抱起她,直接把她帶了回去。他僵僵的站在原地,突然覺得不知道該怎麼辦。就算他不出手,她現在也有其他人照顧了。


第48章 保父先生有話要說-下

  她還是很體貼的小心避開他,幫他隱瞞事實,避免動亂軍心,她甚至連求助都改選了近藤勛,可以說是盡所有能力不給他添麻煩,同時也遠離了他。那一天,他又被衝田嘲笑了,他說,他是一個不敢正視內心的膽小鬼。

  不知道為什麼,她又忽然來找他,說請他不要討厭她。她好像是真的很委屈,看起來都快哭出來了。他很驚訝,他從來都沒有討厭她,可他又抑制不住的高興,他想,他們又可以和以前一樣了。

  然而她才道歉沒多久,她又申請說為慶祝復工,她想去萬事屋吃晚飯。他咽回了可以在屯所慶祝的話,想著,萬事屋有那個夜兔小姑娘啊。但這個理由似乎不能完全說服他,一想到那家伙曾經那麼費心照顧那個天然卷,還為他按|摩,他還是覺得不高興。衝田「管得太嚴會被討厭」的警告他還記得,最後,他還是答應了。

  那家伙回來的很晚,而且,又是阪田銀時送回來的。他走的時候對他說,提醒辰羅不要忘了參加祭典。

  根本不用他提醒,她一點都沒忘,她還天天盼著祭典趕緊來,她想早點看那個小姑娘穿上她挑選的浴衣。她一直念叨著:「卡古拉醬穿上一定超卡哇伊!世界第一卡哇伊!」

  但是她不知道,其實她穿上浴衣也很可愛,就連因為系不上腰帶而苦哈哈的找人求助的樣子也很可愛。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可能有些壞掉了,正常來講,看到這樣一個凶殘又缺乏常識的家伙,應該是怎麼也不會覺得哪裡可愛的吧?

  他幫她系腰帶的時候,聞到了她身上的清香。他知道那是錯覺,她不可能用任何香水,會妨礙她鼻子的判斷,可他還是覺得自己聞到了。那一瞬間,他忽然明白過來,自己喜歡這家伙,絕對是喜歡這家伙。

  所以當他看到她忽然扔下木屐跑掉,再次出現時站在阪田銀時旁邊,接過他手中的禮盒,別上他送的簪子的時候,他是不高興的。他明明記得,就在來這裡的路上她還說過,他不喜歡飾品,不喜歡那些麻煩的東西,可她別上簪子的時候,明明一點不情願都沒有。

  他走了過去,沒有和她說話,而是和阪田銀時吵了起來。他用余光打量著她,卻發現她一點也不無聊,她周圍有那麼多人,她總能找到事情做。

  那一天她忽然大中午跑進來,身上穿著吉原的衣服,故意拿捏著嗓子賣弄了一下風情,很顯然,效果拔群,就連他也恍惚了一瞬間。他趕緊趕人,叫她去把衣服換掉,他知道,自己其實不討厭她穿成那樣,只是……只是不想讓其他人看到。

  她不知道又抽了哪門子風,非要去做鬼兵隊的臥底,因為她實在堅持的厲害,他只好選擇了批准。在那一個多月裡,他每一天都在擔心她,直到被人叫去,看到她渾身是血的躺在院子裡,有不少地方一看就明白是骨頭斷了。

  他的心髒揪起了,明明知道這家伙沒事,或許這種傷勢對她來說早成習慣了,他還是覺得心疼。他一直守著,直到她醒來,可她主動說的第一件事,卻是把那個天然卷找來。

  她是很好面子的,但那天她不知道怎麼了,當著所有人的面趴在那個天然卷的懷裡,嚎啕大哭。他看到那個家伙也回抱住她,安慰她,露出了一個欠打的笑。那個時刻,他第一次體會到了吃醋的感覺。那滋味真不好受,他以前一向對此嗤之以鼻的。

  她還是很乖巧,很聽他的話,只是有些太過消沉,以至於對於所有人都變得很溫柔了起來。特權被剝奪,他覺得很難受。

  他眼睜睜看著她和那個天然卷越走越近,他們的關系似乎愈發的好了起來,卻並不是因為那個小姑娘的緣故,他有點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還好,她還是有工作的,她很敬業,至少在工作的這段時間裡,她不會和那家伙有多少接觸的機會。

  他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該不該告白。當初他拒絕了三葉,是覺得自己的工作太危險,給不了她幸福,可是辰羅所做的事情只會比他更危險,她一點也不弱,只是缺乏一個人照顧而已。若是有一天他意外死亡了,這家伙也用不著難過多長時間,她的生命太長了,長到根本不用在意某一個人的陪伴。

  但他還是猶豫,他不知道自己是會成功還是失敗,辰羅她說過許多次,她對於人類沒有興趣。若是失敗了的話,她會不會覺得尷尬,然後就此躲著他,甚至是為此而辭掉工作?那樣的結果,不是他想要的。

  正在他猶豫的空檔,她居然出了發|情期這麼一個重大事故。她還是那麼死要面子,愛硬扛,很勇敢,以至於到了一種魯莽的地步。他在監控探頭裡面看著她的表現,心疼不已的同時,又暗自為她的誘惑力吃驚。他不知道自己如果在場,還能不能如同以往一樣保持鎮定。

  衝田也在旁邊,他倒是很想把他趕出去,卻找不到什麼合適的立場。他現在最多算作她的上司,而衝田其實也可以算作她的上司,他們的立場相同,沒什麼區別。

  她硬撐過去了,然後居然跑了趟吉原,回來之後,提出了那樣一個餿主意。他無法准確描述自己當時的想法,總之就是生氣,非常生氣,就算對身份再沒有認知,就算對人類再沒有興趣,她也不至於這麼隨便的對待自己吧?明明合適的人選有那麼多,比如說……她的面前就有一個。

  可這家伙一向對於這些人類的小心思愚鈍的可以,指望她主動發現是一點可能都沒有的,除非他主動提出。可是怎麼說?說什麼?這又是個大問題。他不想只是隨便幫她一個忙,他希望和她待在一起,和普通的人類情侶,甚至是夫妻一樣一起生活,而這,正是辰羅她不想要的。

  事情一拖再拖,一下子,她就又到了第二次發情期了。她發現了那個可以叫她強行清醒的辦法,他不禁更加擔心起來。這個家伙,因為自己是不死之身,就喜歡隨意的傷害自己,他得多注意著她一點,不然鬼知道她還會搞些什麼出來。

  而現在,她就這樣迷蒙的躺在他的面前,顯然正需要他的幫助。他是不是可以趁這個機會幫了她這個忙,然後再順勢告白呢?就算失敗了,她以後再出現這種情況,至少也可以來找他幫忙,不用那樣傷害自己了。可是現在這樣,是不是有點趁人之危?

  正當土方還在猶豫不決時,辰羅卻率先動了起來。她軟綿綿的朝著土方爬了過去,然後像是忽然脫力一般,軟到在了他的身上,雙手輕輕搭在他的胸前,好似沒有重量。她從喉嚨中發出柔軟的呢喃聲,趴在他的肩上,鼻尖在他頸側蹭了測,有些癢癢的。

  土方完全僵直了身體,一動也不敢動。沒有收到回應,她便更努力的磨蹭了起來,身體緊緊貼在他的身上,似乎是想拱進他懷裡。她伸出舌頭,在他的頸側舔了舔,一路舔到他的下頜,又順著下頜骨一路向上,舔了舔他的耳垂,柔軟的叫了一聲:「喵。」

  「辰羅桑?」土方拍了拍她的背,叫了一聲。她像是很激動,一下直起身子來,「喵!」她衝他叫了一聲。

  「阿諾……你沒事吧?」

  「喵?」她歪了歪腦袋,顯然並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土方捏著太陽穴,用力揉了揉。這算是退化了嗎?現在該怎麼辦?

  辰羅完全不能理解這時候土方的糾結,她又一次抱住他,開心的蹭了起來,一面執著的盯著他的眼睛,衝他小聲的喵喵叫著。

  土方糾結了一下,覺得現在這種情況還是推開比較好。他動了一下身子,想退開一點,大腿抬起的時候,卻忽然蹭到了辰羅叉開的兩腿之間。

  「嗚……」她小聲嗚咽了一下,一下子又軟倒下去,剛剛拉開的那一點距離又消失了。她抬起眼,委屈的看著土方,眼眶中似乎還有些淚水。「好奇怪……」

  她忽然不再喵喵叫,開始說起話來。「剛才那樣……好奇怪。」

  「是痛嗎?」土方耐著性子問道。

  「不是……有點癢,又好像有點舒服……我不知道,反正很奇怪。」她搖著頭,又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土方。「土方先生……」

  她用那小貓似的聲音叫道。

  土方只覺得腦海中一瞬間炸起了煙花,他的臉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這家伙,居然還認得出他來,那她能不能稍微清醒一點,稍微收斂一點自己的誘惑力啊!

  「你們在干什麼?!」

  門忽然被猛地拉開,衝田總悟閃身進來,一臉怒容。他大踏步上前,一把把辰羅拉了起來。「我看你還是適合每天被鎖鏈鎖起來!」他手下使了些力氣,將她推開來,她因為實在沒有力氣,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土方趕緊坐起身來想扶,卻忽然猛地往後一縮,在他兩腿之間正插著一把刀,衝田總悟帶著扭曲笑容的臉被刀面平均的分割成了兩半。

  「土方桑,我果然還是看你不爽,能不能請你今晚就去死呢?」


第49章 石樂志的時候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我被搡了一下,不知怎麼的,忽然一下子清醒過來,一回頭,正看見衝田在對著土方先生獰笑。

  「你們在干什麼?」我問道,努力拉住衝田的衣角,希望他冷靜一點。

  「我干什麼表現得一清二楚,我倒想知道,剛剛貓桑在和土方桑干什麼呢?」

  「我……」我剛剛他媽的石樂志了啊!我哪知道我干了什麼啊!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土方先生,卻在看清他的樣子的時候一下子明白了過來。那凌|亂的衣衫,帶著水跡的脖子,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出於我的手筆。

  我靠!這也太尷尬了吧!比在人妖店遇見桂還尷尬啊喂!我一把捂住臉,朝土方先生一鞠躬,「剛才的事情真的很抱歉!請你全部忘掉好了,下回再遇到這種情況請把我打暈,手下重一點也沒關系的!真的!」

  「呵。」我聽到衝田總悟笑了一聲,「給隊裡造成麻煩,你還不如去吉原工作好了。」

  「總悟!」土方先生吼了起來,衝田把刀一收,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土方先生又趕忙把頭轉向我,「剛剛總悟說的話你別在意。」

  「要是在意他的話,那我早就被氣死了。」我擺擺手,攏了攏衣襟站了起來。「我不在這裡添麻煩了,我先走了。」

  說著,我也離開了土方先生的房間。在院子裡面走了一會兒,我還是覺得心煩。其實剛才衝田的話,我還是很在意的。我知道,因為我,隊裡多出了許多麻煩事,連累了其他隊士不說,就連土方先生也要多操很多的心。我自己其實一直因為這個而覺得有些內疚,只是在一直等著有人能把抱怨說出來罷了。

  或許,我不應該繼續這麼拖下去了,得趕緊下個決心,把這件事徹底解決掉。

  去找誰好呢?要不就真的去找桂?反正我在貓咪形態的時候已經嫖他那麼多次了,再多一次也沒什麼關系吧……不不不人形和貓形還是很大區別的,至少對於人類是這樣。那就用貓形……不不不這也不行這太重口了,假發那麼正直的家伙是絕對不行的。

  靠靠靠要不還是去吉原好了,只要我偷偷溜過去,再偷偷回來,問題應該不大。

  人形實在太大只了,要不用貓形?剛剛才發做過一次,這下應該不會這麼快石樂志吧?我冒險變回了貓咪的樣子,發覺自己果然還算清醒。我高興極了,幾下跳出外牆,朝著吉原的方向飛跑而去。然而跑了沒多遠,我就感受到那種感覺又回來了,貓形比人形來的更快,我幾乎還沒來得及做出一點反應,就又失去了神智。

  桂正在家裡收拾東西,伊麗莎白被他派出去買洗發露了。忽然,床上一響,他抬眼看去,正看到小黑坐在他的床中間,正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小黑!你來了!」桂放下手頭的東西,趕忙走了過去,在床邊坐下,將她抱進了懷裡。「最近來的次數挺多啊,是因為想我了嗎?」

  「喵!」

  「是真的想我了嗎?我好高興啊小黑!……小黑?等等?發生了什麼?辰……辰羅殿?」

  桂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剛剛還能一只手拖住的小黑貓,在轉眼之間變成了一個跨坐在他腰間的女人,她的身上甚至此時還穿著真選組的隊服。

  「誒?小黑就是辰羅殿?誒——!這是什麼情況?我以前都做過什麼啊!」桂一臉崩潰的咆哮著,忽然看到門口豎起來的一個牌子。

  「我沒事伊麗莎白!你先把東西放到桌子上吧!不用進我的房間了!」他壓低了聲音,輕輕搡了搡辰羅的肩膀。「辰羅殿?大丈夫?」

  「假發……」她的聲音異乎尋常的柔軟,甚至帶著一種本人並不自知的可憐。桂從來沒有聽見她用這麼溫柔的聲音說話過,一時間竟然忘了反駁自己不是假發是桂這件事。

  「假發……」她又小聲叫了一聲,輕輕抱住他的肩膀,俯下身去,在他的耳垂上輕輕咬了一下。她又開始磨蹭起來,不時的舔舔咬咬,明明她沒有多少力氣,可偏偏桂卻覺得無法推開。

  「阿諾……辰羅殿,您是怎麼了?您清醒一點!」

  「唔……啊?我靠!」有那麼一瞬間,她看起來完全沒有對他的疑問作出反應,可是隨即,她又忽然清醒過來,顯然也受到了不輕的驚嚇。

  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到底是怎麼跑到這家伙這裡來的啊!我不知道是第幾次捂住臉,努力支起身子,從桂的身上離開。

  我強忍住奔潰的心情,開口道:「剛才的事情……」

  「剛才的事情請不用擔心,我會為您負責的。」桂不愧是桂,他一張嘴,就能說出我最不想要的答案。手掌的遮掩之下,是我崩潰的表情。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願意選這個家伙的啊!他實在是太軸了,軸的簡直無可救藥,其電波和一根筋的程度叫你無論說什麼都艱難無比,最後只能順著他的意思,得到你最不想要的答案。

  「不,我是想說,剛才什麼都沒發生。」我看到他又想張嘴說話,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剛!才!什!麼!都!沒!發!生!」我一字一頓的說完,也不敢再變回貓,拉開他家的門,在伊麗莎白驚悚的表情下強裝淡定走了出去。

  這他媽都是什麼事啊!求您了老天叫我快點去一趟吉原快點完事算求啊!

  或許是老天聽到了我暴躁的腹誹,這一回,我成功的達到了吉原。夜幕剛落下不久,吉原的熱鬧這才開始。我的身上還穿著真選組的隊服這叫我免去了不少被騷擾的麻煩。

  日輪叫我在這裡坐一會兒稍安勿躁,等月詠去把程序辦完,我緊張兮兮坐立不安了有半個多小時,終於在再次發作前等回了月詠。她遞給我一份文件,我打開看了一眼。

  「誒,居然是太夫?」

  「是啊,辰羅醬的條件這麼好,我們也應該負責一點,幫你精心挑選一下對像嘛。不過你現在還沒有一個合適的稱呼,你覺得叫什麼太夫比較好?」

  這把我問住了。

  「死神太夫就行了吧。」月詠說道,「這個應該很適合辰羅桑。我反正不介意有人跟我重名,就是不知道辰羅桑是怎麼想的了。」

  「我也不介意,那就這……」

  「喂。」有一個男人的聲音插了進來,我一扭頭,看到銀桑扛著洞爺湖,大踏步走了進來。「那邊的那個新上任什麼八嘎太夫贖身要多少錢?我的委托人可是超有錢的,多少錢他們都會付的。」

  「銀桑?你怎麼在這?」我歪了歪頭,又趕緊把腦袋正回來,覺得剛才那樣的自己簡直渾身上下都在冒傻氣。

  「現在還不用花錢,不過要是再過一會兒,大概就要花兩億才能帶走她了吧。」日輪笑著,把我往銀桑的方向一推。「一定要照顧好辰羅醬哦。」

  「誰用你說。」銀桑撓了撓頭,抓起我的胳膊就把我帶了出去。

  我抬起頭來看他。「銀桑,你怎麼會來?」

  「說你是八嘎太夫你還真的是有夠八嘎的,是真選組的那一群家伙不能硬闖吉原,就拜托萬事屋把你找回來。」

  「那小神樂呢?」

  「在外頭等著呢。你願意叫她進來,近距離觀察這些成人世界的肮髒嗎?」

  「……當我沒說過。」

  「八嘎。」

  「??怎麼又說一遍啊?」

  「你真的是太蠢了,明明可選擇的對像那麼多,你為什麼非要跑來吉原呢?」

  「……可我一個也沒有發現啊?」

  「所以才說你是八嘎。」

  「……銀桑。」我捏了捏拳頭。「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這種狀態沒什麼力氣,就不能打你了?」

  「你以前有力氣的時候和我打架有一次贏過嗎?」

  「……你贏了。」我泄氣的耷拉著肩膀,跟在他身邊晃晃悠悠的走著。要不是和這些家伙打架都屬於玩鬧的性質,我從來不放出我的爪子和牙齒,這些家伙還能有機會站在我面前得瑟?真是的,一點都不知道感激別人的體貼。

  在吉原的出口處,老遠的,我就聽到了小神樂咆哮的聲音。「要是辰羅醬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衝田總悟!」

  奇怪的是,我一點也沒有聽到衝田的回擊。我跳了跳,朝小神樂招招手。「卡古拉醬!我沒事!」

  「辰羅醬!」小神樂眼眶紅紅的,一聽到我的聲音,她立馬拋下了衝田,朝我飛撲過來。我現在這種狀態根本做不到穩穩接住她,還好銀桑從身後扶了我一把,才避免了我被撞倒的悲劇。

  「辰羅醬,你沒事吧?」小神樂看起來像是要急哭了。「要是你出了什麼事的話,我絕對要打爆那個混蛋的頭!少女的心靈都是很纖細的,他那種混蛋是一點也不會明白的阿魯!」

  「嘛嘛,冷靜一點啦卡古拉醬。」我捏了捏她的臉,擠出一個笑來。「我才剛剛拿到文件而已,還什麼都沒發生呢。」

  「總悟,去道歉。」土方先生面無表情的看著這邊,命令道。我看到衝田總悟的視線往我這瞥了一眼,又迅速移開了,一臉的不情願。

  「沒有那個必要。」我笑著說道。衝田總悟在一瞬間轉回視線來,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好像很憤怒。「我是自己下了這個決定的,和別人無關。要是我不願意來,那麼誰都不可能強迫我。」

  衝田哼了一聲,扭頭拉開了警車的後座門,又砰的一聲把門甩上。我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摸了摸還緊緊抱著我的小神樂的頭。「好啦,卡古拉醬,別撒嬌了,到了回去睡覺的時間了。銀桑,帶她回去吧。」

  「萬事屋,這次的委托費用……」

  「這次不收費。」銀桑打斷了土方先生的話,「這家伙一直以來給我們幫了不少忙,這次的費用就當她提前墊付過了吧。她要是出事了,我們這邊也會很麻煩的。」

  我走到警車的副駕駛座旁,拉開門鑽了進去,一旁,土方先生掐滅了煙,也上了車。衝田還在生氣,我能嗅到空氣中的他憤怒的氣息。奇了怪了,我又沒怪他,也給了他台階下了,他到底生的哪門子氣啊?難道要我主動去道歉才行嗎?可我做錯了什麼啊?

  因為太在意衝田,我甚至暫時忘記了和土方先生今晚的尷尬。在又一次扭轉頭去看一上車就帶起眼罩的衝田時,土方先生突然說:「別理他。」

  「啊?哦……」我又一次打量了他一眼,轉回了頭去,視線再次和土方先生對上,我幾乎是立馬就想起了先前的烏龍。我飛快的轉開了視線,尷尬的往門邊靠了靠。快到屯所吧,不然我快因為尷尬癌發作去世了。

  後視鏡裡,衝田將眼罩抬起一角,向前方看了一眼。在後視鏡中,二人的視線相觸,衝田哼了一聲,一松手,眼罩又落回了原處。


第50章 溝通有時候並不能解決問題

  終於到了屯所了,我飛快的下了車,幾乎是一路小跑的去拿上了禁閉室的鑰匙和鎮靜劑,在禁閉室的門口,我看到了衝田。他瞪著我,看那樣子,好像要隨時給我一刀似的。我停下了腳步,也回視著他,我在想,要是他真給我一刀,那我希望他瞄准一點,最好穿過下腹部,那我至少能保證清醒,然後想個辦法回他一腳。

  可衝田只是走到我面前,與我湊得極近,我幾乎感受到了他的鼻息。他盯著我,罵了一句:「蠢貓。」然後就插著口袋走掉了。

  我挑起眉毛,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的背影。這小孩兒在搞什麼?人類青春期的小鬼也沒見幾個像他這麼怪的啊!

  不再理他,我邁步走進禁閉室,熟練的給自己套上項圈,再掛上鎖鏈。(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我其實是崩潰的。我什麼時候做這件事這麼熟練了啊!去他媽的發|情期吧!)我撬開鎮靜劑的蓋子,仰起頭,一飲而盡。之後會發生什麼我先不管了,反正,我覺得不會比已經發生的更糟,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好好睡一覺。

  這一夜過的還算和平,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我依舊在禁閉室裡,和昨晚睡著之前的唯一區別就是換了個姿勢。我站起身來,解開項圈,隨手扔在了地上。摸了摸脖子,感到上面因為摩擦而產生的紅腫已經消退,我活動了一下筋骨,走向了洗漱間。

  「哦哈喲,米娜桑。」我一邊打著招呼,一邊熟練的抓起口袋裡的皮筋,對著鏡子梳起頭發來。在鏡子裡,我看到所有的隊士整齊的退開一圈,將我周圍化成了真空地帶。嘛,特殊時期嘛,也沒有辦法。我有些遺憾,以平日三倍的手速洗漱完畢,朝他們揮揮手,出門去了食堂。

  今天依舊是禁足的一天,不同於生病時候的禁足,我現在最好不要靠近任何人。為了防止我又偷溜,屯所派了人手看守我,而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排到了衝田。這家伙那來路不明的怒氣還沒消,我也不想去惹他,如同鹹魚一般趴在地上發呆。

  然而還沒熬到中午,我就完全坐不住了。不行,我得離開這個家伙,再這麼連話也不說,估計等晚上其他人回來,我早就憋死了。於是我抬起手,在靠近衝田的地板上敲了敲。「喂,我好無聊,我想去萬事屋。」

  他抬頭看著我,一言不發。我側過身子,用一邊胳膊支著腦袋。「只是去萬事屋沒什麼問題吧?我可以找小神樂玩,銀桑也可以幫忙看著我,你只用把我送過去,然後隨便去干點什麼,晚上再來接我就好了。」

  他依舊一言不發,只是拿起刀,站了起來。我知道,這事成了。我也迅速的換上了鞋子,跟在他的身邊,雖然他還是一副臭臉,但我因為馬上就要擺脫這樣窒息的空氣了,一點也沒覺得尷尬。

  小神樂先是對我表示了歡迎,然後直接把衝田一腳踹了出去,我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小神樂就已經梆的一聲把門合上了。她一把抓住我剛剛伸出去准備阻止她暴力襲警的手,把我拽進了屋子。

  「辰羅醬你坐在這裡不要動,有什麼需要的就盡管吩咐我吧阿魯!」小神樂雙腿叉開,一拍胸脯,「以前是辰羅醬照顧我,現在辰羅醬狀態不好,那就換我來照顧辰羅醬阿魯!」

  「哈哈,阿裡嘎多卡古拉醬,我還沒有虛弱到那種程度啦。」

  「辰羅醬,我在冰箱裡發現了哈根達斯阿魯!你要吃嗎?啊!居然還有大福!」

  「阿諾……卡古拉醬?你有聽到我說的話嗎?」

  「我記得那邊的團子也很好吃的,辰羅醬你想吃嗎?」

  「卡……卡古拉醬?我吃不下這麼多東西的!總之你先冷靜一點啊!那邊看戲的眼鏡仔還有天然卷!趕緊滾過來幫忙拉住她啊!」

  樓上傳來熱鬧的打鬧聲,一直在窗下等待著那只蠢貓出來道別的衝田插著口袋,面無表情的轉身走了。

  好容易把受了點刺激而顯得有些反應過度的小神樂給安撫了下來,我在萬事屋的沙發上躺成長長一條,深覺心累。就在我完全放松了身體的時候,門口突然出現了敲門聲。

  「銀時?銀時你在家嗎?」

  是桂!我猛地睜開了眼。怎麼辦?我是不是該躲一下比較好?可是躲哪比較好?萬事屋可沒有大到能藏下我這麼大只一個人啊!我現在跳窗逃跑會不會又太奇怪了?絕對會被小神樂和銀桑聯手抓回來的吧!可要是不跑路的話,經過昨晚那種尷尬,我到底該怎樣才能做到直視門口那個黑長直八嘎啊!

  「無路賽啊銀時他不在家!」銀桑被吵得不行了,衝著門口喊了一聲。「假發你煩死了銀桑我不是早說過我金盆洗手決定從良不干了嗎!」

  「不是假發是桂!我今天不是來勸你和我一起攘夷的,我是有很煩惱的要緊事想找你商量一下……」假發那家伙已經自覺地拉開了房門走了進來,正好和決定准備先躲進廁所再想辦法的我對上了視線。

  「……辰羅殿,昨晚是你……」

  「不是,什麼都不是,你的錯覺。」

  氣氛沉默了。

  「喂,定春看起來像是要憋不住便便了,卡古拉,你去帶著他出去溜一圈解決一下,新八幾,你跟著卡古拉一起。」

  「誒?為什麼?」小神樂還沒有反應過來,卻被新八幾硬是拽了起來。門關上的聲音傳來,萬事屋裡的空氣再一次沉默了。

  「總之,先解釋一下吧。」銀桑把目光斜向了我。

  「其實我昨天在去吉原之前,又發作了一次,我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反正我溜出門的時候還是貓,去的也明明是吉原的方向,但是等我清醒過來,就在他家了,而且還用的是人形。」我說著說著,情不自禁的又捂住了臉。「總之我真的是什麼都不清楚,那種情況下……你又不是沒見過,我那種情況下是完全不受控制的。」

  假發看著我們,「你們在說些什麼?」

  「哎呀差點忘了,你什麼都不知道。」我將身子轉向他那邊一點,卻一直不肯去看他,只是死死的盯著茶幾的一角。「我是小黑這件事你昨晚已經看到了。」我放出耳朵,在腦袋頂上飛快的晃了晃,又趕緊收了回去。「然後呢,前些日子我不是長大了一點嗎?然後就好像突然從幼年期步入了性成熟,忽然有了發|情期,在發作的時候會不受控制,就像你昨晚上看到的那樣。現在還完全沒有找到解決辦法。」

  「總之,會發生那種烏龍只是個意外,你還是趕緊忘掉比較好。」

  「那辰羅殿為什麼會變成貓來親近我呢?」

  「因為你喜歡貓啊。」我理所當然道,「工作累了的話,想找人幫忙按摩,於是你就是合適人選咯。」

  「也就是說,我在很久之前就把辰羅殿的全身都摸過了吧。」

  我的呼吸一滯。「嘛……你要是非要這麼說,那也確實是事實。不過我是一點不在意的,我們物種都不一樣,我對人類沒有興趣的。」

  「可……」

  「假發,別說了。」銀桑忽然插話道,「辰羅這家伙和你是不可能的,你忘了她的工作了嗎?」

  銀桑!good job!我朝他遞去一個感激的眼神,趕緊將話頭接了過來。「我是不會從真選組離開的,我想殺的人已經殺了,現在的幕府沒有違背我心意。桂,難道你想要放棄攘夷嗎?」

  「不可能!」他想也不想的答道。

  「那不就行了。」我放松下來,靠在沙發背上。「就保持現在這樣吧,我覺得挺好的。喂,我可沒什麼心情,現在也沒有那個力氣逮捕你,但你要是再不走的話,一會兒,衝田那家伙就會來了,我可不想坐在這裡挨炮轟。」

  桂看著我,沉默了一會兒,轉身走了。我支著下巴,轉頭看向銀桑。「喂,銀桑,你說我最近怎麼那麼多麻煩事呢?」

  「誰讓你是只貓,不是個人的。」

  「啊……可是人類的女性也很麻煩啊……豈可休煩死了煩死了,我到底是為什麼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啊?」我又在沙發上將雙手舉過頭頂,努力的把身體拉長。「卡古拉醬快回來吧,快來安撫我這受傷干裂的心靈啊!」

  傍晚的時候,真選組來了電話,說是衝田不來接我了,於是我讓銀桑把我送回去。他再次推出了那輛小綿羊,我打量了一眼。「怎麼還是沒有車筐?」

  「我現在就是有了車筐,你能變回貓鑽進去?」他斜著眼睛看我。

  「算了算了,爭不過你。」我跳上車,扶著銀桑的肩膀站了起來。「就這樣將就一下吧。」

  風吹過我的臉頰,說不出的舒服。

  晚上,我又一次自覺地去了禁閉室,但是卻沒有立馬使用鎮靜劑。我捏著那支瓶子發了會呆,莫名就覺得委屈的不得了。直到眼淚滑出眼眶,我才忽然驚醒過來,趕緊敲開瓶蓋,將藥劑一飲而盡。

  第二天,我干脆又把萬事屋叫進了屯所。要是我出去的話,說不定又會遇上桂,我不想再那麼尷尬了。

  新八幾有些事留在了道場,土方先生和銀桑待在門廊上,看著巨大的定春在院子裡東奔西躥撲落葉玩,小神樂在我對面,和我聊著天。可我卻難得走了神,聽著門外定春歡樂的聲音,我心中十分向往。我也想變回貓咪,和他一起撲葉子玩。這個該死的發|情期就不能趕緊給我消失嗎?


第51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的心情又暴躁起來,一股對於自己的怒氣陡然而起,我在想,要是短刀在身邊就好了,那樣我就可以給自己的肚子上來一刀了。

  老實講,我不喜歡疼痛,發|情期手軟腳軟的同時肚子上插著一把刀,這讓我的戰鬥力幾乎一下子被清空,要是我以後還會愈發頻繁的發作,那我以後還過不過日子了?我這個樣子,還這麼變強,怎麼殺掉松陽啊?難道非要我去懷孕才行嗎?

  ……等等,懷孕?不是有一個家伙在好些年前就一直盯著我的肚子嗎?

  「喂,我有人選了。」我忽然笑了起來。

  「什麼人選阿魯?」小神樂一直都不知道我們在說些什麼,此時好奇的問道。

  「幫我度過發|情期的人選啦。」我摸了摸小神樂的頭。

  「是誰?辰羅醬是要有男朋友了嗎?」

  「不是啦,我不喜歡那家伙,他也不喜歡我。」我朝小神樂眨眨眼。「是神威。」

  「誒——?!」小神樂的眼睛瞪大了,「不可以,我不能叫辰羅醬做我的嫂子阿魯,神威他一點都不好,他配不上你的阿魯!」

  小神樂的吵鬧吸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就連路過門口的衝田也探進頭來,問道:「什麼嫂子?」

  「快阻止辰羅醬,她要去找我那個混賬老哥阿魯!」

  「嘛嘛,冷靜一點卡古拉醬。」我努力拉住一臉不忿的小神樂,安撫道。「我想了想,那家伙既然很早就瞄上我的肚子了,我想他應該就是最好的人選了。」

  「那你想有那個混蛋老哥的孩子嗎?」

  我一陣惡寒,咧了咧嘴角。「誰要那種東西啊,鬼知道出來會是個什麼怪物。而且我不想揣著那塊肉,叫自己的身體笨重那麼長時間。安心啦,我會好好吃藥的,我的身體沒有抗藥性,還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這點還是很便利的。我可以去找那種比較強力的藥吃,盡量保證沒問題的。」

  「那也不行,總之就是不行……」小神樂都快急哭了。

  「放心啦,我真的沒問題的。」我彎下身子,輕輕抱了她一下。「我就去幾天就回來了,到時候一定恢復元氣滿滿的樣子,來拉鉤怎麼樣?」

  「……那好吧,約好了哦。」小神樂伸出小手指,和我勾了勾。「不管怎樣,我都支持辰羅醬的決定。」

  「不行。」衝田拉開了門,一步踏了進來,面容嚴峻。這是他這幾天和我說的第一句話,我奇怪的瞪了他一眼。「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我轉向靠門廊那邊的出口,卻發覺土方先生也銀桑也站了起來,看那樣子,像是要攔住我。

  「你們也覺得不行嗎?」我皺起了眉頭。

  「對。」

  「為什麼?」我的聲音開始高了起來,我的怒氣轉移了方向。「為什麼不行?我說我去吉原,你們說不行,現在我有了合適的人選,你們還是說不行,明明這事不是發生在你們身上,憑什麼你們要對此發表意見,為什麼我要聽你們的?」

  「想要阻止我嗎?呵,真的以為我這幾天沒力氣,就虛弱到連幾個人類都躲不過去了?」我扭了一下脖子,伏下了前身。

  銀桑和土方先生什麼話都沒說,但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鐵了心的想阻止我。身後突然傳來□□撞擊的聲音,我聽到小神樂衝我喊道:「辰羅醬,身後就交給我了!」

  「多謝!」我不再廢話,猛地竄起身來,勾住頭頂的天花板,忽然將身子變回貓來,躲過銀桑抓向我腳腕的手,然後猛地蕩起身子,在半空中又切換回人身,半躺在地,從地板上滑到了門廊。我喊了一聲:「定春!跳牆!」

  那只大狗一直很聽我的話,他停下了撲樹葉,往後退了幾步,我趁這個機會竄上了他的後背。「跑!快點!」他汪了一聲,利落的翻過真選組的院牆,順著大路飛奔了起來。我伏在他背上,指引著他暫時停在了一家藥店門口,我進去以最快的速度買了足夠的鎮靜劑和避孕藥,又飛快的朝空間站跑去。

  我知道土方先生他們如果追過來一定會查票,但很巧,我這輩子除了打架和做飯,最拿手的技能就是逃票了。這一回,我不敢變回貓形,我怕我忽然發作,這船上有這麼多貓科動物屬的天人,要是萬一他們也受到影響了,那現場怕是就不可收拾了。

  還好,這一趟船上人不多,我混得了個座位。我坐在窗邊,看著宇宙的風景,心情逐漸平靜下來,我想起我剛才對他們說的話,有些內疚。我不該語氣那麼重的,他們已經很為我擔心了。要不等我回去,道個歉吧。

  旅途很長,我又不敢隨便睡,只好在腦子裡胡思亂想著。不知怎麼的,我就想起了烏龍頻發的那一夜,我試著去回憶在我失去理智之後的舉動,卻驚訝的發現,我居然能模模糊糊記起不少來。然而更讓我驚訝的是,我發現在我石樂志之後,我所表達出的舉止正是我自己可能都沒太注意到的本心。如果土方先生或者是桂懂得貓的舉止語言,還能在面對一個女人時用貓的語言去解讀……算了想想也不可能吧。

  總之,我很尷尬的發現,我對於土方先生的表現,是屬於對於貓媽媽那種撒嬌,而對於桂,則是屬於可以偶爾一起玩耍的戀人。(天地良心,我一點不認為我喜歡他,只是挺喜歡和他偶爾一起玩玩罷了)我是永遠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的,土方先生聽到了可能會惆悵的再去抽一根煙,而桂這個軸的簡直無可救藥的家伙可能就會變本加厲的軸起來。

  好歹熬到了目的地星球,我立馬趕去了那個聯絡人的所在處,卻意外發覺,神威也在那裡。

  「呦,辰羅,好久不見。」他笑著和我打招呼,不知道怎麼的,我莫名背後一緊。

  「好巧啊,是你有生意在這裡嗎?」

  「不是哦,我是來這等你的。」

  「誒?你知道我要來?」

  神威撇下那個當初說是在追擊我的時候被車撞了,包了一頭紗布的負責人,快步走到我身邊,一把拉住我的小臂,把我往外拖去。我對於夜兔的怪力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只好也跟在他後面踉踉蹌蹌的走著。最後,他嫌我走的太慢,干脆像扛麻袋一樣把我橫著抄起,朝著他的船上飛跑而去。

  「我靠神威你搞毛啊!我還什麼都沒吃呢不然吐你一身啊!」

  神威不理我,扛著我一直走到了飛船的內部才把我放下來。還沒等我喘口氣,他又按著我的肩膀,把我壓在了牆上。

  「為什麼去吉原注冊?」

  「你怎麼知道啊?」我問完,忽然又發現自己問了個蠢問題。現在吉原歸他管,這突然冒出來個太夫,他當然知道了。

  「要是你再不來,我就要去地球找你了。」

  「那看來我來的很對啊。」我干巴巴的笑了一聲。

  他的拇指在我的肩膀上摩挲了一下,一只手順著我的手臂,劃過肋骨,腰側,輕輕貼到了我的小腹上。我覺得有點癢,忍不住躲了躲,肩膀上的那只手瞬間加重了力道,於是我又不敢動了。

  「辰羅。」他低著頭,指尖在我的小腹上打著轉。我強忍著癢癢,等著他把話說完。「你為什麼會想去碰那些亂七八糟的男人?他們弱的和螻蟻沒什麼兩樣,根本沒資格碰你。」

  「我也沒去碰啊……剛剛注冊上還沒來得及決定名號呢,就被銀桑拽跑了。」他的手實在叫我難過,我抬起手來,抓住那只放在我小腹上作亂的手,想把他拿開。

  他的動作忽然一頓,抬起眼來,湛藍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我感受到了無聲的壓力,一下子摒住了呼吸。「那現在你是有了那個銀發武士的孩子了嗎?」

  「哈?」我忍不住笑了,「你當我是老鼠還是兔子啊,繁殖動作這麼快。」

  「那你們就是有關系咯?」

  「啊,對啊,朋友關系。唔……也可以說是貧窮的MADAO和善良的救濟人的關系吧。」

  「那你的發|情期……」

  「喂喂,我還沒說我的發|情期呢,你是怎麼知道的?」

  「看到你在吉原注冊的資料單之後,阿伏兔說的。他說在地球上的這個季節,正是貓咪的發|情期。」

  「那我真是謝謝阿伏兔了,省了我這麼大一筆麻煩。」我拍拍神威的肩膀。「那玩意我一個人解決不了,所以才來找你幫忙的。」

  神威的眼神亮了起來。「這麼說,辰羅是想有我的孩子了?我好高興!」

  「八嘎!」我敲了這家伙的腦袋一下。「我不想要孩子,誰知道會生出什麼怪物來。」看到神威還打算說些什麼的樣子,我又趕緊補充道:「而且據說懷孕會叫人變弱變傻的,我不想那樣。」

  「也是……萬一生出來的孩子還沒有辰羅以前強,而辰羅又因為懷孕變弱了,那我就得不償失了。」

  「對吧!」我松了一口氣,這算是糊弄過去了吧。我朝他搖了搖我手上拎著的袋子,「為了以防萬一,我還買了不少藥,萬一要是真的有孩子了,怕是用盡所有辦法都不可能叫那坨肉以非自然狀態離開我的身體。總之先給你提醒一聲,別把這些錯吃了。」

  「安心安心,我不會亂吃東西的。」神威向我保證。

  不,在我看來,你就是那種什麼都敢吃的家伙。

  神威松開了壓在我肩膀上的手,改為拉住我的手。「那你住在哪裡?直接住在我的房間吧!」他甩了甩我的手,我在一瞬間好像又出現了他在撒嬌的錯覺。

  我奇怪的看著他,「我為什麼要住在你的房間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和人擠在一起。」嘛,至少在這邊是這樣的,我可不想在睡夢裡被踹斷骨頭。

  「殘念,那辰羅需要我的時候記得叫我啊。」他的呆毛垂了垂,隨即又豎了起來,他好心情的笑起來,歡快的步子像是要小跳起來似的。我像是看著神經病似的看著他的背影。拜托這小子,真的沒問題嗎?


第52章 性冷淡司機在線翻車

  我去一直以來留給我的房間放了東西,又到廚房去找了吃的,填飽了餓了大半天的肚子,也不敢亂晃,又趕緊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還沒有發作,現在也不知道干什麼,就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發呆。說實在的,我跑過來找神威的舉動倒是挺豪邁的,其實自己心裡一點底都沒有。畢竟我可是剛從幼年期脫出來,而直到在新選組工作之前,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什麼男女有別這樣一類話。

  我回憶起當初在吉原,日輪和月詠給我開展小課堂的時候,我幾乎什麼都沒聽下去,到最後甚至破窗而逃,從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對這種事情不拿手。神威這家伙真的靠譜嗎……萬一他也不拿手怎麼辦?

  我在心裡胡思亂想著,最後把自己煩的要命,索性一翻身,把頭拱進了枕頭底下。管他媽的,不想了,反正真的發作的時候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這麼趴了一會兒,我居然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嘟嘟嘟嘟嘟……wb@紅瞳黑貓z(z小寫,沒頭像,隨便翻翻或者搜tag都行


第53章 除了打和吃其實他還能有回憶殺

  神威放了一大盆熱水,把辰羅放了進去,同時看著她不要沉到水裡,然後,就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殺人越貨他熟練,可要照顧人,他是一竅不通。他想了想,調好了固定的水溫,把辰羅扶起來,自己也一起躺了進去,辰羅在他懷裡,簡直是史無前例的乖巧。

  他看著她的黑發在水面上散開,有不少貼在了他的胸前,她的貓耳朵也沾了水,此時有些軟綿綿的耷拉在腦袋上。他忽然好奇起那玩意是怎麼長出來的,於是用手撥開她的頭發,去撫摸她的耳根。她好像是有所察覺,嘴裡嘟噥了一句,耳朵動了動。

  好可愛,好有意思,辰羅,你怎麼會這麼有趣呢?神威玩心大起,又開始折騰起她的頭發來。

  神威剛開始注意辰羅是因為她的名字。那時候他剛離家不久,一直想找些很厲害的家伙打架,好快速變強。因為她的名字,他和她打了起來。他那時候就發現了,面前的這個家伙是一個又弱又強的家伙。

  弱,是因為她沒什麼力氣,也沒什麼技巧,她甚至還不怎麼能熟練的使用她的四肢。她就像是他以前聽說過的那種被野獸撿回去養大的孩子,打架的氣勢總有種野獸的瘋狂。但她又很強,是因為她的愈合速度比專屬於戰鬥民族的他還快的多,在每一次遭受打擊之後都能再站起來,越戰越勇,仿佛不知道痛似的。後來他才知道,她和他的媽媽江華一樣,是不死者。

  他那時就很中意她,若是訓練的好,那她以後或許可以成為他專屬的陪練對像,也可以說是玩具,還是怎麼都玩不壞的那種。若是有一天她也像他的媽媽那樣開始重病的話,她還可以陪她回一趟地球,等她的身體變好,他就又可以擁有一個玩不壞的玩具了。

  她那時剛好也沒什麼目標,於是他們結伴而行。他看到了她的耳朵尾巴還有爪子牙齒,也看到了她那詭異的愈合能力,因為好奇,他問了原因,於是她變回了本體,只是一只巴掌大小的小奶貓。

  雖然面上看不出來,但是他還是嚇了一跳的,誰能料想到這樣一個干架如此狂熱而又生猛的家伙,其實只是那麼柔軟的一只小貓咪呢?他想,這是辰羅給他的第一個驚喜吧。

  可是驚喜總是不斷的。他們打架總有輸贏,他們誰都不想輸,所以每一次他們都很拼盡全力。辰羅很不喜歡斷骨頭,但是為了樹立自己主導者的威信,神威幾乎每次都會想辦法搞斷她的骨頭。他以為這樣會讓她求饒,誰知她說,她選擇用做飯來替代輸後的懲罰。

  本來只是想搞來一個打不壞的玩具,誰知居然還意外附贈了廚娘,這讓神威高興不已,這是辰羅送給他的第二個驚喜了。辰羅那時候的廚藝還很糟糕,但神威不在乎,只要有人負責做飯,他就已經很開心了。

  有一天他去買菜,遇上了曾經見過的叫阿伏兔的人,他所在的第七師團此時正好停在了這顆星球上,而他們又正好在招人。上一次在烙陽不小心錯過了,這一回,他不想再錯過。他很興奮,完全忘了辰羅叮囑他的買菜一事,直接跑去應聘了。直到五天之後,他已經成功的加入了春雨,還在其中有了不低的地位之後,他才終於想起還有一個人在等著他。

  他和他新收的一幫下屬回去找人,本來他都做好了人去樓空的准備了,可誰知還是老遠的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穿著寬松的功夫裝,在院子裡嘿嘿哈哈的練習拳腳功夫。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高興起來,其高興程度完全超過了他的預期,他想,這是第三個驚喜了。

  「喂,神威,那個超漂亮的小姐是誰?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啊!」有一個夜兔搡了搡他,他回過頭去,看到後面一眾的夜兔男人們的眼神都多少閃著貪婪的欲望,他這時才忽然意識到,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的那只貓妖,其人形也是一個很漂亮的少女。

  他不喜歡他們看他的玩具的眼神,那只能是他的辰羅。於是他說:「她是我女……」

  「神威你是滾到哪個星球買菜去了啊!」她咆哮的聲音和飛來的一腳打斷了他,他熟練的後跳一步,淡定的用胳膊擋住她再次踹來的一腳。

  「嘛嘛,冷靜一點辰羅。」

  「老子冷靜你大爺啊!你把錢都拿跑了害我餓了整整五天!要是換個其他什麼人來了這些天足夠餓死了好嗎!」辰羅看起來快氣炸了,她放出爪子,猛地朝他脖頸探過來,撕裂了他的披風。

  旁邊有夜兔鼓起掌來,還有人吹起了口哨。她像是這才意識到周圍有人,站直了身子。「初次見面,我叫辰羅,是那邊那個蠢貨的干架朋友。」

  「辰羅桑,你很強啊,要不要和我們比試一下?」

  「好啊,隨時奉陪。」

  神威詭異的不爽了起來,他走上前去,攬住了辰羅的肩膀。「她可是很強的,要想和她打架,先贏過我。」

  一片鴉雀無聲。辰羅環視了周圍一圈,「要是沒你厲害就算了。」她忽然反應過來,一把拍掉神威的手,「你倒是給老子交代一下你買菜買到哪個鬼地方去了!算了那個先別管了總之把錢給我老子真的要餓死了!」

  「不如我帶你去廚房你自己做吧。」

  「我都這麼餓了你還要我自己動手?神威你是不是欠揍了!」

  「就當我的慶功宴,你覺得怎麼樣?」

  她猶豫了。「……行吧,這次是特例。」

  「太好了!」他歡呼了起來,只要還肯做飯,辰羅就還沒有那麼生氣。

  他把辰羅帶上了船,當她得知這艘船是干什麼的時候,她似乎有些不開心。辰羅雖然不論什麼都很野獸派,卻有著謎一樣的正義感。就好像她寧願一直餓著,卻也不肯靠自己的武力值去隨便搶點什麼吃,原因竟然是那個星球是一個很和平的星球,有健全的法律系統,她不想去破壞它。

  他每一天都在打架,地位也逐步高升,可是辰羅卻越發的不自在了起來,她好像想走。這種預感終於實現了,辰羅有一天忽然說,她要回她的故鄉地球了。

  是要回去補充這段時間飄蕩在太空耗費的阿爾塔納嗎?那麼,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他還並不希望她死掉。

  可已經太長時間都和她待在一起,神威有些舍不得。他說回去找她,卻被她很堅決的阻止了。「地球經不起你禍禍。」她說沒關系,她會抽時間回來看他的。

  第一次分別的時長是兩個月十三天,神威也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記得這麼清楚,這樣子讓他看起來很想她,好吧他確實挺想的。沒人可以隨便打架了,好像連吃飯都沒有那麼香了。

  可是同時,他又不想她很快來看他。要是因為他,她變得總是愛離開地球,那她有一天是不是也會像他的媽媽一樣虛弱到病死?這樣的話,他豈不是害死了她?

  她還是來了,雖然旅途很辛苦,但她還是來找他了。他替她教訓了那個不長眼的分區負責人,看她蠢兮兮的真的相信了那個人頭被車撞了的謊言,他在暗處笑得肚子都痛了。

  很可惜他那段時間在忙,沒有太多時間陪她,有一個和辰羅一樣來自地球的武士現在想要與他合作。他和他提起了辰羅,說她是一只貓妖,是一個有趣的家伙。

  「有機會真想見一見。」高杉晉助說道。

  於是神威就想著,等找個機會叫辰羅和高杉晉助見一面。可誰知他還沒介紹呢,辰羅就自己溜到那邊去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看起來很生氣,說她現在立馬就想回地球。他拉住了她,說想吃她做的飯,一通死纏爛打之後,她同意了,他便明白,她已經不生氣了,至少不那麼生氣了。

  她的手藝進步很大,只是口味讓他想起了自家那個廢柴妹妹,他想起來,自己的那個妹妹也在地球上。他忽然對於辰羅在地球上的生活好奇了起來。

  趁著鳳仙的事,他去了一趟地球,正趕上那邊的夏日慶典。在那裡,他看見了辰羅穿著地球上的特殊服裝,拉著一個長發男人的手飛奔,不知怎麼,他覺得那只手很礙眼。

  隨即,他又看見了很多人,其中也有她那個廢柴妹妹。他聽不見她說的話,但是她看起來那麼高興,又那麼溫柔,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溫柔。不可否認,他不高興了。

  沒關系,等事情完了,我會來找你的。他那時候如此想著,努力壓抑著嫉妒離開了。

  他沒想到,他在吉原見到了她,她身上還穿著他的衣服,這叫他興奮不已。她衝他發了一大頓脾氣,看起來從未有過的嚴肅。雖然沒有廚房來給他檢驗一下,但他察覺的出來,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她和鳳仙打了起來,發揮出的實力史無前例的強勁,神威這才知道,原來辰羅在和他打架的時候一直都在放水,大概是怕殺了他吧。她真的對鳳仙造成了沉重的傷害,只用她那柔軟而又無力的身體,神威那時候覺得高興的不得了,果然辰羅桑能給他無窮的驚喜。他抱著渾身是血的她,忍不住親了一下,親完之後,又差點忍不住親第二下。

  辰羅對於那個銀發武士簡直是過分在意了,她甚至為了他哭了出來。神威那時候覺得震驚,他再三確認,才終於肯信服,那真的是辰羅的眼淚。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辰羅要那麼在意那家伙?他一點也想不明白。他的腦中晃過祭典那天辰羅從那家伙手中接過簪子時欣喜的模樣,忽然覺得胸前有點悶。

  他回去之後又思考了幾天,忽然明白過來,或許辰羅是喜歡那家伙的。嘛……那家伙確實挺強,要是辰羅選擇了他也不奇怪……可是他也很強啊,為什麼不選擇他呢?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他,他甚至要隔一段時間都要講這事提起,他看的出來,每次他一說關於更強的孩子這事,辰羅就一副想殺人的模樣。她從來都沒想過這些,也一點都不想想。

  可是神威還是擔心,萬一有一天辰羅要做選擇了呢?她要是不選他呢?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應該把她強行留在身邊。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他那個混蛋老爹把媽媽帶離惶安時的想法,是因為他想有她在身邊陪著,除此之外,他還害怕有人把她搶走。他明明知道帶離她可能會害她死掉,他還是忍不住產生如此渴忘。

  現在,他終於不用再擔心下去了。辰羅到了不得不做出選擇的時候,她最終選擇了他。她終於完全是他的玩具了,這是他從這個世界手裡搶來的,獨一無二的戰利品。


第54章 誤會那!麼!大!

  我睜開眼,花了兩秒來梳理了一下現在的情況,然後,我抬起腿,對著身邊的神威飛起一腳。

  「嗷!」發出一聲慘叫的是我,不是他。我趴在床上,扶著自己的老腰。我他媽果然是老了嗎?為毛我這麼年紀輕輕就腰疼成這樣啊!為毛我的身體不把過度勞損判斷為傷勢順手修復了呢?

  神威也醒了,側過臉來,對我露出一個微笑。「哦哈喲辰羅,我餓了。」

  「你個王八蛋的意思是指望我去做嗎?」我想咆哮,卻忽然覺得自己的嗓子有點像是漏了風,喊起來有些刺痛。「有沒有水?」我從被子裡探出一只手。

  神威從床邊的櫃子上倒了一杯遞給我,我幾口喝下去,將杯子塞回他手裡,抱住被子滾了幾圈,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背對著神威又合上了眼。

  我聽到他穿衣服的聲音,然後是腳步聲,接著門被打開又關上,我這才翻過身來,盯著天花板,回想起昨晚上發生的事。

  我睡著之後,好像是石樂志了,然後就跑來了神威的房間,似乎還對他展開了攻擊什麼的……那家伙好像也對我做了不少威脅……哎呀記不太清了,反正在我的內心世界,這家伙的存在完全就是個敵人嘛!

  不過這家伙也真是有夠混蛋的,居然想著故意折磨我什麼的……老子可是貓啊好嗎!身上根本沒有一點點持久性可言好嗎!這家伙就不能稍微體貼一點嗎!……算了我也真是有夠蠢的居然妄想讓神威體貼一點……

  不過這樣,應該算是熬過一次發|情期了吧?還是說我可能還要石樂志幾回,這段時間還需要在這裡度過?發|情期的中止原因是什麼來著?交尾還是懷孕?土方先生當初說的啥來著?豈可休全忘了啊!啊,說起來懷孕……我得趕緊把藥吃了才行。

  藥都在我自己的房間,雖然我確實不大在意穿著,但是不論是哪個星球的天人都沒有裸奔的習慣,我只好先想辦法把衣服穿上。我扶著老腰走下地來,一眼看見了地上的幾塊很眼熟的布片。很好,這不是我的旗袍,內衣,還有胖次嗎?神威你個王八蛋,你稍稍微有點耐心能死嗎?現在我穿啥啊!外衣隨隨便便也就解決了,但是內衣怎麼辦?你的船上除了我以外還有一個女人嗎?

  我滿心崩潰的翻出他的醫藥箱,用紗布,繃帶和醫用膠帶勉強解決了一下,又找出他的唐裝,重新打扮的像個胸肌很發達的男人。看到船還停在那顆星球上,我松了一口氣,趕緊跑了下去買了一套新的衣服。正准備回到船上的時候正巧碰到了神威,他面色陰沉的看著我,問我干什麼去了。

  我朝他晃晃手裡的袋子,「買衣服去了。」

  他又笑了,走過來摟住我的腰,「我的衣服你穿上也挺合身的啊。」

  「合身你大爺。」我在他頭頂敲了一下,「我倆光三圍就能差出半米去,下回你耐心點,女孩子的衣服都是很貴的,我干的可都是正經工作,工資很低的,沒那麼多錢買衣服。」

  「嗨依嗨依。」他好心情的拽著我回了房間,我這才知道,他原來是幫我去端早餐了。我默默的看了一眼今天的日期,我得把今天記下來,我認識他這麼久了,這可是他第一次有一點體貼的表現。

  早飯過後神威就被我踹出了房間,看他那種蠢蠢欲動的樣子,我就覺得頭疼,腰也疼。我這個大齡少女一點經不起他這個年輕人折騰。

  把那一堆藥吃了下去,我用被子蒙上頭又睡了一覺,直到被餓醒,我這才又磨磨蹭蹭起了床。

  指望在這艘船上吃點什麼合適的,除非自己動手,我的胃口一直很小,真的經不起那麼大飯盆折騰。廚房在船的另一邊,我只能從這邊一直走過去。

  身體恢復的不錯,我一邊拉伸著筋骨一邊走著,在路過飛船中部的時候忽然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煙味,隨即,我看到一個印著金色蝴蝶的衣擺在暗處晃了晃。

  我的腳步戛然而止。

  一點火星閃了閃,我看到那人轉了過來,對上了我的目光。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的目光掃過我的衣服。「這一次是做春雨的臥底嗎?」

  我咬了咬下唇,別開視線。「只是來找神威幫忙。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要是什麼時候反悔了,鬼兵隊隨時歡迎你。」

  我沒有回答,勾著腦袋,飛快的穿過這裡,心情差極了。我想,我應該預料到他在這裡的。

  因為害怕再遇上高杉,我一直在廚房待了很久,直到神威來找到我。他笑眯眯的看著我:「辰羅有給我做飯嗎?」

  「沒有,去死。」我朝他揮下一爪,卻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可是快到晚飯時間了,我餓了。」他說。

  我這才意識到,我居然在廚房待了這麼久。高杉倒是提醒了我,現在我可是在敵方大本營,不管怎樣,狀態還是盡量得保持好,晚飯還是得吃。我甩開神威的手腕,把他推了出去。「去桌子跟前等著。」

  「好。」他抱住我,在我臉上親了一下,我推開他,一把拉上了廚房門,嫌棄的用袖子擦了擦臉。

  這些天我確實又發作了幾次,不過還好因為拜托了神威,基本都解決了。只有一次,稍微出了一點事故。

  我的石樂志發作十分的不定時,那次的發作是在一個下午,我在午睡過程中突然驚醒,同時失去了意識。我身上穿著睡衣就跑了出去,事後我想起自己放出了貓耳朵和尾巴,在我發作的時候,所表現出的舉動都是出於我心靈最深處對於那個人的看法,想必那時那個樣子,是想去找神威打架了吧。

  但是在使用嗅覺尋著神威的路上,我又一次碰上了連續幾天都在回避的高杉。我停下了腳步,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居然走到了他的身邊,和他並排站著,從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他正在抽煙,吐出的煙散到了我這邊,害我打了一連串噴嚏,卻還是不肯走,不依不饒的在他身邊站著,一句話也不說。

  高杉或許是覺得好奇吧,伸手碰了我的肩膀一下,我居然探過頭去,舔舐起了他的手來,隨後靠在了他的懷裡,一邊繼續輕輕舔舐著他裸露在外的肌膚,一邊不停地從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高杉並沒有推開我,他身上的煙味太重了,我也記不起他那時散發的味道,所以無法推測出他那時的心情和想法,反正就在那個時候,神威來了。

  他把我從高杉身邊拽開,我很快回到了戰鬥的狀態,向他抓去,卻因為狀態不對動作太慢而被他輕松捏住了手腕,隨後,他手指用力,居然生生把我的手腕扯脫臼了。疼痛並沒有使我清醒,反而更加凶狠的朝神威撓了過去,他直接將我拖回了房間。

  那一晚上——我說的晚上是從下午開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都被他關在房間裡。發生的事情我就不具體說了,只總結一句,要不是我是不死之身,我可能早就被神威給玩死了。

  發|情期的事情,還得用發|情期的方式解決,中途我就清醒過來了,我倒是很想解釋來著,可那家伙完全不配合,後來好不容易聽了我斷斷續續的解釋,他卻一點也沒有消氣,下手反而更重了起來。雖然很不想服軟,但是最後我還是求饒了,嘛,雖然一點用也沒有。

  從那時起神威就不允許我出門了,剛開始我也確實不想出門,我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高杉。我的難為情倒不是因為露出了醜態或是做出了人類覺得羞恥的事情,而是我發現,我居然把高杉當成了同類。那一天我的舉動,完全是貓在自己或者同伴受傷時會做的事,我的內心告訴我,我在乎他,甚至關心他。

  雖然知道他絕對不可能會解讀貓的肢體語言,所以也絕對不會知道我的想法,但我還是無法逃脫自己內心的審視。一見到他,我的內心就會對我發出譴責,我會因此而覺得十分羞恥,所以,暫時避著他,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至於他怎麼想,還有看到這一切的神威怎麼想,我一點都不關心。

  但被禁足的時間久了,我也發現了麻煩事。我的發|情期已經過了,神威卻依舊不願意放我走。他雖然還想白日宣淫,卻被我嚴詞拒絕,然後打包打包扔了出去。沒有了發|情期,我對於那種事一點興趣也沒有,這世界上的大多數動物都不會像人類那樣耽於□□的。

  我重新想起了我的工作,想起了我在地球上的朋友們,我還沒來得及像小神樂和定春道謝,以及向被我惡語相向的土方先生,銀桑和衝田道歉,我雖然報備了去處,卻沒有正式得到假期許可,可能不少隊士已經因為我的突然缺席而多加了幾天的班……不管怎麼樣,我得趕緊回去才行。

  神威是關不住我的,如果他沒忘記第一次見到我時我做了什麼,他就應該明白,我這只野貓,可是偷溜和逃票的一把好手。他要是今晚回去,大概就會看見他那被利爪劈開的可憐的房門了,變回小貓窩在一堆集裝箱裡的我如是想到。


第55章 酒是個好東西

  「啊哈哈哈,啊哈哈,陸奧你看,我們船上是誰養了貓啊?和在金時家裡看到的那一只好像!」

  這個口音!這不是撞壞了萬事屋的屋頂,害的小神樂抱怨了好長一段時間晚上睡覺漏風的阪本辰馬嗎!

  我鑽了出來,果然看到阪本辰馬那張蠢臉和他超漂亮超有能的夜兔副官陸奧。

  「沒錯,是我。」我走到他們面前,甩了甩尾巴。

  「啊!說話了!」阪本辰馬嚇得一跳,又把臉湊回來,「是個女孩子的聲音!喂,你是妖怪嗎?會變成人形嗎?」

  「可以啊,你見過我的。」我退開一點,變了回來。「當時處理了你撞壞萬事屋事故的真選組成員,辰羅。」

  「啊哈哈哈!原來是那個漂亮的歐內醬啊!在這裡相遇真是緣分啊!到地球了之後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喝一杯?」

  嘭!

  一陣塵土仰起,陸奧站在阪本辰馬的後腦勺上,正好與我平視。「我們的船長腦子不太好,還請你不要介意。恕我冒昧,辰羅桑為什麼會在我們快援隊的船上呢?」

  「啊,你們剛剛不是和春雨第七師團做了生意嗎,我剛好在那上面被關起來了,我想要快點回地球,就溜到你們船上來了。你們現在是要去地球嗎?」

  「是的,下一批貨物的運送地點正是地球。辰羅桑要是和我們待在一起的話,大概明晚就能抵達了。」

  「那真的太感謝了!我正愁沒有足夠的錢買回去的票呢!」

  「能幫上忙真是太好了,那麼辰羅桑就請跟我來吧,我為你安排一個空房間。」陸奧說完,轉頭將我帶離了這個裝滿了集裝箱的貨艙,只留那個滿臉是血的家伙一個人趴在地上慘兮兮的鬼叫。

  我跟在陸奧身後,好心情的連腳步都更加輕快了起來,馬尾在我身後一甩一甩的。已經好久沒有遇到這種這麼通情達理的人了,果然陸奧桑超厲害的啊。

  本來想借陸奧的衣服穿的,但她的身高和我實在是相差太大了,最後只好作罷。但是還好,她想辦法為我搞來了合適的內衣,我這才結束了靠繃帶過日子的窒息生活。你說我新買來的那一身?早被神威給扯壞了好嗎!春雨的飛船那時候早離地了,我連重新搞一套的途徑都沒有。

  阪本辰馬也不過就是色迷迷了一點,本質上不是個壞人,而且性格也很爽朗,很快就和我這種除了三圍以外和女性一點都不沾邊的家伙打成了一片。為了感謝他,我答應了到地球之後和他一起去喝酒的請求,反正是他請客,不喝白不喝。說起來,我還沒喝過酒呢。

  本來陸奧桑是打算阻止的,但是在看到有我這麼靠譜的家伙陪同,於是便許可了。快臨丸一落地,我和他就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朝酒吧而去。我沒有注意到,我們進去的那一家酒吧我頗為熟悉,也就是阿妙工作的那一家。

  酒的味道說不上好喝,但也不難喝,我喝了一點,便迷上了之後那一種微微迷幻的感覺。這個時候我沒有意識到,我其實已經開始有些飄了。阿妙看見了我,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她趕忙走了過來,推了推我。「辰羅醬?」

  「什麼事啊阿妙?」我大著舌頭說道,然後一把攬住了她的肩膀。「看在我倆關系這麼好的份上,我決定給你增添一些本月的月績!上一瓶冬佩力!記得記上是阿妙的功勞!」

  「好嘞!七號桌冬佩力一瓶!」

  我搡了搡阪本辰馬,頭朝他那邊一歪。「喂,最後是你付錢啊!」

  「啊哈哈哈!沒問題!」

  「夠意思!」我一摟他的肩膀,狠狠一拍他的肩,從桌上抓起一瓶酒。「來!干!」

  「干!」

  沒理會阿妙著急的目光,我對著瓶口就是一陣噸。阿妙趕緊拉住我的胳膊,把我的手掰開,我拗不過她的力氣,將酒瓶放在桌上。「怎麼了阿妙?」我醉眼朦朧的看著她。

  她扶住搖搖晃晃的我,趕緊招來了侍應。「快,給銀桑打電話。辰羅醬,你這些天去哪了?大家找你找的都快急死了!」

  「啊?我和他們都說過了啊!嗝!」我打了個酒嗝,停頓了一下,似乎沒反應過來那是我打的。「我不在地球上,他們當然找不到我了。先不說這些了,阿妙,我還想喝酒。」

  「你不適合喝酒的!乖,先別喝了,不然你會頭疼的。」阿妙把我抱在懷裡,喝醉了酒,變得更加軟綿綿的我根本抗不過她的怪力。

  「阿妙?你為什麼阻止我?沒關系!我可是很厲害的大妖怪,什麼都打不敗我的!」

  她並不回答,一邊摸著我的頭發,一邊焦急的看著大門口的方向。過了一會兒,門口傳來焦急的腳步聲,緊接著,萬事屋一行人和陸奧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阿妙趕緊扶著我站了起來,朝他們揮著手,萬事屋三人一看到這邊,慌忙地跑了過來。

  「啊哈哈哈,金時,你也來喝酒嗎?」阪本辰馬照舊大笑著迎了上去,想要勾住銀桑的肩膀,卻被他抬手打開。「金時?」

  銀桑不說話,目光直直看向我這邊,眉頭皺的死死的。我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忽然從阿妙懷裡站起來,左搖右晃的撞進他的懷裡。「銀桑,」我一張嘴,噴了他一臉的酒氣。他垂下眸子看著我,依舊一言不發,也不扶住我。

  我抬起兩手,一只搭在他肩膀上,一只點在他眉心,用力把那塊褶皺撫平,將眉毛向上抬高。接著,我收回手,重新打量了他一番,滿意的笑了。「眉眼間距足夠開,這樣才正常。我說銀桑啊,你從小到大還真是一點也沒變,一樣死魚眼,一樣愛甜食,一樣沒干勁。就連口癖也是,小時候天天銀醬銀醬,長大了就改成銀桑。真是的,你也差不多該從以第三人稱自稱這種自以為很酷的行為中畢業了吧。」

  「你看看我,就和你一點也不一樣,明明都是松陽教養大的,為什麼差距這麼大呢?唔……大概是因為我是很強大的妖怪,你們只是比較厲害的八嘎吧。哈哈哈哈這麼一想我一點也沒長歪真是太厲害啦!」

  「銀醬,辰羅醬她在說什麼啊?我一點也聽不懂阿魯。銀醬?銀醬你怎麼了?你的表情好像看見鬼了一樣恐怖阿魯。」

  「……沒什麼。」銀桑深吸一口氣,攬住了我的腰,「我只是突然知道,這家伙其實還沒到二十歲,是不能喝酒的。新八幾,打電話給真選組的那群家伙,告訴他們蠢貓找到了,過來接人。」

  他轉向已經利落的再一次把阪本辰馬踹進地裡的陸奧,「這家伙怎麼和阪本待在一起?」

  「我們和春雨做了一筆生意,她在那個時候溜上了我們的船,據她所說,是被關在上面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們把她送回來,這些天我們一直在找她。」

  陸奧桑向他點點頭,拖著一臉血的阪本辰馬離開了。我從銀桑的肩膀上探出腦袋來,向著他揮揮手:「有空再一起喝酒啊!」

  「好啊!一言為定!」

  然後我就被銀桑按著腦袋壓了下來。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我,猩紅色眼睛裡的光芒閃爍不定。「辰羅……」他叫了我的名字,但什麼都沒說。我耐心的等了一會兒,結果卻因為醉的太厲害而睡著了。

  阪田銀時看著懷裡沉睡的少女——他現在才意識到,這家伙竟然真的還是少女。雖然神樂一直少女少女的稱呼,但她一直自稱自己已經好幾十歲了,所以他一直把她當作一個成年人看待——心情復雜。她居然是那只小黑。他以為,那只小貓早就死了,不是死於戰亂,就是死於年老,盡管在他還在私塾的那幾年裡,她一點都沒有長大。

  在第一次看到她變回貓的時候,他不是沒想到那只貓的,但是幾乎是一瞬間,他就把那個想法否定了。他的過去早都破碎的連一個形狀都拼不出來了,一只柔弱的小奶貓怎麼可能還能留的下來呢。

  他回想起了松陽把她抱上講台,向他們這群孩子介紹她的時候。「這是小黑。」他笑著說道,小奶貓在他懷裡扭動著,不滿的扭過頭去朝他大聲的叫著,那柔軟的模樣一下子征服了所有孩子的心。松陽摸摸她的頭,朝她道歉,然後把她放在了地上。她抖了抖毛,看也不看那群用亮晶晶的目光看著她的孩子們,敏捷的穿過狹窄的門縫跑走了。

  「你們要體諒她,」松陽朝著孩子們說道,「她幾個月前才出生,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姑娘呢。老師不可能隨時有空,所以她在外面的時候,就拜托大家做一個稱職的大哥哥大姐姐,好好照顧她啦。」

  她還是個小姑娘,大家都是哥哥姐姐,要好好照顧她。這句話,阪田銀時一直記得。誰曾想到,這個小姑娘一點都長不大,一當就是好幾年。他曾經問過松陽,為什麼小黑長不大,松陽只是笑笑,說這個問題,老師也不知道。

  她一直是那麼柔軟,就連上天賦予她的本該是用來捕獵和保護自己的牙齒和爪子也是,銀桑還是銀醬的時候曾經可憐過她,覺得她好倒霉,比他還要倒霉。他在年幼的時候流落到了屍體堆裡,至少還有靈活的雙手可以握住刀,可是這個小東西卻連使用工具都做不到。要是有一天她離開了他們,那她會很快死掉吧。不行,他一定要看好她。

  雖然已經每天都很認真的注意了,她還是在一天晚上他睡著的時候不見了。奇怪的是,松陽一點也不著急。他為此難過了幾天,也不過幾天而已,因為有更大的變故發生了,私塾沒有了。他想,是不是她預感到了會發生什麼,這才跑掉的。

  有一段時間,他曾經恨她,恨她為什麼那麼薄情,就那樣扔下私塾,扔下一直養著她的松陽跑了,不過就算跑了,只靠自己她也活不下去。一想到這,他甚至產生了一種報復的快感。但是後來,他又覺得她做的是對的,那種情況下,她只有跑掉才能做到不影響其他人。畢竟,她除了拖後腿之外什麼都做不到。

  然而現在她又回來了,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她一點也沒變,還是那麼好鬥,那麼臭脾氣,只是變成了人形,有了靈活的雙手,會使用了言語,於是就能更加理直氣壯的與人爭吵,但同時,她還是那麼柔軟,不論是身體,還是不論何種外觀之下隱藏的那顆心。

  那他是不是也該遵守松陽更早和他定下的那個約定,重新拾起他以前的職責,在松陽注意不到的地方,好好照顧她了?


第56章 生活總是苦苦苦苦中帶甜

  第二天再睜眼的時候,我已經在屯所裡了。醉酒叫我頭痛的要命,但是因為喝的不多,我並沒有感到惡心。昨晚的事我只能回憶到看到了阿妙,叫了一瓶冬佩力,隨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跌跌撞撞的爬起來,這才忽然發現地上睡了一地的人。土方先生,衝田,近藤猩猩,大家全都是一臉憔悴。不僅如此,在房門外的走廊裡,橫七豎八的躺著許多隊士,要不是走廊就這麼大,我可能看到的更多。我想起阿妙說過的話,這段時間為了找我,大家花了很多功夫。

  我很內疚,可我不明白,我明明已經說過我去春雨找神威了,為什麼還要找我呢?難道還指望地球上有一扇直通春雨的任意門不成?後來我才知道,因為我並沒有買票的記錄,所以他們一直不確定我是否真的離開了地球,怕我出事,所以才那麼麻煩的找我的。

  那一天,土方先生和衝田,近藤猩猩將我圍在中間,像是進行三堂會審一樣詢問我的去處,我全程勾著腦袋,只說了我去春雨找神威的事情,其余的什麼都沒說。氣氛沉默了很久,然後近藤猩猩嘆了一口氣,離開了房間。我向土方先生和衝田為那天的氣話道了歉,可衝田一句話也沒說,幾乎是立馬就離開了房間。我抬起頭看土方先生,他沒有理我,先是出去抽了一支煙,然後又繞回來,叫我別理會衝田。

  我以為土方先生會訓我一頓,說我擅離職守,違抗命令什麼的,然後罰一點工資寫幾千檢討關一陣緊閉以示懲戒,但他什麼都沒說。我的宿醉狀態很快解除了,我在第二天就重新投入了工作。沒有了發|情期的干擾,一切都恢復了往常該有的狀態。

  ……不,還是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最明顯的變化是從真選組開始的。雖然發|情期已經過去了,但所有的隊士和我相處時明顯多出了顧忌,只有在我變回貓的時候,才有可能靠近他們,但終究是沒有人和我勾搭搭背大聲說笑了。

  衝田的氣好像一輩子都不會消了,除非有工作,否則他絕對不會主動和我說話,自然也沒有了尋事挑釁一說。但這也並不代表我就擺脫了他的騷擾,相反,我更加困擾了。他現在經常一言不發的看著我,那種眼神叫我這個野獸都覺得脊背發涼。他的身上總是散發著可怖的氣息,和殺氣有一點區別,但都一樣危險。我不得不對他多加關注,加倍小心,以防什麼時候莫名其妙被他砍上一刀,或者被做點其他的什麼。誰知道呢,人類折磨人的手段比野獸多多了。

  土方先生也有些不對勁。現在其他的隊士好像不大歡迎我去他們的衣櫃裡睡覺,我是無所謂的,雖然是冬天,但睡在外面也凍不死我,如果一定想要暖和的地方,大堂裡一直開著的暖爐旁也是個不錯的去處。可是他卻勒令我到他的房間待著,不止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而是幾乎沒去巡邏又待在屯所的所有時間。

  土方先生很安靜,他工作的時候幾乎一點響動都沒有,在他的房間的紙箱裡睡覺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我是一只貓,還是一只正處於少年時期的超級愛動的貓,我喜歡亂跑亂跳,還喜歡大多數時候一個人靜靜待著,他這樣管著我,讓我真的很難受。

  我試圖想弄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監督我,在發|情期之時,他確實是這麼這麼做的。但我的發|情期已經過去了,按道理來說,直到春天到來時,我才可能,僅僅是可能重新進入發|情期,現在距離那時候還早著呢,在這之前我身上什麼都不會發生,他這麼做一點必要都沒有,還可能會隨時被我打擾。

  我倒是可以選擇不聽他的話,我也確實這麼做過,但那一天,土方先生身上的煙味重了不少,我不知道他多抽了幾支煙,於是我就不敢再不聽了。他最近總是抽很多的煙,似乎有什麼煩心事一直在困擾他。有一天,我忍不住把他的煙搶了下來,直接用我的肉墊將煙給壓滅。我對他說,我的鼻子真的要報廢了,於是在我面前,他盡量沒有再抽煙了。但他身上的煙味還是很重,我真的擔心有一天他會因為肺病而死掉。

  貓都是喜歡獨處的,哪怕向我這種已經算很親人的都是。以前我巡邏或者執行任務的時候很少與人組隊,然而現在,我身邊總是有人一起。有時候我的排班會和衝田在一起,那一段時間,我幾乎每一分一秒都想炸毛。而沒有隊員的時候,我的身邊就會出現萬事屋的身影。

  我不知道是不是土方先生和萬事屋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還是怎麼的,幾乎每一次在巡邏時我都能看到萬事屋,他們不是在吃拉面,就是在閑逛,以各種奇奇怪怪的方式與我偶遇,在要不就干脆陪我一起巡邏,走上整整一下午。

  有時候新八幾因為道場有事不在,有時候小神樂因為澄夜公主邀請而進城,但是銀桑,這個渾身上下都是一股甜得發膩的甜品味道的家伙卻總是在場,一次不缺。有一次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問他難道不用去工作嗎,他說他現在就在工作。我這才知道,真選組和萬事屋還真的達成了協議,在屯所內外,我都屬於被看護的狀態。

  最痛苦的是輪休的時候,以前我要是有了輪休,是百分之百要去萬事屋的,但現在因為天天看見他們,我也沒有再去的必要了。在這種時候,我就不知道該干什麼。有一次我在輪休的時候去了趟吉原,是去把我的信息注銷掉的,既然已經拜托了神威,那我也沒有必要在這裡掛個太夫的名號了。

  月詠去幫我傳遞資料,我屁股還沒坐熱呢,就看到萬事屋一行人大搖大擺走了進來,我當時是震驚的。明明我都變成貓跑過來了,他們怎麼這麼快就得到了消息?萬事屋什麼時候改當情報屋了嗎?

  「你難道是又欲求不滿了?還是青少年就這麼沉迷以後可是會長不高的哦。」這個家伙一邊說著,一邊把扣了鼻屎的手往小神樂頭上抹去。

  我非常干淨利落的將這個家伙從大門踹了出去,一邊順手將小神樂抱在了懷裡。「哎呀,剛剛這裡有這麼一大陀污穢呢,趁著我還是吉原的另一位死神太夫,我就再履行一下職責,幫助吉原保持清潔吧。」

  「嘶痛痛痛,」銀桑一邊揉著腦袋一邊爬了起來。「這個地方本來就滿是污穢好嗎!」

  「對不起,你剛剛說什麼?」已經回來的月詠桑出現在了銀桑身後,臉上的陰影恐怖極了。

  「你聽錯了,我什麼也沒說。」銀桑迅速的爬起身來,竄進了屋裡。「你們這群女人也太暴力了吧,銀桑的身邊就沒有那種溫柔的好女人嗎?」

  「有啊,結野主播就是啊,MADAO武士桑,你能做到把她娶回來嗎?」我挑起眉毛,對著銀桑開玩笑。我已經准備好銀桑開始要面子的滿嘴跑火車,然後我和小神樂再合力擠兌他了。可是他什麼都沒說,我聞的出來,他有點不高興。可是,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當得知我又跑去吉原之後,土方先生和衝田的反應挺大,直到我和他們解釋清楚,說吉原不需要兩個死神太夫之後,他們才冷靜下來。看來人類真的對於這種事情很敏感,下回再去找月詠和日輪,我還是先報備一聲好了。

  這些我所遇上的麻煩,都沒有假發那家伙一個人來的麻煩。那個八嘎……怎麼說呢?作為一個跟蹤和潛伏的好手,我的人生第一次知道了被潛伏跟蹤的滋味。當然,那家伙是比不過我的,且不說他那拙劣的喬裝,但從氣味一點,我就能輕易辨認出他來。

  但是,重點在於,您還記得我是真選組的嗎?您還能看出來我是在工作嗎?您作為一個著名的通緝犯,您又不想給我套個麻袋什麼的,您天天跟在我後面干什麼呢啊!我倒是可以對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您看見了我每天身邊都跟著其他人了嗎?您就不能識趣一點有多遠滾多遠嗎?

  說實在的,我不知道假發這個八嘎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我頂住回去被三堂會審的壓力,在一個夜晚變回了貓,摸去了他的住所,准備想好好問問他最近到底想干啥,然後,我覺得這是我這些日子以來做過的最蠢的一件事。

  我到底是為什麼才會這麼想不開,試圖和假發這家伙好好交談啊!這就是傳說中的跨服聊天嗎?為什麼要賠罪?為什麼要負責?為什麼要不辜負信賴?是這個世界擼貓犯法嗎?就算硬要把我當成一個女人來看待,那你倒是先去給你以前在花街泡過的女孩子賠罪負責啊!

  那一夜,從沒玩過游戲的我深刻的了解了什麼叫跨服聊天。在那之後,我也就任由他跟著了,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除此之外,我自己的身上還有一點煩心事。雖然我確定在春雨的那幾天都吃了藥,就算回來了也保證每天都吃下了短效避孕藥,但我還是有些擔心。我開始有了一個撫摸小腹的習慣,我真的害怕若是有一天,那裡真的多出了一個我從來不熟悉的小肉球,而我又沒有辦法破壞它,我應該怎麼辦。

  我沒有去醫院,也不知道該不該找獸醫,我沒有人類檢驗的那些方法,唯一能得知是否懷孕的辦法就是看我的發|情期能否再次到來。曾經我那麼痛恨它,但現在,我又期盼它。終於,在我的忐忑之中,它跟著春天逐漸變暖的空氣,再次降臨了。我那已經變形的不成樣子的和平日常,又再一次的結束了。


第57章 沙子就是捏得越緊漏的越快

  「不行。」土方先生看也沒看我,就拒絕了我的請求。「你待在我房間裡,哪都不許去。」

  「為什麼?」

  「鬼兵隊最近有動作,現在很缺人手,你不能走。」他說完這句話,拿起外套和佩刀,轉頭就離開了,甚至沒有等我再多問一句為什麼。我跪坐在地上,沉默了一會兒,站起身來,拿起土方先生掛在牆上的禁閉室鑰匙,沉默的走了出去。

  又見面了,這個黑漆漆的啥都沒有的房間。我四肢大敞,平平的躺在地上,望著光禿禿的天花板。

  為什麼土方先生會拒絕我的准假呢?就算是最近確人手,他難道不清楚現在的我更費人手照顧嗎?現在不放我走,等著我在這裡拖後腿啊?而且他已經知道春雨和鬼兵隊有勾結,我現在去了春雨,說不定還能套到更多的情報呢!一舉兩得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我真的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拒絕我。我這樣並不擅長思考的腦袋都能想清楚的事情,土方先生那麼聰明,不應該想不明白。土方先生是很明理的人,他應該很快就會理清利害關系,然後放我走吧。只要再等一會兒就行。

  我這麼想著,繼續平躺在地面上,直愣愣盯著天花板。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晚上了。禁閉室是沒有窗戶的,我能知道這件事是因為衝田他回來了,要是天色還沒暗下來,他是不可能收班回來的,最近他異常的敬業,一天班也沒翹。就是他送飯的聲音實在太大了,這才把我吵醒了。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一嗅到衝田的氣味,瞬間便清醒了過來。這家伙最近一直一副想砍了我的樣子,我可不能在他面前這麼大大咧咧的把肚皮露出來。

  只是送個飯,他卻沒有使用禁閉室門下的那個活動門,而是把大門打開,徑直走了進來。他的身體能力一直很驚人,在這種對於人類很不友好的極度黑暗的地方,他卻依然能看清我的方向。

  他朝我走了過來,我的視線開始四下打量著,思考現在已經變得比以前遲鈍的我能不能利用這樣漆黑的環境,在不變回貓的情況下從禁閉室溜出去。在負狀態時和他獨處在同一空間下,我是一百個不願意。

  然而就在此時,我卻忽然感覺到了身體裡的不對勁。糟了,我忘了,當夜幕降臨,我八成是要開始石樂志了。我得趕緊逃。我屏住呼吸,像旁邊挪了一步,可這剛一下動作,他卻如同瘋了一般一把抓住我的衣領,將我向後推去,直到後背狠狠的撞在牆上。

  我摒住的呼吸一下子從肺裡被撞了出來,理智一松,我頓時感受到體內的那股熱流抓住了這一絲空隙,開始像我的大腦入侵。不行,現在不行,我現在是被一個最近看起來一直想扒了我的皮的家伙提著衣領呢!喂!清醒一點啊我自己!

  「土方桑說,你今天找他去請假了。」衝田的聲音悠悠傳來,在這個黑暗之中,配上我所看到的他陰騖的表情,頗有種我在桂那裡看到的恐怖片的感覺。幾個月了,這還是他主動和我說的第一句與工作無關的話。

  「嗯。」因為被抓住了衣領,我沒有辦法點頭,只是嗯了一聲。隨後,我又頓了頓,「因為春天來了。」

  我正打算對他笑一下緩和一下氣氛,他卻忽然把臉貼了上來,我甚至能看清他因憤怒而睜大的眼眶之中,那暗紅色的眼球正顫動著。可是,他生的哪門子氣啊?

  「母貓又發春了?」他帶著一種咬牙切齒的憤慨和惡意說道,我感到他的手指貼到了我的脖子上,冰涼冰涼的,叫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我的腦子已經不大清醒了,只剩下本能在告訴我,他很危險,離他遠一點。

  我飛快的垂下眸子,眼神左右瞟了一下,盡我最大的可能尋找逃跑的途徑。他似乎看清了我的動作,在我脖子上的手指忽然收緊。窒息感傳來,我將雙手扶在他的肩膀上,想要努力推開他,卻只是徒勞。恍惚之間,我聽到他的熱氣噴在我的耳朵上。「貓桑,」我聽到他說,「我真的應該把你鎖起來。」

  然後我就失去意識了。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倒在地上,衝田壓著我的肩膀,似乎像是在阻止我出逃。我的耳朵和尾巴已經放出來了,尾巴正煩躁的甩著地,啪啪的抽的生疼。我正處於極度暴躁的狀態。

  脖子上傳來持續的壓迫感,我抬手摸去,恰好摸到一個項圈,我拽了拽,項圈很緊,至少靠我的力氣是絕對拽不開的。現在這種情況,我越是偏向於貓的形態,就越容易失控,我不能放出指甲來切斷它,甚至還把已經冒出的耳朵和尾巴收了回來。

  我又狠命拽了拽項圈,窒息感叫我的怒氣又上漲了幾分。一只手伸了過來,捏住我的手,叫我強行松開了項圈。我憤怒的朝衝田看去,他正扭曲的笑著,眼皮下垂,用一種極其輕蔑的眼神看著我。「貓桑,別再掙扎了,臣服於我吧。」

  然而,我卻看到了他頸側一直蔓延到耳廓的水跡。不用想也明白,那一定是我的手筆。我靠,我在失去理智的時候選擇和衝田打起來這很正常,可是我舔他做什麼?我的內心深處到底是怎麼看待他的啊?

  一幕幕場景從我腦中回閃而過,熟知貓的肢體語言的我當即如遭雷劈。

  「搞毛啊!」(東大K!)*

  我大喊出了這句新八幾的名吐槽。

  衝田像是沒料到我這樣的反應似的,他愣了一下,力道有一瞬間的松懈。就在此時,我猛地從他的制約之下掙了出來,朝著門的方向飛奔而去。屬於捕食者的眼睛就是好用,我准確的找到了門的把手,一把將門拽開,有猛地合上,撒腿朝外跑去。

  我沒有辨別方向,就這樣朝外狂奔,輕輕一跳躍上了外牆,腳卻因為不如平時一般有力而向下一滑,跌落在了牆外。

  「好痛!」

  「好痛!」有一個聲音和我一起小聲□□了起來。我一抬頭,正和捂住腦袋的桂對上眼,一瞬間,我的表情如遭雷擊。

  老哥你干啥來了啊!又在待機嗎!這是真選組門口你曉得不?要不要我在這裡給你標注一下啊?不管是跟蹤我還是收集地方情報,連喬裝都不做就這麼探入敵方老巢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思維方式嗎?還把伊麗莎白這麼有地標性的寵物也給帶來了,您需要再舉一塊牌寫上「桂小太郎在此」嗎?

  我一臉扭曲的想要開罵,隨即,我聽到了衝田在牆內喊我的名字的聲音。隨即,伊麗莎白舉起了一塊牌子。「桂先生,衝田總悟朝這個方向來了!」

  一咬牙,我低聲道:「跑!」

  桂什麼也沒問,拉上我的手便飛速奔逃了起來。不愧是落跑小太郎,如此熟悉逃跑路線,步伐如此之矯健,跑了這麼久都不帶慢的。剛開始我跑的比較快,但是沒過一會兒我就慢了下來,到後來完全跑不動了,全靠桂在硬拽著我前進。直到一直跑到他的屋子,我幾乎是被他架著扶進去的。

  桂把我扶到桌邊坐下,別過臉去,臉頰有些紅,也不知道是跑的還是怎麼的。「辰羅殿,整理一下衣著吧。」

  我喘的如同鼓風機,脖子上那有些緊的項圈此時極度阻礙了我的呼吸,叫我難過極了。我的手在項圈的表面摸索著,希望能找到一個結點把它松開。桂嘆了口氣,「那個項圈需要鑰匙才能打開,」他說著,飛快的看了我一眼,又趕緊別過頭去。「我去給你倒杯水,你把衣服整理一下吧。」

  門發出一聲輕響,我努力平復著呼吸,一邊咒罵著衝田,一邊朝自己身上看去。原來白天我躺在地上的時候為了舒服一點解開了最上面的衣服扣子,和衝田爭執的時候又將衣服弄亂了一些,再經過剛才的一陣狂奔,我現在的儀容確實有點……嗯……有辱市容。

  狂奔使我全身燥熱,還有些思維遲鈍,我一邊提著衣領一個勁抖動著,一只手還在不住扇風降溫,一邊想著剛才在真選組發生的事情。我明明那麼煩衝田的……可我剛剛對他的舉動卻和神威完全不一樣,神威在我的內心深處是需要打敗和提防的對手,而衝田在我心裡卻是……一只幼崽。

  是的,是一只很煩,很難對付,但需要培養的幼崽。

  為什麼啊??是哪裡出了什麼錯了嗎?還是他小時候那種可憐兮兮的在樹下望著我,羨慕的看著三葉可以盡情撫摸我的樣子在我心裡扎根太深了嗎?可他現在不也長大不少了嗎?而且還越長越歪,跟他小時候完全不一樣了好嗎!難道這就是第一印像的威力?

  桂已經端了一杯水遞給了我,我心不在焉的道了謝,接過杯子就往嘴裡倒,結果卻把自己嗆得咳了起來。桂似乎想拍拍我的背,卻又將手縮了回去,我沒注意到這一點,還在想著衝田的那點事。氣氛沉默了許久,直到伊麗莎白走到桌前,將一塊什麼也沒寫的白板往桌子上一砸。

  我嚇了一跳,一下回過神來。「什麼事?」

  桂看起來有些尷尬,紅著臉干咳了一聲。「伊麗莎白,你去休息吧。」伊麗莎白舉起牌子,搖搖晃晃的朝門口走去,在他收起那塊牌子的時候,我看到剛剛面朝桂的那一面上寫著:「桂先生,你一直在看著她。」

  我這才忽然意識到,我現在是在桂的屋裡,自從那一天令人崩潰的跨服聊天之後,我便再沒有來過這裡。現在怎麼辦,我應該離開嗎?我抬起眼來和桂對視,卻遲疑了。

  身上燥熱的感覺一直不肯消退,而我身上的汗卻早干了。我這才意識到,那根本不是什麼因為激烈運動而引起的熱,而是我那天殺的發情期在作祟。今夜看來是避不過了,而現在趕去春雨又太遲了。鎮靜劑早就開始沒用了,那現在我該怎麼辦?現場表演一段切腹?還是去吉原?

  桂看出了我的遲疑,「辰羅殿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我……我發情期又到了。」我用手糊住臉,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滾燙鼻息,我知道,我大概是來不及趕到吉原了。短刀不在身邊,於是我轉向桂。「能把你……」你的刀借我用用嗎?

  話都沒說完,我的眼睛卻已經失去了聚焦,就好像沉進了深海,什麼也聽不見,看不見了。


第58章 啪和吸貓本質上沒什麼區別

  桂小太郎只看到辰羅將話說到一半,便忽然像是被那種神秘的攝魂手段抽去了魂魄一般,眼神驟然空洞了。她軟綿綿的坐著,沒有聚焦的眼睛看著他。失去了那種凌厲的目光,她的眼神多了一種平常絕對不會有的楚楚可憐的感覺。

  就像……就像那天晚上一樣。

  她剛才說,她的發|情期又到了。她剛才沒說完的話,是要他幫她。幫她……要怎麼幫她?都說了是發|情期了,還能怎麼幫她?桂的臉稍微有點紅,他猶豫起來。要動手嗎?辰羅殿真的是那個意思嗎?現在她失去了理智,這樣算不算趁人之危?

  作者有話要說:

  嘟嘟嘟……wb@紅瞳黑貓z(z小寫,沒頭像


第59章 思維方式不同根本無法交流

  睜開眼之後的第一反應,是喉嚨痛。不止內部疼,外部也疼,靠,那該死的項圈。之後的第二反應,是趕緊找衝田去把這玩意解開。但是這周圍的氣味……和屯所不一樣啊……

  我靠!洗馬達!

  我的眼睛驟然睜大,所有的迷茫頃刻之間蕩然無存。

  不小心和桂攪在一起了,這應該算是最差的狀況吧!現在這種狀況該怎麼辦?我是不是應該在他醒過來之前趕緊溜比較好?他應該還沒醒吧……我現在看一眼,要是看到了那雙瘆人的白眼,那就證明了他還睡著,我就可以跑了!

  我扭過頭去,心裡已經做足了看到那雙驚悚的白眼的准備,卻直直的對上那家伙的視線。他的視線倒是一點也不嚇人,卻還是把我嚇得一下子竄了起來。

  「嘶!痛痛痛!」我捂著腦袋,又側著腰趴了下去,在一堆黑發裡面尋找著那一根和桂的頭發纏起來的黑發。終於,我捏著它拎了起來,雖然很想暴躁的直接拽斷,但對於皮毛的愛護之心還是占了上風,我扭著腦袋,費力的,耐心地解了起來。

  桂也坐起了身子,帶著揶揄的笑看著我暴躁的解頭發。他摸了摸我的頭,我頭頂上的貓耳朵往後一撇。「哦哈喲,辰羅殿。」

  「啊,哦哈喲。」我終於解開了頭發,長舒了一口氣,用手指將頭發都捋到腦後。一眼看到他似乎有話要說,我率先捂住了他的嘴。「不要多想,桂,千萬不要多想。」我盯著他的眼睛,緊張兮兮的叮囑著。看他點了點頭,我才松開了他。

  「辰羅殿,嫁給我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感覺隨著清晨的冷空氣進入身體,我自己也打了個寒戰。我非常,非常努力的露出一個微笑來。「你說什麼?」

  「嫁給我吧。」桂依舊是一副非常認真的表情。

  「我不是說了不要多想嗎?」

  「嗯,我沒有多想。」

  「那你有沒有想到過我是真選組的隊士?」

  「可是不是你叫我不要多想嗎?」

  「……」不行,不吐槽,不生氣,我得冷靜一下。「現在我們來多想一點,桂,我覺得不行。」

  「為什麼?」

  「一,我是真選組的隊士,就算我再怎麼覺得你的存在沒什麼問題,不會對治安造成多大影響,我們也是對立的立場,我不會退出真選組,你也不可能放棄攘夷,所以不行。二,我們物種不同,你是人類,我是野獸,還是貓妖,差異太大,就這樣。」我舉起兩根手指,朝著桂晃了晃。

  他拍了拍我的肩,露出了謎一樣自信的笑。「那種事情沒問題的,只要我成功的推翻了幕府,真選組就會成為我手下的助力,我們對立的立場也就不存在了!等我推翻了幕府之後,我可以制定法律,鼓勵不同物種的通婚,至於我們的孩子……」

  「停!」我捂住了自己的臉。「桂,我們還是不要多想了,絕對,絕對不要再多想了。」

  老哥啊!您也想的太多了吧!您都往多久以後想了啊!而且您想像中的這種情形根本不會出現的好嗎!只要你還是攘夷的領頭人,這種情形就永遠不可能出現出現的好嗎!還有通婚是個什麼玩意啊!天人之間通婚,地球人和天人通婚也就算了,和妖怪通婚是個什麼鬼啊!你見過有陰陽師和他們的式神結婚的嗎!你見過驅魔師和使魔結婚的嗎!您那和一般人差不多大的小腦袋裡面到底都裝的是些什麼啊!

  我難道是忘了那天跨服聊天的慘痛經歷了嗎?我為什麼還在想著和桂好好溝通啊!喂你冷靜一點啊!

  「啊?冷靜一點?我很冷靜啊辰羅殿。」

  我居然把心裡的吐槽給說了出來嗎?我腳步虛浮的從被子裡爬了出來,換掉身上屬於桂的衣服,又拿起被桂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床尾的真選組制服,以平身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齊。「不是你冷靜一點,是我冷靜一點,啊不對,是我們倆都應該冷靜一點。」

  我從口袋裡掏出橡皮筋,幾下把披散的頭發收攏綁起。「我先走了,這段時間先不要理我,我需要冷靜冷靜。啊對了,答復我先放在這裡,不論現在,還是將來,我的回答全都是不。」

  說完,我幾乎是落荒而逃。衝出去的時候,我看到正在擺早餐的伊麗莎白舉起了一大塊牌子,上面寫著一路順風,在結尾處還畫了一個紅色的心,心的收尾處筆鋒還打著小卷。

  靠靠靠誰要一路順風啊我根本沒有說我出門了也不准備再回來了好嗎!誰要和你們進行家庭裡的日行儀式啊!

  我暴躁的一路跺著腳一路朝外走去,還特地繞了幾個圈子,盡量不要靠近桂的房子,免得他暴露。我的呼吸很急促,可脖子上的項圈卻叫我沒辦法痛快的呼吸,焦躁感在我身上堆積起來,我真的很想對著什麼人的臉來上一拳。

  一大早起來,我還一口水都沒喝呢,嗓子又干又啞,腰還痛得要命……靠,為什麼人類的持久性也比貓好了那麼多?靈長類動物了不起啊!了不起是吧!媽的還真了不起……

  啊對了,桂最後提到孩子我倒想起來了,我今天的長效避孕藥還沒吃呢。以防萬一,還是一起把短效的也買上吧。一摸口袋,還好還帶了些錢。我轉頭進了一家藥店,又在一旁的自動販賣機裡買了瓶礦泉水。

  把藥片咽了下去,我剛含著第二口水准備咽下,一個聲音卻忽然出現在我身後。「貓桑,昨晚你去哪了?」

  噗!我嚇得一下把滿嘴的水都噴了出去,彎腰咳嗆了半天,連眼淚都逼了出來。我轉過頭去,看到了如同殺神一般的衝田。他的身上一絲血跡都沒有,我卻分明嗅到了屬於戰場的血腥。脖子上的項圈在此時好像真的收緊了,逼得我摒住了呼吸。我搖著頭,說不出話來。

  「貓桑,我勸你最好誠實一點。」他朝我靠近,我不受控制的向後退去,直到撞到了一個人身上。「不好意……思……」我側頭看去,聲音逐漸變小。土方先生陰沉著臉,他的頭發和身前的衣服都是濕的,正是我剛剛的傑作。他垂下眸子盯著我,一語不發。

  「……對不起。」我縮著脖子,往邊上退開一點,不知道為什麼,土方先生身上也傳來了那種駭人的氣息。他很生氣,原因很可能是我。雖然很奇怪為什麼只是被噴了一身水他就會氣成這樣,但趕緊認慫乖乖道歉是絕對不會錯的。

  他的目光掃過我手腕上的袋子,看到了裡面的藥品。「春雨昨晚到這了?」他問道。

  「誒?」我愣了一下,神威來了嗎?我怎麼沒收到消息啊?「不知道,」我搖搖頭,「不過要是鬼兵隊最近有動作的話,他們說不定也有配合的動作吧。」

  「那你昨晚是在吉原嗎?」

  誒?話題為什麼又跑到吉原去了?不過吉原確實是歸春雨管……或許是那裡出了什麼動靜?土方先生他們不能進去,那我抽時間問問月詠日輪或者銀桑他們吧。我又搖搖頭。「不在。」

  「那你昨晚在哪?」土方先生的語氣很不妙,我感覺到,他身上也有了一種類似於戰場的氣息。盡管他一動也沒動,我卻覺得有一把鋒利的刀正釘在我的喉嚨之上,只等下一個瞬間就會刺穿我的皮肉,將我的呼吸制止。我忽然想到了土方先生在外的稱呼——鬼之副長。

  我顫抖的呼出一口氣,頂住壓力,垂下了眼簾,一語不發。

  我能說什麼?我他媽能說什麼啊!我難道要告訴他我昨晚跟桂待在一起嗎?那我還能繼續和真選組的米娜桑一起愉快的玩耍嗎?土方先生絕對會對我超級失望的吧!

  氣氛實在太壓抑了,這邊的場景開始吸引了路人的注意。我迅速瞟了一眼路邊的人群,小聲念叨了一句。「少女總是會有很多秘密的嘛,別在這裡站著了,趕緊回屯所吧。」

  又是那個什麼少女的秘密!上一回土方就因為這句話而心煩了好幾天,這一次它所帶來的則是幾乎將人焚燒殆盡的怒火。他一把拽住明顯還不在狀態的少女的手腕,陰沉著臉,「總悟,回去。」

  我莫名其妙的又被禁閉處理了,雖然我壓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按道理來說,屯所雖然禁止夜晚私自外出,但用在我身上的要求一直相對寬松,只要我沒有耽誤正常的值班,就不會受罰。更何況,我昨晚也不想私自外出的,是衝田忽然發神經把我嚇跑的,這個錯也不該完全算在我頭上啊!如果再把這件事的時間線往前拽一拽,我一出現發|情期預警,去找土方先生請假,如果他批准了,那我現在就應該在春雨了,根本不會出現這麼多事情好嗎!為什麼到了現在,反而是我要被關禁閉呢?

  我疑惑的趴在禁閉室的地板上,卻怎麼也想不通這個問題。土方先生是不會隨便處罰隊士的,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是不是我真的搞錯了什麼?哎呀可是我什麼都想不到啊!

  我從禁閉室的地板這一邊滾到那一邊,趴在地上不動了。不行了,休息一下,腰疼。本來腰就很疼了,剛剛一路被土方先生從那麼遠的地方硬拽回來,他還走的那麼快,簡直把我累的夠嗆,腰也更痛了。趁這個機會,我得抓緊時間好好休息。


第60章 想太多的壞處就是太容易說服自己

  而與此同時,被反復叮囑了別多想的桂還是忍不住多想了,不過,這一次卻是從回憶開始的。

  不論是辰羅還是小黑,都是先來主動結識他的。但從他的角度看來,他最先注意到的還是辰羅。

  那一天,有一個攘夷志士帶來了新的消息,說是真選組裡多了一個女人,還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出於收集敵方情報的習慣,桂有去暗中勘察過,也收集了她的資料,但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普通,一個女人,二十歲,無姓,名辰羅,原為浪人,現於真選組一番隊的一名隊士。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桂對於那個無姓一事稍微有點在意,但在發現真的查不出其他線索之後,便暫時擱置在了一邊。偶爾,他還是會忍不住猜想,她為什麼會沒有姓?就算是孤兒,也會有收養的人什麼的吧,不然她是怎麼長大的呢?

  有一天,他在出去買東西的時候,意外地碰到了小黑。雖然現在看來,那很可能是辰羅來探查情報,但那時的他是真的很高興。從小到大他都喜歡肉球,可從來沒有一只貓或者狗親近他,遇到了一只會主動蹭他的手,求他抱抱的萌的出血的小黑貓,他感覺有點被幸福砸昏了頭。

  他叫這只貓小黑,還給她講了他小時候的那只小黑的故事,她每次看起來都很不耐煩,卻還是會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裡,等著他把話絮絮叨叨的說完,不知道怎麼的,他覺得自己都要喜歡上和這只小貓聊天了。

  然後,辰羅忽然主動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她說,只要他不傷害到普通的百姓,她就不會管他。可是為什麼呢?這樣做對她有什麼好處呢?她是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呢?桂一直想不明白。有時候,他甚至會異想天開,覺得她是不是喜歡他才會這樣呢?但他又很快搖搖頭,把腦子裡的那些想法甩出去。想什麼呢,她可是個真選組的人啊。

  但他還是忍不住多注意起她來,他發現,她的工作真的很認真,那麼這樣的話,她就更不應該對他放水了啊!難道是想要他放松警惕,露出破綻?桂又提防起來,更加嚴密的注意對方的行動,但他又發現,她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方法,不管他如何變裝和隱藏,她總是能發現他。但她只是往他的方向一瞥,就又面無表情的轉回身去干自己的事情,看樣子是根本不打算管他。

  桂又迷茫了,他完全想不出她的動機。

  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有一天在和小黑一起熬夜看完恐怖片之後,他居然在深夜看到了她。那一天,小黑第一次在他的屋裡留到了天亮,現在想來,那只是辰羅變回了人形,在照顧他而已,但那時的他卻開始自問起來,為什麼會夢到她呢?如果是夢,那為什麼會那麼真實呢?真實到他甚至感受到了她的手捏在他後頸上的觸覺。

  自那之後,他不經更加注意起她來,他甚至想攔住她,好好詢問一下那天晚上她究竟有沒有到他的房間來。那一天他看見她了,但他卻不能去搭話,因為她和衝田總悟待在一起。她顯然發現了他,很努力的吸引著衝田的視線,希望他快走。他糾結了許久,最終決定還是不要辜負她的心意。可是,她為什麼要掩護他呢?

  那時候,他有設想過她就是小黑,她們都有著黑色的眼睛和毛發,她和她一樣的靈活而又機警,那雙眼睛永遠那麼靈動而清明。但他很快自嘲了自己巨大的腦洞,一只巴掌大的小奶貓和一個身高一米七的御姐,這怎麼說都不可能聯系在一起吧。

  在夏日的祭典之上,她又一次發現了他,不管他的身邊有多少人。她拉著他一路狂奔,直到到了遠離人群的地方,她的浴衣松開了,裡面居然穿著黑色的短袖和運動褲,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她赤著腳站在地上,卻一點不覺得難受,甚至還輕快的踩了踩地面,這讓他又想起了自己那腦洞過大的聯想。辰羅殿果然還是更像某種山野之間的精靈才對。

  她口吻惡劣的警告了他,雖然因為喘息和通紅的臉頰,她的話語看起來一點不像威脅,而更像是撒嬌。他想問那晚的事情,但最終還是只是叫出了她的名字,就說不下去了。她一定會覺得他腦子有病吧。

  她不會系腰帶,於是叫他幫忙,明明身在與他敵對的陣營,她卻一點也不防備他近他的身。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避開他的攻擊嗎?不……她的表情看起來更像是在想著什麼人。桂又想起了前些天看到她時的樣子,她穿著真選組的隊服,短刀跨在腰間,卻一手拎著一個購物袋,裡面裝滿了食品,走進了萬事屋。

  她那段時間是住在萬事屋的,若是在清晨和傍晚在那時候看去,很容易就能看到她在廚房忙碌的身影。若是能娶了她,她一定會是一個好妻子吧,銀時真是好福分。那時候的他曾經神使鬼差的冒出這個念頭。

  那麼現在,她是在想著銀時嗎?看起來是的,她繞了一大圈,最後去了他那裡。他看到銀時給了她一根簪子,她戴上,笑得和每一個得到喜歡的人的禮物的少女一樣開心。在那裡,他還看到了鬼之副長和衝田總悟,他這才反應過來,她剛剛拉著他一路狂奔,是怕他行蹤暴露會有危險。

  他不禁感動,可是卻又更加在意起來。她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呢?

  小黑很長時間沒再去看他了,辰羅也很久沒有出現了。她是怎麼了?是出了什麼事嗎?直到現在,桂也不知道那段時間辰羅去做了什麼,但現在想來,那時小黑來和他對視了很長一段時間,是在和他告別吧。

  再見面的時候,她看起來很是憔悴,銀時站在她身邊,陪她慢吞吞的走著。他很想上去打個招呼,詢問一下她還好嗎,但礙於銀時在場,還是忍住了。她又一次發現了他,朝他點了點頭,那一瞬間,他忽然有了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辰羅回來了,小黑也回來了,她很有耐心,陪著他看了一整夜的恐怖片,盡管他能看出來,她已經開始神情恍惚了。

  他又去人妖店打工了,在那裡,他碰上了一直沒來得及再說上話的辰羅。她看起來很尷尬,連動作都不流暢了,而他也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猶豫著要不要主動詢問她這些天去哪了。他還想告訴她,他很擔心她。

  她潑了茶,主動想要幫他擦拭,他卻忽然記起那夜迷茫之中她的手指扶在他身上的感覺,落荒而逃。然後,他聽到leader大聲說,他是她的愛情。在那一瞬間,仿佛所有的疑問都有了答案,而一直以來隱隱的期盼都有了回應,他一時不知道怎麼反應,居然一直失禮的望著她,直到與她視線相交,這才落荒而逃。

  桂那幾天心情很好,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心情很好。

  然後,他就看到了小黑在他面前變成了辰羅。雖然早就這麼妄想過,但當這一幕發生在他面前時,他還是嚇得夠嗆。等他反應過來,她已經又跑掉了。那一夜,他一直沒能合眼。辰羅是喜歡他的,絕對是喜歡他的。而他呢?他似乎……也想對她的感情做出回應。

  他去了萬事屋尋求幫助,卻在那裡意外地看到了她。她向他解釋了緣由,並反復強調了她並不喜歡他,就連銀時也是極其不贊成的。他那些日子有些沮喪,他想不明白,辰羅是真的不喜歡他嗎?還是只是害羞?他不知道,他只能確定,自己是喜歡她的。

  那段時間他總是出現在她左右,看得出來,她都快崩潰了。她或許是真的覺得他瘋了吧,一個通緝犯,居然天天都跑到警察眼皮子底下晃悠。他自己甚至也覺得自己瘋了。

  但是他的行為卻收獲了回報,昨夜,辰羅殿是主動投入他的懷裡的。辰羅殿絕對是喜歡他的,不管她再怎麼拒絕,她絕對是喜歡他的,那麼,他也要好好努力才行,為了他們共同的未來。

  桂想到這裡,又一次收拾起了行頭,走到了萬事屋,再一次按開了門鈴。志村新八開了門,請了他進來坐。leader正在一邊看電視一邊啃餅干,銀時翹著腿,正在看漫畫,身前擺著一瓶草莓牛奶。

  「桂先生,你來是有什麼事嗎?」志村新八倒來了一杯茶。

  桂清了清嗓子。「銀時,我希望你和我一起……」

  「都說了多少遍了銀桑我金盆洗手不干了啊!現在是一個優良市民好嗎?要做什麼你自己去做啊!」

  「這一次不一樣。」桂咳了一聲,臉上帶了些羞赧。「為了能娶辰羅殿,我要盡快推翻幕府的統治,銀時,我需要你的幫助。」

  「……」良久的沉默。

  「……阿諾,桂先生,你剛剛說什麼?」

  「為了娶辰羅殿……」

  「辰羅桑她答應了?」

  「咳……還沒有,不過我們之間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誒——?!!」新八幾的本體從鼻梁滑落,他趕緊一把扶住鏡架。

  「太好了!辰羅醬把我哥那個混蛋甩了!嘛,假發雖然是個八嘎,但是本質上還是個好人,要是辰羅醬同意了的話,我就勉為其難的把我家辰羅醬,要好好待她啊假發!」

  「不是假發是桂!好的leader!我一定不負所托!」

  在一片喧鬧聲中,阪田銀時沉默的放下了漫畫,走到桂的面前,拎著他的衣領,一語不發的把他扔了出去。

  「銀醬?」神樂不解的看著他,他又坐回了椅子上,舉起漫畫,擋住了臉。

  「我絕對不認同。」他的聲音從漫畫之後傳了出來,「那家伙還是未成年,還根本沒有做出正確判斷的能力。總之,我絕對不認同。」


第61章 直腸子搞不懂欲言又止的真正意義

  我餓,超級餓,還超級渴。從昨晚上開始就沒吃上飯,今早上到現在就只喝了兩口其中一口還噴了,就算我是不死之身也會很難過的好嗎!

  我在禁閉室裡一邊躺屍,一邊拖長了嗓子將不滿叫了出來。門口響起了腳步聲,我聞到了屬於早餐的香氣。我趕緊爬起身來,興奮的盯著門下那一個低矮的活動門。

  「辰羅桑,趁熱趕緊吃吧。」

  「山崎!阿裡嘎多!」我激動的熱淚盈眶,迅速將餐盤抽了進來,幾口將還熱乎的面包和煎蛋塞進了嘴裡,又舉起牛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肚裡有了食物,我滿足的拍拍肚子,將餐盤推了出去。

  山崎抽去了盤子,卻還在門口站著,似乎有話要說。末了,他叫了一聲我的名字。「辰羅桑。」

  「嗯?啥事?」

  「衝田隊長他……」他最終還是沒有把話說完,端起盤子走了,留我在這裡對著門板懵逼。衝田?他怎麼了嗎?為什麼要對我說?難道和我相關嗎?我不知道,反正我什麼都想不到。

  我一直在等著有人來通知我可以出去了,可是直到午飯時間也沒有。午飯倒是准時,這一次來的是近藤猩猩。在我吃飯的時候,他盤膝坐在了門外,我聽到了他褲子上的衣料摩擦地面的聲音。

  「辰羅桑……」他忽然叫了我的名字,聲音裡滿是猶豫。我趕緊咽下口中的食物,聽聽他想做什麼。「你……你多注意一下總悟。」

  ???怎麼又是衝田?他到底怎麼了?他身上能發生什麼事還和我有關聯啊!我平時注意他還不多嗎?為什麼我還要再多注意他一些啊?

  頂著滿頭的問號,我直接開口道:「近藤桑,衝田他到底怎麼了?」語氣之中有些不耐。

  他嘆了一口氣,直到我吃完飯把餐盤推了出去,他都再沒有說一句話,只留我一個人再一次對著門板一臉懵逼。

  中午的小插曲很快被我拋在腦後,我又開始在意起土方先生什麼時候把我放出來了。他是不是忘了把我關在禁閉室裡了啊?喂,我可是還在發情期的危險之中哦!不一定是一直到晚上才會石樂志哦!要是又發作了我又跑到哪去了,這就不是我的錯了吧?

  哎……要是是衝田關的我的話,我現在早就溜掉了。可是土方先生也支持這麼做……我到底是犯了什麼錯呢?要不要去道個歉比較好?啊,這次道歉,可別再向上次一樣明明根本不清楚自己有什麼不對還差點委屈的哭出來了,已經丟了不少的面子能撿回來多少就撿回來多少吧。

  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到了晚上,因為我又餓了。這一次,來送飯的是衝田。他又一次打開了禁閉室的大門,走了進來,這一次,他沒有忘記把門關好。我打了個寒戰,在心中思索著是冒險變回貓咪從送飯的窗口偷溜比較好,還是在這裡乖乖等著衝田的攻擊比較好。思來想去,我覺得還是應該選擇前者,我後退了幾步,目光四下亂飄著,思索著如何與衝田周旋,叫他離門口遠一點。

  哐當一聲,餐盒被他扔在了地上,金屬和地面碰撞的聲音震得人耳膜生疼。我不滿的抬起眼去瞪他,卻意外地看到了他通紅的眼睛。

  這樣子……不像是因為生氣啊……話說,紅色瞳孔還紅眼,看起來真的有點恐怖……

  我腦子裡走神著,居然分了心,一不留神的,就又被他逼到了近前。我以為他又會和以前一樣想辦法制服我,比如卡住我的脖子,擒住我的手,或是直接干脆利落地瞄准我的肚子來一拳什麼的,正准備反擊,卻忽然被抱住了。

  他的下巴就搭在我的肩膀上,我能感受到脖子上的肌膚與他的臉頰相貼,在他說話的時候,我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噴在我的後頸上,叫我情不自禁的打了個顫。

  「貓桑……」他叫著我,聲音中似乎有些鼻音。「你就不能多注意我一些嗎?」

  ???怎麼又是這句話?今天怎麼所有人都叫我多注意一下他?到現在他自己也來說這句話了,這算什麼?撒嬌嗎?噫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好嗎!

  「我注意你還不夠多嗎?」我靠著牆,雙手沒有回抱住他,而是插進了口袋裡,語氣不善。「我要是不注意你,早被你不知道砍了多少次了吧。嘶……喂好痛啊,你是打算把我在這裡勒到窒息嗎?」

  「……」

  他居然沒有回嘴,稍稍放松了力道,卻還是很緊的抱著我。時間過的久了點,我稍稍感受到了些不安。我抽出一只手,點了點他的後背。「衝田?」

  「辰羅。」他叫了我的名字,「我要是不那麼做的話,你就會一直看著土方桑吧。」

  「誒?」我愣了一下,這關土方先生什麼事?他的思維跨度有點大我跟不太上。「呀……那不一樣吧……土方先生他……」我總不能說他很可靠就像爸爸一樣吧?我記得土方先生不喜歡別人說他是我的保父的。

  「看吧。」他苦笑了一下,依舊伏在我的肩頭不起來。「一提到土方桑,你就說不明白了。」

  「都說了那不一樣……」

  「那要是我不主動招惹你,你會怎麼對待我?」

  「額……和山崎一樣的待遇……吧。」

  「看吧。」他又苦笑了。

  喂你苦笑個什麼勁啊!山崎還是出場挺多的好嗎!我也跟他交流的挺多的好嗎!別搞得他和什麼邊緣角色一樣啊!山崎要是在這一定會拼命吐槽的!一定會拼命吐槽的你知道嗎!

  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家伙的腦袋瓜子裡又想了些什麼,氣氛只是沉默,沉默的令人窒息。他的身上一陣陣散發著悲傷的氣息,搞得我這種鼻子過於靈敏的家伙因為吸入了太多他周身的空氣而變得憂傷了起來。我終於將兩只手都伸出了口袋,也反手輕輕抱住了他的背。

  「阿諾……衝田啊……」我拼命在腦子裡醞釀著安慰他的詞句。不行,我根本沒有安慰過人啊!要是懷裡的是小神樂還好說了,可這是衝田啊!一想到他,我的腦中就只會出現咆哮啊!我苦著一張臉,輕輕的在他的後背,如同順毛一般自上而下撫摸了幾下。反正我作為貓這樣被摸還是會感覺到放松的,現在就姑且這樣死馬當活馬醫吧。

  摸了沒幾下,我感到衝田忽然動了動,將頭從我肩膀上抬了起來。居然有效果啊!果然作為動物的一種大家都喜歡順毛摸啊!

  我感到他的手從我的背上滑了上來,觸到了我的後頸上。那可是我唯一的要害,要是再被一個人掌握了,那我這日子就別過了。我現在是人,應該……沒那麼容易被抓住吧?我的身體僵直了。

  但是好在,他似乎只是想摸一摸我脖子上的項圈。那項圈還是緊緊的箍在我的脖子上,讓我有著明顯的被束縛感,很不舒服。我情不自禁的動了動,手也伸到上面去拽了拽。

  「貓桑……」他忽然又笑起來,聲音之中鼻音不再,聽起來頗為高興。「這是你第一次戴著我的項圈超過一天呢。」

  你小子還好意思說!要不是老子現在不敢隨隨便便的就貓化半貓化,老子早把這玩意拆下來了好嗎!

  正當我咬牙切齒的時候,我又聽到這家伙說:「貓桑,做我的寵物吧,讓我馴養你。」

  死小子就算表現再奇怪也果然死性不改啊!我暴躁的從身上扒下他的手來,將他推到了門口。「滾滾滾滾!」隨後,我又一眼看到了那一進門就被扔到地上的可憐的晚餐,我現在早已被衝田氣飽了,一點吃飯的心情都沒有。我又撿起餐盒,重新塞回衝田手裡。「哪涼快哪待著去吧!」

  我一個人縮回牆角,背對著門口生著悶氣,直到聽到門開關的聲音,這才又轉了回來。剛剛應該叫他把我的項圈解開再走的。我有些後悔的想。

  過了幾個小時,我就更後悔了。氣終歸還是會消的,尤其是我這種氣量很大(其實是壓根存不住氣)的大妖怪。我又餓了,肚子甚至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我太注意自己肚子的聲音了,以至於什麼時候門開了都沒有注意到,直到淡淡的煙草味傳來,我才抬起頭來,看到土方先生提著一盞燈,已經站到了我的面前。

  「餓了嗎?」他見我點了點頭,遞給我一個面包。我接了過來,仔細的嗅了嗅,很好,沒有蛋黃醬的味道,應該是正常的食物了。我這才放心的咬了一口,奶香和麥香充斥在口中,我情不自禁的眯起了眼睛。

  幾口啃完了面包,我擦擦嘴角的面包渣,抬起頭來對土方先生笑了笑。「阿裡嘎多。」

  「不用客氣。」他摸了摸我的頭,對著我一擺腦袋,示意我跟他出來。「困嗎?」

  我搖搖頭,今天躺了一整天了,我一點都不困。而且,我也不大敢睡,我還在屯所裡,我怕什麼時候又失控了,會給大家添麻煩。

  「那到我的房間去吧,我有些事想和你談談。」

  我第一反應想到的是今天山崎,近藤猩猩和衝田給我說的事,但我又很快搖搖頭,將這個念頭甩出了大腦。土方先生叫我不會是因為這種無聊的事情,他八成是會告訴我為什麼會被關禁閉的原因吧。

  然而跟在他的身後走了沒有幾步,我卻忽然腳步一頓,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熱度。洗馬達!為什麼偏偏是這種時候發作啊!現在這會兒不論是神威還是桂還是吉原都在老遠之外呢!

  聽到我腳步聲的停止,土方先生轉過身來看著我。「怎麼了?」

  我猶豫了一下,在告訴他真相和聽他說完原因之間選擇了後者,於是我搖了搖頭。我覺得……我還是能堅持一下的,至少能堅持到聽到他把原因說完。至於之後……實在不行的話,就靠切|腹硬撐過一夜吧。


第62章 即使不是電波也能跨服聊天

  進了土方先生的房間,我一如既往的跪坐到了他的桌前,准備聆聽他的教導。這樣端正的坐姿在我這裡是不常見的,即使是人形的時候,我也還是更喜歡四仰八叉的躺著。可一直等到我的腿都麻了,他還是沒有說話。

  我微微皺起眉頭,將屁股稍微挪開一點,感受到腿上的麻感一下子轉變為灼熱的刺痛。熱潮還在身體之中湧動著,一波一波襲上了我的大腦,他要是再不說話,我就堅持不住了。「土方先生?」我問道,「你叫我來……到底是什麼事?」

  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人類就是麻煩,顧及這顧及那的,有什麼話直說不好嗎?

  「啊……咳……」他像是忽然驚醒一般,隨後咳了一聲,微微側過頭去,有些臉紅。「關於你的發/情期……你可以不用……」

  「嗯?」他的聲音太含糊了,即使是我的耳朵也分辨不出來他說的是什麼,這和平時下達命令時氣勢如虹的土方先生很不一樣。

  「你可以不用離開,在……咳,」他又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你可以在隊內解決。」說完,他的臉頓時紅透了,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看起來好像十分煩躁,坐立不安,手在口袋附近摸來摸去,像是想抽煙。但他散發的氣息又和煩燥有些不同……最近我對於感情的理解力提升了不少,我忽然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害羞。

  土方先生……害羞?我震驚了,甚至暫時忽略了他說的話,過了幾秒,我又反應過來他剛剛說了什麼,心中更多了一層費解。

  「……土方先生,」我皺起眉毛思索了一陣,「你是想叫我找一只貓嗎?先說好啊,這個我是絕對不願意的,就算會耽誤工作我也絕對不會這麼做的。野貓的まま有倒刺還一點也不溫柔還會咬我的後頸,他們要是敢碰我我絕對會把這裡變成野貓停屍廠的。」

  他像是被什麼東西嗆了一下,同樣用一種費解的眼神看著我。「誰叫你去找一只不知道從哪來的野貓啊?你到底是怎麼想到那邊去的?」

  「那土方先生你倒是說的直白一些啊!體諒一下野獸直白的思維模式啊!」

  「……好吧,我的意思是……」他又臉紅了,目光瞥向了桌子上的一沓文書。「你可以在屯所內部解決。」

  「啥玩意?」對不起我的奶/子、啊不,是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彎。

  emmm……土方先生也和我一樣石樂志了嗎?屯所內部是個什麼解決方法?我上哪去找個合適人選啊?我的外表是對人類挺有吸引力的,可這些熟知我本質是個多麼狂暴的家伙的隊士怎麼可能會有人願意啊?這也是為什麼我一開始會想著去吉原解決的原因之一啊!大家都是正常的人類,周圍有那麼多溫柔的妹子,誰還會注意一個隨時都可以取掉他首級的家伙啊?也就只有神威那種天天只想著挑戰變強和更強的孩子這樣的怪物會對我有些興趣了吧?就算桂那家伙向我求婚,那也是因為他是個電波八嘎,等什麼時候把這個軸轉過來了自然也會把這事忘了的。

  土方先生不搭話,我只好又說了一句。「我覺得不行,這樣的神經病不存在。」

  土方先生明顯嗆了一聲,「你是不是對自己……或者對於人類有什麼誤解?」

  「……我覺得沒有。」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脖子上的項圈又一次彰顯了它的存在感。我忽然想到今天不停被提到的,甚至跑到我面前刷存在感的衝田,表情一瞬間扭曲。「土方先生,你說的不會……是衝田吧?」

  他點點頭。

  這一回輪到我嗆著了。

  曾經說他是個鬼畜,他還真是個鬼畜啊喂!為什麼?他到底是為什麼會對我感興趣啊?因為我是貓嗎?因為我是獸耳娘嗎?可現在獸耳娘很常見的好嗎?桀驁不馴的獸耳娘萬事屋樓下就有一只好嗎!

  說他喜歡我我是八百個不信,可要說是征服欲的話,他的征服欲也太強了吧?幫我度過發/情期可是需要□□的!就算我對人類的東西再不了解,也明白人類對於這種事情看的都很重,至少不願意隨隨便便亂來,不然的話,早在一開始我就向身邊的這幫雄性生物們尋求幫助了,哪還要這麼鬧心啊!他為了自己的征服欲到底犧牲了什麼啊?連人類重要的羞恥心和自尊心都不要了嗎?

  或許是我的表情太過扭曲了,土方先生又咳了一聲,讓我一下子回過神來,做了一些表情管理。「其實……還有一個。」土方先生又說道,這一次的聲音幾乎微不可查,要不是他對面坐著的是我,要不是已經夜深所有人都睡了,現在很安靜,我絕對聽不清他說了什麼。

  我瞪大了眼睛,瞳孔在我的眼眶之中縮成了一條線。「和衝田一樣的神經病怎麼還有一個?」

  土方先生大力的咳嗆起來,看那陣勢像是喝水進了氣管,要不就是平時煙抽的太多反噬了。我有些慌,趕緊湊過身去,想拍拍他的背幫他順順氣,可因為腿太麻了,一下子向前栽倒下去,砸在了土方先生身上。他趕緊把我扶住,一邊扭著頭繼續咳嗽,一時間有些慌亂。

  洗馬達!

  靠在土方先生懷裡,我滿腦子只有這一個想法。或許是剛剛這一栽更助長了我身體裡的熱潮,總之我現在已經開始有些神情恍惚。我撐不了多久了,要麼幾十秒,要麼幾分鐘,總之我絕對又會進入石樂志的狀態。在這裡切腹會弄髒土方先生房間的地板的,得趕緊回禁閉室去……

  我撐著地努力站起身來,晃晃悠悠就往門口走去。土方先生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我的腳本就麻麻的使不上力氣,這一拽,我干脆向後倒去,又被他扶住了肩膀。

  「你去干嘛?」他問我。

  「回禁閉室。」

  「你的禁閉已經結束了,不用回禁閉室了。」見我沒理他還要繼續往禁閉室走,他又趕緊拉住我,這次控制了力道,沒有直接把我拽倒。「別回禁閉室了。」他又在末尾補充一句。「這是命令。」

  「哦。」於是我又朝房間另一側走去,那邊的門直接和院子連接。我剛剛拉開門,又被他一把拉住了。他似乎有些著急,「這回又去哪?」

  「院子裡。」我指著一叢灌木。

  「你去院子裡干嘛?」

  「難道要留在屋子裡切腹嗎?土方先生,要是你的地板被隊士流下的鮮血泡透了的話,我是不會負責澄清,也不會負責洗地板的。」

  「……所以你又是為什麼要切腹啊?」他看起來很暴躁,看來,一直接不上對方思維的不止是我一個。

  我握了握拳,讓指甲刺進皮膚,稍微清醒了一點。「我堅持不住了。」我一摸腰間,發現短刀居然不在身邊。「土方先生,這個借我一下。」我說著,將手伸向他腰上的刀,卻在半路被他攔了下來。我抬起眼,對上他的目光。

  「還有我呢。」他忽然脫口而出,話一出口,臉又開始紅了起來。

  我了然的點點頭。「需要我告訴你下手的位置嗎?土方先生一直專注於如何一擊致命,會搞不清位置嗎?」

  「……」他看起來像是又噎了一下,隨後用復雜的目光看著我。「我不會把刀指向你的,辰羅。」

  「……」氣氛又沉默了下來,我開始努力的轉動我本來就不靈活,又已經開始混沌的腦子,去思考土方先生那句「還有我呢」的真正意思。隨後,我得出了一個叫我懷疑貓生的可能。

  「阿諾……土方先生……」我皺著眉頭,像是在當初念松陽要我念的如同天書一樣的課本那樣磕磕巴巴的說著,「我說的那個另一個像衝田一樣的神、神經病……不會就是你吧?」

  他的表情復雜,看著我,然後說了一句:「是。」他拉住我的手,輕輕把我拉到他的身邊,隨後俯下頭,在我的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一下。「我喜歡你,辰羅。」

  我僵直了,渾身上下散發出懷疑貓生的氣息。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啊?土方先生為什麼會喜歡我啊?我身上除了這副皮囊還有哪一點符合人類的喜愛嗎?是不死之身?爆表的戰鬥力?凶殘的脾氣?還是會變成可愛的小貓咪?啊,最後一項還真的挺符合人類的喜愛標准的。

  不不不這不是重點,土方先生也不會變態到會對著一只小奶貓動心。也不對……他現在就是對一只小貓咪動心了吧?可我在沒變成人形的時候他明明不是這樣的!那時候他還喜歡三葉呢!三葉才是正常的該被喜歡的對像好嗎!又漂亮又溫柔又體貼,是個超級亞薩西的大姐姐,可現在土方先生為什麼會看上我啊?是我哪裡和三葉有那麼一點點點像嗎?完全沒有啊!從長相到聲音到性格根本沒有一丁點相似之處好嗎!

  話說我記得在曾經屯所裡鬧鬼,銀桑問是不是土方先生辜負了什麼女人害人家在背後詛咒他的時候,土方先生有說過,不會搭理那麼沒教養的女人。可僅僅是背後詛咒就已經算是沒教養了,那天天在屯所裡上躥下跳,呼來喝去,和其他隊士一起放肆大笑,沒事干躺的四仰八叉,還總是和衝田打的塵土漫天的我難道可以算是有教養嗎?到底在你心裡什麼才算是沒教養啊?還是說作為一只貓我對於人類的了解還是太淺薄了,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沒教養是什麼樣?

  還有土方先生你知道你在我心裡是爸爸一樣的存在嗎?你要是不知道的話我現在告訴你你會冷靜一點然後不再喜歡我了嗎?不行我在想什麼啊?這麼丟臉還會叫土方先生不高興的事我為什麼會想著說出來啊?啊啊啊瘋了瘋了,我要冷靜,冷靜一下。

  我抬起頭,剛准備對土方先生說我想先去禁閉室再冷靜一下,卻在對上他目光的一瞬間眼前一花,頓時什麼都不知道了。


第63章 話多可以壓翻車

  眼見著辰羅的眼中已經沒了聚焦,土方不禁一驚。他扶住辰羅的雙肩,輕輕搖晃了幾下。「喂!辰羅!你沒事吧?振作一點啊辰羅!」

  「啊?」她的嘴張了張,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隨後,她好像這才看到了他似的,眼神亮了起來,嘴角上揚著。「土方先生!」

  太好了,還有意識。土方松了口氣。可還沒等他慶幸起來,就突然被撞了個趔趄。腰上一雙手環了上來,胸前貼上了兩團**,脖子上傳來肌膚接觸的溫熱觸覺,臉頰被一頭柔軟的烏發蹭的有些發癢。

  「土方先生土方先生土方先生土方先生……」她緊緊貼在他身上,全身心的摩擦著他,往他懷裡拱去,像是要融進他的身體裡去似的。

  土方微微扶了扶額。他倒是忘了,上一回辰羅發作的時候,簡直就和人形的大貓沒什麼兩樣,還是最粘人的那種。現在她雖然還能說話和辨認人,但狀況也好不到哪去。況且,喜歡的女人在懷裡這麼蹭來蹭去的,有幾個男人能把持得住啊?

  「喂!辰羅!」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納尼?」她抬起頭來,用一種輕快蕩漾的語調問著,語氣裡是藏不住的好心情。

  「你……先把我放開。」他趁著現在她抬身起來出現的那點空隙,輕輕推了推她。她實在是沒什麼力氣,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的,他很輕易就把她的身子重新扶正了。

  辰羅的表情一下子委屈起來。「為什麼?土方先生討厭我了嗎?」

  「沒有。」

  「那為什麼不讓我靠近你?」

  「因為……」土方不知道該怎麼和這個簡直和小孩兒沒什麼兩樣的家伙解釋現在的狀況。

  「土方先生……」她委委屈屈的撇著嘴角,「我其實平時很想和土方先生撒嬌的,但是因怕給土方先生添麻煩,所以一直忍住了。現在看來,那樣做果然是對的。」她勉強的笑了笑,可看起來卻像是快要哭出來了一樣。

  土方皺了皺眉頭,最後像是妥協一般張開了雙臂。「好了,抱抱就抱抱吧,我不會嫌煩的。」

  「真的?」她的表情又瞬間亮了起來,幾乎是跳著撲了過去,嵌進他的懷裡,肆無忌憚的蹭了起來,眯著眼睛,喉嚨裡發出愜意的呼嚕聲。土方僵了僵身子,最後還是慢慢搭在了她的後腰之上,輕輕摟了摟。

  「吶吶,土方先生!」她抬起一點身子,放出了耳朵和尾巴,笑臉盈盈的看著他,「摸摸頭!」

  土方抬起手去,看到她的耳朵向後別倒,反著在他手心蹭了蹭。

  「土方先生,我以前有沒有說過,我超尊敬土方先生的!土方先生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我腦袋不好使的,要不是土方先生,我可能沒辦法這麼好的在人類的世界裡生活下去。本來我在真選組只是想做一份臨時的工作生活下去而已,但是因為土方先生,我現在已經完全喜歡上真選組了!」

  「這些話我平時都只能藏在心裡絕對不會說的,一直想說但是一直忍著,不過我覺得現在說給土方先生的話沒問題。平時我其實一直想向土方先生撒嬌的,但是因為覺得太丟臉一直不肯表示。啊對了,土方先生知道嗎?貓咪撒嬌是表達愛意的方式,也就是說,我啊,其實超喜歡土方先生的!」

  若是在平時,辰羅是絕對不會這麼多話的。她歪著腦袋,笑得一臉開懷。她的臉因為fa情期的緣故紅的發燙,卻讓土方有了一種看到害羞的少女表白現場的錯覺。明明他很清楚,她或許不是那麼個意思……但他還是很開心,無法言說的開心。

  盡管腦子裡不斷地重復著「乘人之危者士道不足去切腹」,但土方還是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欲望。他垂眸望著她,睫毛投下的陰影讓他的目光變得危險起來,可他懷中的家伙完全意識不到這一點,還是一副因為能撒嬌就幸福無比的表情。

  「喂,辰羅。」

  「嗯?」

  「接下來我可能會對你做出一些很過分的事……所以……在我還能控制自己的時候……」

  「嗯……」她皺起眉頭,猶豫了起來,似乎遇上了什麼棘手的狀況。「土方先生想對我做什麼的話,直接做不就好了嗎?除非我們是在切磋,否則我絕對不會反抗土方先生。」

  「……為什麼?」土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維持著理智。

  「因為土方先生絕對不會害我的啊!會對我做什麼,一定是為了教我,或者幫我什麼的吧?」

  她就那樣信任的看著他,如同天真的孩童一樣質樸。土方的內心糾結起來,就好像他在右誘拐兒童一樣。或許可以先試探一下?她若是有不願意的意向,他立馬就去洗冷水澡好了。想罷,他又一次摟住她的後腰,這一次施了點勁,將她拉近了些,側過頭去,吻住了她的唇。

  ※※※※※※※※※※※※※※※※※※※※

  說真的這章真的清水的不得了……車的部分也就是個帶輔助輪的兒童自行車那種吧,我就沒寫過這麼親水的肉,除了拉燈。但是以防萬一脖子以下還是走微博了。

  下周忘記更新預警,我真的,真的快肝死了……如果有人也會翻我其他的微博,就會發現我總是在說髒話什麼的……前些天晚上睡了五小時早上上課的時候忽然心悸,我趕緊趴下喘氣,雖然我的心髒從以前就有點反復橫跳的意思但是……哎……頂著病拼死把模型建的差不多了,可是任務量卻不減反增了呢(苦笑)


第64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一次,我沒有很丟人的直接被做到昏睡過去,但是也好不到哪去。我實在是沒有力氣了,連眨一下眼,動一下手指頭都欠奉,可偏偏我的神智還是清明的,我能很清楚的知道土方先生在幫我擦身。我倒寧願自己現在已經睡著了,這樣好歹還能避免一下尷尬。

  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土方先生會喜歡我?為什麼偏偏是土方先生?要是其他人對我表白什麼的,我二話不說就可以拒絕,可是土方先生……我不想讓他失望,或者難過,總之是因為我產生一絲一毫不好的情緒。他已經為我|操了很多心了。

  我動了動眼珠,對上土方先生的視線。他的視線還是很溫柔,看見我在看他,撥了撥我黏在臉上的額發。「不睡嗎?」

  「……睡不著。」我小聲道,「為什麼土方先生會喜歡我呢?」

  「嗯……」他又臉紅起來,支支吾吾的。「因為可……可愛?這種東西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我笑了起來。「我也覺得奇怪。作為貓咪的話,我的外形確實是挺可愛的……難道土方先生是會對貓咪發|情的變態?好過分啊,我的貓咪形態明明比手掌大不了多少……」我做出一副「看錯你了」的表情。

  「怎麼可能!」他低低吼了我一聲,拍了一下我的腦袋。「我是說……作為一個女人,你還……挺可愛的。」

  他說話的樣子,就好像這句話燙嘴似的。而我,也同樣覺得這句話很燙嘴。「土方先生,我可從來沒把自己當作一個女人過。」

  「我知道。」

  「達卡拉……阿諾……我做野貓做慣了,並不想給自己找個主人。」

  「這算是拒絕嗎?」土方先生看起來稍稍有些失落,我的心情也跟著低了下去。「果梅納塞。」我合上了眼。

  頭頂再次傳來被撫摸的溫熱感,我聽到土方先生說:「不用道歉,你只要保持現狀就可以了。你可以再考慮考慮,如果有一天你想要被飼養了……」

  土方先生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我明白他的意思。我點了點頭,「嗯。」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大概是昨晚睡在土方先生身邊的緣故,我睡得很沉,恢復的也很好,我甚至覺得,今天我可以出門去巡邏了。本來我也沒有申請到假期,排班也沒有被頂替,無奈,土方先生雖然擔心,但還是把我派了出去。臨行時,他和往常一樣叫我注意安全,摸摸我的腦袋以示鼓勵。我在心底一直納悶,難道這不該是人類父女之間很正常的相處模式嗎?到底是哪裡出了錯,為什麼土方先生會對我產生男女之情呢?

  「喂,貓桑,你還要在這根電線杆跟前站多久?」衝田在一步之外抄著手,不耐煩的看著我。我猛然一下回過神來,往後退開一步。差點忘了,今天我和他是一班人馬來著。

  「抱歉抱歉,剛剛走神了。」我打著哈哈,站的離他遠了一點。這小子這兩天一直不對勁,一會兒難過一會兒發瘋一會兒又開心的,實在是叫人捉摸不透。但這只是我不想太靠近他的一個原因,另一個則是,我現在渾身上下都是土方先生的煙味。我不知道人類的鼻子能否察覺到,但是在我看來,這味道濃的比被同類用各種奇怪的分泌物標記的領地邊界還明顯。

  說起標記我倒想起來了,這個死小孩,什麼時候才肯把項圈從老子脖子上取掉啊!一直勒的我呼吸很難過的好嗎!我指了指我的脖子,咬牙切齒的看著他。

  他笑了,伸出手來在我的脖子上摩挲了幾下。我以為他在開鎖,可他很快的收回了手。「我都忘了,」他笑得如同惡魔一般,「項圈上是有追蹤系統的,這樣就不用猜測貓桑發|情的時候會亂跑去哪了。」

  我的額頭上蹦出一個井字,對他豎起了我的中指。「衝田總悟,等我發|情期一過,戰鬥力恢復了,我一定第一個打爆你的頭。」

  「和我打架你有贏過一次嗎?」他的臉上滿是嘲諷。

  「……」媽的,老子短刀呢?不行不行不生氣不生氣,我可以叫小神樂幫忙對抗他的力氣,到時候我就能打爆他的頭了。我在心底拼命給自己順毛,腳步飛快的朝前走去。他看起來一點也沒有追上來的意思,這倒中了我的意,我早就想甩開他了。

  我故意往小巷的深處一通亂拐,只要沒出巡邏範圍,我走到哪邊都沒有關系。忽然,我的手被人一拉,隨後被拽進了一個死胡同。在我的背磕到牆上之前,我的腰被人攬住了。

  「辰羅殿,走的這麼急,是有什麼麻煩嗎?」

  洗馬達!我不該蒙頭走路,不注意周圍氣味變化的!因為過於在意土方先生的事而暫時把假發這家伙忘了,但這家伙也是一個棘手的不得了的對像啊!

  我往邊上占了一點,避開了他的碰觸,故意擺出一副避而遠之的模樣,用眼角去看他。「關你什麼事。」

  「……」他果然沉默了。

  「我記得我有說過最近別來煩我的。我先走了。」說著,我轉身就要離開,可還沒跨出一步,手腕就又被拉住了。我試著努力拽了拽,失敗。豈可休為什麼我就不能是老虎這類進化到貓科動物頂點之類的動物啊!當一只貓咪在力氣上也太吃虧了吧!我不是貓妖嗎?隨便給我加一條夜兔那樣即使身子嬌小也力氣超群的設定也好啊混蛋作者!況且我根本不是身子嬌小的type啊!人形好大一只的好嗎!

  「橋豆麻袋。」他吸了一口氣,好像是在憋大招前做的准備。我的心懸了起來,這家伙開口一定說不出什麼好話,我是不是又要開啟一段跨服聊天了?

  「辰羅殿明明喜歡我,為什麼還要躲著我呢?果然是因為陣營的關系嗎?」

  誰喜歡你了啊!你到底從哪個行為上腦補出來了這一點啊!迄今為止我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嗎?啊我不太清楚人類的相處模式和界限說不定還真的做過……牙白啊我到底做沒做過啊誰來給我指導一下啊松陽你當初到底為什麼沒有教我這些事啊!

  我不肯回頭,目光因為心虛而隨處飄著。「我不知道你是從哪判斷出這一點的,但我很確定不喜歡你。」

  「那leader說的我是你的愛情這事也不是真的了?leader不會無端造謠,難道不是辰羅殿對她說過什麼嗎?」

  洗馬達!是小神樂哪個時候不小心說漏嘴了嗎!掌握了這麼重要的證據,桂這種較真的性格還肯就此罷休嗎?不管了,總而言之,先否定才是正解!

  「不是,我沒有說過這種事,大概是你聽錯了吧。而且好歹我們還是敵對陣營……」

  他打斷了我的話。「辰羅殿能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次嗎?」

  「這有什麼不……」我轉過頭去,對上了桂的眼睛。……豈可休,我真的說不出來。我本來就很不擅長撒謊,和土方先生扯謊的時候都裝作同時在干其他事糊弄過去了,現在叫我盯著這麼一雙專注地眼睛,我完全做不到好好扯謊啊!

  「果然還是因為陣營的問題嗎。沒關系的辰羅殿,我會努力突破難關的,你就好好等著我就好。啊……總感覺我們倆好像羅密歐和朱麗葉一樣。」桂摸了摸我的頭,露出一點苦笑來。「哦,辰羅殿,你為什麼是辰羅殿!」

  誰他媽跟你在這演歌劇啊!誰和你羅密歐朱麗葉啊!還有你說的不是朱麗葉的台詞嗎?我是不是該去給你找個小陽台然後穿上騎士裝佩長劍配合你一下?啊,還有,得給你找個叫卡普萊的爹來充當一下反派角色?那麼假發,你覺得衝田·卡普萊這個爹怎麼樣?

  「今天我和衝田一起巡邏,我突然跑掉,估計他很快就會找過來了,你快走吧!」嘛,雖然他並不會找過來。

  「阿拉拉,我聽到了什麼?堂堂真選組的成員因為區區愛情居然想要放跑攘夷志士,貓桑,你說這事應該怎麼辦啊?」

  洗馬達!為毛衝田會在這裡啊!我難道繞的圈子還不夠多嗎?他剛剛完全一副不在乎我走不走的樣子啊!

  「項圈上的追蹤還挺靈敏的,回頭再去那個店家那裡定做一批好了。」衝田像是看出了我的疑問,對我一晃手機的屏幕,一個標志著我的所在的紅點正在上面閃著光。

  洗馬達!忘了這家伙帶給我的項圈剛剛被打開了追蹤模式了!

  桂的手移到了刀柄之上,做出了起手式。「可惡的衝田·卡普萊!居然用給辰羅殿帶追蹤項圈這種下作的手段!這是我們私奔前需要衝破的第一道難關嗎?那麼我桂·羅密歐也不會有所畏懼的!」

  你這個梗還玩上癮了是不是?衝田·卡普萊是個什麼鬼?桂·羅密歐又是什麼?你剛剛不是還說的朱麗葉的台詞嗎?現在我怎麼又變成朱麗葉了?這樣的話衝田豈不是成了我爹了?呸呸呸現在這不是重點,這倆看起來都快打起來了啊!


第65章 暴走也許能讓心情變好

  我不能放出爪子和牙齒,也沒有帶短刀,情急之下,居然很蠢的做出了大字擋在了二人之間的動作。因為原本的角度原因,我背對著桂,面對著衝田。他們出刀的速度太快了,即使我已經閃身橫在了他們之間,他們的刀卻也都對向了前方。

  衝田的刀尖停在了我的眼睛之前,刀鋒之上一抹寒光刺的我眼角生疼。額發被削去一縷,我心疼的看著它們飄落而下。後頸傳來一絲刺痛,但是隨即又立馬變作了癢,兩秒不到就消失了。項圈發出了一聲斷裂的輕響,隨後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我看到衝田微微垂下了頭,額發擋住了他的眼睛,但他下巴的弧度繃得很緊,原本圓潤的弧度變得銳利起來,叫我有些害怕。

  身後傳來收刀入鞘的聲音,我轉過頭去看向桂,任由衝田的刀尖抵在我的後腦上。「桂,走吧,最近不要來煩我。這是我第三次說這句話了,我不想再說第四次。」

  「辰羅殿……」桂深深的看著我,那目光讓我覺得沉重無比。我別開眼去,不願意再看他。隱約之間,他好像嘆了口氣。「等我。」他說完這句話,飛快的離開了。

  我放松下去,頭皮觸到了衝田的刀尖,我感到了一絲刺痛,但是緊接著,我聽到了收刀入鞘的聲音。「這麼說來,前天晚上你是和他在一起了?」衝田問道,聲音聽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可我卻從空氣中嗅出了那種我叫不出名字的,與殺氣略有不同的極具危險性的氣息。

  我沒有回頭看他,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到現在,瞞著他也沒什麼必要了吧。氣氛沉默了下來,周圍的空氣如同凝結一般,變得重如千鈞。我覺得,或許他是在等我開口。

  「你……」我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去面對著他。「你相信我,我是絕對忠誠於真選組的,也從未對桂出賣過一絲情報。我只是……怎麼講呢,是作為一只貓偶爾去監視一下敵情罷了。不抓他是因為他也確實沒有做什麼威脅治安的事,他就是個八嘎,如果……」

  「你現在是在為他辯護嗎?」衝田微微抬起了頭,劉海之下,一只眼睛死死盯著我。明明他的刀還在鞘中,他的視線卻叫我感受到了刀尖抵在喉頭的刺痛。我的呼吸一滯,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因為緊張而睜大了眼睛。

  「怎麼可能?」我脫口而出。「我只是……」我又猶豫起來,我不知道該說怎樣一套說辭。說我是桂的舊識?我清楚他的為人?那樣我進入真選組的動機可就真的要被懷疑了。索性,我干脆放棄了解釋。「衝田,你想怎麼想都沒關系,想怎麼對我也沒關系,根據局中法度切腹也好,被驅逐出真選組也好,我……我希望你不要告訴土方先生。我不想……不想讓他失望。」

  「土方先生?呵。」他笑了,我感受到一股悲傷的氣息散了開來。「為什麼又是土方先生?我就站在你面前,我才是看見了全部事實的人,為什麼你不急著向我解釋,卻還在想著他?對你來說,他就那麼重要嗎?還是說,我的想法根本無足輕重?」

  「不是……」我條件反射的反駁,卻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衝田他的想法對我來說……雖然說不上無足輕重,但是絕對不是我關心的主要範疇。關鍵是,這家伙不是一直看我不爽嗎?不是一直想馴服我嗎?捏住了我的把柄,他不是應該好好使用嗎?現在這種質問又算什麼?

  「昨天晚上,你在土方桑的房間裡對吧。」他又咧嘴笑了,卻沒有發出笑聲來,看起來諷刺無比。我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他說道,「昨晚上我又去找你了,可是禁閉室裡面沒人,很輕松就能想到是他把你放出來了。」他又一次露出了那種諷刺的笑,簡直比哭都難看。「我聽到了,你說你超喜歡他。」

  「那只是因為尊敬!」我反駁道,「土方先生一直照顧我,也教會了很多我以前不知道的事情,我很感激他,所以很喜歡他罷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沉默的走到我面前蹲了下來,撿起了那個被桂劈斷的項圈。他將它攥在手裡,看著它。「反正在你心裡,我是會用這次你的把柄威脅你的那種人吧。」

  「……」難道不是嗎?我看著衝田把項圈塞進了口袋裡,似乎不打算再和我說什麼,讓我有些心驚。這家伙的氣息不妙,他……沒問題吧?

  我快步走了上去,跟在了他的身邊。「你難道不打算要挾我嗎?」

  「打算。」他並不看我,快步朝前走著。「如果我不這麼做,你是不會安心的吧。我沒有看你切腹然後等著傷口自愈的想法,也不打算讓你成為無業游民或者攘夷志士為治安增添隱患。今天先陪著我吧,等我想好了叫你做什麼再說。」

  「如果不在真選組待著了我就回鄉下預計在你們老死之前不會出現了好嗎,我不可能做破壞治安的事,也不可能加入攘夷志士。別看我這樣,我以前的教導者可是培養了我一身正義感的。你要是沒有主意的話我可以陪你去訓練場打一架,心情不好的話我可以陪你去喝酒……啊你還未成年不能喝酒,銀桑說心情不好了可以吃點甜的,要不我們去吃帕妃吧,我可以請客……」

  「貓桑,你能先閉嘴嗎?」衝田的腳步頓了一下,又飛快的向前走去。我老老實實閉上了嘴,努力跟上他的步伐。氣氛真的太僵了,我平時話不多的,剛剛說一堆話不過是為自己尋一個安心罷了。

  他將我帶到了屯所後方,叫我在牆外等著,他從牆上翻了進去。不一會兒,他又翻了出來,身上已經換了一套衣服,又甩給我一件女式和服。這衣服不是我的,我將其捧到鼻子底下嗅了嗅,上面除了衝田和洗衣液的味道什麼都沒有。這衣服看起來很新,如果有前主人的話,最多也就穿了兩三次。

  為什麼他會有一件女式和服?是三葉的遺物嗎?可是三葉和我身高差距還是挺大的,而這衣服完全是我的尺寸……我看著衝田,他似乎一點也不打算和我解釋一下和服的來源。見我看他,他甩下一句:「換上,陪我翹班。」

  我猶豫了起來,我們倆都翹班,是不是不太好?衝田翹班是常事,可我還是很敬業的,基本上沒有玩忽職守過。他諷刺的哼了一聲。「怎麼,是不想給你敬愛的土方先生添麻煩嗎?我已經拜托終哥,叫他幫我倆頂班了。」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一咬牙,脫下外套,抖開和服就往身上套。

  「裡面穿制服外面再套和服,你是打算把自己熱死嗎?」

  ……我只好任命的開始解起了襯衣的紐扣,忽然又想起這是在外面,雖然周圍沒外人,但衝田或許會覺得別扭。我剛想跳上牆翻進屯所換衣服,卻又被衝田叫停。「別進去,就在這邊搞定。」他拉著我,幾步進了很小的死胡同當中,將我堵在了裡面。「我幫你擋著,你趕緊換。」

  我回過身去,飛快的套上了和服,轉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衝田正靠在牆上,面無表情的看著我。他挺奇怪的,其他人類男性,甚至女性都會有避嫌的意識,這是土方先生告訴我的,可是這家伙好像一點也沒有。我用手拽著衣襟的兩邊,面帶不情願的說道:「我不會系腰帶。」

  「這是你求人的態度?」我原本以為他會高高在上的這麼說,可他只是白了我一眼。「你是八嘎嗎?過來。」我抬起雙臂,讓他雙手環過我的腰身,幫我系好了腰帶。緊接著,我看見他撿起我的制服,迅速的揉成一團,從牆上扔了過去。牆內傳出了隊員驚呼的聲音,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撒腿狂奔起來。

  之後的整整一個下午,我們都在漫無目的的走。或許他是有目標的,可我一點也沒看出來。我們沒吃午飯,他似乎沒有心情,我也不好意思提出來。中途我去自動販賣機買了一瓶水,可一半都被他搶去喝掉了,不占理的我也沒有辦法抱怨。

  水分不足,睡眠不足,再加上沒有休息的暴走,我已經是筋疲力盡。在我的記憶之中,只有在最初離開松陽的私塾的時候我才有過這種強度的跋涉,那個時候我都是一直走到瀕死然後又等著不死之身強行恢復一點再無限循環,直到找到一處水源或者一點吃的。從上午一直走到了傍晚,我才發現,我和他已經來到了海邊,回過頭去再看,江戶之中顯眼的空間站已經成了遠山的輪廓線一樣的東西。

  夕陽照在海面上,就好像血海一般,頗為壯觀。我的腳踩在沙灘上,用力時便陷下去一截,在這種土地上,走起路來耗費的力氣要比普通地面多出一倍。我想,要是他還要走的話,我可能就要累趴在沙灘上了。幸好,他看起來似乎也累了。

  他和我說了自暴走開始的第一句話,叫我在一個長椅那裡等著,他去買點水回來。看著他的背影遠去,進入五十米開外的一處小賣部,我大松一口氣,在長椅上癱軟下來。我將腦袋掛在長椅後背上,看著被染成橘紅的雲霞在微風之中緩慢的移動,幾乎是瞬間便進入了睡眠。


第66章 少年心事最難猜

  衝田拿著兩瓶冰鎮的寶礦力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辰羅已經睡得沉沉的,好像晾在長椅上的一個人偶。他站在她的身邊,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微風吹拂著她沒有梳起的碎發,有些黏在她額頭上的薄汗上,發尾顫抖一般浮動著。寶礦力的瓶子上已經凝結了小水珠,他把一瓶懟在了她的臉上,她受到驚動,卻根本不醒,只是嘟囔了幾句,就又睡熟了過去。

  就這點警惕性,還好意思自稱野獸?衝田嘲諷的笑了一聲,在她的身邊坐下。她似乎有所察覺,身子朝這邊靠了過來,將腦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這個八嘎不是一直警惕他警惕的不得了嗎?怎麼這一會兒又自己靠過來了?衝田垂眸看著她熟睡的側顏,眼神晦暗不明。上一回她這麼主動靠近他,還是她生病發燒的時候呢。難道這一次也是出於幼貓對於溫暖的趨向性?

  真是的,他怎麼會對這種家伙產生這麼強烈的興趣呢?他怎麼會看上這種家伙呢?一點也不溫柔,凶暴的要命,還勾三搭四水性楊花……這也不能怪她,她是壓根沒有那種意識和想法罷了。衝田很清楚,她從來沒有把自己當作過一個女人,從她第一天入隊就知道了。而他,在最開始也確實是把她當成一只貓來看的。

  他對她的興趣也是在那一天產生的,原因無他,只是她的貓咪形態太像他記憶中那只貓了。一樣的嬌小,一樣的敏捷,一樣的黑色皮毛和黑眼睛,像個小煤球似的飛快從這一頭竄到那一頭。

  雖然這只貓野的可以,但是那時候卻獨獨和他姐姐很親近,甚至經常為他姐姐帶回許多小鳥或者魚。在那個時候,他就有想過,要是姐姐能把那只貓養下來多好,那樣的話,他說不定就能多摸摸她了。可是三葉說過,小黑並不喜歡被人飼養,她就喜歡四下亂竄,哪怕外面的世界對於她這樣一只小貓咪來說充滿危險,她也願意承擔。

  然後有一天,她就忽然不見了,或許是在山林之中被什麼大一點的動物逮到給吃了吧。三葉難過了好幾天,他也是。他一直在想,要是她肯要他們飼養,是不是就不會死,就會平平安安長大了。

  所以在看到辰羅貓形態的第一眼,他心中出現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要保護她,是的,保護她。可是她看起來是那麼的桀驁不馴,就和以前的那只小黑貓一模一樣,他要是想保護她,首先要做的就是馴服她。他的想法好像被她曲解了,但他並不在乎,只要最後達到同一目標不就好了嗎。

  可他的不解釋似乎將她推遠了,推到了他最不喜歡的家伙們身邊。不得不說,這家伙的品味真的差爆了,看看她一天天叫著土方先生時那專注的眼神,那看到那個大胃女就恨不得將月亮也摘下來送她的模樣,他就覺得她真的是蠢爆了。這麼蠢,要是還沒有一個主人,她哪一天把自己坑死了都不知道。

  他開始更頻繁的挑釁她,引得她一次又一次的咆哮,同時卻也是更多的被她疏遠。這好似一個惡性循環,但他不知道除此之外他還能有什麼辦法吸引到她的注意力。是的,他承認,他開始嫉妒了,嫉妒他關注的對像更關注其他人,嫉妒他想要的並不想來到他身邊,就像嫉妒土方曾經奪走近藤桑和他姐姐的注意一樣,不知從何時開始,在屯所的每一天,他又一次嫉妒起了奪走她注意力的土方。

  當土方開始主動和她疏遠的時候,他的內心是高興的,他覺得,這或許是接近她的契機。可是,她居然就此選擇了搬去萬事屋,選擇了和那個大胃女待在一起。那個時候,他嘲諷了土方,殊不知,他自己的心裡也是極其難過。他真的很想拉著誰大打一架,可是那個近期來一直和他打來打去的家伙已經無期限搬到萬事屋去了。

  有一天,土方忽然說她沒去巡邏,說要去找她,他當即選擇了跟上。在路上,他的心裡忐忑不安,雖然他知道那家伙不是那麼簡單就會出事的軟蛋,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擔心,那只蠢貓……不會真的出什麼事吧?

  還好,她只是在萬事屋旦納的懷裡睡過頭了而已。他大松了一口氣,懸著的心放下了,卻升起一把熊熊的妒火。她為什麼會睡在那家伙的懷裡?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因為一時間找不出合適的言語,他選擇了和大胃女吵架,直到新八幾發現了不對勁,他這才發現,她發燒了。那一次她病的很厲害,足足昏睡了兩天才終於睜開眼。

  在她躺在床上養病的日子裡,他幾乎除了巡邏吃飯和睡覺都陪在她的身邊,在他的記憶裡,那是她第一次那麼乖的待在他的身邊,毫無反抗,甚至會回應他的撫摸。但是他也看得出來,她只是沒有鬧騰的力氣罷了。可要快些好起來啊,沒人和我打架我都要無聊起來了。他在心裡暗暗祈禱著。

  他承認那天他是故意叫土方和她切磋的,看到土方畏縮和她不滿的樣子,他當時的心裡充滿了一種報復的快感。但與此同時,他看到她明明並不理解人的感情,卻還是那麼努力的想去理解那個家伙,他又覺得心中升起了一股無名之火。

  他向土方挑釁了,他們似乎都需要發泄一下那沒頭沒腦的憤怒。她著急了,拖著病體努力想阻止他們。土方砍傷了她,可她的重點卻完全跑偏了,看著她捧著自己的傷口興奮的眼睛都縮成了豎瞳的模樣,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個八嘎,要是沒人照顧的話真的大丈夫嗎?他搶在土方出手之前強行抱起了她,她的塊頭不小,可他一點也不覺得重。他沒有回頭看,但他知道,土方的心中肯定一點也不好受。他是故意做給他看的,告訴他,就算沒了他照顧這只蠢貓,他也會照顧好她。

  他那一段時間其實很糾結,明明他已經在照顧她了,看起來他養貓的夙願已經了結了,可他還是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似乎是僅僅目前所得到的還完全不夠。他想要更加明顯的,更加深入的關系……但是是什麼呢?他一時搞不清。在萬事屋的樓下,他看著她坐在那只大白狗的背上遠去的背影逐漸消失,這才慢吞吞的開始了巡邏。他到底是想要什麼呢?

  直到那天他接她從萬事屋回來,她大概是心血來潮為他演了一段落語,講的是她流浪時路過的一家拉面屋的故事,他不知怎麼的忽然一下想通了。他不止是想簡單的養一只屬於真選組的貓,他想讓她完全成為他的所有物,想要她戴上自己的項圈,想昭告全世界她是他的貓,想為她冠上衝田的姓氏,完全成為自己家的一份子。他喜歡她,不同於人類對於貓咪,而是男人對於女人的喜歡。

  她顯然完全不知道他想了些什麼,只是突然被他的變化嚇壞了,落荒而逃。她重新架起了對他的戒備,但他的心情卻奇異的好些了。他終於明了了自己的心意,相信如果之後努力的話,他一定能達到目標的。

  馬上就是祭典了,他為她買了一件和服,她一直不喜歡太過花哨,所以他還選擇了比較簡單的花色。他一直在尋找著合適的時機,隨便說一點什麼「好歹是我們真選組的看板娘,為了不丟我們真選組的人,祭典的時候就就換件好看點的衣服吧」把衣服送出去。可她卻先為了那個大胃女亢奮起來,下手很快的買了兩套浴衣。那件衣服便被壓了下來,一直放在他的衣櫃深處。

  祭典的時候她突然溜掉了,他有些在意,這家伙是看見了什麼重要的人嗎?但他很快又自我催眠著,一定是去找那個大胃女了吧,她這一周不都很魔怔的在腦補那家伙穿上她選的浴衣會有多可愛嗎?

  當他再看到她的時候,她卻是和萬事屋的旦納站在一起的。她接過了他遞來的發簪,開心的別在了自己的頭上。她記得她明明在來時的路上還說過的,她不喜歡頭飾,可現在她為什麼這麼愉快的就接受了?是因為送東西的人不一樣嗎?如果是他來送的話,她肯定二話不說就會拒絕吧。

  莫名其妙的,他心中又多出了一股對於萬事屋旦納的妒意。他故意沒和她說話,一來就和那個大胃女掐了起來。她站在一旁,幫那家伙拿著蘋果糖,非常興奮的給那個家伙幫腔。他抽空瞥了她一眼,那家伙的眼睛裡滿滿都是那個大胃女的影子,卻一點也找不到他的痕跡。明明……他就站在她的旁邊。

  這本是預料之內的現像,但他接下來的幾天都心情不好。他努力隱藏著自己的情緒,但心中還是偷偷幻想著那家伙會發現,但是……幻想終究是幻想。


第67章 嫉妒和憤怒有時候真的很難分清

  有一天晚上她不在,土方說,她跟著萬事屋一起去吉原了,但是具體是做什麼,他們不知道。明明她只是一晚上不在,可他的心中卻莫名空洞了起來,一下子覺得有點閑的發慌。第二天中午,她穿著一身吉原自衛隊的衣服出現了,她第一次穿這樣的衣服,卻真的很適合她。他那時候心中除了驚艷之外,想把她圈養起來的心情卻更重了起來。這樣亮眼的她,要是只有他可以看見就好了。再不濟,也要在她身上留下他的標記,比如項圈什麼的,隔絕其他人不該出現的多余的念頭。

  雖然從沒有人告訴過他們她那晚上究竟干了什麼,她的身上也沒有留下一點傷口,可吉原卻忽然從地下升到了地上,用腳趾頭也能猜到,她一定歷經了一場苦戰。他心中有些心疼,這家伙,一定是為了不叫人擔心才什麼都不說的吧。但他很快又想到,她不說或許只是為了不讓土方擔心,至於他,大概根本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她或許是受了什麼刺激,忽然主動要求做起了督察和密探的工作起來,在屯所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他一直想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卻也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一連好些天,他都未曾見到她一面,隨後就忽然傳來消息,說她要去鬼兵隊了。

  不准去的念頭一瞬間就在腦海之中冒了出來,也一並從他的口中冒了出來,但是被她無視了。他眼睜睜看著她穿著那身如同暴走族的大姐頭一樣花裡胡哨的衣服遠去,之後便是漫長的了無音訊。思念在他的心中膨脹,他時常腦補她現在會干些什麼,會不會受到什麼危險,她就是個八嘎,不知道會不會委屈自己。

  好幾批被做了隱藏標記的走私物被以各種方式攔截銷毀,他稍稍放下心來,看來這家伙還是有些腦子的。但他的心放下還沒幾天,她卻忽然昏迷著出現在了真選組的後院之中,皮膚是一如既往的潔白光滑,找不到一點傷口,衣衫之上卻沾滿了斑駁的血跡,骨頭也被扭曲成了詭異的角度。她雖然什麼都不說,但不難想像,她經歷了什麼。

  以後說什麼都不會讓她再出去了,要是她不從,那就干脆把她關起來好了。那時候的他無比心痛的想著。

  她醒了,卻似乎受到了重大的打擊,對於萬事屋的老板也莫名多了親昵。她甚至在最脆弱的時候選擇撲進了他的懷裡尋求安慰,拋棄了她一直以來極其看重的顏面,在他的懷裡嚎啕大哭。他那個時候面上雖然面無表情,手卻在刀把上攥的很緊。他多希望她選擇依靠的人是他啊?旦納在她心裡就那麼重要嗎?

  他開始回想起過去她的舉動,才發現她和萬事屋的關系究竟有多麼親密。雖說是因為那個大胃女的緣故,但她也確實為萬事屋付出了太多,不如說,她基本也快成了萬事屋的一員了。

  她好像因為抑郁而變得溫柔了起來,或者說,原本一直被隱藏起來的溫柔因為無力繼續維持堅硬的外表而暴露了出來。他有些慌,怕萬一有其他人發現了她其實是多麼好的家伙的話會怎麼辦。雖然可能性很小,但會有人追求她嗎?她會率先喜歡上其他人嗎?

  好在那家伙不是那麼輕易會被壞情緒打倒的軟蛋,她很快振作了起來,重新變回了那個元氣滿滿的野貓,所有的事情又回到了正軌。

  但她卻忽然多出了發情期。

  發情期,一個對於全年都可以發情的人類來說多麼近又多麼遠的詞彙。

  她看起來似乎深深為這事所困擾,因為露出了醜態,給其他人添了麻煩而暴躁不已。她還是沒想著求助,堅持想要靠自己的努力挺過去。那天晚上,他一夜未眠,在監控之後陪了她一夜。

  他一直明白她對他的吸引力,可卻沒想到有一天那吸引力會龐大到如此令人控制不住的地步。她的脖子上帶著他的項圈,還掛著他的鎖鏈,從監控之中他還看到,她是自己為自己戴上的。他好像有一絲錯覺,他已經擁有了她。

  在那時,他不止一次的想,要不要干脆告訴她別忍耐了,他可以幫她。但是不行,土方和他一起待在監控室裡,如果他有所動作,是一定會被阻止的。但是如果土方有什麼動作,他也一樣會阻止他。他們二人就這麼互相牽制著,直到她的第一個發情期結束。

  在結束的時候他松了一口氣,覺得好似熬完了一場酷刑,可他又有些遺憾,覺得自己或許錯過了一次機會。

  沒想到第二次的機會來的這麼快,這一次,連鎮靜劑都沒用了。她又一次發作了起來,纏上了正好去找她的土方,緊接著,尷尬的場面又被他撞破。他的心裡實在是氣急了,明明知道她絕對不是故意的,如果剛剛來找她的是他,她也一樣會因為本能驅使而向他求歡。但他還是衝她發了脾氣,對她惡語相向,說她還不如去吉原算了。誰曾想到,這個平時心眼大的可以漏風的家伙居然真的去吉原了。

  他們因為立場問題進不了吉原,情急之下又只能求助於萬事屋,在得到大胃女一連串的責怪之時,他奇跡的一句都沒有回應。他那時在想,她是傷心了嗎?是在意了他的話所以賭氣去了吉原嗎?可他又想,這只蠢貓或許連賭氣是什麼都不知道,她只是真的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罷了。如此一想,他就又更加生氣起來。明明……明明在她身邊有那麼多可以選擇的對像啊,就算……不是他也可以啊……這家伙,為什麼要這麼糟蹋自己呢?

  他一路上都沒有和她說話,只在最後她去禁閉室之前罵了她一句:「蠢貓。」果不其然,得到了她一臉莫名其妙的反饋。他覺得心煩起來,飛快的回了房間,那一夜,他難得失眠。

  萬事屋來找她玩,在和那個大胃女不知道交談什麼的時候,她忽然說有了選擇對像,不是他,也不是他一直嫉妒的土方和旦納,而是那個他連名字都只聽過一次的神威。他雖然不認識那家伙,卻知道那家伙對她一定不好,可是她憑什麼還要選擇他呢?一股強烈的不甘心冒了出來,他試圖阻止她,卻被那個大胃女攔了下來。最終,她還是走了。

  明明知道她或許已經通過某種特殊手段離開了地球,但沒有看到購票記錄,他們還是心存一線希望,瘋了一般地尋找她。他們誰都不肯相信,她就這麼輕描淡寫的選擇了其他人,就這樣把自己交付了出去。

  在她走的這段時間內,後悔的感情強烈的幾乎將他整個淹沒。他一直在想,自己為什麼沒有盡早把自己的想法提出來呢?明明那是她那麼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卻因為畏懼而退縮,猶豫不決了。是他親手放過了機會,把她推到了其他人身邊。

  沒過幾天,她又回來了,看起來像是什麼都每改變過似的。太好了,看起來她並不喜歡那家伙。這一次他便下定決心,一定要趕緊說出口才好。

  可他說不出來,別說心意了,他連普通的和她對話都做不到。嫉妒幾乎要把他逼瘋了,或許在她看來,他每天都是一副要生吞了她的表情吧。而事實上,他也確實想生吞了她,只不過是用另一種方式。

  他注意到她多了一個小動作,就是撫摸自己的小腹。她還每天都定時吃著一種小藥片,看起來總是有所擔憂的樣子。他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的肚子裡會多出一個不熟悉的生命體來,而那個生命體的父親還是那個叫神威的混蛋。她不過是一只蠢貓啊,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麼還會照顧一個多出來的孩子呢?那個叫神威的家伙一看就是那種會叫妻子喪偶式帶崽的不負責的丈夫,根本不可能會幫她的忙的。如果是他作為孩子的父親的話……如果是他……

  諸如此類亂七八糟的妄想一直在他的腦海之中循環著,他知道,如果再找不到合適的契機向她表明心跡,如果再來一次這樣把她推到其他人身邊的經歷的話,或許他真的會瘋掉的。

  然而她還是跑到了其他人的身邊,而那個人居然是桂。在聽到她對於土方的表白的時候他雖然嫉妒,但至少還是理智的,土方是他一直知道的,也一直認同的對手,如果是敗給他了的話,他怎麼都還能勉強接受。更何況這只蠢貓看起來好像並不打算和土方繼續發生點什麼,他還是有機會的。

  可是、可是桂又是從哪冒出來的?為什麼他會說辰羅的愛情是他?他不過一個攘夷志士,一個通緝犯,為什麼還能有機會得到她?而她又是為什麼會允許他這麼做?她的身邊環繞著那麼多人,她能看到土方,能看到遠在宇宙的神威,甚至能看到敵對陣營的桂,可他明明就在她的身邊,她為什麼一直看不到他?他無法接受,真的無法接受。

  他想要得到她,哪怕用上各種手段。既然手頭有了一個把柄,那他一定要好好使用才行。

  「水……」身邊傳來的喃喃聲打斷了他心中的不平,那個靠在他懷裡睡得死沉的家伙正軟著聲音喃喃著。如果她還清醒著,那她是絕對不會向他祈求什麼的吧。就好像今天她明明已經完全沒力氣了,卻還是不肯服軟,拖著步子倔強的跟在他的身邊。

  太陽已經完全落入了海平面,冰鎮的寶礦力也變成了常溫。衝田低下頭去,看著她干的有些起皮的雙唇看了一會兒,擰開了瓶蓋,將一口水含在口中,然後毅然吻了上去。


第68章 我以為能發車不知道怎麼又沒做到

  好熱……好渴……我記得冰箱裡有冰鎮的寶礦力……誒?我怎麼動不了?誰把我綁架了嗎?還用的這種皮質的繩索……話說怎麼啥都看不見啊?我的眼睛如果不是瞎了的話是不是被什麼東西蒙上了?喂!有人嗎?靠,嘴也動不了……誰給我在嘴上綁的這是什麼玩意啊?這麼對待貓咪,小心我到動保協會告你啊喂!

  這繩子綁的還挺緊,完全掙不開……豈可休,要不是我現在不敢隨隨便便變回貓,我早就逃脫跑掉了!要不稍微冒一點風險,把爪子放出來切斷它?可是我身上這種熱度很明顯就是又快要進入發作狀態了吧……稍微貓化一點真的不會瞬間就開啟石樂志模式嗎?

  話說這到底是哪裡啊?散發的完全沒聞過的氣味啊!話說我不是和衝田待在一塊的嗎?那家伙去哪了?該不會他故意把我扔在這邊叫我難堪以示懲戒?要是這就是暗中和攘夷志士勾搭還害他莫名其妙生了好幾天氣的代價的話……那也不是不能承受。話說這小子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啊?青春期的人類小鬼也太難搞懂了吧?

  正在我毫無邏輯的胡思亂想的時候,我聽到了門被打開又合上的聲音。我的身體緊繃起來,萬一真的是什麼綁架犯,那我不管有多麼大的風險都要把繩索切斷,但是幸好,我嗅到了衝田的氣息,除了他之外,沒有其他人。我松了一口氣,放松了下來。

  地上似乎鋪了很厚的地毯,他的木屐發出的腳步聲輕的連我都幾乎聽不見。我感到他靠近了我,在床邊坐了下來。床沿沒有下塌,大概是坐在了什麼椅子上之類的吧。

  「嗚嗚!嗚嗚嗚嗚嗚!」(衝田,快把我松開!)我動了動,發出了含糊不清的聲音。長時間沒有任何回應,要不是還能聽到他的呼吸聲,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壓根不在屋裡了。我又動了動,將身子側向他的方向,微微坐了起來。

  「嗚嗚?」(衝田?)

  一雙手落在了我的腦袋上,輕輕摸了摸,又順著我的臉頰劃到了下巴,將我的臉抬了起來。喉嚨之處傳來壓抑感,我這才發現,我又被帶上了項圈。「貓桑。」他的聲音比起平日的淡然稍稍多了一絲顫抖,似乎在忍耐什麼。「你真應該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他的手指下滑,來到了項圈的地方,輕輕摸了摸。我感受到一絲壓力,艱難的咽了口唾沫。

  「看你好像有話說的樣子,我就暫時允許你可以說話吧。」他又開啟了那種高高在上的模式,光是聲音就欠打的讓我想對著他飛起一腳。但是現在我顯然不能那麼做,我的雙腿還被繩索牽制著,更何況,我現在確實有求於他。

  嘴裡不知道是什麼玩意的東西被取下了,我終於合上了嘴巴,感到臉頰上的肌肉一陣酸痛。我咽了口唾沫,努力潤了潤嗓子。「為什麼把我綁起來?」

  「這應該怪貓桑自己吧。自己在長椅上睡得像是死了一樣,然後又忽然開始發作,要不是我把你綁起來,誰知道你會做出什麼事來。」

  「……那也不至於做到這個地步吧?還要把眼睛蒙起來嘴也堵住嗎?」

  「堵上嘴是因為你亂舔人,至於眼罩是因為這裡東西很全,不用就可惜了,所以就都用上了。」

  「到底是什麼鬼地方會給這種東西啊?你是把我帶到什麼人口拐賣中心了嗎?」

  「不是啊,就是普通的love hotel而已。」

  「……就算我是只貓我也好歹夜游過吉原,普通的love hotel是不會有這麼多東西的吧?這絕對是什麼S|M的俱樂部之類的吧?不要把你的惡趣味使用在我身上啊喂!話說你不是未成年嗎?為什麼還能進入這些地方啊?這算是違章的吧?就當是釣魚執法也好拜托衝田警察先生去把這裡端了吧?我作為一番隊成員也會助力的,所以趕緊把我放了吧!」

  「哦原來貓桑是想玩警察和囚犯的play嗎?那個的話這裡也有合適的服裝和道具……」

  「你到底耳朵要瓢到什麼程度才會聽成這樣啊!重點是叫你把我放了啊!」

  「呀嗒。」

  「……小心我去動保協會告你虐待貓咪啊死小孩!」

  「隨便你。」

  他周身的氣息有些危險,我情不自禁收斂了拌嘴吐槽的心思,微微正色起來。「衝田,你到底想干什麼啊?人類青少年本就心思多的要死,你要是不直說我搞不懂你想干啥啊。」

  「我……」他頓了頓。「我想飼養你。」

  「……」又是這個回答。「要是想養貓的話到處都是,而且有我在的話我可以保證那只貓不會隨便亂抓亂撓……」

  「不是。」他打斷了我的話,「我想飼養你,只是你,不是以貓咪的形式,而是叫你擁有衝田這個姓氏,成為我家的人……貓。」

  這可更令人費解了,繞了一圈,這還是想養我的意思?可是為什麼啊?想要一只稀有的貓妖做寵物?想直接擁有一張SSR?但是又要加上衝田這個姓……陰陽師收妖怪的時候也會給妖怪賜姓嗎?沒聽過這種操作啊……難道說……是因為三葉不在了,所以寂寞了,想要一個姐姐?嘛……雖然我可養不出一個這麼煩人的弟弟,但是也能接受吧。

  「想讓我當你姐姐的話就直說嘛。」

  他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你到底是怎麼理解成這樣的?」

  「誒?不是嗎?那是什麼?先說好啊我不會接受媽媽這個頭銜的,就算我活了很久但其實也還是少女的,突然多了這麼大個兒子是會很困擾的;但是妹妹也不可以,畢竟我還是比你多活了好多歲的。」雖然那些年歲我都沒有意識就是了。

  「貓桑,老實說,我現在真的很想打開你的腦袋看看你到底在想些什麼。」衝田的聲音裡透出一股殺氣。

  「……如果你有麻醉劑或者絕對有用的止痛片的話,我可以讓你這麼做。」……如果這是他想做的事情的話。

  雖然看不見衝田的表情,但我感受到了從他身上傳來的一股無語的氣息,那氣息和與桂跨服聊天的我一模一樣。我皺起了眉頭,難道我的理解真的跑偏了這麼多嗎?可是我真的想不通啊!「衝田,雖然跟你說很不甘心,但是我的腦子確實不大靈光,所以拜托你用最直接的方式再說明一下你的想法。」

  「我喜歡你。」

  「……」良久的沉默。如果取掉我的眼罩,衝田大概就能看到我震驚的已經縮成了一條線的瞳孔。不會吧?在當初土方先生告訴我衝田對我有興趣的時候,我完完全全就把他喜歡我這一可能性pass了啊!從他的各種表現來看,他對我的情感都不應該是喜歡才對啊!喜歡就要挑釁?喜歡就要千方百計的折騰我?喜歡就要想方設法逼我戴上他的項圈叫他主人?人類的情感還有這麼扭曲的表達方式嗎?

  「阿諾……那你說關於姓氏那件事……」

  「我想娶你。」

  為什麼!為什麼從衝田口中也說出了這種鬼話!我以為只有桂那種死較勁的家伙才會這麼說,沒想到你這麼一個新時代的青少年也這麼說啊!話說你還是青少年呢怎麼就想著求婚了?正常的青少年不應該先從交往開始嗎?話說我也沒有和任何人交往的打算啊!

  「阿諾……你不是未成年嗎?一下子想這麼遠是不是有點……」

  「在貓桑眼裡,我還是個小鬼對吧。」我感受到他從之前做的位置站了起來,靠近了我,身上帶著危險的氣息。即使在內心我確實將他判定為幼崽,但是在這種壓迫感之下,我實在是說不出來。

  我感到眼罩被掀了起來,昏黃的光線一下子照亮了視野。我看見衝田的臉近在咫尺,他紅色的眼睛看起來如同杯中的紅酒一般泛著波紋。他笑了,眼中卻滿是威脅。「我有個交易想和貓桑做一下。」

  「貓桑不想叫我把你和桂的事情告訴土方桑,為此你什麼都願意做對吧。」我咽了一口唾沫,極小幅度的點了點頭。太危險了,他身上的氣息太危險了,明明只是個未成年,為什麼會散發出這麼有壓迫力的氣息呢?

  「那麼,我想讓你做的事情已經想好了。就算我強迫你喜歡我,恐怕你也辦不到對吧。」雖然很想點頭,但是直覺把我拉住了。求生欲告訴我,我要是點了頭,我大概會被收拾的很慘。看到我沒有回應,他似乎很滿意,又繼續說了下去。

  「很簡單的,我打算叫你聽我的話,不准對我的指示有所反抗。當然,我不會下達叫你去打那個大胃女一頓之類的過分命令的,你可以安心。」我猶豫了一下,「有期限嗎?」

  「有,直到土方桑知道你和桂的事為止。如果你聽我的話,我是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

  那不就是無期限嗎……我的心中沉了一下。我要聽這家伙的話到什麼時候啊?我心中的忐忑沒持續多久,衝田就再次奪走了我的注意力。他突然爬上了床,雙腿叉開壓在了我的身上。

  他背著光,那雙紅色的眼睛如同靜脈之中的血液一般暗沉。「貓桑,」他笑了起來,「現在我想要你服從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見證一下,我到底是不是一個小鬼。今夜,你可要給我好好記住了啊。」

  「……嗨依。」不自覺地,我點了點頭。


第69章 這車加了三章的水終於發出去了

  「張嘴。」衝田將一個東西捏在指尖,探近了辰羅的嘴附近。她好奇的低頭看了看,發覺那是一個中空的環,兩邊還連著兩根皮質的繩扣。她的眼中浮現不解之意。「這是什麼?」

  「貓桑應該沒見過吧。」衝田笑了起來,將那個東西在她的唇邊滾了一圈。「口|塞,知道嗎?」

  「不知道。」

  「你可以理解為給馬嘴上套上的口銜。」

  「什麼?你個死小鬼把我當……」

  「閉嘴。」他在她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將口塞懟了進去,利落的在她腦後打上了一個結。「貓桑,現在你可沒有反抗的資格,還是乖乖聽話比較好。」

  作者有話要說:

  wb@紅瞳黑貓z(z小寫,沒頭像


第70章 任何時候都要元氣滿滿的掐架

  我昨晚上都干了什麼啊啊啊!

  大早上的,我趴在這個黑旅館床上,把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裡,扭曲著臉無聲咆哮著。

  我居然對那個死小孩服軟了!我居然叫了他主人!還玩弄我的牙!野獸的牙齒除非已經變成骨頭了否則絕對不會叫人隨便玩弄啊!這樣的操作對我來說基本就是把我斬殺然後把頭骨掛在家裡牆上宣示自己的強大啊!我居然屈從於本能做了這麼丟臉的事情嗎!靠靠靠我該用什麼表情面對衝田啊?要怎樣才能不再面對他啊?咬斷他的喉嚨直接把他送到三途川對面去怎麼樣?

  「貓桑,醒了也別起,我還想再睡一下。」

  你賴床和我起不起床有半毛錢關系啊!把你的手從老子腰上拿開然後在睡夢之中永眠吧混蛋!我一臉暴躁的把後腦勺轉向他,開始努力把他的手從我腰上掰開。豈可休這家伙力氣這麼大搞毛啊!既然還沒睡醒就給我像個沒睡醒的家伙一樣軟綿綿的不好嗎?老子被折騰一夜體力消耗很大的,沒那麼多勁反抗你啊!話說這家伙怎麼還亂動?我可還在發情期之內呢經不起撩撥的好嗎?萬一莫名其妙又進入狀態了我會很困擾的好嗎?……等等,那個抵在我腿上的東西是啥?應該不是刀吧?啊不對也可以說是另一種刀……豈可休我差點忘了人類是那種一年到頭都能發情的沒節操物種了!

  「阿諾,衝田,你先把我松開……」

  「呀嗒。」

  「我說你倒是考慮一下現狀啊!你要是再不松手大概又會再來一發了啊!你心疼一下屏幕之前的作者的肝啊!」

  「管她呢。」衝田的手勒住我的腰,叫我的背貼到了他的胸前。一股暖意傳來,我情不自禁的蹭了蹭。「這回可是貓桑主動的。」

  「……我對溫度沒有抵抗力你又不是不知道。總之快把我松開啊!別勒我的腰!我的老腰經不起你再折騰了!」

  他並不理會我,一只手攬住我的腰,一只手順著我的胸前一直向上,指尖點在了我的脖頸上。我感到那了一點輕微的壓迫感,這時才意識到脖子上的項圈自昨夜就沒有取下。我這是已經適應了嗎?呸呸呸誰要適應這種東西啊!我可是正兒八經的野貓!是絕對不會屈從於這種人類的!除了松陽和小神樂誰也別想做我的主人!

  我一把捏住了他在我脖頸上作祟的手,「把這個取了。」

  「呀嗒。」

  我的額頭上爆出一個#,「你今天好讓人火大啊你知道嗎?」

  「是貓桑太囂張了才對。你忘了嗎?你現在根本沒有反抗的資格。」他湊近了我的後頸,鼻息噴在那裡的肌膚之上,我瞬間僵住了身子。是啊,我差點忘了,我說過要聽這家伙的話來著,為了不讓土方先生對我失望。我松開了他的手,軟下身子,柔順的靠在他的懷裡,不做聲了。

  他的身上傳來愉悅的氣息,在我的後頸之上吻了一下,嘴唇貼著肌膚含糊道:「項圈不准取。」

  我的嘴張了張,還是放棄了反駁。至少他還沒說要我叫他主人不是?我的要害還在他嘴裡,他要是忽然一下心血來潮咬住那一塊的皮膚,我大概就真的要屈服於他了。掙扎了一下,我還是壓制住心中的不情願,翻過了身子,面對著他,不論如何,要把我的後頸從他嘴邊挪開。

  沒等我想好擺出一個什麼表情,他就很是自覺地直接吻了上來。雖然真的很想咬他一口,但想了想還是忍下來了。有把柄的人是老大,死小鬼,可別有一天落在我手裡。

  一吻結束,我的呼吸又不暢快起來,項圈卡在我的脖子上昭示著存在感,我拼盡全力,才忍住了去拉扯它的衝動。

  「衝田,我不想認主。」我盯著他的眼睛,現在正對著光,他的紅眼睛就像是寶石一樣好看。要不以後去找找有沒有這麼漂亮的紅寶石吧。我情不自禁的想到。

  他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躺平了身子,看著天花板。「我知道,所以我也沒有命令你一直叫我主人。不過,有一天我絕對會叫你心甘情願的被我飼養。」

  「你哪來的底氣?」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他笑了,按著我的頭強行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來日方長嘛。我還是有其他的要求的,以後所有的發情期你不准再去找其他人,有我在就足夠了。」

  「那你變成了歐吉桑之後呢?你掛了之後呢?」我承認,我就是在找他的不痛快。

  他看起來像是噎了一下,十分暴躁的搓亂了我的頭發。我寶貝的毛發啊!我一下炸了毛,雙手抓住他搗亂的手強行掰開,仔細檢查著他指縫裡有沒有掉落的頭發。他似乎上了癮,另一只手也壓在了我的頭上,我一咬牙,又趕緊去掰那只手。

  我們就這樣又因為屁大一點事又掐了起來,被子被我們踢得亂七八糟,他看起來像是完全清醒了,我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又泛起困來。反正時間還早,我又倒了回去,將被子拉過頭頂蒙住。在我再次入眠之前,我感到被子被人拉到下巴以下,接著,我的頭發被以一種其輕柔的力度梳理了起來。我徹底放松了身體,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兩小時之後了,我是被早餐的香氣叫起來的,我半支起身子四下張望了一下,一下就看到了一邊的桌上的熱牛奶和烤三明治。衝田已經穿好了衣服開始吃了起來,我生怕他會搶我的牛奶,(他總是這麼干,不知道是希望自己長高點還是怕我再長高了)趕緊翻身起來,幾下穿好了衣服,腰帶系不上就不系了,匆匆洗漱完畢扎起了頭發,正好看到他將魔爪伸向我的牛奶。

  「把你的髒手拿開啊混蛋!」我咆哮著,用貓科動物拿手的高速移動竄了過去,從他的手下搶走了牛奶,幾口灌到了肚子裡。

  「這是我花錢買的,要是我想喝我就全部能喝,你才是吃白食的那個你明白嗎蠢貓?」他雖然這麼說著,卻還是雙手環過我的腰身,幫我系上了腰帶。

  這小子今天意外地挺體貼……等等,「混蛋你勒這麼緊是想要我什麼都吃不下嗎?還是說你想干脆叫我吐出什麼東西啊?早說過我的老腰經不起你再折騰了你沒聽到嗎?」

  離開這家店的時候我特地注意了一下名字,居然允許未成年入住,害我這麼大年紀的少女被這種不良少年折騰,看我之後怎麼換身制服來查收你。

  這邊還是海邊,還好衝田這回沒有鬼畜到叫我再走一路回去,而是買了兩張大巴車的票。直到上了車,我才忽然想起我現在並不是在假期內,我和他是翹班出來的。以往他就算是翹班也會在當天回去,這一次一下子溜號這麼久真的大丈夫嗎?

  我提出了疑問,卻被他嘲諷了一通,他說早在昨天傍晚我睡得像死貓一樣的時候他就已經給土方先生回過電話了,我們溜掉絕對不會造成什麼損失,做多也就是被罰檢討扣工資外加禁閉什麼的吧。

  我不知道是怎麼了,原本從來不暈車的,但是現在半小時的車程卻好像三個小時一樣漫長。頭暈的好像快死過去了,要不是早上吃的不多,現在我恐怕早就吐了出來。一開始我還強忍著,但是中途被衝田發現,他又嘲諷了我的弱雞,把我的頭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忽然發覺我的體溫有些偏高。

  「你發燒了?什麼時候燒起來的?」

  「……不知道,昨晚醒來的時候其實我就覺得體溫偏高了來著……」

  「可能是中暑加上吹了冷風,昨晚上你怎麼不說?」他在我的腦袋上捶了一下。我沒力氣回擊他一爪,只好捂著頭抱怨,「我哪知道啊!我長這麼大也就病過一次而已。」

  「那你昨天暴走的時候覺得難受不會說嗎?」

  「那種程度的暴走我又不是沒有過,流浪的時候每次倒下睡一覺就又爬起來了,從來沒出現過中暑的症狀啊!」

  「你那是死了一回又復活了吧!我說你這個蠢貓和我們生活了這麼久了好歹有點常識不行嗎?」

  「啊是啊是啊我就是沒常識怎麼了?反正不死之身怎麼折騰也沒關系吧?」我真的沒那個力氣和他拌嘴,只想快點把他的話頭截住。誰知他卻冷下了臉來,身上的氣息變得鋒利起來,像是生氣了。

  「貓桑。」他的手指撫過我的下頜線,把垂在臉上的碎發別到我的耳後。「從今以後,我不允許你這麼折磨自己。」

  「這也沒什麼吧……」

  「不行,這是命令。」他打斷了我的話,我抬起視線看他,正好與他看我的視線對上。再一次的,我發出了他的眼睛真好看的感慨。我別開視線,腦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角度之後便不動作了。

  我還是搞不懂這小子在想什麼。剛剛那算是關心嗎?明明平時都是那麼凶殘的對待我的……本來我以為他只是征服欲過剩,可他又說喜歡……我對他到底是哪點有吸引力啊?人類的思維也太奇怪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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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大人談話的時候小孩子就先退散

  到了屯所,衝田急吼吼地就去找藥,我翻上了房梁,從一個屋頂的邊沿找出了我屯著的避孕藥。長期的時間有些錯開了,以防萬一把短期的也一並吃下去吧。現在身體狀況不大好,吃緊急的會不會一下子恢復不過來?正在我糾結的時候,我聽到土方先生在叫我的名字。我一咬牙,將藥片生吞了下去,趕緊從房梁上跳了下去,落地之時感到一陣眩暈。豈可休,生病的感覺真是比被刀砍到還難過。

  我和衝田並排跪坐著,等著被土方先生批評。奇怪的是,土方先生只懲罰了衝田,卻說我是在假期裡,不算翹班。可要是我在假期裡,我現在應該已經和神威待在一起了才是,明明是他說過鬼兵隊有異動,最近人手稀缺把我硬留下來的,就在昨天,排班表上我的名字還和衝田挨在一起,不然我倆也不可能結伴出門了。

  衝田的臉上帶著那種無所謂的笑領了罰,揉亂了我的頭發就自覺去禁閉反省了,我沒多少精力再去揉亂他的頭發,抱著腦袋,總覺得心思過意不去。為什麼不是我倆一起受罰呢?

  土方先生用很復雜的目光看著我,我感覺到了,卻不知道為什麼不敢回視他。出現在我心裡的這種畏縮感很陌生,我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種以前從未有過的情緒。我聽到他嘆了口氣,說他的房間借給我用,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吧。他之後還有巡邏,沒空照顧我。說完,他就走了出去。

  直到確定周圍已經沒有其他人的氣息了,我才動了動已經坐麻了的腿,熟練的去拖了一床被子出來,鑽進去躺了下來。被子上滿是土方先生淡淡的煙草氣息,大概是身體虛弱的原因,明明先前已經睡了那麼久,我還是再一次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不沉,恍惚之間我好像聽到了小神樂的聲音,於是悠悠轉醒,正好看到小神樂拉開房門,悄咪咪的往裡面張望,一個隊士站在她身後道:「你看,辰羅桑還在睡……辰羅桑,你醒了?」他話還沒說完,正好就對上了我的視線。

  我掀開被子坐起身來,打了個哈欠。「嗯,本來也不怎麼困。卡古拉醬,有事嗎?喂,你怎麼這種表情?是出什麼事了嗎?」看到她驚慌的樣子,我一下子清醒過來。

  「銀醬、銀醬他……」

  「銀桑他怎麼了?」我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銀醬他突然把拖欠的工資和房租吐出來了阿魯!」

  「……」我的呼吸稍微頓了一下,放松下來身子。「那不是挺好的嘛,你終於有錢去買很多醋昆布吃了。」

  「不不不銀醬絕對是吃壞什麼東西了,再要不就是被什麼不知名的動物踢壞了腦子阿魯!他平時是不會這樣的!」

  「那家伙從出生的時候腦子就是壞掉的,回把身體吃壞的那什麼宇治銀時蓋飯他每天都在吃,所以大丈夫,卡古拉醬你就安心吧。」我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卡古拉醬來找我就是要告訴我這件事嗎?」

  「嗯~嗯。」小神樂搖搖頭,仰起臉來看我。「是銀醬說你一直以來也為萬事屋花費了不少,現在也差不多該把錢還給你了。」

  「誒?可是我又不怎麼需要錢,那些錢是我願意花給你們的,就當送你們好了。」

  「那辰羅醬自己去和銀醬說吧,要是我去講的話他肯定不會罷休的。而且,辰羅醬也好久沒去萬事屋玩了,總感覺最近稍微有點撒比西。」

  這麼惹人憐愛的少女都這樣說了,我哪裡還有拒絕的道理。我立馬幾下梳好了頭發,拽了拽睡得有些松垮的衣領,「那現在走吧。」

  「阿諾……辰羅桑,副長他說你最近還是……」

  「安心安心,我只是去趟萬事屋而已,而且還有卡古拉醬陪我,別看她這麼小,她可是很強的,一定能保護好我。對吧卡古拉醬?」

  「嗯!」

  「可……」

  「土方先生怪你就說是我非要溜掉的唄,反正我跑路的功夫那麼高,你們又逮不到我。」我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卻因為睡得全身發軟而腳下一絆,要不是小神樂反應快,我大概就要臉著地了。那個隊士抽著嘴角看著我。「真的大丈夫嗎?你的樣子完全沒有說服力啊。」

  「大丈夫大丈夫!」我攬著小神樂的肩膀大搖大擺走了出去,看到了正在院中搖著尾巴的定春。還有代步工具啊,太好了,昨天和衝田走了一天我到現在腳還痛著呢。翻上定春的背的時候,我覺得胳膊有些無力,差點沒爬上去,但我掩飾的還算好,沒人發現這一點。

  萬事屋裡,新八幾一如既往的從事著苦逼的佣人工作,見我來了,趕緊跑去給我倒了一杯茶。銀桑依舊坐在主座上,手裡抱著一本jump,身後的窗戶大開著,陽光刺眼,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銀醬,我把辰羅醬帶來了阿魯。」

  「啊,你來了啊。」他好像這才注意到我似的,放下了jump,拉開抽屜,從裡面抽出一個信封來。裡面鼓鼓囊囊的,看起來數量不菲。我開始懷疑裡面是不是都是最小面額的紙幣,不然的話為什麼會有那麼一大包?我花過這麼多錢的嗎?

  我趕忙擺擺手,「免了免了,這些錢你還是留著,保證卡古拉醬一天能吃兩公斤的米吧。要不是最開始看她吃不飽,我也不會花錢在萬事屋。」我又思考了一下,「啊,不過要是你非要還的話還請按照銀行的利息算過之後連本帶利還給我謝謝。」

  「你這只貓也太貪得無厭了吧?果然和稅金小偷在一起就是不一樣啊,這麼快就染上銅臭味了嗎?」

  「滿腦子都是銅臭味的你最沒有資格這麼說了好嗎!」新八幾飛快的就吐槽了。

  「就是就是阿魯。」小神樂也附和著點頭,隨後又抱著我的胳膊撒起嬌來。「辰羅醬和我一樣都還是純潔的少女呢,還不明白大人世界的醜惡呢。既然辰羅醬不要的話我們就不要再說這麼銅臭味濃烈的事情了吧?」

  我的心都快萌化了,一時間居然覺得自己的心意和武平市變太那個蘿莉控貫通了起來,口中的台詞都變得燙嘴起來。「那、那卡古拉醬想聊、聊什麼呢?不論是什、什麼我都可以奉陪。」

  「唔……卡哇伊的少女的話果然還是要說戀愛的話題吧。」

  「戀愛啊……卡古拉醬有喜歡的人了嗎?」我的表情一下凶狠起來,「是哪個臭小子?要想牽到卡古拉醬的小手的話,就要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不是我啦,是辰羅醬阿魯。」小神樂把我拉到沙發邊按著我坐下,「沒想到辰羅醬下手這麼快,明明都還是少女呢卻馬上就要嫁人了。嗚嗚嗚,是不是真的沒有人娶我了。」

  「誒?」

  「就是啊辰羅桑,要嫁人了怎麼還藏著掖著呢?是想到時候嚇我們一跳嗎?」

  「等等,什麼?」

  「哎呀就不要害羞了辰羅醬!我們都知道了,你把我哥甩了真是好樣的!假發那家伙雖然是個八嘎但是也算個好人,這次就當他撿了便宜好了!要是他敢虧待你我們娘家人是不會放過他的阿魯!」

  「假發那家伙跟你們說了?」

  「嗯嗯,都說了哦!歐卡醬全部知道了哦!想遮掩也是沒用的阿魯!」小神樂露出猥瑣的笑來,神秘兮兮的湊近我。「如實招供一下唄?」

  「阿諾亞羅!沒事干瞎說什麼啊!我已經明確拒絕過了好嗎!」我額頭爆出一個#,幻想著那家伙出現在我的面前,然後被我一腳踹飛的場面。

  「辰羅醬不願意嗎?」小神樂歪著腦袋看著我。「這麼說是那個家伙自己想吃天鵝肉了阿魯,說的也是,那個八嘎怎麼可以配得上我家辰羅醬嘛。」她說著,拍了拍我的肩膀。

  新八幾也在我的對面坐了下來。「可是桂先生不像是那種造謠的人啊。」

  我用爪子捂住了臉。「確切來說也不算造謠,他確實是向我求婚來著,被我拒絕了。」

  「為什麼?是因為不喜歡假發嗎?啊!難道說辰羅醬忘不了神威那家伙?不行不行神威就是個家暴混蛋辰羅醬可千萬不能惦記他!作為娘家人我絕對不允許阿魯!」

  「……」我有點無語,但是對於小神樂這個小姑娘,我總是有無限的耐心。「安心吧,我和神威只是單純的惡友罷了。桂那家伙也沒什麼不好,我只是不想嫁給他而已。」

  「可辰羅醬不是以前說過要是有一天一定要嫁人的話,你會選擇假發嗎?」

  「但是還……」

  「大人總有大人的難處,你們這群小鬼還太小了搞不明白。」一直沒有說話的銀桑此時忽然插話,打斷了我的解釋。隨後,他又從抽屜裡抽出一疊錢來往前推了推,「辰羅這家伙難得過來一次,你們自己去一趟市場買點食材回來,叫這家伙好好給我們做一頓吧。卡古拉你不是一直念叨著好久沒吃到辰羅的手藝了嗎?」

  「原來你叫我過來的本真用意是叫我給你們當免費廚娘啊?」我翹起了二郎腿,從沙發靠背後面上扭過頭去看他。「嘛,既然是卡古拉醬想吃的話,我做免費勞工也不是不可以。走吧卡古拉醬新八幾,去超市了。」

  「等等,你留下。」銀桑叫住了我,我們二人一貓一狗都停下了步子,疑惑的扭頭看他。「我還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我和小神樂新八幾對視了一下,都從對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疑惑。「那你們去吧,記得多買一點啊,不然卡古拉醬吃不飽的。」我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看著小神樂蹦蹦跳跳的穿上鞋,說了一句「我出門了!」我也笑眯眯地回答完了「一路小心」。


第72章 日常問候是第一動力

  直到大門合上,我還在腦中回味著她的回眸和笑臉,情不自禁的單手捧住了臉。「啊……卡古拉醬超卡哇伊,要是我能養她的話,一定要把她培養成全宇宙第一的美少女。」

  銀桑站在我的身側,懶洋洋的看著我。「你看起來和那個家伙的歐卡桑一樣。」

  「太失禮了銀桑,我雖然年紀比較大但還是少女呢,最多也就是歐內醬。啊……好想卡古拉醬叫我歐內醬啊。說吧,到底有什麼事想和我商量?」

  銀桑和我並肩站在大門口,把這按照標准設計寬度只有一米二的走廊擋的嚴嚴實實。他一直沒有說話,氣氛逐漸冷卻了下來。我還在低燒,午飯也沒吃,此時腿稍微有點發軟。要是再這麼站一會兒,我可能就要開始左右搖晃了。

  我嘆了一口氣,用胳膊肘子懟了他一下。「是不是有什麼棘手的事情瞞著他們?比如長久以來的糖尿病爆發已經病危什麼的,這才忽然想著把身前事了結了?我會接手替你好好照顧卡古拉醬的,你就安心的去吧。」

  「……為什麼你這只蠢貓會從銀桑的沉默之中解讀出這種奇怪的東西啊!」他終於不再像是神游天外一般,走回了沙發上坐下,我也在他對面坐了下來,舉起茶杯喝了一口。

  「阿諾撒,關於假發那件事……」

  怎麼又是這件事啊!我對於天然卷可沒有對待小神樂時候那麼多耐心。「我已經拒絕了就不要再提了好嗎?你和假發那家伙一樣好煩的啊!」

  「……我絕對不允許。」在我的咆哮結束之後,他這才慢悠悠把後半句吐了出來。我愣了一下,「啊?哦,那想到一塊去了剛剛好。」我結不結婚和這家伙有什麼關系?銀桑說的好像我是萬事屋的人一樣。那個時候的我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這算是思維單一不通人性的不便之處的又一體現吧。

  氣氛又沉默了下來,可是銀桑還是一動也不動,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生病叫我的嗅覺微微退化了,萬事屋大開著窗戶,清風之中滿是花粉,嚴重干擾了我對於氣息的判斷。從他那副沒有干勁的臉上,我幾乎什麼都判斷出來。

  終於,他像是下定了決心,「那什麼,卡古拉那家伙不是哢醬死得早,親生父親又是個不通情義的禿子,現在十幾歲正是中二時期,要是她不小心受到了我錯誤的影響長歪了……所以現在你有個培養她的機會……」

  你也知道你把一個惹人憐愛的少女畫風帶歪了啊。我白了他一眼。「也就是說,你在帶小孩這件事上遇到了麻煩,想叫我幫忙對吧?呀啦呀啦,沒想到我居然真的要變成卡古拉醬歐卡桑一樣的存在了。」

  「還有。」他又接著撓了撓頭,「我想請你幫我管一下萬事屋的錢。」

  「誒?」我瞪大了眼。「我?為什麼?」要知道我在管錢這方面上,我一直是新八幾堅定的擁護者,幾乎每一次我接濟萬事屋飯錢的時候。我和銀桑都會因為這事掐起來。

  「阿諾……我也想著是不是不要那麼頹廢了,所以為了不忍不住去玩小鋼珠和賭馬,就先拜托你幫我克制一下。你一直參與了萬事屋不少事務,對收入和支出都比較熟悉,所以我想拜托你什麼的應該沒問題。」

  「為什麼不直接交給新八幾?他應該更熟悉才對啊。」

  「你年紀比較大比較沉穩嘛!新八幾還那麼年輕,看到卡古拉那家伙在吃上面的開銷會把持不住的。」他的眼神飄忽著,忽然一下子提高了音量。「總之就這麼定了!」

  「……可我還沒說好呢。嘛,既然你有這份心的話我也不是不願意幫忙。」我將茶杯放在桌上,一只手撐起下巴,看向了窗外。「沒想到我一屆真選組隊士居然成了另一個組織的經理什麼的,人類還真的不思議啊。」

  銀桑沒有接話,我斜著眼瞥向他,正看見他似乎又開始糾結了起來。在對上我的視線之後,他又很快看向了窗外,裝作不經意的提問,露出的胳膊上緊繃的肌肉卻暴露了他的緊張。「喂,辰羅,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嗯?突然這是怎麼了?」

  「別管了你就回答吧。」

  「那你想要隨便的回答還是認真的回答?」

  「……你這只蠢貓也太蠢了吧?這種時候肯定是要好好回答的吧!」

  「想要聽中肯的回答的話就不要說我壞話啊你個八嘎天然卷!你的腦回路也和那一頭天然卷一樣打結到根本理不順嗎?」我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身後那個家伙還在緊繃著身體等著我的回答。

  「嘛,雖然是個無藥可救的八嘎,平時看起來很廢柴,但是是個很溫柔,關鍵時候也能派上用場的八嘎,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我深吸了一口氣,感受到花粉帶著香氣湧入我的鼻腔,笑了起來。

  銀桑一臉糾結的看著我。「你要想說點好聽的就先把八嘎這兩個字去掉不行嗎?」

  「誰叫我先罵我蠢的你個八嘎。」我轉過了他主座的椅子坐了上去,又一轉面向了他。我看到他低下頭去,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以後不會這麼廢柴了。」他極其小聲的說道。

  「什麼?」

  「我說!我以後會努力工作,不會再這麼廢柴下去的!你就睜大了眼睛好好看著吧!」他好像受了刺激一般,忽然對著我吼了一句。我愣了一下,笑了起來。「嗨依嗨依,這個保證我聽到了,接下來我會好好見證的。」雖然不明白他突然一下是受了什麼刺激,但總歸是件好事不是嗎,這樣的話,小神樂也能保證吃飽肚子了。

  太陽已經開始西沉,從窗洞之中透出了橘紅色的霞光。樓下傳來犬吠,我朝外看去,正看到小神樂新八幾各抱著一個袋子坐在定春背上跑來。我立馬擺出了大大的笑臉,朝他們猛地招手,然後蹦蹦跳跳的跑去開門,在他們說完「我回來了」的時候立馬回了一句「歡迎回來」。啊,能和小神樂這樣對話是多麼大的幸福啊!

  晚飯依舊折騰到很晚,萬事屋的搶食大戰之中胃口很小的我向來都是旁觀者,看著三個家伙鬧騰的差點掀了桌子,我抱著碗,靠著定春,和他一起嘲笑著愚蠢的人類。

  碗是新八幾負責刷洗,銀桑說他送我回去,小神樂趁這個機會趕緊洗澡別等他回來和他搶浴室。我站在樓下,等著他把小綿羊推出來。「你怎麼還沒有裝車筐?」

  「喂我說你怎麼回回都這麼多事啊?車筐這個詞都快變成一個梗了!都有銀桑的後背借給你靠了你就知足一點不好嗎?」銀桑將一個安全帽扣在我的頭上,使勁壓了壓。

  我的腳步晃了一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別鬧,我今天可是病著呢,沒什麼力氣。」

  「你病了?那今天怎麼不早說?又是發情期又是生病的,你還能不能行了?」

  「大丈夫大丈夫,至少我怎麼玩都死不了,那個梗叫什麼來著?鳳凰總是涅槃重生!*」我玩笑著將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卻沒有等到他的接梗或者吐槽。他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我,目光之中是我分辨不清的神色。豈可休,沒有鼻子輔助,我根本理解不了人類的情緒變化。

  「你果然還是需要人來照顧。」最後,他只是說了這麼一句,跨上了小綿羊。「抱住我的腰。」

  「不要,我想吹風。」

  「你是想叫病魔戰勝你嗎?就算風也救不了你那秀逗了的腦袋的,叫你抱著就趕緊抱著。」他拽著我的手腕,強行叫我環住了他的腰。我的側臉備拽地抵在他的背上,被壓得變了形。「不收斂一下大男子主義在這個女孩子們都自立自強的時代可是不吃香的哦,銀桑。」我輕笑道,被從衣衫之中透出的熱氣吸引,情不自禁在他背上蹭了蹭。

  「喂,辰羅,你把真選組的工作辭了吧。」在一個紅綠燈的路口,銀桑忽然說道。

  我從他的背上抬起頭來,一臉懵逼。「為什麼?我挺喜歡這份工作的啊,除了這份工作,我也不知道能干什麼。」嘛,要是找到松陽了的話我大概立馬就會辭職的吧,畢竟我回來地球就是為了殺他。

  他沉默了一會兒。「那你搬來萬事屋吧,以前不是也有這樣的經驗嗎?在萬事屋住著然後繼續在真選組上班什麼的。要是還住在屯所的話不論是發情期還是照顧卡古拉都會不方便。」

  我思考了一番。「行吧,去打擾八嘎一家總比在隊裡和其他隊士添麻煩要好。剛好屯所一直把我當貓養,也沒有我的宿舍,想要搬家也很方便。」

  「那我明天來接你。」他說完這句話,就又沉默了,直到到了屯所門口也再沒有和我說一句話。我也沒有在意,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又能叫小神樂起床,哄小神樂睡覺,還有每天「我出門了,一路順風,我回來了,歡迎回來」的對話也能被我承包,啊啊啊這是多麼大的幸福啊!

  衝田和土方先生都在門口,看樣子好像正要出門去接我,我一臉興奮的朝他們打了招呼,又幻想到我說出這句話之後小神樂會元氣滿滿的回答歡迎回來,然後頂著一張花痴臉一蹦一跳的進入了屯所。

  「旦納,她在萬事屋是貓薄荷吸多了嗎?」我聽到衝田問道。嘁,這個家伙是不會理解我這種小學生出門遠足前夜亢奮的失眠的興奮的!

  作者有話要說:

  鳳凰總是涅槃重生是一集叫 鼻孔大的人腦洞大 裡面,玩的是聖鬥士星矢的梗,後面該跟的梗是 鳳凰緊緊的抱著不放手 和 那就是你啊!因為台詞重復太多遍太魔性了我現在滿腦子都是日語,差點翻譯不過來。


第73章 蹭的累遇上一根筋就變成藏得深

  現在已經挺晚了,不少隊士看完電視已經准備去洗洗睡了。我因為還燒著,所以只好放棄了洗澡,簡單洗漱之後就跑到了土方先生的房間去收拾我的衣服。土方先生本來不知道在哪,在我收拾東西到中途的時候才走了回來。他在桌案之前坐下,隨口問了一句:「怎麼忽然收拾東西?」

  「我准備搬出去住了。本來隊裡是當養貓才養著我的,但是我現在有了發情期住在隊裡很不方便嘛,所以思考了一下還是……」

  「是因為我嗎?」土方先生難得打斷了我的話,我向他看去,正看到他低下頭,眉頭皺起,似乎露出了幾分自責的神色。「如果是的話,還請你不要介意,我不會讓你感到困擾的。」

  「誒?沒有的事。」我放下了手中的衣物,搖了搖頭。雖然確實是有點困擾,但像我這種粗神經受點困擾也能從大的漏風的心眼裡面漏出去,相比之下,我還是更希望不要土方先生生出不愉快來。「我從來沒想過疏遠土方先生,曾經有段時間我不是誤解土方先生討厭我了,當時還委屈的不得了嘛。」我露出一個笑臉來,「土方先生現在露出這種表情才會叫我覺得困擾。撒,笑一下?」

  「貓桑。」土方先生似乎想說什麼,卻忽然被衝田的聲音打斷。他正靠在門邊,斜著眼睛看著我和土方先生。「到我那邊去。」

  我下意識地就想反駁,卻看到那家伙眯起眼睛,像是威脅一樣盯著我。洗馬達,差點忘掉我把柄還捏在他手裡了。沒有看到土方先生的笑稍微有點殘念,不過他平時也不是愛笑的人,或許他本身也不打算笑吧。

  我衝土方先生無奈的笑了一下,將整理到一半的衣物又塞了回去。

  「喂,總悟,你不要總是欺負……」

  「土方桑,你這可冤枉我了,貓桑已經來了這麼久,打擊新人什麼的早就過期了,現在我和她的關系好著呢,對吧貓桑。」

  要是真的是問我問題就不要用這麼恐怖的眼神看著我,還有用手指去摩梭我脖子上的項圈啊喂!這叫我怎麼可能實話實說啊!

  「啊,對啊對啊,你說的真對。」我回過頭去,強行拽出一個笑臉來,抬手搭住了衝田的肩膀用力掐緊,努力把這個被強搶的民女的形像往土匪的大當家和二當家的方向拉扯一點,但是怎麼看,都感覺只是起到了反效果。

  衝田把我的臉別了過去,又衝著土方先生遞了一個挑釁的眼神,拽著我朝自己的房間走去。我被他壓得直冒火氣,暴躁的拉著他的胳膊就往下拽。「你到底拉我去干啥啊?」

  「剛剛養了貓的新主人不是都會強行抱著貓睡覺嗎?作為寵物你有義務睡在主人的枕頭或者腳邊吧。」

  「而你都說了強行了證明你其實是明白貓咪本身是不情願陪著aho主人耍寶的吧!而且我還沒同意被你飼養好嗎混蛋!」

  「嘛嘛,也沒有什麼區別嘛,反正你現在要聽我的話,還戴著我的項圈。」

  「你以為我願意啊!這玩意勒死了你到底什麼時候給我取掉啊!你要是不動手的話刀借我一下我自己把它劃下來啊!」

  「噠沒。不許把它取下來。」

  「我說你好煩啊喂!」我和衝田一路互掐著還是走到了他的房間門口,他在我肩膀上一推,我就忍不住踉蹌幾步進了他的房間,他飛快的一步跨了進來,哢噠一下把門拉上,把我堵在了門內。

  房中只鋪設了一床被子,我挑起了半邊眉毛。「喂,衝田,現在雖然還是春天但已經很熱了,你不會真的要我跟你擠在一起吧?我說你是沒有什麼東西抱抱就睡不了覺的幼稚園小朋友嗎?」

  「是不是小朋友你昨晚不是知道了嗎?」他從背後箍住我,把我強行往前壓去。我努力掙了掙,豈可休,完全掙脫不了。我到底為什麼不是老虎之類大型的猛獸而非要是只貓呢?在力氣上我已經吃了多少虧了?

  被強行塞進被子裡的時候,我咬牙切齒道:「要不是我病了,我絕對要……」

  「就算你沒生病的時候你也沒有我力氣大。」他打斷了我的話,垂下眼皮,用那種高高在上的眼神看著我。

  「衝田總悟你去死吧——!!」

  我終於忍耐不住,發出了今天的第一聲咆哮。希望其他隊士還沒有睡著,要是被吵醒了也請不要怪我,一切都是衝田這個一點也不可愛的死小鬼的責任。

  當晚我沒有出現什麼發作的狀態,我也並不吃驚,在發情期之內發作的周期本來就無跡可尋,有時候能一連一兩天什麼事都沒有,有時候一天發做個三四次。衝田什麼也沒做,只是在我身邊並排躺著,一只手搭在我的腰上。我背對著他,面對著大門的方向。

  白天睡得太多了,我現在有些難以入睡,滿腦子的想法都是好想離開。這是我第一次在清醒的以人形和另一個人躺在一起,果然人形和貓形還是感覺很不一樣的。雖然很暖和,但是還是覺得很擠。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有點理解土方先生說過的男女有別這件事了。奇怪,明明不是第一次和一個男人躺在一起,更何況我和衝田都好好穿了睡衣。大概是這一次我是清醒的,而且沒人騷擾我,所以終於有了機會來思考和感受這件事的原因吧。

  說起土方先生,中途他來了一次,我嗅到了一股濃烈的香煙味道。絕對是他在門口外廊上抽煙了。我將鼻子埋在被子裡艱難的靠著厚厚的過濾層呼吸,這才終於忍住了狂打噴嚏的衝動。我倒是很想出去叫他別抽了,這東西對身體不好不說,警犬好不容易有所恢復的鼻子又要壞掉了。

  我記得有人說過人是因為有煩心事才會抽煙,要是有煩心事的話,我倒希望土方先生能和我說一說,雖然我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但至少可以做一個好的聽眾。但我出不去,衝田這家伙的胳膊還搭在我腰上呢,我要是強行給他拿開,驚醒了他的話,估計又會搞出一堆么蛾子來。

  於是,我只好隔著門望著香煙氣息冒出的方向,直到那支煙被抽完,我能嗅到的香煙味道盡數消失為止。

  在土方先生離開後又過了一會兒,我才終於有了些許睡意,趕緊合上眼,抓緊時間入睡。在夢裡,我夢到了搬到了萬事屋之後的生活,每天有小神樂問好,還沒有衝田鬼畜的騷擾挑釁,簡直是人間天堂。

  一早上,我都沉浸在美夢的余韻之中無法自拔,要不是自己唱歌實在太難聽我簡直想哼個小曲,以至於完全忽視了土方先生復雜的目光和其余隊士們的八卦的視線。

  早飯過後我就樂顛顛的跑去了土方先生的房間把昨天整理了半截的行頭收拾了起來,我的東西很少,就算全部打包也不過一個半人高的包裹,更何況我隨時可以回來再拿,所以這一次就只拿了換洗制服和貼身衣物,整個包裹還沒有一個書包大小。我正在做最後的收尾工作,就聽到門口傳來騷動,有隊士在說萬事屋來了。

  這麼巧的嗎?我拎起包袱蹦蹦跳跳跑了出去,看到銀桑和新八幾,小神樂還有定春都已經跪坐在了前廳。我不禁疑惑:為什麼來這麼多人?銀桑又不是不知道我沒有多少東西需要搬啊!還有他那身衣服是怎麼回事?就連祭典他都能為了「保持主角形像」一辭而非要穿那件雲紋和服的,今天怎麼換了這麼一件看起來超級正式的衣服啊?還那麼正襟危坐的?還有土方先生和衝田怎麼看起來挺嚴肅?大家為什麼自發的圍成了一個圈?這陣勢怎麼和圍觀決鬥這麼像啊?

  我和小神樂新八幾對了對眼,他們比我還茫然,小神樂甚至還在打著哈欠,一看就是沒睡醒。我湊了過去,搡了搡新八幾,「這是什麼情況?」

  「不知道,不是辰羅桑和銀桑說了什麼嗎?」

  「我只是和他商量好搬去萬事屋住,然後他說今早上來接我啊,昨晚上他送我回來的時候決定的,怎麼,他回去沒和你們說嗎?」

  新八幾的眼鏡滑了下來,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又看著銀桑,嘴角直抽。「雖然不想相信,但是我想我知道銀桑要做什麼了,辰羅桑,你大概把自己賣了。」

  「誒?我又做錯什麼了嗎?」我瞪大眼睛看著他。

  新八幾想要給我解釋,銀桑卻忽然將頭低了下來。「請把你們的看板娘嫁給我。」

  ……

  ……

  「誒——!!!」

  我覺得那不是我的錯覺,有什麼東西在我的心中碎掉了,啪唧一下掉在了地上摔成了渣渣,沒錯,那大概是我的常識。

  教練!這家伙居然憋大!

  我怎麼都不知道,這個世界貓娘忽然開始變成搶手貨了?為毛主角都淪陷了啊?是那個跟蹤狂妹子哪裡不夠好嗎?比起身材和長相我倆沒什麼差距,比起性格來她明顯好我一百倍好嗎!除了總是攪納豆很臭以外任何一個點拿出來都比我好好嗎!一只無法無天的野貓被人爭著飼養,要是動保協會的人知道了的話會感動的流下淚水的好嗎!

  為什麼啊?這到底是為什麼啊?我到底哪點有吸引力我改還不行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寫這段的時候我總是想起那個日本洗腦神曲《請把你女兒嫁給我》,(沒錯就在寫到一半的時候我還又去看了一遍,)然後我總是忍不住把他們的對壘帶進去,然後卡古拉醬新八幾銀桑土方先生衝田和辰羅圍著桌子在真選組全員的注視之下一邊轉圈圈一邊「garigaribone」,最後發展成大家一起盆踊,(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

  然後,我就完全寫不下去了,只想狂笑。


第74章 做了壞事還是不要隱瞞為妙

  我著實被嚇到了,驚慌失措的掃視著周圍,希望能找到一個能幫我的人。可除了背對著我的銀桑和站在我身側的小神樂和新八幾我看不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斥著震驚。

  「啊,他說了,他真的說了,我的天,我該吐槽嗎?辰羅桑,我現在該吐槽嗎?要是吐槽的話我該說什麼呢?辰羅桑,作為事件主人公的你有什麼建議嗎?」新八幾哆哆嗦嗦的取下眼睛擦了擦,又擦了擦,卻遲遲沒有戴上,像是不忍看這一幕場景似的。

  我一臉驚愕的表情還來不及收起來,「這種事情你是專業的就不要問我啊!」

  土方先生一支煙已經又叼在了嘴上,「原來你打著這種目的,難怪昨晚要我們洗干淨脖子等著。」他的話雖然是對銀桑說的,復雜的目光卻一秒都沒有從我的身上挪開。「辰羅,你昨晚說要搬出去是這個原因嗎?」

  「不……」

  「哦?原來貓桑昨天是想搬出去啊。這麼說你算是答應嫁給旦納了?」衝田陰森森的目光投向了我,我情不自禁的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又忽然意識到這一點,趕緊努力站定,拒絕認慫。他看著我,露出一個凶狠的笑來。「不好意思啊旦納,這家伙是我的寵物來著,我這個原主人還沒允許呢,你可不能把她帶走。」

  「誰是你的寵……」

  「辰羅醬才不是你的寵物阿魯!」小神樂站到了我的身前,先我一步朝衝田嗆聲。看她那神采奕奕的樣子,先前的瞌睡大概是因為震懾已經一點不剩了。「納魯猴多銀醬!你原來是這種目的阿魯!難怪當時把假發那家伙扔出去了呢。比起假發那家伙,我還是更希望辰羅醬來我們家阿魯,所以銀醬剛把爹!」

  「阿諾卡古拉醬,我沒有說過我要嫁……」

  「桂?這又關他什麼事?」土方先生皺起了眉頭,我看到衝田衝我露出一副憐憫的表情來,我的內心升起了一股絕望。

  「你不知道嗎土方桑。」我聽到衝田那家伙用他那一貫平淡而又滿是惡意的聲音說道:「桂那家伙可是早早就向她求婚了的。」

  「假發那家伙可是辰羅醬的愛情阿魯!」萬萬沒想到,這一次和衝田搭腔的居然是小神樂。再去捂她的嘴已經來不及,我咬著唇,盯著地板,不敢去看土方先生的表情。我怕一抬頭,就會對上他失望的眼神,要是真的看到了的話,我恐怕要當場哭出來了吧。

  氣氛沉默了下來,如果有人出聲,哪怕是竊竊私語我都聽得清,可是沒有。所有人都是死一樣的沉默,我感到有許多視線如密集的針一般扎著我,可唯獨感受不到土方先生那個方向的視線。他果然……還是對我失望了嗎?

  對不起。

  我突然對著大家猛地一鞠躬,然後頭也不抬的猛地朝外跑了出去。還沒有人反應的過來,我就已經越過圍成一圈的人牆,直接從真選組的大門衝了出去。任由一大群人在身後慌張的喊著我的名字。在所有人聲之中,小神樂清脆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明顯,可此時就連她也無法使我鼓起勇氣再回頭看一眼。

  我飛快的跑著,連路也不看,一路穿過江戶河上的橋,穿過歌舞伎町,穿過小巷,即使喘不上氣了也不敢回頭,而是飛快的向前走著,覺得呼吸又平復了便又開始飛奔,直到累的無法站直,只能靠著牆角費力的喘息。脖子上的項圈勒的我生疼,我抬手拽了拽,卻只是把自己的脖子勒的更緊。不敢放出爪子,而我又沒有帶短刀,現在根本沒辦法掙脫它。

  說起來,那把短刀還是土方先生送我的呢。要是他真的對我失望了,等回去之後,我還是把那把短刀還給他吧。等回去之後啊……可我現在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真是的,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畏畏縮縮,連一個人類對我的看法都要顧忌到如此地步了?想當初我也算是被松陽趕出了私塾,可那時我可根本連一點難過都沒有啊!難道是和人類待的太久,連被染上了他們的軟弱?野獸不需要那麼多的情緒,只需要活下去的本能就足夠了。沒錯,像最開始那樣孑然一身就足夠了。

  ……可是,我還是不敢回頭。人類的溫度真是比貓薄荷更令貓上癮的毒|品。

  我抬起頭去,發覺自己不知不覺之間已經跑到了港口,正在一堆集裝箱之間漫無目的的穿梭。鹹鹹的海風之中夾雜著一絲硝石的味道,我立馬將心中的軟弱暫時放到了一邊,正色起來。有船只在走私彈藥。

  我沒有手機,現在跑回去報信還來得及嗎?還是說……仗著不死之身強行把這批彈藥劫下,或者干脆銷毀在這裡?若是平時的我的話早就生出爪牙進攻了,可現在……雖然現在身體狀態不大好,但若是雜魚的話,應該問題不大。我下定了決心,輕巧的躍上了一個集裝箱頂,順著氣味摸了過去。

  看到船只的一瞬間,我的瞳孔忍不住一縮。那是鬼兵隊的船。

  說起來,前幾天土方先生還給我說過最近鬼兵隊有大動作,這就給我碰上了,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我輕巧的跳下,皮鞋在水泥地上發出一點輕響,在這種野外對於人類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繞到一個集裝箱後面,等待一個人路過,然後猛地撲上去,將其腦袋反擰以至昏厥,一套動作一氣呵成,在沒人發覺的情況下,我幾乎干掉了所有的守衛。

  我一點點靠近了船只,但總歸還是被發現了。今天的難過還是影響了我的思維,我犯了一個傻到了極點的錯誤,明明是要潛伏靠近,我卻忘了換上第一個干掉的人的衣服,然後把自己的制服好好藏起來。穿著這麼一身顯眼的制服,還不基本等於舉著牌子對全鬼兵隊大吼「向我開炮」。

  不得已,我拾起了一把被我打暈的人的刀,開始了見血的戰鬥。對手一個接一個倒了下去,我卻也越發的吃力起來。刀不是我趁手的武器,更何況我現在身體狀況堪憂,我甚至連自己的燒退了沒有都不清楚。

  不趁手的武器和明顯的力量軟肋讓我沒有一擊致命的能力,貓科動物的本質使我沒有持久作戰的體力,雖然一開始他們被我的愈傷能力嚇了一跳,但很快也發現了我的短板,逐漸開啟了人海戰術。我的刀逐漸軟弱,但我也確實逐漸靠近了那批貨物。

  只要挨上了其中一個,引爆它,再引起連鎖反應,我就勝利了!我是絕對不死的,最多也就是疼的昏死過去,等我再醒過來,一切就會復原了!

  我興奮起來,動作開始加快,卻不知道怎麼忽然一下停止了動作。四肢像是被什麼東西勒住,就連脖子上也傳來了明顯的窒息感。我目光一斜,卻看到了已經被鮮血泡透的黑色制服之上幾根反著銀光的綱線。

  河上萬齊!

  我不顧窒息感和脖子上皮膚的刺痛猛地扭過頭去,正看到那家伙站在高高的船沿之上俯視著我,幾根綱線從他手中的三味線上延伸出來,連接著我的身體。

  「又見面了,辰羅桑。」他用那種特有的慢悠悠的語調打著招呼,「在下勸你還是不要亂動為妙,不然的話,那幾根線會切斷你的四肢,還有你的脖子,就算是不死之身,也會覺得棘手吧。」

  不,並不會覺得棘手,相反,若是這樣,等於強行讓我死了一回再重生,只要幾息我的傷口就會育和,所有的狀態恢復到最初,包括失去的體力。斷肢恢復的比碎骨快得多,這種設定雖然很不講道理,卻在一些時候極為便利。但是我現在真的覺得棘手的是,如果他不強行拉拽,我自己根本沒有在這幾根弦上切斷自己的力氣。

  可我又怎麼可能甘心就此放棄呢?那把滿是血跡,甚至已經出現了豁口的□□在我的手中握的緊緊的,我的手甚至因此而發抖。我努力向前掙了掙,感到了絲線切開皮膚刻進肌肉的痛,然後,我就再也沒有力氣再動一下了。

  「你的旋律完全亂掉了,看來有什麼東西在動搖你的心。辰羅桑,你根本無法專注於戰鬥。」

  「無路賽!」我吼了一句,這家伙非要讓我想起那些煩心事才好嗎?

  圍在我周圍的鬼兵隊成員沒有長官的命令,不知道是該繼續對我進攻還是就此罷休,一時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猶豫了起來。我一直不喜歡被陌生人圍觀,此時心中的暴躁之感更是上了一層樓,雙目之中幾乎充血。我在暗中積蓄著力氣,決心一定要讓自己掙開這該死的鋼線。

  「萬齊,到此為止。」忽然之間,我聽到了高杉晉助的聲音。一瞬間,我的力氣像是被什麼東西抽走了一般,心中那抵抗的火苗被壓到了一個狹小的空間,取而代之的,是濃的化不開的悲傷和絕望。

  □□從我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輕響,與此同時,我感到身上的鋼線被松開,從傷口之中硬拽了出去。皮肉在一瞬間便愈合,我卻好像受了重傷一般一下跌倒在了地上,力竭的大口喘息著。

  人群朝一個方向散開,一雙木屐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我抬了抬眼,視線邊緣是紫金蝶浴衣的下擺。我被他拉了起來,像是對待受傷的同伴一般被架在肩膀上帶上了船,明明是個絕佳的機會,我卻沒能抓緊時間逃離。我聽到身後河上萬齊在阻止傷員的聲音,隨後,船起飛了,離開了地面。

  我這樣算不算是失蹤了啊?大家會為我擔心吧?真抱歉啊,又給你們添麻煩了。在被昏迷的黑暗吞噬之前,我這樣迷迷糊糊的想著。


第75章 悲傷

  與此同時的真選組屯所內部,一群人正圍坐在一個電腦前,對著一個訊號進行著追蹤。

  「奇怪,她在港口做什麼?路線還這麼扭曲,是在挖寶嗎?」

  \"這個路線……雖然不清楚那裡現在的樣子,但我想這是在繞著一個個集裝箱行動。這種樣子……是發現異常了!\"土方緊盯著屏幕上那用紅色標注的一團亂麻,「她有麻煩了!趕緊集結隊伍出發!」

  「這家伙是蠢嗎?自己現在狀態多差自己不清楚嗎?為什麼還要只身去迎敵……」他暴躁的咬著一根煙,將警車開的飛快,將刺耳的警笛聲遠遠的甩開。車內沒有人回答,無論是在副駕駛的衝田還是後座的萬事屋三人都沒有心情說話。

  當他們匆匆趕到現場的時候,那裡已經空無一人,只有草草刷洗過的還帶著血跡的地面宣告著眾人這裡方才是如何一場苦戰。衝田沉著臉掏出手機點了點,語氣冰涼。「信號在太空中斷,不是離得太遠,就是項圈被人砍斷了。」

  「是鬼兵隊,最近就一直有接到情報說,他們近期有異動。」土方又點上了一支煙,叼在了嘴裡,卻遲遲沒有吸上一口。

  「辰羅醬一定會沒事的,既然神威和那個什麼鬼兵隊是盟友的話,那辰羅醬絕對會沒事的阿魯。神威那家伙雖然是個混蛋,但他那麼喜歡辰羅醬,一定會照顧她的。大丈夫,辰羅醬絕對很快就又自己跑回來了。」神樂努力擺出一副笑臉來,不停的重復著肯定的字眼,像是在說服自己似的。

  阪田銀時的手握緊,卻又松開。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做出一副輕快的樣子來。「等那家伙回來了,絕對要讓她把這份工作辭了。這種腦子不靈光的八嘎怎麼能做這麼危險的工作呢?」

  「說什麼呢銀醬,辰羅醬很聰明的!」神樂望向了天空,「所以,絕對要趕快想辦法回來啊。」

  啊,又是這個房間,這空的一眼就能看完的房間,這滿屋子的煙草味道,鬼兵隊船上還沒有個牢房什麼的嗎?高杉這家伙怎麼又把我帶到他的房間了?還好他是把我扔到地上,而沒有把我塞進被窩裡,不然我都要懷疑我現在這是被俘虜了還是被邀來當座上賓了。

  我爬了起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形像,一切和之前都一模一樣,滿是血跡和破洞的真選組隊服依然穿在我身上,脖子上的項圈也依舊在我大口呼吸的時候敬業的勒住我的脖子。我不知道日子過了幾天,但是我現在覺得挺餓。

  指望從這個房間裡面找出吃的來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就這麼出去找吃的嗎?穿著一身破損的真選組的制服在鬼兵隊的船上大搖大擺走來走去,這簡直比我之前沒換制服就跑去炸彈藥還要蠢。而且更糟糕的是……我身上的熱度不對勁,不知道是因為病沒好還是因為瀕臨發作狀態,如果我現在跑出去,怕是也很有可能在半路直接倒下去。或許還有一個辦法行得通,比如在房間裡直接餓死,然後再讀檔重生,就是看高杉晉助介不介意有一只貓要在他的房間死一回了。

  我挪到屋子的腳落裡,抱著雙腿,將臉埋在膝蓋裡,盡量縮小了自己的存在感。就算現在這種狀態不能變成貓,我也想盡量在這個地方縮小我的存在感,畢竟,我是這裡的叛徒。

  門開了,我嗅到了煙草味和食物的氣息。我抬起頭,看到高杉晉助手裡端著一盤咖喱放到了我面前。我記得……鬼兵隊一般喜歡在中午吃咖喱的。現在是中午嗎?是我逃離當天的那個中午,還是之後哪一天的中午?從我身上發情期的狀況還沒退去看來,我應該並沒有昏睡太久才是。

  當初我為什麼會昏倒呢?那點皮肉傷不至於失血過多,就算體力耗盡,也不至於昏厥吧?總感覺一見到高杉,我就感受到了一股近乎是恐怖的悲傷和絕望,那感覺不是我的,而是他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好像能切身感受到他的心情,然後被那種情緒感染,而變得無法與他拔刀相向。這種感覺不同於在沒有成長之前的畏懼,而更接近於人類所說的同情,這種感情,我對於銀桑也同樣有。

  不知道要是高杉知道了我對他抱以同情會有什麼想法。

  我看著他,他已經做到了床沿,拿出一把三味線隨意的撥弄起來。他並不看我,也不和我說話,我努力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只從血腥味,煙草味和咖喱香氣之中分辨出了一絲憤怒的氣息。他是在生氣嗎?為什麼?因為我嗎?可要是生我的氣,我就在這裡,還失去了反抗能力,為什麼不向我拔刀呢?如果他肯把怒氣發泄出來,不管是在生悶氣的他,還是因為背叛而愧疚的我都會好過一些吧。

  我想不通,完全想不通。人類真的好難懂,就算是多麼簡單的八嘎都好難懂。

  我的胃已經餓的在抗議了,我終於不再胡思亂想,端起咖喱吃了起來。我不擔心下毒,反正我的身體能自愈,不如說,如果有人下了毒報復了我,我還會覺得安心一些。

  高杉全程都沒有看我,只是慢吞吞的撥弄著三味線,直到我放下碗,極其小聲的說了一句:「我吃飽了。」他這才又把三味線放下,把餐盤端了出去。

  他沒有離開太久,便又回來了,這一次還端著一壺清酒。只有一個杯子,看來並不打算給我喝。我依舊縮在角落裡,他靠在床邊,一邊自斟自酌,一邊不時用那只右眼打量著我。我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卻並不想去回應,把臉埋在了膝蓋裡,索性直接阻隔了他的目光。我怕我一對上他的眼睛,他身上那恐怖的悲傷就會將我淹沒。那種窒息感,當初在監獄感受過一次就足夠了。

  我們一下午都沒有說話,甚至沒有視線相交。晚飯是拉面,和中午一樣,我吃完了之後,空了的餐盤就會被他端出去。之後,他就又一直待在房間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空氣沉默的令人窒息,我卻知道這種狀態或許很快就會被我打破。我現在已經很確定,我身上那種不正常的熱度不是因為發燒,而是我那該死的發情期。我的大腦開始變得昏沉了起來,我想,我或許撐不了多久。我需要一把刀,然後最好鬼兵隊去和神威會和,我可以靠那個混蛋小子度過這段時期。現在,我需要和高杉晉助交流,讓他給我一把刀。

  嘴張開又閉上,又一次張開,只是幾個簡單的字眼在舌尖打轉,卻怎麼都吐不出去。我握緊了拳頭,閉上了眼,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才終於發出聲音來。「可以幫我個忙嗎?」

  那聲音比起小貓的叫聲大不了多少,但在這寂靜的空間之中已經足夠響亮。高杉晉助的手指一頓,扭頭看向了我。「你想做什麼?」

  「借我一把刀,然後送我去神威那裡。」

  「又是因為發情期嗎?」

  我的眼皮跳了一下。這個死小子真的是信任盟友啊,啥玩意都往外說,賣我一次還嫌賣的不夠多是嗎?

  「是。」我點了點頭,然後下巴就被一把刀抬了起來,刀尖抵著我的喉嚨,傳來一點刺痛感。我被迫對上了高杉的視線,在那憤怒與憂傷混合的瘋狂的視線注視之下,我的眼中居然滲出了淚水。不是因為因為害怕,而是那幾乎感同身受的痛苦。我閉上眼,等待著他用刀尖劃開我的喉嚨,那樣的話,我們兩方都會好受一些吧。

  然而,疼痛卻遲遲沒有到來。我只聽他說:「終於看到你穿這件衣服了。想不到,松陽的弟子們如今已墮落到如此地步,曾經誰的話也不聽的野貓居然心甘情願戴上了項圈成為幕府的走卒。」

  我感到刀尖在喉嚨上輕輕動了一下,衝田的項圈也隨之壓進了肌膚之中。我睜開眼睛,「如今我確實算得上是幕府的走卒,但那個項圈,如果你能幫我砍斷,我感激不盡,就算是一不小心連帶著我的喉嚨一起切斷也沒關系。」

  「你是在激怒我?」他的語氣還是那麼不緊不慢,我卻嗅到了空氣之中愈發濃烈的憤怒的氣息。

  我看著他,露出一個微笑來。「就當是吧。」

  刀光一閃,項圈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我的脖子上浮現出一道血線,但又瞬間消失。他沒有切開我的喉嚨,只是劃破了最表層的皮膚而已。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解道:「為什麼?」

  「我倒想問你為什麼,為什麼在這個把松陽奪走了世界這樣悠哉游哉的活著,你明明擁有這麼獨特的天分,明明擁有破壞一切的資本,為什麼卻要穿上這身制服,成為幕府的走狗?你不怨恨嗎?不想破壞嗎?」他的刀尖在一起抵在了我的喉嚨之上,隨著他的話語一點點向下用力。我知道肌膚一定破了,我感到了血珠流下的酥癢。

  但那點疼痛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相比他身上散發出的絕望對我的影響,那點痛苦什麼都算不上。明明知道他是敵人,是對手,我卻忍不住為他而心髒顫抖,對他抱以同情。尤其回想起曾經趴在房梁之上看到的他在那群孩子之間大笑的臉,再看到如今仰視所見的那只憂傷的眼睛,我的眼眶就忍不住濕潤起來。我想安慰他,想讓他把那些郁結的情緒發泄出來,我想……想再次看到他放聲大笑的樣子。

  可沒有人能教我該怎麼做。

  「松陽他還活著……」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喃喃出了這樣的言語。這是我一直保持的秘密,可我卻把他說了出來。他會相信嗎?松陽會介意嗎?

  喉頭的痛感猛地增強了,我看到高杉的眼中布滿了血絲。「老師他已經死了!」

  「松陽他還活著!他還在等著我去殺了他!」不知道為什麼,我也像是發泄一般吼了起來,絲毫不顧刀尖又一次深入了我的喉嚨。淚水傾瀉而下,不少流入了我自己的口中,鹹的發苦。大腦開始昏沉起來,我知道,這是由於我精神的松懈,該死的發情期就又開始想要攻占我的大腦了。

  我一把抓住刀身,任由鋒利的刀刃將我的手心劃開。我將刀尖向下拉去,一路劃開了我的制服,直到抵在了我的小腹上。我抬起眼,用同樣布滿血絲的眼睛回望著高杉。「刺下去吧,算我拜托你。」

  他沒有動作。

  憤怒和悲傷開始轉變為絕望,我抬起那只刀傷已經愈合大半,卻看起來鮮血淋漓的手,破釜沉舟一般彈出隱藏的爪子,朝我的小腹刺了下去。


第76章 混亂

  鐺!

  一聲脆響,□□在半空截住了揮下的利爪。高杉看著辰羅的眼睛猛地睜大,隨即,那眼中的光消失了,轉變為了一片死寂。那裡沒有聚焦,有的,只是如同人偶一般的空洞和哀傷。他知道,她又進入那種狀態了。

  她的爪子收了回去,轉而放出了耳朵和尾巴,他收回了刀,看到上面的幾道豁口。還真是一副好爪子。高杉在心中贊嘆了一下。有這麼好的才能,卻成了幕府的走狗,不過也不必太可惜,雖然沒有絕對的把握,但他覺得,他是能策反她的。叫她和他一起,對抗這個奪走了老師的世界。

  在高杉的印像之中,這只小貓大概是全私塾裡最喜歡松陽的。她從來不喜歡別人隨便摸她,卻總是站在松陽的肩頭,主動的磨蹭著他,發出舒服的呼嚕聲。她喜歡和松陽玩,卻每次都小心翼翼的收起爪子,明明自己那軟軟的指甲根本撓不壞什麼,她還是很小心。但是對於其他人,她可就沒那麼客氣了。在小的時候,他還曾經因為擼不到貓而總是對松陽報以羨嫉的目光。

  但她也不是多麼不通情理的家伙,偶爾,在他和銀時,小太郎大打一架,一個二個氣喘吁吁的累癱在地上的時候,她也會從看戲的絕佳位置——房梁之上——跳下來,趴在他們邊上,用頭蹭蹭他們的臉,極其偶爾的時候舔上一舔,好像是在說「辛苦了」。

  她總是那麼喜歡高處,無論什麼時候見到她,她好像都高高在上,要麼在松陽的肩膀上,要麼在樹杈上,要麼在屋頂上,要麼在房梁上。他曾經許多次幻想過她眼中他們的樣子,不是經常有人說貓咪覺得自己才是主子,人類都是他們的奴隸嗎?這一點從她的身上似乎體現的十分完美。就連松陽,也要哄著她,照著她的性子來。

  「米娜桑要多多體諒小黑,她才出生沒多久,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松陽總是對因為想要強行擼貓而被抓傷的學生們這樣講,沒錯,其中特別是某個黑長直的八嘎,被抓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居然還一臉傻笑的湊上去。

  每當桂小太郎委委屈屈的抱著被抓傷的手用求而不得的目光望著那個在松陽手心裡打滾賣萌的黑毛球的時候,他總是想:切,她一直都只有那麼一點大,難道一輩子都要靠大家的容忍才能生活下去嗎?那種軟軟的團子哪裡好了?但是偶爾,在她允許他撫摸她的時候,他還是會情不自禁的高興。雖然不肯承認,但是那個時候,他真的很喜歡她。

  小黑長不大這件事在他心裡一直是個謎,他有去問過松陽,松陽卻說他也不明白。「大概小黑是被什麼東西下了詛咒,就像一寸法師那樣,有了鬼的錘子一敲就長大了吧。」松陽那時候如此笑著說道。

  後來,她在他心中更加神秘了起來,因為他好像聽見了她說話。她說她要變強,強到可以殺了松陽,然後他聽到松陽說:好。自那之後,他一直注意著她,注意著她和松陽的互動,可他再也沒有聽到過那個聲音。無數個夜裡,他在心中不停重復著那天聽到的簡短對話,猜測著種種可能,直到那聲音印在了自己神經裡,無法拔除。在那個朦朧的少年時期,他甚至還腦補過她如果是妖怪,那她會不會變成人形,變成人形之後又是什麼樣之類很無聊的事情。

  然後忽然有一天,她就不在了。松陽說,她離開了。他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她,可明明最寵她的人也是松陽。他最開始還為她擔心了一下,但是很快,變故突生,私塾沒有了,松陽也沒有了。他那時才想到,或許是松陽趕她走的,正是因為他是最疼愛她的,所以他才會狠下心來趕她走。

  戰爭是那麼的殘酷,現實又是那麼的絕望,他很快將她拋在了腦後,只有偶爾才會在吸一口煙的空檔想到她。她過的怎麼樣?野外也是一個戰場,那麼弱小的一只貓,連劃破人類皮膚的利爪和尖牙都沒有,她能活得下去嗎?……或許,她死了才是最好的吧,死了,就不必再承受這些痛苦了。

  他重組了鬼兵隊,成為了幕府口中的恐怖份子,通緝犯,游走在宇宙之間,一改以前那樣正經的穿搭,開始變得頹廢而墮落起來。曾經的伙伴已經分道揚鑣,他也有了新的同伴,但偶爾,他還是會回想起私塾的那段時光,一個八嘎老師,兩個八嘎死黨,還有一只無法無天的小黑貓,那麼悠閑自在,那麼……幸福。

  多年之後,神威在與他閑聊之時說起,他有一個干架很厲害的惡友,和他一樣也是地球產的,是一只貓妖。在聽到那個詞的一瞬間,他便想到了小黑。他握緊了煙鬥,假裝隨意的問道:「哦?宇宙產的獸耳娘我是見過,但還從沒見過地球產的貓妖。」

  那小子果然上了套,順著他的話把她的詳細情報道了出來。具體說了什麼他一點沒記住,只聽見了幾個關鍵詞:巴掌大的小黑貓,長不大,為了變強,不死之身。幾乎是一瞬間,他就確定了,那就是她。

  她還活著!不知道為什麼,高杉居然覺得自己的心中湧出一股喜悅來,雖然微弱,但那確實是那種歡愉的情感。他想見她,但是卻又不想那麼著急見她,他只是說,「那有機會真想何她認識一下,說不定能讓她到我們鬼兵隊效力。」

  沒想到他上午才說完,下午,她就自己跑來了。她好像還是向以前一樣淘氣,弄壞了他的煙杆,弄掉了他的衣服,還把自己藏在裡面,像是在認慫。這又有些不一樣了,以前在有松陽寵著的時候,若是弄掉了誰的衣服,她一定是會大搖大擺的走出去的,在那個時候的她看來,會主動碰觸某個人類的衣服是她的恩賜。

  她趴在地上,仰頭望著他,他這時才終於覺得,啊,她真的還是那麼小,而他已經長大了。曾經是她俯視著他,但現在已經完全反過來了。他做了他以前從未做過的事情,拎住了她的後頸,把她拎到了眼前。她的四肢僵硬,一動也不敢動,這樣的乖巧,在他小時候是從未有過的。

  他和她視線相交的時候,他就知道,她認出他來了,她還記得曾經的一切。在那個瞬間,他忽然就下了決心,要讓她加入鬼兵隊。她一定能理解他,也一定會支持他,因為比起對於松陽的愛,她只會比他更多。所以,他想拉著她一起,墜入這痛苦的地獄。有個人陪著,一定會好受一點吧。

  他命令她變回人形,發覺那與他曾經想像過的所有形像都不同。明明作為貓咪的時候是那麼幼態,化為人形的時候卻完全是一副成熟的模樣,但是這種反差卻也意外地給了他一些驚喜。她似乎很怕他,說話時的聲音小的像是貓叫,但確實是那被他回憶了千百遍以至於爛熟於心的聲音。

  她回了地球,他本來打算抽空去拜訪一下她的,卻沒想到過了一陣子她就自己回來了,然後說要加入鬼兵隊,因為她想殺德川定定。說不開心那是假的,她有著那麼出眾的天賦,絕對能成為自己的一大助力。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她,他已經從神威那裡聽到她和銀時待在一起的事情,他故意把她的房間放在了他的隔壁,故意叫她參與他和神威的討論,但那些不過是最基本的試探,是以防萬一必要的措施,他其實並不想懷疑她。

  可她還是背叛了他的信任,她口口聲聲說著她想殺了德川定定,卻成了幕府的走狗,潛入了他的鬼兵隊作為臥底。若不是他和回見組私下有聯系,單憑一橋喜喜那個蠢貨可憐的權限,他還真的無法發覺這回事。

  她已經不是小黑了,而是一個叫辰羅的貓妖,她頂著那個不知是誰取給她的,他完全不熟悉的名字,也變成了他完全不認識的模樣。

  明明不是第一次被背叛,可他還是感到了憤怒,但比起那幾乎像業火一樣焚燒的怒意,更加強烈的卻是他心底的悲傷。在那一天,他一直在想這件事,坐在一間空屋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三味線。

  船內傳來了像是詛咒一樣的聲音,他被驚得回了神,一不小心切斷了一根弦。他很快就聽出了那是她的聲音,盡管已經變形到了一定境界,他還是辨認得出來。真是不可思議,那樣清脆的聲音也能變得好像來自地獄的詛咒,而曾經那樣無拘無束的家伙也能變成供幕府差使的走狗。

  他跑了出去,看到大家都被她所驚動,她擺出了一副無辜的樣子,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那副樣子,就和她曾經在私塾搞壞了東西的時候一模一樣。可是在他面前的時候,她為什麼就變了呢?在銀時面前,她也會變嗎?

  他叫住了她,告訴她以後別這樣了,她在他面前異常的乖巧,點頭稱是,可這副服從的模樣卻叫他更加憤怒起來,他更加堅定了要將她一起拖入地獄的決心。在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制定了要讓她痛苦的計劃。

  可明明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他卻好像還對她心懷一絲希冀,他去問了河上萬齊,問她的旋律是如何。得到的回答讓他有些吃驚,她居然是痛苦的,因為要背叛他痛苦。而為了壓抑痛苦,她的選擇卻是傷害自己。多麼溫柔的蠢貨,這是他當時的想法。

  他給了她最後一次機會,把她叫到了屋中,詢問她想殺德川定定的原因,果不其然,是為了松陽。他一直看著她的眼睛,他知道,在那個時候,她說的是真心話。

  她還是可以策反的,只要她還惦念著松陽。他在心裡很輕易地原諒了她,卻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種哀傷來。果然,松陽的弟子們沒有一個逃離他的陰影,就連最自由自在,無法無天的那個都沒有。

  可她明明沒有忘記松陽,也知道他們所經歷的苦痛,為什麼還甘心為自己戴上項圈,加入了最不符合自己天性的紀律嚴明的真選組,為什麼要成為他的敵人,為什麼要對他揮刀相向呢?

  這些問題是無法解答的,不過在他的痛苦之上更添痛苦罷了。不過都無所謂了,他早已麻木,只懂得破壞。他沒有中止計劃,果然,他的言語中傷了她。他清楚她的軟肋在哪,因為,他們是那麼的相似。

  他知道,她在渴望著他去傷害她,用鋒利的刀尖刺破她的皮肉,讓她解脫,可是,他下不去手。她和他很像,也和銀時很像,憤怒於自己的弱小,將自己視為仇人。而與他們不同,沒有人類教條束縛的她顯然更勇敢,她能將利爪揮向自己,若不是體制拖累,她或許早已解脫。


第77章 我是一個只會做素菜的廚子

  他已經痛苦了很久了,可能理解他的人卻只有銀時,他的舊友,也是他的敵人。而她,似乎可以站在他的身邊。這條件實在是太誘人了,在他撇下她離開天牢的那一刻,把她帶走,強行留在他身邊的想法也一並在叫囂。但是他還是離開了,他知道,釣大魚,就要放長線,如果他就此離開,那她就永遠會惦記著他了。

  但他很快又覺得,這樣的計劃實施起來太慢了。她是不可能來找他的,只有在她去找神威的時候,他才有可能見到她。要按這種速度,想叫她陪在他的身邊,這要等到什麼時候?他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拉攏她,不論手段如何。

  腿上傳來溫熱的觸感,他低下頭去,看到她正靠在他的腿上,長長的尾巴環住他,喉嚨裡發出呼嚕聲來。他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將眼中的光芒遮蓋住。他對她是有吸引力的,不管她是否認識到這一點,又是否承認,事實便是,他對她是有吸引力的。或許,她的發情期是個天賜的機會。

  他伸出手來,托住她的下巴,叫她抬起頭來。隨後,他彎下腰去,在那張唇上吻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微博@紅瞳黑貓z(z小寫沒頭像,善用搜索


第78章 名字和胖次都很重要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今夜不要醒來。但是事實上,是我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還在睡,實際上已經清醒了,而且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清醒的神經緊繃到腦子都在痛了!

  我在想,我為什麼沒有多學習一點人類的髒話呢?不是說學習一門語言都是從髒話學起的嗎?為什麼我現在除了豈可休想不起來什麼別的詞彙呢?豈可休松陽都怪你把我教的太好了啊!我現在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內心的那種窒息感啊!就算我是只貓,我也知道,和自己的敵人滾到床上去是不正常的啊!

  而且我應該早點起來的,我剛開始醒的時候高杉還睡著,那個時候我光顧著崩潰去了,根本沒想著開溜,而在我內心糾結的空檔他已經睡醒了,這下好了,我連開溜的機會都沒有了啊!

  他起來了!掀被子了!穿衣服了!打開窗戶開始抽煙了!但是為什麼你完全不離開!你不餓嗎?我都餓了啊!現在怎麼辦啊!難道我要一直這麼裝睡下去嗎?啊!這家伙又過來了!別帶著這麼重一身煙味靠近我啊混蛋!你現在摸我頭發的那只手剛剛握著煙杆吧!煙味好重啊!哎呀不行了忍不住了我要打噴嚏了!

  「啊丘!」

  我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甚至因為太大力而直接把自己從床上彈了起來,撞到了高杉的胸口。很好,現在我不得不醒了。

  「嘶……」我一手捂著額頭,一手搓著鼻子,狼狽極了。因為實在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我故意不去看他,而是看著被子的褶皺,但是他的卻笑了起來,唇上還有我咬出的傷痕,他一只手探到了我的下巴之下,像是以前他每晚上逗貓一樣,但是沒有了一層絨毛遮擋,我總感覺有點不對勁。這就是人類所說的羞恥感嗎?

  「你的名字……」

  「嗯?」我太緊張了,居然打斷了他的話,失措的抬頭望著他。

  「別害怕。」他的手掌劃過我的側臉,將我的頭發別到耳後。「昨晚上只是舉手之勞。」

  「……唔。」這是什麼意思?誰來給我分析一下是什麼意思?是不用在意的意思嗎?他完全不介意我搞出來的烏龍!高杉什麼時候變成這麼好的家伙了!啊不行了不行了我感動的快哭出來了,果然還是這種處理方式合我心意啊!我是不是該道謝?「阿諾……阿裡嘎多。」

  「不用介意。」他的手擱在了我的頭上,揉了揉我的頭發,也一並撫過我貓耳朵的耳根,輕柔的觸感令我瑟縮了一下,趕緊伸出雙手握住他的手。「我還在發情期呢,一會兒又該失控了。」

  他順手握住了我的手,擱在了被子上。「你的名字,是誰起的?」

  「名字?你是說辰羅嗎?那個非要說的話,應該是神威起的吧。」

  「神威?我沒聽他說起過。」

  「單純是個巧合。」我將當時的場景為他轉述了一遍,「要是當時他拿著的那本書上寫的夜兔,那我現在大概就叫夜兔了。」

  「這樣啊。」高杉笑了起來,我從空氣中嗅出了愉悅的氣息。怎麼,我這個名字還有什麼地方能讓他開心嗎?

  「你在高興?為什麼?我的名字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你怎麼知道我在高興?」高杉覺得有些驚訝,他一直被兵士們說太難以捉摸,只有在他身邊陪伴了很多年的人才能勉強摸清他的情緒。

  「氣息會變,我能嗅出來。」我本來想指指我的鼻子,但是雙手還被他握住,所以還是算了。「野獸比起眼睛來,更相信自己的鼻子,你每一個情緒的轉變我都能察覺。」本想自豪的炫耀一下這個比人類更優秀的能力,但我卻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雖然察覺得出變化,但是我自己的情緒什麼的沒有人類那麼細膩,所以有的時候就算察覺了變化,也不知道那是什麼。」

  「我所有的情緒變化你都知道?」他的聲音變得危險起來,但他的氣息卻是興奮的。人類可以偽裝表情,偽裝聲音,卻做不到偽裝氣息,他們身上各種物質的揮發將他們的心境暴露無遺。

  「是的。」我對上了他看起來相當危險的視線,雖然知道他並不生氣,但並未褪盡的心理陰影還是使我的目光忍不住顫抖。「你的絕望,悲傷,悸動,怮哭,我全都知道。氣息是不會偽裝的,就算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可怕,我也知道,你不生氣,相反,你是愉悅的,你很高興有個生物能理解你,就算她不是人類。」我不知道為什麼將這些話說了出來,我那並不聰明的腦子此時突然好使了起來,我的邏輯變得清晰,我感覺,我好像碰到了真相。「高杉,你太孤獨了。」

  在一瞬間,我以為我的喉嚨被切斷了,但很快我就發現,那不過是錯覺,是他過分凶狠的目光給我造成的錯覺。他的刀還在牆邊靠著,他的手還與我的手交握,他看著我,衝我露出一個堪稱溫柔的笑來。「不再叫我晉助先生了嗎?」

  他那一笑把我剛剛不知從哪來的勇氣都打散了,我飛快的別開視線,嚅囁道:「我們現在是敵人吧,那個稱呼有點太……」

  「我說過,等你什麼時候想通了,鬼兵隊隨時歡迎你。小黑。」

  我的眼睛忽然瞪大了,聽到那個舊了的,已經不用了的名字從高杉的口中說出,總有種讓我心髒一抽的感覺。「我現在叫辰羅。」我居然糾正了他,明明名字對我來說只是個為了方便才來的稱呼,怎麼叫都無所謂,我從來沒有人類那麼矯情,還為一個名字賦予多麼沉重的意義。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他並不回答,雖然並沒有看他,我卻感受到他的視線落在我的臉上,明明很溫柔,卻重如千鈞。終於,我敗下陣來。「隨便你。」

  「我告訴你為什麼我聽到你解釋名字來源的時候感到高興吧。因為那是你自己選的名字,是為了應付這個麻煩的世界而做出的妥協。你沒有被任何東西束縛,你一點都沒變,還是那個自由自在,無法無天的小黑。」

  這算什麼?是為我開脫嗎?單方面判定我並沒有成為幕府的走狗?搞什麼啊這家伙……真讓人受不了……明明什麼都不了解,隨隨便便給人家下什麼定義……太討厭了……等等,我剛剛是自稱人家了嗎?這又算什麼?我居然害羞了?!因為這家伙?!活了這麼多年我今天居然因為這家伙明白害羞是怎麼一回事了?!

  我的臉變得滾燙,開始燒紅起來,我慌張的掙開他的手,把他往一邊推開,語無倫次:「我、我餓了!我們趕緊起床去吃飯吧!再不去的話就不剩什麼了,話說我的衣服……」我的聲音戛然而止。不出意外的話,我的衣服全員,應該都成了一場意外了。

  現在怎麼辦啊!我的頭如同生鏽了一般,喀喀喀轉向了高杉晉助。「你的衣服……還有醫藥箱……借我用一下吧。」

  內衣和胖次自然是沒辦法的和他借的,但是還好,鬼兵隊不是第七師團,這裡至少還有不少女人。可惜,跟我關系比較好的只有來島又子,還是我單方面覺得和她關系比較好。沒有內衣我用繃帶將就一下也沒什麼,但是胖次……她……大概……有新的胖次……肯借給我吧?不管了要是她不肯給我借,我就算去偷也得偷來啊!

  哎,想我的內衣也是有夠多災多難的,我這個從來沒有傷口的家伙本來從來沒碰過繃帶,連上回生病時不小心受傷都是衝田幫我纏的紗布和繃帶,現在因為內衣總是壞掉,我用繃帶裹胸居然也一回生二回熟了。

  高杉的紫金蝶浴衣我一直很眼饞,沒想到居然用這種方式真的搞到手了一套。我與他的身高相仿,衣服在長度上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因為肩寬的問題卻總往下滑,加上沒有內衫,我的肩膀幾乎永遠處於半裸露的狀態。我並不介意露出皮膚,就是總感覺現在這樣有點像個吉原的媽媽桑。

  不論我多麼不想在鬼兵隊的船上遇到其他人,我還是不得不出門。我總不能總靠著高杉把飯端回來,更何況,我還要問來島又子借胖次。我總不能拜托高杉去做這事吧?那樣來島又子心裡高杉的光輝形像會崩塌的!

  我穿著這一身衣服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我聽到了河上萬齊三味線斷弦的聲音。所有嘈雜聲都平息了下來,落針可聞。雖然做足了心理准備,但在眾人震驚的目光直直扎在我的身上時,我還是忍不住想要掩面逃走。我轉過身想要原路返回,卻差點撞到了高杉晉助。他帶著玩味的笑看著我,打定了主意是不允許我退縮。

  「你這只蠢貓!你竟敢!竟敢……」身後傳來來島又子的怒吼聲,我轉過頭去,朝向氣的發抖的她,大踏步走了過去。眾人的目光隨著我的移動一並移動著,有驚訝的,有看戲的,還有期待的。「又子……」我故意用一種快要哭出來了的聲音叫了她的名字,忽然加速飛奔了起來,一把拉住她的手,飛快的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沒有人出聲,也沒有人阻攔我,我看到大家的目光都是震驚的。我想,他們大概本來是想看情敵對壘,然而現在我卻硬生生把這場景搞得像私奔一樣。如果還能待在那個現場,我很想問他們一句: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來島又子看起來好像被我嚇到了,乖乖的被我拉著,一直跌跌撞撞跑到了她最開始帶我去的倉庫,她這才反應過來,狠狠的甩開我的手。「你個叛徒那麼親密的叫我的名字干什麼?把我帶來這裡又是為什麼?你到底和晉助大人之間發生了什麼?」

  「阿諾撒,」我難得有些難為情,按住她的肩膀,湊近了她的耳畔。她看起來很努力想避開我,一直往後退著,卻被我逼得壓在了集裝箱上。「你有沒有新的胖次、能不能給我幾條?」

  「什麼?!」她看起來被嚇壞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我深吸了一口氣。「借我幾條新的胖次吧。」

  「去死吧你這個變態!!!」


第79章 標題什麼的麻煩死了不起了

  我覺得來島又子都要被我氣死了,在我威脅她要是她不肯給我新的胖次就在我去偷走她晾曬的胖次和我去問高杉借胖次之間選一個之後,她顫抖的雙手拔出雙槍瞄准了我,最後還是還是沒有把子彈發出來,帶著我去了她的房間,給了我幾條全新的胖次。我當即感動的眼圈發紅,抱著她的腰一通磨蹭,她露出嫌棄的表情,又是一通咆哮,好不容易把我趕出了她的房間。

  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鬼兵隊確實是趕著去和第七師團會和的,壞消息是,要根據計算機計算,要和第七師團接頭至少還要兩天。

  兩天……啊……我的身體能保證在和神威見面之前不發作嗎?如果可以的話,我是絕對絕對絕對不想再和高杉攪合到一起去了。我們可是敵人啊!立場要堅定!

  從我那差點被處理掉的制服口袋裡找到了我的藥,囫圇吃下去之後,我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間。除非要吃飯洗漱上廁所,否則絕不踏出房間半步。

  盡管我已經很努力了,但很顯然,我的身體並不爭氣。發作的頻率比以往更高了一些,在一天之內第三次發覺自己又跑到高杉的房間的時候,我這才終於承認,他對我是有吸引力的。或許是我的成長與他給我的刺激有關,我在內心將他在一定程度上認定為同類。不論他在不在房間裡,我都想靠的離他近一點,至少在我發作時是這樣的。

  在又一次跑到他的房間,這一回還被他逮個正著,然後又和他攪和到一起之後,我索性放棄了掙扎,干脆在他的房間住了下來。反正我的房間就在隔壁,想回去什麼時候都可以,還省了我夢游的麻煩。

  與第七師團接頭在第三天的中午,我正在午睡,然後我就被高杉叫了起來,睡眼惺忪的被他拎了出去。我才剛剛睡醒,完全搞不清狀況,紫金蝶浴衣松松垮垮的掛在臂彎上,我的右邊肩膀幾乎全部裸露了出來。

  「我還沒睡醒呢……」我抱怨著,或許是因為鼻音和吐字不清的原因,那話語在我自己聽來都像撒嬌。

  「辰羅,為什麼你睡在晉助的房間裡?還穿著他的衣服?」

  我聽出了神威的聲音,還沒來得及高興,卻看到他湛藍的眼中那鋒利的光芒。空氣中的氣息告訴我,他生氣了,很明顯是因為我。雖然我並不知道我是做什麼惹了他生氣,但以我現在的狀態,我絕對打不過他。

  我不想做人肉沙包,於是,我往高杉的背後躲了躲。神威身上的殺氣一閃而逝,他收斂了那恐怖的表情,露出一個與往常無異的笑來。「辰羅,過來。」

  可是他還在生氣。我猶豫了起來。

  「小黑,過去吧,你不就是來找他的嗎?」背後攬上了一只手,將我輕輕向前退了幾步。我回過頭去,看到高杉正用一種說得上是鼓勵的目光看著我。「去吧,他不會打你的。」

  我抿了抿唇,慢吞吞走了過去。神威身上的氣勢收斂了一些,朝我伸出了一只手,我將自己的手遞了上去,握住了他。忽然之間,我被他猛地朝前拽去,撞進了他的懷裡,我的腰被摟住,用力之大以至於出現了要被拉斷的錯覺。

  神威是絕對有這個力氣的,我額角一抽,剛准備叫他放手,唇卻被狠狠堵住,一條舌頭魯莽的闖了進來,我甚至來不及咬下去,它便開始在我的口中掃蕩起來,逼得我不得不努力反擊。我的雙手壓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推拒著,卻因為力量差距懸殊而紋絲未動,最後,因為喘不上氣,我的雙手也無力了起來,輕輕搭在他的肩上。

  忽然,神威像是瘋了一般在我的唇上狠狠咬了一下,鮮血從傷口之中流了出來。我猛地一抖,再一次用力掙扎起來,他將我環的更緊,將我唇上的鮮血一滴不剩的舔了個干淨。隨後,他終於離開了我的唇,手卻還是不肯從我腰上挪開。

  「你瘋了嗎?」在唇舌重獲自由的一瞬間,我罵道。

  「你……」他似乎猶豫了一下,將原本想說的話咽下,重新換了個話題。「你來找我,是又到了發情期嗎?怎麼不按照以前那樣去那顆星球?」

  「嘛……算是吧,這一次出了些意外。」我打了個哈哈,將地球上發生的一串烏龍都糊弄了過去。我不想費一堆口舌給他解釋,我覺得神威也不會有興趣聽。「我還沒睡夠呢,到你船上去接著睡吧。」我打了個哈欠,神威便拉著我的手,將我拽上了他的船。我輕車熟路的走回那個一直屬於我的房間,倒在床上,不一會兒便又睡了過去。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我好像異乎尋常的能睡。

  神威坐在床邊,看著辰羅安詳的睡顏,久久沒有動作。剛剛,他其實更想問她和晉助之間都發生了什麼的。但是,就算不問,答案也很明顯吧。她已經睡在了晉助的房間裡,身上穿著他的衣服,更何況,晉助的嘴唇上還有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

  在上一次撞見辰羅和晉助親熱的時候,雖然知道她那時不受控制,他還是忍不住妒火中燒。他狠狠的折騰了她,而她也選擇了承受,只是在他發泄完之後狠狠的錘了他的腦袋一拳,罵了他幾句了事。在那個時候,他就害怕她會被晉助搶走。現在,他的擔憂變成了現實,而他的怒氣卻無法像之前那樣發泄出來了。有什麼東西壓抑了他,讓他選擇克制,不要傷害她。

  可他還是忍不住嫉妒。她不是已經選擇他了嗎?可為什麼她還會去找晉助?還是說,因為時間趕不及?把她留在地球上真的是正確的嗎?是不是把她強行留在身邊比較好?可是如果她離開了地球,會像媽媽一樣病死嗎?那個禿子在那個時候也是有這種感受的嗎?

  再在她的身邊待下去,他或許會忍不住去觸摸她的。神威攥了攥拳頭,轉身離開了房間。在大廳裡,他看到了高杉晉助站在窗邊望著無垠的宇宙,像是在等他。

  「把她留下來吧。」他居然如此提議道。神威一直知道,晉助真心想要讓辰羅加入他們的陣營,可他從來沒有如此直言過。一定是什麼改變了。晉助和辰羅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早看出來了,辰羅看向他的目光總是帶著隱藏的柔情。

  他沒有回答他,選擇了無視,徑直走自己的路。他當然想把她留下來,可把她留在這裡真的好嗎?這裡有晉助會奪走她的目光,這裡還離地球那麼遠,她可能會死的。可把她留在地球上……他也不願意。地球上有那麼多人圍在她的身邊,那時候,她的視線可就一點都不會落在他的身上了。就沒有什麼折中的好辦法嗎?神威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

  阿伏兔路過,向他打著招呼。「團長,怎麼一身殺氣,是有什麼煩惱嗎?」

  「是啊,阿伏兔,你來的正好。」他露出一如既往的笑臉來。「陪我去練幾手吧。」

  「饒了我吧團長,辰羅桑不是來了嗎?要是技癢就去找她啊!」

  「呀嗒呦,辰羅還在睡午覺呢。」

  「你什麼時候變得體貼起來了?喂,不要拽我的衣領啊!」

  被神威叫醒的時候,我以為他是又餓了,叫我起來做廚娘,結果沒想到一份晚餐已經擺到了床頭。「好香啊,你們船上換廚師了?」我嗅了嗅空氣中面湯的香氣,疑惑道。

  「不是,是我做的。」

  「誒——?!」我震驚的盯著神威,「你會做飯?」

  「嗯,小時候媽媽生病,我那個混蛋老爹又總是不在家,那個愛哭鬼又太小,所以這種簡單的事情我還是能做的。」他靠在牆邊,一臉無所謂道。

  我爬到床邊,光腳踩到了地上,抽出一根皮筋將頭發攏起。「第一次聽你說小時候的事情啊,怎麼突然想起關照我一下了?突然良心發現?」

  「不是,突然想起了老媽的事。」

  「哈?」我懵了一下,但是也沒有興趣深究。我餓死了,有這麼香的一碗面擺在面前,還去顧其他的事情就是太蠢了。我抄起筷子,盤膝坐在地上吃了起來。他繞到我的身後,開始玩起我的頭發來,似乎是在編辮子。只要他不隨便揪掉我的頭發,我也不會阻止他的。

  他玩了很久我的頭發,總是在我頭頂壓來壓去,過了很久之後,我才忽然意識到他是在試圖在我頭頂豎起一根呆毛來。

  「那種事情是做不到的。」我將還留著大半面條的碗放下,拍掉了他的手,雙手合十。「我吃飽了。」

  「才一碗面而已,你都吃不完啊。」

  「誰叫你用夜兔的碗做衡量標准啊,我們貓咪每天只吃一點就夠了,不像兔子那種沒節操的生物一天到晚嘴都不停的。」我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我要睡覺了,睡眠不足可是美容的天敵。」

  「你剛剛才睡醒吧?吃了睡睡了吃,你是豬嗎?」

  「不是豬是貓!」我沒好氣的朝著神威的腦袋出拳,然後不出意外的被他半路攔截。「總之大概是病還沒有痊愈吧,最近我睡得很多,習慣就好了。」

  「你病了?」神威原本還在微笑的神色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眼睛大睜著,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是什麼時候病的?嚴重嗎?能治好嗎?」他的手搭在了我的雙肩上,逐漸發力,我的骨頭開始哀鳴。

  「好痛啊喂!我的骨頭要斷了!」我使勁掙扎起來。他這才忽然反應過來,松開了我。我拉開浴衣看著我還殘留著疼痛余韻的肩膀,我知道,雖然它現在看起來和之前一樣白皙,但剛剛絕對是一片青紫。我揉著肩膀,抱怨道:「搞毛啊?為什麼那麼大反應啊?我可是說了我大概病沒好,還很虛弱的好嘛。」

  「抱歉。」神威居然道歉了,不論是看表情,聽語氣,還是嗅氣息,他都是很認真的在道歉,我愣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一時間覺得怨懟他的我好像成了壞人一樣。

  「大丈夫大丈夫,也不是什麼嚴重的病,就是中暑之後熱傷風而已,好好睡上幾天就好了。話說地球現在還是春末呢,太陽就大的不得了,天氣預報也在說高溫預警啊什麼的,全球變暖什麼的真的很嚴重啊!都是人類破壞環境的錯!」

  我做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隨後拍了拍神威的肩膀,把他往外推去。「總之我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哦呀斯密。」

  「……嗯,記得明早上做早飯。」他看起來又恢復了正常,露出了和往常無異的爽朗笑容來。


第80章 頭發白不代表腦子也白

  那只蠢貓被抓走已經一周了,還是沒有一點她的消息。稅金小偷們早已在空間站周圍部署了警力,在各處交通樞紐也打好了招呼,如果她出現,那麼他們一定會收到消息的。那家伙那麼凶,又是不死之身,不會出事的,最多飄蕩幾天就回來了。所以,他可以不用擔心她的。

  阪田銀時躺在沙發上,臉上蓋著一本jump,底下的眼睛卻大睜著,看著離得太近,以至於完全看不清的擬聲詞。道理他都懂,可是他完全做不到不擔心她。

  她就那麼不想嫁給他,以至於要撒腿就跑嗎?也不吧,那家伙剛開始只是震驚而已,真正叫她落荒而逃的,是她和桂關系不錯的事情暴露。她真正在意的,是她的保父的態度。果然養成就是不一樣啊,在她還小的時候唯一親近的就是松陽,長大了之後,最在意的人也是那個和煩人的老爹一樣的家伙。

  啊啊,這種和一群人有染,還把自己送到吉原去的蠢女人,他到底是為什麼要這麼在意她啊?因為她是貓娘,因為她是小黑,因為當初松陽的拜托?恐怕……是這些,卻又不止這些。

  他當初其實並不是很注意她,是她自己湊上來的,在那時候的他看來,她就像是傳說中的那種狂熱追星到大腦都燒壞了的家伙,簡直比起新八幾對於寺門通的追捧有過之無不及。

  或許是她是一只蠢貓的緣故,她並不像人類那樣一身銅臭味,主動為萬事屋掏錢買米買面,甚至為了討那個大胃的姑娘的歡心而苦練廚藝。在最開始的時候,他是喜悅的,這麼大一張免費飯票,不用白不用。她一點也不介意自己被占便宜,那也指望他有多少羞恥心。

  就這樣,他們的關系逐漸好了起來,她一有時間就往這裡跑,甚至干脆住了進來,有的時候他甚至懷疑,他是不是什麼時候真的多養了一只貓。在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對她產生什麼多余的感覺。

  直到那一場重病。

  天曉得他是怎麼被疾病放倒的,沒有變天沒有換季沒有病毒傳播,但他還是莫名其妙的病倒了。那天她去上班了,他上午才覺得不對勁,下午就已經病到了爬不起來的地步。新八幾有點事情沒有來,神樂出去遛狗了還沒回來。他覺得這場病實在奇怪,如果他這樣的八嘎都被放倒了,那八成新八幾和神樂也躲不掉,到時候他可沒有多余的錢叫他們三人都去醫院。

  他索性給新八幾打了電話,叫他帶著神樂去道場暫住,暫時別回來了。他沒有說自己生病的事,只說自己有事不在,沒人照顧神樂。可被高燒搞得昏了頭的他忘了,在這一陣子,有一只蠢貓住在這裡。

  她一看就是沒照顧過人的樣子,也是,她可是一只巴掌大的小奶貓,又是不死之身,恐怕根本沒有生過病吧。可她卻做的很認真,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那麼努力的樣子。汗水沾濕了她的額頭,她的額發貼在了臉上,明明因為忙碌而出了一身汗,但她卻連衣服都沒來得及脫掉。他很想叫她休息一下,可是她根本不允許他說話,說是如果聽到他那麼努力要把肺咳出來的話,她會忍不住幫他的。

  真是的,一點也不可愛的女人。他昏昏沉沉的想。

  她不止一次的強調過,她還是只幼貓,是需要足量的睡眠來長身體的,有的時候,她甚至睡得比神樂還早。可是那一天,都已經半夜了,她卻還在堅持,直到確認他的體溫已經穩定。她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甚至連話都沒有說完,就倒在他的身邊睡了過去。在睡夢裡,她伏在他的胸口,努力將身子貼緊了他。

  在睡著之前,他一直在打量她。明明頭發亂亂的貼在臉上,明明眼睛底下是一片烏青,可他卻覺得,她這個時候好看極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看。這家伙,其實還挺可愛的,在睡著的時候。

  或許是那個時候,她在他的心裡開始變得不一樣了吧。

  在第二天得知她生病,又看著她被那兩個稅金小偷匆匆忙忙帶回去的時候,他其實很想出手阻止的。這一次她要是回去了,她就不可能再住到萬事屋來了。但他的理智阻止了他,她被帶回去比留在這裡更好。那時候,他忽然對她產生了些許罪惡感。總感覺,她一直在付出,而他就那麼理所應當的承受了,卻一點都沒有回報。

  在她病好要復工的前夜,她十分開心的來了萬事屋做了一桌大餐慶祝。那個八嘎,果然有什麼開心的事都要和神樂分享才安心。那一夜她留到了很晚,雖然很想把她留下來,但邀請的話語卻怎麼也沒能說出來。最後,他只做到了送她回去。

  他這一個多星期一直在想,要怎麼能給她一些回禮,然後終於決定,在接下來要到來的祭典上送她一個禮物。為了以防她不去,他決定在回去的路上邀請她。可要他直率的把想法說出來,這太難了,他東拉西扯了一路,才終於在最後將想說的話說了出來,還用了神樂作為幌子。

  要送她什麼,他糾結了很久,她好像除了神樂以外,根本沒有什麼喜歡的東西。仔細回想一下,那家伙幾乎不為自己花錢,不化妝不打扮卻也很漂亮,身材也很好,吃的很少卻意外地能干,雖然太能打和一點也不直率不可愛,但是完全可以調|教,完全是一個完美的老婆啊!

  雖然想法跑偏了不少,但他最終還是為她選擇了合適的禮物。那家伙一點飾品也沒有,在祭典那一天,送她一根簪子正好。他還沒來得及去找他,她就自己跑來了,光著腳蹦蹦跳跳,活像一個野生的精靈。嘛,她本來就是一只野貓嘛。

  雖然做了心理准備,他卻還是沒有直率的將簪子送出去,而是又拿神樂做了幌子。她一聽是神樂送的,立馬便開心的接了過來,插在了自己的發髻上,對他歪了歪頭,問他好看嗎。那個時候,她看起來前所未有的可愛。

  他開始不甘心起來,如果他沒有拿神樂做幌子,而是直說那是她照顧他的謝禮,她會那麼開心的接受嗎?大概不會吧,若是直說了,她一定會一臉嫌棄的挑三揀四,一臉勉為其難的樣子收下吧。他在她的心裡,大概連神樂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如此想想,他就更不甘心了。

  在吉原的那場戰鬥之中,她表現得那麼努力,收了那麼重的傷,卻還是努力衝上前去。他知道,那是她仗著她的不死之身在拼,她不想叫鳳仙對他出手,她害怕他出事。但是叫女人為他傷成那個樣子可不是他的作風,更何況他一直記得,她的本體是一只多麼柔弱的小貓。

  在那場戰鬥之中,她為了他哭了,在事後她告訴他,那是她出生以來第一次流淚,為了他。他一向不喜歡女人為他流淚,可這一次,他卻覺得開心。他在她心裡的重量並沒有他自輕的那麼輕,至少在那個時候,他看起來比那個神樂的尼醬重得多。這叫他有一點自豪,就好像他在什麼地方在她心裡勝過了神樂一樣。和一個小丫頭吃醋,他也真是有夠丟人的。

  那是為了他的勝利流下的淚水,一定是很甜的吧。這可以作為只屬於他們的回憶,而以後,他們可以有更多的秘密。在醫院的時候,他如此愉悅的想到。

  可是沒想到在之後她就像是忘了萬事屋了一般,再沒有主動出現過。要不是他偶爾還能看見她以貓形潛伏在腳落的身影,他都要以為她失蹤了。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她的身影到處都見不到。他那時候有些擔心,本想去真選組打聽打聽,卻又忍住了。她可是潛伏的專家,見不到她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不用瞎操心。

  可是有一天,忽然來了電話,叫他去真選組屯所一趟,說是她找他。電話裡沒有提新八幾和神樂的名字,但他也不知是要掩飾一下還是怎麼,把那兩個家伙也帶上了。在那裡,他看到穿著八咫鴉衣服,滿身血污的她。她跌跌撞撞朝他跑了過來,她的姿勢很奇怪,不難看出,她全身上下斷了不少骨頭。她撲在他的懷裡,嚎啕大哭起來,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哭的這麼厲害,但她現在卻選擇了他作為依靠的對像,心疼和喜悅在他的心裡扭打起來,混合成了一種奇異的情緒。她最終在他的懷裡昏睡了過去,臉上還掛著淚珠,表情卻很安詳。

  為了使她打起精神,他花了不少功夫。在那個時候他發現,紫拉那家伙看她的眼神總有些不對勁。他很想問問那家伙到底是怎麼看她的,而她又是怎麼看他的,可是,他又有什麼立場去發問呢?

  她忽然有了發情期,卻沒有可以尋求幫助的人。不,可以幫助她的人多的是,只是她完全沒有注意而已。她對於那些對她虎視眈眈的男人們完全沒有興趣,這也不知是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告白這事果然是要趁早的,在他磨磨蹭蹭的時候,她卻早已一通折騰,將自己送上了天,送到了那個神樂的尼醬手上。看得出來,那不過是她在種種限制,情急之下不得已做出的選擇罷了,她並不是因為喜歡才選擇了那家伙的。

  可是,還是不甘心啊,眼睜睜看著她遠去這件事。

  她回來了,又一次的機會來了,如果他不抓緊時間說明心意的話,她將又會跑到別人身邊去。但他又猶豫了,盡管總是出現在她的身邊,他卻還是沒能說出口。他又一次放過了到手的機會,直到紫拉那個八嘎跑來問他怎麼才能娶她。

  他將他扔了出去,終於打定了決心,再不能猶豫了。他差使了神樂去把她帶來,卻在蹭的累的屬性干擾之下,還是沒能將該說的話直接說出口。她在迎合著他,他卻覺得她八成沒明白,直到他跑去提親。

  她跑了,在虛弱的狀態之下和鬼兵隊大打出手,被抓走了。無論怎麼解釋,都是他害她變成這樣的。不知道高杉那家伙會怎麼對她。等她回來之後,他還能若無其事的詢問她的心意嗎?還是說,將此頁就此翻篇?……現在想這些也沒用啊,她還沒回來呢。

  「銀醬銀醬!十四那裡傳來了消息,辰羅醬回來了阿魯!」神樂揮著手跑了進來,一路高喊著。他猛地坐起了身子,臉上的jump掉在了地上也沒來得及去撿。「什麼?真的嗎?那走吧,去見她。」

  那些事情以後再煩惱也不遲,他想見她,現在就想。


第81章 破爛的紅線

  啊!地球!江戶!你是多麼的美妙!如果我有一副好嗓子,我一定要為你高歌一曲!如果我有一手好文筆,我一定要用最美妙的詩句將你謳歌!

  盡管一下飛船我就被幾個真選組成員圍住,接下來就被塞進了警車,就好像我逃票被抓了一樣,也絲毫沒有打擾到我激動的心情。我回來了!我終於回來了!這簡直是我這輩子逃過的最艱難的一次票了!要知道,我可是差點回不來了!

  在第七師團的船上待了兩天,我都沒有再進入狀態,我試著變了一次身,什麼都沒有發生,於是我便確信了,我的發情期已經過去了。在此期間,神威一直想著要和我再做那種沒羞沒臊的事情,被我嚴詞拒絕了,我們貓咪可不像兔子一年到頭都發情,對於那種事情也是完全沒興趣的。隨後他又想要我把那身屬於高杉的衣服換掉,他可以把他的衣服借給我,也被我拒絕了。我已經有好幾套唐裝了,可這麼華麗的男式和服我還一件都沒有,我也買不起,所以現在這樣白送的衣服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神威果然還是小鬼,我不過沒順著他的心意來,他就連著幾天都心情不好,還是給他做飯都哄不好的那種。這種情況是從未有過的,所以在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直到我說我想回地球,他爆發了的時候。

  他索性把我軟禁了起來,之後的一個多星期,我都在和他鬥智鬥勇,努力想要從那艘船上離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高杉也開始幫他的忙,光神威一個八嘎我還能對付,要是加上了高杉這種還會智鬥的家伙,我就完全力不從心了,不論想什麼辦法,總會中途被高杉破壞。

  我簡直氣急敗壞,不過對神威抱怨了一句「早知道不來找你了,在地球上也能解決」,結果又被他拖進了訓練室。還是那句話,要不是我不死之身,我大概就出不來了。阿伏兔一臉崩潰的計算著修理飛船所需要的費用,在財政赤字上又添一筆,最後在我的死纏爛打之下,終於在路過一個星球的時候把我悄悄送了出去,然後我艱難的逃票跑了回來。

  希望神威不會太過遷怒阿伏兔吧。阿門。我在胸口畫了個十字。

  看到屯所那熟悉的大門,我差點感動的熱淚盈眶,看到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裡的小神樂之後,我忍不住撲了上去,眼淚汪汪的訴起苦來。

  「卡古拉醬,我以為我再也回不來了!神威那家伙好過分!就和完全不講道理的熊孩子一樣!」

  「他的腦子以前就一直是壞掉的,就是個單純的腦殘八嘎阿魯。」小神樂摸了摸我的腦袋,附和道。

  「就是就是,他就是個混蛋!」

  「臭王八蛋!」

  「草履蟲!」

  「和enko一樣的陰虱!」

  「喂!你們怎麼越罵越起勁了啊!」新八幾打斷了我們,「話說辰羅桑,你身上的這身衣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高杉桑的衣服吧……」

  「啊,這個啊。」我松開了小神樂,揪了揪衣擺。「是啊,我覺得還挺合身的,怎麼了嗎?」

  「為什麼你會穿著他的衣服?」

  「因為制服在打鬥的時候砍壞了,還全是血,穿不了了啊。」

  「不是……為什麼非要要穿這身啊?」銀桑插話道,我這時才注意到,他一副便秘的表情,一臉扭曲的打量著我身上的衣服。「看著讓人挺不舒服的。」

  「誒?這樣嗎?會有這種感覺嗎?難怪神威一直想讓我換掉。」我扭動著身子左右看了看,「可是我覺得挺好看的啊,卡古拉醬你覺得呢?」

  「辰羅醬不論穿什麼都很漂亮阿魯!」小神樂的彩虹屁一直令人飄飄欲仙。「可是我也覺得有點不舒服,為什麼辰羅醬非要穿他的衣服呢?漂亮的衣服應該有很多才對啊,那個金發女人的衣服也很好看啊,身材也很相似阿魯。」

  「那個啊……」我的嘴角抽了抽,想起了來島又子對我的態度。要是我還搶它的衣服穿的話,她可能就真的要忍不住對我的腦門射擊了。「她討厭我這個叛徒,是不會給我借衣服的吧。而且在那個時候,我也只有高杉的衣服可以借。」

  「那是什麼意思?」土方先生問道,我這才注意到,他和站在他身邊的衝田,也都和銀桑一樣一副不舒服的表情。

  「在還沒有和春雨第七師團接頭的時候,我基本上一直待在高杉的房間裡。」我猶豫了一下,隨即又下定了決心。隱瞞的苦頭我已經吃夠了,此時還是把實情道出為妙。雖然……他們可能會生氣。「然後,我發作了,就在那個時候衣服完全損毀了,想要出門,我只能先穿著高杉的衣服。現在還穿著它是因為我覺得花紋很好看,所以一直沒舍得脫。」

  死一般的靜寂,明明銀桑,土方先生和衝田誰都沒看我,我卻覺得一種莫大的壓迫力快要把我壓塌。我情不自禁的捏住了小神樂的手,從她身上汲取一點令人安心的溫度。

  「辰羅醬……」小神樂回握住我的手,她的聲音終於打破了這死一般的沉寂。

  「那身衣服,去換掉。」衝田終於將視線移向我,我看到他的眼眶發紅。

  我握了握小神樂的手,咽了一口唾沫。「不用你說我也會換掉的,我還要上班呢,不能再要隊士們替我的班了,如果你們還願意我留在真選組的話。。」

  「把這個也一並戴上。」他從口袋裡掏了掏,又取出一個和上次一模一樣的項圈來,「這次的定位系統加強了,如果你再被抓到宇宙哪個腳落去,我們也好……」

  「呀嗒呦。」我二話不說拒絕了他,哪怕他壓抑的殺氣叫我背後發涼。我努力做出一副輕松的樣子來,「殘念,我們說好了在事情沒有暴露之前我會聽你的話,但現在,我想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吧。」我打量著土方先生的表情,卻什麼都看不出來。他的身上帶著濃重的煙味,我分辨不出他的氣息變化,我想這幾天,他或許是因為我而煩惱了很久吧。

  銀桑一直不說話,也不看我,身側傳來溫熱的感覺,我看到小神樂抱住了我的一邊胳膊,擔心的仰頭望著我。

  我摸了摸她的頭。「大丈夫的,卡古拉醬,如果米娜桑不介意的話,那麼對我來說就什麼都沒有改變。一切都按照最初的樣子來就好了,最近我可能會很忙,等忙完了,我再去找你玩。」

  什麼都沒變,沒錯,對我來說,什麼都沒變。

  我嘴上是這麼說的,心裡也在一遍一遍如此勸慰著自己,但我也很清楚,有什麼東西確實變了,不論是我,還是其他人。一向幫我不少的鼻子成了累贅,人類是很會偽裝的生物,可他們卻偽裝不了氣息,就算表面上怎麼做出和平時無二的樣子,他們的氣息還是和以前不一樣了。不,或許,只是我明白的更多了,知道了那些細微的變化都代表了什麼。

  對我來說並不需要的感情開始變得豐富起來,情緒不只有最開始的喜怒哀樂,我還明白了悲傷,絕望,擔心,思念,害羞,還在明白的更多。人類有一種可怕的感染力,和他們待在一起,我好像在逐漸被同化。

  我到底是為什麼才過著現在的生活呢?明明我什麼都不做也能活下去,反正死不了。哦對了,我是被松陽趕出松下村塾的,因為我弱小的連自保都做不到。在那之後,我一直為了變強,為了有一天將死亡作為謝禮送給松陽而活著的。明明在和神威一起在各個星球之間輾轉的時候我還是謹記著這件事,為了它每一天努力練習著的,可怎麼回到地球,來到江戶,和米娜桑待在一起之後,我的目標就好像變了呢?

  每天忙著巡邏,與隊士們談笑風生,和衝田大打出手,等著土方先生來解救我,和小神樂一起玩,跟銀桑懟來懟去,等著新八幾吐槽,我認識了阿妙,認識了月詠和日輪,認識了那麼那麼多有趣的人類,偶爾我還能去聽桂吐槽攘夷茶話會的日常,技癢還能飛上天去找神威大鬧一場。生活突然被各種亂七八糟的顏色塞滿,我這麼純粹的黑居然也變成了傳說中五彩斑斕的黑。

  現在再退回去,似乎有點難了。我不是沒想過干脆撇下現在的一切跑到世界的隨便哪個腳落,將一切擦盡重來,然而,我卻沒能做到。生平第一次,我擔心時間會用盡,不是我的時間,而是他們的。他們是我在獲得神智以來認識的第一批朋友,我沒有經驗,我不知道如果我錯過了他們,將來的我會有多後悔。

  可生活已經變了,盡管在屯所和萬事屋時大家一直很努力的迎合我的心意,我也盡量裝作什麼都沒變過一樣,但是當遇上桂,對上他絲毫不掩飾的目光的時候,我還是做不到欺騙自己。我不知道是哪來的衝動,我主動走到他的面前,把他拉回了他的藏身之所。

  「我是松下村塾的小黑。」我變回了貓咪,坐在他的面前,甩了甩尾巴。我不知道說出這些有什麼用,只是忽然很想把我所有的秘密袒露出來,不,那也根本算不上什麼秘密,當初沒說,只是覺得沒有必要罷了。

  他的肩膀抖了一下,似乎有點驚訝,但卻什麼都沒說。我喋喋不休的說了起來,從我離開私塾的原因開始,一直到我這幾天在鬼兵隊的生活,太陽落了山,月亮升起,東方泛起魚肚白,他一直沉默的聽著,只在中途為我倒了一杯水。

  之後的幾天裡,我將我的過去盡數說給了銀桑,土方先生和衝田,新八幾和小神樂很驚訝,可銀桑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邊扣著鼻屎一邊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那麼久之前的事情,銀桑我早忘光了。」

  土方先生和衝田在聽的時候沒什麼表示,倒是我一臉的感慨。「現在這樣,一定是什麼破爛緣分在作祟吧。要是我能看到那是什麼材質的紅線在作祟的話,不論是火燒還是刀砍,我絕對要把它斷了。可惜了,我什麼也看不見。」

  我摸了摸自己的心髒,看向湛藍的天空。「松陽,你活得比我更久,也比我強大,你應該知道該怎麼砍斷這東西吧。我們這種怪物,應該是不需要這種東西的吧,不然要怎麼才能做到好好的活下去呢?松陽,我好痛苦,你能教我該怎麼辦嗎?松陽,你在哪啊?」


第82章 混亂的時代

  一個滿月的夜晚,我忽然驚醒,我呆愣了幾秒,迅速衝進了土方先生的房間,把他叫了起來。我敢確定,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上一回我的直覺發出如此警報,還是在松陽把我趕出私塾的前幾天。

  果然,不過三天之後,城內便傳來了消息,說有人在公主的茶裡給將軍下毒。變天了,全城戒嚴。土方先生和近藤猩猩被叫到了松平片栗虎的家中去商談秘密事宜,我坐在屯所的屋頂上,怏怏不樂。

  不論我們的任務是什麼,這一次的行動必定異常危險,可擁有不死之身的我本來可以作為一把無往不利的利刃,現在卻一點也不能派上用場。雖然不清楚具體日期,但我那令人厭煩的發情期又近了。如果這次任務之中帶上了我,那指不定什麼時候,我就成了那個干擾全場的最大拖油瓶。在這種時候,我最好離隊士們遠遠的。

  我在土方先生的案頭留下了一封書信,緊接著去了空間站,第一次好好買了一張票,坐上了去找神威的飛船。值得慶幸的是,神威並沒有因為上次我的出逃而生氣,阿伏兔看起來也大腦正常四肢健全,他只是很高興的對我說,這回他要在地球上待一段時間。

  我想,大概沒什麼比這個消息更糟了。

  待在江戶城之中,我幾乎每天都在擔心。明明屯所就在城外,就在幾公裡之外,我卻不能去那裡。我又一次被變相軟禁了起來,而我的身體我清楚,現在我大概連變回貓逃出都做不到。

  神威幾乎什麼地方也不去,一直待在我的身邊,不,應該說是一直把我帶在身邊才對。他很興奮,說終於能和我一直看重的地球人好好一戰了。我很想阻止他,但每次看到高杉,我就無法將醞釀好的話說出口。

  他太痛苦了,因為我理解他,我才更沒有資格阻止他。

  高杉集結了很多勢力,伊賀忍者,第七師團,一橋喜喜,甚至還有我先前並不知情的巡見組。我對於幕府的部署毫不知情,憑我那並不如何好使的腦子,我也無法根據我所聽到的為數不多的鬼兵隊和第七師團的動向做出判斷。

  終於,交鋒的時刻還是到來了。在我終於發作的那一天事後,神威摟著我的腰,在我耳邊用開心的語氣說:「我和晉助比賽誰先取得將軍的頭顱,明天我們就分開行動了。辰羅,你明天跟著我走吧。」

  我沒有回答,那一夜,我明明很累,卻失眠了。銀桑,小神樂,新八幾,土方先生,衝田,你們絕對不要出事啊。

  外面傳出爆炸聲的時候我還在和把我鎖起來的房門做抗爭,情急之下我一咬牙,放出了我的爪子,一陣恍惚之後,我最終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本來束手無策的門在瞬間被切成了殘片,我不願再走船內那些曲折的路線,直接打破了窗戶,從船身之外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飛奔而去。

  在我所在的船邊上還有一艘船,滾滾濃煙害我的鼻子完全失了靈,但在爆炸的火光中,我卻一眼瞥見了一身屬於真選組的黑色制服,在瞬間被又一次升起的濃煙吞噬。

  那是……衝田!!

  腦中的一根線被崩的生疼,我好像努力喊出了他的名字,但聲音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吞噬了一般,我所做到的,不過是張大了嘴而已。

  「喂,辰羅桑,團長說……」

  我如同一陣風一般越過阿伏兔,將他想拉住我的手和勸說的聲音遠遠拋在了身後,縱身躍進了濃煙裡。雖然眼睛被熏的流淚,但我還是努力睜大了眼睛,尋找著衝田的身影。

  「衝田——!!」我的聲音忽然又回來了,我的喉嚨裡爆發出了一聲呼喊。

  「吵死了啊貓桑,你知不知道你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和防空警報一樣」熟悉的懶洋洋的聲音響起,我已經完全顧不上和他鬥嘴了,「你沒事吧」

  「還行,死不了。」

  船已經完全斷成了兩節,在一連串的爆炸聲中向地面墜落。濃煙散去,我看到衝田正坐在地上,衣裳被血跡和煙塵污成一團,也不知其中有沒有混上他自己的血。

  我稍稍松了一口氣。「等著,我馬上到你那邊……」

  「不行哦,辰羅。」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尾巴將我拽倒,隨後,一只胳膊就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把我拉進了懷中。「今天的午飯還沒做呢。」

  「你放……」我剛准備掙扎,卻看到一根鋼管插在了他的腹部,鮮血將那一塊的衣料浸透,可他還帶著那種無所謂的笑臉,手有力的壓住我的肩膀。

  煙味太重,我嗅不出他的真實情緒,要不是時機不對,我真想給他的頭頂來上一拳。「你瘋了嗎?都現在了還在笑!喂!阿伏兔!快點給你們家蠢貨團長包扎一下!」

  阿伏兔跳到了這半邊船上,手裡握著一卷紗布。我從他手裡搶過來,迅速拽了半截就准備到衝田那邊去,但還沒起跳就又被神威抓著尾巴拉倒了。我一臉暴躁的回過頭去,「你有完沒完啊神威以為你受傷我就不敢打你嗎?貓咪的尾巴很重要的不能亂拽不知道啊小心我把你的辮子拽禿啊喂!」

  「哦你就是神威」在我在這邊磨磨唧唧的空檔,衝田已經自己站了起來,從一邊的地上拔起了一把刀,甩干淨了上面的血跡。「我家的寵物一直對你評價挺高,看來她平時頗受你照顧啊。」

  「喂我從來沒承認過……」

  尾巴又被拽了一下,我暴躁的轉過頭去,想著不論如何都要給這臭小子腦袋上來一巴掌,卻被神威那嚇人的目光把話堵了回去。

  「我完全不知道,辰羅什麼時候選了新的主人了。抱歉啊,這只蠢貓單靠我還是養的起的,地球上的主人還是麻煩去死吧。」

  他拔出了插在肚子上的鋼管,朝著衝田振了過去。我正處於他的話語和行為的雙重震驚之中,沒來得及在第一時間阻止他,在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一把抓起傘來,縱身躍到了衝田所在的那邊船上。

  我趕忙站起身來,想要阻止那兩個瘋子打起來,一把灰綠色的大傘卻擋在了我的面前。

  「辰羅桑,團長興致正濃呢,我勸你不要打擾為妙。」

  我的嘴角咧了起來,舌頭在虎牙上舔過,「阿伏兔,讓開。」

  「恕難從命。」他朝我為難的笑笑。

  「你攔不住我的。」我跳起來,踩在他的傘上,一爪揮向了他的雙眼。傘忽然被撐開,我被向後彈開,後空翻踩在船沿上,調整平衡之後,重新朝他衝了過去。「那個八嘎要是想打架,不管是幾次,還是幾十次我都陪他,但是!」他的傘重新收攏,高舉起來,朝我揮了下來。我抱住傘身,他一甩傘柄,我便順勢松開,被他狠狠的甩到了斷裂的另一邊船身上。後背狠狠砸在了牆壁上,我的話語被衝擊打斷。

  鮮血從喉嚨中湧出,又被我強行咽了下去。我舔了舔牙,朝著阿伏兔一笑。我說了,你攔不住我的。

  「呀啦呀啦,被利用了啊。」他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將傘尖對准了我,朝我的衣角發射了幾顆子彈,將我釘死在牆上。

  我完全沒有注意那幾顆衝著我飛來的子彈,目光死死盯著正糾纏在一起的神威和衝田。「但是,如果這兩個家伙誰出了什麼問題,」我猛地向前衝去,一顆子彈劃過我的臉頰,拉出一道細長的血痕。「我會很困擾的啊!」

  嘭的一聲,剛剛舉起傘的神威被我壓在了地上,手腕被我用手掌抵住,指甲刺進地板,將他牢牢釘在了地上。衝田的刀尖停在了我的頸側,皮肉被割開,鮮血順著鎖骨劃下,落到了神威的臉上。他看著我,還是那副開心的表情,伸出舌頭舔淨了流到他唇邊的血。

  我沒有理他,看向阿伏兔。「喂,照顧好你們八嘎團長,別叫他死了。」

  又是一聲爆炸聲,衝田舉起刀,砍斷了一根鋼管。濃煙升起,我猛地跳起來,拉住衝田的一只手,朝著斷裂的船只的另一邊飛奔而去。

  船身終於禁受不住這一連串的爆炸衝擊,飛快的崩裂開來,一塊塊碎片朝著地面墜落下去。當我正在猶豫該怎麼辦時,衝田忽然摟住了我的腰,縱身跳了下去。我嚇壞了,一把回抱住他的肩膀。「你帶降落傘了?」

  「沒有。」

  「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結果什麼都沒准備嗎?啊啊啊我連過山車都沒做過受不了這麼大刺激啊!」

  一根懸在山頭的樹勾住了他的衣角,我被他抓住肩膀上的衣服,猛地向下一墜,也終於掛在了山壁之上。樹枝發出哀鳴,眼看著就要支撐不住二人的重量斷裂。

  「喂,需要我教你正確的做法是放手嗎?」我仰起臉來看著衝田,他額頭上的一滴血落下,滴到了我的眼睛裡。紅彤彤的視野之中,我看到他依舊擺著那樣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絲毫不覺得這是危急時刻。我不禁泄氣,任命的用爪子摳住山崖,向上爬去。

  「把我也順便帶上去吧。」他的雙手抱住我的腰。

  「我把你踹下去,我倆一起掉下去,或者我上去之後找根藤條把你拉上來,三選一。」我額角一抽,用力掰了掰他的手,奮力向上爬去。


第83章 朧

  船只的大塊殘骸帶著濃煙落在了山林的邊沿,也不知道會不會引起山火。我站在山壁的邊緣,看著遠處滾滾的濃煙,和濃煙邊上如同一個個灰色的小點一樣走來走去的夜兔。「現在是什麼情況?」

  「私自翹掉了緊急會議的家伙現在居然有臉跑來問領導會議內容?」衝田靠在一棵大樹的樹樁邊,嘲諷的看著我。

  「要我留下來做一顆定時炸彈?那麼丟臉的事情我才不要嘞。」我轉過身去,看著他一身的血污。「神威那家伙挺能打的吧,怎麼樣,傷的重嗎?」

  「還行,死不了。」

  「我看也是。」我笑了一笑,走到他的身邊跪坐下來,從懷中掏出從阿伏兔那裡搶來的半卷紗布。「給你,自己包扎一下吧。」

  「不要,你手上都是血,紗布都髒了。」

  「喂你好煩啊!我手上的血都是你身上的好嗎!就算真的是我的血那也是不死的血,給我心懷感激吧混蛋!」我暴躁的掀開他的額發,卻發現他的傷口還在流血。「這麼小一個切口到現在都不能自愈,真是弱小的人類。」我嘲笑了一聲,壓住了他的肩膀。「喂,別動啊。」

  我將唇湊了上去,伸出舌頭,輕輕舔舐了起來。血的味道在舌尖炸開,我皺了皺鼻子。不行,沒有倒刺的舌頭總感覺哪裡怪怪的。直到舌尖沒有再感受到有新的血腥,我這才直起身來,看見他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現在應該已經不需要紗布了吧,還是我厲害。

  我露出一副驕傲的表情,還沒來得及開始自誇,就被勾住了脖子,緊接著,雙唇被堵住,在極近的距離下,我看到那雙血紅色的雙眸裡似乎真的有血液在流淌。

  「唔!」我的手撐住他身後的樹,死命掙扎起來,他放開了我,我慌忙向後退開,一邊使勁的擦嘴,一邊把尾巴甩得啪啪作響。「我先提醒一下啊,我現在還在萬惡的發情期裡頭,別撩撥我,很容易失控的。」我使勁捏了捏太陽穴,將那股直往腦門上湧的熱流壓了下去。

  他笑了起來,舔了舔沾在唇角的鮮血,對我露出了挑釁的目光。「為什麼要忍耐呢?我不是在這嗎?」

  嘭!

  心髒好像被人敲了一下,我猛地睜大了眼睛。豈可休,我怎麼會覺得這家伙該死的色氣!發情期把我變得和人類一樣沒節操起來了嗎?我慌忙別開了視線,努力揉了揉眉心,強行叫自己鎮定下來。「接下來該做什麼?土方先生有計劃嗎?」

  「沒有,不過松平大叔剛剛發來了消息,叫我們和其他隊士在傍晚時分會和,叫我們去伊賀,真正的將軍在那裡。」他將手機屏幕對著我晃了晃,又很快收回了口袋裡。

  「集合地點在那裡,我們趕緊……」

  「別那麼著急,貓桑。」我的手腕被拉住,強行朝他的方向拖了過去,我不得不抬起頭來看向他。「我的肩膀剛剛被鋼管劃傷了,幫我止一下血吧。」

  我扭開頭去,感到臉上的熱度高的驚人,雙耳中脈搏的聲音大的像是在擂鼓,咚咚作響。「我說過我現在經不起……」

  「我也說過,你現在不用忍耐。」一只手環過我的脖頸,將我的臉掰正,我感到一個伴隨著灼熱呼吸的東西點在了我的唇瓣上,一觸即離,只留下了柔軟的觸感。我咽了一口唾沫,任命一般輕輕合上了眼,雙唇顫抖,終於吐出兩個音節。「嗨依。」

  身後的肉墊子動了動,我皺了皺眉頭,睜開了眼。衝田將蓋在我身上的外套收回,披在了自己肩膀上,「走吧,准備去伊賀了。」

  看見周圍幾個真選組的隊士,我立馬清醒過來,一躍坐直了身子,拉伸了一下腿腳筋骨。「嗯。」

  「還不睡嗎?」在半夜的時候,坐在我對面座位上的衝田忽然說道。我收回了望著窗外月亮的視線,將目光轉向了他。「嗯,睡不著。」

  「睡不著也得抓緊時間睡,明天等上了戰場了,可能就沒機會睡了。要是你實在精神的不得了的話,我也可以幫忙叫你發泄一點精力。」他說著,眼神曖昧的撫過我的唇角。

  我眉頭一跳,果斷朝他伸出了一根中指。「安心吧,就算我現在不睡,未來可有的是機會給我睡。倒是你,小心真的是最後一覺了。」

  「那就不需要費心了,如果明天狀況不對的話,我會第一時間把你扔出去做擋箭牌的。」

  「衝田總悟你是不是覺得睡覺不夠爽現在就想永眠?」因為怕吵醒了其他隊士,我忍住了給他一拳的衝動,重新將目光投向窗外,看著那皎潔月光下飛速向後掠過的山巒。我的心情再一次低落下來,往坐椅裡靠了靠,閉上了眼睛。「哦呀斯密。」

  「哦呀斯密。」

  雖然閉上了眼睛,我一整夜都沒有睡著。不祥的預感如烏鴉一般盤旋於我的心頭,我卻說不清那是什麼。拜托大家一定不要出事,拜托了。等度過了這個難關,我們絕對要重新回到那種雖然一點也不正經,卻開心的生活當中去。我第一次在心中如此前場的祈求著,卻不知對著誰,在我的提心吊膽之中,天終於亮了。接下來的路,要靠我們自己走進去了。

  透過茂密的樹叢,我看到了鬼兵隊和春雨的飛船,炮擊聲想起,遠處開始升起了滾滾濃煙。我心頭一緊,加快了步伐。衝田緊跟在我的身側,一言不發。

  「看來,我們也到此為止了啊。」土方先生叼著一支煙,點燃,在緩慢的吐出。在他的對面,阿伏兔難得露出了瘋狂的笑,緩緩舉起了傘。

  太好了,趕上了!我從山坡之上縱身躍下,一腳跺在了阿伏兔的傘柄之上,將傘尖踩進了土裡。「MADAMADA!」(還差得遠呢!)我大聲喊出了聲,一拳朝阿伏兔揮了過去。雖然現在的我還不能隨便放出爪牙,比起平時也沒有多少力氣,但看慣了我和神威干架的阿伏兔一定會下意識的躲開。他果然向後一縮,又一次將傘面撐開,我後翻跳起,四肢著地,擺出了再次攻擊的起勢。

  「阿伏兔,我不想和你動手,要是夜兔越來越少了,卡古拉醬找男朋友都不好找了。」

  他的姿勢頓了一下,腰間的通訊器突然想起。我趁機回頭望去,隊士們已經下來了不少,擋在了土方先生和近藤猩猩,還有一個穿著女僕裝的女孩子的身前。他們雖然渾身是血,但看起來除了有點累以外狀態還不錯。我衝他笑了一下,又飛快的轉過頭去,戒備的看著阿伏兔。

  「什麼?春雨對我們展開了攻擊?」他的表情看起來難得有些慌張,我眉頭一跳。「什麼情況?」

  「看來春雨也和天道眾勾結起來了,那些元老早都看我們不爽,終於趁這個機會動手了。時機不對,我們先撤了。」

  我點點頭,收回了姿勢,卻忽然又想起點事情,忙問道:「那神威呢?」

  「他也過來了!」

  「在哪?」可阿伏兔他們跑的太快,已經完全消失在了我的視野裡,估計憑借他們的聽力也根本無法在這一連串爆炸聲中聽到我的問題。我焦躁了起來,在原地來回走動著。

  「你再這麼轉下去我都要被你轉暈了,跑了一路了你不累嗎?這麼擔心敵人小心讓你按局中法度士道不足切腹啊。」衝田拉住了我的胳膊,將我強行按到了一塊石頭上坐下。我抿著唇,不過十多秒之後便又重新站了起來。

  「不行,我不安心。抱歉,我去去就回。」

  我飛快的翻上一處高地,開始努力嗅著空氣中的味道。正巧此時,上風口刮來一陣風,在硝煙和塵土混雜的氣息之中,我聞到了鮮血的味道,還有我此生記憶最深刻的,一只烏鴉的味道。

  那是在我有了不祥的預感,被松陽趕出去的前幾天,我從他身上嗅到的氣息。因為那氣息和松陽太像了,好似他們身上流著的血是來自同一人的一般,我當時還努力確認了好久。也正因為如此,那氣息深深刻在了我的腦海裡,此生難忘。

  我猛地瞪大了眼,朝著氣味飄來的方向看去,只隱約在一塊突起的岩壁之上,看到了一人穿著八咫鴉的衣袍,頭戴鬥笠,一群烏鴉在他頭頂盤旋著,有幾只落在了他的身邊。沒錯,就是他了,雖然從來沒見過他,但就是他了。是他害的松陽把我趕走,是他害的松陽失蹤,如果去問他的話,就能找到松陽在哪裡了!

  我朝著那個方向飛奔而去,卻看見他突然跳了下去,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裡。我變更了方向,幾乎是滑著向山下跑去。嶙峋的岩石在我眼中向後退去,那一塊被擋住的平地終於印入了我的眼簾。可是,我看到了什麼?我看到一把刀從高杉腹部穿刺而過,而它的另一端被我要找的那個家伙握在手中。

  「豈可休——!!」高杉口中吐出的鮮血成了我眼中唯一的顏色,我咆哮起來,不計後果的放出了爪牙,朝那家伙撲了過去。

  他顯然沒有料到我這個不知從何處殺出來的瘋子的攻擊,倉皇松開刀柄向後退去,險險避過我的爪子,鬥笠被劈成兩截,落在了地上。


第84章 戰爭和醫院是標配哦

  一擊不中,我剛想追上另一擊,身後卻忽然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我慌忙向後看去,高杉已經面朝下倒在了地上,那把刀退出一截,卻還直直插在他的身上。我趕忙跑過去,扶住了他。「喂!高杉!你沒事吧?能聽到我說話嗎?喂!」

  「咳咳……」他咳了咳,從唇角噴出一點血沫來。他的右眼慢慢移向了我,隨後抬起一只沾滿血污的手,從我的臉上劃過,為我抹上了幾道血痕。「哭什麼,我死不了。」

  我茫然的撫上了我的眼角,這才感受到指尖的濡濕。我有些害羞的抹去眼淚,努力衝他笑了一下。

  「喂,現在還不是抒情的時候吧?看看周圍的狀況啊!」銀桑向後退了幾步,退到我和高杉的身邊。我這才慌忙抬起眼來,發覺周圍一圈已經圍滿了天道眾的人。我一咬牙,將高杉又輕輕放回地上,背對著他,重新拉開了戰鬥的起手式。

  「喂,天然卷,我來殿後,你扶著他趕緊逃吧。」

  「我剛剛還在拼盡全力想要殺了這家伙呢,為什麼現在又要帶著他逃跑啊?而且叫女人殿後,這也太不合銀桑的作風了吧?」

  這家伙明明看起來已經傷的奄奄一息了,說起話來,卻還是和平時那吊兒郎當的樣子沒什麼兩樣。我不禁失笑,卻故意擺出一副火大的樣子。「你是蠢嗎?這種時候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善用我的不死之身!總之你倆不是還沒分出勝負嗎?趕緊留著命以後再打吧!」

  我舔了舔長長的虎牙,露出了興奮的笑臉。「這種時候啊!第一帥氣的活就應該交給我來干!明白了嗎八嘎——!!!」我咆哮著,朝著天道眾,尤其是那個白頭發黑眼圈,一看就很早衰又睡眠不足的家伙衝了過去。

  「不要把八嘎啊混蛋啊這種話喊得這麼大聲啊混蛋蠢貓!」他也跟著我一並咆哮起來,拾起木刀,朝著天道眾攻了過去。我被這個白毛死死糾纏住,心中不禁焦急。這家伙,是不知道人類是會失血過多死亡的嗎?這種時候就不要瞎逞強了啊!

  似乎是上天聽到了我的心聲,兩道橙紅的影子如風一般衝進了包圍圈,直直朝著還在死撐的銀桑和倒在地上的高杉衝了過去。太好了,是小神樂和神威!我高興起來,一不留神,被幾道鋼針刺入了身體。一瞬間,一種劇烈的疼痛感從四肢傳遞開來,在其掠過之後,留下的便是難以忍受的酸脹和僵硬。

  有毒!

  「豈可休!」我將鋼針拔了出來,朝著那家伙狠狠的振了回去,想要緊隨其後,用爪子給那家伙看著就慘白到令人反胃的臉上添上幾道艷紅,身子卻不受控制的狠狠跪在了地上,緊接著,鮮血從我的口中湧了出來,量大的甚至讓我來不及咽下。

  「豈可休豈可休豈可休!」我咒罵著,努力想要站起來,尾巴和後頸的衣料卻突然被拽起,然後,朝著包圍圈的外圍狂奔而去。

  「辰羅醬!堅持一下!等出去了馬上給你解藥阿魯!」這是抓住我衣領,眼眶紅紅的小神樂。

  「辰羅,你吐了好多血啊,大丈夫?」這是一如既往笑得眼睛都找不到在哪的神威。

  我額角一跳,努力控制著已經近乎完全僵硬的舌頭,從滿是鮮血的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眼來。「混蛋神威,我昨天才說過別碰老子尾巴吧!」

  前方就是樹林了,神威忽然主動松開了我的尾巴,「殘念,未來的幾天有點事,帶著你不太方便,等再有機會,再和你一起到宇宙轉轉吧。」說完,他忽然轉了彎,扶著高杉晉助朝著另一條路跑去。

  「喂!你……唔、咳咳!咳咳咳!」我話才剛剛出了個頭,就被鮮血又重新嗆回了嘴裡。小神樂咬了咬牙,加快了奔跑的速度。雖然我很想靠自己的腳跑起來,但奈何如今全身麻痹,連動動眼球都困難,更別說跟上他們的步伐了。

  穿過林子又是一片空地,屬於天道眾的飛船在此停靠著。當代將軍德川茂茂正站在飛船門前,大聲的說著什麼。本來以我的聽力,應該很輕松就能聽見,但奈何那不知是什麼的毒藥害我耳鳴眼花,能分辨出那個站在最前方的人是將軍,就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小神樂把我和銀桑扶了過去,終於力竭跌倒在地,我和銀桑也一並摔倒在了地上。我看到猿飛和服部也渾身是血的勉強站立著,此時慌亂的擁到了銀桑的身邊,我勉強翻了個身,看到遠處幾個漆黑的身影在狂奔而來。

  「辰羅!你沒事吧!」土方先生將我攬在懷裡,他的身影就好像隔了一層水面一樣模糊不清。我費力的眨了眨眼,將目光移向如同蟻群一般撤回飛船之中的天道眾,嘴唇顫了顫。「松陽……在……」

  視線暗了下來,周圍人呼喊的聲音離我遠去。我昏過去了。

  「等等!回來!」我猛地坐起身來,卻發現自己身上穿著病號服,周圍消毒藥水刺鼻的氣味嗆得我直想打噴嚏。

  「大半夜的是搞什麼啊?做噩夢了嗎?」我旁邊的簾子被人一把拉開,露出了銀桑那張無論何時看起來都像沒睡醒的臉。

  「啊……」我眨了眨眼睛,又躺回到了床上。「不是噩夢,是有事情沒有做完。我有問題想問那個看起來嚴重睡眠不足的白毛。」

  「那家伙叫朧,是天照院奈落的首領,你有什麼話能問他?難道說你在那邊還有熟人?作為真選組的隊士你的人緣廣的有點過分吧。」

  「不是,我第一次見到他。不過,我確定我的問題他有答案。」

  「哈?那是什麼意思?對第一次見面的男人交付信任,當心被騙哦!」

  「你那空蕩蕩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啊!我們和你們人類不同,是靠嗅覺判斷事務好壞的啊!」

  「那家伙除了血和烏鴉的腐臭味之外什麼都不會有吧?你到底是有什麼問題需要問這樣的家伙?」

  「是關於松……」我忽然想起高杉說過,是銀桑為松陽斬首的。如果我現在告訴他,他以為殺掉的恩師其實是不死之身,他這麼多年的痛苦都是沒必要的,他會怎麼想呢?這麼過分的事情,我做不到。我在被子裡滾了半圈,將後背朝向了他。「不,沒什麼。」

  「誒?納尼納尼?你果然瞞著什麼吧?別想多了哦,銀桑我只是擔心你被騙了而已,現在這個社會騙子很多的,大人們都是披著光鮮的皮,內心卻是一片烏黑的家伙們,你一只蠢貓很容易被賣了,到時候都在幫人數錢了還不知道。說吧說吧,說了之後銀桑我幫你分析分析……」

  「你好煩啊喂!」我終於忍不住,猛地翻過身去,衝著這家伙的面門飛起一拳。「是躺著太久了不舒服想要我給你松松筋骨還是覺得太寂寞了想找人吵架啊!這可是半夜的醫院啊!你倒是想想其他可能還在生病的患者啊!」

  我的拳頭被中途截獲,隨後被壓在了床單上。我嘆了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光腳踩在了地上。「算了算了我來照顧你好了,反正也睡得夠久了。說吧,你到底是想干嘛?」

  「沒什麼。」他往被子裡縮了縮,居然老實了。

  我的額頭蹦出一個十字,「你這個人真的是煩的不得了啊喂!到底想干嘛就直說啊!我腦子不好猜不出來你想干嘛啊!」

  「那……和我隨便聊聊吧,白天睡太久了現在清醒的不得了。」

  「什麼啊,和我一樣嘛。」我拉開簾子,走到了窗邊,看著外面已經開始缺損的月亮。「我睡了幾天,你知道嗎?」

  「兩天吧。」

  「才兩天啊……月圓的時間還真是短呢。」我感慨了一下,轉過身來。「這房間只有我們倆啊,其他的傷員呢?」

  他盯著天花板,月光之下的表情看起來那麼頹廢。「大江戶醫院很大的,他們應該在其他隨便一個什麼病房吧。安心吧,卡古拉只在額頭上和胳膊腿上纏了兩圈紗布,這點傷連個疤痕都不會給她留下的。」

  「那你呢?和高杉大打一架,又和天道眾打起來,應該傷的很重吧。」我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輕笑出聲。「和跟鳳仙打過之後一樣,又纏的全身雪白啊。人類還真是麻煩,看看我,現在出去再打一架也完全沒有問題。」

  「你也夠麻煩的了,那個抖S在昨天來看過你之後還給我叮囑過,說是你現在還在發情期,要是又發作了的話,絕對要在第一時間把你放倒,然後聯絡他。」他稍稍拉下了一點被子,視線輕飄飄落在我的身上。「你現在能撐得住嗎?」

  「……說實話,我覺得撐不太住。」我苦笑了一下。「你現在這個狀況,想要把我抓住放倒,怕是有點困難啊。不過還有一個方法可以用,土方先生或者衝田有告訴過你,如果我把什麼東西刺到肚子裡,就能保證清醒嗎?」

  「沒有。」他露出了嫌棄的表情,「那是什麼血淋淋的解決方式啊?也太過火了吧?」

  「嘛,不死的怪物就合適這種過火的解決方式。」我聳聳肩。「這裡有尖銳物品嗎?夠長嗎?話說干脆把你的洞爺湖借給我吧,反正它都沐浴過那麼多鮮血了,再多一只貓的也無所謂吧。」


第85章 油門踩得我腳疼

  洞爺湖就靠在銀桑的床頭,見他遲遲沒有回答,我便自己走了上去,握住了刀柄。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微微使勁,將我的手壓在了原處,無法抽回。我皺了皺眉,將不解的目光投向銀桑。

  「不行。」他的表情難得嚴肅了起來,「只有你的血,我不想讓它沾上。」

  「……好吧。」這家伙才是物主,他要是不願意,那我也沒辦法。我有些遺憾的松開了手,尋找著屋中還有什麼能用的。不知道那邊的果籃邊上有沒有水果刀什麼的。我直起身來,想往病房的那頭走去,卻忽然發覺自己的手還被他緊緊握住。

  「銀桑,你不松開的話,我怎麼去找其他可用的工具啊?」

  「八嘎。」他坐了起來,將額頭抵在了我的額頭上。「你是不是忘了,曾經我去真選組提過親?辰羅,我喜歡你。」

  「銀桑……」我呆呆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他裹著繃帶的手劃過我的臉頰,帶來一些粗糙的觸感。我看見他的眸中蓄起了溫柔的笑意,他的聲音在此時輕柔的好似幻覺。「回答呢?」

  「我……」我緊張起來,不知如何是好。「我可是貓啊,而且還是不死者,所以我們不可能……」

  「不是你沒興趣,而是不可能嗎?」他笑了起來,揉了揉我的頭發。「這就足夠了。」

  我眼皮一跳。「不不不我覺得這沒有什麼區別,最開始我就是因為這事才對人類沒興趣的,所以千萬別多想,千萬別……」

  「無路賽啊,八嘎,臉都紅了。」

  我閉上了嘴,垂下眸子,死死盯著他身上藍白條紋的病號服。他溫熱的鼻息逐漸靠近,噴在了我的臉上,我本想躲開,可不知怎麼的,別說躲開了,我連一動都動不了。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我感受到他的唇終於貼到了我的唇上,我閉上了眼睛,單純的去感受那一小塊肌膚觸碰的感覺,很普通,和我用自己的手背去貼近自己的唇時的感覺沒什麼區別,我預想中的那股屬於這家伙的甜的發膩的草莓牛奶和巧克力帕妃的氣息並沒有出現。誒?等等,我居然還有這種幻想嗎?誒——?!冷靜一點啊我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後續WB@紅瞳黑貓z(z小寫沒頭像,善用搜索和tag


第86章 不按常理出牌的對手最可怕

  「銀醬銀醬!澄夜寄過來信了阿魯!」

  「別這麼大聲啊卡古拉醬,萬一辰羅桑還在睡覺怎麼……辰羅桑?阿諾……銀桑?誒?你們……誒——!」

  「新八幾,辰羅醬會被你吵醒的阿魯。」

  「卡古拉醬,我們還是先走吧,等辰羅桑醒來……啊對了!我們去便利店買點零食回來吧!辰羅桑肯定有想吃的東西……」

  「嗯,還得買新的胖次,我剛剛看見銀醬床邊有她的……」

  「啊啊啊卡古拉醬別說了!」

  「唔……卡古拉醬的聲音……」我爬起身來,緩慢的眨了眨眼睛,四下看了看。「銀桑,剛剛卡古拉醬是來過了嗎?」

  「是你的錯覺,接著睡吧。」一雙纏滿繃帶的手從我的腰上挪開,在我的頭頂揉了揉,垂下的發絲晃了晃,撓在了我的鼻尖上,害我打了一個噴嚏。我這才發現,我身上□□,還躺在他的身邊。我遲鈍的腦子轉了轉,昨夜的一幕幕猶如電影一般從我腦中掠過,我臉上發燒,猛地直起身來,用被子裹住全身,連蹦帶跳跑回了我自己的床上,刷的一下拉上了我和他的病床之間的簾子。

  「為什麼要把我的被子卷跑啊!你那邊不是也有被子嗎?啊丘!啊——丘!大早上還是很冷的好嗎!」他在那邊叫喚著,我猛地拉開簾子,將被子一股腦甩了過去,又飛快的拉上。

  「那麼小一張床睡得不擠嗎?為什麼不把我叫醒啊!」

  「誰叫你昨晚看起來累得半死,銀桑我是好心才沒有叫你起來的好嗎!你以為這麼小一張床擠著很舒服啊?你在胸口上壓了一夜差點害我傷口都崩裂了啊!」

  「那你倒是把我叫醒啊!」我將頭埋在被子裡,「啊啊啊剛剛的蠢樣絕對被卡古拉醬和新八幾看到了!會給他們留下一生的心理陰影的!不行不行我得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趕緊起來……喂!我的衣服是不是在你那邊?」

  「在地上,我現在動不了,你自己撿一下吧。」

  「掉在地上的胖次誰願意撿起來再穿啊!豈可休!就沒有哪裡有換洗的衣服嗎?」

  「那種事情我怎麼會知道啊!我又不是醫院的工作人員!」

  「你不是比我早得多醒來嗎?給一無所知的後輩指引前路是前輩的職責啊混蛋!」

  「你們兩個大早上的在吵吵什麼?!這裡是醫院!不是游樂場!再吵我就把這根針頭捅進你倆屁股裡啊豈可休!」門嘭的一聲被踹開,一個魁梧的護士大媽衝了進來,手裡抱著一根大的令人窒息的針管,有小手指一般粗細的針頭在晨光之下閃著鋒利的銀色光芒。

  咽下了「您老比我倆加起來的聲音都大」的吐槽,我和銀桑各自慫慫的往被窩裡縮了縮,徹底消停了。

  「阿諾……那個……不會是要給我用的吧?」一個弱氣的聲音從大媽身後傳來,大媽抽出了胸前的一個名目表,「308號服部全藏,沒錯,是你的。」

  腳步聲傳來,大媽發出了如同河東獅吼一般的咆哮:「麻袋!豈可休!別想跑!」她壯碩的身材從門口消失,身後露出了一臉抽筋表情,正在一個勁扶眼鏡的新八幾。

  「阿諾……辰羅桑……」他在門口猶豫了起來,吞吞吐吐,一雙屬於女孩子的白皙的手忽然探了進來,隨後我看到猿飛緩步朝我走了過來,頭微微垂著,鏡片反光,擋住了她的神情。她將一個紙袋遞給我。「新的胖次。」

  「啊……阿裡嘎多。」我呆了一呆,然後突然想起原因來,臉又是一紅,往被子裡縮了縮,小聲道謝。

  新八幾看起來很緊張,小神樂從門框後探出頭來,好奇的朝裡面張望著。氣氛有些不對,我茫然的看了看銀桑,他一言不發;我又望了望新八幾,他一個勁的揮手,示意我去看猿飛,還拼命的給我做口型。

  豈可休他到底想讓我干啥啊!我不會唇語啊!

  猿飛的嘴唇顫抖起來,手在身體兩側虛握成拳頭。「你……你竟然……搶走了我的銀桑……這不是叫我……哈……這不是叫我……」她的身體顫抖著,呼吸聲也逐漸粗重起來,我忽然想起來,啊,這家伙不是銀桑的跟蹤狂忍者加上狂熱信徒嗎?昨晚上她去哪了?

  「喂!猿飛,你冷……」

  「這不是叫我忍不住興奮起來嗎!新的放置普雷再加上NTR!啊啊啊我忍不住了!」她發出了奇怪的尖音,身體扭曲著,一把抱住了我的肩膀。「哪裡?你身上有哪裡被碰過了?啊!這是銀桑的味道!銀桑有沒有把まま放進你的まま然後ま再ま最後ま?還是說ま了之後再ま之後又ままま……」

  ???我是誰?我在哪?這家伙在說什麼?臥槽?我都聽到了什麼?這是什麼黃暴的話?為什麼到處都是消音?那邊還有倆未成年趴在門背後這樣影響好嗎?喂我說作者好歹是個死正經你說出這麼超綱的話她可能會因為寫不出來而憋死然後這個坑就真的是個坑了你明白嗎?

  我徹底震驚了,長這麼大,我還從來沒見過如此剽悍的妹子。直到她已經開始抱著我磨蹭,我才終於反應過來,用盡全力把她朝銀桑那邊甩了過去,驚猶未定的裹著被子,在床腳縮成一團。那一刻,我當真感覺到了什麼叫:弱小,可憐,又無助。我真是太年輕了,對於人類的恐怖一無所知。

  「啊痛痛痛痛傷口要裂開了!裂開了!你們兩個在搞什麼啊?啊啊別亂動啊痛痛痛銀桑的腿!腿!」銀桑被我拼盡全力扔過去的猿飛砸了個正著,開始鬼叫起來。

  「不甘心!我好不甘心!貓耳娘有什麼了不起啊!她現在的身體裡一定灌滿了銀桑的まま和まま還有まままま……啊啊!我不甘心!我也想要銀桑的まま然後再まま然後まままま……」

  「啊啊都說了不要亂動了好痛!啊!繃帶紅了!紅了!有人嗎?來幫幫忙!」

  「人類好可怕人類好可怕人類好可怕……」

  「新八幾,現在辰羅醬是不是我們的老板娘了?是不是以後辰羅醬就可以一直住在萬事屋了?我是不是每天都能吃到辰羅醬做的飯了?吶!新八幾!回答我啊!」

  「啊啊不甘心啊!不就是料理好一些嗎?攪納豆我也可以做的很好的啊!我也想要銀桑まま然後まま再然後ま……」

  「你這女人是耳朵壞掉了嗎?都說了別亂動好痛了啊喂!啊啊啊痛痛!新八幾!幫我!」

  「吶,新八幾,回答我啊?是不是啊?」

  「人類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喂,我說你們,」新八幾深吸了一口氣,「有完沒完啊!!」

  「啊——!!!」隔壁的病房傳來一聲毀天裂地的慘叫,接在新八幾的咆哮之後,直衝雲霄。那是服部的聲音,大概是那個歐巴桑把那個巨無霸針頭塞進了他的痔瘡裡吧。我們都安靜了下來,陷入了沉默。

  我猛地拉上床簾,裹在被子裡穿起了衣服,小神樂小心翼翼的鑽進來一個腦袋,大大的眼睛裡滿是好奇的光。「辰羅醬,我有個問題。」

  面對這樣一雙充滿求知欲的眼睛,我又哪裡說得出拒絕的話。我摸了摸她的頭,「問吧。」

  「辰羅醬的肚子裡會有銀醬的寶寶嗎?」

  !!!我差點忘了!這種東西以前沒有,以後我也絕不會讓它存在的!不死之身加上MADAO,這是什麼惡魔一樣的詛咒出身啊!我猛地跳起來,一把拉開床簾,光著腳大踏步就往外衝。

  「辰羅醬?」

  我沒有理她,拉開門就往外衝,一路衝到了醫院外的藥房,一口氣將所有種類的避孕藥買了個齊全。在我站在自動販售機邊買水的功夫,一個聲音忽然在我身後響起。

  「我好不甘心啊,你得到了我想要的銀桑的まま,卻完全沒有留下他們的打算,真是的,你不要給我也行啊!」她還是那種扭曲的語氣,我卻從她的臉上看出了一絲不甘心。

  這家伙……其實是個很好的女孩子。這樣的人類女孩,才是最適合於銀桑的吧。我不自覺笑了一下,將藥片含在嘴裡,仰起頭來,咽下一口礦泉水。

  「你那笑算什麼啊?真叫人火大。」她做出一副厭惡的樣子。「我警告你別得意忘形。雖然NTR不是我的最愛,但要是你不注意,我還是會把銀桑搶回來的!」

  「這是女子高中生之間的霸凌嗎?感覺沒有來島又子的警告凶狠啊。」我笑了起來,將手揣進了口袋裡掏了掏。

  「你要干嘛?」她戒備的望著我。

  「昨晚上,多謝。」我掏出一把苦無,遞給了她。這是在房間內的監控探頭上發現的,不用想也明白,這是這位跟蹤狂小姐昨夜的手筆。

  她愣了一下,一把抽回我手中的苦無,轉身大踏步朝醫院走去。「雖然不甘心,但是銀桑就拜托你了,八嘎黑貓。」


第87章 變天了

  變天了。

  前些日子還陰沉沉的天空忽然陰了起來,緊接著就下起了連綿的小雨。我仰起頭來,一滴雨水落進了我的眼睛裡,逼得我的眼淚一下流了出來。

  一張紙巾壓在了我的臉上,我抓住那只按在我臉上的手,剛准備開始日常的鬥嘴,卻看到了土方先生叼著煙的臉。他深藍的眼睛在細雨和煙霧的雙重遮擋下顯得陰沉無比,我有了一個猜測,有什麼不妙的事情發生了。

  「將軍死了。」他輕聲說道,吐出了一口煙霧。

  我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誰?」

  「征夷大將軍,德川茂茂,死了。」

  「怎麼可能?」我瞪大了眼睛,「前兩天澄夜還給卡古拉醬寄了信,說將軍他……」

  「是暗殺,用一根藏在袖口淬了毒的針,將軍的舊友做的,不可能防的住。」他揉了揉我的腦袋,也和我一樣看向了天空。「看啊,連天都在哭。」

  我呆呆地佇立著,身體僵硬。德川茂茂……就這麼……死了?小神樂他們曾笑著說起的小將……就這麼死了?我和他並不熟悉,只在執行保護任務時遠遠的看見過他,他曾和我說過一兩句話,那時他一直笑著,語氣很溫和。可就是這麼一個人,他前兩天還在被拼死的保護著,只一場暗殺,他就死了?

  他的生是萬事屋,是真選組隊士們和御庭番眾拼死守下的,他的命是從高杉和神威手中千鈞一發搶回來的,可只是區區一場暗殺,一根針尖上的毒,他就死了?他這一死,大家的努力便全部付之東流,他這一死,他所背負著的那一點點希望的光芒就全滅了,他的命不是他一個人的,他憑什麼死啊!

  眼眶癢了起來,一股熱流從我眼中流出,卻又被冰冷的雨點融合在一起,被奪走了溫度。

  我的右手慢慢撫上我的心髒的位置,感受著那好似壓了千斤重物一般沉重的跳動,又好像懸在高空千鈞一發之時那恐懼的顫抖。我是怎麼了?是悲傷了嗎?為什麼?因為一個我並不十分熟悉的人的離世?不應該啊,我認識的人中,有那麼多人曾死去,可就連我很喜歡的三葉,也沒有讓我有如此千分之一的悲傷。

  那我是不甘心了嗎?因為努力付之一炬?可我根本什麼都沒做啊!我只是阻止了衝田和神威的打架,只是想要從朧的手中得到松陽的情報而已,他們的努力,我一點也沒有參與啊!

  那到底是因為什麼?因為我感到害怕了嗎?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一瞬即逝,朧扎進我身體裡幾寸的劇毒鋼針不過是叫我睡了兩天,而一個活生生的人類卻因為一根藏在袖口處的銀針就能在幾小時內消亡。我周圍的這群八嘎也會這樣嗎?雖然到目前為止他們歷經了許多災難,卻如同小強一般頑強活著,但我也清楚,不論多麼強悍,他們只是人,被砍傷了會流血,傷重了會暈倒,他們每一次閉眼之後,很有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而我所能做到的,只是永遠活著,將所有的一切殘忍而又清晰的刻在我的腦中。

  我感覺,這些都不是,但又都是。我的年歲還是太小了,我甚至還沒有感知到那麼多的情緒,又怎麼可能理解這些復雜的心理。有誰?有誰能來告訴我發生在我身上的變化是什麼?我的胸口到底為什麼這麼沉重?為什麼我的淚水在不自覺的往下流?為什麼我現在會這麼痛苦,而我又該怎麼做才能逃開這些呢?

  一只手搭在了我濕漉漉的頭頂上,輕柔的摸了摸。我抬起頭來,對上土方先生如同深海一般沉靜的目光。對了!可以問土方先生!我的雙眸亮了起來,張開了嘴,卻又緩緩合上,將剛剛含入口中的氣息緩緩吐出,咬住了下唇。光芒在我眼中熄滅了。

  這種事情,土方先生怎麼可能有答案呢?他再怎麼聰明,也不過是一個人類,一個擁有著轉瞬即逝的脆弱生命的,普通的人類。他不是我的同類,沒有和我一樣不死的生命,他又該怎麼明白在我的身上發生了什麼呢?

  對了!我還有我的怪物同事!還有松陽!去問他!他一定知道答案!可是松陽在哪?去找朧!找到他!就一定有答案了!我又一次興奮起來,撥掉土方先生的手,衝入了雨幕之中,翻過外牆,瘋跑了起來。冰冷的雨點打在我的臉上,沾濕了我的頭發,叫它緊緊貼在我的臉側。水滴流入我的衣襟,我因為興奮和劇烈運動而發熱的肌膚一陣顫抖。

  野獸是最討厭雨天的,雨水衝掉了所有的氣息,我嗅不到任何一點烏鴉的蹤跡。我的熱情終於還是被雨澆熄了。我渾身濕透,力竭的靠在一處巷子的牆邊,大口喘著氣。靠的極近的兩側屋檐將頭頂灰灰的天空壓成了一條縫,我就地坐下,靠著背後的牆,仰望著那狹□□仄的天空。

  我忽然感到了寂寞。

  最開始我有的只有松陽,到最後,我還是只能有松陽。松陽,你活了多久呢?你有見證過多少人的死亡?這樣的痛苦你經歷過多少次?松陽,你還記得我說過的報恩嗎?我已經變強了很多了,你等著吧,我會變得更強,然後,我會將死亡送給你。別怕,直到你死的最後一刻,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然後,我再用殺死你的方法,將我也殺掉,這樣的話,你就永遠不用擔心會寂寞了。你還好嗎?松陽,你在哪?松陽……我好想你。

  雨停了,天空上厚重的雲層開始散開,我輕巧的踩著兩邊的牆面躥上房頂,抬頭仰望著從雲層縫隙裡透出的光芒。空氣像是被洗淨了一般,什麼氣味都沒留下,自然也不可能找到鴉羽的氣息。我沉默的站著,任由清風一遍遍拂過我的身體,帶來一陣陣冷意,和再次積蓄起來的復雜的氣息。

  我閉上眼睛,一遍遍嗅著,像是不放棄的繼續尋找烏鴉的蹤跡,又像是在把這混雜著各種生物的熟悉的江戶氣息深深刻在腦海之中。直到晚霞遍天,我最外一層衣服已經干的差不多,我這才邁開步伐,在一個個屋檐之間穿梭著,朝屯所奔去。

  以往這時是吃晚飯的時候,食堂裡可以聽到隊士們交談和大笑的聲音,可屯所裡一片死寂,好像一個人都沒有。是緊急動員了還是什麼的嗎?可以往總還是會留幾個人看家的啊!

  我喊了一聲:「有人嗎?」

  沒有人回答。

  我放大了些音量,「有人嗎?」

  還是沒有人回答。一陣恐慌湧上了我的心頭,我用盡最大的力氣,近乎咆哮一般喊道:「有人嗎?大家都去哪了?」我竄進宿舍裡,一把拉開一扇門,卻看見裡面亂七八糟,櫃門敞開著,東西被翻的亂七八糟,像是遭了洗劫。

  對面的一扇門拉開了,我看到一個穿著另一種制服的警察一臉驚訝的看著我。「你怎麼還沒走?」

  我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狂奔過去,拉住了他的袖子。「這裡的人呢?真選組的隊士們呢?上午出去的時候他們都還在的,怎麼現在……」

  「什麼啊,你不知道嗎?」他帶著幾分哀傷的看著我。「已經沒有什麼真選組了。上面下來了消息,說茂茂將軍的死亡算作你們的責任,局長近藤已經被抓,真選組就此被取締。若是不願意走的家伙即刻當叛亂分子關押,大家都已經離開了。」

  他嘆了一口氣。「我是來封鎖大門的,你快走吧,不然也會被當作叛亂分子抓起來的。」

  當不當叛亂分子什麼的,我不在乎。雖然曾經加入真選組是為了穩定治安,但現在,我更在意與我生活了這麼久的隊士們。我急迫的問道:「你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嗎?」

  「誰知道。」他聳了聳肩,「曾經是鄉下來的,大概是回鄉下了吧。」

  我如同一陣風一般跑了出去,狂奔了一段距離,忽然停下了腳步。

  我早都忘了他們當初是住在哪的了。

  地上的雨水早就蒸發了,連帶著他們的足跡一起。空氣穿過我的鼻腔又被吐出,可我找不到任何可用的信息。我茫然的站在原地,環顧著四周。我的預感原來是為了這時候發作的,上一次,我被松陽趕出了私塾,這一次,我又被真選組拋下了。

  對了!萬事屋!我還沒有被完全拋下!說不定他們知道什麼!我飛奔起來,目標是歌舞伎町。

  三人都在,桌上擺了四副碗筷,看起來像是等著我過來一樣。

  「土方那家伙拜托我了,叫我照顧好你。」

  「他在哪?」

  「放心,他還在江戶,他們都還在江戶。等過兩天你多上街走走,說不定就見到他們了。」

  「真的嗎?太好了……我還沒有……被……拋……下……」

  「辰羅醬!」

  「辰羅桑!」

  「辰羅!」

  在昏倒前的最後一刻,我聽到了三人驚慌失措的呼喊。


第88章 流浪犬和野貓

  「喂,我說,你還病著呢吧,不躺下休息嗎?」銀桑懶懶的靠在房門邊上,一臉無奈的看著我。我套上外套,將短刀別在腰間,努力坐了起來。「不了,我還要去找他們。」剛一站起來,大腦便如同受到了敲擊一般抽痛著,我搖晃了幾下,捂著腦袋向前倒去,銀桑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了我,把我按回了被子裡。

  「都說了他們是不會離開江戶的了,你這麼著急干什麼?行了行了,趕緊躺好吧,你這樣子到了那邊也是給他們添麻煩。」銀桑苦著臉給我掖好了被角,坐在一旁。「我讀給你jump給你聽,所以你也別再瞎折騰趕緊安心養病吧。」

  我望著窗戶外那陰沉沉的天空。「銀桑,你說……我們還能回去嗎?」

  「啊?回哪去?回到私塾的日子嗎?那種東西你別問我去問哆啦A夢啊。」

  「不是,我是說,米娜桑一起胡鬧的日子,我們還能回去嗎?」我將頭扭向銀桑,專注地看著他。

  他和我對視了一會兒,避開了我的目光,挪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望向灰蒙蒙的天。「撒……那種東西,還是只有哆啦A夢知道了。」

  我合上了眼睛,在被子裡握緊了拳頭。我要快點好起來,要趕緊回到大家身邊去。他們需要我。

  第二天我果然好了不少,雖然還有些無力,但好歹燒已經退了不少。我又一次硬撐著要出門,這一回,銀桑沒有阻攔我。

  「你那身都快臭了的制服不換掉嗎?現在出門還穿著這身衣服,不等於在當活靶子嗎?不論是恐怖分子還是警察叔叔都不會放過你的哦。」

  「大丈夫,我會變回貓的。」我變回了貓咪,朝他甩了甩尾巴。「所以這身衣服,我絕對不會脫掉。」

  「那就隨便你了,一路小心。」

  「嗯,我出門了。」我跳上了欄杆,又跳上了樓下酒屋的招牌,輕巧的落到了地上。我盡量貼著牆角走,反復嗅著路上的蹤跡。幾天沒出門,被那場雨衝的干淨的街道又彙集起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氣息,忽然之間,我嗅到了桂的味道。

  我轉過頭去,剛好看著他領著伊麗莎白路過,面色嚴峻,似乎是在想心事。我趕忙跳上前去,卻因為腳軟而在落在他面前的時候臉朝地狠狠跌了一跤。我一臉暴躁的爬起來,呸呸吐掉嘴裡的土。

  「你剛才什麼都沒看見!」我轉過頭去,惡狠狠的看著他。

  他忽然睜大了眼睛,滿目驚喜。「小黑、啊不,辰羅殿!你沒事嗎?」

  「嘛,還行吧,好久不見啊。」

  他在我面前蹲了下來,雙手將我捧起,摸了摸我的頭頂。「辰羅殿這副樣子已經好久沒見到了。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真選組的事情你已經聽說了吧。」我苦笑了一下,「我的住處又一次沒有了。被松陽趕出去的時候我還不知道,被強行剝奪住所是一件這麼令人火大的事情。」

  「那要不要去我那裡?其實我現在正在計劃要不要去救近藤勛。」

  「你去救近藤猩猩?為什麼?你們是敵人吧?」

  「我的敵人一直是這個已經爛掉了的幕府,現在他被幕府拋棄,正是機會拉攏真選組的時候。」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松陽給我講過這個。你既然是逃跑的小太郎,那有你救他應該沒問題。」

  「不,應該說是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更合適。」他摸了摸我的下巴,我微微眯起眼,喉嚨裡發出呼嚕聲。他又問了我一遍。「你沒有去處,要不要去我那裡?」

  「那倒不用了,我現在暫住在萬事屋。」我甩了一下尾巴,將爪子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說起來,你知道土方先生去哪了嗎?我一直在找他。」

  「他現在去了捕快那個機構繼續做警察,估計他是想保護近藤勛的意志,繼續維護江戶的和平吧。」

  「是嗎?」我垂了垂眸,感受到了一絲心疼。我飛快的仰起臉,朝他笑了一下。「阿裡嘎多,那我繼續去找他了!」

  不等他回答,我縱身從他手上跳了下去,飛快的朝著一個方向跑去。那個捕快大叔我認識,以前巡邏的時候經常看到他蹲在哪個街角,身上總是一股濃濃的雪茄味。只要去他常去的地點,我應該就能找到土方先生了!

  果然,在一個放著一堆木材和一個垃圾桶的腳落,我看到了土方先生睡著了的身影。我興奮的跑了過去,跳到了他的腿上,他猛地驚醒,瞳孔縮成一個點,一身冷汗。他驚魂未定的喘息著,看到是我時才長舒了一口氣,習慣性的叼上一支煙,卻在要點燃的時候止住了動作。「辰羅,是你啊。」他摸了摸我的背。

  「沒事,你抽吧,我這兩天病了鼻塞,聞不到的。」我撒了個慌,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心,想盡量叫他放松。他身上的煙味更重了,想必這兩天,他過的很辛苦。看著他眼下濃濃的黑眼圈,我心髒一沉,跳上他的肩膀,磨蹭起了他的臉頰。「剛剛是做噩夢了嗎?」

  「嗯,我夢到近藤老大被斬首了。」我把我從脖子上抱了下來,將我舉到眼前。「你怎麼又病了?萬事屋那家伙怎麼照顧你的?」

  「其實是那天我跑出去淋雨搞病的……不關他們的事。」這個姿勢不舒服,我掙了掙,從土方先生的手裡滑了下來,落到了他的腿上。他的衣襟敞開著,我鑽了進去,眯著眼在他的腹肌上磨蹭著,又從他的領口探出腦袋,向上望著他。

  「你……怎麼突然黏人起來了?」他低頭望著我,一根手指在我的頭頂上輕輕摩梭著。

  我有些害羞,如果現在是人形的話,我的臉大概已經完全紅起來了。不管還好,現在我還覆著一身濃密黑毛。「我記得我以前說過,我其實一直想向土方先生撒嬌,只不過怕打擾你,加上太丟臉了所以一直忍耐著。現在……就讓我做一回想做的吧。」

  「突然變得直率起來了嗎?」他輕輕笑了起來,「你什麼時候想要撒嬌,我都歡迎。」

  我靜靜的趴在土方先生懷裡,打起盹來,喉嚨裡發出輕微的呼嚕聲。他點燃了一支煙,慢吞吞的抽了起來。

  「辰羅。」他忽然叫我。

  我睜開了眼睛。「納尼?」

  「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我來了精神,從他懷裡跳了出來,坐在他的腿上,抖了抖毛。

  「我有點擔心總悟那家伙,他根近藤老大最親,我怕他可能沉不住氣。雖然你和他關系不太好,但現在……」

  「安心吧土方先生,我可是強大的妖怪,心胸很寬廣的!」我打斷了他的話,盡量用歡快的語氣說道。「那家伙現在在哪?」

  「不知道,我聯絡不上他,只能麻煩你用鼻子去找找了。」

  「我明白了,交給我吧。」我從他腿上跳下來,不舍得在他小腿上蹭了蹭。「等我找到了他,我會再來彙報工作的。」

  我是在傍晚時分才找到衝田的。他坐在公園的一角,制服的外套搭在肩膀上,刀占了座椅大半的位置。我輕巧的走過去,跳上了長椅的另外半邊,「你的衣服不送去洗洗嗎?都發酸了。」

  他忽然回過神來,戒備的看向這邊,當發覺是我之後,這才又放松下來。「換洗的衣服都在屯所裡,我上哪換去。你呢?已經換掉了?」

  「怎麼可能!」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確定無人之後迅速變回人形,在好似炫耀一般向他展示了一下我的制服之後,又趕緊變回了貓。「我的衣服可是由新八幾洗過晾干的,香噴噴的。」

  「又不是那個大胃女給你洗的衣服,你這麼得意干嘛?真叫人火大啊!」

  「亂說什麼呢!卡古拉醬那麼嬌嫩的手怎麼可以觸碰洗衣液這麼劇毒的東西?她的手只要能握住傘和吃的以及我的手就夠了!」

  「好惡心啊你!」他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來,「嬌嫩?你不知道那家伙是不良少女嗎?那嬌嫩的手可是能將一個成年男子輕輕一推三米遠哦,她可是那種會突然對你做出恐怖的表情然後吼明美你不會看氣氛嗎!的哦!」*

  「我不管我不管,總之卡古拉醬是最棒的!」

  「……服了你了。」他嘆了一口氣,重新靠回靠背上,舒展著四肢。「被強行趕出家門的感覺可真難過啊。」

  「嗯,我也是。」我跳上了他的肩頭,貼在了他的脖頸上,發出輕柔的呼嚕聲。這在貓的肢體語言中是對於同伴的安慰,我不知道是否能起作用,但我只知道這一種安慰人的方式。「在很久以前,比你第一次見到我還要早些年歲的時候,我就被趕出過家門了。在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被掃地出門是這麼難過的一件事。」

  「現在不嫌棄我的衣服難聞了?」他扭過頭來,將下巴搭在我的背上。我感到他喉頭的肌膚在隨著他的話語震動。我眯了眯眼睛。「吵死了,要你管。」

  他笑了起來,更加放松了身體,仰望著漫天的紅霞。「你那個主人也是夠渣的,你那時候還不怎麼會自己捕獵吧,就這麼把你扔掉了。」

  「才不是渣呢!松……他是為了保護我才會把我趕出去的!」

  「誒——這樣啊,還真是特別的保護方式。」他笑了,肩膀隨著笑一陣陣震動著。他的雙手插在我腋下,把我托了起來,高高舉在眼前。「做了這麼多年的野貓了,你有沒有想過再找個主人?我的保護方式是不一樣的,絕對不會把你趕出家門。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

  「我拒絕!你丫快點放手,這種姿勢很難受啊!」我掙扎起來,但是這種姿勢之下,我的短手短腿都只能在空中亂揮。他的臉就在我身下,掛著那種一如既往的鬼畜的笑,叫我火大不已。

  「把我放下!」

  「我拒絕。」他把我又往上舉了舉。「辛巴。」

  「辛巴個鬼啊辛巴!我都說了這姿勢很難受啊!小心我變回人形壓死你個混蛋啊!」

  作者有話要說:

  *銀魂真人版的卡古拉醬和我是大哥大早川京子的演員都是橋本環奈,然後那句「明美你都不會看氣氛的嗎!」的名場面和那爆炸的顏藝做的表情包想必大家應該都或多或少見過,或有所耳聞了吧。哎,明明是千年一遇的絕世美少女,為什麼逐漸福田化,變成行走的表情包了呢?簡直逼我粉她。


第89章 變身是跟蹤的必備技能

  我和衝田胡鬧著,一直鬧了太陽落山,他這才慢悠悠的站起身來,朝著一條小路走去。我想起土方先生的囑托,覺得放他一個人私下閑逛怎麼都不能放心,於是便趴在了他的肩膀上,跟著他漫無目的的閑逛。

  天已經全黑了,然而這家伙卻一點要停下的打算都沒有。眼見著他已經跑到了那些浪士聚集的地方,我終於忍不住出聲道:「我說,你不餓嗎?」

  「我當然餓,但是貓桑,在吃飯之前,可要好好清理一下垃圾,這樣才能不被打擾的吃飯,不是嗎?」他笑了起來,開始露出殺氣,我也察覺到了周圍氣息的改變,繃緊了身子。有許多陌生的氣息,我們被包圍了。

  一群佩戴著長刀的浪人走了出來,將我們的前路堵得水泄不通。一個不認識,也並不眼熟的家伙率先開口。「你就是真選組一番隊隊長,衝田總悟?」

  「是我。」衝田露出了危險的目光,「怎麼,見真選組沒落了,我落單了,就想著此時可以報之前的仇?我要先警告你們,沒有了立場束縛的我,只是一匹野獸而已。」

  「……是真的來了好大一只野獸啊!」那人抽了抽嘴角,指了指我們身後,我回過頭去,正看到定春氣勢洶洶的衝過來,背後揚起大片煙塵。

  這大概是來找我的。我跳下了衝田的肩膀,朝著定春跑了過去,巨大的狗和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貓眼見著就要撞在一起,雙方卻都停下了腳步,隨後,那緊張兮兮的氣勢瞬間消散。他趴在地上吐出舌頭,開心的搖起了尾巴來。

  這裡有外人,我不能說話,也不能變身,但這並不影響我和定春的溝通。

  「喵?」「汪!汪汪!汪!」「喵!喵喵喵,喵,喵喵喵!」「汪嗚……汪,汪汪汪!」

  「定春,辰羅醬,你們在說什麼?」小神樂從定春背上探出頭來,好奇的看著我倆,我朝她喵了一聲,回過頭去看著衝田。

  原來是天色晚了,銀桑怕我出事,就叫定春和小神樂來找我回去吃飯,可我現在不敢放下衝田一個人離開,我怕他搞出麻煩。要走的話,至少要把這裡的麻煩解決掉再走。

  人群之中忽然傳出了熟悉的聲音,緊接著,我看到一個白白的頭頂和一個黃發的爆炸頭開始向前挪動,在人群之前顯出了他們的身形。是伊麗莎白和齋藤終,還有山崎退。桂這麼快就和其他隊士搭上線了?我看著伊麗莎白和齋藤爭先恐後的用告示板和速寫本講述著目前的狀況,安下心來。和他們在一塊的話,衝田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我剛准備走,卻看見伊麗莎白舉起了一塊牌子。「辰羅桑。」

  我走了過去,他的嘴張開了,於是我縱身一躍,跳了進去。

  那裡面是我有史以來見過的最黑的地方,我的眼睛是第一次真正的看不見任何東西。視覺,聽覺和嗅覺都不起作用,我感覺我好像來到了異次元空間。好奇異啊!我一直以為伊麗莎白的布套底下裝的只是一個腿毛大叔呢!我喊了一聲:「伊麗莎白?」

  「辰羅桑。」我聽到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去幫幫桂先生吧,他現在需要你。」

  「他想干嘛?」

  「近藤勛被關押在黑繩島,明天新上任的將軍德川喜喜會去前代去過的酒吧,他要靠攻擊他把自己弄進監獄,然後把近藤勛救出來。」

  「聽起來是個很冒險的計劃,我明白了,我會想辦法協助他的。」

  「多謝你了。」

  聲音戛然而止,然後我聽到小神樂一聲怒吼:「伊麗你這混蛋!把辰羅醬吐出來啊——!!」隨即是一擊重拳,我被噴了出來,在空中翻滾了好幾圈,這才終於用肉墊平穩落地。伊麗莎白飛出去好遠,在地上連滾了好幾圈,砸起了一片塵土。浪士和隊士們都自動分散開來,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嬌小的少女。

  「辰羅醬!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看向衝田,朝他喵了一聲,算是道別。定春走了過來,衝著我和小神樂歡快的搖了搖尾巴,她抱著我,翻身上了他的背,他便撒開四腳,飛快的跑了起來。

  歌舞伎町最近並不太平,就在剛剛,現任將軍德川喜喜就在那裡遭到了襲擊,據說是攘夷志士所為,其中一人被捕,正是一直被通緝,卻一直抓不上的桂小太郎。他使用了□□,致使其他相關人員全部逃離了現場。

  阪田銀時和土方十四郎一路奔逃,跑到了已經被封鎖的真選組大門前。隊士們已經整裝待發,正等著他們的副長帶領他們一起襲擊黑繩島,奪回他們的大將。萬事屋,攘夷志士和真選組三方勢力集結,已經踏上了碼頭,正准備登上運送犯人的船。

  「那家伙到底溜到什麼地方去了?喂!萬事屋,你們找到她了嗎?」

  「沒有,叫定春去找也沒找到。」阪田銀時皺著眉頭,「你們兩個知道她上哪去了嗎?」

  「不知道阿魯。」

  「辰羅桑早上喝完藥就出門了,沒有說她要去干什麼。」

  「辰羅桑去找桂先生了。」伊麗莎白走了過來,舉起了一塊牌子,「現在她應該已經到黑繩島了吧。」

  「呦,晚上好。」我跳到桂的面前,朝他搖了搖尾巴。

  他嚇了一跳,「辰羅殿!你怎麼在這?」

  「伊麗莎白拜托我來幫忙的,在這種地方,多一個同伴總比少一個強吧。」

  「那個聲音……是辰羅桑嗎?」近藤猩猩的聲音從對面傳來,我越過監牢的欄杆縫隙,走到了燈光之下。「是我是我,我來救你了,怎麼樣,開心不?」

  「救我?可我並不打算出去……」

  「八嘎!土方先生他們現在正准備救你的!桂這家伙故意叫自己被抓住,還有我掛在車底躲在集裝箱這一路也都是為你而來的!再說這些喪氣話小心我撓你啊!」我甩了甩尾巴,白了他一眼,變回人形來,手指在監獄的欄杆上敲了敲。「這種東西我一爪就能切斷了,什麼時候需要我動手就說一聲。」

  「真是個漂亮的女人,我記得你是那個……因為太喜歡地球所以非要加入真選組以獲得地球籍的天人女人嗎?」近藤猩猩旁邊的監獄傳來松平大叔的聲音,我聽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土方先生給我辦身份證明的時候是這麼描述的嗎?什麼天人啊,我可是正宗地球產的妖怪,貓妖。」我走到他的監牢前,給他展示了一番大變活人,「那些天人貓耳娘才不會變身這麼高級的技能。」

  「辰羅殿,小心有人!」桂忽然提醒我,不過不用他提醒,我也已經聽到了腳步聲。我飛快的變回貓咪,一頭鑽進了松平片栗虎的監牢,往暗處一竄,烏黑的皮毛便和黑暗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一直等到守衛離開,我這才不緊不慢的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松平大叔看著我,感嘆道:「真是便利的技能。」

  「那是,超級便利的,誰也不會把我現在的樣子和人形的樣子聯系在一起,簡直整蠱偷聽必備技能。」我驕傲的甩甩尾巴,然後忽然又想起對面那個黑長直就是被我騙著騙著,最後搞成了這麼一套烏龍。我的得意平歇了下來,重新鑽回了桂的監牢。

  「我看這個監獄光靠我把欄杆切斷是不夠的,我們要想辦法逃出去,伊麗莎白說他們會來接我們,我們的任務就是努力突破守衛到達海邊。你有什麼計劃嗎?」

  桂拿出了幾粒小藥丸,向我們講起了他的計劃。他說,那是假死的藥,他原本打算叫近藤猩猩做出提前死亡的假像,然後被運出監牢。

  「那不是沒有我施展拳腳的余地了嘛!」我蔫了下來,在地上左右翻滾,耍起賴來。「我不要我不要,沒有什麼事情是我能做的嗎?」

  「當然有了。」他失笑,把我從地上撈了起來,撥掉卡在我毛裡的碎渣。「在我們假死的時候是沒有任何知覺的,你需要幫我們看著周圍狀況,一有不對勁,可就只能靠你保護我們了。在時機合適的時候,你還要把我們喚醒,在銀時他們趕來的時候,你要負責做聯絡員,把他們指引到我們的位置。」

  「也就是說看護加喚醒加通訊,聽起來就好忙……就沒有影分身術什麼的叫我學一下嗎?」我嘆了口氣,蹭了蹭他的手心。「嘛,不過我好歹也是妖怪,我會加油的。」

  監獄的夜晚氣溫很低,雖然我的病已經好了大半,但石材制造的地面散發的寒氣還是叫我忍不住牙齒打顫。相比之下,桂身上的溫度就顯得十分的珍貴。

  「假發。」

  「不是假發是桂!納尼?」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鑽進了他囚犯衣服的衣襟,在裡面團成了一團。我聽到他沉默了一下,然後笑了,一雙手隔著粗糙的布壓在了我的身上,輕輕摸了摸。

  一暖和起來,我就忍不住犯困,雖然很想就此好好睡一覺,但是我自早上吃了一頓到現在一直什麼都沒吃,之前一直忙著東躲西藏沒注意,現在一放松下來,肚子裡空落落的感覺一下變得難以忍受。我從桂的衣襟裡爬了出來,抖了抖毛,又一次越過鐵欄杆走到了過道上。

  「不行,餓得睡不著,我出去捕一趟獵。哎……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都已經多少年沒吃過生食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咽的下去。」

  監牢的門已經上了鎖,我從鐵窗翻出去,向往常一樣先嗅了嗅空氣中的氣息。我的瞳孔猛然一縮,因為緊張而露出了好似笑容一樣的表情。

  「喂喂,看來上天挺寵愛我啊,我剛一喊餓,就送上來這麼肥的鳥。可惜一直因為體型問題,我只抓過麻雀伯勞這樣的小鳥,像烏鴉這種比我還大的,我還真不知道能不能抓住啊。」看著頭頂盤旋落下的烏鴉,我舔了舔牙。


第90章 鳥也是貓食譜上重要的存在

  我銜著被我扭斷脖子的烏鴉,舔舐著流到我牙尖上的鮮血。茹毛我已經很久沒做過了,由簡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讓我開始生撕這鴉羽,我怕是做不到了,只能靠我依舊熟悉的鮮血來維持一□□力。不過我想,也不剩給我飲血的時間了。前方出現了兩個穿著獄卒服飾的人,雖然看著和一般的守衛沒什麼區別,但我的鼻子卻清晰的聞出了他們身上烏鴉的氣息。

  他們帶著刀,身上散發出殺氣。看來,桂的計劃實施不了,不論他們是否決定假死,八咫鴉都不打算把他們放回去。

  我吐掉口中的烏鴉,跟在那兩個人之後鑽進了監獄,然後忽然變成人形,從背後偷襲了他們。他們只有一人來得及慘叫一聲,便雙雙倒地。情況緊急,我變回貓咪去偷了幾件獄卒的衣服,帶著滿身的血污回到了監獄。

  「辰羅殿!你是去捕殺了什麼東西才能濺的如此一身鮮血啊?話說那到底是獵物的鮮血還是你的啊?」桂擔憂的看著我。

  「是烏鴉。」我沉著臉色,將手中的獄卒服飾統統塞進了他們手中,「計劃失效了,有八咫鴉的人混了進來,他們無論如何都會取了你們首級的。」我彈出爪子,用力劈下鋼鐵斷裂的聲音應聲而起,三個監牢的幾根鋼筋都被我掰斷。

  「真是便利的能力。」松平大叔又感嘆了一遍。

  「撿起門口倒下的兩個人的刀,跟我走。」我又變回了貓咪,邁開步子向前。「你們只管走,我負責把周圍巡邏的人干掉。」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桂一把把我撈起,揣進了懷裡,他和近藤猩猩,松平大叔對視了兩眼,忽然開始扯起嗓子喊了起來。「來人啊!有犯人越獄了!」

  我感到他抱起了那兩個奄奄一息的八咫鴉,他們被我劃開巨大傷口的背部貼在他的胸膛上,鮮血沾濕了他的前襟,也順便沾濕了在他懷裡的我。好麼,現在我差不多被鮮血泡透了,變回人形的話,我恐怕就是個紅人了。

  這家伙,也有不蠢的時候嘛。

  「納尼?我們去看看!」一大群獄卒衝了進來,看到被我劃開的牢門,一臉疑惑。「我們這裡關了哥ま拉嗎?」

  桂扶著裝作受傷的近藤猩猩,松平大叔跟在他的身邊,慢吞吞的走出了監牢。我從桂的衣衫裡跳出來,打了個噴嚏,抖掉一連串血珠。「跟我來,我能嗅出哪邊人少。」

  「真是便利,看來如今每一個警署都應該有一個像辰羅桑這樣的存在。」松平大叔又又感慨了一遍。

  「我本來就是注冊做警犬的。」

  「那就很奇怪了,既然有你這麼便利的存在,為什麼一直沒有抓到桂呢?」

  「他跑的太快……」

  「因為辰羅殿已經愛上我了!」

  「誒——!」X2

  桂驕傲的拍拍胸脯,「我們的愛就好像羅密歐與朱麗葉,哦,羅密歐,你為什麼是噗啊……」

  「誰在這和你演歌劇啊!八嘎嗎你是?明美你都不看氣氛的嗎?」我飛起一腳,用貓爪在他臉上按了個血紅的梅花印。「剛剛覺得你還挺聰明的你就賣蠢,稍微多帥幾秒不可以嗎?」

  好不容易溜了出來,面前就是一圈茂密的樹林。我停下了腳步,面色嚴峻了下來。「不好。」

  「怎麼了?」

  「是見巡組,我們被包圍了。」

  「呀啦呀啦,我近藤勛從鄉下過來的時候可從來沒想過,有一日我會成為被幕府如此重視的大罪人啊。既然如此,不如就好好鬧上一場,不然怎麼對得起幕府的期待呢?」

  「不用再動手,我桂小太郎也已經足夠背負如此罪名了。不過,為了陪伴友人,我想再讓自己罪孽深重一點也不是不可以。」

  「小心死了之後下地獄哦。」我甩了甩尾巴,舌頭劃過牙尖。「我當然是沒有這種顧慮的,假發,近藤猩猩,不如把這活讓給我怎麼樣?」

  「不是假發是桂!不是你剛剛叫我多帥幾秒的嗎?接下來該到我盡情展現英姿的時候了!」

  「誒?呀嗒,我也想多帥氣一下嘛。松平大叔,記得把我拍得帥氣一點哦。」

  「誒?把我當攝影師?」

  「我勸你們還是不要亂動為妙,警察叔叔到了。」見巡組組長佐佐木異三郎舉著槍,不緊不慢的走了上來,我借著黑暗的掩護,躲進了旁邊的樹叢裡。他們接下來會說什麼我不在乎,但他們那邊的時間拖的越久,對他們也就越有利。如此環境,如此夜色,簡直就是為我鋪設的天然狩獵場。我在草地上無聲的前行著,繞到穿著明亮白衣的人身後,忽然變身,直擊要害,他們便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就倒下了。

  人倒下的越來越多,終於他們也感覺到了不對。「有什麼東西在偷襲?」

  「是什麼?你們看清了嗎?」

  「不知道,好像是紅紅的什麼東西,只出現一瞬間就消失了!」

  「什麼?不會是幽……」

  「閉嘴!別亂說!」

  這一邊陷入了高度的戒備,人們開始逐漸集中,環境已經對我不利,我便變回了人形,朝著桂他們的方向跑去。他們那邊已經交火,我能嗅到他們位置的改變。人類就是能跑,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終於隱約看見了他們。他們又被包圍了起來,十幾個見巡組成員圍住了他們,他們陷入了苦戰。

  人類的注意力終究是有限的,在他們忙於應付身邊的刀鋒時,我看見佐佐木異三郎不緊不慢的給槍換上了子彈,對准了近藤猩猩。他的指尖扣在了扳機之上,指腹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小心!」我大叫一聲,飛身撲了出去,變回了人形。子彈擊中了我的腹部,一陣劇痛襲來,我向後倒去,卻倒在了桂的懷裡。我仰起臉來,顫抖的衝他一笑。「你是八嘎嗎?人類的身體擋子彈會死的。」

  「辰羅殿!」他抱著我的肩膀,眼眶發紅。

  「別吵,我死不了。我沒和你說過嗎?我是不死之身。」

  「可你全身都是血……」

  「八嘎!得多大一個彈孔才能叫我搞得全身是血啊!」我將手指伸進傷口,咬緊了牙關,將子彈扣了出來。一陣令人幾乎暈厥的疼痛經過,我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冒出汗來。見了鬼了,傷口怎麼還不愈合?也不對,是在愈合,可是慢了不少,我忘了,我的病還沒好呢。

  不少見巡組的人已經認出了我來,「是剛才偷襲的紅紅的東西!這麼大一個人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

  身後的叮當聲不絕於耳,沒有桂搭把手,近藤猩猩一個人怕是撐不了多久了。我抽出制服衣領上的一截白布,這玩意本來就是做包扎用的,沒想到有一天我居然還有用上它的時候。

  我簡單的堵住了傷口,硬撐著從桂的懷裡爬了起來。「別管我,繼續戰鬥,近藤猩猩的後背可是已經交給你了的。」他復雜的看了我一眼,一咬牙,也站了起來,雙手重新握住刀柄,擋在了近藤猩猩的身後。我也拉開架勢,壓低了重心,蓄勢待發。

  然後,我聞到了烏鴉的味道,那麼濃,就好像有著遮天蔽日的龐大數量一樣。它們全都盤旋在島後陡峭的岩壁之上,似乎在等待著一出現最新鮮的屍體,就俯衝下去大快朵頤。我的心髒懸了起來。「你知道銀桑他們在哪嗎?」

  「在島後。」

  心跳好像斷了一拍,我的雙手有些顫抖,牙齒撞擊的聲音在我的鼓膜之中大的不可思議。他們……是死了嗎?不然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烏鴉盤旋?不,不,冷靜一點,烏鴉是八咫鴉的偵察兵,或許他們只是在觀察情況,准備襲擊,如果現在去的話,應該還來得及!

  「看來我不能守住你們二人的後背了,你們自己相互照應一下吧。」我望著暗沉的天空,「果然作為野獸,還是要捕殺一些適合他們的獵物才行,人類不是主食,鳥類才是。桂,近藤猩猩,一定要活著。」

  「嗯。」他朝我點點頭,我一躍而起,踩著頭頂的樹枝,飛快朝那處絕壁奔跑著。冷空氣吸進肺裡,又被大口吐了出來,一連十幾個小時只喝了一點烏鴉的血的胃開始隱隱作痛。烏鴉的鳴叫聲越來越近了,上百只烏鴉的嘶啞的聲音難聽的好似來自地獄,吵得我鼓膜作痛。豈可休,信不信老子用盡全身的力氣高歌一曲與你們一爭高下啊混蛋!

  腰間纏的布已經被鮮血染透,但是已經結痂。我將布條解開,用力擦了擦臉,將臉上已經干涸的血殼擦淨。我將布條揉成一團,塞進了口袋。

  峭壁已經近在咫尺,雖然被擋住了我看不見,但風聲和海聲卻早已把情報告訴了我。我看到了一群群穿著八咫鴉制服的男人帶著鬥笠,成片的站在峭壁之上,我又松了一口氣。太好了,他們還沒動手。

  我又一次變回貓咪,將作用在見巡組的方法如法炮制,一個個八咫鴉無聲的倒下了,被我拖進了樹林。這一回,我更加小心,只是放倒了他們最靠後,站位還很零散的人。很久很久,他們什麼都沒發現,直到所有人忽然一動,整齊的在峭壁上排成一排。

  銀桑他們到了。


第91章 長了翅膀了不起

  「地上的野狗們再怎麼憤怒的對天露出爪牙也不可能……」

  「無路賽!」我從朧身後飛起一腳,將他從凸起的峭壁之上踹了下去,緊接著彈出指甲,利落的切斷了周身幾個八咫鴉的喉嚨。

  「辰羅醬!超卡酷一阿魯!」小神樂半個身子露在峭壁邊沿上,大聲朝我喊道。

  「那是自然!」我的尾巴搖了搖,更加利落的將幾個圍上來的家伙踹翻在地,然後朝我的小天使比了一個大拇指。

  又有一群人執著和尚的長杖攻了上來,我從峭壁上一躍而下,落到了一塊中途突起的石頭上。我的目標不是他們,而是朧,在發現他也在的時候,我的目的已經發生了改變。我害怕有我認識的人中有人會死,但朧也是一個棘手的大麻煩。我還記得他將刀捅進高杉腹部,將鋼針刺進我的穴道,但是現在,我需要一點獨立的空間,好好和他談談。

  「松陽在哪?」我開門見山。

  他看起來有些驚訝,「你是誰?你不是他的弟子,我才沒有見過你。」

  「說是弟子未免有些牽強了,我成績太差,不配稱他的學生。」我露出挑釁的笑,動了動頭頂上的耳朵。「我是他的寵物。松陽在哪?」

  「地球真是有趣,能生出他那樣的存在,還能生出你這樣的存在。」他好像是低笑了一聲,但表情卻分毫未動。「你不能見他。」

  「為什麼?」

  「因為他死了。」

  「不可能!」我想也不想的反駁,「他是我的不死怪物同事,不論發生了什麼,他都不會死的。」

  他微微睜大了眼。「看來你知道的還挺多。但是我要告訴你,他確實死了。他還活著,但那個身體裡已經換了個人。」

  「不可能!他還活著!」我的心懸了起來,在潛意識裡,我好像有點相信他的話。松陽很強,剛開始我不理解他的強大,但隨著我也在一點點變強,我便逐漸理解了,他或許是這世界上最強大的人。如果松陽自己想殺了自己,他是可以做到的。但我就是不願意去相信。「松陽是不會死的!他和我約好了的,他的命只能交給我來取!」

  「我不知道你和那個人約定了什麼,但是事實就是,吉田松陽死了。」

  「你閉嘴!」我撲了上去,對著他的喉嚨揮下一爪,「松陽是不會違背約定的!」

  嘭!

  一聲巨大的炮響,一束光芒落到了山壁上,山石飛濺,我被衝擊波蕩開,狠狠的摔進了林中。幾塊尖銳的石頭砸在了我的身上,有一塊釘入了我的肩膀。我想爬起來,可卻一動也不能動,四肢像是落進了冰窖,過度的寒冷使神經變得遲鈍,不再受我的控制。冷汗從我的後背滑下,我看向我裸露在外的手背,雞皮疙瘩起成了一片。

  快逃!快逃!我野獸的直覺在高叫著發出警報,我顫抖著呼出一口氣,冷靜,別怕,我是不死的,不必害怕。額頭上被劃開了一道傷口,鮮血流進了我的眼睛,我抬起頭,透過鮮紅的視角,看到一艘龐大的飛船落了下來,巨大的風浪掀起我已經被鮮血染透的長發,制服的衣襟在狂風之中獵獵作響。

  在肆虐的風中,我依稀嗅到了一絲熟悉的氣味,很細微,一閃而逝,卻讓我猛然瞪大了雙眼。

  那是松陽的氣味。

  沒錯,一定是他了,那種強大到令人戰栗的氣息也是他發出來的,過了這麼多年,我終於又見到他了!動起來啊!我的身體!你在害怕什麼?那是松陽,他的氣息一點都沒變!他還活著!你不是要殺了他嗎?你不是有問題要問他嗎?你不是想他了嗎?他就在百米不到的地方!你快去找他啊!

  我猛地抬起右手,狠狠的拔掉了插在我左肩的碎石,扔在了一邊。疼痛好似已經遠去了,我的心中只有去見松陽這一個念頭。

  撐著地面,我站了起來,扶著被我撞斷的樹枝,我邁開了步子,一步,兩步,每一步都有鮮血滴下,但我卻越走越快,直至飛跑起來。

  「你到底是誰!」

  「啊——!!」

  「那究竟是什麼怪物!」

  「快逃!快逃!」

  慘叫聲從崖壁之下響起,我聽到了銀桑,小神樂和衝田憤怒的咆哮,以及今井信女驚慌失措的喊叫。松陽是在攻擊他們嗎?為什麼?銀桑不是他的學生嗎?以前他明明那麼寵他們的,為什麼他要對他們動手呢?是天照院奈落逼他這麼做……不,他自己就是首領……說起來,到現在為止我都一直刻意忽視了八咫鴉和松陽的關系,八咫鴉們也一直在攻擊他們,是他下的命令嗎?松陽?為什麼?

  莫大的哀傷從我心頭湧起,眼淚從我的眼中流了出來,將我的視線搞得霧蒙蒙的一片,也將我眼中的血液衝刷了出去。

  「啊——!!!」山崖之下傳來小神樂的慘叫,那聲音如同正在飛行的鳥兒被忽然拔掉翅膀發出的哀鳴一般。沒有人!沒有人可以在我面前這麼對待小神樂!怒火在一瞬間蓋過了哀傷,我從山崖之上一躍而下,長長的爪子對准他的頭頂狠狠劈了下去。

  「去死吧——!!」

  我看到一雙紅色的眼眸向上瞥了一眼,如同看到一只螞蟻一般的輕蔑。他的眼神是空洞的,其中絲毫沒有我的身影。他不認識我了。

  他舉起刀來,擋住我的指甲,小神樂在他腳下,用盡全力抓住他的雙腿,衝田正扳住他的另一只手,他的胸口暴露了出來。銀桑抓住了這個機會,洞爺湖的尖狠狠撞在了松陽的胸口上,將他撞進了崖壁。原本已經被炸的搖搖欲墜的山石落了下來,銀桑及時跳開,松陽的身體便被掩埋了。

  小神樂就倒在我的腳邊,可我沒有去扶她。我的神經緊繃著,死死盯著那一堆碎石。他的氣息沒有消失,不,別說消失了,連一瞬間的停滯都沒有。

  小神樂一個人艱難的站了起來,抓住我的手,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我粗魯的甩開。「你們都退下。」

  我的眼睛連一眨都不敢眨,「都退下,對付不死的怪物,就該讓專業的來。」

  「什……」

  銀桑的話還沒說完,石塊忽然一動,露出了一簇泛著奇異光澤的鴉羽,和一條握著刀的胳膊。那刀尖動了動,直直的指向了我。

  「哦?你也是不死之身?」他的聲音變了,變得更加陰沉,可他又沒變,還是那樣溫潤的語氣。我沒有回答,壓低了身形,努力平復著身體的顫抖。

  「啊,我想起來了,這黑色的皮毛,黑色的眼睛,」石塊繼續落下,露出了他的臉,和好似什麼傷都沒有經受過的胸膛。他看著我,笑了。「小黑,你成長了不少啊,作為主人,我很欣慰。」

  「你的那個渣男主人就是他?」衝田看著我,「你選主人的品位可真是夠奇怪的。」

  「才沒有呢,雖然他是一只臭烏鴉,但他好歹擁有傳說中五彩斑斕的黑的羽毛,而且個子很高,比你高多了阿魯。」

  「你說什麼你個矮子?」

  衝田和小神樂吵了起來,我卻沒心思去勸架或者幫腔。「快逃。」我說。

  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我感到有好幾道目光在看著我,不只有我身邊的這三個,還有在我們身後的隊士。

  「聽不清楚嗎?我說快逃啊!快逃!留在這裡干嘛?看神仙打架嗎?看了就能學會了?你們這群辣雞人類只有的這一條命都別在這用這麼丟人現眼的方式浪費了,給老子好好留著去看明天的太陽啊!不死的怪物,就應該留給專業的不死怪物來對付!」

  我的聲音似乎異常的大,連漫天的鴉鳴都被我的嘶吼蓋過。眾人好像忽然一下清醒了過來,開始朝海邊奔逃,就連我身邊的這三個八嘎也在看了我一眼之後,聽話的朝海邊跑去。

  啪!啪!啪!松陽從石堆裡坐起身來,不緊不慢的鼓起了掌。

  「以前都不知道,你那麼小的身體裡,居然能爆發出幾乎和防空警報一樣的聲音來。小黑,你成長了不少。」他忽然收斂起笑意,赤紅的雙眼緊緊盯著我,帶著幾分嚴厲。「但是我有些失望,闖蕩了這麼多年,你難道還天真的以為,只要是不死者,大家都一樣強嗎?」

  「只要有無盡的生命,大家就都是最強。」我笑了,盡管已經害怕的全身發抖,但我還是努力的笑了。「我知道我打不過你,所能做的不過是一遍遍被你殺死砍傷,再一遍遍滿血復活。不過這樣就夠了,我是很想殺了你,但我現在所要做的,不過是讓他們逃掉。松陽,你還不知道吧,我現在有了一個新的名字,還有了新的身份。」

  我深吸了一口氣,就當它是我最後的一口氣一樣,緩慢,而又近乎享受一般的吐出。「我現在是真選組一番隊隊士,辰羅!」腳下一蹬,我猛地撲了上去,目標直指他的喉嚨。

  「那我也要告訴你,我現在不再是吉田松陽,我又變回虛了。」他又露出了記憶中溫和的笑,不緊不慢的說著,然後忽然,朝我胸前揮下一刀。

  我架住了,向後跳開,他已經站了起來,閃身到了我的面前,高舉起了刀,朝我頭頂劈下。硬接是接不住的,我旋身險險避過,他將手像身側一抽,刀柄重擊在了我還沒完全愈合的左肩之上,疼痛襲來,我倒飛了出去,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將指甲摳近地裡才終於讓自己停了下來。

  好快,這根本不是人類的速度,哪怕在我這個爆發力的專家看來,也是極快。他的速度跟我的極限速度差不多,不,還有可能更快。

  我捂著左肩,顫顫巍巍的想站起來,腳在地上滑了好幾下,卻只能再次跌倒在地上。他向我這邊走了一步,卻忽然又停下,看向了海邊。

  「他們好像在等你呢。」

  我的瞳孔猛地縮緊,這群八嘎!等我……我將目光朝那邊移去,卻看到還有幾人沒登上船,土方先生站在門口,焦急的看著他們,振臂高呼著什麼,卻沒有往我這裡多看一眼。

  危險的氣息逼到了身前,我猛地瞪大了眼睛。糟了!

  「就沒有人教過你,在戰鬥的時候,絕對不能把視線從敵人身邊挪開嗎?」他在我面前蹲下身,看似輕飄飄的一拳落在了我的腹部。內髒破裂的感覺,我真的已經很熟悉了,和神威打架,幾乎回回我都吐血。可是,就算是那一次和鳳仙打架,我的也沒有感受過如此劇烈的疼痛過,就好像我身體裡的那些東西在這一拳的作用之下被化成了粉末。

  鮮血從我的口鼻之中噴湧而出,我感到他把我扛在了肩膀上。「呦西,跑丟的寵物成功回收。」之後,就是漆黑一片。


第92章 寫信比當面說輕松得多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還是那麼暗沉,厚厚的雲朵縫隙之間透出不祥的紅色月光。我猜想,我這是死了一回,又復活了。

  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我看到松陽,啊不,是虛站在船頭,笑著看著前方的什麼,炮擊聲陣陣,什麼東西被轟擊的聲音不絕於耳。我一下子清醒過來,他是在追擊逃跑的其他人,我必須站起來,繼續戰鬥,我要讓他們安全離開。

  我變回了貓,悄無聲息的溜到一個控制炮台的人身後,變回人形咬斷了他的喉嚨,又用尖利的爪子切斷了炮台的端口。沒有停止,我立馬竄向另一個炮台,如法炮制,毀壞了它。八咫鴉們開始驚慌起來,舉起手杖想要將我制服,可我看也不看他們,誰要是當在我去炮台的路上,我就一並殺了他。

  一個腳步聲響起,混在其他人紛亂的腳步聲中,卻異常的清晰。人群紛紛退開,給他讓出了一條路。黑色的披風垂在我的身前,我眼也不眨,一爪揮下,手腕卻被捏住,高高提了起來。我抬起眼來,靜靜的看著他。

  「你的眼神在顫抖。」他笑眯眯地說道。「就這麼想要吸引主人的注意力嗎?」

  我咽了一口唾沫,努力平復著緊張到作痛的神經。「不,我只是想叫你趕緊把我趕出去,我這樣不聽話的寵物已經野慣了,受不了家養。」

  「現在這個時代,隨便拋棄小動物可是會被動保協會通緝的。」他摸了摸我的頭,「不如我把你送回到他們身邊如何?」

  手腕一陣劇痛,他捏碎了我的腕骨。他拖著我走到了船頭,將我拎起,好似炫耀戰利品一般衝著前方展示著。我看到在距離不過幾十米遠的船尾上,土方先生他們的眼睛猛地瞪大,小神樂趴在船沿上,聲嘶力竭的朝這邊喊著什麼,可是風太大了,我聽不清。我只看到她半個身子都懸了出來,白皙的手指朝我努力張開,新八幾抱住她的腰,一邊流著淚一邊衝著她大吼。

  不能再叫他們為我分心了。另一只空閑的手上的指甲彈了出來,我回過頭去,怒視著虛,朝他狠狠揮了下去。我最終沒有能抓到他,我被狠狠的朝船外拋起,在即將下墜的時候,一把刀狠狠貫穿了我的心髒,我朝後倒飛出去,越過震驚的人群,釘在了正在逃難的船的甲板上。

  「虛!」我想怒吼,可一張開嘴,就有大口地鮮血堵住了我的聲音,我的心髒還在頑強的愈合著,跳動著,可每跳動一次,它的裂口就要被鋒利的刀鋒劃開一次。周圍有很多人圍了上來,可我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我只用我通紅的雙眼瞪著後方船頭的虛,只想用我鋒利的爪子劃破他那只停留在表皮的笑,用我尖銳的牙齒扼住他正在低笑的喉嚨。我體內的野獸醒了,我只想報仇。

  我那還沒有受傷的手握住了那把刀,將其拔了出來,沒有了它的支撐,我往下一滑,差點跌倒在地。我用那把刀支撐著地面,拖著步子,一步步走向了船沿,我的心髒狂跳著,鮮血越流越多,我的手也越來越無力,可我的目光卻還是那樣的凶狠,我舔著被自己的鮮血染紅的牙齒,笑得猙獰。

  我的腳踩上了船沿,我的手終於無力,那把刀從我手中滑落,直直墜入了漆黑的海面。就在我准備不顧一切朝那艘船上跳去的時候,我被人猛地拉了回來。我看到土方先生揪著我的衣領吼著什麼,可我一個字也聽不懂。腰上一緊,我低下頭去,小神樂正死死的抱著我的腰,一邊拼命搖頭,一邊說著什麼,可我聽不清,也聽不懂,只有她熱乎乎的體溫透過我冰冷的衣服傳遞到了我的身上,我這才忽然意識到了我的冰冷。

  我的鬥志瓦解了,我緊繃的身體松弛了下來,眼前一陣陣發黑。我覺得,我好像要死了。我死過那麼多次,可第一次,我感到死亡離我這麼近。我用盡全力舉起手,在小神樂的頭頂摸了摸,隨後我便放松下來,放任自己落入了如黑水一般死寂的黑暗。

  我最終還是沒有死成,也是,要是這麼輕易就死了,我還叫什麼不死之身,我還怎麼去殺了松陽。我醒來的時候,太陽正在升起。我的左肩,右手腕和胸前,以及其他地方都纏了厚厚的繃帶,我將它們全部撕掉,只留下胸前的繃帶,將制服外套披在肩上,走了出去。我沒找到襯衣,估計是昨天給我清理傷口的時候直接剪碎了吧。

  桂,銀桑,新八幾和小神樂正站在船艙口,看見了我,他們面露喜色,可沒有一個人出聲。我看到生還的真選組和見巡組成員都立在甲板上,今井信女將佐佐木異三郎的手機拋向高空,一刀斬碎,隨後所有人一並朝著太陽敬禮。

  那個男人昨晚死了,我沒能保護的了他。人類的生命就是這麼脆弱,只死一次,就再也活不過來了。

  我踏上了甲板,站在所有隊員之後,跟著他們一起望向了太陽,敬了一個禮。我轉過身來准備回去,正好看到昨晚虛將我釘在牆上時留下的那個痕跡。那不過是一個有著幾道呈放射狀分散的裂痕的深坑,我的鮮血還沒洗掉,那一片依舊是一片赤紅。我走了過去,撫摸著那一片牆壁,一言不發。

  昨夜的憤怒和哀傷已經褪去,繼而取代的是好奇和想念。虛就是松陽,那是他曾經的名字,我很肯定,松陽還活著,盡管他對他曾經無比關照的學生揮刀相向,但他一定還活著。人可以偽裝很多東西,但卻做不到偽裝氣息,就算是松陽也不行。我不管他是雙重人格還是什麼的,反正他還活著,他還等著我的報恩,所以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殺了他,我就是為了這個才來到江戶的。

  「你似乎跟他很熟悉。」今井信女不知何時站在了我的身邊,和我一起看向那個痕跡。

  我動了動手指。「十年前,我是他的寵物,然後被他趕出家門了,僅此而已。」我笑了一下,「目前我和他的聯系,不過是還欠他一個報恩罷了。」

  「他究竟是什麼?」銀桑插話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什麼,就像不知道我是什麼一樣。到底活了多久?為什麼不死?我們的身體裡究竟有什麼?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的是,他是我的怪物同事,是我的主人,也是我的老師,僅此而已罷了。剩余的,我想,信女桑會比我說的更清楚。」我伸了個懶腰,「我餓了,有飯吃嗎?」

  殺死松陽是我的任務,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但我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計劃。警察組織開始了大清洗,土方先生和近藤猩猩總是在徹夜長談,衝田經常守在門口,充當了一只番犬。我沒興趣再去理會現在的形勢如何,我只是每天晚上出去,早上又回來,在屋裡睡上一整天。

  沒人追問我去干了什麼,一日三餐會有人把我叫醒,吃完了我就會拐回去接著睡,衝田有時候會上下打量,說我這樣下去遲早要從貓胖成豬。我不再和他鬥嘴了,偶爾他會把我抱起來,在手裡把玩一番,我也懶洋洋的任由他動作。土方先生有時候會靜靜的坐在我的身邊,輕輕撫摸我的背,我便動一動,爬到他的腿上,伸展了身子繼續睡。

  我想,這是最後的相處時光了。

  有一天,辰羅突然沒有再回來,但是也沒有人去找她,因為在前一天晚飯的時候,她有提起過萬事屋,說她想小神樂了,想去和她一起玩。也是,他們都快離開了,她想去和她的朋友多待幾天也很正常。

  之後連著兩天,她也沒有回來,真選組已經收拾妥當,正准備離開江戶,土方,衝田和近藤都各自離開了暫住地,准備去和萬事屋做最後的告別。

  「那家伙這兩天過的怎麼樣?」定食屋裡,土方點起了一根煙問銀時。

  「我說,你也該那只蠢貓回去了吧,她不會玩的太嗨,把動身日期忘了吧?」斷裂的橋頭,衝田一邊甩著袖子上的水,一邊扭頭問神樂。

  「我怎麼知道那家伙過的怎麼樣。」銀時挑起一邊眉毛。

  「回去?辰羅醬從來沒有來我們這邊阿魯。」神樂一臉奇怪的看著衝田。

  直到這時,才有人意識到了不對,定春被拉了出來,一群人跟在他身後,瘋了一般在各處大街小巷翻找著。定春在一處角落打著轉轉,卻再也聞不出新的痕跡。她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已經不存在於這座城市裡了。

  「銀桑!卡古拉醬!我這裡發現了一封信!」新八幾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身邊跟著一樣一臉不安的阿妙和近藤勛。新八幾從懷裡掏出信來,在眾人面前展開。那別別扭扭的字體,正是出自辰羅之手。

  「給正在找我的米娜桑:

  等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們一定是在漫山遍野的找我了吧。現在請你們不要再浪費體力,如果我不想叫你們找到我,你們是不可能找到我的,論如何躲藏,我可是專家。

  本來我是想直接辭掉真選組的職務的,不是因為不喜歡真選組了,也不是因為不想在摻和這趟混水了,而是我覺得,我這麼厲害的家伙,就應該去做更加出色的事。所以我決定,不跟大家一起去招攬心懷不滿的臣子,而是直擊敵人的老巢,把他們的大boss干掉。

  我覺得如果我把這個理由說出來的話,土方先生一定會罵我,然後不肯批准我的辭職,所以我決定,要翹一個永久的班。沒錯,我寫這封信,就是為了和大家說一聲撒由那拉。

  我和松陽,也就是大boss虛,在十年前有一個約定,作為他飼養我,教育我的報恩,我要將死亡送給他。這些年來,我一直以此為目標努力著,會來到江戶,也是想要找到他。

  本來我還在發愁,到底該怎樣才能殺死一個不死者,但是在那一天他將刀插進我的心髒,將我釘死在船上的時候,我第一次覺得我好像真的要死了。松陽能殺死身為不死者的我,那麼同為不死者的我也一定有什麼辦法殺死他。

  我知道這一次的任務很危險,我的邏輯也很牽強,但是,我也只能這麼做了,畢竟相對於你們這群業余人士,我可是非常專業的不死者。(打濕的痕跡)【那是口水,我正在做飯,味道超香的我快忍不住了】

  我沒有再回來的打算,所以還請大家忘了我。要是我當面直說,你們一定會罵我八嘎吧,但是現在是在紙上,就算你們想罵我我也聽不見。(一團打濕的痕跡)【←又是口水】

  千萬不要說『你才在我人生當中出現了幾年才占了多大一點空間根本沒有清理出去的必要』之類的話,大家都在使用百度網盤時想著『反正有200G免費空間我才不充會員呢』,結果在不知不覺中忽然就沒有空間了,卻又不知道該刪除什麼,最後不得不衝了會員。(又是一大片濕跡)【←還是口水,哎呀口水太多了忍都忍不住,之後再出現這種痕跡你們就全部當口水吧】你們都是一群八嘎,連衝會員擴大腦容量的機會都沒有,所以現在就趕緊把該刪除的刪除吧。

  在離開之前,我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給卡古拉醬做了最後一頓飯,就放在屯所裡,請猿飛桑幫我看著。因為是花光了所有積蓄買來的食材,所以做了超級多,大概可以喂飽十只夜兔吧。卡古拉醬要是吃不完的話,就叫上其他人一起幫忙吃了吧,不然一直放著,很快就會變質了。

  辰羅。」


第93章 兩個名字

  「那家伙,這段時間一直在做這樣的事情啊。」土方站在院內,看著被打掃一新的屯所,有些寵溺的笑了笑。雜草被拔除,過道被擦得干干淨淨,桌椅重新擺放整齊,就連每個人的房間也被打掃了一通。

  「豈可休!這只蠢貓居然把我的漫畫拿去墊桌角!她絕對是故意的!」衝田從桌子底下抽出他的漫畫,心疼的看著卷起的頁腳。

  「哇!好香阿魯!」神樂嗅著空氣中的香氣,眼睛亮晶晶的。

  阪田銀時終於把他剛一進門便朝他撲了過來的某變態忍者扔了出去,也在空氣中嗅了嗅。「是啊,好香啊,這樣子寫信的時候會流那麼多口水也是不得已的吧。」

  「銀桑……」新八幾看著沉悶的阪田銀時,努力露出了笑臉,「辰羅桑真的做了很多東西,只憑我們幾個是吃不完的,不如把大家都一起叫來吧,我去叫登勢婆婆她們。」

  「那我去把澄夜叫來阿魯!」

  「土方桑,去把隊士們都叫回來吧。安心,我會給你留一份的。」

  「為什麼是我去跑腿啊?話說總悟你拿的那是狗盆吧?去死啊你!」

  「那我去叫月詠她們來一趟好了。」

  「我去把假發那家伙叫來。」

  「信女桑現在應該很寂寞吧,阿妙小姐,和我一起去找她吧!」

  「呀嗒,我想去找小九呢。」

  那一夜,原本空蕩蕩的屯所,那一夜又恢復了比以往的熱鬧,不,甚至比以往更甚,笑聲,鬧聲,間或有桌椅翻倒的聲音,如同在舉辦一個宴席。

  「你們也太不要臉了吧!居然和一個惹人憐愛的少女搶吃的!辰羅醬都說了是做給我的飯,現在只剩下這麼一小碗了阿魯!」

  「你都已經吃了一盆了好嗎!你瞧瞧你的肚子!有哪一個惹人憐愛的少女會有你這樣的肚子啊!懷胎五月的孕婦都沒這麼大好嗎?」

  「阿拉,卡古拉醬沒吃飽嗎?那我再去做一點煎蛋……」

  「不用了大姐頭!我吃飽了!飽的什麼都吃不下了阿魯!你看我都能打嗝了!嗝!」

  走廊之上,桂走到了躺成一長條的阪田銀時身邊。「辰羅殿如果能看到現在的場景,一定會覺得高興吧。銀時,給我看看辰羅殿的信。」

  阪田銀時在自己懷裡掏了掏。「給你。貓還真是薄情啊,她這封信裡頭,除了那個野丫頭以外,誰的名字也沒提到。她還理直氣壯的要求我們把她忘了呢,這麼高級的洗腦裝置,要是有的話我還真想搞一個來呢。」他打了個哈欠,抬起眼皮,望著天空上的月亮。

  「桂,萬事屋,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們。」在桂看信的空檔,土方走了過來,在他們身邊坐下。「沒想到有一天,我居然要拜托你們兩個,不過我想,也只有你們兩個更適合去做這件事了。」

  「那個松陽啊虛啊什麼的,還是你們比較了解,那家伙如果有什麼動作,不在江戶的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如果有一天你們和他接觸,在他的身邊發現她還活著,拜托你們一定要把她帶回來,就算用綁的也得把她綁回來。莫名其妙少了一個主力隊士,我這邊連排班表都不知道該怎麼制定了。」

  「那也是我的想法。」衝田忽然從土方身後冒了出來,「到時候告訴她,她那個前主人實在是太渣了,趕緊換一個新主人吧。」

  「不用你們說,我也打算這麼做。」桂將信疊了起來,重新遞還給銀時。他仰起臉來,看向了天上的那輪圓月。

  我把視線從月亮上收回,落在了在我身側不遠的朧身上。

  「休息夠了?」他淡淡瞥了我一眼,「那就走吧。」

  我認命一般站了起來,「還有多遠?我累死了。」

  「你不過走了兩個小時,中途還休息了三次。」

  「拜托,我是貓!貓是不會長途跋涉的!」我拖著步子,將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嫌我慢的話,我變回貓你抱著我走吧。」

  他看似無奈,伸出了雙手,我小小雀躍看一下,將手中的小包裹塞在了他的手裡,翻身趴到了他的鬥笠上。

  「……」他好像有一瞬間的懵逼。「不是說叫我抱你嗎?」

  「但是行李也需要有人背啊!」我四爪摳住他鬥笠的縫隙,「而且這樣還能看風景,總之就這樣了。」

  他似乎很想反駁,可他那總是一副表情的樣子,一看就知道很少有人和他吵嘴,最後他只是停頓了一會兒,一言不發的抱住了我的行李,邁開腿狂奔了起來。我趴在鬥笠之上,有些無趣的撇撇嘴。要是換作了隨便一個我認識的人,哪怕就是新八幾,都能找出一個回擊的話來,說我好煩說男人的頭頂不能隨便亂碰什麼的。月光皎潔,我抬起頭來,看著它那凹凸不平的表面。我的信應該被發現了吧,他們現在吃的開心嗎?

  朧的速度很快,暗沉沉的地面在飛速後退著,又過了約莫半個小時,前方的山崖之上出現了一片屋宅。烏鴉的氣息陡然加重,我們到了。

  他帶著我走進了一所屋子,和外部古樸的樣子不同,這裡面完全是一處現代化的產物。我從他的頭頂跳了下來,四下打量著。

  「朧,你回來了。我們的小客人也來了。」那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抬起眼來,看著那裹在厚重黑披風下,只露出一個腦袋的人。他通紅的眼睛看著我,他還是那樣笑著,即使他知道我是來殺他的,即使他知道就在不久前的過去,他差點殺了我。

  「松陽。」

  「小黑。」

  「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我說過,作為你飼養我的報恩,我要殺了你。」

  「殘念,吉田松陽已經死了,被我,虛,給殺死了。」

  「騙人。」我甩著尾巴,「你的氣息沒有改變,松陽還沒死,他還活著,他一直活著,他不過是改了個名字,重新改回了虛這個名字罷了。」

  「你要這麼想,那我也沒有辦法。既然如此,那我也繼續叫你小黑了。」他低低的笑了,「在我看來,你倒是從來沒變過,不論是曾經的小黑,還是現在的辰羅,不論經過多少年,你都不會被時代改變,呵呵,真令人羨慕。」

  他的語氣很奇怪,那雙空洞的眼睛不知看去了什麼地方。我暴躁的嘖了一聲。「聽好了,我是來殺了你的。」

  「真是不錯的夢想,值得表揚。」他的語氣聽起來更像是嗤笑。

  又是一股怒氣從心頭湧起,我朝他衝了過去,突然變回人形,朝他的臉揮下一爪。他絲毫不避,伸出一只手來抵在我的手腕上,另一只手彎成爪狀,在我胸前猛地一推。

  我甚至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就已經倒飛了出去,後背撞在了牆壁之上,砸下了些許灰塵。一口鮮血被吐在了眼前的地板上,我滑落在地,雙膝無力的跪在地面上。我的身子低垂著,我還暫時爬不起來,相比起立馬起身反擊,現在更重要的是保證呼吸。

  「朧,給她一個房間,帶她下去吧。」

  「是。」

  朧走了過來,一只手拎著我的行李,另一只手穿過腋下將我扶了起來,拖拽著我朝門口走去。我依然在費力的喘息著,目光瞥向虛,他也正看著我,空洞的眼睛好似亮了起來。我忽然無聲的笑了,咧開嘴唇,露出我被血染紅的尖利的虎牙,衝他挑釁。他果然很強,不過放心,只要他一天殺不死我,我終究會殺了他的。

  朧一言不發的把我帶到了一個房間,那時我已經完全緩過來了,他把行李放下,我便倒在床上,懶洋洋的打了個滾。又過了一會兒,門被敲響,我跳起來去開門,又是朧,他正端著一碗粥。看到我又變的如此精神滿滿,他卻連一絲驚訝的表情也沒有。也是,他都在松陽身邊待了那麼久了,對那逆天的愈合能力應該已經習以為常了才是。

  我接過碗來,道了謝,他也不回答,點了一下頭就把門帶上了。我走到桌邊,用勺子一遍遍攪著粥,等待它變成我的貓舌頭可以承受的溫度,忽然覺得有些寂寞。我早已習慣了有人在大晚上還來騷擾我,或者我去騷擾別人的日子了,雖然嘴上一直念叨著想要清淨,但一下子得到了清淨,卻總有些不習慣。

  這樣不行啊,我可是已經打定主意不會再見到那群八嘎了,這才剛開始,我怎麼就可以寂寞了呢?我可是貓,是高傲的獨居動物,不要因為和人類生活了一陣子,就被搞成那種沒品的群居動物了啊!粥涼了,我囫圇將其吞下,迅速的洗漱上了床。我今天已經夠累的了,幾乎才挨到床上,我就陷入了沉睡。

  在睡夢之中,不知是我做夢還是怎麼的,我總感覺有人在床邊看著我。我想醒來,可是卻又懶得醒過來。那個人什麼都沒做,只是在床邊站了一會兒,便又如他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第94章 美味的料理最能打動人心

  生活好像總有一定的模式,無論改變多少次,總會到達一個相對穩定的形式。

  在我到達天照院奈落的第二天早上,我就被拖起來,塞進了一艘巨大的飛船裡。那艘飛船正是那一天我破壞過的飛船,此時已經盡數修繕完畢。他們要去的地方是春雨的本部,我對那個組織並無好感,除了神威是那裡的第七師團團長之外,我對此毫無了解。至於虛去那裡做什麼,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

  具體的事情我不想去問,就算問了也不一定有人會告訴我,而就算有人告訴了我,我並不靈光的腦子也不一定搞得懂裡面的彎彎繞。我甚至連我自己的情緒還搞不懂呢。不過有一件事我是肯定的,只要殺了虛,我就一定做了一件好事。

  在去吃飯的時候,我看到了虛,我二話不說便衝了上去,朝他的喉嚨揮下一爪。「早上好啊,松陽。」我笑得猙獰,每一個字眼都在暗暗發力。

  「早上好,小黑,真是特別的早安方式呢。」他也笑眯眯地回答我,隨後又一次將我打飛了出去。

  在朧端上早餐的時候,我已經完全緩過勁來了,興致勃勃的坐到了座位上。整個房間裡只要我,虛和朧三個生物,他們誰都不說話,虛皮笑肉不笑,朧一副死人臉,我的視線左右飄忽著,又開始覺得無聊起來。要知道,不管是真選組還是萬事屋,他們總能把一件很無聊的事做的很有趣很熱鬧,就算在桂那裡待著,他也總是能在沒有任何回答的情況下不停的和我說話。習慣了那樣的生活,我現在居然別扭了起來。

  本來想著在一放下筷子的同時就對虛發動襲擊的,但我想了想,怕剛剛吃進去的東西又被打的吐出來,害我這頓飯白吃,索性還是放棄了。

  虛一放下碗就離開了,也不知道是去看什麼。他也沒放任我一個人肆意在船上溜達,朧一直待在我的身邊,幾乎寸步不離。估計他也知道,要是沒人管我的話,估計等他回來,他的船就差不多要解體了。

  我對於朧這個家伙沒什麼好感,倒不是因為他把淬毒的鋼針扎進我的穴道,而是他刺入高杉身體的那一刀。自那之後,我還從沒收到過任何關於高杉的消息,不知道他是否還安好。我並不擔心他會死掉,他那樣的家伙,不確認他的腦袋已經離開了脖子,他的心髒已經停止了跳動,他是不會死的。不過,在那場將軍暗殺事件之後,就連我們真選組也被逼到了絕境,想必他的日子也並不能有以前那樣舒服了。

  不過,還有神威呢。無論出了多大的麻煩,那家伙總是能頂著一張笑臉,無畏的迎接上去。雖然有些不講道理,是個無可救藥的蠢蛋,但是他無疑是一個很好的盟友,有他在,有那個凶殘的第七師團在,我想,鬼兵隊應該會沒問題的。

  朧還是癱著一張死人臉,一句話也不說。要不是我能感受到他的氣息還在持續,他的身體還散發著熱度,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死了。在他的陪同之下,我花了一整天時間走遍了整座飛船,所有的人都穿著那一身八咫鴉的制服,即使在船內也帶著鬥笠,除了腳步和呼吸聲,幾乎不會發出其他任何聲音。這是一艘充滿死氣的無聊透頂的船。

  在第二天我就無聊瘋了,除了在大早上吃飯之前和虛過了兩招作為熱身,我連一句話都沒和人說過,一直到晚上虛又回來,我這才將一天的郁悶轉化為咆哮,全部發泄在了虛的身上,然後,再一次被他打飛了出去。

  在第三天,我終於將目光投向了朧,這個我並無好感的家伙。

  「喂,那邊的死魚眼!」我趴在桌子上,揪起了一個紙團朝他扔了過去,「我好無聊,陪我過兩招吧。」

  他接下了我扔過去的紙團,將其扔進了垃圾桶,「恕我不能奉陪。」

  「為什麼啊?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我又不會殺了你。」

  「我的這條命是那位大人給我的,我向他起誓,將這條命交由他使用。我體內的不死之血已經快要枯竭,我不能再受多余的傷。」

  我一下來了興趣,「不死之血是什麼情況?給我講講你的過去怎麼樣?」

  於是他便說了起來,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他也是會說這麼多話的。他告訴我了松陽為他換血的事情,為了報恩,他選擇了成為他的小份,在松陽趕我出門的前幾天,他偷偷跑去見了他,於是才害的松陽的行蹤暴露,我被趕出家門,私塾被毀。

  我想,我本應該恨他的,可是我卻恨不起來。因為他將高杉傷的那麼重,我依舊不喜歡他,但卻不可抑制的對他升起了同情。在短短十幾年裡,他經歷了那麼多次的死亡,次數多到難以想像,就連我也沒有死過那麼多次。他沒有自由,忍耐著痛苦賣命,這樣的日子不知什麼時候有盡頭。而且他還不夠強,躲不開這既定的命運,光是想像一下那樣的生活,我就忍不住顫抖。

  對敵人產生同情,我想,我的情緒真的是越來越纖細和復雜了。我變回貓咪,走到他的面前坐下,仰頭望著他。

  「謝謝你。」

  「為什麼?」這一次,他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我努力露出一個最燦爛的笑來,「謝謝你叫松陽決心離開,謝謝你叫他成為了松陽,謝謝你幫他締造了松下私塾,讓我有了第一個家,也讓一群八嘎有了不一樣的未來。」我輕巧的跳上了他的肩膀,蹭了一下他的耳朵。「那些八嘎大概是沒辦法再感謝你了,所以這份謝意,就讓我傳達出來吧。」

  他看起來十分吃驚,甚至到了有些被嚇到了的地步,眼睛睜大,瞳孔縮小,就連氣息也變得緊張起來。我猜想,大概是從來沒有人對他這樣說過吧,畢竟在他的生命之中,從來沒有過朋友。

  關於如何道謝,我並沒有什麼想法。我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麼,而我能拿得出手的,除了打架,也就只有做飯了。

  我從他的肩頭跳下,落在地上變回了人形。「我做頓飯給你,作為謝禮怎麼樣?」

  他顯然還在驚訝之中,什麼反應也做不出來,我拖著他的一只胳膊,將他硬是拽進了廚房。我取下牆上的圍裙,一邊熟練的往腰上系著,一邊扭頭看著擺成一排的刀具,「你的口味是怎麼樣的?偏鹹還是偏甜?我只迎合過一個人的口味,所以你可能吃不太習慣,到時候就麻煩你將就一下了。」

  「我……自己可以做,不用麻煩……」

  「不麻煩,反正我閑的都快瘋掉了,正好找點事做。」我抓起一把菜刀,在指尖轉了一圈,明明戰鬥時我連任何兵器都握不順手,可對於各種菜刀,我卻能舞的的虎虎生風。阿勒,虎虎生風這個詞用在切菜上是不是不大合適?不管了,反正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意思。

  我好像一下找到了無趣的發泄口,一把將朧推開,從冰櫃裡拎出一條魚,刷刷去起鯪來。「那我也來幫忙吧。」朧又一次站到了我的身邊,我看到他袖子挽起,腰上系了一條圍裙。

  「說起來,我和松陽每天的飯都是你做的?」

  「是。」

  「那以後你能不能在早上多幫我准備一杯牛奶?看到我的貓咪形態你應該知道了吧,我還沒長大呢,不知道牛奶會不會促進我快點成年。如果牛奶量足夠的話,睡前也給我一杯好了,這裡有些太無聊了,我晚上失眠。」

  「啊……哦。」他好像從沒對付過我這種說話好像連珠炮一樣的家伙,居然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我熟練的切著魚片,見他好像有點無聊,又拜托他去幫我打個雞蛋。

  做飯的時候,我和朧聊了很多,不過全都是我在說,他只是偶爾嗯一聲。我把我還能記得的在私塾發生的事都講給他聽,不知道這樣,能不能彌補一下他缺失了的那段時光。

  在我講到銀桑和高杉因為私鬥,被松陽一拳垂到地裡,只留下腦袋露在土外面,被桂蹲在地上嘲笑了半天,卻怎麼也沒辦法把自己□□的時候,朧忽然笑了出來。隨後他馬上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忽然又閉上了嘴。我看著他,忍不住大笑起來,忽然之間,我感覺我和他成了朋友。

  「要是高杉也能和你一樣能大笑出來就好了。」我支著下巴看著他。「向他那樣總是把苦悶憋在心裡,不把自己憋瘋了才怪。那個八嘎……」我垂下了眸子,胸口又浮現出熟悉的壓抑感。唯獨對他,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叫他開心。

  我抬起眼來,看向了正在吃碗裡最後一點飯的朧。「大師兄,」他抬起頭來看著我。「你給我的那幾針我就不計較了,不過下回要是再見到高杉,別忘了給他道歉。」

  我擦擦嘴,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我是不洗碗的,所以剩下的就拜托你了,我去午睡,一小時後見。還有,反正也很無聊,以後的午餐和晚餐都交給我吧,還是自己做的更符合自己口味。早餐就算了,我爬不起來。」


第95章 獵殺boss是需要早起的

  「今夜的料理……」虛舉著筷子,打量著上面的油花。

  「怎麼了?不想吃就別吃。」我白了他一眼,將他的話堵了回去,幾口扒完飯,將碗往桌上一甩,拍了拍朧的肩膀。「之後就拜托你了。」

  「今天的晚餐是辰羅桑做的。」朧像虛解釋道。

  虛打量了他一會兒,忽然放下了筷子。「你和她已經要好了起來呢,真稀奇,那家伙以前從來不親其他人的。」

  朧沒有說話,迅速將飯菜掃蕩入口,站起身來,開始清理桌上的殘骸。他走進廚房,裡面響起嘩嘩的水聲,虛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隨意的翻看著。過了一會兒,朧端著一杯牛奶走了出來,朝著辰羅的房間走去。

  「去做什麼?」虛忽然將視線從書上移開。

  「辰羅桑說她最近晚上失眠,想喝牛奶。」

  虛又將視線落回到了書上,什麼也沒說。朧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見沒有新的指示,手中的牛奶又已經有些涼了,這才趕緊邁開步子,朝她的房間走去。

  門被敲響的時候我正在做一些動作訓練,以揮霍我多余的體力。我一拉開門,正看到朧站在門口,手中端著牛奶。我露出驚訝的表情來,「這麼早?才吃過晚飯不過一小時啊!」

  「小鬼不是都睡得比較早嗎?」

  我愣了一下,然後又笑開了。「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像我這種擁有無盡壽命的家伙可沒辦法這麼硬套常理。我可早已是個立板的社會人了,要是這麼早睡覺的話,可就該擔心長胖了。嘛,你都送來了,給我吧。」

  我從他手裡拿過杯子,感受了一下溫度,對於我這樣的貓舌頭是剛剛好。我有點意外,「沒想到你居然能注意到貓舌頭這種細節。」他沒有答話,我幾口將牛奶飲盡,將杯子塞回到了他的手裡,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謝。」

  正當我准備把門拉上的時候,他忽然問道:「辰羅桑在做什麼?」

  「啊?」我稍微反應了一下,才搞明白他是想問我既然不睡覺的話那這段時間在做什麼。「做一些力量訓練吧,出去和他打的話,我怕我的飯就白吃了。話說,你真的不和我過兩招?我不會殺了你的,你也不用留手,反正我是不死之身。」

  朧沒有回答,卻也沒有走開,那雙死氣沉沉的眸子低垂著。我猛地拉開屋門,靠在門框上,「那要不再來和我聊聊天反正我們都很閑,我還有很多很多事情沒和你說呢。」

  那一夜,我和朧聊到了很晚,雖然盡是我在說話,可我也沒有覺得很累。能看到他偶爾笑出來,我就已經很滿足了,忽然明白了何為體貼,我想,這大概就是這些年來最明顯的進步吧。

  第二天我賴床了,為此我沒能來得及給虛早安攻擊。朧依舊在房間裡,此時正在看書,見我打著哈欠出來,他似乎想給我去廚房端早餐。我擺擺手,示意他別動,隨後又趴在打起盹來。已經錯過的餓已經追不回來了,到還不如趁著困還在的時候好好睡一會。

  虛一整天都沒有出現,沒有對他出手的一天總感覺少了點什麼,我趴在桌上,執著的等著他回來,結果竟然一直等到了睡著。不知到了幾點,我聽到朧和虛交談的聲音,接著我被抱了起來,我稍稍睜開眼,正好對上虛的目光。

  我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對他揮出一爪,但因為睡得全身發軟,速度著實不怎麼快。他握住我的手,在掌心捏了捏,又輕柔的將手壓回到我的胸前。「睡吧,小黑。」他輕柔的說道,在我的胳膊上輕輕拍了拍。在那一瞬間,我以為是松陽回來了。我將臉往他胸膛的方向扭了扭,臉埋在他的臂彎裡,輕輕蹭了蹭。「松陽,我好想你。」我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就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我又起晚了,於是又錯過了對虛的早安攻擊,我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早起。我可是肩負著解決敵方大boss的艱巨任務,又不是來度假的。

  午飯依舊是我在主刀,朧站在我的身側,聽著我喋喋不休。他似乎有點走神,手中的菜刀拐了個彎,居然切到了自己的手上,以他平時的身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好像不知痛似的,完全注意不到自己的傷口,倒是我反應挺快,在他再給自己來一刀之前把他受傷的手拉了起來。他的傷口並沒有愈合,正緩慢的往外滲著血,我不禁好奇,「你不是已經被換了不死之血嗎?怎麼傷口好的這麼慢?」

  「雖然換了血,但只是勉強獲得了不死的能力而已,並不能像您和虛大人那樣快速的愈合傷口,而且……我凡人的身軀也快承受不住了。唔……」說著,他忽然蹲下身來,緊緊的蜷縮成一團,渾身顫抖。

  「你怎麼了?」我有點慌。

  「沒什麼,只是身體快到了極限的哀鳴而已。」

  他看起來很痛苦,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也和他一起蹲下來,輕輕靠在他的身邊,從喉嚨裡發出呼嚕聲。不知過了多久,他好像緩過來了,額頭上滿是汗珠,本就死灰的臉更顯蒼白。他若無其事的站起身來,我看到他手指上傷口的血液才剛剛凝結。

  我忽然拉住了他,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我舉起他那根手指,伸出舌頭在傷口上舔了舔。血痕消失,底下的皮肉也已經愈合,我衝他展示著那根手指,不無炫耀之意。「看,很便利吧。」

  他好像有些臉紅,扭過頭去,干咳了一聲。我走到水池邊上,重新洗了手。「大師兄,你想不想再換一次血?」

  「什麼?」

  「我說,再換一次血,這回換我的。我的愈合能力沒有那家伙那麼強,可能血液中的能力也更溫和一些。你把那些血換掉了,能獲得新生也說不定呢。你難道不想再多活一段時間嗎?」見他沒有回答,我又試圖誘惑道:「你看啊,如果不是你,松下私塾根本不會存在,但是你一天都沒有享受過那裡的生活,連和自己的學弟學妹們好好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只和那裡的寵物聊過天,這不是很可惜嗎?而且你人生的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殺戮和被殺戮上,不會想抓緊時間多交幾個朋友嗎?」

  他還是不回答,但身上的氣息有了變化,我知道他有所動搖,趕緊趁他說出拒絕的話之前先在他的手心很淺的劃了一刀,隨後狠狠的在我的手心劃了一道大口,刀尖留在皮肉裡,並不□□。我痛的直想罵人,但是也沒辦法,我要是不這樣做,我的傷口根本無法存在。

  「你們在做什麼?」門口傳來虛的聲音,我別過眼去,稀奇的看見他那張好像面具一樣帶在臉上的笑消失了,換成了驚訝的表情。

  「換血。」我對他並沒有什麼好臉色,除了在攻擊他的時候和他會有交流之外,我幾乎都不會理他。

  他忽然走了過來,一把抽掉了我手上的刀,我眉毛一跳,一爪朝他撓了下去。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將我拽了出去,我奮力掙扎著,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鮮血流了出來,嗆得我滿嘴的血腥,可他依然緊緊的攥住我的手,也不還擊。我松開嘴,那塊傷口瞬間愈合,他還是之前的一副表情,絲毫變化都沒有。

  「你都不痛的嗎?」

  「痛,不過習慣了。」

  一拳打到棉花上的無力感令人火大,我飛起一腳,卻被他擋住,我倆就這麼順理成章的又開始打了起來,只是這一次,我沒有很快的被打飛,很明顯他留了手,這樣被看扁的感覺讓我不禁更加火大。

  我倆一直打到我力竭,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才停止。朧已經把午飯端了上來,我這時才想起今天虛出現的有些過早了,是和春雨那邊已經達成了什麼共識了嗎?我很想問問他關於神威的消息,但是此時因為實在是太生氣了,我並不想再和他說話。

  吃完飯,我放下碗就去午睡,稀奇的是,等我睡醒,虛還在房間內看書。正巧,現在可以把我的早安補回來。

  我悄悄潛伏了過去,在極靠近他的時候撲了上去,他頭也不抬,一把扣住了我的腕端,將我從半空中拽了下來。我以為他又要把我扔出去了,誰知道他居然就勢把我拉進懷裡,雙腿夾住我的腿,一只手勒住我的兩條胳膊,而另一只手居然從沒有從書上離開過!披風落下,將我和他一並裹在了其中,我掙扎了起來,但他的力道實在是太大了,別說掙脫,我連動一動都難。

  我的頭靠在他的肩上,只要稍微一偏腦袋,我的鼻尖便能劃過他的靜脈。我張大了嘴,狠狠的咬了下去,在一瞬間,鮮血充滿了我的口腔。我清晰地感受到牙尖之下那脆弱的靜脈的顫抖,可虛還是一動也不動,作用在我身上的力氣沒有放松分毫。

  僵持了許久,鮮血已經讓我有些反胃了,我這才不得不放棄,將他的脖子吐了出來。「松陽,放開我。」

  「為什麼?」

  「還為什麼……」我都要氣笑了,「我說,我可是來殺你的,把對你滿懷殺意的家伙放到離自己這麼近的地方,這也太奇怪了吧!」

  「主人想要抱著寵物,這有什麼奇怪的?而且,你也殺不了我不是嗎?」

  「豈可休!松陽你去死吧!」

  「嗯,我不是正等著你來殺了我嗎?」

  「西內西內西內西內!總有一天我要拔禿你的毛!」

  「哎呀,不要拔我鬥篷上羽毛啊。」


第96章 所有的憤怒都是對自己弱小的怨恨

  我用盡了力氣,甚至覺得自己已經累到又犯困了,卻還是沒能把我從這家伙懷裡弄出去。這家伙的懷裡其實還挺舒服的,很溫軟,好像一個恆溫的被爐。我在他懷裡悄悄打量著他,除了為了中二把頭發梳成了精英式的背頭,眼睛變成了紅色,他和記憶裡的松陽一模一樣。可他怎麼就變回現在這副模樣了呢?

  他很高,比銀桑他們都要高,雖然我的人形也算是相當大只了,但現在在他的懷裡,我卻還是小了一大圈。他的身影依舊那麼高大,就好像我追逐了他那麼多年,卻始終沒有任何長進一樣。火大,真是太叫貓火大了。

  在他的懷裡癱了一會兒,我開始無聊起來,朧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我想和他說會兒話都不行。糾結了半天,我決定還是把今天中午我的疑問問出來。

  「你和春雨的事情已經談好了嗎?」

  「嗯,接下來我們要去春雨的本部,去見他們的元老。」

  我驚訝了一下,「這些天你不是和元老會面?為什麼?那樣不是更便利嗎?」

  「我在和各個師團的團長會面,先取得這些人的支持,再去和長老們協商,不是更有立場嗎?」

  他撫摸著我的頭,笑得那麼溫和,和過去的松陽簡直沒什麼兩樣。我一直好奇心很重,總是喜歡趁著那些小鬼都睡了的大晚上纏著他問東問西。那時候,他也是如此笑著,耐心地回答我的問題。我垂了垂眸子,隱去眼中的懷念和動容。

  「你見到神威了嗎?」

  「神威?」他思考了一下,「啊,你是說第七師團團長啊。」我略帶期待的看著他,可他卻還是那般笑著,吐出了殘忍的話語。「我沒見到他,他死了。」

  「什麼?!」我的瞳孔瞬間收緊,我猛地在他懷裡掙扎起來,他的手輕飄飄橫在了我的腰上,卻猶如鎖鏈一般將我緊緊鎖在了他的懷裡。我瘋狂的掙扎著,扭過臉去盯著他的眼睛,想從其中尋得一絲玩笑或者謊言的痕跡,可那雙眼睛空洞洞的,除了虛偽殘忍的笑,什麼都找不到。

  「不可能!那個八嘎沒那麼容易死掉!」我大聲的吼著,仿佛這樣就能說服自己的內心,可我的心是不會說謊的,它在瘋狂的跳動著,我好像忘了如何呼吸,淚水如同決堤一般從我眼中流了下來。

  虛摟住我,伏在我的耳畔,輕柔地說道:「人類都會死的,就算是夜兔也不例外。這個世界可沒有那麼多怪物。」

  我知道,他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知道,並不代表我能接受!就在前一陣子,我還因為將軍的死亡而擔驚受怕,我那時還想問松陽,要怎樣才能處理這種情況。可是現在!松陽變回了虛!我相信他一定沒死,可是為什麼他不出現呢?他不出現,我怎麼才能提出我的疑問呢?

  和神威相處的時光在我眼前劃過,我這時才忽然意識到,雖然一直說他是個叫人火大想要踹飛的混蛋,但其實,我是真的很喜歡他。也是,要是不喜歡的話,我也不會一直陪在他身邊那麼久了。可是現在……他居然死了?

  淚水使我的眼前模糊,卻如同柴油一般點燃了我心頭的火。那說不出到底是哀痛還是憤怒抑或是絕望的情緒爆發了出來,我將所有的情緒轉移到了我眼前唯一的活物身上,利爪刺進了他的皮肉,牙齒破開了他的喉管。

  他終於不再放任我動手,雙手在我兩頰一掐,逼我張開了嘴,隨後又捏住我的手腕,硬生生將我的爪子從他的身體裡拔了出來。他並不拔刀,只是徒手陪我過招,即便如此,我身上還是多了許多傷,有些轉瞬便愈合了,有些則花費了不少時間。我根本不在乎,即使骨折叫我痛的直發抖我也不在乎,直到我終於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我只想起了神威的笑臉,他說,辰羅,我餓了,去給我做飯吧,不然就再打斷你幾根骨頭哦。

  我終於失聲痛哭了起來,何時暈倒了也不知道。直到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我的眼角依舊帶著淚痕。

  在前往春雨的總部的一路上,虛都很閑的樣子,幾乎不論何時去那個房間,他都在那裡。我的精神狀態很飄忽,幾乎除了吃飯就是和虛打架,身上的傷好了一層又多了一層,我的身體不留疤,我也不知道到底受了多少傷。大概是傷的太狠了,我的愈傷速度都已經跟不上受傷的速度,一連幾天,我的身上都帶著大大小小的傷痕。

  我不敢停下來,只要一停下來,我就忍不住去想神威。我還忍不住去想高杉,神威如果不在了,他本就受了那麼重的傷,現在還好嗎?會不會……他也已經……

  我不敢去想那個令我恐懼的可能,我也不敢問虛,我怕他再一張口,就會把我害怕的事情變成現實。我有想過去找他們,可是宇宙那麼大,我連飛船都不會駕駛,也不知道他們的所在處,我又如何去尋找他們呢?

  在有一天——我記不得是哪一天,甚至記不得那是什麼時候了——虛在和我過招的時候忽然抓住了我,像以前一樣將我鎖進了懷裡。我奮力掙扎,但是依舊無濟於事。他抽出了一把刀,將刀握在手心裡,和我的手交握在了一起。刀鋒刺破了我和他的皮肉,鮮血流了出來,混合在了一起。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開始覺得困乏,本就精神疲累的我沒有抵過睡意,那是我這幾天來睡過的唯一一次好覺。在我醒來之後,我發現我身上的所有傷口都愈合了,就連精神似乎也恢復了不少。看來好的睡眠果然是最佳的藥物,可是它為什麼沒有連我體內那糾纏不休的痛苦也一並清除呢?我痛苦的想到,再一次嘶吼著,對著虛揮下一爪。

  然而壞事總是成群結隊的來的。在有一天和虛過招的時候,我的心跳忽然慢了半拍,一分神,滯空的平衡控制消失,我從半空中跌落在地,猛地捂住了嘴。只差一點點,我就要吐出貓的哀鳴了。為了不暴露出醜態,我甩下虛,一言不發的轉身朝我的房間走去,隨後將自己鎖在了房間裡,蜷縮在床腳,手足無措。

  果然是只出現了幾次的事情,我還沒有將其徹底融入生活之中,這一段時間實在憂慮過重,我居然將我的發情期忘得干干淨淨,就連當初滿心壯志想著一定要把虛這個最終大boss和其他人隔離開的時候,我也根本沒有一絲注意到季節和時間對於自己身體的影響。現在該怎麼辦?就算硬撐下去,我那間隔越來越短的發作狀態只會把我變成一只看起來一直在不停發情的貓,別說繼續戰鬥了,到時候連能不能動一下都難說。

  在這艘飛船上,我根本沒有可求助的對像,要在以往,我肯定想都不想就去找神威,可現在他已經……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我又該理智全失了。衝田和土方先生倒是有說過願意為我提供幫助,可他們遠在地球,而且壓根不在江戶,我想找他們都沒處去。如果銀桑和桂願意的話,他們說不定可以幫我,可現在向虛提出回地球的要求著實是太愚蠢了,就算我在這裡受到的限制再少,我也屬於被戰俘一類的存在,哪有說放走就放走的道理。

  我不禁感到無助起來,第一次如此惱恨自己的大意和弱小,不僅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狽相。

  或許是糟糕的心情助長了發作的速度,就在躲在牆角的這……不知道是多久,反正在我看來並沒有多久,我清晰的感受到不自然的熱度開始從我的身體裡冒出苗頭,隨後如燎原烈火一般朝四肢百骸碾壓過去。我咬住自己的腕端,比人類略加鋒利的齒尖刺破皮肉,鮮血味嗆得我近乎反胃。

  我在床上翻滾起來,半是痛苦半是惱怒的□□著,忽然之間,□□的腳好像踹到了一個冰冷的,硬邦邦的東西。我坐起身來,發現那是我的包裹。因為東西很少,我索性就把它扔在了床腳,在我剛剛的一通亂滾之中,它已經被踹開,露出了裡面的東西。而我的腳剛剛踩到的,正是土方先生送給我的短刀。

  如果可以的話,真不想選這一方式的。我抿著唇,抓起短刀,手指撫過它光滑冰涼的刀鞘。那樣冰冷的溫度正是我現在所需要的,我抓著刀鞘貼在臉上,發出了一聲嘆息。

  刀鞘上的那一點冰冷很快被我身上的熱度所吞噬,我的手指摸索到相對粗糙的刀柄,閉了閉眼。太糟糕了,這把短刀到最後還是用來給我切腹了,真是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喜歡自殘還是什麼的呢。

  將自己的衣領叼在口中,我一咬牙,拔刀出鞘,朝著自己的腹部狠狠刺了下去。皮肉被刺破的聲音是那麼的響亮,以至於我被疼痛衝昏了頭腦,卻還是聽的清清楚楚。在頂過第一波疼痛之後,我發覺我從床上滾到了地上,雖然傷口在堅持不懈的愈合,可血還是沿著刀身的血槽流了出來,把整個房間搞得好似凶殺現場。

  我躺在地上,縮成一團,瑟瑟發抖,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

  豈可休,早知道應該先准備十片止痛片的。


第97章 怒撕駕照

  最近我一直都沒什麼時間觀念,現在更是因為太痛而完全忘掉了其他事物。在這種劇烈的疼痛之中,我發現我終於沒有閑暇再去擔心神威和高杉,居然意外地達到了一種平靜。我在地上躺著,滿腦子只想著疼痛本身,就連何時門開了也不知道。

  「小黑,怎麼沒吃晚飯?」虛的聲音透過我正咚咚作響的鼓膜傳了出來,那語氣和曾經在私塾時,松陽問因為各種亂七八糟的原因而漏掉晚飯的我時一模一樣。神經有一瞬間恍惚,我差點想要撲到他懷裡去撒嬌,但那想法在一瞬間就被疼痛擊碎了,我將身子縮的更緊,一言不發。

  「阿拉,怎麼這麼多血?」他朝我走來,長長的鬥篷拖在地面的聲音傳入我緊壓在地面上的耳朵,吵得叫人頭疼。他扶住了我的肩膀,我很想反抗,可卻是無力的動了動,只能任由他將我翻了過來。在看到我身上傷口的一瞬間,我清楚的看到他的瞳孔縮了一下,隨後,笑意從他臉上消失了。

  「小黑,你想死嗎?那個夜兔竟然讓你哀痛到想要追隨他而去?」

  這家伙在說什麼蠢話?比起跟著神威一起去死,我還不如找出那個強到殺死他的人,然後打敗他,再將他的頭顱燒給神威來的痛快。我懶得回答他,只是惡狠狠的盯著他,喉嚨裡發出威脅的低喝,想叫他離我遠點。熱潮還沒過,我還不能拔刀。

  顯然,我的威脅對於虛是不奏效的。他輕松的掰開了我握在刀柄上的手,因為腹部的疼痛實在是太強了,我分不清他是不是順道也掰斷了我幾根指頭。他將我扶了起來,頭靠在他的膝蓋上,那雙被我的鮮血染紅的手握上了短刀的刀柄。

  不行,如果他現在□□的話,那麼在我傷口愈合之後,我可能連十秒都撐不住。可阻止他是不可能的,索性,我就趁著那十秒的空檔,對准他的喉嚨來上一爪,不管能不能碰到他,我好歹沒有那麼虧。

  倒霉的時候連喝涼水都塞牙,我的爪子在半空之中被抓住了。我感到刀身離開了我的身體,傷口正在飛速愈合,然後,松陽的臉在我的面前模糊了起來。我咬了咬牙,努力抓回了最後一絲神智,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放手……」

  他沒有放開。我終於支撐不住,眼前的一切開始朦朧起來,意識像被關進了身體內部的某個牢籠,控制身體的,只剩下本能。


第98章 唯有失憶才能擺脫童年陰影

  等一切結束已不知是何時,我一直惦記著松陽說有事要告訴我,即使累的快死了也還在硬撐著。他本想抱我去洗澡,但是卻被我決絕了。

  「那家伙呢?」

  「虛嗎?他睡著了,剛剛趁他放松,我就趁機搶回了主動權。大概在天亮之前,他都不會醒了。還得感謝小黑的吻啊!」

  「白雪公主比你漂亮,松陽。」我白了他一眼,「所有人都說你已經被他殺了,要是再不見到你,我都要懷疑你真的打破約定了。」

  松陽撥了撥貼在我額頭上的碎發,「哪敢啊,要是我真的死了,你還不得鬧翻天?從以前你就是這樣胡來,沒人能管得住你。」

  「哪有!」我嗆聲道,「我現在可是立板的社會人了,平時可聽上司的話了。唔……還有,最聽我的小天使的話了!不扯這些了,你到底是有什麼話要告訴我?」

  「關於我和你的過去,永生的秘密,以及另一個我,虛想做的事。」他正了顏色,我也嚴肅起來,雖然很努力想坐直,但是腰痛的不得了,最後我還是選擇了趴在他的腿上,享受著久違的來自松陽的撫摸。

  「小黑你大概已經忘記了吧,你第一次見到我的那個時候。」

  「不是幾十年前在天照院奈落嗎?那時候你還是紅眼睛,我記得。」

  「不,不是那時候,是在更早以前。」

  我的眼睛逐漸瞪大了,松陽說出的事情,幾乎顛覆了我之前的認知。

  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名為阿爾塔納的東西,是深藏在每一顆星球之下的,濃縮的巨大能量。在地面上,它以龍穴的形式存在著。幾百年前,不知道為什麼,有一個男孩誕生在了其中,他擁有不死的能力,因此被鄰近村落的人所恐懼,厭惡。他們將他綁起來,用火燒,用車碾,用刀砍斧劈,可不論他們做什麼,他都會重生。虛就是從那樣痛苦的環境中誕生的,那段時光使他扭曲,最終長成了現在的模樣。

  但是,那段時光也不是完全黑暗的,他曾在一段時間內有了一點慰藉,給了他一絲希望的,是一只很小很小的黑貓,也就是我。

  他那時正被村民們關在一個籠子裡,說要拿他去祭天,在那天晚上,忽然有一只小黑貓鑽進了他的籠子,為了取暖而貼在他的身邊。她身上髒兮兮的,瘦的皮包骨頭,一雙眼睛不知為何顯得很空洞,好似什麼都印不入眼簾一般。她太虛弱了,看起來馬上就要死掉似的。小男孩兒看了她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村民們在籠子下架起木柴,將籠中的他們點燃。

  大火過去了,他自然沒有死,在忍耐身體的劇痛時,他忽然聽到了一聲叫聲。小黑貓全身的毛都燒焦了,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滿是大大小小的傷,卻奇跡一般的依舊沒有死,她看起來還是那麼的虛弱,卻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像是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在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同類,他把她抱了起來,劃破自己的手,將自己的血液注入了她的傷口。她好像被這樣搞得很不舒服,喵喵抗議了幾聲,隨後累的睡著了。他在旁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身上的傷口飛速的愈合了,毛也迅速長了出來,等她再醒來時,雖然還是雙目空洞,卻看起來精神了很多。

  從那時開始,他就一直帶著她,不,應該說是他強行帶著她才對。他們一起找吃的,一起洗澡,一起被村民厭惡,排斥,追殺,接受火燒,刀砍,斧劈,車碾,他們都經受住了折磨,一次又一次的活了下來,他開始不那麼恐懼,開始有了希望,他開始覺得,自己可以不再孤單了。

  可是她逃跑了,在他打盹的時候,她溜去了不知道何方。也是,她早都該跑了,她或許是有一點不死的天賦,但那麼弱小,說不定再經受幾次折磨,她就解脫了,可他強行叫她活了下來,陪在他身邊受苦,就算沒有人為他們上酷刑,他還是緊緊抓住她,把她捏得痛的大叫,她能不討厭他,能不跑嗎?

  在那之後,他又試著給其他抓到的小動物換了血,可他們無一例外,全都死了。只有那只最初的小黑貓經受住了考驗,只有她是特別的,可她卻跑了,去了世界的不知道哪裡,將他一個人扔在痛苦中了!

  有一段時間,他瘋狂的恨她,對於小黑貓的恨和對於村民的恨夾雜了起來,他終於拿起了刀。然後,他被幕府所收攬,成了天照院奈落的首領,服務於天道眾,他的心境不斷變化,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虛,他對她的恨逐漸消退,他甚至開始將她淡忘,直到幾十年前,他在喝茶的時候,偶然發現她出現在院中。

  不知道為什麼,她一點都沒有長大,還是那麼瘦弱,身上滿是塵土,雙眼空洞,看上去像在找吃的。他將她抓了進來,為她洗澡,喂食,她總是掙扎,暴躁的朝他大叫,他那時就在想,她大概是養不住的。

  果然,沒過幾天,她就又不見了,之後的幾十年再沒出現過。然後,虛身體裡出現了一個反抗之前那些虛的人格,也就是未來的吉田松陽。他總是想起那只小貓,他想,是不是過去的他太過粗魯,才害得她每每逃跑?是不是她經歷的生活太過糟糕,才害的她對於人類如此戒備?不論如何,是她害她必須面對無窮的生命,他對她有愧,如果再遇見她,他一定要好好補償她。

  攘夷戰爭打響的時候,他想,外面這麼亂,或許她陷入了戰場,死了一次又一次,或許她被天人抓住,帶進了宇宙,他可能見不到她了。可奇跡又出現了,他居然又見到了她。在失去小份,失去自己的大弟子的時候,她又出現在了他的身邊,這一次,她的眼睛不再空洞,而是清晰的出現了他的倒影。他的心又雀躍起來,他帶上她,開始了創辦學堂的道路。

  在他的照顧之下,她比以前活潑了不少,也長胖了不少,每天好似一個小煤球,從這邊竄到那邊,給了他許多歡樂。但她給他的驚喜還不止於此,有一天,她忽然叫出了他的名字,然後,又磕磕巴巴說起話來。那一瞬間他的喜悅是無法言說的,在他無盡的生命裡,他居然有了一個能一直陪他說話的朋友,毫無疑問,她就是上天送給他的禮物。

  他對她百般照顧寵愛,教她讀書認字,他的努力沒有白費,她對他越來越親昵,也越來越喜歡他,她甚至對他說,她要報恩,將死亡作為禮物送給他。

  死亡,那是多麼奢侈的一份大禮啊,被他剝奪了死亡的家伙,現在居然說要把死亡送給他。他笑了,點頭說好,那我們約好了。

  將她趕出家門,他下了很大的決心。他無法想像,自己要是還強行帶著她會怎麼樣。他身體裡還有一個殘暴的自己在虎視眈眈,過去的記憶又一次回蕩在腦海裡,他不能帶著她。

  與那個虛的戰鬥,是他敗了。他將自己隱藏起來,保存了性命。他不能打破和她的約定,是他自己一手犯下的錯,他必須要好好補償。

  「難怪那天他會給我換血……」我喃喃低語,「這麼說,我其實是因為松陽才有了不死之身?」

  「也不一定,所有接受過我的血的人,這麼說吧,你看看朧,他的身體在被那蠻狠的血所損害,他注定要走向死亡,可是你不一樣,你的身體完全容納了我體內的阿爾塔納,我猜想是因為你在龍脈附近誕生,本身就受了一定影響和改造的緣故。」

  我抿了抿唇,「那現在他究竟想干什麼?」

  「他也是我,和我都追尋著一樣的東西。你覺得,我最想要的是什麼?」

  「……死亡?」我猶豫道。

  松陽摸了摸我的頭發,以示獎勵。「不錯,為此,他想毀滅地球。」

  「為什麼?」

  「只有我們源頭的阿爾塔納被毀,我們無法再有新的補給,才會真正死亡。」他溫柔的看著我,「那時候,我們就都不是不死之身了。」

  「可要是地球毀滅了,他們怎麼辦?」我著急起來,脫口而出。

  「他們?」松陽疑惑了一下,「你是說那天與你一起戰鬥的人們?我和虛的記憶是共通的,我記得有銀時,小太郎,骸,一群穿著黑制服和白制服的人……」

  「是有他們,不過還不止。這些年為了強到幫上你的忙,奪走你的性命,我無意之間結交了不少朋友。我……我不想他們死,也不想失去地球。」我垂下眸子,想起了我心中的哀傷和恐懼,「松陽,我好像變得奇怪起來了,明明當時離開你,我一點也不難過,可現在一離開他們,我就忍不住去想他們。我開始害怕他們會死,如果他們死了,我……」我又想起了神威,眼淚從我眼眶中滑了下來。

  「聽到你說離開我一點也不傷心,我有點難過呀。」松陽捧起了我的臉,溫柔的擦掉淚珠。「嗯……雖然並不很清楚你經歷了什麼,但是看到你成長了那麼多,我很高興。小黑,我也有很多不懂的事,我也需要繼續學習,在有痛苦的時候,不要逃避,你比我強大多了,你有了那麼多的朋友,你可以和他們好好聊一聊,說不定,他們會教你很多東西。」

  「嗯。」我吸了吸鼻子,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松陽,你等著吧,我會努力找出新的方法,在不毀滅地球的前提下殺了你的!」

  「比如?」

  「我都說了我會努力去找了啊!現在叫我說我哪裡知道啊!」


第99章 大家都還活著

  因為松陽說他只能堅持到天亮,所以我也一直熬到了天亮。我們聊了很多,不過依舊基本都是我在說,什麼屯所的米娜桑除了衝田以外都是好人啦,什麼土方先生抽煙抽到叫人擔心會爛肺啦,銀桑現在完全就是個MADAO啦,桂這家伙的腦回路越跑越歪啦。

  我想把我所有的事情就說給他聽,想讓他陪著我一起笑,想在想哭的時候可以對他撒嬌,可是時間總是有限的,我越來越困,而他能堅持的時間也越來越短。終於,他對我說,他該回去了。他在我額頭上吻了一下,我趴在他的懷裡,依依不舍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現場簡直就是噩夢,我發覺我根本不在自己的房間,我的脖子上有一個項圈,與其相連的粗大鐵鏈將我拴在了床尾上。除此之外,我的手腕和腳腕上也各附了鐵環,那簡直就是欺負人的重量叫我連抬一下胳膊都難。

  我滿心暴躁的彈出爪子,也不管這樣會不會引發我的發情,努力斬向我四肢的鐵環,當身體輕松不少之後,我又一把斬斷了連接在我脖子上的鐵鏈。那半截鐵鏈好似圍脖一般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壓得我脖子生疼。正當我准備徹底把項圈也斬斷的時候,虛走了進來。

  「看來這一覺你睡得不錯,」他頓了一下,有些意味深長。「我也睡得不錯。」

  我當即衝他咆哮:「你去死吧!」

  他的臉上並沒有笑意,只是一閃身來到我的面前,一只手捏住我兩個腕端,另一只手拉住了那半截鎖鏈。「如果我死了,吉田松陽也會死。」

  「那不是廢話嗎?」我嗆聲道,「本來我就是來殺松陽的,在我看來,你和他都一樣。」

  「都一樣?在我看來,你對他和對我的態度完全不一樣。到現在,你甚至都不曾叫過屬於我的名字。」他將鎖鏈拉了起來,我不得不微微踮起腳尖,才能叫脖子不被拽到。我看著他,忽然嗤笑一聲。「虛?這個名字我不想認同。要不是松陽,我根本不會和你產生交集。」

  我忽然發現,我好像不那麼怕他了,原本在他面前,我連站起身來都難,而現在,我居然可以注視著他的眼睛和他吵架。是因為昨天松陽在他身上出現了的原因嗎?「我真的很奇怪,你和松陽明明是一副軀體,繼承了一樣的經歷和記憶,擁有著相同的感覺,可為什麼你們差距那麼大呢?是松陽撫養了我,教會了我許多基本的生存之道,可你卻連怎麼溫柔的擼貓都不會。」

  我等著被一拳打飛,但疼痛遲遲沒有到來。他只是看著我,看著我,然後忽然一松手,任由我掉到了地上。「吉田松陽不會再出現了,我不會允許他再出現了。」

  「但是你殺不了他。」我捂著脖子咳嗆了兩天,挑釁的看著他的背影。「他還等著我去殺了他,連帶著你,一起被我殺死。」

  門被關上了,我又摸著脖子咳了一會兒,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我還沒有表達我要阻止他毀滅地球。嘛,反正遲早都是要做的事,現在不說,以後也有的是機會。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我快餓死了。

  「朧!你在哪?」我穿戴整齊走出這個不熟悉的房間,一路卻沒有找到朧的影子。虛又坐在那裡看書,我走過去,拍拍桌子。「朧在哪?」

  「天照院奈落的首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前兩天他一直陪著我,也沒見他很忙啊。」我抱怨著,咬咬牙,自己邁步進了廚房,開始操刀填飽肚子。

  一連好幾天,我都再沒有見到朧,但是我也不是很無聊,因為虛總有一百種理由讓我和他大打出手。曾經我還吐槽過神威心理扭曲,但和虛一比,神威壓根就是世界頂尖的乖寶寶。我已經完全破罐子破摔了,什麼體虛勞累貓化了容易直接石樂志全拋在腦後,只要能對他出手,在他身上造成傷痕,我就什麼都無所謂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狀態發作的次數比起以往兩個季度加起來都多,虛也就很順理成章的將完全不受控制的我拎上了床。有一天,他在又一次把我鎖在懷裡強行擼貓的時候忽然說了一句:「不知道我的孩子會是怎樣。」我忽然一下記起,在這些天裡,我都忘了吃藥。兩個不死者湊在一起,會搞出什麼怪物?還有我自己還是個孩子呢?我不想要孩子啊!

  我幾乎是一下子毛骨悚然起來,在我的包裹裡一通翻找。可我要是記得帶了藥,我就不會把我發情期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淨了,我又開始暴躁起來,思維飄忽,就連情緒也不穩定起來。

  虛有一天忽然離開了幾個小時,在他離開的時候我在睡覺,等我睡醒的時候,他已經回來了。我之所以知道他出去過,是因為我的脖子上又多了鐵鏈。我暴躁的切斷了它,然後摔門出去,和虛打了一架。

  第二天,我們這裡難得來了一位客人。那時一個禿子,留著小胡子,穿著一身看起來就灰撲撲的衣裳,在看到他手裡那把傘的時候,我一下便反應過來,這是一只夜兔。

  「星海坊主大駕光臨,是因為我殺了春雨的長老,所以想要來為他們復仇?」

  星海坊主!小神樂和神威的爸爸!我瞪大了眼睛,想從他口中得知一點關於神威和小神樂的消息。

  「多虧了你的打擾,叫那個小鬼撿回了一條命。」

  「你的意思是說,神威還沒死?」我的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握緊了拳頭。

  星海坊主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我身上。「那個小鬼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死掉的家伙,話說回來,你是誰?」

  「我的寵物,小黑。」

  「卡古拉醬和神威的朋友,辰羅。」我和虛同時出聲,我皺了一下眉頭,上前幾步。「神威還活著對嗎?」

  「辰羅,真是奇怪的名字。」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沒想到那小子還能有朋友這種東西。他的屍體沒有找到,應該是還活著吧。」

  我大大松了一口氣。「呦哢噠。」眼眶又在發癢,我趕緊眨了幾下眼睛。不能再哭了,最近幾乎天天都在哭,我的淚腺這麼發達嗎?

  「但是,」他的語氣一頓,「他很快就不會活著了。」

  「為什麼?」難道是他受了很重的傷?是有多重的傷才能讓夜兔的天賦都救不回來他?

  「因為我要去解決了他。」

  我瞳孔一縮,咬了咬牙。「你是他的父親。」

  「是啊,但既然他已經想殺了我,我也不能坐以待斃。最保險的做法,就是在他殺掉我之前殺掉他。」

  我不知道神威的過去,我沒興趣過問,他也不會主動給我講。但是,「我不允許。」我上前一步,做出了威脅的態勢。「我不會允許你殺了他。看在你也是卡古拉醬的爸爸的份上,我不會殺了你,但若是你想殺了神威,我一定會阻止你。」

  星海坊主露出了驚奇的神情,「沒想到那小子還能交到肯為他如此賣命的朋友,居然為了他向我星海坊主宣戰。」他大笑了起來,「看來那小子也長進不少,真是跟不上年輕人的步伐了。」他將目光從我身上移開,轉到了我身後的虛身上。「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一句,不要妨礙我的狩獵。」

  虛並沒有回答,我沒有回頭,看不見虛的表情,但星海坊主眯起了眼睛。「看來你是不願意乖乖聽話了。」他的手挪到了傘柄上,朧忽然閃身出現到了他的背後,這是我這些天來第一次見到朧。

  「朧,退下。」朧乖乖的收了手,虛走到我的身後,一只手輕輕搭在了我肩膀上。「我們只是目的地相同,會產生衝突,也在所難免。」

  「哼。」星海坊主哼了一聲,轉身要走,我趕忙出聲:「跟你一道就能見到神威了吧?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虛的手在我的肩膀上收緊,星海坊主的步伐一頓。我忽然冷靜下來,想起我還有發情期沒有完全度過,現在,我就是個巨大的拖油瓶。我放松了身體,軟聲道:「好吧。反正目的地也相同,不過錯開時間到達罷了。」

  星海坊主離開了,朧望向虛,「虛大人,為什麼……」

  「我第一次見到他那樣強大的人,」虛笑了起來,「說不定可以殺了我呢。」

  「那你死定了。」我抖掉虛的手,扭過頭去衝他挑釁一笑。「因為如果他要殺你,我會幫他的。」

  「哦?那還真是令人期待。」他依舊那副氣死人的笑臉,我沒有再理他,幾下躥到了朧的面前。「大師兄,這些天你哪去了?」

  「有很多任務……」他有些搪塞,我注意到他的額頭有汗珠滲出。

  「怎麼了?難道是面對星海坊主的壓力太強了?你待在松陽身邊那麼久了,還沒習慣嗎?」

  他咬著牙慢慢蹲了下去,虛從我們身邊路過時,瞥了他一眼。「看來你身上的血也差不多到極限了啊。」

  原來又是那個不死的血發作了。明明是一樣的血,在我身體裡合適的好似天生,在他的身體裡卻如同一個□□。這就是所謂我之蜜糖,彼之毒藥嗎?我也在他面前蹲了下來,皺起了眉頭。「你要不要……我幫你再換一次血試試?說不定就能獲得新生,就算失敗死掉了,也能早點解脫。」

  「不必、了。」他疼的說話斷斷續續,「我已經起誓,要將這條命給那個人使用殆盡,不能冒險在此白費。如果重獲了新生,之後的也不過是數不過來的死亡。」

  「嗦嘎,」我咬了咬唇,「明明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有趣的事情你都沒經歷過呢。」

  「你已經給我講了許多了,我已經滿足了。」他十分艱難的朝我笑了一下。再強行和他說話,他恐怕會更痛苦,我站起身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忘了告訴他。「松陽還沒死,我見到他了,他還在守護和我的約定,還在等著我去殺了他。現在松陽老師和他的學生們,以及他的寵物都還活著,如果有機會的話,真想搞個同學聚會什麼的啊……」


第100章 戰爭發生時分不清局勢是常有的事

  神威還活著,這是多麼令人振奮的消息。回想起星海坊主的話,聽他的意思,好像神威逃過一劫,還多虧了虛的插手?走到虛的房間門前,我一腳踹開了他的房門。

  「喂,雖然知道你沒有那個意思,還是謝謝你救下了神威。阿裡嘎多呦……虛。」我嘭的一聲甩上了門,聽到虛在裡面低低的笑。

  「呵呵,連道謝也搞得跟尋仇一樣,真是不坦率的家伙。」

  這不是廢話嗎?老子跟你仇大著呢!隨隨便便給我換血,害我幾百年死不了不說還長不大,叫我受了那麼多苦死了那麼多次,有了目標還習得了感情,搞了一堆脆弱的只有一次生命的八嘎作為朋友,然後又因為你的一通窒息操作搞得老子不得不和他們分離還替他們提心吊膽,還想讓我給你一星半點的好臉色?等著有一天我咬斷你的喉嚨,叫你永遠沉睡吧混蛋!

  我癱著臉,手插在口袋裡,踢踏著步子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和虛的打鬥從沒有一天停下過,自從知道了我和他的不死之血是同源之後我就越發放肆起來。雖然他曾給了我真正被殺死的感覺,但我不還是活了過來,元氣滿滿的在和他廝殺嗎?他不死,那麼,我也不會死,不毀滅地球而殺死他的方法光靠待在這艘船上是找不出來的,那還不如趁現在多殺他幾回,趕緊從與他的戰鬥之中變強。

  虛現在好像多了一個抱貓的習慣。每一天,他都會用蠻力將我抱在懷裡,無視我的反抗,只是安詳的看書。有好幾次,我因為太累而直接在他懷裡睡著,然後在睡醒的時候,用咬穿他的脖子來作為我醒了的信號。這家伙根本感覺不到痛,不論傷口多麼猙獰,飆血飆的多麼厲害,他都能笑著看書,等我把他松開。

  我不是沒嘗試過變回貓之後趁一瞬間的空隙趕緊逃開,但是從沒有成功過。他每次都能抓住我,然後張開五指,更加牢固的把我鎖在手心。在那時,因為身子的幼小,我連反抗都做不到,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再去嘗試了。

  如此絕對稱不上順心和平和的日子在定式了一段時間之後終於被打破,在一船的天道眾忽然開始行動時,我一下便明白,我們到目的地了。

  在滿船亂嗅之後,我終於趕在他們出發之前見到了朧。他還是和往常無異的打扮,死灰的臉,看不出情緒的眼睛。我把他攔了下來。「朧,」我順了一口氣,「我希望……這一次的戰鬥會是你最後一次戰鬥。」

  他還是面無表情,我卻好似察覺到了一絲無奈。「別誤會啊,我不是希望你死,這麼說也不對,我是希望你死……豈可休這話怎麼說才他媽能說通啊?總、總之!我希望……你以後不會再經歷更多的死亡了。」

  他看著我,很輕微的笑了一下。「我明白,托您吉言。」我感覺他動了一下,似乎是還有話想說,但那又好像我的錯覺,他只是把鬥笠向下壓了壓,然後就離開了。我注視著他走入一扇門,艙門關上,然後我深吸了一口氣。

  我心中的情緒很奇怪,又希望他死,又不希望他死。我對他的感覺也很奇怪,我又討厭他,又感謝他,還很同情他。感情對我來說一直是很苦手的事情,這樣復雜的感情更是叫我近乎痛苦。松陽說,有些事情可以和朋友商量,可是在這裡我沒有朋友。還是先忍者吧,我也要抓緊時間下船,去找神威才行。

  離開的時候我並沒有向虛彙報,我只是打算去看看神威的狀況,看看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而已。我是遲早要回來的,如果不待在他身邊,我根本不可能做到殺了他。

  我變回了貓,悄悄登上了一艘春雨……不知道是第幾師團的船,我藏在控制室裡,看著他們進入了這顆名為烙陽的星球的大氣層,逐漸下落,直到懸在了一座城市的上空。我以為他們會很快降落的,可他們總是在這飄啊飄的,似乎在等候什麼一般。

  我耐著性子等了一段時間,結果他們還是遲遲不肯下落,終於,在聽到外面的炮擊聲,同時這艘船也好似中彈一般劇烈搖晃起來的時候,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強行切碎了一扇艙門,從艙門旁邊的架子上拿了一套設備,一閉眼跳了下去。

  轟的一聲巨響之後,我一邊咳嗆著,一邊一臉暴躁的將身上的設備扔到了地上。豈可休!哪個人才在他媽逃生通道旁邊的設備架上放火箭炮啊!正常來講不是應該放降落傘嗎?從那麼高的地方落下來,就算是貓也沒辦法安全落地啊!要不是老子不死之身,現在早摔扁了吧!

  這座城裡的氣息和我所熟悉的歌舞伎町很像,卻又一點也不一樣,雖然都是些陌生的氣息,但卻和歌舞伎町一樣,亂七八糟的混雜在一起。空氣中的硝煙味道一陣濃過一陣,還總是有塵土因為炮聲而到處亂飄,正在努力用鼻子尋著神威氣息的我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終於暴躁的看向天上那幾架一直在鳴炮的飛船。都是他們的原因,我的鼻子在這裡都快報廢了啊!

  這一抬頭,我不禁愣了一下。之前沒有注意到,那幾艘戰艦的前頭都朝著一處山崖,似乎想要把什麼東西打下來,而最吸引我注意的是,那艘最大的戰艦,那艘我待了很多天的,屬於虛的戰艦也在朝著那個地方駛去。那裡有什麼東西,正在吸引虛的注意。

  那地方離得太遠,又因為炮擊而騰起一陣陣煙塵,我什麼都看不清。站在這裡瞎猜是什麼都猜不出來的,我把砸進地裡的腳拔了出來,活動一下筋骨,朝那邊飛奔而去。

  沿著山路向上跑實在太慢了,我也沒有那麼多的耐力供我狂奔,我放出爪子,調整成合適的長度,把它們當作攀岩用的鉤子,直接從山壁之上爬了上去。每到達一個山路的斷層,我就會調整一下方向,一路接近了炮擊的目標之處,卻忽然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辰羅桑!」

  我回過頭去,忽然瞪大了雙眼。居然是鬼兵隊的人!他們怎麼會在這!還有他們抬著的擔架上的,那不是高杉嗎?

  我幾步跑了過去,在他身邊蹲了下來。他的表情是那麼安詳,在這樣震得人頭疼的炮火聲中,他卻如同沉浸在深海裡一般,什麼都聽不到。若不是他的氣息還很穩定,我都要以為他已經死了。「高杉?高杉!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扭過頭去,瞪著那個剛剛叫我的人。

  「我們快被逼上絕路了,所以辰羅桑,你有沒有什麼辦法把他……」

  「把他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對吧?」我嫌他說話太慢,打斷了他的話,看著兩頭圍上來的一群長得好像變異了一樣的天人。他們確實是被逼上絕路了啊。雖然直面迎擊這麼多敵人實在不符合貓的作戰套路,但相比之下,我更不希望高杉出事。真是的,當時是誰說他還死不了的?現在在這裡躺著又算什麼?

  我的眼眶有些發紅,我猛地捏了一下掌心,讓疼痛把眼淚憋了回去。我擦了擦他臉上的塵土,從懷中抽出一塊干淨的白布蓋在他臉上。

  「阿諾……辰羅桑,高杉大人還沒死呢。」

  「我知道。」

  「那個,蓋上白布是給死人的……」

  「我知道!總比叫一個傷重不醒的家伙吸太多煙塵把自己嗆死好吧!」我站起身來,朝著前方的敵人亮出了爪子。「跟在我的身後!跑起來!」

  忽然之間,腦中神經一緊,我回過頭去,正好看到有一顆炮彈直直朝我們這邊炸了過來。再跳起將其斬斷已是來不及,我收起爪子,朝高杉猛撲了過去,將他摟在懷裡,擋住了炸彈的衝擊。身下的碎石裂開了,我緊緊抱著他,從控制落了下去。

  在我因為近距離聽到炮擊而嗡嗡作響的耳朵裡,我聽到了熟悉的尖叫。我微微側過頭,剛好看到來島又子驚慌失措的朝我們跑了過來,她身邊的小神樂瞪大了眼睛,藍色的眼睛裡滿是震驚。

  我已經沒多少力氣再把高杉拋向她們了,我所能做的的全部,就是保護好高杉,然後等著來島又子這個腦殘粉下來回收她的老大。我摟住高杉的腰,克制住翻身讓四爪落地的本能,等待著背後疼痛的襲來。

  可那痛感遲遲沒有到來,一個熟悉的氣息包裹住了我,一雙把我不知道扔出去多少次的手抱住了我的腰,一個不知道對我喊過多少次「我餓了,去做飯」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好巧啊,居然在這裡見到你。晉助還沒醒嗎?呀啦呀啦,他也差不多睡夠了吧。」

  「神……」我的嗓音好像被消失了,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我扭過頭去,將頭擱在他的肩膀上,一邊蹭掉了我的眼淚,一邊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氣息。

  「阿拉,怎麼哭了?」他聽起來有點驚訝。

  「我以為你死了。」我從他身上離開,將高杉的頭枕在我的膝蓋上。

  「怎麼可能呢?」他笑了起來,摸了摸我的頭,「不過,能為這種一聽就知道不可能的事為我流淚,我好開心啊,辰羅。我還有點事,沒辦法帶你走,快點從這裡離開吧,在這麼凶殘的戰場,你可能會死哦。」

  這小子是忘了我不死之身嗎?見他轉身就要走,我已經來不及和他吵架,忙喊道:「星海坊主來這裡找你了,他是來殺了你的,你要小心……」

  「那正好,我也是來殺他的。」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我心裡都快急死了。這一家子到底在搞什麼?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為什麼虛會來這裡?為什麼鬼兵隊和神威也在這?還有小神樂怎麼也會出現在這裡?這到底彙集了幾方勢力?他們到底在干嘛?誰到底在打誰,又為什麼而打啊?


第101章 凡事無絕對

  我想追上神威的步伐,可又無法將高杉一個人扔在這裡,來島又子怎麼這麼慢啊?她不是腦殘粉嗎?照顧偶像的大好時機怎麼不趕緊抓緊呢?我心急如焚,尾巴甩得啪啪作響,終於,來島又子一行人氣喘吁吁的出現在了我的視野裡。

  我當即抱起高杉,將他交付給來島又子,然後一把拉住小神樂,朝著神威消失的方向跑了起來。

  「辰羅醬,又子她看起來有話和你說阿魯。」小神樂被我拽著,一個勁的回頭看。

  「肯定又是道謝完了之後再威脅什麼的吧,她的套路我早摸清了。」我頭也不回的跑著,「那種事情怎麼樣都好,問題是追上神威。我見過你老爸了,他說他要殺了神威,剛剛神威又說他也是來殺你老爸的,真是的你們這一家子到底什麼情況啊?」

  小神樂的神色也嚴肅起來。「那剛好,我也是來找他們的。當有家人吵架的時候,剩下的家人就應該負起責任勸架阿魯。」

  「真巧,我也是來勸架的。」

  我們一路跑上了山頂,正好看到神威和星海坊主互相把對方打的倒飛出去。就目前情況而言,雙方勢均力敵,沒人缺胳膊少腿,最多磕破了腦袋擦破點皮。我叫小神樂去拉住神威,我來負責星海坊主,我說過的,如果他想要殺了神威,我一定會阻止他。

  「名字很奇怪的小姑娘,又見面了,沒想到,你居然真的站到了我的面前。」

  「是啊,星海坊主。」我笑了一下,放出了爪子。「畢竟是自己放出來的話,要是不做的話,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辰羅,我不是叫你離開這裡了嗎?」神威在我身後吼道,然後抓住了小神樂的腳,狠狠的扔了出去。

  「你忘了嗎?我是不死的!無論有多強的對手,我都絕不會從戰場上離開!」我衝上前去,朝星海坊主揮下一爪,他舉起傘,架住了我的攻擊。一拳從傘下揮了出來,我忽然變回貓,那只手揮了個空,我勾住傘面,向上躍起,在空中又變了回來,狠狠朝下砸了下去。他的傘面忽然撐開,將我擋住,隨後用力一甩,我在空中翻滾了幾圈,穩穩落在了地上。

  第一輪交鋒結束,我盯著星海坊主的眼睛,滿是戰意,在他的身上,我聞到了愉悅的氣息。在他的眼中,我是個有趣的對手,而在我眼中,他也是。

  我和星海坊主正在准備第二輪交鋒,卻突然同時一頓,望向了山崖之上。神威正向這邊跑過來,聲音裡滿是憤怒。「八嘎!在這裡,你是可以被殺……」

  嘭!

  他的話被巨大的衝擊打斷了,他飛了出去,落在了離小神樂不遠的土地上,狼狽的滾了幾圈。他迅速的爬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方才停留的位置。

  他是被我和星海坊主撞開的,因此,他得已遠離死亡。

  我握住砍入我身體的刀,仰起臉來,朝那雙血紅的眸子一笑。「喂,去死吧。」

  我朝著虛的眼睛揮出一爪,他在半空握住我的手腕,將我從刀上取了下來,扔到了一邊。我在地上滾了幾圈,忽然被人截住,扶了起來。是已經從土裡爬了起來的小神樂。

  我朝虛的方向看去,他已經和星海坊主交起手來。星海坊主的一只機械胳膊已經被斬斷,估計是剛剛為了撞開神威所致。他的反應比我快,而我又在靠前的位置,不然他現在可就不是少了一只胳膊,而是像我這樣,半截身體差點被砍斷了。不過還好,我的四肢都還在。

  「辰羅醬!你沒事吧!」

  「還行……」我疼的有點說不出話來。不知道是這次傷口面積有點太大了還是怎麼的,它愈合的著實有點慢。

  「不是說了叫你離開這裡了嗎!你還來干什麼?在這裡你是會被殺死的!」神威走到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們,他黑洞洞的傘尖對著我的臉,不停的顫抖著。

  小神樂仰起臉來,眼眶通紅。「說什麼呢?辰羅醬是不死之身,她一會兒就沒事了阿魯!」

  「你什麼都不知道!」神威衝小神樂吼道,他盯著我還在流血的傷口,雙目赤紅。「我們的老媽她也曾是不死者,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什麼?媽咪她……」

  誒?等等?什麼情況?小神樂和神威的老媽是不死者?神威怎麼一直沒告訴我?那小神樂和神威沒受影響嗎?不死者也能死嗎?怎麼才能死?要是知道了那種方法的話,我不就能殺了松陽了嗎?

  要不是傷口痛的厲害,我一定有一大堆問題要問。神威盡量簡短說起了他們的媽媽的事,我強行打起精神,仔細的聽著。

  他們的母親江華,是在夜兔母星惶安的阿爾塔納爆發之後適應了的幸存者。和我一樣,她的身體也被進行了改造,只要不離開惶安,她就不會死。星海坊主把她帶離了那個星期,來到了遙遠的,接觸不到惶安散發的阿爾塔納的烙陽,沒有了補給,她的身體開始變得虛弱,在生下小神樂幾年之後死亡。而這一大家子會擰巴成這種情況,也是當時江華重病的原因。

  我一下子便明白了為何當時我說我要回地球的時候,神威雖然滿臉不願意,還是放我回去了;為何當初在聽聞我生病之後,神威的樣子會那麼奇怪,就好像看見我馬上要死了一樣;為何在前幾天,我的傷口沒有很快愈合的時候,虛會給我換血。

  雖然離開地球,我身體內的阿爾塔納也依舊能支撐很久,但在離地球很遠,以至於她發散的阿爾塔納觸及不到的地方,比如這裡,我是可以被殺死的。只要不停的殺死我,不停的逼我再生,那麼在我體內阿爾塔納耗盡之後,我就能徹底的死亡。既然我能被殺死,那麼松陽就也能被殺死!星海坊主也在這裡,這真是天賜的良機!

  我的眼睛亮了起來,心卻好像沉了一下。松陽可以被殺死了!我十年的目標可以達成了!他可以結束他無盡的痛苦了!這都是該高興的事,可比起笑來,我卻更想哭。一直以來,我能毫無顧忌的出手,是因為他是不死的。可當他變成可以殺死的了,我真的還能下手嗎?

  可是,我必須殺了他。松陽還在等著,我的那些八嘎朋友們也在等著,如果我不殺了他,地球就會毀滅,我必須殺了他不可。

  我看向虛,他還在和星海坊主糾纏在一起,刀光閃爍,石塊四處飛濺,那裡除了我這樣擁有不死之身的家伙,剩下的任何人一旦靠近,都有可能因為誤傷而再也回不來。星海坊主的狀態說不上好,他沒有虛那樣的愈合能力,身上已經積累了不少傷口,雖然這樣的傷對於夜兔來說算不得什麼,可要是積的多了,差距拉大,也會搞出大麻煩。

  我身上的傷已經愈合了八成,我一咬牙,站了起來。

  神威將傘橫在我的面前,「你不准過去。」

  「我看起來像是那麼聽話的家伙嗎?」我將手搭在神威的傘上,對他笑了一下。「難得你關心我,但是抱歉,我必須殺了他,不論付出什麼代價。」

  我和小神樂交換了一個眼神,撐在那把傘上的手一用力,從上面翻了過去,緊接著,小神樂對神威揮出一拳,截住了他想阻止我的動作。

  來不及道謝,也無法做出任何活下去的保證,我變回貓咪,朝著戰鬥正酣的二人跑了過去。靈巧的躲過飛來的石塊,在星海坊主退開的空檔,我突然變回人形,朝虛撲了過去。「呦,我來踐行約定了,去死吧,虛!松陽!」

  好快,太快了,所有的思考都已經停止,連呼吸的空檔都嫌浪費,只剩下本能在驅使著四肢,忘卻疼痛,瞄准要害,撲擊,閃躲,穩住身形,再次撲擊。指甲不知劃破了多少次□□,口中的血腥濃的讓我覺得連吸氣都好似吸得血氣。不知道我身上受了多少傷,留了多少血,也不知道虛身上受了多少傷,留了多少血,我所能堅持的這短短兩分鐘不到的高速攻擊,好像有兩個小時那麼長。

  呼吸逐漸變得艱難,四肢好像灌了鉛,我知道,我快堅持不住了。這大概是我能做到的最後一下攻擊了吧。我想著,咬住了虛的腕端,用盡全身力氣,拖慢了他刺向星海坊主的這一刀。虛帶著嘲諷意味的目光瞥向我,朝我的腹部飛起一腳,正在此時,星海坊主的傘砸了下來,虛的胳膊被斬斷,我叼著他的斷臂飛了出去,連地上砸起一連串的塵土,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那半截握著刀的手臂從我口中掉了出來,因為連接著的刀的緣故滾到了視線之外,與此一起掉出我的嘴的,是大量的鮮血。我想,他這一腳,大概又把我的內髒踹碎了。

  大腦裡像是有人在打鼓似的咚咚作響,我知道,那是我脈搏的跳動,除此之外,我聽不見任何聲音。我的神經松弛了下來,才終於意識到四肢百骸之中那細密的如同千萬根小針在刺一般的痛感。我是受了多少傷,才能多到我的愈合能力都跟不上,叫我痛成這個樣子?我不能爬起來看,虛的那一腳不止踹碎了我的內髒,還踹斷了不知道多少根骨頭。

  稀奇的是,明明痛的眼前發黑,我卻還沒有陷入死亡,因而也等不到重生。真是的,趕緊死了然後重生,將我的體力啊傷勢啊全部愈合,然後我就又能繼續和虛戰鬥了啊!光像現在這樣子,躺在這麼爛的一個座位上,看著星海坊主和虛演的動作啞劇,真的很火大啊!老子也是演員啊!

  忽然,我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我身邊發生了異動。有什麼氣息在瘋漲著,可我動不了,看不見是什麼發生了變化。我只看到星海坊主從懷裡掏出了什麼,硬接下虛穿膛而過的一掌,然後一拳捶進了他的左胸膛。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突然之間,虛的身體上冒出了白煙,他倒了下去,站著的是星海坊主。可我,卻沒有產生任何喜悅或者哀傷,我有的,只有驚恐。


第102章 死亡這種事情還是可以降臨的

  那個讓我感受到異動的東西終於出現在了我的視野裡,那是由那半截斷臂而產生的,另一個嶄新的虛。他赤身裸體,半邊身體還沒有附上皮膚,很明顯,他的阿爾塔納用盡了。如果現在有人能刺穿他的心髒,不,再更之前,在他還是個手臂的時候,打斷他的再生,他就可以死亡了!我明明就在他的旁邊,我明明可以殺了他的!只要我不要這麼弱小,只要我能再生的快一點,只要……只要……

  我看著他一步步朝已經力竭跪倒在地的星海坊主走了過去,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動起來!動起來啊!阻止他!

  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我真的跳了起來,撲向他的身後,直指他的側頸。

  他忽然轉過身來,衝我笑了一下,紅色的眸子中滿是憐憫。「我早就說過,你殺不了我。」

  我的攻勢止住了,我低下頭來,視線沿著他的手臂,一直穿過我心髒的刀身。我的雙手無力的落下,我知道,都結束了。這一次,我殺不了他了。

  他將刀拔了出來,我砸在地面上,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靠近星海坊主。「快跑……」我想給他警告,可我幾乎發不出一點聲音。

  阿伏兔替我發出了警告,可是畢竟太遲了,我看到他的刀穿透了他的身體,然後,削去了他僅剩的一條手臂。他撿起已死的虛身上的鬥篷,蓋在自己的身上,又轉回來,走到了我的身邊。

  「哎呀呀,都變回貓了,看來,你的阿爾塔納也不夠用了。」

  「別碰我……」我惡狠狠的盯著他,像拉風箱一樣低吼著。「別碰我!」

  他露出驚訝的表情,「要是不趕快回地球的話,你會死哦。」

  「不用你動手,那只蠢貓我們會負責帶回去!」巨大潔白的狗爪子落在了我的兩側,虛向後跳開,銀桑的身影落在了我的面前。「這家伙的上司說了,因為她的擅離職守,他連排班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所以委托我們萬事屋,無論她在哪,都一定要把她抓回去。委托都已經接了,要是你把她帶回去,銀桑我這邊很難交差啊!」

  「沒關系,她會主動再來找我的。」虛看著我笑了笑,轉身一躍,自崖壁之上離開了這裡。

  「星海坊主他……」

  「自己都成這樣了,還有閑心去管別人?」銀桑在我面前蹲了下來,一只手指點了點我的腦袋。「安心吧,他的命大著呢。新八幾,麻煩你照顧一下他們了。這只蠢貓,連腦袋頂上怎麼都是血啊……」

  新八幾從定春的背上跳了下來,蹲在了我的面前,雙手挑了好幾個角度,都沒辦法下手把我抱起來。估計是我一身密密麻麻的黑毛,又泡在一堆鮮血裡,他看不出來我到底傷到哪了吧。

  「咳咳……趕緊下手吧,不會出現內髒流出來那麼恐怖的場面的。」

  「我也沒想過那麼恐怖的場面啊!」新八幾把我抱了起來,走到星海坊主的身邊,將他的頭枕在自己膝蓋上。

  我耳鳴的厲害,離得稍遠些的聲音就聽不清了。我聽到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然後又是一陣咆哮和吵架,還有打鬥和撞擊的聲音,各種各樣的聲音像是被扔進了榨汁機,一通攪拌,最後出現了類似於乾汁一樣光是看著顏色就令人反胃的東西。*

  「喂,新八幾,到底是誰吼我的名字吼的跟個防空警報一樣啊?我連小睡一會兒都做不到了啊!」

  「喂!別睡啊!千萬別睡啊!睡了可就醒不過來了啊!」

  「無路賽啊就算你們全部死光了宇宙爆炸了老子也能健氣的活著!」可我也知道,現在我體內的阿爾塔納接近枯竭,若是我睡著了,我可能就真的醒不過來了。我必須多和人說幾句話,努力保持清醒才行。我咳嗽了兩聲,繼續用漏風一樣的嗓音說著。「總之不管是誰,讓他別再吵吵了,頭疼。」

  「是神威桑。他在說要從星海坊主手裡搶到最強的名號,還說要是卡古拉醬沒有妨礙他的話他就能保護你了。」

  「那個死小孩不會以為我掛了吧?」我翻了個白眼,「我去叫他閉嘴。」我又咳嗽了兩聲,在新八幾的手心裡努力動了動。「我不會那麼容易就死掉的,在殺掉那家伙之前,我絕對不會死。」

  我差點從新八幾手裡劃出去,他趕緊又把我捧回手心。「不要亂動啊辰羅桑!你都全身是血就別勉強了!銀桑已經過去了,他會叫他閉嘴的啦!」

  「啊,嗦嘎,那就拜托他了,把那個死小孩好好揍一頓,叫他做一個不要大吵大鬧的乖小孩。啊,還有,不要隨便打人不要奴役人不要欺負人,不要動不動把人丟出去,還有,不要吃那麼多。真是的這家伙怎麼毛病這麼多啊?喂!禿子,你到底怎麼教育兒子的?」

  「散養。」

  「你當你養雞呢啊咳咳、咳咳咳……」我一激動,又忍不住咳了起來。「難怪他長歪成了這個樣子,你這麼不負責任,你知道你兒子給我搞了多少事嗎?」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星海坊主也咳了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傷到了肺,「那個臭小子挺在意你的,要不以後,就把他交付給你吧。」

  「不要,讓他自己繼續去當不良吧。不過你要是肯把你女兒交給培養的話,我倒是很歡迎,保證讓她成為宇宙第一美人。喂,新八幾,怎麼了?怎麼全身僵硬了?」

  「……銀桑他……」

  「到底怎麼了?」我聽不清那邊的動靜,視野裡只能看見新八幾胸前的藍白條,我心急起來,又想要爬起來,卻被新八幾壓住。「沒事,沒事。」

  我皺起眉頭來。「你那樣子看起來像沒事?喂,禿子,到底什麼情況?」

  「神威他被夜兔的本能吞噬了。」

  「什麼?」我從新八幾的手上跳了下去,掉到了地面上。我終於看到了他們的樣子,銀桑和阿伏兔被砸進岩壁,小神樂跌倒在地,而神威獰笑著,高高舉起了傘。

  「神威!」我用盡全力喊了出來,跌跌撞撞朝著那邊跑了過去,可沒跑出幾步,就又一次絆倒在了地上。我被新八幾重新抱進了懷裡,這一次,他索性捂住了我的眼睛。

  「你放開我!那樣下去卡古拉醬和銀桑會死的!」

  「可辰羅桑現在這樣過去不僅救不下他們,自己也會死的!」

  「……」我沉默了,狠狠咬住了嘴唇。眼淚又一次落下,為我的擔心,為我對自己弱小而產生的憤怒。不知過了多久,喧鬧聲平歇了,新八幾抬起了捂住我雙眼的手,滿眼是淚。「結束了,辰羅桑,是我們贏了。」

  「……神威,他還好嗎?」

  「嗯,他很好,枕在卡古拉醬的膝頭睡著了。」

  「是嗎,那太好了。」我又一次支起了身體,「帶我過去看看他吧,本來我來這裡,就是打算來看看他的。」

  新八幾把我抱了過去,放在了他的胸前。我發覺他的臉上還有淚痕。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流淚。辛苦你了,神威。我向前走了幾步,伸長脖子,舔淨了他的眼淚,隨後在他的頸側蜷縮了起來,喉嚨裡發出溫和的呼嚕聲。

  我曾經以為,他一輩子都不會需要這樣用作安慰的呼嚕聲的。

  阿伏兔把自己從山體裡扣了出來,晃晃悠悠走到了我們身邊。「團長,你不會就這麼安心的睡了吧?現在可還是在戰場上,還有不少敵人在等著我們呢。」

  「不過是中場休息的打盹罷了,阿伏兔,不要這麼嚴格嘛。」神威睜開了眼睛,把我從身上抱了下來。「早說讓你離開的,你看,快死了吧。」

  「卡古拉醬,對准他的腦袋來一拳。」

  「明明剛剛還在安慰我呢,變臉也變得太快了吧。」神威從小神樂的身上坐了起來,摸了摸我的頭,隨後翻過手來,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指尖沾滿的鮮血。他走到新八幾身邊,將我捧著遞給了他。「殘念,雖然很想帶她走,但她這個樣子,若是再不回地球,恐怕就該死了吧。難得找到這麼合心意的玩具,壞掉了我會很困擾的,你們要小心一點,別讓她死了啊。」

  「豈可休!在你眼裡我是玩具來著嗎?你就說是廚娘我也能接受一點啊!神威你等著!等我恢復了我絕對要打爆你狗頭!」我撐在新八幾手掌上,對著他暴躁的大吼。他笑著,背對著我擺了擺手,和阿伏兔,還有一群海盜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我忽然感到了一種無法抵抗的疲累。不行,好像真的撐不住了……我腳一軟,癱倒在了新八幾手裡。

  「辰羅!」

  「辰羅桑!」

  「辰羅醬你沒事吧!」

  「喂!辰羅!你振作一點!」

  「無路賽啊不是說過幾次就算你們都死光了我也會好好活著了嗎?安心吧,我一點要死的感覺都沒有,讓我休息一會兒,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我費力的眨著眼,不幾下,眼睛就睜不開了。

  在遠處的樹林裡,朧倒在了高杉晉助的刀下。將關於虛的一切告訴了高杉晉助之後,他忽然想起點什麼,笑了一下。「抱歉啊高杉晉助,在那個時候,我捅了你一刀。」像是自嘲一般,他輕笑了一聲。「呵,別驚訝,這不是我想說的,是一只小貓要求我說的。松下私塾,還真是培養出了些有趣的家伙啊……」

  他望著天空,回想起她今天送他時的話。她的願望實現了,他感覺,這就是他最後一次死亡了。在最後的時光裡,居然還能遇到一只那樣傻乎乎的貓,讓他感受到了一點久違的快樂,他已經很滿足了。有她在的話,那個人也一定不會再寂寞了吧。交給她吧,說不定,她真的能拯救他……唯一的遺憾就是……他還從來沒有……摸摸她的頭啊……

  作者有話要說:

  乾汁,看過網王的應該都知道,事乾貞治那什麼配方都敢往裡加的黑暗料理,不論顏色,氣味,還有口感都令人一言難盡,喝了幾乎想要升天。順便一提,那玩意我還玩過,不過沒那麼變態,就只是些調味品加上商店裡的飲料,沒中藥難喝,但我拉肚子了。


第103章 戰爭過後

  我睜開眼睛,看著金屬光澤的天花板,只覺得全身哪哪都疼。「水……」

  「辰羅殿,你醒了!」床邊一動,緊接著,我被扶了起來,一只手捧著一杯水遞到了我的面前。我試圖自己去接,可是手上纏滿了繃帶,還痛的要死,我只好湊上前去,就著他的手將水喝了下去。

  「辰羅殿,感覺怎麼樣?」

  「全身都疼。」我擠了擠眉心,他便伸出手來,幫我揉了揉太陽穴。「我睡了多久?我怎麼變回人形了?現在情況怎麼樣?」

  「還能邏輯清晰的問這麼多問題,看來是狀態還不錯了。」他笑了起來,我也忍不住笑了。總感覺,這張蠢臉已經好久不見了,我還以為我再也不會見到他了呢。

  「你睡了三天,現在應該是第三天的晚上。本來銀時他們帶你回來的時候,你連呼吸都好像停止了,身上的傷口還在不停流血。可因為貓的身體太小,我們連該怎麼包扎都不知道,甚至有人提議要不要把你的毛都剃掉。」

  「誰!誰提出的動我的毛的!誰要是敢動我的毛,我絕對要把他薅成條形碼!」

  「是銀時那小子。」桂笑了起來,摸摸我的頭發。「像他那樣那麼邋裡邋遢的天然卷是不會明白的,但同為黑長直的我很能理解你,辰羅殿。當時你明明還在瀕死狀態,一聽他提議剃毛,忽然就變回了人形。我們給你做了包扎,帶上了呼吸機,直到一天之前,你才從裡面被送出來,由傷勢不太重的人輪流看護。」

  「本來想抓緊時間送你回地球的,但是傷員過多,船的數量又不夠,無法啟程。不過現在,這顆星球是安全的,戰鬥結束了,敵人都撤離了。我們會盡快調整,把你送回地球。leader已經和我們說了,關於阿爾塔納的事。」

  「嗯。」我垂下了眸子,看著自己一身的繃帶。兩只胳膊上幾乎是纏滿了,連手指和指甲都沒有放過,胸前連一寸肉都沒有露出來,腹部纏了兩圈,腿上纏的也挺多,不過相比起其他地方,它們算是露肉露的多的了。額頭上也纏了好幾圈,細數下來,也就臉上還沒給我纏滿繃帶了。「習慣了不死之身,忽然叫我受這麼重的傷,總感覺很不適應啊。」

  「所以辰羅殿,以後不要再仗著不死之身,就那麼不顧及自己,去做那麼危險的事了。」桂認真的看著我,我眨了眨眼,嘆了口氣。「不死之身不就是該去做最危險的事嗎?難道讓你們這些只有一次生命的凡人去做?萬一真死了怎麼辦?該使用不死之身的時候,就好好去用嘛,很便利的。」

  他看了我很久,忽然把我抱在了懷中。我垂下眸子,又嘆了口氣。感情太細膩果然不是好事,人類會因為其喪失正確判斷的能力,而我,也曾被復雜的感情壓到崩潰。

  「還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講給我聽聽吧。」我想岔開話題,叫氣氛輕松一點,他卻看著我,欲言又止。「怎麼了?」我好奇到。

  「辰羅殿……在聽到這個消息時,你不要太傷心。」

  「嗯。」難道是什麼人在這場戰爭中死了嗎?

  「你的孩子……沒了。」

  ……等等?有什麼東西不對吧!孩子?誒?我的?誒!我的孩子?!!我上哪來孩子去啊!

  「你你你你說什、什麼?!你再說一次?」

  他用一種充滿關切和哀傷的眼神看著我,一只手環過我背後,扶住了我的肩膀。「辰羅殿,你流產了。」

  「誒?怎麼可能!」我下意識的反駁,但是忽然又想起了,和虛做了之後,因為沒帶藥品,我確實沒有吃藥。誒——!馬薩卡!這才過去多久啊!半個多月?二十幾天?等等,我只知道人是懷胎十月的,可是貓是多久啊?天啊!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我是個假貓吧!

  我僵硬的轉過脖子,一臉青灰的看向桂。「貓的孕期是多久?」

  「兩個月左右。」

  這他媽過去這麼久了啊!三分之一的時間都過去了啊!我說我怎麼最近傷口愈合的慢的要死,合著能力都給分出去了啊!話說我的體型完全沒有改變,難道是因為時間還短?不管怎麼樣,已經沒有了就太好了,我還沒有准備好有幼崽,更不用說是那家伙的幼崽,就算是松陽的幼崽我也不想要。謝天謝地,我這一回瀕死總算做了點好事。

  「辰羅殿好像松了一口氣?」

  「啊,是啊。」我懶懶的將身子靠在桂的手臂上,「那是那個家伙的幼崽,沒有了正好,不知道生出來會是什麼東西。萬一又是不死之身,那豈不是亂套了。話說回來,那小東西長什麼樣?你們看清了嗎?」

  「沒有,只是一灘血。」

  「拜托,我被帶回來的時候本身就渾身都在飆血啊!那種東西彙集成一灘什麼的很容易的吧!說不定根本不是什麼流產啊!你們到底是怎麼得出這種結論的?」

  「是辰馬那邊船上的歐巴桑說的,她說她接生過很多孩子不會錯的。」

  「歐巴桑說什麼你們就信啊!那歐巴桑見過不死之身嗎?見過被傷到這種地步的母貓嗎?拜托動動腦子好嗎?不要隨隨便便就說出這麼嚇人的消息啊!我心髒剛剛被捅穿經不起刺激的啊!」若不是被纏的像個木乃伊,我真是想要給他幾拳來發泄憤怒。想想也是,松陽的大腦裡有那麼多關於醫學的知識,把脈什麼的也完全做得到。發情期過後那些天裡我們接觸過那麼多次,又是打架又是強抱(沒打錯字)的,他從來沒提過這一茬。

  我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笑笑,「結果,我們壓根不知道那個小東西到底存沒存在過。」

  「抱歉啊,我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太震驚了,完全忘了再求證一下。」

  我靠在桂的身上,纏的好像棒槌一樣的手壓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真是好奇,我這種存在到底能生出什麼樣的幼崽來。不死之身會被繼承嗎?啊,小神樂他們就是普通的夜兔和不死的夜兔的孩子,完全正常,看來這個應該沒有影響。那會是貓嗎?還是人?還是干脆變成天人一樣奇怪的東西?」

  他的手壓在了我的棒槌之上,我扭過頭去看著他。「你眼裡那是什麼光啊?好惡心啊喂!」

  「NTR之光。」

  「……你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我這邊可是很正常很純潔的好奇心啊!」

  「我這邊也是很正常很單純的好奇心。」他一副正直極了的樣子,可我卻能嗅出來他躁動的氣息,他想的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對著那張一本正經的臉,我真是連怎麼吐槽都不知道。

  我嘆了口氣,重新靠在了他的身上,這一次稍微動了動,挑了個更舒服的位置。「別鬧,我都折騰累了。感覺這會兒傷口不是那麼痛了,我睡一會兒,你身上好暖和,借我靠一會兒吧,等我睡著了,你再把我放回去就行。」

  桂輕輕應了聲好,手搭在我的頭發上,一下又一下輕柔的撫摸著。不一會兒,我就又睡著了。

  等再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大亮了。耳邊有兩個聲音正在爭吵,還有一堆聲音在七嘴八舌的說話,感覺這小小一間屋子裡足足塞進了十幾號人。我睜開眼睛,「你們好吵啊。」

  「看吧銀時!辰羅殿都嫌你吵了!」

  「假發你還好意思說!你剛剛的聲音就比我小了嗎?要不是到了換班的時候你還死活不撒手,我們能吵起來嗎?」

  「無路賽啊銀醬,要說換班時間的話,現在應該是我來陪辰羅醬了阿魯。」

  「要說換班的話,我的負責時間段應該是兩小時前,但是為了打著歪主意的船長拖回去,所以不得不離開。」

  「好過分啊陸奧!我也是想要好好的看護辰羅醬的,就像假發一樣,對吧假發?」

  「不是假發是桂!阪本辰馬,你居然對辰羅殿懷著這樣下流的心思!不可原諒!」

  「你到底懷著怎樣下流的心思啊!你才是最不可原諒的吧喂!」

  「我也是沒有辦法,因為昨天辰羅殿在睡著之前說我身上很暖和,拜托我抱著她別松手。」

  「阿諾,我說的是等我睡著了你就可以把我放回去了,抱了一晚上了,你不累嗎?人形可比貓形重多了。」

  「不累!完全不累!武士是不會介意這一點重量的!」

  「那你一晚上應該沒睡吧,不困嗎?」

  「不困!完全不困!武士怎麼能只熬一夜就嫌困呢!」

  「你那黑眼圈和紅血絲是想騙誰啊!」

  「總之假發你就先放手吧,辰羅她剛剛流產是需要好好休息的,你留在這只會打擾她……」

  「我沒流產!」我打斷了銀桑的話,「你們誰都沒檢驗,只聽歐巴桑一家之言就這麼決斷,那一攤血或許只是從我身上的哪個傷口流下來的也說不定。總之,我們誰都不確定我到底有沒有過幼崽,就不要再那麼肯定的說我流產這件事了吧……總感覺好別扭。」

  「喂,怎麼辦?趁她脆弱的時候攻破她的心房這一招不奏效啊!」

  「別著急銀醬,同為少女的我一定能想到好辦法,讓辰羅醬正是成為萬事屋的一員阿魯!」

  銀桑和小神樂在床腳縮成一團,小聲交流著悄悄話,看著那一頭卷毛,我忽然響起還有點事沒做。

  「桂,把我放下吧。陸奧桑,我手指上的繃帶可以拆開了嗎?」

  「應該可以了吧,當初會纏上,只是因為指甲縫隙有些出血,現在應該已經愈合了。」她走上前來,利落的幫我解開繃帶,露出了已經恢復光滑白皙的十指。我活動了一下手指,忽然對著銀桑一笑。

  「銀桑,過來一下。」

  「干嘛?」

  「哎呀過來一下嘛。」我故意用那種細細的語調說話,翹起的尾音勾的我自己一身雞皮疙瘩。

  他別別扭扭的走了過來,我招招手,「蹲下蹲下。」他蹲了下來,頭正好在我胸前的位置。我雙手輕輕搭在了他的頭頂上,然後,忽然用力。

  「你個混蛋居然想要剃光我的毛!你知不知道皮毛對於野獸多重要啊!信不信我把你薅成條形碼讓你感受一下毛發的重要性啊!」

  「啊痛痛痛!放手啊辰羅!為什麼從瀕死狀態搶救回來的家伙會有這麼大力氣啊!辰羅桑!辰羅SAMA!銀桑的毛囊在哀嚎!啊!頭發要掉了!要掉了!」

  「條形碼什麼的根本不夠教訓,干脆薅禿吧,讓他好好感受一下頭發的重要性。」

  「太惡毒了星海坊主!不要把你對於毛囊的憤怒施加在我身上啊!銀桑還年輕!還不想這麼早脫發啊!啊啊啊救命啊!」


第104章 見字如面

  小神樂推著我的輪椅,一路走到了整裝待發星海坊主面前。

  我抬起頭來仰視著他,面露遺憾。「如果不是我的身體真的經不起再折騰了,我還真想跟你一道去。禿子,記得撿一塊足夠尖足夠大的晶石啊,足夠狠狠刺穿那家伙的心髒的那種。」

  「就算你現在沒有受傷,我也不會帶你去的。」他笑了一下,「去接觸異星的阿爾塔納,就算是我也沒有辦法保護你不受侵擾報廢。到時候,神威那小子大概就真的不會放過我了。辰羅啊,我看那小子挺聽你的話的,我是管不了他了,他的後半生以後交給你來管怎麼樣」

  「我才不要。我都自由自在活了幾百年了,你居然讓我去帶小孩,還是那麼凶殘一個不良少年想想年齡差吧星海坊主,多多體諒老年人啊。」

  「喂,禿子,那家伙我可早早就預訂了,中途插隊可不行。」

  「銀醬說得對阿魯!辰羅醬未來一定是我們萬事屋的!」

  大概是傷害的我連鼻子都不好使了吧,我居然根本沒有察覺銀桑是什麼時候來的。

  「卡古拉醬!你居然胳膊肘子往外拐!爸爸要傷心了!還有你小子,拐跑了我的寶貝女兒,現在還想把另一個可能成為我女兒的家伙也搶走嗎?做人可不要這麼貪心啊!」

  「誰要做你女兒了啊禿子!我的年齡在場所有人加起來都大好嗎!」我嘆了口氣,「而且……這場戰爭之後,我還能不能活著都難說。所以以後什麼的,就不要這麼早就開始臆想了吧。」

  在星海坊主離開了很久之後,還是沒有人說話。我們只是呆呆地望著窗外的烙陽景色,風掛過,卷起滿地塵土,隨後陰雲聚集,將不老實的塵土全部砸在了地上。

  沉默一直到桂走進來時才被打破。「辰羅殿,有你的信件,是……高杉那家伙發來的。」

  「高杉」我有些驚訝,「他不是還重傷昏迷不醒嗎?」

  銀桑撇了撇嘴角。「嘁,他是那種躺的住的人嗎?在你還沒和虛那家伙打起來的時候,他就精神滿滿的在春雨集團之間大鬧起來了。」

  「那看來是沒什麼事了,太好了,我還在擔心他呢。」

  「那個瘋子還值得你去擔心」銀桑一臉的嫌棄。

  我笑了一下,「嘿嘿,說出來可能有點不可思議,但是很奇異的是,我覺得我理解他。我嗅的到他的痛苦,不僅如此,就在前些日子,我還感覺到了。在松陽真的打算殺了你們的時候,我感受到了我的世界坍塌的痛苦,他將刀捅進我的心髒將我釘在了甲板上,我心中的獸性爆發了。那個時候,我什麼都聽不懂了,只想著一定要將我身上的,心裡的痛全部都要發泄掉才可以,甚至不顧傷勢和距離想要從甲板上跳過去。還好那時候我死了一次,也冷靜了下來,不然的話……」

  「我知道,高杉的情感一定比我復雜的多,我的情感沒辦法細膩到人類那種程度,但那種痛苦……應該是和他一樣的吧。高杉或許早就知道了我的痛苦,所以他才一直堅持想要把我策反到鬼兵隊吧。這封信說不定寫的又是來勸我加入他的隊伍。」

  「不,我覺得不是。雖然確實寫了要你加入鬼兵隊,但是重點完全不是那個。」銀桑拿著信件,高舉在頭頂,在我夠不到的位置抖了抖。

  「喂!誰叫你拆了那是寫給我的吧!」

  「銀醬我看看我看看!啊,真的!雖然寫了叫辰羅醬加入鬼兵隊,但是感覺不像是作為普通隊員也不是普通干部,倒像是走親近關系後門的干部阿魯!」

  「什麼高杉那個混蛋!居然走了辰羅殿的後門!連我都還沒有……」

  「誰也沒說過那種話好嗎!」我把瞪人的目光從銀桑轉到桂這邊。

  「信積拉奶……馬薩卡…是辰羅殿走了高杉的後……」

  「你的耳朵到底是怎麼長的才能聽成這樣啊!都說了那是給我的信了,趕緊還給我啊!」

  我在輪椅上坐直了身子,伸出手去夠那封信,手還沒有舉過肩膀的高度,就忍不住倒抽一口氣,疼得滿臉是汗,渾身顫抖。

  「辰羅!」

  「辰羅殿!」

  「辰羅醬!」

  他們齊齊松開那張紙,圍在了我的身邊,想扶住我,卻又不知道該碰什麼地方。也是,我身上的繃帶數量自從被救回來之後,就沒有減少多少。

  體內所剩不多的阿爾塔納在治愈了破裂的心髒之後,也就還能維持我的生命,早已習慣依賴阿爾塔納能量的身體自己的愈合能力已經很弱,我身上的大小傷口幾乎沒有一個愈合,甚至有些傷口已經開始腐爛。這還是在有不錯的醫療條件的情況之下,若是沒有消毒用品和抗生素,我的狀況恐怕更糟。

  桂看著我又被染紅了的繃帶,面色嚴峻。「我去和辰馬說一下,最晚明天,必須出發回地球了。」

  「別那麼緊張嘛,我死不了。」我笑了笑,「不管腐爛到了什麼地步,只要一接觸到地球上的阿爾塔納,我要不了幾秒就能復生了。」

  他們沉默了幾秒,小神樂忽然跑到我身後,握住了輪椅的把手。「辰羅醬,我送你回房間休息。」

  「等等等等!我的信!啊!誰在上面踩了一腳是銀桑還是假發」

  「看這個鞋印的大小,應該是卡古拉那家伙沒……」

  「啊!原來是銀桑啊!卡古拉醬!打他!」

  「喂!你是選擇性耳聾嗎!」

  信拿到了我手裡,手感極佳的白紙,賞心悅目的毛筆字,一只灰灰的腳印卻將整體的美感都破壞了。我嘆了口氣。「看來要花店力氣才能把這個腳印擦掉了。」

  桂並不同意的搖搖頭。「這種東西不需要擦掉。」

  「被印上腳印的信更適合他那張看著就想印一個腳印的臉。」銀桑煞有介事的點頭附和。

  我瞪了他們一眼,「你倆看高杉不爽,我可沒有。我還是第一次收到信這種東西呢,得好好保存著。」

  「那辰羅醬,我連幫你把它擦干淨阿魯!」

  小神樂伸手就要來拿,被我攔住了。「你的力氣太大啦,要是交給你的話,我恐怕只能拿到擦碎的紙屑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可你的手…」

  「我可不會連這點痛都忍不了。」

  「把那東西保存那麼好做什麼?當定情信物嗎?」銀桑一臉不郁,從眼角瞥著我。

  「不,我要拿去給來島又子看。」

  「誰」

  「來島又子,鬼兵隊的紅色彈丸,她是高杉的腦殘粉。」我的眼前浮現出了她生氣的對我跺腳的模樣,那樣子不論看多少次,我都覺得好可愛好有意思。「真期待她拿槍對著我最後又不服氣的把槍收回去啊……」

  「……」

  「……」

  「我都不知道,辰羅醬居然還有這樣的興趣阿魯。」

  「是真的很可愛好嘛!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啊!」

  我的房間被布置的和醫院一模一樣,有一個滑桌架在床上。我把桌子拉到身前,開始一字一句看起了高杉給的信。他平時的字還要更狂放一點,大概是為了照顧我這半吊子的識字水平,他特地收斂了一些。真想不到,他還有這樣細節之處的溫柔。

  信裡不過是感謝了我在他昏迷的時候幫了他,然後又說我做了多余的事情,叫朧在快要咽氣之前,還聽我的話,很蠢的向他道歉。最後好像是例行公事一樣的說,無論何時,鬼兵隊的大門一直向我打開,歡迎我成為他隊伍裡的一員,歡迎我…留在他的身邊。

  我啪的一下把信壓在桌上,莫名覺得有點害羞,我好像聽到他在我耳畔親口說著,溫熱的呼吸打在我耳尖,熏紅一大片皮膚。我甚至覺得,我的耳朵被舔了一下。

  喂喂喂冷靜啊我自己!我在腦補些什麼玩意啊!他並沒有說什麼讓人害羞的話啊!而且他還在不知道多遠的太空裡飄著呢!馬薩卡…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見字如面

  直到冷靜下來,我才又拿起了信紙,看到了關於朧的那條消息。我想起了他的身影,明明是我沒有好感的家伙,我卻感謝了他,並使出渾身解數把他逗笑了。太好了,現在,他的痛苦終於結束了。

  我的心裡有些難過,我抓起橡皮,咬住唇角,一下又一下擦拭起小神樂留下的腳印來。胳膊上的疼痛感襲來,我的眼前蒙上了一層水霧。

  看來,我真是高估了自己忍痛的能力,才這一點皮肉痛,我就快哭出來了。

  飛船行駛了近半個月,隨著與地球距離的接近,我的傷也開始愈合了起來。就在今天,我終於拆掉了胸前的繃帶,換回了普通的內衣。雖然不是沒在胸口纏過繃帶,但是一連纏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現在只覺得,還是內衣舒服。

  可比起得知的壞消息,這一點微不足道的好事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了。我已經擺脫了輪椅,靠雙腿走到了會議室,除了普通的船員,幾乎全員到齊。

  陸奧桑清了清嗓子。「虛開始動手了,雖然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但是他引爆了許多星球上的阿爾塔納。那些從爆炸之中生還的天人們集結了起來,組成了解放大軍,朝地球集結。他是想毀滅地球。」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氣,除了我。我是早知道這件事的,可除了知道這件事,知道這件事起因,我什麼都不知道。在我和他待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他除了和春雨進行了會談之外什麼也沒干。他的痛苦和仇恨已經積郁多年,這個計劃是從何時開始實施的,其步驟又是如何,我們無從得知。但無論如何,我,我們,都必須阻止他。


第105章 瓦解鬥志的方式多種多樣

  那次會議決定,將在場的人分為兩撥,萬事屋一行去負責地面上的情況,快援隊和桂帶領的攘夷志士們與一橋喜喜,不,現在該叫他德川喜喜了,前往解放大軍總指揮部請求和談。因為我的身體還沒完全痊愈,我被強制性劃分進了萬事屋一行,不過我是無所謂的,哪邊能遇上虛,我就去哪邊。

  一落地,我就感覺我的傷已經全部愈合。我久違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在地面上來回躥了幾下,活動筋骨。

  江戶已經大變了模樣,周圍一片亂七八糟,人心惶惶。看到有天人在飯館裡搗亂,忍不住啐了一口。「垃圾,真當這裡沒人管理了」

  「那你去管管唄。」銀桑軟綿綿的朝我瞥了一眼。「你現在可是唯一一個留在江戶的真選組成員了,怎麼樣,要不要趁現在做做無薪加班,這樣你的上司說不定就能原諒你擅離職守,不告而別了。」

  「那恐怕有點困難。」我扭了扭脖子,「我只做過監察和暗殺,除此之外也就是裝模作樣巡邏訓練,對於規則啊法律啊一概不知,沒辦法給他們定罪啊。」我看著那群搗亂的家伙,忽然笑了一下。「不過,現在這種狀況,規則法律什麼的已經不存在了吧,那就全員,一律死罪好了。」

  「原來你以前的巡邏都是裝模作樣啊,我知道了,我不會對土方那家伙打小報告的。記得找個偏僻的地方再下手,別叫有人說有暴民反抗,隨便挑起爭端。」

  「真不愧是參加過戰爭的人,想的真周全。」

  得了我的誇獎,他並不見得開心,只是拍了拍我的腦袋。「動完手記得去萬事屋找我們,限時今天午時,過時不候。」

  「不。」我把他的手從頭上拿了下來,目光在三人臉上環視一圈,最後又和銀桑對上。「我要去找虛。在地球上,我殺不死他,他也殺不死我,如果我在他身邊的話,應該能做到在一定程度上牽制他。」說著,我有些自嘲的一笑。「雖然估計做不了多好,但聊勝於無嘛。」

  「八嘎。」銀桑又強行在我頭上揉了一下,「成語用的比我都好,看來曾經你也挺認真的學習了嘛。」在留下這樣一句莫明其妙的話之後,他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小神樂一臉難過的拉著我,新八幾看起來想要說什麼,我把小神樂往他身前一推。「快走吧,銀桑都快走沒影了。」

  幾個鬧事的天人被我解決在了死巷子裡,用幾個沙袋堆了堆。為了之後的行事方便,我變回了貓,開始四下嗅起了虛的味道。

  接下來的好幾天裡,我穿梭於江戶各處,明明跑動的距離比起巡邏之時長了不知多少,我卻一點都不覺得累。我好像被注射了興奮劑,不知何為疲乏,何為飢餓,何為困倦,我只想把我閑來無事在飛船上想到的辦法告訴虛,也告訴松陽,雖然那個方法聽起來很傻,但如果他肯照做,那麼,他將不再作為這世界的威脅,銀桑他們也會輕松許多。

  這些天裡,虛和烏鴉的氣息總是斷斷續續的出現又消失,直到今天,我忽然嗅到了一股濃烈的氣息,正混著鹹鹹的海風吹到我這裡。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我心頭一緊,趕忙朝著那個方向飛奔趕去。

  在路上,我意外的看到了今井信女,在她的身邊,還跟著銀桑他們。

  「看來你也追查到這個地方來了。」她躲在一個集裝箱之後,我跳到她面前與她看向同一個方向,面容嚴峻。「虛的血液傳播開了。」

  「什麼!」

  「我說我這幾天怎麼被搞得團團轉,他為什麼出現在那麼零碎的地方。他大概是把自己的血分給了天道眾的其他人,干擾了我的嗅覺。但這不是最棘手的,現在,那些普通的人類在短時間內,也是不死者。」空氣中開始混合著濃烈的血氣,我暴躁的甩了甩尾巴,「這裡交給我吧,你們先離開。」

  「你?這裡不僅有天道眾,有虛,還有設備先進的解放大軍,你還讓我們離開?」

  「那還能怎麼辦?」我扭頭衝今井信女嗆聲,「我知道我對付不了他們,可我是不死的,可你們不是啊!不明白嗎?我希望你們活著!」

  「他們一個都別想活著。」

  我猛撲向今井信女和萬事屋三人,剛剛我們躲避的集裝箱已經碎成齏粉,奈落三羽之中的最後一羽,柩,正將綁在他手上的刀□□。虛在離我們不遠的高處站著,笑著看著我們。我從他們身上跳了起來,猛地撲向柩。論短時間內出擊的速度,幾乎沒有人類比的上我,柩的身上被我劃開了三道巨大的血痕,他跪倒在地,又慢慢地爬起來。

  「快逃!」我和柩纏鬥在一起,空氣中的血腥氣開始濃了起來,在兩側高大的鐵皮箱上,開始有天道眾在聚集。

  「我不是說了嗎,小黑,他們一個都別想活著。」

  聲音從身後傳來,我精神一緊,忙向一邊側開身去。柩的刀劃開我胳膊上的皮肉,我的肋骨挨了一掌,被打飛出去,將一個鐵皮箱砸出了一個深坑。

  在尖銳的耳鳴之中我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朦朧的視野裡,我看到虛一步步朝我靠近。在視線的角落,那幾個八嘎在擔憂的看著我。

  不是叫他們逃了嗎!

  我猛地起身,破壞起了周圍的鐵皮箱。這樣的地形劣勢少一點,銀桑他們逃脫的可能性就大一點。我的手腕被拉住了,隨後被蠻力拉到脫臼。我慘叫一聲,腰被人從後攬住。虛抱著我,躍上了其他還沒有被破壞的鐵皮箱,從高處俯瞰著打成一團的人群。

  他的手收緊,將我緊緊鎖在他的懷裡,任由我怎麼掙扎踢打,也不能脫開分毫。我脫臼的手腕被他握在手心,輕柔的撫摸著,力道那麼溫柔,就好像剛剛傷害我的不是他一樣。我的臉卡在他的肩膀上,視野裡只有碼頭上遍地的橫屍。我想回頭去看看戰況,卻只能聽到亂七八糟的打鬥聲,心隨著那一下下沉悶的擊打聲和刀鋒相碰的叮當聲而顫抖。

  「看來他們還是挺能打的,快要跑掉了呢。」虛在我的耳側輕柔的解說著戰況。我稍稍松了一口氣,可還沒等我這口氣吐干淨,他便又說道,「啊啦,那個叫阪田銀時的男人,似乎還在朝這邊衝過來。你說,他是想救你,還是想殺我,又或者兩者兼有?」他摩梭著我手腕的手放開了,伸向了他腰間的刀。

  那個八嘎!我在心裡罵了一聲,忍住斷裂的肋骨傳來的疼痛,拼盡全力側過身去,朝著視角內出現一抹銀白的地方飛起一腳。一股衝擊力從腳底傳來,看來,我確實是踢中他了。我和虛被撞得倒在了鐵皮箱上,他去握刀的手收了回來,帶著贊賞的意味摸了摸我的頭。

  「做的好,小黑,他的最後一絲鬥志也被你擊潰了。」他睜開眼睛看著我,我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天空中數以百計的飛船的倒影,他們無一例外,都染上了他眼中不詳的紅光。他眯起眼睛笑了。「很快,他們就都會死了。」

  「什……」

  嘭!

  有一艘飛船開炮了,碎石四射,我和虛所在的鐵皮箱被炸碎,我自己也被巨大的衝擊波震入了短期的昏迷。

  不過幾分鐘之後,我就醒了過來,周圍只剩下了遍地的殘骸,除了飛船,碎片和如同馬蜂一樣湧出的天人,我什麼都看不見。虛一只沒有松開我,他拍了拍我的頭。「別找了,他們不在這裡,你看不到他們死時的情形了。」他指引著我看向飛船停泊的方向,舉起手指,一個個指點起來。

  「這是朗星的飛船,他們的人擅長突擊,配備有最新的武器。」

  「這是陽德星的飛船,和你很像,是一些人形行走的大貓,擅長潛伏和暗殺。」

  「這些是茶吉尼人,擁有鋼鐵破壞機的稱呼,一錘下去,不論多麼堅固的城牆,都會在一瞬之間被破壞吧。」

  「看到那些纏滿了繃帶的淡藍色皮膚的人了嗎?他們就是辰羅,和你現在的怪名字一樣。他們最擅長團隊作戰,只要付錢,他們什麼都做的了。」

  「快看那邊,那些長者四足的漆黑的炮台,那是T星人最稱手的兵器,無論什麼地形都能攀登,估計很快就能將這座城市踏平了吧。」

  「還有那些……」

  他的聲音很溫柔,講解的很耐心,好像在全身心投入這場教學似的。我的心髒絞痛起來,眼淚滑了下來。「為什麼?」我怒視著他。「為什麼你要模仿松陽的樣子給我說這些!」松陽曾將我托在肩膀上,告訴我這叫櫻花,那叫柳樹,這是他的私塾的牌匾,上面寫著的字叫松下村塾。他告訴了我這個世界的美好,教會了我生命之中蘊含的奇妙。可是虛,他又在告訴我什麼?告訴我這顆星球將被什麼所踏平,我們的敵人多麼強力,我們的反抗不可能勝利!他想讓我失去我之前所有的信念,他想讓我喪失鬥志,與他一起墜入絕望!

  聽到我的質問,他好像聽到了什麼好消息一樣,笑得更加開心。「模仿?你在說什麼呀,我們從一開始,不就是一個人嗎。」

  可為什麼你們兩個的感情會如此天差地別!我忽然失聲痛哭起來,渾身顫抖。他將我攬進懷裡,將我的頭壓在他的肩膀上,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我的頭發。我忽然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幾乎是哀求道:「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好不好?」

  他好像很驚訝。「什麼?」

  我幾乎哽咽地說不利索話。「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去一個宇宙另一邊的星球,在那裡接觸不到地球的阿爾塔納,我們很快就會變成普通的人和貓。不論你想是被殺死還是想自然老死,我都會陪著你,我向你保證,在你死掉之前,我絕對不會先死,所以求你,不要再去迫害他們了好嗎!求你了!」我的眼淚大滴大滴的掉了出來,我幾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是為了求情才說出這些話的?」他臉上的笑意消失了。

  我拼命搖頭,這是我知道在遠離地球時我也會很普通的傷重不愈時想到的,我一直在期盼在回到地球上趕緊告訴他,如果不靠星海坊主撿來的晶石,就只有這一個辦法,也是唯一一個我能想出的不與他進行實力差距懸殊的打鬥的辦法。

  可他顯然是誤會了,他又笑了起來,身上散發的卻是極致冰冷的氣息。「晚了,小黑。我已經來不及收手了。」

  江戶城中傳出爆炸的聲音,他看向那邊,聲音輕輕的。「那些黑色的機甲幾乎全都進城了。現在,他們應該已經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了吧。」

  不!不要!我猛地推開虛,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朝著城內飛奔而去。他看著我的背影,「小黑,你最終的選擇是人類嗎?」我沒有理他,向著爆炸聲最密集的地方狂奔而去。


第106章 戰爭前夜

  炮聲和爆炸聲已經停歇了很久,我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但是一個可怕的,卻也是最有可能的想像出現在了我的腦中。那些炮台已經完成了他們的任務,所有反抗的人都已經……

  不要!不要這樣!我求求你們活著!求求你們一定要好好活著啊!

  硝煙和塵土的味道讓我根本不可能分辨得出他們具體的方向,根本停不下來的淚水讓我看什麼都是一片模糊,因為過速的奔跑,我幾乎難以保持平衡,明明體力早已耗盡,卻還是在靠著最後一絲信念堅持。炮聲就中止在這個方向,在大約五分鐘前,這裡燃起了最後一朵爆炸產生的蘑菇雲。只要穿過這棟已經滿是裂痕的樓,我就能看清那裡的景像,究竟是幾具橫屍,還是幾個報廢的機甲。

  我的速度已經控制不住了,我也不想控制,就這麼直直的從窗戶之間撞了出去,腳在殘留的窗框勾了一下,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一連翻滾了好幾圈才勉強停下。

  「阿勒,土方桑,是我眼花嗎?我好像看見有一個留書信說以後再也不會見面了的蠢貓又出現了。」

  「總悟,你沒看錯,那確實是辰羅。」

  「啊,原來確實是貓桑啊。明明自薦去干掉大boss,結果卻灰頭土臉的出現,還用了臉著陸這麼丟臉的方式,土方桑,你打算怎麼罰她?」

  「本來應該按照局中法度,以士道不足切腹,但看在她那頓餞行宴做的不錯的份上,這次就饒了她吧。」

  「誒,土方桑好狡猾,這麼輕易就饒了她了?」

  「不,一點都不輕易,不如說是重的幾乎不得不馬上饒了她。她那頓飯,可是叫這在場幾乎所有人都吃的很滿足啊。」

  呈現在我眼前的景像,是我絲毫沒有想像到的場面。御庭番眾,百華,人妖軍團,陪酒女,牛郎團,機器人軍團,捕快,消防員,鐵匠,真選組和萬事屋,幾乎所有我認識的人都出現了。我看見滿臉是土的小神樂衝我笑了起來,叫嚷道:「那次我沒有吃飽,辰羅醬,有機會的話,我們再吃一次吧!」

  我顫抖著嘴唇,從哽咽的幾乎發不出聲音的嗓子裡,擠出一個勉強的音節。「嗯。」

  「好耶!」眾人忽然歡呼起來,我卻掩住臉大哭起來。有人來到我的面前,摸了摸我的頭。是土方先生,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抽煙了,身上的煙味淡的幾乎聞不出來。

  「貓桑,歡迎回來。」衝田蹲在我的身旁,衝我溫柔的笑著。我將眼淚擦掉,抱住他們兩個。「我回來了。」

  在看到大家都無事,並且已經團聚起來時,我大松了一口氣。本想著重新回去,哪怕是潛伏在暗處也好,多盯著一下虛和八咫鴉的動作,干擾他暗中的布置,同時也能通風報信,但我還沒有動身,就被銀桑拉住了。他徑直把我拽到土方先生面前,「她又想往虛那裡跑,你來管管,她可能聽你的話。」

  我正忙著拽衣角,一抬起頭,就對上土方先生復雜的目光。我左右看看,銀桑和衝田也在用那種復雜的目光看著我。空氣中的氣息很復雜,混合著硝煙,我分辨不出是些什麼。我站在那裡,靜靜的等著他說話,可是一直過去了好久好久,他卻什麼都沒說。

  「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

  「等等。」他終於開口了。「虛那裡……就別去了吧。」

  「可是除了我,現在也沒有人能做到找到他,並且無傷的接近他吧。」

  「可你也做不到無傷的接近他啊!」衝田率先嗆聲,「不留下傷痕就算作是無傷了?你要是那麼喜歡受傷,我現在就能和你打一架。」

  我皺起了眉頭。「誰願意在這和你浪費體力,現在大家都在忙著做各自能做的事情,我也得去找我能做的事情才行啊!」

  「那就留下來吧。」他似乎想點煙,只是又取出一根戒煙棒叼在了嘴上。「你只要留下來,對我們來說,就已經是很大的幫助了。」他的臉有些紅,似乎在忍耐什麼,又像是在努力鼓起干勁做什麼,看著他這個樣子,我的臉也紅了起來。終於,他的手搭在了我的背後,把我拉進了懷裡。「辰羅,我很想你。」

  我的手抖了抖,還沒回抱住他,沒把我的心情也告訴他的時候,我的衣領就被人拽住,從他懷裡拖了出來。銀桑拎著我,往後一直拖開好幾步,在確定我的手不能再碰到土方先生的時候,他才說道:「總而言之,他就是希望你能多陪陪空巢老人的意思。」

  「誰是空巢老人啊混蛋!那家伙是個八嘎,你給她瞎解釋她是真的會那樣理解的!」

  「那就這麼解釋好了,空巢副長,休息時間結束了,去干活吧。順便一提,我的話解釋成空巢主人就行了。」

  「可我明明記得那家伙答應過以後住到我家當萬事屋的貓的,你還是隨便去那個救濟所再去領養一只吧。」

  他們又吵了起來,我靜靜的看了他們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他們爭吵的聲音戛然而止,我止住了笑。「我明白了,我不會走了。」只是暫時的罷了,等今夜他們睡著了,我就會離開。我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對於情感那麼遲鈍,所以他們想說的我都懂。

  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掉,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就永遠不會再見到我了,所以,他們才想叫我留下來,在還能看見我的時候,能多看看我,多和我說幾句話,多摸摸我的頭,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最後一次了。

  然而正因為我明白,我才一定要離開,就算從此再也見不到他們。比起糟糕的現在,我喜歡我們過去的生活,也因此更希望他們能擁有漫長的未來。

  源外老爺子發射了大量的納米機器人,所有的機械都停止了運轉,所有人開始行動起來,設機關,做要塞,布戰局,我除了打架之外就只會做飯,於是一直忙碌在後廚。這一回,食材是免費的,我可以做一頓比上一次還要更加豐盛的晚餐。

  晚飯過後,我坐在屋頂的天台吹風,衝田走了上來,在我身邊坐下,與我靜靜的看著一片黑暗的歌舞伎町。忽然之間,他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干嘛?」我戳戳他。

  他抓住我作亂的手,雙手環過了我的腰。「貓桑。」我沒有掙扎,也沒有回答,靜靜的等著他接下來的話。「等這場戰爭結束了,你就換個主人,來做我的貓吧。」

  我笑了,「這麼凶險的flag,我是不會把它立起來的。」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將抱著我的手緊了緊,過了不知道多久,他睡著了。他已經累了一天了,能支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我也很累,可我的精神卻依然亢奮。他環在我腰上的手因為睡眠已經松開,我輕輕握住它們,把它們從腰上解下。我將外套脫掉,疊好墊在了衝田的腦袋底下,變回貓咪,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要是睡不著的話,不如去敵營打探一下對方底細。你在真選組的時候不就是干的這樣的工作嗎?」在路過一個牆角的時候,我忽然被銀桑叫住。

  「關於那個……在碼頭的時候,我基本上已經看到了。」

  他把我抱了起來,轉頭就往歌舞伎町裡面走。「那就好好給你的上司講一下,叫所有人都做好准備,要是還覺得睡不著的話,就好好擔起你真選組看板娘的責任,給大家倒點酒唱個歌……唱歌還是算了,總之,努力把你們隊伍的氣勢動員起來。可做的事情有那麼多,為什麼非要想著去虛那裡找虐呢?就算你不去找他,也有的是機會對他動手。今晚近藤猩猩的話沒聽見嗎?就算是為了能再多吃你做的一頓晚飯,他也願意多活過一天,你就這麼跑掉合適嗎?」

  「就是說啊,害得我明明睡得很香,結果又被硬邦邦的地板給硌醒了。」衝田揉著眼睛,把我從銀桑手裡接了過來。「現在你要做的事,就是負責保證我這個真選組最強戰力好好休息。」

  「最強戰力明明是我。」我嘟囔著,從他的手中跳了下來,落到地上,變回了人形。「放心吧,這一次,我真的不會走了,所以,都快點休息,然後明天,一定要繼續活著。」

  「那貓桑,這回我要膝枕。」

  「那種姿勢的話明早上我就要站不起來了。」我找了個合適的角落坐下,「不過大腿倒是可以借你枕一下的。」他走過來,在我腿上躺下,戴上眼罩,不出一分鐘就又睡著了,我抬頭看著一直沒走的銀桑,「這回我真的不會跑掉了。」

  他不說話,只是在這附近也坐了下來。「卡古拉和新八幾都已經睡了,房間裡已經沒位置了。」

  「是嗎,那看來是不得不露宿了呢。」我笑了,衝他招了招手。「要不要我把肩膀借你?」

  「女人的肩膀太薄,靠著只覺得硌得慌。」他雖然一臉嫌棄,卻還是走了過來。「另一條大腿借我就夠了。」


第107章 就算同名同姓也天差地別

  他們並沒有一直睡到天亮,因為這幾天東奔西走的太厲害,我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的時候,他們都已經不在了,我和土方先生正肩並肩靠在一起小憩著。我把他挪到我的腿上,等著有新的消息傳來。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小神樂走了過來,替我拿來了早飯,她說,現在大家在做最後的准備,敵人大概會在一個多小時之後到達。我沒和她多聊,也沒有吃早飯,在又過了半小時之後,我把土方先生叫了起來,把早飯給了他。

  部署是這樣的,真選組在歌舞伎町外,將大軍分割成前後兩部分,他們負責後部分,御庭番眾負責前部分,在歌舞伎町內,陪酒女在街道兩側投石攻擊,地面上幾乎處處陷阱,由一般市民操縱,四處大門皆用鋼板封鎖,人妖們在西鄉的帶領下作為守門人,柳生一流,百華,黑道以及萬事屋隨機活動,以應不時之需。

  我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在冷兵器對打的情況之下,我的不死之身成了一大利器,不論做什麼都可以。土方先生的意思似乎是想叫我和真選組一起活動,卻被我拒絕了。我想起虛給我講解的各族的勢力,決定把那些最棘手的,擅長暗殺和潛行的兵種解決掉。而且,我對那個機緣巧合之下賦予了我名字的種族,興趣很大。

  因為我是唯一一個選擇去主動迎擊,深入敵營的,在我出發之前,幾乎所有人都來為我送行。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我有些慌亂,求助的看向土方先生。他拍拍我的肩膀,「隨便說點什麼想說的吧,就算是抱怨一句沒吃飽也行。」

  我點點頭,低頭思索了幾秒,出現在我腦海裡的,只有一句話。「我會負責晚飯的,所以,都請活著回來。」

  我潛入解放大軍陣營的時候,他們正在整裝待發。那幾個種族,雖說是擅長暗殺,但終究還是因為依賴科技而有所退化,相比起我這樣的專家來,只有去死的份。

  人數太多了,也就有人會注意到有些人消失了,不管怎麼看都只能看到同伴們的後腦勺,也就沒有人會注意到一只在他們腳邊躥來躥去的黑貓。從他們的營地一直跟著他們行軍,除了拖黑巷除掉的,還有推進河裡的,上廁所被咬斷喉嚨的,然而最便利的方式,還是造成踩踏事故叫他們互相壓死。走到埋伏地點時,我覺得,我至少以及干掉了近百人。

  大樓倒塌了,塵土揚起,真選組的喊殺聲傳出,在混亂之中,我一眼看見了幾個辰羅閃身竄進了煙霧,朝町內跑去,我來不及和土方先生打聲招呼,也一躍而起,跟在他們後面跑進了歌舞伎町。

  他們走的哪個門也不是,而是直接從牆上翻了進去。一扇鐵門已經被砸開,我雖然看不見,但那巨大的轟鳴聲足以說明一切。不用想就知道,在這裡面具有這個實力的,就是那個剛剛在行軍時喊得最大聲最亢奮的茶吉尼統領。那家伙是標准的蠻力型,是我最不擅長對付的類型,加之辰羅的行進速度飛快,完全是早有計劃組織,我根本無法離開一步,只能暗暗為那邊的人祈禱。

  辰羅的團結性太強了,極少有落單狀況,讓我很難找到下手的機會。他們之間並不用言語交流,似乎一個手勢一個眼神就足夠,要想解決這種家伙,除非找到他們的目標,然後待在他們的目標身邊,否則他們只會留下一部分人對付你,然後剩下的人繼續去執行任務,絲毫不管留下來的人的死活我早就從神威那時候看到的那本雜志上看過了,這群頂著和我一樣名字的種族,完全是一群鑽進錢眼裡的蟲子。

  他們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我卻忽然在那邊的樓頂上看到了阿妙和其他的陪酒女。他們似乎在忙著對付下面的敵人,絲毫沒有注意這邊。出言提醒只會打草驚蛇,我一咬牙,沒有出聲,在他們抓住在場的女孩子們,首領抓住阿妙開始對著底下嘰嘰咕咕說什麼的時候,我才忽然出現,將他從樓頂上踹了下去。

  「無路賽啊蠢貨!女孩子的手是能這麼用力去捏的嗎!」

  「首領!」一個辰羅剛叫出聲,我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不急不急,都跑不了。真是沒想到,和我同名的佣兵種族單體能力居然這麼弱,神威要是在這的話,絕對會失望的。」

  我的利爪讓越來越多的辰羅倒了下來,可隨著我身上血跡的增多,我卻一點也沒有倒下的意思。空氣中的血腥味裡混雜了越來越濃的恐懼的味道,他們的瞳孔在隨著每一次進攻而愈發劇烈的顫抖。在又一次抹掉額頭的鮮血之後,我笑了一下,他們忽然崩潰了,轉身似乎想逃,腳下的樓板忽然塌陷,我一翻身落了地,抬頭一看,正是泥水次郎長。

  之後的事情就好辦的多了,鬥志高昂的人類,殺氣騰騰的野獸,和驚慌失措的辰羅們,戰鬥很快結束,我從窗戶裡跳了出來,看向已經是一片狼藉的街道。那個巨大的茶吉尼統領倒在地上,身上插滿了苦無,看到他時,我本來還算輕松的表情卻忽然嚴肅了起來。他還沒死,全身上下也沒有很重的傷口,只有給他一點時間,他還能站起來,必須現在……

  我還沒來得及跑過去,他便忽然動了起來,將九兵衛狠狠砸倒。月詠扶起她,還沒來得及跑,他的拳頭就已經揮到了眼前。情急之下,我撲了上去,他的一拳落到了我的背上,我們三個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月詠的頭發散開,額角被劃破,除此之外似乎沒什麼問題,九兵衛依舊昏迷不醒,但呼吸還算平穩。為了護住他們,我的那一記拳頭落在了腰上,此時腰背一陣陣劇痛,可下半身卻什麼感覺都沒有,如此看來,我的脊柱怕是斷了。我看向那個正一步步走出來的大塊頭,心裡暗罵一句。這他媽什麼怪物。

  他看我還精神滿滿的瞪著他,很是驚訝。「你是什麼人?」

  「辰羅!你沒事吧!」月詠一只手攬著我,一臉近乎害怕的擔憂像。

  我拍拍她的手。「我好著呢,月詠桑,苦無借我一支。」

  「苦無?這東西對他不管用,而且你也不會扔……」

  「別管了快給我吧。」

  「哦?辰羅?那個有辱戰場榮譽的貪財民族?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沒纏滿繃帶的辰羅,想不到,居然有辰羅願意放棄豐厚的報酬幫助地球。」那個大塊頭重新扛起了他的大鐵棍,打退了接連衝上去的小神樂,銀桑和新八幾,找不到眼珠在哪裡的眼睛看向我這邊。

  我笑了起來,手在那只苦無上握緊,隨後深吸了一口氣,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之中,將其捅進了自己的心髒。眼前一黑,隨即又一亮,所有的傷勢已經愈合,我又讀檔重來了。

  我站起身來,將那支苦無扎進了自己的馬尾裡,衝他挑釁一笑。「殘念,我不是那個垃圾的種族,只是湊巧重名而已。」我放出了爪牙,長長的尾巴搖了搖。「地球的辰羅可不是那種劣等種族,怎麼樣,要不要試一下?」

  「有意思,那……」

  「小心!那有一朵花……你這混蛋干了什麼!」

  轟的一聲巨響,那個大塊頭被不知從哪殺出的屁怒呂打的飛了出去,他那像是從地獄的血水裡泡了泡又撿起來塞進眼眶的恐怖雙眼環視過本就已經瑟瑟發抖的解放大軍,「還有誰,在踐踏地球的生命?」一時間,恐怖壓頂,不分敵我,在場幾乎所有生物都開始奔逃起來,除了因為嗅不到敵意而並不害怕的我,昏迷的九兵衛,和忙著照顧九兵衛壓根來不及跑的月詠。

  望著一瞬間就變得空空蕩蕩,只剩下一堆廢墟塵土的街道,我和她忽然笑了起來。打在月詠臉上的光是橘紅色的,我這才突然發現,已經是黃昏了。這一場戰役應該是我們的勝利了吧,呦西,得趕快履行諾言,給大家准備晚飯才行。

  那頓晚飯我吃的很開心,因為我很在乎的人們,一個都沒死。看起來,唯一一個不得不死了一次的家伙,只有我自己。這樣就足夠了,只要你們不要死,那麼,就算讓我死上多少次都願意。

  新八幾和小神樂睡得很早,受了不少傷的銀桑也終於有了一間單獨的房間。本來想要真選組的大家也都趕緊洗洗睡了,巡邏的事情可以交給我,我會保證在這個最脆弱的夜晚一直留在這裡那也不去的,可土方先生不願意,倒不是因為他不信任我,而是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源外老爺子不見了。一定是解放大軍那邊有人抓了他,想叫他解決他放出來的能破壞機器的納米機器人,如果在這種時候這一層科技的隔斷層出了問題,那江戶可就真的沒救了。

  定春已經被送去了澄夜公主身邊,在場能頂替他的只有我,我一聽狀況,立馬出去找人,並且在看情況合適的情況下,可以直接開始營救。

  戰場的氣味真是太刺鼻了,到處都是血腥味,土味,還有到現在還散不盡的硝煙味,我強忍著打噴嚏的欲望四下嗅著,卻在空氣中遠遠的聞到了一股還算熟悉的氣息。我這時才忽然想起,在白天的隊伍裡,並沒有看到他們的身影。

  夜兔們要動手了。


第108章 黑歷史不論何時時候都不能提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變回了貓,一路潛行過去,果然看見了被雙手反綁的源外老爺子。趁著夜色,我鑽進了牆角,漆黑的毛色為我做了很好的掩護,沒有一個夜兔有發現異常。

  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帶著源外老頭子跑掉了。我一個人是打不過這些夜兔的,那個看起來小個子的老頭子身上的氣息挺恐怖,光對付他一個可以,再加上剩下的這些,怕就不行了。把我扔在這裡沒問題,頂多再死一次,但問題是,我能把綁著源外的繩子砍斷,在我能爭取的那一小段時間裡,他老胳膊老腿能跑多遠?現在不能動手,我需要有人幫忙。

  我可沒那麼大心擅自離開這裡,萬一等我帶著人跑回來,他就剩一具屍體了怎麼辦。我又偷偷跑了出去,找了個能看清那房間之中情形的高處,開始用我最大的嗓音嚎了起來。

  「什麼聲音?」

  「像是小孩兒在哭。」

  「不是啊,是貓在叫吧。」

  「可是這是發情的季節嗎?」

  屋裡的夜兔們交頭接耳起來,有人拉開窗戶,看到了正在鬼叫的我。「找到了!是那裡的一只黑貓!她好小啊,現在這麼小的貓都開始發情了嗎?」

  「現在就是這麼一個世風日下的時代,連小學生都會手牽著手談戀愛了。行了行了,把她趕走吧,要叫去其他地方叫去,在這裡會害的我們暴露的。」

  「喂!小貓!快走!快走開!啊!她跳進來了!」

  我跳回屋子裡,繼續大聲喵喵叫著,在這些人的褲腿上蹭來蹭去。不知道是這些家伙見慣了血光,所以從來沒有被我這麼可愛的生物親近過還是怎麼的,一個二個居然慌亂了起來。「走開!走開啊小貓!這邊沒有你的同類……天啊,她的眼睛好漂亮……」

  「毛看起來好好摸的樣子,可以摸摸看嗎?」

  「蠢貨!」那個老頭子把那兩個夜兔一腳踹飛,又飛起一腳,把我踹到了牆角,我哀叫一聲,便不動作了。他這一腳並沒有使多大力氣,在他的常識裡,對付我這樣的小東西也根本不需要什麼力氣吧,只可惜,他遇上的是我這樣一個違背常識的家伙。

  夜晚很安靜,連蟲鳴都沒有,我剛剛的叫聲又極大,如果土方先生他們在附近的話,一定會聽到並且找過來的。現在,我只要在腳落裡看著這一切,靜靜的等著就好。

  沒想到,出現的人居然是小神樂。源外老爺子用來騙夜兔們的炸彈爆炸了之後,她猛撲了出來,扛著源外就往外跑。夜兔們很快反應過來,剛想追擊,卻被從他們的死角殺出來的我抓傷,有幾人因為傷到了要害而倒了下去。我擋在小神樂的面前,喊道:「快!帶他走!」

  她沒再愣著,轉身朝外面衝了出去,我面對著一屋子的夜兔,舔了舔牙,剛准備撲擊,她卻忽然倒飛了回來,砸在了我的腳邊,我的神經一緊,抓住她的一條胳膊,往旁邊猛地甩開,她剛剛落地的地方便赫然出現一個大坑,那個身材矮小的夜兔怪老頭子已經變成了有差不多兩個我那麼大的肌肉大塊頭,狠狠一拳向我砸了下來。

  因為甩開了小神樂的慣性,我已經來不及躲了,本打算硬接下這一拳,然後等著愈合的,他那一拳卻遲遲沒有落下。有一把傘抵住他的拳頭,傘尖開了一槍,他的拳頭被打穿,他趕緊向後跳開,身子又如漏氣一般變回了那個枯瘦的老人。我的頭被人摸了摸。「和辰羅打架是不能這麼打的,這樣會一下子打斷她好幾根骨頭,她就爬不起來了,也就不能繼續讓我享受打架了。」

  「神威……」我回過身去,衝他的臉揮出一拳。「你丫玩我還玩上癮了是不是!」

  「嘛嘛,冷靜一點。」他接住了我的拳頭,衝我露出那副爽朗的笑臉,「看到你已經痊愈真是太好了,等這場戰爭結束之後,和我在地球上打一架吧。」

  「先把現在的架打完再說以後啊死小孩!」我向後揮出一爪,干掉一個撲來的夜兔。「那個會充氣的家伙交給你和卡古拉醬夠嗎?我來解決剩下的。」

  「明明我一個人就夠了的。」

  「我一個人也夠了阿魯!」

  「辰羅桑,那些雜魚還是交給我們吧,那對八嘎兄妹遲早會為了搶奪獵物而打起來,在此期間你就足夠把他解決了。」阿伏兔忽然出現,帶著一幫屬於第七師團的夜兔,二話不說就和其他人打了起來。我無奈的笑笑,只好將目光看向神威那邊的戰局。

  那個怪老頭還在磨磨唧唧的說什麼他通過氣功操縱□□每一部分的大小,更改自己的年齡,到現在已經兩百多歲,是夜兔一族裡的活傳說,聽得我煩躁的直甩尾。

  「喂,兩百歲就叫傳說了?」我走到他的面前,翻起眼皮看他。「要是像你這樣不長腦子光長肌肉,勉勉強強吊著命也算活著的話,那站在你面前的我,至少也有五百多歲了好嗎!」我朝他揮出一拳,他想依照慣例靠突然縮小躲過,我卻忽然彈出了爪子,並生長到最大限度,幾乎是很輕易地就廢了他一整條胳膊。我平穩的落地,看著他抱著胳膊喘息的樣子,嗤笑一聲。「老子可是活著的史詩,在你長滿肌肉的腦子裡塞一條,注意你對前輩的態度!」

  「但是辰羅你真的活了五百歲了嗎?總感覺你還很幼稚呢。」神威抓住小神樂的腳,把她狠狠砸在倒在地上的怪老頭身上。

  「才不是呢!辰羅醬比你和那個禿子都成熟多了阿魯!她還會做好吃的料理阿魯!」小神樂一腳踹在神威的臉上,把他砸向已經躺平的怪老頭。

  「那也只是會做料理吧?可是她到現在還有時候追著自己的尾巴玩,喜歡踩奶,對於新鮮的事情不論是什麼都想試試,就因為這樣還搞壞了晉助的煙杆,啊對了對了,她以前看到有一顆當地星球特產的泡泡球,明明是拿來洗衣服的,卻被她拿來吃……」

  「只是料理還堵不住你的嘴嗎?不要把我的黑歷史一件件往外說啊!」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把他朝著怪老頭砸了下去,轟的一聲巨響之後,他便已經被完全夯實在了地板裡。

  「嘿——貓桑以前吃過洗衣服的泡泡球啊,味道怎麼樣?在那之後發生了什麼?」

  「什!麼!也!沒!發!生!」為毛真選組會在這麼一個糟糕的時間點出場啊!我掄起神威,朝入口還沒來得及露面的人們扔了出去。

  「確實什麼都沒發生。」神威從一眾人身上爬了起來,笑眯眯道:「也就是整整打了一天的嗝,從嘴裡不停的吐出洗衣泡泡,把整個房間都鋪滿了而已。」

  「啊啊啊啊你去死吧神威!我承認,我承認好了吧!我就是幼稚!就是好奇心重!我還是小貓呢好吧!我真正誕生自我意識到現在連二十年都沒到呢!就算按照人類的想法看來,我連成年都沒有,連酒都不能喝,行了吧?滿意了吧?現在可以帶著滿足的心情去死了嗎!」

  「喂喂!辰羅桑!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啊!」新八幾和山崎一人架住我一邊肩膀,死命把我往回拖著。突然,就像是有一盆冷水從頭頂潑了下來,我拉住山崎和新八幾,猛地向後退開。地面劇烈震動了起來,我們剛剛站立的地方塌陷了下去,不,應該說是被衝開了才對,有一道綠色的光柱直衝雲霄,我體內的血在歡悅著。阿爾塔納開始爆發了。

  「剛剛真是不錯的反應。」虛的聲音從背後想起,我沒有回頭,在第一時間抓住新八幾和山崎的手,將他們扔到了大坑的對面。我的脖子被虛卡住,高高拎了起來,他的臉因為窒息在我的眼中變得扭曲而模糊。

  「直到最後,你還想著保護人類嗎?」他笑著,眼中卻是一片冰冷。「那麼小黑,你去死吧。」我的心髒像是遭了一擊重創一般疼痛著,胸口一沉,緊接著脖子傳來一聲脆響,頭無力的垂到了一邊。他將我抱在了懷裡,我沉重的腦袋溫順的貼在了他的胸口,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清晰的傳入了我的耳中。

  明明受了這麼重的傷,我卻沒有死,而是直接跳過了死亡,直接獲得了新生。是因為爆發的阿爾塔納使得空氣中的因子多了起來的緣故嗎?如果我是這樣的話,那他是不是也是這樣?我不敢抬頭,我怕我一動,他就會發現這一點,對我的提防一加重,我就跑不掉了。

  我聽得到那邊新八幾在吼銀桑快走,小神樂在叫神威快點,山崎在喊土方先生小心,大半被虛身上的黑色衣衫占據的視野裡出現了八咫鴉們竄動的身影。腳下的大地又開始晃動起來,這棟本就危險的房子開始落下碎裂的石板,我忽然一爪劃破了虛的喉嚨,掙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震動平歇了,那座房子也徹底倒塌,自然,虛也不在那裡了。我追上剛剛跑出去,現在又在回頭看的人群,徑直從他們身邊跑過。「看什麼看!跑起來!」

  「你剛剛不是被折斷了頸椎嗎?」神威一邊跑,還一邊好奇的摸摸我的脖子,「這麼快就好了?」

  「貌似是大量爆發的阿爾塔納使我的愈傷能力變強了。」我往手上劃了一下,可還沒劃完,先前的傷口就已經愈合,我的傷口還從沒有好的這麼快過。

  在我們和虛糾纏的時候,阿伏兔已經扛著源外老爺子跑了出去,此時正在前方等著我們,我們也就此停了下來,喘了一口氣。源外老爺子坐在地上,望著天外。「真應該感謝上面那些努力的人啊,在天上的解放大軍已經解除武裝了吧。」原來先前在夜兔那裡引爆的炸彈,已經把解決破壞機器的納米機器人的納米機器人揮散了出去,所有的飛船此時已經恢復了正常,若是上方的武裝沒有解除的話,現在的地球應該早已被炮擊成了一片焦土。


第109章 以未來交換未來

  通訓忽然通暢了,土方先生接到了來自松平大叔的電話,說作為巫女的阿音姐妹已經負責去安撫四處炸裂的龍脈,讓他帶著真選組全員去解決在爆發點地下活動的八咫鴉們。

  「准備出發,動作快點!辰羅,你准備……喂!辰羅?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土方先生的一番話,使得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我不好意思的吸吸鼻子,抹掉了眼淚。「那是他第一次說他要殺了我,雖然一直都把我打的很慘,但是說出要殺了我還是第一次。想不到,他對我的怨恨那麼重。」我又笑了一下,雖然有些勉強。「我和松陽,和虛的淵源很復雜,聽他這麼一說,我就忽然有點……有點傷心又有點委屈吧。」

  「一直以來,雖然說要殺了他說的最多的是我,但我一直都沒忍下心去下狠手,甚至在機會面前猶豫了。不過,既然他已經下了決心要殺我,那我也該做出相應回報,下定決心殺了他才行。土方先生,我要去找他。」

  「……是嗎。」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轉過身去,「真選組!出發!」

  我衝著還在看著我的衝田一笑。「快去吧,你可是衝鋒隊隊長,不能落在後面啊。」他倒著往後走了幾步,像是想要再多看我幾眼,隨後轉過身去,大步追上了隊伍。他們兩個,誰都沒有再回過頭。

  我收回了視線,看了剩下的人一眼。「我會去空間站,你們呢?」

  小神樂正在對著對講機喊話,她關掉通訊,握緊了傘。「定春走丟了,辰羅醬,我們和你一起去阿魯。」

  「那我也和你們一起去吧。」神威站了起來,拉了我一下。「喂,辰羅,剛剛那兩個人和你是……」

  \"和你是一樣的。\"銀桑忽然插話,「那兩個人和你是一樣的,還有我也是,都想要養貓。」

  「在這種連未來都不確定的時候,就先別說只有在未來才可能發生的事了吧。」我揉了揉他們的頭發,「跑起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趕路的半道上,不出意料的又出現了天道眾的攔截,擁有了不死之身的天道眾比起以往棘手了太多,總在不注意時拽住你的手腳讓你動彈不得。我雖然已經很努力在照顧全場了,但很顯然並不能照顧得了所有人,有一把不知從哪裡飛來的刀直奔小神樂而去,而我剛幫新八幾踹開一人,根本來不及趕過去救援,情急之下,居然是神威推開了她,自己的側腹卻被通了個對穿。

  「神威!」我解決到拖住我手腕的家伙,飛跑到他身邊,鮮血止不住,這樣下去他會堅持不住的。我的舔舐是有愈傷的能力,但還從來沒有對這麼大的傷口用過,希望變濃的阿爾塔納也能讓我的治愈能力增強。可是現在我不能嘗試,這裡的敵人太多了,我要是再撤下來,那就頂不住了。「豈可休!必須趕緊擺脫這些瘋子!」

  轟!

  一聲巨響傳來,幾個天道眾的家伙被打飛了出去,撞到了廢墟的石頭上,居然半天沒爬起來。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心情略有放松。雖然還沒看見人影,但風已經告訴我,星海坊主和今井信女趕到了。我趕忙壓住還想亂動的神威,「把上衣解開……算了別解了,反正都破這麼大洞了,再爛大點也沒事。」

  我掀起他染血的衣料,稍微撕大了些,然後俯下身去,在他的傷口之下舔舐了一下。周圍的空氣一下安靜下來,他好像也很驚訝,渾身一緊,又被我一把按了下去。「放松。」

  爆發的阿爾塔納好像真的增強了我的治愈能力,他傷口的血很快減少,甚至開始結痂,雖然不知道現在身體裡頭是個啥情況,但總比裂著大口瘋狂流血要強。我松了一口氣,從他身上爬起來,舌頭瘋狂的舔著牙齒。不行,還是感覺少了倒刺口感有哪裡不對,難道是當初太過沉迷在舔舐獵物鮮血的同時順便剃毛刮皮削肉一條龍了嗎?

  表情扭曲了半天,忽然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我,我這才停止了瘋狂舔牙,「都看著我干嘛?」

  星海坊主從懷裡掏出一瓶像是殺蟲劑一樣的噴霧,遞給銀桑。「止血劑,把傷口處理一下吧。」

  我的眉角一抽。「有這樣的東西剛才你怎麼不拿出來?」

  「看你給神威舔的那麼投入,就覺得老年人還是不要打擾年輕人啊什麼的……」

  「……喂,我說,你們是知道我的唾液有治愈能力的吧?是知道的吧!快告訴我你們是知道的啊!銀桑,你那一臉落寞的樣子盯著止血劑是干什麼?我做錯什麼了嗎?喂!我做錯什麼了嗎?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舔舔就好了吧!如果你不介意我變回貓用那種可以刮掉傷口上的肉的舌頭碰你那就舔舔好了吧!」

  「玩笑先停一下吧,那些家伙又爬起來了。」今井信女拔出刀來,伏下了身子。

  我皺皺眉頭,「這些家伙,想把他們徹底打爛太費時間了,就沒有什麼合適的武器了結一下嗎?喂,禿子,你不是去撿結晶了嗎?有沒有什麼東西能拿來應付一下?」

  「那個還是有的,可是作為冷兵器的刀沒做多少,也就只有一些晶石碎片還能勉強當小刀一用,剩下的都做成了炮台,炸彈還有生發噴霧……」

  「最後一個是什麼鬼?那個很顯然不是武器吧!」

  「那就是武器!最強的武器!可以復活我毛囊的武器!」

  「那就趕緊把武器拿來用啊!把刀給銀桑,炮啊炸彈啊什麼的交給我們!」

  他居然猶豫了起來。「那個……大概不行。」

  「哈?為啥?」

  「那是其他星球上的阿爾塔納結晶的混合體,轟炸之後確實會給他們造成永久傷害,但是它爆炸分散的粒子還會傳播開來,使其他不死者也會倒下……」

  「那不是很合適嗎?為什麼不用?」我忽然後知後覺他的顧慮,狠狠皺起了眉頭。「你不會是顧忌我在吧?你覺得,就一點爆炸產生的粒子,就能把浸泡在地球阿爾塔納之中的我殺死?」

  「那倒沒有,可是還是會有……」

  「別管了趕緊用!我們沒時間再拖下去了!」

  轟!

  一聲巨響,在星海坊主發射的一瞬間,幾乎是所有人都向我撲了過來,把我壓在了底下。我拼命掙扎著,他們終於爬了起來,我也隨之吐出一口鮮血。

  「辰羅!你沒事吧!果然還是不行嗎……」

  「咳咳……五個人一下子全壓上來咳咳……咳正常來說都會被壓吐血吧……安心吧,我不會這麼輕易的就出事的。」我咽下喉嚨裡的血,覺得呼吸有些刺痛,果然對我還是有影響的,那麼對於松陽也是有影響的,太好了。

  「禿子,給我一個那種武器吧,就那個炸彈吧,我覺得那個我應該會用。」

  「不行,萬一它把你傷到了怎麼辦?」

  「誒——?給我嘛給我嘛!」

  「不行。」

  「混蛋快把你身上所有的炸彈給老子交出來!」

  「不行!」

  我深吸一口氣,收回了所有耍寶撒嬌的模樣,重新變得嚴肅起來,聲音之中帶著微不可聞的哀求。「星海坊主,給我幾個吧。」

  「這種炸彈因為能量密度過高,並不穩定,你要是一不小心引爆了,炸到了自己,恐怕你的不死之身只會作為累贅,任何手段都無法救你,你只能慢慢等死。」他也嚴肅了起來,將裝有武器的袋子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

  我嗤笑了一聲。「如果怕死的話,我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死亡嘛,我都不知經歷過多少次了,痛苦,然後是黑暗,對我來說,是否再度活過來的區別就是要不要再次睜眼看到陽光。陽光我已經看的夠多了,都快看膩了。而且我已經和松陽約好了,也下定決心了,一定要殺了那家伙,一定要給他死亡,那是我的報恩,也是阿爾塔納錯誤的終結。不死者不應該再存在,我早就准備好了不再繼續活下去。」

  氣氛沉重的好像凝固,他們的目光像是釘子一樣釘在我身上,刺的我皮膚生疼,可我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我能殺死他,那麼他也一定可以殺死我,在他死之前我絕對不會先死,可他死了之後我是否還能活著,我一次都沒有想過。我已經放棄我的未來了,但我更希望你們能有未來。所以星海坊主,把它們給我一點,不然的話,我也只能硬搶了。」

  「是嗎?辰羅,你終於將你的野獸釋放出來了嗎?不過還是和以往一樣,爪牙全部衝著自己。」廢墟裡的通訊器忽然響起,其中傳出了高杉的輕笑,剛剛緊張的氣氛頓時一松,我趕緊走過去,撿起了通訊器。

  「高杉,你那邊怎麼樣?」

  「暫時解決了,但本打算摧毀地球的大炮能量還聚集在天鳥號底下,天鳥號因為毀壞過度而無法停止下落。如果你們不趕緊把地面上暴動的阿爾塔納解決了,等天鳥號砸下來,大家一樣要玩完。」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像是喘不上來氣似的。我皺著眉頭,捏緊了通訊器,「你沒事吧?」

  「安心,我死不了。」

  「我明白了。」我深吸了一口氣,咬住了下唇。「地球上就交給我們吧,你們的未來,我絕對會保住的!」

  「嗯……」他的聲音遲疑了一會兒,「多加小心。」


第110章 決戰前半截主角總是很慘

  有了星海坊主相伴,我們的擔子輕了不少。雖然他每開一炮,我的呼吸裡就好像摻了小玻璃渣一樣灼痛,但我還是把所有血氣都咽了下去。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松陽,你馬上就會解脫了,這一次,我一定會殺了你的。虛,你那漫長的仇恨,在此終結吧。

  前方看到了定春的身影,小神樂趕緊加快步伐朝那邊衝了過去,我的步伐卻是一頓,望向了在更遠處廢墟之上那高大的身影。我腳步一轉,毫不猶豫的衝那邊撲了過去。「呦,我來拔毛了,死烏鴉。」

  「這一次的殺氣是最強烈的呢,是終於下了殺我的決心了嗎?」

  我砍倒前來攔截我的奈落,腳步絲毫不曾停歇。如果我稍微一停下,那些倒地的家伙就會拽住我的腳,將我拖慢。我從低處仰望著他,他的形像還是那麼高大,就像我當年在外面玩累了,於是撒開腿朝他跑去,要他抱我時一樣高大。可是,現在我朝他跑去,卻不是為了向他露出肚皮,而是為了咬斷他的喉嚨。

  他向後跳開,我撲了個空,雙腿一蹬,又朝他追了過去。我的速度終於在這時發揮到極致,他終於因為我而拔出刀來,架住了我的一擊。

  「松陽呦,怎麼樣?我是不是變強了?」我壓住他的刀鋒,挑釁的衝他笑著。

  他的笑容依舊不變,目光溫柔的看起來好似下一秒就要摸摸我的頭以示誇獎。「嗯,變強了,不過距離殺了我還差得遠呢。」

  他手腕一使力,將我向後逼退,刀尖一挑,將我朝空中拋去。我在空中重新找回了平衡,剛把視角挪回來,他卻已經躍起,向我身前劈下一道。衣衫撕裂,可血液還未來得及噴出,傷口便已經開始愈合。我一把抓住他的刀,刀刃刺進肉裡。我借此用力,飛起一腳,在一瞬間彈出了腳上的指甲,他的頸側出現了三道極深的傷口,可卻也與我一樣,在一瞬間就開始愈合。

  不行,這樣還不夠!他需要在短時間內出現大量的傷口,我需要有人幫忙!

  「真選組!跟我一起!干掉虛!」近藤猩猩的吼聲從我看不見的地方響起,我趁此機會,一把揮向虛的眼睛。鮮血流出,他的一只手扣住了我的臉,將我狠狠砸在了地上,可在他還沒起身的時候,近藤桑的刀已經從他背後捅了出來,直穿他的心髒。

  猩猩!閃開!

  我想提醒他,可我說不出來話。和虛交手不知多少次的我知道,他根本不在乎疼痛,攻擊甚至不會對他的動作造成任何干擾。在給予他一擊之後,對於沒有強大愈傷能力的人類來說只有兩種合適的選擇。要麼拼死擴大傷口面積——就像虛現在對我做的一樣,刀尖刺入我的心髒,然後旋轉,碾碎它;要麼立馬拔出武器,迅速遠離他,避免回擊。

  可惜,猩猩不知道這一點。

  他倒下了,倒在了我的身邊,可我卻無法扶起他,將他身上的傷口止住血。心髒破裂可沒有其他部位那麼簡單就能愈合,我雖然還意識清醒,但暫時是無法動作了。耳中傳來真選組成員,萬事屋三人,神威和星海坊主的怒吼,刀鋒相撞和□□互博的聲音一息都不曾停歇。可我什麼都看不到,我所在的視野裡只有昏暗的天空,和在我頭頂不遠處亮著綠光的阿爾塔納,以及不知道什麼時候蜷成一團,在阿爾塔納光柱之中散發著藍光的定春。

  定春正在鎮壓爆發的阿爾塔納!我差點都忘了!他也是犬神了!加油啊定春!如果這一處的阿爾塔納也被鎮壓,那虛的愈傷能力一定就會被削弱的!

  我朝他伸出了手,卻發現出現在自己視線之中的,只是一只小小的貓爪。啊,我都忘了,如果阿爾塔納被鎮壓,我的能力也會減弱了,稍微受了點重傷,我居然就被打回原形了。

  轟的一聲巨響,緊接著,我的呼吸又開始變得灼痛,我知道,一定又是星海坊主開炮了。心髒的傷口處傳來一陣劇痛,我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在地上顫抖了起來。

  有人喊了我的名字,我努力想要爬起來,卻又力竭倒了下去。不行啊,我和松陽約好了要殺了他的,我怎麼可以在這裡倒下呢?心髒什麼的被捅穿也不是第一次了,愈不愈合也沒關系了,我已經連未來都拋棄了,所以拜托,動一動!動一動啊我的身體!我說過要殺了他的,我說過我要用我的未來換我的朋友們的未來的,可我聞到的血腥氣越來越重,我卻還在這裡躺著爬不起來呢?

  忽然之間,一切都安靜了下來,一個踉踉蹌蹌的腳步走了過來,帶著滿身的血腥。

  是虛。我的神經緊繃了起來。

  他走到我身前,我能看到他沾滿鮮血的臉頰。他也受了不輕的傷,疼痛似乎終於對他產生了影響,他的動作不再流暢,甚至需要把刀插在地上以作支撐。可是剩下的人呢?土方先生,衝田,小神樂,新八幾,銀桑,神威還有星海坊主,他們怎麼樣了?

  他卡住了我的脖子,把我舉了起來,脖子上的窒息感早已被我忽略,我終於看到他們各自倒在地上,身上流下娟娟鮮血。我的眼睛瞪大了,喉嚨像是被卡住了東西,堵住了即將爆發出來的尖叫。

  「小黑,」虛摸摸我的頭,「這就是你選擇的人類。」

  我的嗓子終於叫出了聲,那聲音好像撕破了我的喉嚨一般尖銳而難聽,我掙扎著,瘋狂的朝他揮下一爪,可是小貓的爪子那麼短,我什麼都抓不到。我的眼眶那麼干,我倒希望它能濕潤一點,最好模糊我眼前所有的東西,讓我不要看到眼前所有的東西。

  虛似乎很滿意我的表現,卡在我脖子上的手開始收緊,「現在,小黑,你和他們一起去死吧。安心吧,很快,一切就會毀滅了。」

  「這話……還真不好說啊。」近藤猩猩忽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一刀砍向了他。

  他卻不忙著閃避或者回擊,而是先掐斷了我的脖子,將我一把拋進了這個定春所在的阿爾塔納爆炸口裡,這才一刀揮向近藤猩猩。在下落時,我發現所有人都已經站了起來,嘶吼著朝他衝了過去,我松了一口氣,同時又無奈的笑了一下。

  在自己死之前,一定要確保把我也殺掉,是擔心落入地獄之後沒有同伴陪著呢?我說,我的不死怪物同事,你到底是多怕寂寞啊?不過殘念,我早就決定了,在殺死你之前,我絕不會讓你死掉。我沒有真的死亡過,所以也不相信死後的世界,對我來說,這個活著的世界更加真實。所以只要你還活著,我就絕不會死,我要死的比你更晚,我要讓你在這個世界停留的每一秒中,都還能擁有同伴。

  把我扔進這裡面,就以為我真的能死了?別開玩笑了,不論是你,還是我,不都是從這巨大能量裡誕生的嗎?有哪個孩子回媽媽懷抱裡還能被勒死的?只有會被擦干淚痕,被擁抱鼓勵,然後重新出發吧!

  被鎮壓的越來越暗的阿爾塔納又一次爆發了,被同伴傷痕累累的軀體包圍,眼睜睜看著所愛之人被殺死拋入能量源,現在終於要殺死的敵人身上的傷口隨著阿爾塔納的爆發又開始愈合,天上出現了大量的火球,那是攜帶著足以毀滅地球的能量的解放大軍飛船,與數以千計為了攔截它而成為廢鐵的小型飛船。當它們與這再爆發的阿爾塔納相撞,一切就都會消泯。終於,堅持反抗的人們開始感到絕望,卻還是努力拼著最後一絲信念朝眼前的敵人衝去。

  但是敵人甩開了他們,新的傷再一次愈合,他站在爆發口前,仰頭看著天空。「毀滅吧。」他如此念叨著,似乎是想投入阿爾塔納之中,隨著爆炸一同消散,可他們沒人能在爬起來去阻止他。似乎一切真的已經完了。

  可忽然之間,那一處阿爾塔納熄滅了。一個巨大的黑影竄了出來,將虛向前撲倒,又隨後猛地朝那即將墜落的飛船落點跑去,黑影張開嘴巴,似乎是想爆發一聲咆哮,卻只是很大聲很大聲的喵。

  可是奇跡的事情發生了,堆積在飛船底部炮台上那還在躍動著細小火花的巨大能量好像忽然被黑影所吸收,她的身上帶上了如同靜電一樣的閃光,她發出慘叫,四爪不住的打顫,可她還是頂住了,將所有的能量吸進了自己的體內,就算它們真的與地球相撞,所得也不過一個普通的隕石坑。

  奇跡再一次發生,巨大的衝擊氣浪過後,最後一架飛船抵住了飛鳥號的下落,無論是地面上,還是飛船裡的人們,都活下來了。她的身軀跪倒在地,吐出一大口鮮血。有人跑了過去,摸了摸她的毛。「辰羅醬!你沒事吧!」

  我沒有理會那些擔心而朝我圍過來的人們,而是直直看向面色變得難看起來的虛。他應該一點也沒料到我怎麼能做到這樣的事吧,在墜入爆炸口之前,我也沒料到。可當我投入龍脈的洪流,被那巨大的力量所包圍,我才忽然一下子弄明白,我到底是什麼。

  我和虛,和松陽是完全不一樣的存在,他是阿爾塔納誕生的結晶孕育而成的人形怪物,而我,是被阿爾塔納改造而成的倒霉小貓。阿爾塔納給予他的是無盡的生命,他只能將這股強勢的力量拿來破壞,而我則被改造成了容器,還是稍帶一些轉換功能的那種高級貨。如果虛是一把鋒利無匹的劍,那麼我就是與其適配的獨一無二的劍鞘。我能吸收各種各樣的能量,並將其儲存在體內,與虛不同,我不僅能破壞,還能將一部分能量作為治愈方式,比如我的舔舐可以療傷。雖然以前從未敢嘗試,但我的血應該不會對人產生那麼大的傷害,若是朧同意與我換血,他現在說不定已經獲得新生。

  但就算是再怎麼厲害的容器,一下子收走了足以毀滅一顆星球的能量,我還是吃不消的。身體在破壞和修復之間徘徊拉扯,我體內新吸收的阿爾塔納正在飛速的被損耗,我支撐不了多久,必須速戰速決。


第111章 決戰後半程也好不到哪去

  「松陽,虛,不,還是叫你我的不死怪物同事吧,看來,阿爾塔納麻麻還是更偏愛我啊。在以前,我可從來沒想到,我還能變成這麼大一只,終於不用在擔心力氣太小,只被你一只手就能壓制的動彈不得。我們公平了!」我變回了人形,露出了尖利的爪牙。「現在,去死吧!」

  我朝他撲了過去,他也拔出刀來,朝我衝了過來。叮得一聲,我們相撞在一起。他終於不再是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死表情,目光中撤去了所有的冰冷,溫柔和嘲笑,變成了恨意。「小黑,這樣我們誰都死不了了。」

  「不,我們都會死的。」我用力壓住刀鋒,第一次逼得他後退一步。胳膊上傳來觸電一般的疼痛,我咬住牙,盡量不露出馬腳。「我們這樣的存在,沒有一個該繼續活著。」

  「那你為什麼要阻止這一切?只有一切毀滅,我們才能死亡。」

  「不,只是你想讓一切毀滅,以平歇你的憤怒罷了。」我高高躍起,衝著他的頭頂揮下一爪,他避也不避,刀尖直直朝我捅了過來,刀尖刺進我胸口的氣門,傷口處溢出幾道閃電,他的刀背碾碎,肩膀上被我劃開了幾道深深的傷痕。他後跳離開了我,我也從半空落下來,壓住了自己的傷口。不行,我必須要堅持住,我現在還不能死。

  我的手伸進口袋裡,摸到了那一塊堅硬的結晶。在來時的路上從星海坊主那裡偷了一塊,看來真是有先見之明。我對上他充滿恨意的目光,忽然嗤笑一聲。「我說,你都把我弄死多少次了,還不解恨嗎?我的心髒都被你搞壞三次了,所以,你是不是也該把你的心髒給我破壞一次啊!」

  我朝他衝了過去,一爪揮向他的胸前,他沒有了武器,我現在是在優勢,只有劃破他的胸膛,將結晶刺進他的身體再捏碎,我就贏了!

  他撿起一把插在地上的刀,截住了我的攻擊,刀鋒相撞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我咬緊牙關,動作愈發瘋狂起來。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

  他的刀斷了,半截飛了出去,剩下的捅進了我的脖子。鮮血噴濺而出,我沒有伸手去拔掉它,一爪揮向他的胸膛。熱血噴濺,我向後收回左臂,握緊結晶,做出突刺的動作,右手卻忽然被抓住,身子被向上甩了起來。

  他的傷口馬上就要愈合了,我在空中強行扭轉了身體,雙腿勾住他的腰,伏在了他的背部,左手高高揚起,終於將結晶刺入他的胸膛。

  可是還不夠,我還需要將其與他的心髒一起破壞才可以!可是他也一把握住了露在外面的半截結晶,連帶著我握住結晶的手一起向外拉著。

  我咬緊牙關與他抵抗著,胳膊上那好似受到電擊一般的疼痛愈發的強烈。我能聽到我的身體發出的哀鳴,我馬上到極限了。不可以!不可以!就差一點了!忽然之間,我看到了正在費力爬起來的銀桑。他的目光死死的看著這邊,帶著強烈的執念。

  我忽然笑了起來,從牙縫裡擠出聲音。「喂!你知道嗎!我說我想和你去一個地方陪你到死,從來不是求情的話,不管你到什麼鳥不拉屎的星球,我都已經打算跟著你了。然而你是那麼怕寂寞的家伙,所以,歡呼吧,因為我連地獄都計劃在行程內了。銀桑——!動手——!!」

  「啊啊——!!」他怒吼著,舉起洞爺湖衝了過來,刀尖直對著我和虛的手交握的地方。

  忽然之間,那只手松開了,轉而改為握住我的手。「啊……是嗎……」我聽見他輕聲說道,「我好開心,小黑,謝謝你。」

  「松……」我微微瞪大了眼睛,忽然笑了,反手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扣。我們都是那麼用力,似乎想把對方的手指捏碎似的,我從背後緊緊抱著他,看著銀桑將刀捅進他的身體。

  尖利的結晶同時刺穿了他和我的身體,隨後散成了碎片。劇痛和無盡的黑暗襲來,在最後時刻,我拼盡全力,露出了一個微笑。我知道,在前方這張臉上,一定也是和我一樣的,幸福的笑容。

  這一次,不死的怪物們終於死了。一切結束了。

  從辰羅的身體裡溢出了大量的阿爾塔納,像是螢火蟲一般四散開來,輕柔的附著在人們的傷口上,像是在撫摸。受傷倒地的人們一個接一個站了起來,驚奇的看著這美麗的奇景,所有的傷口開始愈合,它們的光芒也逐漸暗淡。他們緩緩升起,在人們的周圍打著轉,在他們的指尖游離,像是在確認他們的傷勢,又像是在做最後的告別,隨後開始消散,直至什麼都沒剩下。

  所有人沉默著,將那兩具緊緊擁抱在一起的身體團團圍住。他們的身上沾滿了血跡,胸前巨大的傷口顯得格外的猙獰,可他們的表情沒有一絲的痛苦,兩人都輕輕合著眼微笑著,好像一同墜入了一場美夢。風輕柔的吹過,他們的發絲飄動,纏繞在一起,一個眼花,就容易造成他們還在呼吸的錯覺。

  終於,有人哭了出來,可卻不知道為什麼而哭。為了劫後余生還是為了逝去的友人還是單純因為過度勞累,擔驚受怕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感覺到了悲哀,就哭了起來。

  可是沒有人說話,他們連哭都是死寂的,無聲的,風帶著淚水的鹹味,將悲傷傳染給了所有人。

  阪田銀時小心翼翼的觸碰了一下他們的手,還是溫熱的,很可能只是因為時間太短,還沒涼透罷了。他將手搭在那交握的雙手上,只覺得堅硬的有如石塊一般。

  飛船上的人全部下來了,就連本來已經重傷無法動彈的人也因為方才阿爾塔納的治愈而全部下來了。桂小太郎,伊麗莎白,陸奧,阪本辰馬,高杉晉助,來島又子都走了過來,靜靜的站在這好似雕塑一般的二人面前。

  不知過了多久,真選組開始疏散起了群眾,周圍的人逐漸變少,可總有那麼幾個人,卻一步都未曾動過。

  一縷陽光擦著地平線露了出來,天亮了,天上一絲雲彩也沒有,這會是個大好的晴天。

  她曾經說過,死亡對她來講不過是黑暗,而是否活過來的區別在於決定要不要睜開眼睛再見到陽光。看來,她真的是看陽光看膩了吧。

  「他們……應該怎麼辦」阪田銀時率先開口,聲音卻嘶啞的好像在沙漠中掙扎的落難者。

  「帶回去吧,總不能叫他們在這裡暴曬著。」

  「等等。」高杉晉助忽然出聲,他走上前去,撩起一縷她的頭發,在指尖摩挲著,像是在追憶那個煤球身上柔軟的質感。他忽然在一縷頭發上落下一吻,隨後拔出刀來,將那一縷頭發切下,收進了懷裡。

  他轉身離開,再沒有回過頭。土方深吸一口氣,痛苦的閉上眼睛。「把他們帶回去吧。」

  神威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他看看高杉的背影,又看看一動不動的辰羅,邁開步子,跟上了真選組的步伐。

  他們的身體被放在了真選組屯所的一間空屋子裡,他們這才忽然發現,除了記憶,她留給他們的東西幾乎什麼都沒有。她沒有自己的房間,她的衣物少得可憐,除開制服以外的所有衣飾幾乎都是別人送的。她不曾照相,也沒有寫過日記,更沒有對自己過去的經歷和未來的期望留下過只言片語。

  她只說過兩件事,要殺死松陽,和要他們都活著。現在,她自己把它們都實現了,給活著的人什麼都沒有留下。

  她是一早就想著要這樣什麼也不留下的徹底消失嗎?八成也不可能,她並不很聰明,想不到這麼周全。

  那兩具身體就好像長在一起似的,不論多麼用力都分不開。因為害怕將她的身體破壞,他們沒敢再強行拆分,而是好似雕塑一般放在了屋子中央,身上還蓋了一層白布。

  都是因為那座雕塑,真選組屯所最近熱鬧的不得了,一個海盜頭子強行住了進來,原本被通緝的家伙現在天天往警察局跑,原本就有事沒事就來找人的家伙們就算沒人可找了,卻也還是打著各種借口往裡竄。三教九流彙集在院子裡,天天打的漫天塵土,叫人不得安寧。

  終於到了晚飯時間,海盜頭子和他的妹妹最快的衝進了餐廳,不顧其他人的阻攔,一人搶過一盆飯,開始埋頭大吃起來。神威最快吃完,在席卷了十人份的飯菜之後,他將盆擱在桌上,滿足的打了個飽嗝。「沒有辰羅做的好吃。」

  「要那麼想吃那家伙的飯的話,就追到地獄去吧,再對這裡的伙食這麼多抱怨,就趕緊滾回宇宙。」衝田頭也不抬,將一筷子飯塞進嘴裡。

  「呀噠,」神威笑了起來,「地球的米飯那麼好吃,我還想多吃幾碗。就算要回去的話,我也要帶著讀檔重來的她回去。」

  「那只蠢貓已經死了!」衝田放下碗來,雙眼通紅的瞪著他。

  「她才不是那麼軟弱的家伙呢,在地球上,她是不可能死掉的。她一定會讀檔重來,在那之前,就請多多指教了。」

  「混蛋,你是想讓我送你下地獄去親自確認一下嗎?」衝田拔出刀來,和神威奔向院中,打了起來。神樂咽下口中的食物,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也加入了混戰。

  沒有人去勸架,他們只是想發泄罷了。桂不無羨慕的看著園中的他們,淚水早在那一天便流盡,這些小鬼們可以通過打架來肆無忌憚的宣泄,可他們作為成年人,卻只能選擇保持成熟和理智。如果她在的話,現在一定已經衝出來勸架了,不,或許她也會加入,幫著神樂打剩下的兩個,讓這場混戰更加混亂。

  「你覺得,那家伙說的是真的嗎?她在地球上,就不會死什麼的。」土方的聲音從一邊傳來,桂抬頭看去,正好看到他在對著銀時發問。

  銀時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死表情,他白了他一眼。「傻了嗎?那家伙呼吸都已經停止了,你見過憋氣憋這麼久的家伙嗎?那家伙會那麼講,只是因為無法接受現實而已,等過一陣子就會醒悟了。」

  土方自嘲的笑了一下。「說的也是,那家伙到底什麼時候醒悟啊,我們可沒有那麼多的錢供著他一天三頓飯。」

  「誰知道,大概是那兩個家伙爛掉的時候吧。」

  桂收回目光,忍不住笑了一下。是啊,大概他們爛掉了,他們也就會死心,不往這裡跑了吧。像他們這樣過了整整一個月還和剛咽氣時一模一樣的屍體,怎麼能說服他們,他們真的已經死了啊。

  一個隊員忽然慌慌張張闖了進來,「不,不好了副長!他們,他們不見了!」


第112章 死過方知生時的珍貴

  周圍只是一片黑暗,除此之外什麼都感受不到,讓我不禁想起了當初鑽進伊麗莎白嘴裡時的感受。我試著喊了一聲,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從我口中發出。

  這就是死亡了嗎?感覺除了會思考,和睡著了也沒有什麼區別啊。等等,話說,這就是死亡了嗎?我能思考,但是什麼也看不見聽不到摸不著,這麼無聊的嗎?喂喂,別這樣,我會瘋的啊!我會超寂寞的啊!會超級想念我的那群八嘎小伙伴的啊!

  話說要是我死了的話,松陽也應該死了吧。他會在這裡嗎?他比我怕寂寞的多,我要陪著他才行。可是在這種地方,我該怎麼找到他呢?該不會他就在我的身邊,我卻完全感受不到他?別吧……這樣的死亡我才不願意啊!小心我因為太無聊又活過來成為第二個虛啊!

  不過……我要是活過來的話,那群八嘎應該會很開心吧。雖然他們什麼都沒說過,就連最愛撒嬌的小神樂也沒有,但我知道,他們一定是希望我活著的。我死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我的身體怎麼樣了?有人為我哭嗎?我的葬禮又是什麼樣的?哎呀我真應該提前寫好遺書的,交給那群八嘎來瞎搞,真不知道會搞出一個什麼大場面來。

  唔……要是寫遺書的話,我會怎麼寫呢?我沒有遺產,也就一些衣飾,我會讓他們把那些東西都好好保存起來,最好搞個保險箱鎖好,交給我的東西,這輩子就別想要回去。

  我要叮囑銀桑好好工作,保證讓小神樂吃飽肚子,把賬本交給新八幾,不要再去喝酒賭馬打小鋼珠。如果實在不願意給新八幾的話,就收拾收拾趕緊結婚吧,等有了老婆,應該就能好好負起責任來了。我相信你哦,加油喵!

  土方先生把戒煙堅持到底吧,我都不止一次的擔心你的肺爛掉。工作的時候注意休息,別那麼操心,隊士們都是很懂事很努力的,而且還有近藤猩猩和衝田在,所以,偶爾給自己放一個假如何?

  衝田……就把你那長歪了的性格矯正一下吧,明明小時候那麼可愛,怎麼長大了完全換了一副嘴臉呢?還有不要總是和小神樂打架,對一個那麼可愛的小天使,真不知道你怎麼下得去手。想打架的話,我推薦她哥神威,我親側過的,質量保證。

  至於神威,如果不出意料,應該已經是宇宙海賊王了吧。攀登高峰的感覺怎麼樣?有沒有遇上更多的強者?殘念我不能再跟著你一起去四處挑戰了,說實在的,有的時候還挺懷念那段時光,可是給你做飯這件事真的麻煩的要死,我真不想再干了。不過,現在就算我想,也沒辦法再繼續給你做飯了吧。

  有人有高杉的消息嗎?他現在過的怎樣?我心中的野獸已經停止了咆哮,那麼他心裡的呢?松陽已經解脫了,所以他是不是也應該解脫了?轉告他一下,我對於他最大的願望,就是看到他能再度像個八嘎一樣大笑出聲。至於有多八嘎,讓他回憶一下自己在松下私塾時候的蠢樣他自己就明白了。要是還覺得放不下的話,就去和銀桑打一架吧,注意別打死了,我現在沒辦法接待來賓。

  桂……想了這麼久,我都不知道能對你說什麼,因為你就是個無藥可救的八嘎,每一次聊天都讓我悲憤到想一頭撞死。舊國家已經沒有了,現在是一片嶄新的天地,你應該已經擺脫攘夷志士的身份,開始組建新的國家了吧。會是什麼樣的國家呢?我還真是有點好奇啊……記得,別像還是攘夷志士時一樣把你的傻氣帶進去啊,那樣國家很快就又會傾塌了。

  小神樂,把你留到最後,不是因為我不喜歡你,而是因為我真的超喜歡你,想給你留最大的版面。可是到這裡的時候,我卻不知道要和你說什麼才好了,一直以來,我們總是結伴走著,說著最新的話題。最近的江戶怎麼樣了?大家都還好嗎?有變回以前那樣混亂但快樂的生活嗎?近藤猩猩有追上阿妙嗎?百華有找到新的吉祥物嗎?登勢婆婆的小店還好嗎?銀桑有讓你吃飽飯嗎?衝田和神威有欺負你嗎?你有在笑嗎?如果你在笑的話,那一定什麼都還好好的,看到你笑的話,我也一定是在笑的。

  幸好沒有寫遺書,如果真的要寫的話,我恐怕永遠也寫不完。我有那麼多的話想說,有那麼多的願望沒有實現,可我將其都放棄了,我放棄了我的未來,換來了這些家伙的未來。所以,在我一個人待在無盡黑暗的時候,你們都必須好好給我笑出來,這樣才沒有白費我的努力,明白了嗎?

  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絲光亮,然後光線逐漸變強,照亮了整個空間。我眨了眨眼睛。是我又要活了嗎?不對啊,我應該涼透了才是,那這一定那個什麼地獄的入口吧,沒想到死後還真的有這樣的世界。

  然後,我看到了松陽的臉。他把我舉到與視線平齊,笑眯眯的看著我,說:「你還活著呀。」

  等等!這不是我有意識以來第一眼的景像嗎?啥情況?我讀檔重來了?還是我做了一場悠久的夢?別吧……別這麼玩我啊!

  松陽看了我一會兒,把我抱在了懷裡,朝著一個方向走去。視野裡出現一個小院,木制的門框上釘著牌匾,寫著「松下村塾」四個大字。到此為止,所經歷的一切都和那時一模一樣。

  牙白!牙白啊喂!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是不是接下來松陽你就該出一趟門,然後領著一個白卷毛的小鬼回家了?喂!我就想想而已!松陽你別走啊!你不會真要去撿一個吧!

  跟在松陽身後出現的是土方先生,還好還好……還好個屁啊!這又是什麼情況?為什麼土方先生會和松陽在一起出現?跨時代同框?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好,她還活著,一點事也沒有,我還以為她這一次肯定要死在吉原了呢。」松陽抱起我來,遞給土方先生,「月詠桑大概也沒那麼生氣吧,不然她現在沒有了阿爾塔納的庇護,只是一只普通的小貓,光一只苦無命中就足以殺了她了。」

  土方先生一臉發愁的樣子,狠狠點著我的額頭。「這家伙也真夠能搗亂的,居然跑去騷擾那個女人,我以前怎麼不知道,她對於歐派喜歡到這種不要命的程度啊!」

  「大概是因為還是只小貓,所以喜歡踩奶吧。殘念,這裡並沒有合適的對像呢,最多也就叫銀時把頭發供出來,給她磨磨爪子罷了。」松陽一臉發愁,「哎,要怎麼辦才好呢?她都已經快把以前認識的有胸的女孩子得罪光了,沒胸的也因為被嫌棄而得罪光了。」

  「要是只是被一只小貓踩踩倒還好了,這家伙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變成人,最近真選組裡不知道已經接到多少次說有女變態的報警了。」

  等等!他們在說啥?是說我嗎?我干了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嗎?誒——?!我承認,我確實挺喜歡歐派的,確實是因為我還在幼年喜歡踩奶,可是我一向很克制很檢點的!我是不會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的!天啊!我該怎麼見人啊!

  我從土方先生手裡跳下去就往外竄,剛跑到門口,便看到衝田一臉獰笑的衝我跑了過來,我轉身改為翻牆,桂瞪著一雙大眼睛直勾勾望著我。「正在此處待機。」我轉身往地板地下竄,卻看到雙眼好似電燈泡一樣的神威正在衝我微笑;我趕忙竄入屋內,高杉跪坐在矮桌之前,正在擦拭愛刀;我撒腿就往後門跑,銀桑帶著小神樂和新八幾就像擺開龍門陣一樣,等著我自投羅網。我去!他們到底是為什麼會通通出現在這裡的啊!

  「小黑,繼續跑呀。」

  喵——!我全身的毛炸了起來,看著出現在我身後露出恐怖微笑的松陽和土方先生。我蔫了,垂下尾巴,小聲念叨了一句。「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耶!」小神樂忽然跳了起來,和新八幾擊了個掌。松陽把我抱了起來,摸了摸我的頭,「歡迎回來,小黑。」

  一直弄了好半天我才知道,松陽在抱起我,看到我的眼睛開始靈動起來的時候就知道我已經回來了,出去那一趟是為了安排這個惡作劇,他們是故意那麼說的,就是為了捉弄我一下。

  「松——陽——!」我氣急敗壞的想去撓他,卻被他捏住了爪子。

  「但是你去性騷擾月詠桑是真的,而且不止一次呢。為什麼呢?小黑為什麼這麼喜歡她的歐派呢?難道是有什麼獨特之處的歐派嗎?歐派這種東西大家不都一樣嗎?不論男女都有歐派,只不過是大小不同的歐派,小黑你自己也有歐派,可為什麼還要去騷擾別人的歐派……」

  「停!我錯了我錯了別再說歐派了!……我知道了,我會去道歉的。」我又蔫了。


第113章 養貓一定記得絕育!

  我們全部都回到屋內坐下,在眾人的七嘴八舌,還有不時地爭吵,打鬥,桌子凳子滿天飛的情景下,我終於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和松陽那時確實是死了,但因為我和松陽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沒有分開,所以他們並沒有發現,我的傷口正在緩慢的愈合,那或許是留存在我血液裡的最後一點阿爾塔納的作用。後來阿爾塔納在修復完畢我之後轉移到了松陽的身上,但因為那時候我們被裹上了白布,只露出了臉,所以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我們活了過來,可只有松陽還有清醒的思維,而我變回了那只還在渾渾噩噩的貓。松陽見狀,就把我帶走了,想試試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將我喚醒。在旅途中,他發現無論我還是他都不再是不死之身,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折騰,於是他決定找個地方定居下來。

  我們消失之後,大家都在瘋狂的尋找著我們的蹤跡,留在江戶的在江戶找,能回鄉下的回鄉下找,能去宇宙的去宇宙找,可其中最先找到我們的,卻是壓根沒想著找人的高杉晉助。他是回私塾舊地去埋朧的骨灰的,卻忽然發現原本被燒毀的私塾又重建了,在那裡,他發現了我和松陽,於是居然很順理成章的住了進來。

  很快銀桑也找到了這邊,然後迅速給江戶的人們傳了消息,在經過一通協商之後,他們在江戶為松陽買了一塊地,重新建起了一個院子,不過,這一次松陽不被允許再做老師,怕他一不小心又教出幾個喪心病狂的學生來,所以目前他在做的事情,居然是在屋後的院子裡擺弄花草,養魚種地,附帶照顧我。

  「那……高杉現在在干嘛?」

  「無業。」

  「誒——?!!」我震驚的看著他,隨後目光在他和銀桑之間轉來轉去。高杉?無業?不不不一定是什麼搞錯了吧?你不是反派來著嗎?就這麼消停宅家真的好嗎?

  他看到了我的目光,輕笑一聲。「別把我和那家伙相提並論,我跟他可不一樣,我的無業就是工作,是有工資的。」

  「順便一提,我也是哦,小黑。」松陽摸摸我的毛。

  誒——?!為什麼啊?我慌忙把視線轉向土方先生,他卻指了指在一旁正襟危坐的桂。「去問他,他是現在的總理大臣,是他決定的。」

  「為了讓反派失去鬥志,我決定讓他們變成家裡蹲,這樣的話,江戶就安全了。」

  「不不不這不對吧?要真的這麼想維護治安,就不該讓他倆呆在這啊!把□□埋在腹地你是有多大心啊!還有那邊那個!」我一指一直在和衝田以及小神樂互瞪的神威,「那裡可是還有一個現役海盜在到處亂晃呢!前恐怖組織,反派boss和現海盜頭子瘋狂扎堆,一看就很危險好吧!為毛會出現這種設計啊?你果然還是八嘎吧!無論走到什麼位置內核都是八嘎吧!」

  「你想多了辰羅,就算我和晉助是前盟友,我也不是來找他敘舊或者是密謀的,我只是單純的來找你吃飯而已。」

  「你還是餓死吧!混蛋!」我朝他豎完中指,扭頭看向松陽。「松陽,我餓了。」

  「稍等,我去看看晚飯怎麼樣了。」

  「我跟你一起!」我跳上松陽的肩膀,靠在他的脖子上。

  「松陽,我這算是報恩了吧,你現在是普通人了,再過幾十年,你就會老死了。」

  「嗯,不僅償還了恩情,還贈送了一大堆禮品呢。」松陽輕輕笑道,「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這裡居然還能重新變得這麼熱鬧,也沒有想到,我的八嘎寵物會對我說,不論到哪都會陪著我。小黑,謝謝你。」

  「這句話在你臨死的時候我聽過了。」我專注地看著鍋裡的飯菜,差點從他肩膀上掉下去,他一把抓住我,將我舉在眼前。「那就換一句吧。小黑,我愛你。」

  我忽然僵住了,「那那那那什麼,虛那家伙怎麼樣了?」

  「他也還活著,小黑你想聽聽他的想法嗎?」松陽眨了一下眼睛,等再睜開眼時,一只眼睛已經變成了血紅。「他也是我,會和我說一樣的話哦。那麼小黑,你有什麼話想告訴我嗎?你想以什麼形式陪伴在我身邊呢?」

  「我……我……」我是挺喜歡松陽的,可是我總感覺,我的感情和他的不大一樣。「我才不信那家伙會那麼說呢,他不是恨我的嗎。」

  「那是因為小黑你還不了解感情。沒關系,你可以慢慢考慮。」他沒有再逼我,將我放回了肩膀上,取出碗筷,開始裝盤。

  晚飯過後,我去給土方先生,衝田,桂和銀桑他們送別。我正在思考要不要重新回到真選組工作的事情,衝田卻在我發呆的時候,徑直走到我面前,為我戴上了一個項圈。

  「一直隨身裝著,終於有一次派上用場了。」

  「你丫居然還一直裝著,就等著我醒過來給我找不痛快是嗎?你去死吧衝田總悟!」我飛起一腳,被他閃過,我也不忙著追,一臉暴躁的扯起項圈來。

  「那你做我的貓吧,答應了我就給你解開。」

  「答應了我就一輩子別想取下來這個東西了好嗎!就算□□上解脫了,心靈也已經被套上項圈了好嗎!我不要!快把鑰匙給我!」

  「你可以自己來搶。」

  「混蛋衝田,把鑰匙給辰羅醬阿魯!」

  「卡古拉醬你按住他!我負責來搶!」

  一旁的三個成年人站坐一排,沉默的看著打成一團的三個八嘎。

  「看起來,又到了戰鬥的時候了。」土方取出一根戒煙棒,叼在了嘴裡。

  銀時笑了一下,「那正好,我可從來都沒有怕過的。」

  「誰輸誰贏都無所謂,NTR可是我的興趣。」桂一臉正經的將自己的惡趣味展露無疑。

  新八幾抽抽嘴角,決定還是先不吐槽,轉而跑向那幾個打的已經開始在地上滾起來的家伙。「都先別打了,天都黑了,辰羅桑才剛剛醒過來,說不定還需要休息,我們就先……喂!不要把我也牽扯進去啊!啊!眼鏡!眼鏡碎掉了!」

  當晚,我依照慣例,睡在松陽的房間裡。他早已熟睡,我卻還是很清醒,爬出房門,坐在門廊上,在看了一會兒月亮之後,我決定試著變回一下人形。

  真不知道上一回我變回人形是什麼時候了,說不定還是在我死之前,總之等我變回來時,我發現自己的身上什麼都沒穿。一件外袍罩在了我的頭上,我一回頭,正好看見高杉路過。他摸了摸我的頭發,頓了頓,又揉了揉。他忽然俯下身子,在我耳畔說了一句:「希望你能陪在我身邊。」

  我的臉色一下子爆紅了,我還記得,那是他給我的信的最後一句話,現在,他本人居然又親口對我說了一遍。他笑了一聲,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我卻靠著門廊,發起愁來。

  我不是把那些事情都忘了,我都好好記得,也不打算逃避,可是我實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因為在大戰之時,我早已舍棄了未來,所以那些事情,我連一個字也沒考慮過。現在我又回來了,我必須得考慮一下了。

  可說是要考慮,到底該怎麼考慮啊?這種事情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考慮啊?按照一般的思路,應該是做一個選擇對吧?可我壓根就沒想過要做什麼選擇啊!我對自己的定位從來都是一只貓,不論是家貓也好野貓也罷,只要能悠哉游哉過日子都無所謂。我從來沒想著要和人類攪和到這種地步,我早說了我對人類不感興趣了啊!我作為同伴,作為朋友,作為一只貓陪在我愛的人們和事務之間不就行了嗎?

  呦西!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我就只是一只普通的貓!每天負責奴役人類,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從門廊的這一頭滾到那一頭,享受著人類「卡哇伊」的誇獎和馬殺雞服務,心情好了衝他們撒個嬌賣個萌賞臉蹭蹭也不是不可以,完全不用思考任何棘手的問題。對嘛!這才是貓應該有的生活嘛!去他媽的煩惱!去他媽的發愁!老子可是拯救世界的英雄!老子想!干!嘛!就!干!嘛!

  徹底放飛了自我的我,好像完全忽略了什麼,直到有一天我和往日一樣在走廊上打滾,體內忽然湧起一股熟悉的衝動,在脫口而出那難聽的鬼叫之前,我飛快變回了人形,使勁捂住了嘴巴。

  「辰羅」神威從屋裡探出頭來,奇怪的看著我。

  「沒事,就是突然覺得有點無聊。」

  「那我來陪你玩吧。」

  「不要,我要去找卡古拉醬和定春,那我就先走了!」

  正在後院澆水的松陽探出頭來,「小黑要出去玩嗎?那順便幫我買點菜回來吧。」

  我根本沒注意松陽說的是什麼,一頓好好好之後便撒腿衝出了家門,如果我那時候回頭看看,就能看到那幾個家伙不懷好意的笑,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慘事了。

  我一路殺到了寵物醫院,一拍前台,「我要絕育!」

  「您……您說什麼?」前台小姐姐一臉見鬼的表情看著我,我忽然醒悟過來,「不是不是,我要給我家的貓絕育!」

  「您預約了嗎?」

  「沒有。」

  「那您的貓帶來了嗎?」

  「沒有。」我抽抽嘴角,努力深吸幾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我是准備給我家的貓絕育,但是不知道該准備些什麼,所以來問問。」

  「這樣啊,你稍等,我找找手冊……啊,是這樣的,要給貓貓絕育呢需要……」

  「需要提供貓牌,做檢查,填寫預約單和主人簽字。貓桑,你在這裡做什麼?」

  「嗚啊!」我一把跳了起來,回過身去,正看到衝田總悟陰森森的站在我身後。「你怎麼在這?」

  「我啊,一直在做養貓的准備,所以寵物醫院什麼的也要提前了解一下是不是,貓桑剛剛是想做絕育嗎?你的貓牌和主人簽字怎麼辦呢?」

  「那個……總會有辦法的吧……」我後退幾步,突然從朝門口衝了出去,衝田高喊了一聲:「土方桑!注意!」緊接著,一排真選組的成員便在我的面前一字排開,一張大網從天而降,我一個激靈,像jackie一樣抓住門框蕩了起來,雙腳倒鉤在上一層的窗框上,竄進那個房間,從屋後的屋頂跑了出去。

  「追!」土方先生一聲令下,一大群人在底下開始跑了起來。他自己倒是沒跟上來,在搶掉衝田不知何時拿出的火箭炮時,他被甩到了身後。

  一輛轎車飛馳而來,停在前方,車門打開,已經是西裝革履的桂忽然走了出來,他翻上屋頂,朝我追了過來。牙白啊!這家伙怎麼也出現了!曾經追趕過他的我知道,這家伙有多麼能跑,現在攻勢顛倒,我一點也沒有信心跑過他啊!

  「安心吧辰羅殿,我們是不會傷害你的,只要你選擇一個人作為主人就可以,順便一提你選誰我都無所謂的,因為NTR是我的興趣!」

  一本正經的政府官員在大街上大喊些什麼有傷風化的鬼東西啊!

  「辰羅殿,你不用再想著去找一家黑作坊寵物醫院了,因為我已經命令真選組將他們全部拔除了!」

  我一次也沒說我要是跑去黑作坊啊!我只是被我自己的發情期和你們嚇到了而已!

  「讓寵物店將關卡制定的這麼嚴格,完全是為了寵物著想,有一些寵物還不能判斷對錯,就在肆意妄為的歲數裡胡亂折騰自己的身體,這時候就需要主人來做出正確的判斷。」

  為毛要把寵物講的和青少年一樣啊?哪有幾個會自己跑到寵物醫院要求做絕育的寵物的啊!我說,你完全是針對我吧!完全是針對我吧!

  話說我我都忘了,在我意識不清醒這一段時間也經歷了發情期了吧?就沒有人帶我去絕育嗎?你們到底是怎麼對待那個時候的我的啊!我再變回人形的時候完全是光著的啊!

  前方正是一堆低矮的小房子組合而成的小迷宮地區,我跳了下去,變回貓咪,飛快的竄入一堆木柴裡。桂的氣息逐漸遠去,我才終於松了一口氣,頭上的柴火忽然一松,我看到定春巨大的鼻子在我頭頂嗅來嗅去,銀桑露出了一個恐怖的微笑。

  「辰羅,找到你了。」

  我環視一圈,突然覺得滿心絕望。土方先生和衝田封住一邊路口,松陽和高杉封住另一邊路口,桂和神威站在兩面的屋頂上,在我看來,他們的表情都恐怖的可以。

  「小黑,不是拜托你去買菜了嗎?為什麼會去寵物醫院呢?」松陽笑得溫柔,我卻感覺我面對的是虛。

  忽然,我看到了坐在定春背上的小神樂,一瞬間,我的眼中又有了光。我朝她猛撲過去,「卡古拉醬!你養我吧!我選你做我的主人!求你了嗚嗚嗚嗚!」

  我的臉埋在她身上蹭了蹭,又蹭了蹭,等等……這麼大,這麼軟,這麼彈性……

  「……月、月詠姐,你沒事吧?」

  我猛地抬起頭來,看到臉色已經紅的好像火燒一樣的月詠,和抱著一袋子菜,緊張的望著我倆的晴太。

  為什麼月詠會恰好買菜路過這裡啊!

  我慌忙從她的歐派上跳了下來,剛准備道歉,卻忽然聽到自己發出一聲類似於小孩哭鬧的聲音。我僵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變回人形,一聲大過一聲的小孩哭鬧聲便從我口中發了出來。周圍人都是一愣,忽然,定春發出了幾聲低吼。

  「洗馬達!抓貓!快抓貓!」有過前車之鑒的土方先生,衝田和銀桑趕緊喊道,可是已經晚了,數以百計的野貓忽然從各種地方冒了出來,一同發出了犀利的哭叫。

  那一天,聞訊趕來的電視台拍到了堪稱史詩的一幕。總理大臣,特別武裝警察,前恐怖分子頭子,現海盜頭子以及他的妹妹,前反派boss,犬神,無業游民及其眼鏡社員,吉原百華自衛隊頭領,莫名卷入的兒童,被貓淹沒,不知所措。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撒花~感謝追文~(完結的時候收藏數比章節數高什麼的真是令人感動(在線卑微.jpg

  在更:【家教】妄想症

  預收:【文野】溫柔鄉

  全部全文存稿所以還是有保障的

  微博:@紅瞳黑貓z(z小寫沒頭像

  CP:@紅瞳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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