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紀真驚醒了。
來源於一陣突如其來的刺痛。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然後發現自己正漂浮在高空中。
下面是雲層和狹長的版圖，一架飛機從她身下飛速略過，留下了半道氣流。
紀真：「……」
她下意識地掐了自己一下。
……疼得差點沒把眼淚都飆出來。
紀真眨了眨眼睛，罵了她有生以來的第三句髒話。
「……日狗。」
【宿主，狗是無辜的。】
帶著電流音的機械男聲忽然在紀真耳邊響起。
然後是一陣拙劣的特效，亂七八糟的彩帶在她眼前拉了起來，組成了一個歪歪扭扭的「Surprise！」。
【恭喜您，宿主！】
【這裡是系統016，特此通告，作為我司游戲中唯一一個不氪金就集齊全卡面的玩家，您被選中，成為了拯救世界的勇者！】
紀真：「……」
……這可真是個大驚喜。
「游戲？」她揉了揉太陽穴，面無表情，「你是說我睡前玩的那個？」
那是個抽卡游戲，玩法單一，不過卡面都很好看，她很是沉迷了一陣子。
一直到剛才，她還在那進行玄學抽卡。
剛成為社畜兩三年，身上有車貸房貸，月入兩萬活得還不如狗——具體表現為，連玩個抽卡游戲，都沒錢氪金。
不氪金就只能爆肝，紀真為了一張喜歡的卡，連肝了三月，將卡池抽了個遍。
直到這一天，她抱著再抽不中就卸載游戲的信念來了個十連。
這麼破釜沉舟的一抽，竟然真的就抽到了那張卡。
SSR卡：【中原中也】。
卡面上的繪圖是個穿了一身黑的橘發青年，長相精致，下面備注的職業是「橫濱公務員」。
紀真滿足地欣賞了三分鐘卡面，然後才關燈睡覺。
……
回到現在。
紀真不是沒看過「穿越重生」之類的小說，也看過不少異世界轉生題材的動畫。
但是真沒見過讓個種花家公民來次日式穿越的。
真的不是這個一看就很貧窮的系統搞錯了什麼嗎？
不等她提出質疑，系統就開始繼續說明。
【您所在的世界編號C170，是「個性—異能力」綜合社會。】
【現在您所在的位置是橫濱和靜岡的交界處。】
紀真的地理知識告訴她，在她那個世界，橫濱和靜岡是不接壤的。
所以「系統」沒有騙她，這裡就是異世界。
【「個性」和「異能力」屬於兩套體系，類似宿主認知中的「超能力」，但是除出生時的特異反應以外，沒有其他有效的辨別方法。】
【個性者一般生活在內陸城市，異能力者則是生活在港口城市，兩邊通行需要專門的證件。】
紀真到現在也冷靜了下來，思索了一會兒，問道：「你說的『拯救世界』又是怎麼一回事？」
系統說：【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系統解釋，本世界的秩序出了一些問題，需要像是紀真這樣的「勇者」成為英雄，然後拯救世界。
【當然了，我們也不會讓宿主赤手空拳拯救世界。】
伴隨著「劈啪」的電流聲，紀真的眼前出現了一個淡藍色的長方形半透明屏幕。
屏幕上有兩個選項，「扭蛋」和「卡面管理」。
作為一個資深手游玩家，紀真自然知道，「扭蛋」就是用代幣抽卡，而「卡面管理」則是銷毀或強化已得卡面。
果然，系統介紹道：【就像宿主想的一樣，「扭蛋」可以獲得新的卡面，級別分為SSR、SR和R，SSR以下級別的卡面只能作為武器使用，而SSR卡則會全部被收入「卡面管理」部分。】
【通過對SSR卡進行強化或損毀，您可以對卡面對應的真人造成相同影響。】
紀真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這個世界中，我曾經抽到的那些人物也會出現？」
系統表示了肯定。
紀真一時間非常心動。如果真的就像系統說的這樣，那她相當於坐擁控制上百人的能力。
簡直就能成為真正的「king of the world（世界之王）」。
然而心動歸心動，現在還有一個嚴峻的問題。
紀真問：「原本世界的我是死了嗎？」
原本世界的紀真母親早逝，只有一個做消防員的父親扶養她長大。如果她英年早逝，老父親絕對會悲痛欲絕的。
【沒錯，】系統很不專業地說，【死於心梗。】
【不過——只要完成了任務，宿主就能回到原世界復活因為時間流速不同，那邊世界應該才過去了零點幾秒。】
紀真的心猛烈地跳了幾下。
她回想起了那陣刺痛——大概就是造成她死亡的罪魁禍首。
一條新的命。
這個任務無論如何都得完成。
系統見她下定了決心，便繼續開口：【不過請宿主注意，本系統全部功能並非免費，充值十萬日元起，請宿主妥善利用系統，早日成為NO.1英雄^ ^】
「等一下？」紀真大驚，「其實這完全是你對我不氪金的怨念吧？為什麼到這裡就突然變成騙氪游戲了啊？」
系統：【系統並不會憑借個人情感做事，請宿主不要污蔑系統。】
它自顧自地繼續下去：【新手教程一階段結束，降落即將開始，請宿主做好准備。】
紀真心裡一咯噔：「什麼降落？」
話音未落，她忽然感受到了一陣失重——沒有降落傘，也沒有任何緩衝，紀真就這麼朝著橫濱，像個隕石一樣飛速墜落了下去。
「你管這叫降落？？？」紀真尖叫，「這應該叫自殺吧！！！」
繞是她一向冷靜，此時腦裡也一萬只草泥馬奔過。
況且隨著墜落，一個重要的問題跳到了她的腦子裡。
——「如果我在這個世界死了會怎麼樣？」
系統：【可以讀檔。不過俗話說事不過三，等宿主死了三次，系統會判斷宿主是個廢物，就能就地抹殺宿主，讓宿主去見上帝了。】
紀真：「……？？？」
事不過三是這麼用的？
就當紀真以為自己就要命喪當場變成肉泥，直接消耗掉一次讀檔機會的時候。
她忽然再次在空中停滯住了。
紀真還以為系統良心發現救她狗命，沒想到一扭頭，就看到了一張半熟悉半陌生的臉。
白皙的皮膚，精致的容貌，以及一頭像是燃燒火焰般耀眼的橘色頭發。
湛藍的眼睛像是世界上最珍貴的藍寶石，裡面模模糊糊地倒映著紀真的影子。
繞是乍一從二次元圖畫變成了三次元人物，也半點不損他的好看。
……是她穿越前抽到的那張SSR，中原中也。
紀真想起來了，卡面的介紹有寫，中原中也是「重力的異能力者」。
所以是中也救了她。
她微微低頭，恍然發現自己被中也公主抱在了懷裡。母胎solo二十五年的紀真僵硬了一瞬，然後開始奮力撲騰——
直接把自己撲騰到了地上。
紀真從地上爬起來，用磕磕巴巴的日語說了句「謝謝」，然後在腦內問系統：「我在這裡應該算是黑戶，沒錢也沒地方住，怎麼辦？」
系統說：【針對本問題，接下來，請宿主對面前的卡面說這兩句話。】
紀真面前顯示出了兩行日語。
她大學二外學的是日語，所以能看得懂。
紀真讀了一遍，有些猶豫：「你可別驢我。」
系統：【放心宿主，我有職業操守的。】
於是紀真緩緩開口——
*****
橫濱港口黑手黨的干部——中原中也先生，本來只是准備去上班而已。
沒想到走到半路，天上忽然掉下來了個蘿莉。
本著人道主義精神，中原中也救了她一命。
不過他並不准備再多管閑事，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只小學生樣子的蘿莉從地上跳了起來，然後拍掉了白色小洋裙上的塵土。
蘿莉抬頭，眨巴著眼睛看向中也，神情冷淡中帶著一絲懵逼。
中原中也愣住了。
棕色的頭發，鳶色的眼睛，俏鼻子櫻桃嘴，是個美人胚子。
這本來沒什麼問題。
然而，重點在於，她長得跟他的前搭檔——太宰治有四分相像。
……私生女？不，看年紀不可能，難不成是妹妹？
還沒等他猜想完畢，蘿莉就拿那雙沒什麼神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用背書一樣的語氣淡淡地說道：「我叫太宰真紀。」
「——太宰治，他是我爹。」
中也：「……」
……十歲生娃，太宰治，你牛逼啊。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了！正式開文啦！！
本文是我在某個小鋼珠游戲中死都抽不出中也SSR的怨念集合而成，全程放飛，唯一能保證的是足夠蘇爽。
慣例求一波收藏評論，喜歡我的文就包養我吧！
**
丟個原創預收，求收藏！
文名：《穿成各路大佬的老祖宗[娛樂圈]》
文案：九尾狐棠棠穿書了。
穿成了因勾引影帝季遲落得黑粉滿地，又被只會吸血的父母弟弟趕出家門，一個想不開，撞死在了狐神廟前的惡毒女配越棠。
在穿書時失憶，以為自己剛修煉成人的越棠為了吃飽飯，下山拍了手上最後一場戲，一個古裝劇裡活不過三分鐘的妃子。
半天後，一張劇照流出，靠顏值智商制霸各界的狐狸精們對著她身上擋不住的妖氣熱淚盈眶，一頓操作猛如虎
#21世紀妲己@越棠V#瞬間空降熱搜。
——
黑子們一覺醒來，發現世道變了。
知名大導求著越棠當花瓶，天王影後爭著為越棠作配，國際名模不要酬勞，也要讓越棠做自己的封面女伴。
更可怕的是，有知情人士偷偷透露，這群人私下裡都叫越棠老祖宗——這話還不能在外面說，會被各界大佬封口。
盼了幾百年才盼來九尾狐的狐狸精們商量好了：一定要保護好老祖宗，不讓她被哪個狗男人騙走！
某季姓影帝將因靈基不穩變回小白狐的越棠抱在懷裡：「……嗯？」
第2章
—在路上撿到前搭檔私生女怎麼辦？
—港口Mafia干部不能見警察叔叔，那就只能去物歸原主。
以前的紀真，現在的太宰真紀默默地跟在了中原中也身後。
中也對她說，要帶她去一個叫「武裝偵探社」的地方。
真紀想起來，卡面上有介紹，這就是她那個便宜爹的工作場所。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這身份是系統瞎掰的。不過既然系統底氣那麼足，大概也不會驢她。
之前借著玻璃櫥窗，她看到了自己的相貌。
跟曾經抽到的【太宰治】這張SSR卡有幾分相似。真紀猜測，恐怕是為了讓她不成為黑戶，所以系統動了點手腳。
她借著走路的機會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建築物和人們的打扮跟她那個時代差別不大，也沒有長得奇形怪狀的人。
這份熟悉感讓真紀略微放下了心。
很快就到了武裝偵探社。中也讓真紀先去咖啡店裡喝點飲料，他去跟偵探社的人打個招呼。
真紀獨自進了空無一人的咖啡店，然後點了杯只加半包糖的美式。
這是她一貫的口味——穿越前為了討生活，真紀每天睡不了幾小時，只能靠黑咖苟命。
咖啡店的女服務員還擔心真紀喝不來這麼苦的咖啡。不過出乎她意料的是，少女喝咖啡的時候眉頭都沒皺一下，甚至對咖啡的香味表示了稱贊。
「你很有趣。」
一個人影從真紀身後冒了出來。
真紀打量了他一下，正是她那位便宜爹，太宰治。
真紀的目光在碰到他身上的卡其色外套時頓了一下，不知為何，她下意識地覺得這人更適合穿黑色的衣服。
說實話，太宰治本來以為國木田獨步所說的「中也帶著你的私生女上門了」這話是個玩笑。
雖然他的私生活的確很混亂，但是他能肯定，自己沒有私生女——有也不會像是眼前的少女這麼大一個。
他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真紀。少女手裡還拿著那喝了一半的咖啡，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容貌和他的確有相似之處。
太宰治正想問她到底是哪個組織派來的，用的什麼異能力改變了容貌，也不想想這拙劣的招數能不能唬住人。
從咖啡店外突然衝進來了一堆偵探社員。
為首的國木田：「私生女就是這個嗎？長得和太宰還真像，太宰你這家伙平時一天到晚自殺搞事就算了，居然還弄出了人命來——」
太宰治閑閑地坐在了一邊：「你在說什麼呢？這孩子少說也有個十一二歲的了，你覺得我能生出這麼大的孩子？」
國木田獨步的眼神凝固了一下。說實話，他還真的這麼覺得。畢竟太宰治這男人沒什麼是做不到的。
「總之先做個DNA檢測吧，」一個頭上戴著金屬蝴蝶發飾的女人從後面走出來，對真紀溫和地說，「送你來的那位先生暫時將你托付給我們了，等他下班會來接你。」
她猶豫了一下，這孩子似乎以為中原中也是個「公務員」，雖說不知道是什麼給了她這種錯覺，但是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她還是隱瞞了真相。
真紀點了點頭。於是這位叫「與謝野晶子」的年輕女人便分別從他倆頭上拔了根頭發，到社內去做分析了。
等待結果出來的時間很漫長。
武偵社的社員們都目光炯炯地看著真紀。少女卻好像毫無察覺一般，一點都不在意他們的視線，反倒是饒有興趣地看著窗外。
國木田獨步順著她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除了一對父女，街上空蕩蕩的。
……難道這孩子是在羨慕那對父女？國木田不由地就感到了一陣心疼。
畢竟她之前說了，自己是被孤兒院拋棄的。大概一直很希望有個父親吧。
雖然結果還沒出來，但是國木田已經先入為主地認定了太宰治就是個拋棄幼女的人渣。
真紀自然不知道國木田都腦補了些什麼。
她看似在看窗外，實際只是在看投影在眼前的系統界面而已。
真紀注意到，界面的左上角有一個紅色的【LV.0（0/100）】，十足顯眼——這是之前她沒有看到的。
真紀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麼？】
系統詭異地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就像宿主看到的一樣，是您當前的等級。】
真紀心裡一咯噔。她覺得有什麼不對：「這等級有什麼用？」
果不其然，接下來系統的話驗證了她的預感沒錯：【通過賺錢和抹殺特定敵人，宿主可以獲取經驗值，解鎖系統功能。】
真紀：【你的意思是，我現在並不能使用系統全部功能？】
系統小心翼翼：【沒錯。您現在可以使用的只有抽卡，而「卡面管理」還尚未解鎖。】
真紀：……
真紀很想罵娘。
她之前就覺得這騙氪系統不靠譜，還真給她奶中了——好好的異世界裝逼番，這樣豈不是變成了從零開始發家致富的種田文？
想要變強，得先賺錢——啊呸！
再說，不能用卡面管理，她抽卡有什麼用？從系統裡面扒拉幾張牌出來當「小紀飛刀」甩麼？
雖說真紀很想用畢生所學懟一波系統，但帶著結果和中也來的與謝野晶子打斷了她的思路。
本來水火不容的武偵和港口Mafia先前才聯手干掉了一個叫「組合」的敵對組織，最近處於休戰期，所以社員們看到中也時，也沒什麼過多反應。
太宰治笑著瞥了中也一眼，對與謝野說：「結果怎麼樣？這小姑娘絕對不可能是我女兒吧——」
「很遺憾，」與謝野晶子用看人渣的表情看著他，「你們的DNA匹配度在99.99%以上。」
「也就是說，她和你的確有血緣關系。」
真紀暗暗地松了口氣。系統好歹沒在這事上出簍子。
太宰治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中也大概是鮮少看到他吃癟，露出了個愉快的笑容：「所以你准備怎麼處理這姑娘？既然是你的女兒，至少上學什麼的得張羅起來吧，這年紀應該是上……小學？」
中也回頭問真紀道：「真紀，你今年幾歲？」
真紀按照系統的提示，老實回答道：「十四。」
中也：「那應該是初二……等等，十四？你說你十四？」
不光是他，整個武偵社都非常震驚。
之前他們憑著第一印像，都以為真紀是個小學生——畢竟真紀臉嫩，又嬌小得很。
但是十四歲……再怎麼牛逼，二十二歲的太宰治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閨女的吧？
真紀自己也很懵逼，猛敲系統：【這是怎麼回事？】
系統說：【……大概是設定失誤？】
真紀快對這個系統的不靠譜程度無語了。好在太宰治已經給她腦補出了新理由。
「大概是我那對人渣父母死之前留下的孩子吧，」太宰治也松了口氣，站起身打量了下真紀。
國木田獨步懷疑地看了他一眼：「那不管怎麼說，你都要盡到哥哥的責任……」
不過這家伙真的沒問題嗎？太宰治可是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
比起指望他，還不如去大街上隨便抓個人收養真紀來得靠譜。
一片沉默中，中也的手機響了。
他徑自走到門外接通了電話：「首領？」
港口Mafia首領森鷗外的聲音從那端傳來：「中也君，詳情我已經知道了。」
「現在有個任務，只有你能完成。」
中也的身體繃緊了一瞬。是暗殺那孩子，還是利用她監視太宰治？說實話哪個都不好做——
森鷗外說：「收留太宰真紀。」
中也：……
中也：…蛤？？？
作者有話要說：
—未來—
宰：chuya，叫大舅哥=v=
Chuya：滾哪：)
*
推薦一下隔壁完結文《[綜]天降青梅》，CP噠宰，感興趣的老爺可以去看看！
*
再安利一下基友的【同耽】
文名：抑制器竟然是我爸爸？！
作者：一夢雲柯
文案：「隨身帶手辦什麼的太沒有男子氣概了！」
內心：嗚嗚嗚同學讓我摸摸你的手辦可以嗎！就一下下！
某超能力者：看透真相。
＊＊＊
「楠、楠雄。」
齊神分出一絲絲注意力丟給歐叔。
成功讓養子轉移注意力只覺得整個人要歡呼起來的歐叔豪氣一甩：「要吃什麼嗎？爸爸都給你買！」
*
感謝：往善逸的大腿內側、噠宰往中也的大腿內側、xxl、牙牙、車轱轆、快樂四葉草老爺扔的地雷！
因為間隔時間有點長所以jj自帶的那個一鍵感謝用不上了，不知道到底是哪些老爺給了我白白的液體，總之也謝謝投喂營養液的老爺！鞠躬！
第3章
「她來自橫濱鄉下的福利院。」
森鷗外翻看著三分鐘前讓部下送來的資料。
「沒有特殊能力，不過也沒有受到過虐待，」他讀道，「因為長相姣好，所以一直被院長當做提高福利院利潤的工具。」
「當有人來收養孩子的時候，院長會把她一起帶出來。沒有人能拒絕得了那張臉，他們會為她開高價——然後孤兒院長會告訴他們，她病了，很重。」
「他們只能轉而帶走另外一個孩子。」
中也覺得自己該來根煙。不過在小孩子面前抽煙大概不是什麼正確的選擇。
他琢磨了一下之前森鷗外的用詞，問：「為什麼是『收留』不是『收養』？」
「因為她法律上的監護人必須是太宰君，」森鷗外的語氣沒什麼起伏，似乎他在說的只是一件不足以道的小事，「但是和她朝夕相處的也必須是你......是港口Mafia。」
中也拿出了一根煙，沒有點著，只是叼在了嘴裡：「為什麼？」
森鷗外冷靜地回答道：「因為她太不可控了。」
就算他再怎麼老謀深算，也沒有算到某天會突然出現一個太宰治的妹妹。
她能成為制衡太宰治的套索。
「但是，」他補充道，「她可以不加入港口Mafia，也可以保持中立。」
「但是，假如，她要往另一個方向走——」
森鷗外不會介意解決掉一個還不成氣候的、甚至連特殊能力都沒有的孩子。
「我明白，」中也打斷了他的首領。
「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的，BOSS。」
……
真紀不知道自己發呆喝茶的時候武偵社和中也達成了什麼共識.
總之他們竊竊私語了一番，回來就直接通知她：「這位中原中也先生願意收留你。」
武偵社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雖然心裡都明白港口Mafia那邊怕是打著什麼鬼主意，但是太宰治說，中也在某種意義上比他們所有人都要「正常」，像是真紀這樣的普通孩子，比起交給他們這群怪人，還不如給中也帶。
況且，最重要的。
中也比他們加起來還要有錢。
「所以歸根結底還是錢的問題，」與謝野晶子評價道，「如果太宰你沒有在咖啡店欠下那麼多債，就不至於要把你的妹妹交給港口Mafia帶——」
太宰治不負責任地聳了聳肩。
國木田獨步推了下眼鏡，嚴肅地問太宰道：「你確定沒問題嗎？」
太宰治坐在桌子上，晃了晃修長的腿：「只要她不會像那些中二病小鬼一樣嚷著要去做英雄之類的就好——不過那也不可能。」
「畢竟——她是個無個性者。」
......
中也帶著真紀出了武偵，然後坐上了停在外面的小轎車。他對真紀說：「先暫且在客房住兩天，之後我帶你去買家具。」
真紀本來以為中也家是那種普通的公寓，雖說有客房，但恐怕是那種用書房暫且改裝的。
沒想到小轎車直接停在了一棟獨棟別墅邊上。還是個海景房，雙層帶花園，明晃晃的「土豪專供」。
真紀也不是沒見過世面，但依舊被這房子的土豪氣息閃瞎了眼。
捧著「中也先生拜托下屬剛剛買來」的睡衣，坐在比穿越前自己房間還大的客房裡，真紀覺得這一切都有點不真實。
她問系統：「你們這旮旯的公務員這麼賺的？」
這年薪怕不是得要有幾千萬日元。
系統：【宿主正處於新手教程二階段。無法閑聊。】
真紀：「……」
這系統還沒條狗有用。好歹跟狗說話它還能眨巴著黑豆眼汪兩聲呢。
她換好了睡衣，往床上一倒。
腦子裡滿當當的，都是什麼穿越，什麼超能力，什麼英雄，什麼拯救世界。
……還有死亡。
第一次死亡太沒實感了，甚至讓她感覺有點不真實。
不過我還能死個三次。聽上去不錯。
......
......不錯個鬼。
*****
別墅二層有個原來充作儲藏室的房間，陽光充足，面積比客房還大。
中也用異能力清理裡面東西的時候，真紀整理了一下系統給自己偽造的證件。基本上該有的都有，系統出品，質量保障。
之前買好的家具都堆在了二樓平層上。說實話真紀還有些過意不去，畢竟她內心是個二十五六的成年人，這麼吃人家用人家的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上面中也在收拾，下面真紀就摸去了廚房，尋思著能不能搜羅點東西做個飯。
之前幾天她沒什麼心思，中也又本來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所以都吃的外賣。
真紀掏了半天，才從冰箱裡掏出了半碗剩飯和一點蔬菜。
冷鍋熱油，先下雞蛋攪散，加蔬菜爆炒，然後放冷飯用鏟子切散。
日本的廚房，抽油煙機功率不大，飯菜一下鍋，香氣就「呲溜」地竄了上去，一直竄到了中也的鼻子裡。
他站在樓梯上，恰好能看見真紀的背影。少女微微踮著腳，手腕熟練地一踮，金燦燦的米粒揚起，然後落回鍋中。
一直干干淨淨跟樣板房一樣的廚房，沾上了一絲人氣味兒。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做飯。
中也接過了真紀遞過來的勺，舀了一口。
蔬菜的水分沒有炒干，調味正好，香氣撲鼻。是不輸給店裡的美味。
「你很擅長料理？」
真紀愣了一下。她確實在做飯上有點天分，在成為社畜之後為了省錢和健康，也很少點外賣。
不過這種情況也只能套用系統給的身世：「嗯，在孤兒院偶爾能偷偷開小灶。」
少女臉上向來沒什麼表情。就算說起「自己的過去」，也是淡淡的。
中也將炒飯吃了個精光，然後問真紀：「你有想過繼續上學嗎？」
系統給的資料顯示，真紀是沒正經上過學的，不過在孤兒院也接受過基礎教育，現在大概是初中水平。
中也自己沒上過學，不過他覺得，孩子還是好好上學的好。
以後也多幾條出路，雖然不知道真紀想要的未來是什麼樣的，不過絕對不會是港口黑手黨。
真紀點了點頭：「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直接上初二。」
之前系統告訴她，要做「英雄」，進入有「英雄科」的高中是必要條件。既然如此，真紀也不想在高中前的學習花太多功夫。
總歸她是經歷過種花家魔鬼教育的高材生，這邊的功課努力一把應該也不成問題。
中也不大懂學習的事情，見真紀這麼說了，便直接答應，讓自己的部下去辦。
真紀猶豫了一下，問道：「中也先生，我可以去靜岡上學嗎？」
中也：「為什麼？」
真紀的眼神漂移了一下。她現在還不能使用系統的能力，所以目前中也以為她是個沒有超能力的普通人。這時候說「自己想做英雄」不大合理。
於是只是按著自己前些日子看到的新聞說道：「橫濱不是有什麼港口黑手黨嘛，感覺有點嚇人。」
「要是在學校得罪了港口Mafia成員的孩子……」
中也：「……」
說實話，就算你把人家孩子往死裡得罪，怕是也不敢報復你。
但是既然真紀這麼說了。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中也還是點了頭，重新編輯了發給部下的短信。
真紀覺得，這位中也先生真是個好人。
不僅收留了她這個累贅，現在還准備為她支付所有生活費和學費。
她扒了口飯，開始思索自己的未來：要成為英雄，就得甘願被系統騙氪，氪金的前提，得先要有錢。
錢哪裡來？
想來想去，似乎只有打工這一個辦法。日本打工行業發達，而且賺得不少，大不了辛苦自己一下，多打幾份工，那錢不就是嘩嘩的來。
越想越覺得可行。
於是開口：「中也先生，我能不能在課余去打打工什麼的……」
然而中也斬釘截鐵：「不行。」
真紀：「……」
看你濃眉大眼的樣子，沒想到還是個封建家長。
還沒等真紀想到什麼辦法讓中也改變主意——
沉默許久的系統就突然開始嗶嗶。
【新手教程二階段結束。】
真紀一驚，手裡握著的勺子差點沒掉下桌子去。
【主線任務開啟。】
【主線任務1：請宿主在720小時內完成首衝十萬元，否則即刻抹殺。是否接收（是：接收/否：抹殺）】
【倒計時：十、九、八、七......】
真紀：「？！」
作者有話要說：
真紀：HELLO？你怎麼這麼能呢？？
*
推薦基友的文《[綜]個性是廢宅》by悲劇初始化
土間埋，個性，廢宅。
可以將其他人同化成廢宅，再用她多年廢宅經驗打敗對方。
對於小埋而言，這就是御宅之神賜予她的神之個性！
她的人生，就該在御宅之神的閃耀光芒之下，一直廢宅下去。
一直到……
哥哥被敵人襲擊了。
「小埋要轉學英雄科！」頭綁紅絲帶的小埋背後升起萬丈豪光，倉鼠披風隨風飄揚：「抓出襲擊尼桑的敵人，給尼桑報仇！」
衝鴨——！！！
*
感謝投雷的老爺：我永遠喜歡中原中也！、在善逸大腿內側、午時風1個
感謝投喂營養液的老爺：月瀠鏡溪 25瓶；月舞琳琅 18瓶；yuri 14瓶；梨梨子 10瓶；伊諾千提、么么麟 7瓶；溫月夜、我改名字了 5瓶；中原加奈、取名禿頭症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章
「你說你一天到晚抹殺來抹殺去的，」真紀說，「不如我叫你四四好了。」
正巧它編號016。四四十六，而四四諧音死死。
系統不是很能get到她的梗，只是冷冰冰地說：【新手保護結束。閑聊模式開啟。】
系統：【比起這個，宿主應該多考慮考慮怎麼在三十天內搞到十萬。】
任務自然是被真紀接收了。她並不想這麼莫名其妙地被抹殺掉。
或許是她的反應有點大，中也有些擔心地看著她：「怎麼了，不大舒服嗎？」
真紀搖了搖頭：「我沒事。」
她想了想，問系統：「四四，你說我直接問中也先生要十萬可不可行？」
系統：【系統分析，比起成功要到錢，宿主被當成不可回收垃圾丟出門外的概率更大。】
也是。
真紀嘆了口氣，扒著飯聽中也繼續說道：「接下來我可能要忙一陣子，如果去靜岡上學的話可能要每天做電車來回，沒問題嗎？」
真紀默默點頭。
中也：「我如果出任務……不是，加班的話基本要早上才能回家，一周大概兩三天，到時候會提前給你發短信，晚上到家記得鎖好門，有陌生人敲門不要開。」
真紀覺得，中也似乎把她當小孩子看了。也不奇怪，畢竟她才一米五，發育好點的小學生都比她高。
不過這似乎有了可乘之機。
面癱的好處就是，就算真紀在打著陰奉陽違的小心思，中也也看不出來，還以為少女剛才那話不過是一時興起。
實際上真紀已經打定主意偷偷去打工了。既然中也說他到家晚，那自己只要在天亮前到家應該就差不多。
只是這樣的話，她得自己去找打工的地方才行。還得是那種能接受沒有監護人同意的未成年人的地方。
雖然腦袋上懸著把達克摩斯之劍，不過真紀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
著急也沒什麼用。好在系統不會一天到晚懸個倒計時——所以當她被三家便利店輪番拒絕的時候，真紀並沒有心態爆炸。
【還有二十天，】系統提醒她，【如果宿主准備放棄的話，系統建議您先去吃個斷頭飯？】
真紀將手中的招聘報紙往桌肚裡一塞：「實在不行還有PLAN C——」
系統：【裸|貸還是援|交？】
真紀：「......跪下來求中也先生。」
「不是我說你這個系統，程序裡都是什麼東西啊？」
系統：【咳。】
不過好在真紀的運氣沒有壞到家。
——那是她入學一周後的事情。
此時第二學期剛剛開始。
這個時間點來的轉學生說實話很少見，不過這個班氛圍不錯，真紀也就很順利地融入了進去。
真紀覺得，氛圍不錯的原因，很可能是因為班裡有兩個怪人，其他學生的包容度因此無限提高。
那兩個怪人，一個是叫「新田雛」的短發女孩，上課從來沒醒過，面癱程度無限接近於真紀。
另一個是叫「發目明」的姑娘，上課同樣從來不聽，永遠在搗鼓自己的小發明。
真紀被她們一襯托，除了稍微高冷了點，別的地方簡直不能再正常了。
雖然一直忙著找打工的地方，但是真紀也沒有放下學習——畢竟長遠考慮，有英雄科的學校偏差值都不低。
不過這麼十幾天的課上下來，她心裡也有了點數，大部分課程和種花家沒什麼差別，對她來說基本毫無難度。
只是不知道是因為國情原因還是因為這個世界存在「超能力者」，學校裡的大環境和真紀想像中的大不相同。
首先就是，一個班裡總有幾個長相奇特的學生。有的是帶有動物特征，有的甚至會在手上長出個機器來，非常「賽博朋克」。
「欸？小真紀你居然不知道嗎？」真紀的同桌，一個叫「三島瞳」的黑長直聽了她的疑問，看上去比她還驚訝，「那都是他們的個性呀。」
真紀這才知道，個性分為「異形系」、「強化系」和「放出系」。
她常識中的超能力大多是後兩種，而那些長得奇形怪狀的，則都是「異形系」的個性。
三島瞳本來還奇怪為什麼真紀這麼缺乏常識，不過聽到她是出身於橫濱的孤兒院時，便恍然大悟了：「我說呢，個性者一般是不會去港口城市的，你不大清楚也正常。」
真紀想了想，微微皺了下眉頭：「我之前就想問了，為什麼異能力者和個性者要分開居住？」
三島瞳：「因為異能力者是從很久以前就存在的——在全人類中只占5%，以前人們都把異能力者看作異類，所以將他們趕到了國家的邊緣，也就是港口居住。」
「直到個性者的出現，一半以上的人類都擁有了特殊能力，異能力者才不那麼被忌憚，不過這個規矩還是一直留了下來。」
真紀淡淡地「喔」了一聲。果然不管是在哪個國家，「特殊」總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所以說，其實我們大部分人都沒見過異能力者，」坐在前面的男生插話道，「聽說他們的能力大多都很強大，因此很多都會去做□□什麼的——」
「不要用這種都市傳說來嚇人啦！」三島瞳敲了他一記，回頭抱歉地對真紀說，「這家伙就這樣，油嘴滑舌。」
那男生不滿地摸了摸頭：「就算你是個性者也不能這麼凶，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三島瞳翻了個白眼。因為是個性者的緣故，她從小就被人羨慕，所有人都覺得她前途不可限量。天知道她有的只是讓植物加速生長這個完全無法應用到戰鬥中的個性而已。
所以她其實很喜歡真紀的「沒常識」。這會讓她感覺少有的輕松。
想了想，三島瞳正准備邀請真紀一起回家，剛才一直靜靜地聽她們說話的新田雛忽然開口：「新田他最近老是不回家……而且飯都不做只給我吃罐頭。」
真紀和三島瞳一起沉默了。
這位疑似新田雛父親的男士，聽上去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
比起三島瞳，內心是成年人的真紀考慮的更多：新田雛從來沒有提起過她的母親，很大概率是單親家庭。
那她的父親，難道是去外面和女人作樂了？
說不定還會給新田雛帶個後媽回來。看她父親現在的作風就知道，要真有了後媽，那新田雛絕對會變成顆黃在地裡的小白菜。
真紀並不喜歡多管閑事。奈何她對這種事情感同身受——畢竟她也曾經是單親家庭的娃，無數次擔心父親給自己找個後娘。
於是當機立斷地站起來：「小雛，你父親有什麼常去的店嗎？」
新田雛眨了眨眼睛：「有是有……」
真紀：「現在就帶我們去那裡。」
如果是哪家店的常客的話，那邊的老板應該會知道點新田爸爸的私事。到時候套套話，不愁得不到消息。
少女雖說還是沒什麼表情，但嘴唇微微抿著，看上去心情很差。
雖然心裡覺得這是不是不大好，但三島瞳還是被這兩個行動力超強的家伙拉到了那家「新田爸爸常去的店」裡。
……居然是一間酒吧。
而且還空無一人。
新田雛往店裡看了一圈，說「我去找找看詩子小姐」，然後就徑自走出去了。
徒留真紀和三島瞳面面相覷。
真紀有些遲疑。這麼看來新田雛的爸爸還曾經把女兒帶到這種地方來過？這是什麼爸爸呀！
所以說父母准備要孩子前就應該去補補課。這種人根本不配做個父親——
想到一半，酒吧的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個把領帶系在腦門上的喝得半醉的大叔走了進來，嘟囔了句：「最近怎麼沒見到那個出手很大方的戴帽子的橙頭發小哥——」
然後一抬頭，就看到了真紀和三島瞳兩人。
「詩子小姐今天不在嗎？」大叔念叨了句店主的名字，迷迷瞪瞪地看了兩個姑娘一眼，「你們是新來的調酒師？真年輕啊。」
「正好我今天賺了點錢，」他嘿嘿笑著，「來杯馬提尼，做得好我給你們一人一萬小費！」
三島瞳正想說她和真紀並不是調酒師，卻被真紀搶話道：「一杯馬提尼是吧？」
「您先坐，」真紀繞到了吧台後面，打量了一眼長桌上的工具。
——全都不認識。
旁邊三島瞳瘋狂戳她：「你干什麼？難道你會調酒嗎？」
「不會啊。」真紀淡淡地說。
三島瞳：「那不就好了，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然而，真紀卻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
她的腦子已經被「一萬日元」塞滿了。
一萬日元！去便利店打工的話要整整十二小時才能賺到的錢——況且她還根本找不到便利店的工作！現在只要一杯酒！
真紀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按壓了一下自己的鼻梁頂端，然後掛上了一個社畜時期對著鏡子練過無數次的完美四十五度假笑——
少女大大的鳶色眼睛微微眯起，掩蓋住了裡面疏離的神色。
甜美的聲音也沒有像以往一樣刻意壓低，平時被她的冷淡氣質遮蓋住的可愛容貌就全然被突顯了出來。
當有這樣一副好相貌的人露出笑容的時候。
沒有人能拒絕她。
任何人。
......
系統：【如果宿主是准備色|誘的話，系統建議您現在就回橫濱去找您面上的某位監護人。】
系統：【嫁入豪門，躺著氪金的日子指日可待——不考慮一下麼宿主？】
作者有話要說：
真紀：不考慮不考慮，怎麼能跟家長談戀愛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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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真紀：「......」
「不考慮，」真紀說，「社會主義接班人就該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後用一般情況下絕對不會出現在她身上的、能讓人雞皮疙瘩出來的甜膩聲音說道：
「對不起先生，我們是新人，所以還不大會調酒，您是常客應該很懂這個，能不能教教我們呀？」
認識這姑娘半個月，三島瞳第一次看到太宰真紀臉上露出了「面無表情」以外的表情。
她的目光完全沒法從真紀身上移開。
三島瞳第一次發現，其實真紀一直綁著兩個俏皮慵懶的低馬尾。這說起來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明明真紀是個標准的「蘿莉」，平時卻完全不會給人可愛的感覺。
系統【要不是宿主長得太幼，與其打工，還不如直接出道衝刺東京電影節。】
真紀：「？我這外貌是誰設定的？」
系統：【......】
系統自覺閉嘴。
大叔顯然醉的不輕。
不然一個清醒的正常人是不會讓真紀這樣看上去像是個小學生的姑娘干「調酒」這種屬於大人世界的事兒的。
不過至少現在，大叔和真紀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先把冰塊放進雞尾酒杯，」大叔說，「這叫冰杯。」
就像是泡紅茶前總要燙一下茶杯一樣，這是很重要的一步。
然後將冰塊加入調酒杯。量一點五盎司琴酒和五滴干味美思。
用吧匙進行調和——動作要輕柔，不能擊碎冰塊。融化的冰塊會稀釋烈酒的味道，讓酒的味道變得不夠濃郁。
濾過冰塊，將酒倒入杯中，放裝飾的橄欖和檸檬皮。
真紀一直很擅長學東西。大叔一共要了兩杯酒。第一杯的時候味道還有些欠缺，第二杯則已經接近完美。
就像之前說好的一樣，大叔非常慷慨地拿出了兩萬日元的小費。真紀笑容不變地接過，大概是因為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靠自己的手得到金錢，真紀感受到了久違的安心。
她將其中一萬遞給了三島瞳。
「可是我什麼都沒做，」三島瞳遲疑道，「而且這是不是不太好？畢竟——」
畢竟日本沒有給小費的習慣，這大叔也大概醉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了。
然而真紀只是說道：「這是我們應得的。」
三島瞳愣了愣。她抬起眼，看到眼前這個一直冷淡的少女眼裡，閃著她看不大懂的光。
真紀美滋滋地把那一萬日元收了起來，回頭對瞳說：「如果良心不安的話就來幫忙，馬上就要來新客人了。」
話音未落，門上的風鈴又響了一聲。
真紀還保持著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假笑——弧度沒有半點變化：「歡迎光臨！」
*****
大概是因為時間越來越晚了，來酒吧的人在逐漸增多。
七點多的時候，真紀才想起來自己還沒跟中也說一聲。好在打開手機的時候，她看到了一條短信。
中也發來的，內容是他今天要加班。
真紀已經找到了規律。一禮拜中也至少要加班兩天，每次到家都是在早上七點之後。每次真紀都會在玄關撞見看上去有些疲憊的他。然後中也會繞開她，去臥室連著的浴室洗澡。他的解釋是偶爾會出去應酬，身上有味道。
不過真紀倒是沒有聞出什麼酒臭味。只有淡淡的古龍水和煙味，還有一種不知道來源的淡淡的腥甜。
總之既然中也要加班，她就不用擔心怎麼解釋了。
不過一定要小心點，她提醒自己，畢竟中也是個正經的公務員，如果知道了自己養的蘿莉半夜出入在酒吧這種地方——
那後果不堪設想。
真紀拍了拍自己的臉，安慰自己一定不會發生那麼糟糕的事，然後從烤箱裡拿出了烤好的派——她剛才在酒吧後面的小廚房裡找到了面粉、黃油、奶油和幾只新鮮的蘋果，於是隨性做了個蘋果派。
至於調酒，在兩個客人同時進來，真紀讓三島瞳來搭把手的時候，她就發現了——在調酒上瞳的天賦比她要高的多，調出來的酒可以說是驚為天人。
端著派出去的時候，外面的吧台已經坐滿了客人。一半是常客，一半是被常客們用「你絕對沒見過的手藝超好的小姑娘調酒師」和「你絕對沒吃過的味道超好的蘋果派」吸引來的。
不過自然也有不懷好意的人。
「小丫頭，給我上一塊蘋果派！」
真紀端著一塊派走到了那個坐在邊角的斑禿男人旁邊。
斑禿男人挑剔地看了她一眼，又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那塊派。他是一家高級餐館的學徒工，嘗過不知多少珍饈美味，這麼一家小酒吧裡的派，實在讓他看不上眼。只不過他在外面聽到出來的客人對這個派驚為天人，於是才抱著挑刺的心態進來了。
「等店長回來我可要好好說道說道，」男人捻起了派，「你們這定價可過分了，你知道我是誰麼？就連我們餐廳的定價都不至於這樣——」
真紀給蘋果派定了比一流點心店還要高的價格，先前沒有人對此提出異議，因為烤制的時候，從廚房裡傳出的味道真的很誘人。
喝酒又填不了肚子，只會讓人更加嘴饞——真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很懂得飢餓營銷。
男人咬了一口派，嚼了一下。
他並不是很喜歡吃這種甜膩膩的東西，然而這一口下去，酸甜和香濃的味道瞬間充斥了他的口腔。
……真香。
真紀：「您覺得怎麼樣？」
男人動了動手指，才發現那塊派已經被自己三口吃完了。
他尬在當場，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直到派被快速搶得只剩下一塊了，才斷斷續續開口：「那個……我再來一塊。」
卻是再也沒提起什麼要找店長之類。
酒吧的主人，詩子小姐和新田雛一起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店裡坐滿了人，大多喝得爛醉，空氣中有各種酒混雜在一起的味道，還有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黃油和牛奶的香氣。
吧台後面站了兩個小姑娘，扎雙馬尾的那個比黑長直高了一個頭。新田雛走過去，指著雙馬尾腳下說道：「真紀，你為什麼要站在凳子上？」
然後雛被真紀狠狠地拍了下腦袋。
詩子小姐一臉懵逼地轉到了吧台後面。旁邊的錢夾子下壓著一沓鈔票。她數了數，至少五萬日元。
這是原來她開店大半天都不一定能賺到的營業額。
……而現在才過去三小時。
「您就是這家酒吧的店長嗎？」真紀從凳子上跳了下來，仰起頭對她說。
詩子懵呼呼地點了點頭：「我是。」
真紀將四十五度的假笑擴大成了六十度，然後對詩子說道：「就像您看到的，我們今天晚上為您帶來了五萬日元以上的營業額。」
旁邊傳來了客人們誇獎真紀和三島瞳的聲音。
詩子僵硬地扭過頭，看了客人們三秒，然後又看了真紀三秒。隨後她意識到了什麼，這是個大好機會，足夠讓她大賺一筆。
顯然，此時她和真紀的思維相通了。真紀用左手做了個「錢」的手勢，對詩子說：「您是叫詩子吧？那詩子小姐——」
「目前營業額一共50166日元，扣去成本的五千日元，淨利潤近四萬五，就算再扣去場地費也還剩三萬五。」
「所以，您是刷卡還是現金？」
作者有話要說：
家養蘿莉深夜出入酒吧為哪般？讓我們來采訪一下橫濱公務員中原中也先生——
一無所知的Chuy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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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詩子小姐活了快三十年，還第一次見到真紀這種把「我就是死要錢」明明白白寫臉上的小姑娘。
不過也正是真紀這種利落勁兒，讓詩子對她高看了幾眼。
畢竟這個年紀的孩子大多臉皮薄，而能拋下無謂的青澀和羞恥，敢於站出來的，以後大多會成為令人難以望其項背的人才。
詩子：「那如果我說，要長時間雇佣你們呢？」
「欸？！」三島瞳猛地看向詩子，「可是我們只是初中生——」
「時薪三千，我們兩個一樣，」沒等她說完，真紀提出了要求，「一個禮拜至少來一天，您可以定下營業額的達標線。」
一個禮拜中也至少有一天會加班。不出意外的話，在剩下的二十天內能穩穩當當地攢滿十萬日元。
詩子思考了一會，這個錢說實話算多了，不過再聯想到這兩個姑娘的價值，以及真紀做起事情的老練。
頗有商業頭腦的詩子不會放棄這個，真紀也正是吃准了她這一點。
「一周兩天，」詩子說，「每天四小時，時薪一人二千五——不能再高了，小姑娘，我也是生意人。」
有點危險，真紀想。她之前忘了最高打工時間一天只有四小時——不過實在不行還能想個理由先問三島瞳借
錢。
她微微松了口氣，然後將假笑擴大到了六十五度，朝詩子點了點頭。
詩子能看出來她在假笑，但是莫名的，不惹人討厭。
直到後來的後來，太宰真紀這個名字成為了「屠龍的勇士」和「最強的英雄」之類的代名詞，詩子也不會忘記這個笑容。
如果有什麼人能讓她真的、發自內心地笑起來，詩子想。
那一定會是驚人的漂亮。
*****
靠著自己種花家學霸的自信，真紀沒有抱任何佛腳，在之後的月考裡穩當當地考了年級第一。
在酒吧的打工事業也穩定進行中。靠著顧客們的口口相傳，只要真紀和瞳在，當晚的營業額能讓詩子小姐數到手軟。
只是三島瞳看上去一直有點猶豫：「我說真紀……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大好？我是說，初中生在酒吧打工什麼的。」
雖然因為有真紀幫她瞞著，她家裡人一直以為她只是去朋友家留宿。但是這樣下去總歸不是辦法。
確實。三島瞳是那種典型的乖乖女，這種事對她來說的確都點放浪形骸了。
不過真紀也知道應該怎麼對付這種姑娘：「因為我很缺錢。」
三島瞳疑惑地眨了眨眼。
「這關乎到我的未來，」真紀淡淡地說，但語氣很簡單，「賺錢對我來說非常、非常重要。」
她沒說謊。賺錢然後向系統充值，對現在的她來說是頭等大事。
三島瞳沉默了。一瞬間她腦補了很多——畢竟真紀說過她是孤兒院出身的。
算了，她想，就當做好事吧。
……
雖然糊弄過去了自己的合作伙伴，但是真紀現在面臨著更嚴峻的現實。
下周中也突然要休假了——整整三天，而且一整周似乎都不會加班。
真紀再怎麼算，能籌到的錢也只有八萬。
還有最後四天。
……要命。
「麻衣小姐怎麼看上去愁眉苦臉的？」一個戴金絲邊眼鏡的客人問道，「有什麼煩心事嗎？」
真紀點頭：「最近生活費有點不夠……您知道的，我大學的生活費都是自己來。」
在酒吧，她和三島瞳的身份都是「大學生」。而「麻衣」則是她在這裡打工時用的假名。
金絲邊眼鏡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不知是喝醉了還是什麼，他突發奇想道：「正巧我這有個工作，你有沒有興趣看看？」
真紀驚喜道：「真的嗎？」
所謂的「工作」是寫一篇報道，供給八卦雜志。金絲邊眼鏡似乎是個主編，手底下一個員工最近休了產假，壓根兒找不到人。
「寫得好的話我們出兩萬日元買斷，」金絲邊眼鏡說，「三天內交稿，加油干，小姑娘。」
天無絕人之路——這可真是缺什麼來什麼。
真紀以前沒寫過這種文章，不過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這種東西，左不過就是誇大事實和胡編亂造。
況且題材都給她選好了。隱蔽的英雄「Eraser Head」和微笑英雄「Ms.Joke」的桃色新聞。
這兩位英雄都是老將級別的人物，出道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按理來說應該在大眾當中有一定的名望才對。
只是前者不喜歡出現在媒體面前，而後者的性格又跟一般的女性英雄大相徑庭，所以人氣一直不尷不尬。
這次的報道正是他們的事務所提出的要求——畢竟現在這個社會，英雄除了能力，名聲也是不能少的。
雖然真紀並不覺得這兩位英雄本人同意了這麼做，但是她只是一個勤勞的紡織女工而已，按時交稿即可，之後的事情雨她無瓜。
眼下是一節英語課，日式英語讓真紀聽得腦殼疼，在發現自己不聽課月考也能遙遙領先之後，真紀在除了國文以外的所有課都選擇了劃水。
桌子上攤著一本課本，下面真紀卻是在咬著筆頭想那篇報道。
事務所那邊提供了一章照片和兩位英雄的個人信息，照片上的兩人雖然不算特別親密，不過也勉強看得出關系不錯。
真紀想了想，先迅速擬了個題目，然後開始行雲流水地狂寫：
【Erazer Head，這位鮮少出現在大眾眼前的英雄，這個神秘而又沉默寡言的男人，他的私生活是什麼樣子的呢？】
——畢竟是八卦新聞，肯定要以一個抓人眼球的句子開場。
【經過長久的努力後，小編對這位英雄有了一定了解。】
——然後補充一堆大眾略有耳聞的英雄過去水水字數。
【從雄英畢業後，Erazer很快成立了自己的事務所。而此時，或許是因為丘比特的圈套，另一位英雄，Ms.Joke的事務所就坐落在了消除英雄旁邊。】
——當然不是因為狗屁丘比特的圈套，只是那塊地方的租金在當時比較便宜而已，而這兩位當時都是新人，肯定要考慮性價比。
【在朝夕相處中，這兩位英雄的關系也漸漸拉進……】
真紀絞盡了腦汁，用上了自己上輩子看到過的所有八卦小報捕風捉影的手段——一想到這玩意掛鉤著自己的小命，她的時速簡直能飆到四千。
終於湊滿了要求的字數，還沒等她停下來通讀一遍，真紀卻忽然感覺旁邊三島瞳在使勁掐她的腰子。
「真紀！老師在叫你！」
真紀猛地站起來，就看到長相尖銳地女教師正嚴厲地看著她：「太宰同學，不要因為一次的好成績就驕傲，你剛才在干什麼？」
……果然不管是哪個國家的老師都是一個樣子。
真紀一臉無辜：「我在聽課。」
女教師額頭上冒出了一根青筋：「你說你在聽課？那你說說，這道題答案是什麼？」
她「啪」地用教鞭指了一下黑板上的某道題。
真紀掃了一眼，幾乎沒有思考就回答道：「選A，老師。」
「……」女教師愣了一下，「正確。」
在學生們的竊竊私語中，女教師本來想要說教的話都梗在了喉嚨裡，最後只是不痛不癢地說道：「下次好好聽課。」
真紀在周圍人驚嘆和羨慕的目光中坐了下去，面無表情地撈起了自己的稿子。
雖然這稿子裡充斥著捏造的粉色泡泡，以及一大堆好像從營銷號文章裡扒出來的形容詞，但是通讀下來，連真紀自己都要被自己說服了。
晚上回家之後，真紀用中也給她配置的筆記本電腦將稿子打成了電子版。
「要是這玩意能折現就好了，」她可惜地看著那台大部分時間用來積灰的電腦，「就算賣二手肯定也不止十萬——」
【那麼宿主准備怎麼解釋賣來的錢的去處？】
……那肯定解釋不了。
真紀嘆了口氣，將電子稿發到了金絲邊眼鏡的郵箱。
那邊很快回信：【寫得很棒，麻衣小姐！說好的兩萬日元，會在下個工作日打到你的賬上［微笑.JPG］】
真紀一愣，然後急忙打字：【下個工作日——豈不是要到周一？不能稍微早一點嗎？】
周一就是三十天的最後一天了，而且之前接收任務是在下午一兩點的樣子，一旦打款晚了——
小命又要不保。
金絲邊眼鏡似乎有些為難：【麻衣小姐，這都是財務部那邊一手操辦的。】
言下之意，他也無法影響什麼。
真紀的手在鍵盤上方停滯了幾秒。
【我明白了，】她打字道，【合作愉快=v=】
真紀用力地合上了電腦，然後嘆了口氣。
真紀：「……」
系統：【……】
系統：【……宿主，不然我們還是啟動PLAN C？】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我覺得可。
真紀：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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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老爺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章
雖說是周六，但是英雄並沒有假期——畢竟敵人並不會專門挑工作日搞事。
英雄名Erazer Head的相澤消太早早來到事務所時，敏銳地感覺到了氣氛和往常不太一樣。
事務所裡的文員正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
其中一個小妹子回頭看到了相澤消太，小聲驚呼：「Erazer來了！你們誰快把這玩意處理掉！」
其中一個個性是火焰的文員就想當場銷毀證據——然而下一秒就被相澤瞪了一眼。
相澤消太：個性【消除】，能將自己視線範圍內的人的個性消除，不過一旦眨眼，能力就會失效。
相澤消太從那個呆住了的文員手中搶過了那份八卦小報，一眼就看到了頭條刺眼的紅色文字：
【驚！隱蔽的英雄Erazer Head在深夜竟然對同事做出了這種事？？！】
相澤消太：「……」
相澤消太：「？？？」
真紀的這篇文章深得上輩子的UC震驚部和各路營銷號真傳。
從題目到正文，從開頭到結尾，都透露著一種「雖然大家都知道我在胡扯但是就是蜜汁有說服力」的味道。
雖說全世界的狗仔都是差不多的不要臉，但是種花家的營銷號在其中能更勝一籌，所以也難怪這份原本名不見經傳的八卦小報取得了不錯的銷量。
就連遠在橫濱的某港口Mafia首領也看到了這份報紙。
此時中原中也正在彙報任務。森鷗外還是一如既往的心不在焉的樣子，似乎比起眼前港口Mafia干部口中的重要情報，手裡的八卦才更讓他感興趣。
「中也君你來看看，這份報道寫得真是精彩——可惜撰寫人是佚名，不然我都想要把她招來港口Mafia宣傳部了。」
中原中也向來任務繁重，根本沒閑工夫去管一份與他沒半毛錢關系的八卦，聞言甚至找偏了重點：「為什麼首領覺得那個撰寫者是個女性？」
森鷗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將報紙放到了一邊：「先不管這個，關於那個最近來到橫濱的組織......」
「關於那個最近去往橫濱的組織，」雄英高中的校長室中，像是人類一樣穿戴整齊的白鼠沉吟道，「有人懷疑他們跟『敵聯盟』有所聯系。」
這只白鼠正是雄英高中——這個偏差值79以上，擁有全日本排名第一的英雄科的名牌高中的校長，根津老師。
根津：個性【超高智商】，是現在被發現的唯一一只擁有人類智商的動物。
坐在他對面的NO.1英雄歐爾麥特放下了手中的八卦小報：「不過既然他們已經去了橫濱，這件事情我們就無法插手了吧？」
「確實，」根津說，「橫濱的管理層一直跟我們英雄方不大對付，不過這也說明，那個『敵聯盟』並不是過家家的小型組織。」
畢竟個性者想要去港口城市，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根津說：「我們的學生也要對此做好准備了，說不定某一天他們就會和這些惡黨對上。」
他頓了頓：「況且......」
歐爾麥特疑惑地看了根津一眼。小白鼠皺著被淹沒在皮毛中的眉頭，掏出了一張照片。
是個身形瘦削的人影，個子不高，寬松的衛衣帽子將他的整張臉都照在了裡面，腳下的鹿皮靴上沾染著血跡。
「你知道的，不管是英雄還是敵人，都應該有一個領導者。」
歐爾麥特將那張照片拿起來看了一眼：「您是指『ALL FOR ONE』？」
「他已經太過虛弱了，」根津說，「在他無法行動之前，必定會產生一個繼承人。」
歐爾麥特抬起頭，正想問些什麼，但是根津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
他說：「所以關於這次的新教師招聘——你有什麼意見嗎？」
歐爾麥特看上去有點猶豫：「我記得微笑英雄已經確定了要去傑物高中當老師了吧，那相澤君會不會不願意來我這邊？」
根津愣了三秒，然後小白鼠用一種鮮少能出現在動物臉上的誇張表情看著歐爾麥特：「你真就覺得相澤是『為情所困跟隨女神多年』的痴情男人設了？」
歐爾麥特：「？」難道不是嗎？
根津扶額：「麥克那家伙聽到這事的時候差點笑掉大牙，你知道的，他們做了好多年同學——相澤現在肯定恨不得套麻袋打那個撰寫者一頓。」
他頓了頓，有些微妙地說道：「希望入職後學生們不要對此產生什麼誤會，聽說他的脾氣可不怎麼好。」
*****
真紀給自己做了一個周末的思想工作，但最終還是沒下定決心問中也要錢。
系統恨鐵不成鋼：【宿主，面子又不能讓你活命，去要個兩萬又不是什麼大事——】
「不是這個問題。」
真紀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
現在是周一上午的九點十五分。距離她的死期還有四小時整。
系統有些疑惑：【？】
「兩萬日元的確數額不大，我想中也先生也不會多追究，」她說，「但是顯然，以後氪金的數目肯定不止這個吧？」
系統沒有否定。
「只要開了這個口子，以後肯定就停不下來了，」真紀繼續道，「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剛開始可能沒什麼問題，但是當我要的金額到了那個『限度』的時候——」
「毫無意外，我會被不耐煩地拋棄。」
系統：【……】
系統：【宿主似乎很肯定這一點。】
【——為什麼？】
真紀看向了窗外——遠處有一片楓林，顏色就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
她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然後回過神來，淡淡地說道：「因為這就是人類。」
「總之，」她總結道，「與其在當一段時間米蟲之後再死——那還不如現在就死好了。」
系統：【系統覺得宿主應該多信任人類一點——就像您相信您以前的朋友一樣？】
真紀頓了一下。
「我沒有朋友。」她飛快地說。
「而且，我足夠信任我自己。」
*****
真紀忽然感覺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暗搓搓地打開手機，看了一眼。
然後緊繃的身體微微放松。
「而且，看樣子我的運氣沒有壞到家——轉賬到了。」
「事不宜遲，趕緊充值吧四四。」
系統詭異地沉默了一下。
真紀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不對：「怎麼了嗎？」
系統：【宿主您現在只是個LV.0的菜雞，而線上充值需要升級至LV.7才能開啟，就算您這麼說系統也無能為力——】
真紀：「？」
真紀：「……所以必須要用現金？」
系統：【所以必須要用現金。】
作者有話要說：
［目前可透露情報］
①照片上不是吊哥。
②寒某人偷偷拿小本本把評論區說上章日更的老爺記了下來，並且命名為「她們養肥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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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真紀面無表情：「離這裡最近的銀行有多遠？」
系統：【以宿主的速度，大概是步行四十五分鐘。】
好消息是，作為一個走讀學校，每天中午學校會開放一段時間。
壞消息是，開門時間是十二點三十，而deadline是一點十五。
——正好四十五分鐘。
真紀轉了一下手中的筆，短短地嘆了口氣。
「......要命。」
*****
P.M.12：30。
午休剛剛開始不久，大部分學生都在座位上吃便當或者剛剛從小賣部搶來的面包。
「欸？」三島瞳奇怪地看了一眼真紀空蕩蕩的位置，「真紀今天不在教室吃嗎？」
新田雛叼著一盒草莓牛奶，歪著腦袋說道：「她剛才說她要去......跑馬拉松。」
三島瞳一臉懵逼：「馬拉松？」
P.M.12:46.
「四四，」真紀說，「我第一次深刻體會到了共享單車的好處——四十五分鐘的路程跑起來大概要多久？」
【考慮到宿主的體能，】系統說，【三十分鐘，宿主。】
真紀試圖加速，但是沒過多久就因為喘不上氣而放緩了速度。
好在路上很空。這個點走在路上的大多是上班族，也無暇來關注真紀一個在路邊氣喘吁吁的小姑娘。
真紀在原地停了半分鐘，然後咬了咬牙，站起來繼續跑。
她這個由系統構建的新身體，雖說長相和她原來有些不同，但是在體能上沒什麼差別。
真紀作為一個曾經坐辦公室的社畜，唯一的運動機會就是上下班的通勤時間。
簡單來說，體能廢物——三十分鐘的路程，能要她半條命。
系統還在那說風涼話：【系統讀取宿主記憶，您以前應該辦過健身卡——那玩意用來干嘛啦？】
真紀：「......積灰，大概。」
系統嘲諷：【哈哈。】
P.M.13：01。
深秋的空氣很冷，深呼吸的時候肺像是要裂了一樣生疼。
眼睛裡好像進了沙子，被風一吹就開始流出淚水，周圍的道路都變得模糊起來，要不是有系統在一路導航，真紀覺得自己能直接跑到馬路中間去。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呼吸不要亂！加油宿主，你可以的！】
聒噪。
真紀分出了半絲精神給系統：「這時候你倒是急起來了？明明之前還一副要放任我去死的樣子。」
【要再找一個勇者也是很麻煩的，】系統不負責任地說，【請您加油，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
真紀沒理它，轉過了一個拐角，然後穿過了一條昏暗的小巷。
再次看到陽光的時候，她的眼睛稍微亮了亮——隨後，又暗淡了下去。
銀行的標志就在眼前。
然而，唯二的ATM機前都排著長隊，而透過明亮的玻璃牆面，能清楚看到，銀行內部的人工櫃台也沒有空到哪裡去。
真紀：「......」
真紀：「車到山前必有路？」
系統：【.....運氣不好，路被堵上了，宿主。】
真紀看了一眼手表。一點零五分。
真紀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在嗡嗡地響。就算她再怎麼冷靜，面對這種過十分鐘就要涼透的狀態也很難冷靜的下來——
但是不行。
她掐了自己一把。
冷靜下來，紀真，要冷靜。
系統很少見地沒有來打擾她，留她在原地獨自思考。
去排隊？肯定來不及。插隊？沒有特殊理由只會挨罵編理由？一時半會很難取信於人，如果排隊的人不同意只會更加浪費時間......
「小真。」
真紀微微睜大了眼。
「如果火場在很高的大廈上，一般的救援方法肯定不管用——這時候，我們就要走另一條路。」
另一條路。
她猛地轉回了身。
【宿主不去排隊嗎？說不定還能勉勉強強趕上——】
「不，」真紀的步伐沒有半絲猶豫，「沒必要了。」
她記得在小巷另一端有個便利店。
沒人排隊，現金充足，支持銀行卡。
是她的思維固化了。說到「取錢」，第一反應都是去銀行，或者找最近的ATM機。
但是在比較緊急的情況下，其實根本不需要這樣。
系統：【還有240秒。】
真紀衝進了便利店。
系統：【還有200秒。】
真紀從貨架上拿了包薯片，然後對著收銀員小姐揚起了一個完美笑容：「姐姐，抱歉，我急著用現金——能用銀行卡裡的錢換一下嗎？」
系統：【還有160秒。】
收銀員小姐拿過了銀行卡。
【120秒。】
真紀飛快地輸入了密碼，同時接過了收銀員小姐遞來的兩張一萬元紙幣。
【100秒。】
真紀將紙幣往口袋裡一塞，說道：「四四，充值。」
口袋中的十張紙幣應聲消失。
系統：【滴滴，充值完成：余額，10（單位萬元）。】
真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扶了一下便利店的外牆支撐住有點發軟的身體。
然而系統的通報還沒有結束：【滴滴，經驗值上升100，當前宿主等級：LV1（0/500）。】
【滴滴，解鎖「卡面簡介」功能。備注：首次接觸宿主已有SSR卡牌時，會自動顯示該卡面的簡介。】
這倒是個不錯的功能——畢竟真紀的卡那麼多，不可能全部記得過來。
還沒等她高興一下，系統就繼續道：【滴滴，新手教程階段三開始：請宿主抽卡一次。】
真紀：「？」
真紀：「我可以拒絕嗎？」
系統：【請宿主抽卡一次。】
真紀：「......」
果然還是強買強賣。
她戳了一下顯示在眼前的藍色半透明屏幕，「扭蛋」的按鍵閃了一閃，然後界面跳轉，出現了三個新的按鍵。
【扭蛋一次：1000日元】
【十連扭蛋：一萬日元】
【百連扭蛋：十萬日元】
真紀：「？」
這踏馬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
一般來說這種抽卡游戲，為了刺激玩家衝動十連，不應該抽的越多，花的越少嗎？
這種一比一配平是什麼鬼？
就算這個系統擺明了就是騙氪吧，難道它以為她就真的沒有什麼辦法了麼？
......好吧，還真沒有。
雖然知道這東西是沒有實體的，但是真紀還是泄憤般使勁砸了【扭蛋一次】的按鍵一下。
界面非常貧窮地閃了幾下，然後發出了一陣非常瑪麗蘇的五色神光。
隨即從五色神光中跳出了一張比撲克牌大一圈的卡。
真紀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那張卡。
卡面上的圖畫非常拙劣，配的字也仿佛是用jio寫的——她仔細研究了好一會兒，才看出上面寫的是【R卡：淤泥（使用次數：0/1），備注：一次性的堅硬刀片，對於卡面對應人物傷害加倍。可存儲於「卡面管理」中（未解鎖）。】
一千日元，買個一次性刀片。
真紀：「笑話不錯。」
系統：【哈哈。】
真紀：「我沒讓你笑。」
系統：【......喔。】
今天唯一的好事就是，日本的電車不用安檢。
不然她甚至沒法把這醜兮兮的卡帶回去。
真紀意難平了一路，一直試圖給自己丟水裡的一千日元找一個更好的理由——所以當一輛汽車突然在離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爆炸時，她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還沒等她回過神，真紀感到自己突然被一把刀抵住了脖子。
真紀在余中看見，劫持她的是個黑發黑衣的少年——黑發末端挑染了幾抹白色，還挺非主流。
少年復雜地看著真紀，緩慢問道：「回答我——你是太宰先生的什麼人？」
作者有話要說：
真紀：我是他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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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卡牌簡介】
【姓名：芥川龍之介】
【身份：港口黑手黨】
【特殊能力：異能力——羅生門：能將外套變為黑獸】
【備注：討厭洗澡】
真紀的眼神在芥川旁邊那行透明的小字上停留了一下：「......」
——如果不是她的眼球忽然被旁邊的火光抓住了的話，真紀本來想開個嘲諷的。
不過此時，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旁邊的爆炸吸引住了。
並不是因為好奇，也不是因為震撼。
真紀意識到了抓住她眼球的不是爆炸，而是火焰——深紅的、略微帶點橘色的火焰，濃郁得像是染了什麼人的鮮血。
消防員在哪兒？
她有些迷茫地想著，該來了吧？
隨便什麼人都好，麻煩把這該死的火滅掉。
真紀感覺自己耳邊在「嗡嗡」作響，幾個像是穿越了時光的句子莫名其妙地跳到了她腦當中。
「……那孩子真可憐。」
「是縱火吧？哪個天殺的，干出這種事來……」
真煩。
直到臉頰忽然傳來一陣刺痛，真紀才恍然察覺到自己在顫抖，幅度甚至大到足以讓她被那把刀割傷。
她呆滯地碰了一下臉上的傷口。
黑發少年似乎忌憚著什麼，把刀從她臉旁邊移開了，然後又問了一句：「你和太宰先生是什麼關系？」
真紀頓了頓，然後冷淡地說道：「你很崇拜他？」
少年一時間看上去很憤怒。看來這大概是他的痛處之類的——畢竟誰能想到，一個港口Mafia居然是個武偵的迷弟。
還是比較狂熱的那種。
她打量了少年一眼。一身黑的打扮，加上周圍圍著的幾個戴著墨鏡的男人。
港口黑手黨。
真紀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和這種只出現在電視新聞和通緝單上的家伙有了接觸。
總之目前最重要的是要保住自己小命，真紀可不覺得這種殺人不眨眼的惡黨會因為她年紀小而放過她。
如果是她那便宜哥哥的迷弟，那這方法應該很管用——
於是真紀冷靜地開口：「我叫太宰真紀，是太宰治的妹妹。」
果不其然，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黑發少年——芥川龍之介就因為震驚，放開了抓著她手臂的手。
太宰先生居然有妹妹？
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件事——不管是太宰先生還在港口Mafia的時候還是他叛逃之後，從來沒有這樣的流言傳出來過。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他還沒來得及多問，旁邊的部下就來傳達了上級命令：「芥川先生，中......不是，干部大人讓您去解決那個組織的殘黨。」
芥川敏銳地發現了部下突然的改口。是中也先生專門囑咐過了嗎？但是為什麼？
雖然很疑惑，但是芥川還是放開了真紀。
目送著這群港口Mafia離開，真紀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到底是曾經生活在種花家的良民，別說黑手黨了，連個小偷或者詐騙犯都不曾見過。
這次的刺激實在是有些大了。
真紀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才忽然感到自己身上被披上了一件外套。
她警惕地僵了一下，然後在鼻尖聞到外套上的味道時，放松了下來。
是中也的味道——淡淡的古龍水味和不知來源的腥甜。
「沒事吧？」中原中也看上去有些風塵僕僕的，「抱歉，忘了提醒你，今天橫濱這邊有點不太平。」
其實橫濱經常不太平，只是真紀很少撞上而已。
真紀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
中也並不是很會理解小姑娘的心情的那種人，但是他能感覺到真紀在微微顫抖。
眼下才剛剛入秋，顯然不可能是因為冷的。
只能是因為害怕。
中也遲疑了許久，問道：「你怎麼看......我是說，港口黑手黨。」
不知怎麼的，他忽然有些在意真紀對港口Mafia的評價——盡管她並不知道他是個港口Mafia。
真紀抬起頭，看了他幾秒。
然後誠實地說道：「我討厭他們。」
畢竟在種花家，「混黑的」都是一群小流氓，在真紀眼裡，雖說日本這邊黑幫合法，但是實在難以留下什麼好印像。
——一群惡徒罷了。
她將自己一側的辮子拉緊了一點，然後轉過身去看著正在燃燒的汽車：「所以中也先生，你們公務員有沒有什麼快速通道之類？能不能讓人來滅個火——」
公務員當然沒有快速通道。不過港口Mafia干部有。
中原中也復雜地看了一眼真紀的背影，然後撥通了某個電話。
*****
芥川龍之介找上森鷗外的時候，後者正在陪幼女畫畫。
「首領，」芥川在距離森鷗外三米遠的地方站定，「我今天碰到了......（他微妙地停頓了一下）太宰先生的妹妹。」
森鷗外一點都不意外地說道：「你說真紀那孩子？真碰巧啊。」
森鷗外的語氣就像是「我今天要陪幼女去買衣服」一樣輕描淡寫。
芥川蒼白的臉上染上了一層紅暈：「為什麼沒人跟我說過？而且如果是太宰先生的妹妹，肯定不能這麼放置不管吧？」
「你能想到的我自然早就想到了，」森鷗外面無表情地打斷了他，「她現在是中也在帶著。當然，她不知道中也是個港口Mafia。」
芥川想到了自己部下那個不自然的停頓。
他想了想，有些疑惑地問道：「為什麼？」
森鷗外沒有馬上回答。他拿起了旁邊剛送來的一份報告——中也為了滅個火，居然通過異能特務科拜托了一下軍警那邊。
......稍微有點超出他的預料，不過好在沒有大幅度的脫軌。
森鷗外微笑了一下：「因為，如果棋子知道了自己是個棋子……」
他拿起旁邊桌子上的飛鏢，丟了出去。
隨著「啵唧」的輕響，飛鏢正中紅心。
「那這盤棋就沒法下了。」
*****
雖然森鷗外這麼說。
但是不知不覺中，「太宰先生有個妹妹」的大新聞，還是在港口Mafia內部傳了開來。
人的八卦欲望是無限的。在沒有任務的日子，參觀太宰先生的妹妹似乎成了所有認識太宰治的港口Mafia的最佳娛樂活動。
「廣津，你提醒他們一句，不要太過火。」港口Mafia五大干部之一，尾崎紅葉不輕不地敲打道，「那小姑娘是一般人，會害怕的。」
廣津柳浪沉默地點了點頭，將那句「可是明明您跑去看那小姑娘的時間最多」吞了回去。
……
酒吧。
真紀有些發愁地切下一塊櫻桃派，然後遞給了前面的客人。
櫻桃是進口的，在日本這種地方自然貴上加貴，因而售價也不容小覷。不過這家酒吧本來就不是什麼平價的店面，所以大部分客人都承受得起。
真紀放下了刀，對系統說：「四四，最近總是出現在我附近的那位穿紅色和服的女士——你說她是綁架犯的可能性多大？」
系統：【宿主說的那位女性，身上和服的一個配件就頂宿主兩個月的工資，這事可以但沒必要——系統覺得她看上您的可能性還大點。】
真紀：「你這個系統程序怎麼橘裡橘氣的——」
門上的風鈴清脆地響了一聲。
真紀頓了頓，正要一如既往地說一聲「歡迎光臨」，卻耳尖地聽到了從那條門縫外傳來的聲音——
是個有點耳熟的中年男聲：「中原先生，好久沒見到你了，最近是很忙嗎？」
然後是真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嗓音：「最近家裡事情多——倒是這位，是你們學校的老師嗎？」
「沒錯，是我最近提攜的後輩，」中年人說，「來松谷，跟中原先生打個招呼。」
真紀：「……」
她忽然意識到那個中年男聲為什麼耳熟。她不止一次在晨會聽過——那是她們的教導主任。而「松谷」，如果她沒猜錯，大概就是她們的班主任。
至於中原中也，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大晚上的出現在靜岡的酒吧——或許公務員很好拿到通行證，而成年人正好想來放松一下？
真紀匆匆地看了一眼手表——現在正好十二點半。
不管怎麼說都不是一個初中生出現在這裡的時間。
真紀：「......」
同樣聽到了動靜的三島瞳：「......」
兩只螞蚱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眼裡看出了一模一樣的意思：
......這下要完！
作者有話要說：
真紀內心：（尖叫！！）
*
我基友泳裝皮卡丘給我算了一卦，這周宜上榜，所以就開始日更了，希望老爺們別養肥&多冒泡
p.s.月末了，能給勤奮的我一點白白的液體嗎（星星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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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不過到底真紀也是個成年人，隨機應變的經驗比三島瞳多了不知道幾倍。
她當即丟下了刀，抱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念頭，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衝到了小廚房裡，然後在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哐」地鎖上了門。
三島瞳是她的同學，兼合作伙伴。
這沒錯。
不過更重要的果然還是她自己——真紀不能被中也發現，也不能丟了這個飯碗。
她掏出了手機，摸黑解鎖，然後給三島瞳發了兩條短信：
【不要擔心松谷老師，教導主任在這，他不敢戳穿你是他的學生。】
因為這絕對會影響他的考評。
【跟客人說我突然不大舒服——那個戴帽子的是我家長。】
三島瞳是個聰明姑娘，看到這條短信的下一秒就意識到了真紀的意思。
目前她還是勉勉強強安全的，不過真紀如果被看到了，那就不妙了。
雖然對真紀臨時拋下自己還有些不滿，但是三島瞳也能理解為什麼真紀要這麼做。
她在客人們的視線死角快速打字：【是為了你的高中學費吧？我知道了，會幫你糊弄過去的。】
小黑屋裡的真紀：「......」
是哦，她還沒來得及告訴三島瞳現在她也能用個性了，所以三島瞳腦袋裡記住的還是她之前「寄人籬下小白菜」那個版本的理由。
畢竟最近又要打工又要學習，真紀還在試圖再給自己發展些兼職，甚至沒顧得上告訴周圍的人自己突然變成「個性者」了。
真紀攥著手機，靠在了小廚房的門上，門板很薄，所以她能勉勉強強地聽到外面的聲音。
教導主任醉醺醺的：「今天怎麼只有你一個人？那個雙馬尾的小姑娘呢？」
三島瞳的聲音有點僵硬：「麻衣她......身體有點不舒服，先去休息了。」
教導主任聽上去有點失望：「我還很期待她的派來著——中原先生你最近沒來，應該還沒見過那孩子吧？」
中也：「這為調酒師小姐我也是第一次見，不過臉長得真嫩啊，就像是初中生一樣。」
教導主任笑道：「初中生可沒有這麼好的技術，你說是吧，松谷？」
松谷：「......」
松谷覺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不然他怎麼會看到自己班裡那個乖乖女三島瞳出現在這種地方？
況且雙馬尾？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太宰真紀好像就是個雙馬尾吧？
不不不這怎麼可能......
松谷抬起頭，問道：「這位小姐，請問你叫什麼？」
三島瞳警惕地說道：「我叫理繪。」
松谷微妙地松了一口氣——教導主任疑惑地問道：「怎麼了嗎？」
「沒什麼，」松谷笑著說，「只是理繪小姐很像我班上一個學生罷了，不過想想也是，世界上總歸有長得差不多的人，是吧？」
「您教的是初中嗎？」中也倒是一起了一點興趣。
松谷點了點頭：「所以剛才聽到雙馬尾的時候我還有點驚訝，畢竟我班上那個學生有個朋友也是雙馬尾——」
閉嘴啊！松谷你這個大嘴巴！
真紀抓著手機的手都滲出了一層冷汗——如果讓他說出自己的名字，那就絕對、百分之一百要露餡了！
好在三島瞳機智地打斷了他們：「客人們，你們的酒好了。」
還沒等真紀松一口氣，她就聽到中也微妙地問道：「雙馬尾？"
……真紀一口氣都差點沒喘上來。
雖然心裡明白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她一個雙馬尾。但是真紀還是忍不住的心慌。
好在松谷忙著照顧已經睡過去的教導主任，沒有顧得上回中也的話。
三島瞳巧妙地把話題岔開了，然後用「免費贈送」的櫻桃派堵住了松谷的嘴。
真紀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就像是在考場上差點被抓住作弊一樣厲害。
她正想緩一下神，就忽然感覺到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中原中也發來的短信，內容言簡意賅：【睡了嗎？】
真紀：「......」
這我踏馬該怎麼回？
直覺告訴她，中也大概就察覺到了什麼不對。畢竟男人也是有第六感的。
真紀往上翻了一番，看到了之前被自己忽略過去的一條短信。
中也說他今天的工作提前完成了，會早點回家。
......怪不得一加班就忙得要死的中也今晚會出現在這裡。
真紀捏了下鼻梁頂端，沉思了三十秒。
然後打開了手機，回復道：【還沒有。】
那邊幾乎秒回：【明明已經這麼晚了？】
真紀：【我還在復習功課。】
一般來說，家長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就會停止繼續追究了，中也也不例外。
不過既然中也要早回家——
真紀在空空如也的小廚房裡環視了一圈，最後目光停留在了後方的窗戶上。
......
真紀從窗戶翻出去的時候，中也正巧也放下了酒杯。
「嗯？今天中原先生這麼早就回去了嗎？」
中原中也點了點頭。
有人打趣道：「難道是女朋友在家裡等？」
中也愣了愣，然後無奈地笑道：「不是啦，只是最近有個小姑娘寄養在我家而已，大晚上的還在那學習，我得早點催她睡覺才行。」
中也走出了酒吧，在階梯上點燃了一根煙，然後叼在了嘴裡。
明明暗暗的火光將他的橙發照亮了一小片。
中也來橫濱自然不只是為了喝一杯酒。
他還有最後一點工作沒做。
*****
真紀拍了拍跳窗時沾到的灰塵。
已經很晚了，不過好在末班車的時間還沒到。
她習慣性地戴上了帽子和口罩——畢竟像她這麼年輕的姑娘這麼晚不該呆在外面，真紀並不想太過引人注目。
深夜的電車裡沒有半個人，不過真紀還是特意坐了女性專用車廂。
誰都不能保證大半夜的會不會有個痴漢之類的。
她將書包放在大腿上，然後開始打起了瞌睡。
……
大約幾千米開外的地方。
中也有些不耐煩地砸了下嘴，然後掐滅了煙頭，塞到了外套口袋裡。
外套上滿滿的都是濺出來的鮮血，來源於倒在他面前的長相樸實的男人。
——潛入港口Mafia的間諜。
他的部下會把外套連煙頭一起處理掉。
這就是中也的日常。
*****
回到別墅的時候，中也注意到大廳裡的燈還開著。
他打開門，看了眼掛鐘。已經快兩點了。
雖說明天是周六，但小孩子怎麼能這麼晚睡——會長不高的。
「真紀？」中也奇怪地看了一眼僵在廚房裡，匆忙用倒飲料作為掩飾的真紀。小姑娘身上還整整齊齊地穿著制服，而很不巧，真紀有一到家就換上家居服的習慣。
於是在中也反應過來之前，真紀就先發制人道：「中也先生，你的外套呢？」
「……」中也頓了頓，「落在辦公室裡了。」
真紀面無表情地打量了中也幾眼。灰色的馬甲襯得男人勁腰纖細，不絲一苟扣起的白襯衫領子上，有一道淺淺的紅痕。
……或許是因為巧合，在真紀的角度，那抹紅痕特別像是某個東西。
……唇印。
作者有話要說：
舊文長評加更
第11章
真紀其實並不是覺得那真的是個唇印。
畢竟中也第一條短信的發信時間是十一點。算算時間，怎麼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和女人去尋歡作樂。
況且，雖說真紀和中也的相處時間不算長，但還是不難看出中也並不是喜歡和女性相處的人。
甚至真紀一度懷疑他是否有過女朋友。
所以，對於這種純情（？）的人，這一點很好利用。
真紀輕輕挑起了半邊眉，微妙地說道：「中也先生，其實我並不是很在意多個……呃，養母。」
中也：「？ 」
他哽住了，甚至忘了自己原來想要做什麼。中也微微低下了頭，然後看到了那抹紅痕。他暗自咂了下嘴，這是他的失誤，畢竟在黑暗的地方，很難看出自己的領子上是否濺上了血跡。
他撓了撓後頸，將垂在腦後的中長發撩到一邊，然後順勢扯開了話題：「說起來，你為什麼這麼晚還沒睡？」
真紀往冰箱裡拿飲料的手一頓。然後她繞開牛奶，轉而拿起了一瓶麥茶：「因為我正巧有事要跟你說。」
她的神情有些嚴肅。或者說，中也覺得她有些嚴肅。
中也想了想，這個年紀的孩子在說什麼事情的時候會比較認真？
於是兩人同時開口——
真紀：「我突然能用個性了。」
中也：「你談戀愛了？」
真紀：「……？」
中也：「……！」
……
兩人在茶幾前坐定。一人一杯加了冰塊的麥茶。
中也說：「一般的孩子在四歲就會覺醒個性。如果是異能力的話則在更早之前。」
這基本是唯一一種鑒別個性和異能力的方法。
「但是凡事都有意外，」真紀很篤定地說道，「我記得以前也發生過這種事吧？在青春期突然覺醒個性什麼的。」
這是系統告訴她的，專門用來糊弄中也。
中也雖然看上去還是有些奇怪，甚至有點微妙的憂心忡忡。不過最終還是說：「所以你的個性是什麼？」
真紀說：「是『卡牌』。」
她取出了那張「淤泥」。中也接過去看了一眼，然後還給了真紀：「我知道了，過段時間會幫你去辦手續的。」
真紀點了點頭。中也向來不會追究太多——這不是一個好家長的習慣，但是對靈魂已成年的真紀來說，這讓她感到很舒服。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中也看上去越來越憂愁。
真紀皺眉。
……難道是因為單身太久導致抑郁了？
真紀有些同情地想，看來這年頭單身青年是真的不好過。
系統：【系統覺得母胎solo二十五年的宿主沒資格這麼說。】
真紀：「……你信不信我當場消極怠工。」
【……好的宿主。系統已緘默。】
*****
辦手續的過程甚至不需要真紀出面。真紀猜測大概是中也認識什麼內部人員。
因為之前差點被抓包，之後真紀每次都會很仔細地檢查短信。好在上次的翻車似乎是特殊情況，之後沒有再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不過這也讓真紀認識到了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假如她有個十七八個兼職就不會這麼慌了——被抓包了一個還有另一個嘛！
好在酒吧這種地方向來是三教九流都有，自從某次她假裝憂愁地提了這件事後，沒過幾天，就有新的打工找上門來了。
「工作日早上六點開始派送一百份報紙......嗎？」
真紀遲疑地接過了眼前這位大叔的名片。這大叔是之前的金絲邊眼鏡介紹來的，據說正是看中了她的「勤勞能干」。
雖然現在真紀確實很缺新工作。但是這個時間實在是太為難她了——要是碰上在酒吧有工作的日子，那豈不是一刻鐘都沒法睡。
她本來想婉拒的。如果不是系統突然又開始嗶嗶的話。
【發布主線任務2：請宿主在一個月內升級為LV.2。否則即刻抹殺。是否接收（是：接收/否：抹殺）】
真紀在倒計時開始前瞬間選了接收，隨即看了一眼自己的經驗值。
【LV.1：（23/500）】
顯然，離「升級」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
真紀：「……」
真紀：「你故意的吧？」不然怎麼會選擇在這個時間點突然發布任務？
【……】系統裝死不說話。
真紀有什麼辦法——盡管明天是工作日，盡管她的黑眼圈已經深到像是專門畫了個煙熏妝。
還是只能答應下來，並且在第二天早上正式就職上崗，成為了一個光榮的賣報女郎。
真紀推著個自行車，往寫著「爆豪」的信箱裡投了份報紙，然後灌了口咖啡防止自己睡著。
「辣雞系統，」真紀面無表情，「麻煩放個歌。我怕我送到一半因為太困倒在原地，然後上明天的社會新聞。」
【好的宿主。】
真紀想，雖然大部分時間系統都很廢，不過這種情況下還派得上點用場。
……直到她聽到腦內響起了一陣歡快的前奏。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
真紀：「？」
真紀：「這什麼玩意兒？」
系統的聲音模糊響起：【賣報歌。宿主不覺得這很符合時宜嗎？】
沒錯，是很符合時宜。
但是這不妨礙真紀想把系統從自己腦子裡拉出來揍一頓。
不過習慣之後，這首魔性的兒歌確實很提神。甚至真紀還被那富有節奏感的背景音帶得哼起了歌。
閑著也是閑著，她甚至自動將中文歌詞翻譯成了對應的日語，還饒有興致地押了韻。
「不等天明去等派報, 一面走,一面叫……」
真紀輕聲哼著歌，爬上了一棟公寓樓的五層，將最後一份報紙塞到了眼前寫著「綠谷」的信箱裡。
她正想轉身離開，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
……這門是不是沒關好，怎麼留了一條縫兒？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從那扇門裡探出了一個綠色的海藻頭。
【卡面簡介】
【姓名：綠谷出久】
【身份：普通的國中生】
【特殊能力：個性——？？？】
海藻頭朝著真紀笑了一下：「嗨，早上好？」
真紀：「……」
海藻頭似乎不大適應和女孩子相處，明顯在沒話找話：「這麼早就出來工作，真辛苦啊，還有您長得真年輕……」
真紀：「……」
系統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關掉了賣報歌的背景音。
一片寂靜中。
海藻頭頓了一下，然後誠實地說道：「歌不錯。」
真紀面無表情。
「四四。」
她聲音平靜。
「你聽說過……社會性死亡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是1500收的加更。不知道2000收的時候我能不能寫完加更……寫不完就統一丟V後好了（喂！）
截至現在，存稿箱已清空。裸奔開始√
p.s.看文的老爺不要忘記戳個收藏！這對我超——重要！！
p.p.s.你們不會因為我加更就跳章評論的，是吧是吧
第12章
系統安靜如雞。
真紀：「......」
她嘆了口氣，正想找個什麼辦法糊弄過去——
後面就忽然傳來了一陣巨大的爆裂聲。
真紀猛地回頭，就看到個奶金色的榴蓮頭從樓下飛了上來。
他的手心裡就像點了個炮仗似的，隨著「啪啪」的響聲，在不斷產生小型的爆炸，爆炸生成的爆風將他托起，就像是飄在空中了一般。
......好厲害的個性。
真紀掃了一眼卡面簡介。這個叫爆豪勝己的少年，汗腺能分泌類似硝酸甘油的物質，從而制造爆炸——不管是攻擊性還是行動性能，都絕對數一數二。
「小勝，」綠谷出久從門裡鑽了出來，對精准落在他面前的爆豪勝己小聲抱怨道，「在公寓旁邊用個性會給鄰居添麻煩的——」
「哈？」爆豪對他露出了個凶狠的笑容，「你是在對我說教嗎，臭久？」
綠谷連連搖頭：「不是不是不是——」
真紀：「看來他們關系不好喔。」
系統：【眼睛沒瞎的都看得出來啦，順便宿主，再不去下一家，上學就要遲到了……】
系統：【——等下宿主！火火火！】
真紀猛地低頭，就看到裝滿了報紙的挎包一端，燃起了小小的火焰。
大概是被剛才爆炸產生的火星濺到了？
......得趕緊滅火才行，真紀這麼想著，然而她的身體卻突然像是不聽使喚了一樣，僵直在了原地。
雙馬尾少女緊緊抿著嘴，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出現了裂痕，少見的恐慌和緊張從那個裂痕裡透了出來。
深紅的火焰在她鳶色的眼睛裡跳動著，但是她的眼睛裡卻沒有什麼光彩。
眼看著火焰就要燎到她的羊毛外套上了——
\"小心！！！\"綠谷出久跳了起來，一把將挎包從真紀身上拉了下來，然後脫下身上的制服外套，蓋在了上面。
火被撲滅了。
他擔心地看著真紀：「你沒事吧？有沒有被燙傷？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我沒事，」真紀抿了抿嘴，「那個......謝謝。」
唯獨對火，她到現在都無法正常面對，這幾乎是唯一會讓她感到害怕的事情。
自從那件事情之後.....
真紀愣了愣。「那件事情」是什麼？說起來為什麼她會害怕火？
完全沒有頭緒。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真紀蹲下了身子，掀開了那件制服外套，將還冒著黑煙的挎包拉了出來，快速地翻了一下。
報紙幾乎無一幸免。
送報的途中出了任何差錯，都是要自己貼上所有報紙的錢的——一想到這裡，真紀就一個頭兩個大。
真紀不是很明顯地瞪了那個罪魁禍首一眼。
爆豪勝己微微皺著眉，眼睛裡有點擔憂的神色，但是在看到真紀沒有受傷之後，那點擔憂就被他很好地隱藏了起來。
他看了真紀身上的制服一眼：「你是澤野國中的？國中生也能打工嗎？」
真紀將破破爛爛地挎包收拾了一下，面無表情地說道：「不勞您費心。」
她今天熬了這麼久，就相當於干了一天的白工，換了任何一個脾氣烈點的，大概已經把這對垃圾丟在那個榴蓮頭的腦袋上了。
不過真紀是個成熟的成年人了。比起在這發脾氣，還是趕緊送完剩下的報紙比較重要。
她站了起來，說道：「至於為什麼我要打工，像你這樣的人大概根本不懂貧窮是什麼感覺——」
真紀頓了頓。
雖然她穿越前是單親家庭，但是家裡也還算富裕，按理來說也不該知道「貧窮」的感覺才對。
而且現在她瘋狂打工的原因純粹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
但是不知為何，她就脫口而出了這句話。
爆豪勝己沉默地看著少女捧著一包焦炭，面無表情地從他身邊繞了過去，然後三步並作兩步跳下了階梯。
「小勝？」綠谷出久看了爆豪勝己手中緊緊攥著的幾張紙幣一眼，「不追上去沒關系嗎？」
「......閉嘴，臭久。」
*****
好在解釋清楚詳情之後，真紀沒有被怎麼責怪——不過該貼的錢還是要好好付上的。
而且多虧了這個，她還要重新回到報社去拿報紙然後回來派送，第一節 課直接就錯過去了。
真紀百無聊賴地重新潤色了一下最新接到的一篇軟文。自從上次合作之後，金絲邊眼睛幾乎將她當做了個遠程的常駐編輯，時不時就給她派點任務。真紀自然是照單全收，甚至在考慮要不要仿照穿越前的圍脖營銷號，開個專門散布八卦消息的推特號之類。
不過在那之前。
真紀停下了筆，輕輕叫了句：「系統？」
沒有回聲。
除了干錯什麼事情裝死以外，系統從來沒有不回聲過。
她轉了一下筆，再次開口：「四四，今天上午我好像有了個什麼新主意，但是轉身就忘了——你能讀取一下記憶幫我找一下嗎？」
系統：【滴滴，系統沒有這個功能，宿主不如自己努力回想一下——】
「剛才我叫你了一句，但是你沒有回聲。」真紀打斷了它。
系統：【......】
系統:【系統也是會開小差的——】
「這兩次的差別是，第一次我沒有抱著『要讓你聽見』的意識。」真紀說，「於是你就沒有聽見。」
「也就是說，如果我不想，其實你是聽不見我腦內的聲音的。」
系統：【......】
真紀：「還有一點，之前你說讀取過我的記憶，甚至知道我曾經辦過健身卡，但是現在讓你讀取一下今天的記憶，你卻做不到。」
「也就是說，你並不是時刻能讀取我的記憶——甚至，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你就無法做到這一點了。」
「綜上所述，你是怎麼得到我穿越前的記憶的？」
「還有，在我的記憶中，我沒有聽過那首兒歌。你又是從哪裡得知那個曲調的？」
系統沒有回答。一直回響在真紀耳邊的「劈裡啪啦」的細小電流聲，在這種情況下顯得有點虛假。
「我不相信你是高級AI。比起『智能』，顯然你的構造中『人工』的部分更大點。」
真紀又轉了下筆。
「系統016，你到底是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當前對爆豪勝己的好感度：—1000】
真紀：（對系統）天道好輪回：)
*
本章隨機十個紅包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妖晨 3個；車轱轆、蘇萌、中原中也的小嬌妻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阿路 70瓶；夜雨 43瓶；新名字、lisky 40瓶；阿雨 30瓶；夜羽Yohane、十月十日 29瓶；來個兔子舞 20瓶；伊諾千提 14瓶；布谷布谷、甜食蛀牙、峙羽 10瓶；伍佰 7瓶；浮光掠影、月瀠鏡溪 5瓶；Cecilia 3瓶；鉑 2瓶；saiiiii 1瓶；
寒某人捧著雷和營養液喜笑顏開，謝謝老爺們！鞠躬！
第13章
系統沉默良久。
那種虛假的電流聲消失了，機械男聲中似乎多了絲人情味兒。
它說：【現在系統還不能說。】
真紀說：「現在？也就是說——你是被什麼條件限制了嗎？」
系統：【太聰明有時候也不是好事，宿主。】
真紀轉了下筆，用室內鞋的鞋跟輕輕敲了下桌子底下的橫杆。
她說：「我可以不追究。」
系統聽上去松了口氣。
「但是，」真紀繼續道，「你得幫我做件事。」
……
靜岡海濱公園的海岸線旁，有一大片垃圾場。
大多是順著洋流飄來的塑料制品和木制品，當然趁機在這裡非法丟棄電器的人也大有所在。
很少會有顯得無聊的人跑到這裡來看海，所以大部分時間這地方都是一片寂靜。
但是今天——
「轟！」
一堆垃圾傾瀉而下，砸在地上發出了不小的響聲。棕發的雙馬尾少女在被垃圾淹沒前跳到了一邊，然後蹲下身，開始——翻垃圾。
系統：【……】
系統：【……宿主，做人要有尊嚴。】
【就算再窮，也不至於要來撿垃圾吧？】
真紀說：「如果去電器商店或者二手商店的話，買到我想要的東西至少要花掉幾萬日元。不過在這裡……」
她踹開了一個破破爛爛的電視機，然後從角落裡掏出了一個連著話筒的盒子：「全套的錄音設備get！」
系統：【就算宿主這麼說，這玩意都壞成這樣了，肯定不能用了吧？修好的話又要一筆錢——】
真紀打斷了它：「那假如有個人主動幫我修呢？」
系統：【哪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它頓住了。
「沒錯，」真紀將那堆亂七八糟的零件用袋子裝了起來，「你可別忘了，我們班上有個瘋狂科學家。」
瘋狂科學家發目明看上去非常興奮。
「是要把這套錄音設備修好吧？」她的眼睛裡「皮卡皮卡」地閃著光，「沒問題，給我三天就好！」
發目明：個性對焦，能輕松看到幾公裡外的東西。
愛好制作各種英雄輔助裝備，不出意外會成為雄英輔助科的一顆新星。因為不聽課成績也能不錯，所以對於她在課上摸魚搞發明的事情，老師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自從她某次上課做火箭筒差點炸到周圍的人之後，發目明的座位周圍就變成了一片真空，不過這樣正好方便了她摸魚——在第二天放學之前，那套錄音裝備就被她修理得煥然一新。
真紀檢查了一下機器的運轉情況，有些驚訝地說道：「真的可以使用了。有用到貴的零件嗎，我可以把錢給你。」
畢竟比起買一套新的，這點零件錢就跟白送沒什麼兩樣。
發目明搖了搖頭呀：「那些零件大部分都是我從附近的垃圾回收站翻來的，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你是從哪裡搞來這麼破舊的錄音設備的，一般居民區附近的回收站只有電視冰箱之類的家電，而且數量還很少——可以告訴我嗎，太宰同學？」
系統：【沒想到不止宿主會去翻垃圾喔，是系統錯怪宿主了，世界上沒節操的人還是很多的。】
「也不是不行，」真紀想了想，「不過你要這些東西干什麼？」
「當然是制作支援裝備啦！」發目明說，「如果能找到這種少見的家電裡的零件的話，就能制作更加靈活的裝備了，如果成品不錯還能拿去一些小型的支援公司賣掉——」
真紀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系統：【……宿主？】
「我可以帶你去那個地方，」真紀說，「甚至可以用三輪車幫你運東西，不過相對的，如果有進賬的話，我們三七分。」
發目明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下來。比起錢，她其實更加喜歡制作的過程。
「所以我們今天就去嗎？」
真紀頓了頓，說：「不，還是過兩天吧。」
「——我今天還有點事。」
*****
系統：【這就是傳說中的空手套白狼嗎？】
系統：【系統看錯你了，本來還以為宿主至少還有點底線——】
真紀：「我臉皮薄一點，你能在剩下的一禮拜內給我把剩下的200經驗值瞬間升上去嗎？」
系統：【……】
系統：【親親這裡覺得臉皮沒什麼用呢∼】
真紀：「那就閉嘴，然後把東西拿出來。」
這就是真紀之前給系統提的條件——想要她不怕刨根究底，不管用什麼方法，系統得給她搞來個3D建模。
【雙馬尾的可愛二次元姑娘，】系統說，【而且還要能做簡單的動作。宿主要用來干什麼？】
真紀：「你聽說過Vtuber嗎？」
Vtuber，即虛擬up主，是真紀穿越前在二次元圈逐漸興起的一個產業，特點是用可愛的3D建模替代真人的臉出現在視頻當中，制造出一種「我的紙片人老婆能在三次元出現」的互動感。
之前真紀在網上查了一下，發現這個世界還沒有出現Vtuber——她自然不會放過第一個吃螃蟹的機會。
筆記本的屏幕閃了一下，一個軟件在桌面上憑空出現，然後自動打開。
真紀滿懷期待地等進度條加載完成，然後看了屏幕一眼。
然後：「......」
真紀：「你管這個叫『可愛的雙馬尾姑娘』？」
出現在屏幕上的是個長得非常掉san的蘿莉。雙馬尾是有，但是頭上的裝飾怎麼看都像是眼球，臉的畫法乍一看沒什麼大問題，但是看久了，莫名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真紀試了一下幾個提前載入的動作——大概是因為建模的能力太次，所有動作都一卡一卡的，感覺下一秒蘿莉的腦袋就會「piaji」斷掉然後掉到地上。
系統：【系統已經盡力了。】
真紀：「......我本來是想做唱見的。」
系統：【......】
真紀：「但是對著這個建模誰會想聽歌。」
系統：【......】
真紀：「現在，馬上，給我找到最掉san的恐怖游戲。」
系統：【宿主你是要自暴自棄了嗎？】
「不，」真紀聳了聳肩，「反正已經這樣了——不如死馬當活馬醫。」
*****
爆豪勝己心情很差。
不止為何最近他總會想起那個被火燒到的雙馬尾少女——或許是因為覺得這只是個意外，對方沒有讓他賠錢。
但是一想到少女那句「你們不知道貧窮的感覺」，他眼前就不由自主浮現出了一幅少女睡在天橋下的紙箱子裡的情景。
少年煩躁地將書包重重地砸到了床上，坐到電腦前打開了油管，想著隨便看個視頻轉移轉移注意力。
他隨手一點，一個播放量不算很高，但是點贊數和關注數出奇之多的視頻跳了出來。
「看鬼娃娃玩恐怖游戲？」爆豪勝己皺了皺眉。
他本來想直接退出，但是卻突然被下面的評論吸引住了視線。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這個游戲出了名的嚇人，但是看這個視頻，不僅不害怕還有點想笑www】
【+1，感覺比起游戲裡的鬼，還是up主更加掉san點。】
【話說up主真的一點不害怕嗎？全程解說都是棒讀，連尖叫聲都很棒［笑哭emoji］】
【說不定up主真的是鬼呢——所以才會用這種像是鬼圖一樣的建模出鏡。】
建模出鏡？
少年握著鼠標的手頓了頓，然後點開了視頻。
作者有話要說：
真紀：光打工是不可能的，我可是要成為三棲網紅的美少女=w=
*
老爺們看到這章的時候，我應該在電影院看《冰雪奇緣2》。
（小聲）我對自己太有信心了，早知道買晚一點的票了，差點沒碼完字（...）
*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look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姓陳名獨秀 42瓶；伊諾千提 7瓶；saiiiii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4章
開場是一片黑暗。
屏幕忽然閃了一下，一個扎著雙馬尾、穿著紅色洋裙的金發蘿莉從邊角跳了出來，朝著觀眾的方向揮了揮手。
隨著她的動作，纖細的身體仿佛要散架了一般「嘎吱嘎吱」地搖晃。
然而蘿莉的表情卻沒有半絲變化，臉上的笑容甜蜜而空洞。
令人毛骨悚然。
「大家好，我是愛麗絲。」
蘿莉忽然開口：「就像你們看到的一樣，現在我們將要去這個破敗的古堡裡轉一轉。」
愛麗絲的聲音很尖細，明顯有經過變聲，還帶著一點「沙沙」的雜音。隨著聲音的放出，她的嘴快速地一張一合，偶爾能看到尖尖虎牙上一點詭異的紅色。
爆豪勝己看著愛麗絲「操控」著游戲人物往前走，莫名覺得有一絲寒意從腳底竄了上來——或許是因為詭異的背景音，也或許是因為——
愛麗絲，本身就很詭異。
爆豪勝己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不出意外地發現自己已經起了雞皮疙瘩。
他曾經聽說過這個游戲，在人物移動到某些區域的時候，屏幕上會忽然跳出「有鬼！」的大字，此時不管是心理素質多高的人，都會下意識地操控人物逃跑。
然而愛麗絲沒有。
在那張鬼臉忽然跳出來的時候，她的腦袋「吱吱嘎嘎」地扭動了一下，嘴角僵硬地上揚，語氣平緩。
她說：「晚上好。」
鬼在人物面前晃了晃，然後轉身走了。
盡管很清楚游戲設置就是這樣——只要站在原地鬼就會離開，但不管是誰看到這個場景，都會下意識地覺得是這兩個詭異生物達成了什麼共識。
爆豪勝己關上了視頻，打開了評論區——短短的時間內評論多了十幾條，顯然大家和他的想法都一樣——
【歐麥的NO.1迷弟：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up主和那個鬼電波交流了一下。】
【車車車：+1】
【年糕天下第一：剛開始還被嚇了一跳，但是一看到愛麗絲都不知道哪邊更可怕了。】
爆豪勝己在「車車車」的評論後留了個「+2」，然後猶豫了一下，移動光標，點了一下【關注此人】。
*****
系統：【哇哦。】
系統：【雖然有點浮誇，不過……哇哦。】
真紀疲憊地說：「我現在手上還有三篇軟文沒寫，再過幾小時就要放學，放學後一直到明天早上的預訂都排滿了。」
「所以，請你閉嘴，讓我安安靜靜趕稿。」
系統沉默了幾秒，憋不住地開口：【可是昨天那個視頻的數據真的很好，不然系統給宿主念一下？現在粉絲數是——】
真紀：「閉嘴。」
系統：【......哦。】
真紀當然不是不關心數據。
只是明天就是截稿日，她卻還剩下幾萬字的任務——其痛苦程度簡直讓她夢回大學時期的期末論文死線。
直到最後一節課前，她才終於搞完了最後一篇稿子。
真紀放松地了個懶腰，隨即才看到自己桌子上的那張空白表格。
她疑惑地把表格拿了起來，問旁邊的三島瞳：「這是什麼？」
黑長直少女正在咬著筆頭思考，見狀嘆了口氣，伸手將真紀桌子上趕稿時制造出的橡皮屑撣了撣。
三島瞳：「是剛才老師發下來的志願表。我們不是馬上就要初三了嗎？也該定下接下來的志願了。」
雙馬尾少女「喔」了一聲，轉了下手中的鉛筆，沒有半點猶豫地就在表格上寫下了一行字。
三島瞳驚訝：「真紀？這麼草率地決定不好吧？」
前面的小平頭聞言回過了頭來，好奇地看了真紀的志願表一眼：「太宰你這麼快就寫好了？讓我看看——」
在看清楚那行字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叫了出來：「雄英英雄科——你瘋了？」
小平頭的嗓門很大，那一刻全班同學，包括坐在講台前的班主任都抬起了頭，看向了真紀。
真紀：「……有什麼問題嗎？」
全班：「......」
顯然問題很大好嗎！
沒錯，太宰真紀每次考試基本都是年級第一，可是，不管怎麼說——
小平頭說出了全班人的心聲：「你可是無個性者！無個性者想要進英雄科——你想笑掉大家的大牙嗎？」
平時班上看不慣真紀的人也不少，畢竟她上課幾乎就沒有認真聽的時候，但是成績還是碾壓所有人。終於有了個能嘲笑她的空子，都幸災樂禍地竊竊私語——
「她可能覺得雄英是只要成績好就能進去的地方吧——書呆子。」
旁邊的人附和道：「你看看她的身高，站在小學生堆裡都看不出來，怕是連英雄科的第一層篩選都過不去。」
「我要把這件事記下來每天笑一遍——無個性者想做英雄，哈哈。」
「都安靜！」
班主任松谷老師從講台上走了下來，繞到了真紀的座位旁邊，有些為難地說道：「太宰同學，我建議你再多考慮考慮，雄英英雄科可不是這麼好進的，況且擁有個性幾乎是硬性條件——」
真紀說：「我知道。」
松谷老師高高地挑起了眉。他沒想到這個看似是乖乖女——雖然上課偶爾會摸魚——的學生居然這麼頭鐵。
正想再勸，卻看到雙馬尾少女伸出手，在放在座位底下的書包裡掏了掏，然後拿出了一個黑色封面的證書。
她將證書「啪」地打開，往桌子上一拍。
一直注意著真紀動靜的小平頭嘲笑道：「既然知道，你就不要妄想了吧......」
然而，在看到證書上的字時，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
是橫濱—靜岡的通行證。備注上寫著「個性者」專用。
真紀收起了通行證，平靜地說道：「所以說，我就是個性者。還有什麼意見嗎？。」
整個教室的學生像是被集體施了個靜音咒一樣，瞬間安靜了。
放學鈴正巧響起，但是沒有一個人站起來收拾東西，比起外面走廊的一片嘈雜，整個教室裡的空氣都像是凝固了一樣，讓人窒息。
所有人都在看著真紀，眼神裡有各種各樣的意味——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站起來。
直到三島瞳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為什麼你之前沒有告訴我？」
這個一直充作老好人的少女，因為震驚和憤怒而微微顫抖：「我一直以為你是無個性者，所以才會答應你一起去打工——明明英雄科有政府補貼，根本不需要學費。」
真紀愣了愣：「三島......」
她倒也不是可以隱瞞，只是一直沒機會說。
況且她也不覺得這是件重要的事。
不過顯然三島瞳不這麼認為。她猛地轉過了身，連書包都沒有拿，就衝了出去。
系統：【合作伙伴跑了。】
系統：【宿主，怎麼辦？】
真紀有些迷茫地在原地站了一會，直到班上絕大部分同學都走了——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他們都會或羨慕，或害怕地看她一眼。
這就是個性者。
——令人憧憬，令人恐懼。
「朋友生氣了的話，一定要好好道歉，之後一定能和好的。」
發目明拎著一堆零件經過了她身邊，狀似不經意地說道。
真紀愣了愣。
朋友這個詞對她來說很陌生。
她曾經習慣了一個人——一個人上班，一個人吃飯，以及在別人刷朋友圈的時間抽卡。
真紀小心翼翼地、猶豫地問道：「系統，三島是我的朋友嗎？」
系統少見的沒有插科打諢。
它認真地說：【我想，是的。】
真紀的嘴角彎起了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她沒有再猶豫，而是彎下身，提起了自己和三島瞳的書包，向外跑去——
然而在跑到後門前，她被一個聲音叫住了：「太宰，等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真紀：話說為什麼這個建模叫愛麗絲？
系統：（扯開話題.JPG）
第15章
淤泥是突然被這個人找上門的。
彼時他剛搶完一個銀行，趁著自己個性之便在下水道穿梭逃亡——他的身體就是塊膠狀的淤泥，可以通過任何細小的縫隙。
淤泥剛從一個窨井蓋裡鑽出來，就正面撞上了那個人。
他穿著寬松的夾絨衛衣，巨大的帽子扣得很低，下面是有點娘氣的長襪和短牛仔。腳上的低幫鹿皮靴擦得很干淨。整張臉都被一張白色面具擋住，眼睛的孔洞是月牙形狀，仿佛帶著一絲笑意。
聲音則明顯通過機器變聲過，顯得不男不女。
他說：「我叫利法，來自一個叫死屋之鼠的組織。」
「廢話不多說——我可以為你提供庇護，不過相對的，你得去幫我做一件事。」
淤泥懷疑地看了利法一眼。他不是沒聽說過「死屋之鼠」，但是在他印像裡，從來沒有過這麼一號人物。
利法遞給了淤泥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個漂亮的少女，有深棕色的頭發和鳶色的眼睛。
「你讓我去活捉這個小姑娘？」淤泥疑惑，「可是我的個性並不適合綁架，如果你要屍體的話倒是——」
他突然頓住了，然後驚慌失措地看向了自己膠裝身體的一角。
他發現自己開始融化。從邊角開始——綠色膠狀的身體變成了一攤像是稀鼻涕一樣的水。
利法的目光投過月牙形狀的孔洞落到了他身上，飽含威脅。
「你當然可以這麼做。」他語氣輕快地說，「——如果你想變成一攤泥水的話。」
……
淤泥躲在靜岡街頭的花壇裡。
想要活捉那個叫太宰真紀的小姑娘，恐怕他得要一副人類的身體。可是最近歐爾麥特經常出現在靜岡，如果被他看到了的話——
淤泥想，要是有誰能坐到這個花壇旁邊就好了。
隨便誰都好。
……
三島瞳走累了。
附近沒有長椅或者便利店。她環顧一圈，看到了一個花壇。
她走了過去。
*****
「我給你兩百萬日元——不要去參加雄英的入學考試！」
真紀：「……？」
真紀：「……這姑娘叫什麼來著？」
系統：【藤原沙希，宿主。就是家裡開房地產公司的那個——】
真紀想起來了：「是那個混血的千金大小姐。」
藤原沙希抱著胸，一只手裡攥著手機，聲音有些不自然的高昂：「你的個性是什麼？」
真紀不想和她多廢話。她從剛才開始就覺得心髒跳得很快，好像有什麼不妙的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見雙馬尾少女想要轉身就走，藤原沙希急了，直接將手機上的照片展示到了真紀眼前。
「如果你的個性沒有很強的攻擊力的話，我建議你不要去入學考試，」她說，「我父親是雄英校董會的一員，這次考試用的機械都是我家出資建造的。」
照片拍得很模糊，但是不難看出，上面是個有四五層樓高的大型機器人。
真紀：「……」
真紀：「四四，所以你要讓我拿著小刀片去打高達？」
系統：【……】
系統：【……系統也不知道這學校會玩這麼大。】
「如果你死在入學考試，作為校董的我父親會很困擾的，」藤原沙希繼續道，「所有英雄科學生都得通過這個考試，除非你是治愈類的個性，倒是可以參加特招。不過這也不可能，那種個性比金子還稀少——」
真紀：「……哇哦。」
系統：【所以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宿主。】
真紀抬起眼睛，問道：「你說的那個特招在什麼時候？」
藤原沙希愣了愣：「……明年八月。」
現在是十二月初。也就是說——還有八個月整。
雖然乍一看時間還很長，可是——
真紀：「解鎖卡牌管理要幾級？」
系統：【LV.5，宿主。】
真紀就知道這事情不會這麼容易。現在讓她升到二級都要了她小半條命，要再八個月內再往上跳三級——
「你說我現在假裝不去了，要這兩百萬可不可行。」
系統：【做人要有節操，宿主。】
……也是。
真紀在心裡嘆了口氣，朝藤原沙希揮了揮手：「總之謝謝你告訴我這麼重要的情報，我先走了。」
金毛大小姐看著雙馬尾少女一眨眼消失在了門邊，挑起了一邊眉：「……哈？」
她明明只是想盡量不給父親添麻煩，最好還能看到這個囂張的姑娘出個醜什麼的。
……現在看來，她怎麼像是做了什麼好事？
*****
好在三島瞳平時喜歡在頭上戴一個大蝴蝶結的發飾，借著這個特征和校服的樣子，真紀問了一路，大致搞清楚了她是往哪邊去。
然而越靠近那個地方，真紀就越覺得有什麼不對——路上很安靜，因為已經是黃昏，夕陽落下了一般，淡淡的余暉照到地上。
映出了一大團漆黑的、在不停蠕動的影子。
真紀放慢了腳步，盡量不出任何聲音地接近花壇旁邊的昏暗小巷。在離小巷還有幾米的時候，她清楚地聽到了三島瞳壓抑在嗓子裡的尖叫聲。
真紀：「......看上去情況不妙。」
系統：【別衝動，宿主。】
真紀當然不會衝動，她甚至前所未有的冷靜。她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地後退 ，知道到了那邊不可能聽到她聲音的距離，然後飛快地掏出手機報警。
直到掛上手機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
那是什麼玩意兒？綁架犯？痴漢？還是——
真紀想起了之前某天早上她出門的時候，中也坐在沙發上看的晨間新聞。
或許是因為那是他們這周唯一一次交流，所以她記得非常清楚。
因為作息時間不同，所以到現在為止，他們還像是住在一棟房子裡的不怎麼熟悉的租客，除了偶爾有需要家長簽字的學校文件之類的事情，幾乎話都說不了幾句。
中也很少會關注橫濱以外的事情，所以真紀還覺得有些新奇：「敵人名『淤泥』？真是適合他的名字。」
她頓了頓，然後想起了自己的那張R卡。
她問系統：「四四，這會是巧合嗎？」
系統說：【宿主指什麼——是你的監護人正巧在看這個節目，還是你正巧抽到了那張卡？】
......
真紀猛地回過了神。她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又回到了那個小巷附近。
比起剛才，三島瞳的聲音更加微弱了。那團影子更加劇烈地晃動著——好像要把什麼吞噬殆盡一般。
她手裡還緊緊地攥著手機。
真紀想，這都是我的錯。
如果她能早點把自己有個性的事情告訴三島瞳，三島瞳就不會因為生氣跑出來，也不會遇到淤泥。
......從以前開始，就一直都是這樣。
系統：【宿主？】
淤泥本來都快把那個黑長直小姑娘悶死了，卻突然感到什麼東西不痛不癢地砸到了他身上。
他回頭，就看到自己的任務對像站在巷口，身邊散了一地的文具和書本，臉白得像紙。
砸在他身上的是一本英語書。
系統：【宿主你在干什麼？】
真紀：「我也不知道。」
砸這麼一本書就像耗費了她全部力氣似的，讓她癱坐在了地上。她感覺自己因為恐懼，有點喘不過氣來。
一攤綠色的淤泥蔓延到了她的腳下，然後用要把她的腳踝骨頭弄碎的力度，狠狠地纏住了她。
真紀將一個圓規砸到了上面——然而沒有半點用處。
她的眼神在那堆亂七八糟的學習用品中不斷搜尋著。怎麼辦？有沒有什麼能用的東西——
真紀忽然停住了。
她看到了被她一直帶在身上的那個東西。
R卡，淤泥。
作者有話要說：
寒某人：向大家介紹一下利法......不行好像不管說啥都是劇透，還是隨便猜吧
下章，時隔多日的，某小矮人要出場了
第16章
真紀看到了那張R卡。
她想起了之前抽到這張卡時顯示的備注：【一次性的堅硬刀片，對於卡面對應人物傷害加倍。】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麼，但是，總之。
她爬了以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那張卡。
卡很堅硬，因為材質是不知名的金屬，還有些壓手。
因為卡的四面都是刀刃，所以真紀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捏住了中間憑平整的部分，往纏住她腳踝的淤泥上，使勁全身力氣地劃去。
淤泥吃痛地叫了一聲，不可思議地看著少女青筋凸顯的手。
他叫嚷道：「那是什麼東西？怎麼可能有武器能傷害到我——」
真紀趁著他走神的一瞬間，迅速地站了起來，把三島瞳往自己身後一拉。
三島瞳的臉色很差，被真紀擋在身後的時候，還在劇烈地咳嗽，她擦了下流出來的眼淚，不可思議地看著真紀：「真紀？但是為什麼......？」
真紀將卡換到了另一只手上，在制服裙子上擦了擦滿手的冷汗，然後小聲說：「一會你先往外面跑，我已經報警了，職業英雄肯定很快——」
話音未落，淤泥又朝著她襲擊了過來，真紀也顧不上安慰三島瞳，大吼了一聲：「跑！」
三島瞳哽咽了一聲，然後狠狠地一握拳，向外面跑去：「我去叫人幫忙，附近一定有有戰鬥力的人的！」
直到看到三島瞳跑出了巷子，真紀才顯露出了狼狽的樣子。她的腳踝像是被鈍刀子鑽著一樣生生的疼——至少也是扭傷，更有可能，腳骨都碎裂了。
因為疼痛和緊張冒出的汗讓她難以抓住那張卡。
真紀深呼吸了一口，然後在綠色的淤泥再次包裹住她的身體的時候，用手掌使勁地握住了卡，然後砍了下去。
鮮紅的血液和綠色的粘稠淤泥一起散落在了地上。淤泥往後退了一步，有些驚詫地看著明明已經快要站不住，但還是死死地盯著他的少女。
他喃喃道：「他不是說只是個普通的小姑娘嗎？怎麼這麼難搞......」
「他？」真紀氣喘吁吁地說，「是有什麼人派你過來的嗎？然後，我就是你的目標？」
淤泥的聲音生硬地轉折了一下：「別說這些有的沒的的了，我勸你還是乖乖跟我走吧，不然我可不保證能保住你的小命——」
「放開她！」
一個令真紀覺得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後面響起。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真紀驚詫地看向站在巷口的榴蓮頭和綠藻頭。
「職業英雄馬上就要來了！」三島瞳喊道，「他們看到我身上的校服，就跟了過來，是你認識的人嗎？」
真紀恍然，之前送報紙的時候她也穿的制服，大概他們是察覺到了什麼吧。
淤泥那張透明的臉上，神情慌亂了一瞬，然後他突然就像是不要命了一樣，直接撲了上來，用力地箍住了真紀的身體，就要把她帶走。
真紀試圖用R卡去砍淤泥，卻絕望地發現，那張卡正在她手裡慢慢消散。
一次性的堅硬刀片。
......原來在這等著她呢。
真紀將卡片的碎屑丟到了一邊，奮力掙扎，然而淤泥的身體就像一片無邊的沼澤，無論她怎麼掙扎，都只會越陷越深。
真紀感到自己眼前在慢慢變暗，因為喘不過氣來，視線都變得模糊——
然後，一片烈焰從她眼前劃過。
她的眼睛被點亮了。
真紀掉到了地上，三島瞳和綠谷出久一起托住了她。
「小真。」
模模糊糊地，真紀聽到了一個熟悉到令人想流淚的聲音。
「火焰是可怕的——但是火焰也是美麗的。」
真紀猛地睜開了眼睛，她看到爆豪勝己正在拼命地用爆炸將淤泥擋在後面。爆炸掀起的熱浪讓人臉上發紅。
然而，到底爆豪只是個初中生，就算個性再怎麼厲害，也沒有經過系統訓練。
眼見他就要被淤泥吞噬，綠谷出久一咬牙，也衝了上去。
「臭久，你過來干什麼？」爆豪勝己怒吼道，「明明只是個無個性者——」
然而綠谷出久就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樣，拿了塊磚頭，使勁往淤泥身上砸去。
真紀愣住了，她想起了之前看到的綠谷出久的卡面資料。個性那欄，是「？？？」。
總之絕對不可能是無個性者。
所以那到底是什麼？
......
歐爾麥特其實一直跟在綠谷出久後面。
其實他在不久之前，剛剛打敗過那個淤泥一次，只是一個不小心又讓他逃走了。
然而，自從他幾年前受傷以後，一天能使用個性的時間就只有數小時。如果不是這樣，他根本不會只能站在這裡干等呀你，看著那群孩子拼命地、拼命地想要打敗敵人。
像是僵屍一樣干癟的NO.1英雄，悲哀而又憤怒地狠狠打了一下旁邊的牆壁。
就在半個小時前，靜岡另一邊發生了一場搶劫案，所以職業英雄才會來的這麼晚。
如果不來個什麼人救場的話，那群孩子肯定真的要——
他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樣，抬起了頭。
從遙遠的天邊，一輛摩托車用能把牛頓從骨灰盒裡氣活過來的軌跡駛過，然後在小巷的上空，猛地停了下來。
摩托車上穿著一身黑的男人看了小巷裡的情況一眼，視線在掃到某個孩子臉上時，停了一下。
然後，他從空中飛速俯衝了下來。
中原中也像是個隕石一樣落到了地上，將水泥地砸出了蜘蛛網一樣的裂痕。
他回頭看了真紀一眼。早上出門前還乖巧和他打招呼的小姑娘，現在正臉色慘白地坐在地上，漂亮的鳶色眸子裡滿是動搖的神色，一只手還不停地往外淌著鮮血。
太宰真紀抬起頭，迷茫地看了他幾秒：「......中也先生？」
中也從懷裡掏出了一卷繃帶，丟給了三島瞳：「你先給她包扎。」
然後轉過身，一邊往前走，一邊整理了一下手套。
男人湛藍的眼睛裡沒有絲毫感情，他看著那個罪魁禍首，聲音低啞：「喂，你——」
「——你想被重力碾碎嗎？」
作者有話要說：
英雄救美果然還是最棒的橋段√
第17章
「——你想被重力碾碎嗎？」
淤泥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男人沒有開玩笑。
那種排山倒海一般鋪面而來的殺氣，和中原中也毫無感情的眼神，無一不昭示著——
這個有著明亮的橘發的男人殺過很多人。很多、很多。
中原中也沒有脫下手套，這種小角色根本用不上「污濁」，只要他稍微用一點異能力，淤泥那膠狀的身體就陷到了地上。
淤泥用力地掙扎了一下，然而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輛大卡車壓在下面了一般，渾身無法動彈。
中也沒有准備殺他，這裡到底還是英雄政府的地盤，作為一個港口Mafia，實在不適合在靜岡干什麼出格的事情。
小巷外面傳來了一陣騷動，伴隨著警笛和職業英雄們的喊聲。中原中也壓低了黑色的帽子，走到了真紀身旁。
真紀看上去不大好。
手上的血還沒有止住，顯然三島瞳並不怎麼會包扎，只是粗糙地將繃帶綁在了上面。她的一只腳正不自然地歪著，腳骨看上去不大正常，身上之前被劃出的大小創口也在不停地滲出血來。
「真紀！」三島瞳的聲音裡帶著哭腔，「我不生你氣了，所以你振作一點——」
真紀微弱地咳嗽了一聲。
真紀：「四四，我還不至於就要死在這了吧？」
系統：【要是這血一直流下去還真不好說，不過宿主放心，死了一次我們還有兩次機會呢——】
真紀：「呸。」
她睜開了一只眼睛，扭過頭，對三島瞳說：「三島，我們是朋友嗎？」
三島瞳：「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問這個，而且你問的都是什麼傻話——我們不是朋友還能是什麼？」
「抱歉，」真紀小聲地說，「那，我能叫你阿瞳嗎？」
三島瞳使勁地點了點頭。
真紀微不可見地彎了一下嘴角。
中也見小朋友們之間的問題解決完了，才蹲下身，對三島瞳點了點頭，然後把真紀打橫抱了起來。
「那個敵人已經暈過去了，」他鎮定地說，「職業英雄已經過來了，我先帶真紀去醫院。」
他跨上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天上下來了的摩托車，將真紀護在自己的懷裡，發動了摩托。
......
職業英雄們衝進小巷的時候，驚訝地發現，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
他們詢問了一下在場的三個孩子，他們一致口徑，是一個一身黑的橘發男人——大概是一個剛才為止還在這裡的孩子的家長——救了他們。
現在那個男人已經帶那個受傷的孩子去醫院了。
「可是最近的醫院不在那個方向啊？」職業英雄——密林神威皺著眉說道，「而且一身黑的橘發男人......」
他總覺得這個形容在哪裡聽到過。
可惜他剛成為職業英雄幾年，知道的信息不算很多 ，眼下看來，只能將這個情報先上報給上級再說。
......
「我之前就說，把那孩子給個港口Mafia照顧不是什麼好選擇。」
與謝野晶子——武裝偵探社的醫生，一臉憤怒地說道。
剛才真紀被送過來的時候，那個慘樣讓見多識廣的她都嚇了一跳。手掌不知道被什麼利器劃出了個深可見骨的傷口，一只腳的腳骨碎裂，身上還有其他各種傷痕，因為長時間失血，臉色差得好像下一秒就能被拖去火葬場。
都不需要與謝野晶子再做什麼，就能直接發動她的異能力了。
與謝野晶子的異能力：請君勿死，是能將重傷的人恢復至完全狀態的能力。而她能直接使用異能力，就能說明，真紀傷得是真的很重。
她發泄怒氣的對像，主要是太宰治，畢竟這個決定是後者一手促成的。
太宰治聳了聳肩，說道：「與謝野小姐還不知道吧，那孩子其實是個個性者的事情。」
與謝野晶子愣了愣：「你說什麼？」
太宰治：「是中也之前告訴我的，順便，他還沒有上報給森先生。」
他晃著修長的雙腿笑了笑：「所以我說，那是最好的選擇。」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森鷗外。
那個男人的心比鑽石很硬，如果太宰真紀完全站在武偵一邊，那麼，當武偵和港口Mafia的短暫和平結束的時候。
森鷗外絕對不會允許這個世界上多出一個和他敵對，且身份敏感的個性者。
「況且，」他自言自語般小聲說道，「沒有人能比中也那家伙還心軟。」
......
中原中也有點苦惱。
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太不關心住在他家裡的這個小姑娘了，要不是今天他做任務正巧路過，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他回想了一下，真紀已經來到他家好幾個月，但是他們的交流幾乎只有早晚的兩次問好。
這樣下去可不行。
他想了想，從通訊錄裡找了個有妻有子的下屬，發短信道：【你平時是怎麼帶孩子的？】
下屬本來正在和自己的妻兒吃完飯，乍一收到干部大人的短信，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
他捧著手機就像捧著個燙手山芋。怎麼回事？中也先生問這個干什麼，難道他有孩子了？
——不對。
下屬忽然想起來了港口Mafia內部的傳聞，似乎某位前干部的妹妹就是中也先生在帶著，可能問的是這件事吧。
他回憶了一下之前聽到的八卦，據說那是個小學生年紀的姑娘——那正好，和他一對兒女差不多大。
下屬洋洋灑灑寫了七八條，那邊的干部大人掃了一遍，感到了頭大。
每天接送孩子——他要出任務，總不能在接真紀的路上順便去砍個人。
給孩子做她喜歡的食物——中原中也先生雖然不至於是廚房殺手，但是他的廚藝也僅限於煎個雞蛋拌個沙拉什麼的。
在睡前給孩子熱杯蜂蜜牛奶，然後給她講個故事——
中也的目光在這條上停了一下。真紀那孩子出身孤兒院，恐怕沒怎麼聽過床頭故事。
倒也不錯。
就是他平時沒什麼看書的習慣，只有幾本作為裝飾品的大部頭——不過床頭故事，大概也沒多少限制吧。
......
真紀本來已經准備上床睡覺了。
今天一天可真是累壞了，雖然與謝野晶子給她治好了傷，但是那段時間的疼痛似乎還留在骨頭裡。
她拍松了枕頭，正要往床上倒。
系統：【宿主是不是忘了什麼？】
真紀：「？」
系統：【今天是主線任務二的最後一天——准確來說還差三個小時期限就到啦！】
系統：【現在宿主的經驗值是：LV.1（488/500）——請宿主盡快升級，完成主線任務。】
真紀：「小事，我記得之前還剩了十萬塊在我包裡.......」
她伸手掏了掏。
......包不見了。
真紀猛地坐了起來——她才想起來，剛才她昏了過去，也沒顧得上拿包。
真紀：「......」
系統：【宿主？】
真紀：「我腦子有點亂，你讓我想想——」
還沒等她想出個什麼所以然，房門忽然被敲響了。
雖然眼下又有人命關天的大事，但是也不能把中也先生晾在外面。她爬起來，套了件針織衫，去開門。
橘發的男人站在門口，左手一杯牛奶，右手一本大部頭。
真紀眨了眨眼睛，辨認了一下大部頭上的字。
——《人性的弱點》。
作者有話要說：
給老爺們欣賞一小時我的xxj畫作，在封面上，過了十點就不許笑了！聽見了嗎！
好的，都聽見了。
第18章
真紀：「......」
真紀：「四四，你覺得他想干嘛？」
系統：【.......四四不知道，別問四四。】
真紀懵逼地接過了中也遞過來的牛奶，然後喝了一口。
有點燙，不過仔細品品，居然被她抿出了點穿越前喝的「旺○牛奶」的味道。
真紀抬起眼睛，又掃了一眼那本《人性的弱點》，遲疑地說：「中也先生......有什麼事嗎？」
中原中也似乎也有些遲疑：「睡前故事。想聽嗎？」
說實話，並不想。
真紀內裡都是個成熟的成年人了，哪有這一把年紀聽睡前故事的。
況且先不論別的，光是這個選材就頗有槽點，哪門子的家長會睡前給孩子念《人性的弱點》啊，是想培養出什麼大哲學家嗎？
不過也罷。真紀想了想，爬回了床上。
有點背景音說不定還能幫助她思考。
中也的聲音很好聽，帶著一點微微的啞——大概是因為一天裡常會吸上幾根煙，所以嗓子被浸潤過了，有種成熟男人的魅氣。他不經常看書，也沒有接受過正統的教育，所以在看到比較復雜的漢字時，會微微的停頓一下。
不過真紀並沒有察覺這個。不然她就會感到懷疑——按理來說公務員這種精英人士，學歷都不會很低，不至於讀得這麼磕磕絆絆的。
真紀坐在床上，慢慢地喝著牛奶，腦子裡飛快運轉。
照她之前找到的規律，要補上最後的12經驗值，還需要十萬左右，但是現在她身邊一分錢沒有，銀行也已經關門——附近也沒有ATM機，況且她不可能在不引起中也注意的前提下從這裡跑出去。
還有兩個多小時。現金充值大概是做不到的。
所以——真紀微微眯了眯眼睛。
真紀：「之前我就注意到了——只有充值才能得到經驗值嗎？」
就算在游戲中也不會有這麼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按理來說，能獲得最多經驗值的，一直是「打怪」。
好巧不巧，雖然淤泥不是完全由她打敗的，但是她也並非沒有對他造成傷害。
照系統這狗德行，有些地方她不提，它還真不一定會自己說。
系統：【照理來說應該是不能夠的——】
它頓了一下，電子音中多了一分驚詫：【好像還真可以。】
系統：【滴滴，開啟隱藏條件——「打敗怪物，獲取經驗」：請宿主打敗特定怪物，獲取經驗值以供升級！】
【監測到對像：敵人名淤泥滿足特定條件。獲取經驗值30。】
【恭喜宿主升級！當前等級為LV.2(18/2000)。】
【主線任務二已完成。發布主線任務三：八個月內升級至LV.5，是否接受......】
飛速接完了任務，真紀才問道：「特定怪物是什麼意思？難道要滿足什麼條件嗎？」
系統：【四四覺得，會主動襲擊宿主的應該都滿足條件。】
真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但是那個想法馬上又像是閃電一眼剛從她腦中閃過去了。
她放下了杯子，才發現那個念書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消失了。
中也靠在椅子上睡了過去，大部頭書歪在了一邊。
真紀想起來，其實中原中也的工作真的很忙——平時在家裡都看不見他的人，每次回家的時候也總是帶著疲憊的神色。
真紀：「我猜中也先生肯定有個無良上司。」
系統：【四四也這麼覺得。】
真紀站起來，將放在一旁的羊毛毯子拿過來，輕手輕腳地披在了中也身上，然後走出了房間。
她還沒有什麼睡意，又正好想起來雄英特招的時間就是這兩天。
為了不吵到中也，真紀用了書房的電腦。網上報名很簡單，只需要填一下基本信息——不過一個月後還需要遞交一分正式的紙質報名書，那份報名書需要法定監護人的簽名。
真紀找了個U盤，將那份報名書拷了下來，然後回房睡覺。
她沒有注意到，因為電腦卡了一下，報名書的源文件，還留在桌面上。
*****
第二天。酒吧。
三島瞳用看魔法的眼神仔仔細細地打量了真紀一分鐘：「你這就好全了？」
她抓起了真紀的手，少女白皙的手上，別說傷口了，連個疤痕都看不見。
「你跟我實話實說，」三島瞳嚴肅道，「你的個性難道類似那種狼人吸血鬼之類的，無論受了什麼傷都能瞬間復活？」
真紀擺了擺手：「不是啦。」
三島瞳挑眉：「話說回來，你還沒跟我解釋呢，既然你上高中不需要自己出錢，為什麼這麼急著要賺錢？」
真紀沉默了幾秒。她猶豫要不要把真相告訴三島瞳——如果要告訴的話，能說到什麼程度？
系統是絕對不能暴露的。但是如果說她的個性要消耗金錢，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但是，看著三島瞳的眼神，真紀也不想繼續欺騙她，於是開口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的個性是要消耗大量金錢才能發動的......」
三島瞳：「喔。」
三島瞳：「你早說不就好了嗎？」
真紀：「欸？」
真紀：「.......難道我這種個性很常見嗎？」
三島瞳：「常見倒是不至於，但絕對不是只有你一個——之前我在新聞上還看到過，好像一個美帝的異能力者也是類似的能力。」
真紀還真有想到，真的還會有別人有這麼神奇的能力，畢竟她擁有的不是個性而是系統。
不過這也說明了，真的不能用常理看待這個世界。
她正想說什麼，坐在旁邊的客人忽然使勁地嘆了口氣。
真紀上前一問，才知道，這位客人家裡有盆很喜歡的蘭草，只是他最近工作繁忙，疏於照顧，現在眼見著有點不行了的樣子。
客人說：「我找過很多專家了，但是都說這種情況最好要找到能讓該植物更好生長的個性者——開玩笑，個性者本來也不是特別多，我去哪裡找這種不是很常見的個性？」
「要是真的能救活，讓我出多少錢我都願意，只是現在這有價無市的——」
他又用力嘆了口氣。
真紀：「......」
三島瞳：「......」
三島瞳的個性，恰巧，就是能讓植物快速生長的個性。
*****
中原中也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月明星稀。
身上蓋了塊薄薄的羊毛毯子——他緩了下神，才想起來，之前他還在給真紀講睡前故事。
反倒是他先把自己講睡著了——而且因為手機在他的房間裡，之前設的鬧鐘也完全沒有聽見。之前為了出任務，已經一天一夜沒有睡，也難怪這一覺眯了許久。
看了下手表，已經六點多鐘了，真紀大概馬上就要回來——本來他今晚要去出任務的，昨天也跟小姑娘說了他要加班。
不過既然已經耽擱了，也不差這一晚上，總歸本來也不是特別重要的任務，讓芥川去做也沒什麼問題。
他揉了揉眼睛，站起來，准備發郵件讓下屬重新分配下任務。
希望首領不會因為他偶爾的失職去調查昨天晚上發生的事——畢竟當時幾個孩子都看到真紀用了個性，而且那附近應該也有監控。
中也還記得自己像森鷗外保證過，不會讓真紀往白方走。之前真紀沒那條件，而現在，只要她想，其實走上那條路，也就是一念之差的事。
橘發男人皺著眉坐到書房的電腦前，熟練地開了機。
然後，他一眼看到桌面上有個非常眼生的文件。
[雄英特招報名表-紙質版.JPG]
作者有話要說：
親身實踐，蜂蜜牛奶好好調，是會有旺○味的。
我永遠喜歡旺○牛奶.JPG
第19章
真紀有點後悔。
雖然從外表看上去，那位養蘭草的客人就明顯身價不菲。
但是詩子小姐的酒吧裡偶爾也會出現在新聞上能看見的面孔，所以最初她沒覺得有什麼奇怪。
但是被一輛邁巴赫接到目的地之後，真紀就開始覺得不對了。
真紀：「這怎麼看都是之前新聞上出現過的那個黑幫吧？叫什麼來著？」
系統：【.......蘆川組，宿主。】
系統：【一會這位客人不會賒賬不給錢，用槍頂著宿主的腦門讓您干活吧？】
真紀覺得有點頭疼。
但是既然已經到了這裡了，況且和種花家不同，日本這邊黑幫是合法的。
真紀在那棟還算氣派的三層小樓前停頓了一下，將三島瞳護在後面，跟著那位有些微胖的客人走了進去。
......然後，打眼就撞上了新田雛和一個染了金發的年輕男人。
「真紀和瞳？」新田雛呆呆地眨了眨眼睛，「為什麼你們在這裡？」
......
五分鐘後，真紀和三島瞳一人一杯百元店茶包泡的茶，坐在了小樓最上層的某個奢華的房間裡。
真紀：「四四，我們來理一理。」
系統：【您說。】
真紀：「這位養蘭草的客人，其實是黑幫老大。」
系統：【......】
真紀：「新田的父親，其實是黑幫少主。」
系統：【......】
真紀：「現在我正在靜岡最大黑幫的老巢裡。」
系統：【......】
系統：【宿主不如往好處想想？至少新田雛在這裡，至少您小命還是保得住的——】
真紀：「......」
如果不是為了錢，她現在真想轉身就跑。
那邊黑幫老大——馬場清已經把蘭草搬了出來。
「話說回來，麻衣小姐你們居然和新田家的女兒認識，」他笑眯眯地說，「真是碰巧啊。」
新田雛從茶杯上抬起頭：「其實她們是我的——」
三島瞳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是她在酒吧認識的朋友，沒錯。」
真紀用「干得好」的眼神看了三島瞳一眼，然後扯開話題道：「就是這盆蘭草嗎？看上去的確不大好的樣子。」
真紀並不是很懂蘭草這種名貴植物，但是只要是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這盆植物長勢一般，原本翠綠的葉子邊緣甚至有點泛黃。
她想了想，用眼神問三島瞳：可以治嗎？
三島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她的個性，准確來說是將周圍的能量灌到植物裡面，如果這盆蘭草是因為照料不當缺少營養倒是一下子能治好，但如果是其他原因，可能就沒什麼作用。
真紀朝她丟了個安撫的眼神，抬頭對馬場清鎮靜地說：「我們不保證一定能治好。」
馬場清微笑：「治不好也沒關系，我現在已經死馬當活馬醫了。」
真紀盯著他的連看了幾秒，說道：「那如果治好了，您能出多少？」
在場的蘆川組馬仔們都安靜了一瞬，似乎沒想到這麼個小姑娘，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這麼鎮定地要價。
馬場清想了想，比了個數字：「這樣如何？」
真紀：「......你說他這是一萬還是十萬？」
系統：【往少裡想，宿主，大家都是生意人。】
也是。
真紀沉著地開口：「您看這個數字是不是還是少了點？畢竟我看您這盆蘭草應該價值不菲吧？」
馬場清挑了挑眉，像是好好地糾結了一下，然後說道：「兩百萬，不能再多了。」
真紀：「！」
就算這錢她跟三島瞳五五分，也能到手一百萬！那可是現在的她至少要花上兩三個月才能賺到的錢！
少女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她語速飛快：「成交。阿......理繪，去試試看吧。」
三島瞳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小聲說：「我可不保證會不會出什麼差錯？」
真紀不慌不忙地喝茶，嘴唇幾乎不動地出聲：「不慌，實在不行新田還在這呢。」
三島瞳猶豫地上前，將一只手放到了蘭草上面，然後使用了個性——
柔和的綠光從她的手心散發出來，逐漸化成了螢火蟲般的光點，慢慢地湧入了蘭草當中。
蘭草上的枯黃慢慢褪去，枝葉似乎也變得更加挺拔。
馬場清的眼睛移動不懂地盯著蘭草，笑容正要從他的臉上升起。
他的眼神忽然一凝。
——蘭草其中的一根枝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枯萎了下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根枯枝。馬仔們都發出了驚恐的抽氣聲——他們很清楚，組長有多寶貝那盆蘭草。
要是就這麼枯死了，這兩個小姑娘絕對要吃不了兜著走。
馬場清已經把一只手伸進了胸口——那一般都是放槍的位置。然而，在掏出槍之前，他看了一眼那個雙馬尾小姑娘。
真紀閑閑地掃了他一眼，手都沒有抖一下，還是面無表情、不緊不慢地喝著茶。
......馬場清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大驚小怪了，說不定那是正常反應呢？
於是他又把手從馬甲裡抽了出來。
余光一直注意著他的真紀微不可見地松了口氣。
真紀：「四四，我現在慌得一匹。」
系統：【要祈禱，宿主，要祈禱，阿彌陀佛玉皇大帝阿門——】
不知是系統那不成體系的祈禱起了反應，還是那的確是正常現像，除了那根完全枯萎的枝條，其他部分的蘭草都越來越鮮嫩——然後，枯萎的紙條從根部折斷，自己掉了下去。
現在那盆蘭草就像是馬場清剛剛買回來的時候一樣了。
整個房間裡的人都松了口氣。
馬場清拍了拍手，笑著上前：「真是精彩，我為我之前還懷疑你們感到抱歉。」
真紀：「您客氣了。」
馬場清叫了個馬仔去給他拿支票。
等待他簽名的過程中，真紀適時奉承道：「不過我真沒想到，您居然這麼爽快，我要對黑幫另眼相看了。」
「蘆川組可是有人情味的組織，」馬場清說，「又不像是橫濱那邊的港口黑手黨——跟那個老狐狸談合作，在他簽下合同的前一秒，都不能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大概是因為心情很好，他多說了幾句：「我沒照顧好蘭草就是因為被一個合同耽擱了——那老狐狸臨時反悔，我們的人甚至被|干掉了一個。」
真紀愣了愣：「蘆川組不是靜岡最大的幫派嗎？港口Mafia竟然下手這麼狠？」
「據說港口Mafia的強大異能力者有將近十人，」馬場清像是想到了什麼令人不寒而栗的事情，抖了一下，「其中還有那個一夜之間能摧毀一個組織的怪物——」
他閉上了嘴，將支票遞給了真紀：「小姑娘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真紀也就當聽了個八卦，畢竟除了之前碰到芥川龍之介那種意外，她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和港口Mafia扯上關系。
不過果然港口Mafia沒什麼好人，她想起了之前那場爆炸。
雖然她對蘆川組現在觀感還不錯，但這不影響真紀不喜歡，甚至有點討厭港口Mafia。
馬場清說，下次有類似的客戶還會介紹給她們。真紀自然是欣然答應，因為時間已經晚了沒法去兌換支票。便提前跟三島瞳商量好了分成，約好過兩天放學一起去銀行。
回到橫濱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
真紀打著哈欠，輕手輕腳地走進了別墅，隨即才察覺到了什麼不對——
一樓客廳裡的燈都大開著，燈火通明。
中原中也站在玄關前，抱著胸，對真紀挑起一邊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真紀：「......」
她下意識地把握在手裡的支票往裙子口袋裡一塞。
中也將目光從她手上移開，抬手看了眼手表，說：「現在是四點鐘——凌晨。」
「還有這個。」他將一張電腦桌面的截圖在真紀眼前晃了一下。
男人湛藍色的眼睛裡倒映著真紀因為震驚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好的臉：「不如坐下來，一起解釋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真紀：......完球。
中也：（笑）
*
【目前真紀對港口Mafia的好感度：—2000】
*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look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0章
真紀：「......」
系統：【......】
真紀：「四四，你怎麼看？」
系統：【四四覺得，宿主不如坦白從寬。】
話是這麼說，但是對著這樣的中原中也，真紀真的很難把話說出口。
這還是第一次中原中也在她眼前喝酒，甚至連用專門的玻璃壺醒一下紅酒的時間都沒有。
男人把名貴的紅酒直接就倒在了杯子裡，像是在街頭喝啤酒一樣往嘴裡灌。
就算真紀不算特別了解中也，也不難看出他生氣了。
直到第三杯酒灌到了一半，中原中也才停了下來，平靜地問道：「這不是第一次了吧？」
真紀盯著他湛藍的眼睛看了幾秒，僵硬地點了點頭。
中也：「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真紀：「......入學半個月後。」
沒什麼好狡辯的，以中也的人脈，想要調個監控十分輕而易舉。
況且這種高級小區的大門口本來就有攝像頭。戶主去調的話，不出五分鐘，視頻就能發到他的手機上。
中也又拿起了酒杯，慢慢地將剩下的半杯酒抿完了。然後才緩慢地問道：「為什麼？」
其實答案很好聯想。雖然沒有太宰治那種非人的智商，不過中也也不是什麼漂亮蠢貨。
況且也不是沒有先例在前，比如之前那個來自美帝的組織——「組合」的首領，弗朗西斯.F。
果不其然，就像他想的一樣，少女猶豫了一下，然後平靜地說道：「我的個性是要大量的金錢才能驅動的。」
真紀其實心裡還算有半個底，畢竟三島瞳也說了，她這並不是個例。
雖然這次的確是她有錯在先，但是真紀覺得，說開了也就好了，畢竟這個社會，「英雄」是一個令人憧憬且薪資頗高的職業，大部分父母聽到孩子想做「英雄」，一般都高興都來不及。
然而中也又問了一句：「為了什麼？」
真紀下意識地覺得有什麼不對，但是她也沒有多想，只是說道：「我覺得不能太麻煩您，畢竟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她從來沒有依靠別人的習慣，就算在生死線上的時候，也沒想過要讓別人幫她什麼。
中也微微皺了皺眉。
他之前就覺得了，雖然面上不顯，但是其實太宰真紀和太宰治有很多相似之處——都是一樣的警惕而且多疑。
中也在心中嘆了口氣，緩緩開口：「你是想要上雄英嗎？」
真紀點了點頭。
畢竟她的最終目標是成為NO.1英雄，現在已知的最快方法，大概就是進入雄英英雄科。
中也本來想直接拒絕的，這實在是太危險了。就算是他，也不能保證自己一定攔得住森鷗外。如果被首領知道了真紀填了這個志願，先不論他自己會怎麼樣，至少真紀時肯定會被森鷗外盯上——
或者說，她早就被盯上了。
但是。
他停頓了一下，又問道：「所以，你這段時間早出晚歸的都是在打工？」
真紀點了點同意，雲淡風輕地說道：「沒錯，一周兩天在酒吧通宵，工作日在靜岡派送報紙——最開始只能送一百份，最近因為動作加快所以翻倍了。」
「還有便利店和超市的工作，平時閑下來會寫點軟文和做一點視頻——」
她頓了一頓，接觸到中也復雜的眼神時，才想起來家長最關心的應該是什麼：「學習的事情您也不用擔心，我有好好聽課的，上次月考也是年紀第一。」
然而中也關心的並不是這個：「你干這麼多事情......一天能睡多久？」
「四個小時，」真紀說，「多喝點咖啡就能撐住了，而且打工地方比較空的時候也能打個盹。」
系統：【之前還不覺得，這麼看來宿主真的好努力喔。】
真紀謙虛：「小事小事。」
然而中原中也並不覺得這是小事。
就算很久以前，他還沒有加入港口Mafia的時候，都沒有這麼辛苦過。他簡直無法想像這麼一個小姑娘是怎麼撐下來的。
他之前只是把真紀當做一個普通的小姑娘，頂多因為身份特殊的原因，會稍微上點心。
但是，現在......
「等一下，」中也注意到了什麼，挑起了半邊眉，「你說酒吧？」
真紀哽了一下，她剛才下意識地就說出來了，完全忘記了其實還有其他更健全的借口可以用，比如24小時便利店什麼的。
中也似乎想起了什麼，微妙地問道：「是哪裡的酒吧？」
真紀：「.......」
系統：【坦白從寬，宿主，坦白從寬。】
真紀深呼吸了一口氣，說：「LOST SONG——就是靜岡的那家。」
叫這個名字的酒吧可能有很多所，但是中也去過的只有一個。
「所以之前被提到的雙馬尾小姑娘就是你？」中也說，「所以，你是在聽見我聲音的時候逃走了，而且還騙我在做功課？」
真紀渾身僵硬。
果然人不能做虧心事，她想，這不就報應來了嗎？
真紀的反應就說明了答案。之前中也比起生氣更多的還是擔心和一點點的心虛，但現在生氣的部分卻占了上頭。
「其實你好好說的話，我不是不能增加你的零花錢。」中也說。
——當然這是謊言，中也潛意識還是想阻止真紀這個作死的行為的。
「我只希望，」他說，「你不要隱瞞我什麼。」
——這是真的，畢竟真紀身份敏|感，干任何出格的事情都很危險。
真紀放在一邊的手蜷縮了一下。她也想，但是如果不把系統的事情說出去，誰能相信她不做英雄就會當場死亡？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淡淡地說：「所有人都會有想隱瞞的事情，中也先生。我想你也有......比如，我是說比如，你現在也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她盯著中也的臉，本來只是讓中也共情一下，好安全度過這次危機——
然而，真紀注意到，中也湛藍的眼珠子不自然地動了一下。
她真的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難不成中也還真有什麼事情瞞著她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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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雖然心裡略有懷疑，但是現在到底是真紀自己在被質問。
就算察覺到了不對，這時候說出來也有點過分——畢竟，說不定是中也先生的私事呢。
比如......真紀：「四四，你說我馬上有個養母的可能性有多大？」
系統：【四四覺得跟宿主突然有了個男朋友的可能性一樣大——幾乎為0。】
真紀：「呸。」
不過真紀自己也覺得，大概不是這種事，畢竟中也工作那麼忙，應該沒空談戀愛。
和他住在一起幾個月，也沒有聽見他提起過自己的父母，所以也不會是相親之類的。
真紀懷疑，中也的父母大概是因為什麼事故去世了——畢竟橫濱是個高危地區——然後給中也這個富二代留下了萬貫家財。
真紀頓了頓 ，看著中也有些心虛的神色，得寸進尺地說道：「既然這樣，中也先生，能幫我在報名表上簽個字嗎？還有一個月就截止了。」
中也少見地動搖了一下。他剛才還在想，要是被真紀知道了自己是港口Mafia怎麼辦——小姑娘似乎很討厭港口Mafia的樣子，說不定會直接叛逆上頭離家出走。
他權衡了一下利弊，覺得直言拒絕肯定不行，便委婉地說道：「現在暫時不行。」
真紀愣住：「為什麼？」
「如果您是生氣我打工沒告訴您的話——」她認真地說，\"我保證下次不會有這種事情了，如果您想，我可以把日程表發給您。\"
知道孩子什麼時間在哪裡做什麼，大部分家長都會比較放心。
中也：「倒也不是這個問題。」
中也：「其實，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話，我可以提高你的零花錢，總歸我也不缺錢花——」
他又不需要多余的衣服，也不喜歡奢侈品，平時出行有港口Mafia報銷，除了偶爾買買紅酒壓根兒沒有燒錢的愛好。
所以每年賺的錢都能存下來大半——而他的年薪裡包括了干部應有的股份和分紅。
簡單來說，天文數字。
中原中也很有錢，橫濱人都知道。
不過真紀可不知道，她腦子裡中也就是個坐吃山空的富二代——畢竟公務員除去五險一金，拿到手的死工資能有幾個錢。
所以連忙搖頭：「那不行，我自己賺的也夠用了。」
她說得很堅決。
中也在心裡嘆了口氣，說：「總是，你再多考慮一下吧。」
真紀：「我已經決定了。」畢竟這是唯一一條她能走的路 。
中也伸出手，揉了揉少女毛絨絨的腦袋，真紀抬起眼睛，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這麼想做英雄，」中也嗓音沙啞，「但是，那真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嗎？」
少女微微睜大了眼睛。
......當然不是。
只是，這個世界對她來說那麼陌生。她剛一來到這裡，就被劈頭蓋臉地丟了一大堆亂七八糟又大又空的目標。
於是疲於奔命，甚至沒有時間停下來思考一下，她到底想要干什麼。
是為了活命去做英雄，還是......為了做英雄而做英雄。
真紀迷茫地靠在了沙發上，說：「四四，英雄......到底是什麼？」
系統沒有回答。
*****
雖然心裡很迷茫，但是該賺錢還是要賺。
不過這天晚上少見的沒有預定，真紀便專門做了個繞遠路的電車。
在電車的路線上，能遠遠地看見雄英。
她將腦袋擱在車窗上，百無聊賴地看著外面。
然後在看到某樣東西的時候，她的目光停住了。
那是雄英的大門——金屬藍色的 ，有種很未來的高科技感。眼下正好是高中放學的時間，穿著深綠色校服的英雄預備役們從裡面蜂擁而出，不知是不是真紀的錯覺，他們身上都有種普通高中生沒有的精神氣。
後面是巨大的教學樓和占地面積很廣的訓練場，因為電車是從遠處的天橋上駛過的，所以能看到大半。
「小姑娘，你是要下車嗎？」
真紀猛地回過神來，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已經站了起來。
她能感到自己的心在劇烈跳動。
砰砰砰——就好像，她在向往這個地方一樣。
真紀說：「我是不是有點傻？」
系統說：【沒錯，宿主，所以四四建議你早點下車。】
......於是真紀回到家的時間比預計晚了一小時，差點沒趕上視頻發布的黃金時間。
比起在便利店打工這種，真紀還是更偏好可持續發展的賺錢手段。
現在她和雜志社保持著友好的合作關系，在後者的默許下，她注冊了一個專門的推特賬號。
名字非常一目了然，就叫「八卦の莉斯塔。」
頭像是找了專門的畫手畫的，是個真.可愛的紅發雙馬尾少女——真紀還對之前系統坑她耿耿於懷。不過她在頭像中還留了個小彩蛋——少女的發飾，其實是愛麗絲的那兩個眼球頭飾的改版。
系統：【宿主是想讓人發現愛麗絲和莉斯塔其實是一個人嗎？可是這樣會不會起反作用？】
畢竟，恐怖游戲Vtuber和八卦推主——怎麼看都湊不到一塊。
「當然不是，」真紀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不過這個計劃真正的施行時間恐怕要很久以後，現在真紀要做的就是把這兩個賬號慢慢發展起來。
她打開了之前已經剪輯好的視頻，正准備開始錄音，卻忽然想起今天中也沒和她說要加班——如果錄音被撞上，那豈不是很社會性死亡。
於是，以防萬一——她給中也發了個短信，問他今天什麼時候回來。
*****
中原中也在述職的時候，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他頓了頓——森鷗外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點，示意他先處理自己的事情。
中也打開手機，在看到發信人的時候，眼神稍微柔和了一點。
他打字：【大概還有一個小時，餓了的話先自己吃飯。】
森鷗外抬起臉，意味不明地問道：「是那個小姑娘？」
中也點了點頭：「她問我什麼時候回去。」
森鷗外轉了一下鋼筆，不大注意地聽中也報告完了，然後在中也要離開的時候，出聲叫住了他。
「中也君，」他笑著說道，「關於她，你有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作者有話要說：
chuya在本章上半部分給自己立下了一個巨大的FLAG
*
第22章
相比起更加注重升學的澤野國中，爆豪勝己所在的國中則是更加看重社團項目。
因而兩校的放學時間不大一樣，那邊真紀已經到家了，爆豪勝己還沒有走出校門。
校門口堵了一群嘰嘰喳喳的小女生，爆豪勝己一如既往地滿臉不耐，帶著自己的兩個馬仔，想從她們身邊繞開——卻恰好聽到了一個有點耳熟的詞語。
「你看了嗎？」一個小女生捂著嘴說道，「最近在網絡上很紅的那個鬼娃娃愛麗絲——」
她的朋友連連點頭：「當然看了！不過我高估了自己的膽子，居然大半夜的看那個，昨天差點沒睡著覺。」
年輕人最喜歡的當然就是這種獵奇的東西，況且Vtuber在這個世界是個新鮮事物，也難怪真紀靠著一兩個視頻，就在網上掀起了不小的風浪。
爆豪身邊的胖馬仔聽到了女生們的議論，轉頭討好地說道：「也就那種小姑娘會怕這種裝腔作勢的東西，你說是吧，勝己？」
第一次看視頻的時候被嚇得汗毛直立的爆豪：「......」
瘦馬仔顯然更聰明點，機智地看出了爆豪有點不對勁：「你少說兩句吧，勝己之前才遇到過那種事情，哪有閑工夫去看什麼視頻。」
話音未落，那群小女生就回過了頭，驚呼道：「那不是哪個——之前碰到敵人的！」
「我也聽說了，據說當時還有個澤野中的女生受了重傷來著，真可憐啊。」
「那家伙居然沒保護好那個女生嗎？明明平時那麼囂張的樣子——」
「好了好了你少說點，他看過來了。」
兩個馬仔閉上了嘴。他們小心翼翼地看向旁邊的金發少年，滿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暴躁地大吼大叫。
然而沒有，爆豪勝己只是面無表情地對他們揮了揮手，冷淡地說道：「我先走了，你們不用跟上來。」
......
爆豪勝己煩躁地倒在了床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遇到敵人的事情就在學校裡傳了開來，與之同時的還有真紀受傷的傳聞。他在那之後就沒有見過真紀了，也不知道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自尊心高出銀河系的爆豪勝己當然不會覺得這是自己的錯——雖然事實也的確是這樣——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想起少女因為失血過多白的像紙一樣的臉。
每當想起那張臉，就好像有一萬個人在他耳邊竊竊私語——
「......你很弱」。
「......你一點都不強大」。
「弱小」。
他用力地咂了下嘴，用手臂擋住了眼睛。
被他丟在枕頭旁邊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是「鬼娃娃愛麗絲」新上傳了視頻。
爆豪勝己鬼使神差地點開了視頻。
一如既往的，是愛麗絲玩一個知名恐怖游戲。
聽著那熟悉的棒讀，爆豪的心情莫名地好了一點。
歸根結底，他想，還是那個叫「真紀」的女孩子不夠強，才會讓事情變成這樣。
最初對真紀的一點同情，已經悄然轉變。
爆豪勝己討厭弱小的人——就比如真紀和綠谷出久這樣的，就算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強大起來。
要是真紀能像愛麗絲一樣就好了，他想。
就算不知道操控愛麗絲的是什麼人，但是能面不改色地玩這種游戲——肯定是個非常強大而且堅定的人吧。
*****
強大而且堅定的真紀打了個噴嚏，她看了眼窗外，發現外面開始下雨了。
系統：【不是一直說笨蛋是不會感冒的，宿主你怎麼回事？】
真紀：「別以為我聽不出你在罵我。」
趁著中也還沒回家，她先是偷偷摸摸錄完了音，然後開始搞自己的推特號。
不知道是因為國情原因還是什麼，這邊的八卦號顯然不像是種花家那樣，人人都有顛倒黑白的本事，一般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一點期待值都不留給網友。
真紀當然不會傻乎乎地一開始就把手上最勁爆的新聞丟出去。
她想了想，准備用個開胃小菜開場。又因為她這是新號，所以還通過報社的關系找了幾個粉絲幾十萬的推主幫她轉發。
系統：【但是沒問題嗎？宿主的八卦似乎都是報社那邊提供的，這麼早就泄露出去——】
真紀說：「利用好時間差就行了，一般凌晨一點之後，第二天的早報就已經全部印刷好，除非是特別勁爆的消息，不然不可能為了這個再加印。」
也就是說，只要她在凌晨發，就不會和報社產生衝突。
「況且，」她繼續道，「我這次不准備用報社提供的八卦。」
系統：【？】
系統：【那宿主准備怎麼——】
它頓住了，因為真紀已經飛快地在word上打下了一串標題。
「無名英雄暴揍敵人，拯救四名國中生於水火。」
副標題則是「關於淤泥事件——來自一個不願透露姓名的目擊者。」
推特上一條文章就那麼點字，怎樣才能引起路過的網友注意？那自然要加大噱頭，虛張聲勢，將當時的情況誇大誇大再誇大——
真紀以一個「在遠處的居民樓目睹一切的無辜群眾」的視角，將中也制服淤泥的過程，描寫成了「中原智深倒拔垂楊柳」。
話說這向「八卦の莉斯塔」提供消息的無辜群眾A小姐，本來只是准備收個衣服，卻遠遠看到了一條小巷裡燃起大火，曾經出現在通緝單上的敵人就在其中。
A小姐大驚，正想要去報警，卻看見一個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從天而降，仿佛踩著七彩祥雲一般，跳進了大火之中，一拳就將敵人捶到地上，救出了作為人質的孩子們。
只是這個無名英雄之後就失去了蹤影，A小姐想起來拍視頻的時候，現場只留下了火焰和幾個國中生。
而「八卦の莉斯塔」則是將這個消息整合，配上視頻發出。
系統：【......宿主，你這個視頻哪裡來的？】
真紀：「在中也先生摩托車上拍的，當時本來想賣給報社來著，現在看來還是自己用。」
因為摩托車是在空中行駛，視角上還真像是從遠處的公寓樓拍的。
系統：【......】
正常人會在失血過多，快要昏過去的時候還想著要拍視頻賣錢嗎？
真紀編輯好了推特，最後檢查了一遍，然後發出，通知早就商量好的推主們一起轉發——
充滿爆點的推文瞬間吸引了圍觀群眾的眼球。
真紀本來想刷半小時數據看看情況，樓下的門鈴忽然被按響。
她奇怪地下樓開門，正想問中也怎麼忘了帶鑰匙——
在看到中也的瞬間，卻忽然忘記了自己想要說什麼。
男人看上去有點恍惚，眉頭深深皺著，渾身卻都濕透了，雨水正順著他橘色的長發慢慢淌下去。
「中也先生？」真紀驚訝，「這麼大的雨怎麼不帶傘，我去拿毛巾趕緊擦下，這麼冷的天可別感冒了。」
中也抬起了頭，深呼吸了一下，有些難以啟齒般的開口：「......抱歉。」
「英雄科......我還是不能讓你去。」
作者有話要說：
真紀：晴天霹靂.JPG
第23章
回到一小時前，港口Mafia總部大樓。
中原中也感覺自己又回到了七年前，自己以囚徒的身份第一次來到港口Mafia首領辦公室的時候。
那時候太宰治還沒有叛逃港口Mafia，而森鷗外也還是個剛剛坐上港口Mafia首領寶座的黑市醫生。
而現在已經過去了七年，森鷗外理應能完全掩藏住自己眼神中的殺意才對。
但是現在，港口Mafia首領黑沉沉的眼睛中，卻是露骨的懷疑、警惕，以及若有所思。
中也用力地呼吸了一下，盡量平靜地說：「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森鷗外還是笑眯眯的，他轉過頭，對坐在一旁的人形異能說：「愛麗絲醬，你覺得呢？」
愛麗絲回過頭，嬌俏地說：「說謊。」
「好過分哦，中也君，」森鷗外露出了一個失望的表情，「我還以為你是我最忠誠的部下之一——」
中也說：「不用懷疑，首領。我當然是。」
中也才察覺到，這件事情的後果可能比他想像的還要嚴重，畢竟森鷗外雖然生性多疑，但是對於自己信任的部下，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任何疑慮的。
但是現在，森鷗外居然還是懷疑起他的忠心了。
理智告訴他，現在應該馬上把真紀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森鷗外。森鷗外還不至於因為一時的隱瞞而對他產生什麼嫌隙。
但是情感上，中也並不想。
所以他暫時保持了沉默。
直到森鷗外緩緩開口：「那孩子，是個性者吧？」
中也感覺自己的手心緩緩地滲出了一點汗水。他謹慎地點了點頭：「沒錯。」
「那可就難辦了啊——」森鷗外語氣失望，「以前我還以為她太宰真紀就是個普通人，但是既然她有了個性，如果像是這個年齡的孩子一樣都有個英雄夢什麼的......」
中也低沉地說：「她的個性沒什麼太大的攻擊性，就算她想，應該也通不過英雄科的考試。」
森鷗外抬起臉，眼睛裡已然沒了笑意：「那要是碰巧通過了呢？」
中也：「......」
中也沉默了。
他張了張嘴，試圖再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有吐出半個字。
森鷗外說的沒錯，保險起見，肯定要從根源上杜絕真紀成為英雄的可能性。
中也抬起頭，看了這個老狐狸幾秒。他當初能一點不在意地對可能威脅到他位置的太宰治下手，現在自然也能完全不在意地除去太宰治的妹妹。
但是......中也想，小姑娘該很失望吧。
他微微低下了頭，帽子的邊緣投下的陰影擋住了他的臉。他頓了頓，說：「我明白了。」
森鷗外笑了起來，站起身走到了中也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那當然。畢竟你向我保證過的，中也君。」
......
直到中也已經從頂層的電梯下去了，愛麗絲才再次出聲：「林太郎，你剛才在他身上放了什麼？」
森鷗外笑眯眯地做到愛麗絲旁邊：「果然瞞不過愛麗絲醬，只是單純的竊聽器而已。」
「這樣好擠喔！」愛麗絲不滿地嘟噥著，跳起來打開了窗簾。
她愣了愣，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雨了，而中也連傘都沒有撐，直接坐在摩托上，開了出去。
森鷗外站在她身後，面無表情地看著外面。
「還好竊聽器防水。」
他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
*****
「英雄科......我還是不能讓你去。」
「我知道了，」真紀用力閉了閉眼睛，「先進來吧。」
她從中也身後繞過去，關上了門，然後拿出浴巾丟到了中也頭上。
上二樓用智能系統往中也浴室裡的浴缸裡放水，再跑回來，從不知道哪個旮旯裡翻出了一大塊塑料布，折了折，鋪到了沙發上，然後招呼中也去坐。
中也提起塑料布的一個角看了看：「家裡什麼時候有的這個？」
真紀：「之前買家具的包裝紙，我收拾起來放在儲物間了。」
中也愣了愣。不知不覺中，這個兩層的別墅幾乎哪裡都打上了真紀的痕跡——空空的冰箱放滿了飲料和蔬菜水果，冷冰冰像是樣板房一樣的客廳裡擺上了花花草草，半廢棄的儲物間也開始擺上了雜物。
真紀衝了兩杯熱騰騰的可可——上面堆了甜滋滋的棉花糖，把一杯遞給中也，然後抿了一口自己的那杯。
……甜得發苦。
她坐下來，平靜地看著中也，說：「我能聽聽理由嗎？」
中也湛藍的眼睛被熱氣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
他說：「太危險了。」
真紀沒想到竟然是這樣正常的理由——因為太正常了，所以才令人驚訝。
她說：「我會努力保護好自己的——」
「但是之前，只是淤泥那種弱小的敵人，你就重傷差點死掉。」
真紀被噎住了。
她問系統：「淤泥那種還算得上很弱的敵人嗎？」
系統：【從某種意義上說是的。他是C級通緝犯——上面還有B級和A級，以及一些官方不敢讓大眾知道怕引起恐慌的罪犯。】
真紀：「……」
所以中也說的沒錯，她真的很弱。
真紀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將她其實准備走奶媽路線的事情告訴中也。
但是那完全沒有說服力，畢竟她現在還沒開啟卡牌管理，總不能提前貸款。
……所以她無話可說。
……只要中也還是她的家長，他就有資格對她的安危指手畫腳。
真紀慢悠悠地把那杯甜膩膩的可可喝完。正巧洗澡水放好了，便若無其事地催促中也趕緊去泡個澡。
只是在那之前，她最後掙扎了一下：「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嗎？」
中也深呼吸了一口氣，說：「抱歉。」
真紀輕輕地「喔」了一聲。
中也放下杯子，猶豫地最後看了她一眼：「你沒事嗎？」
「志願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要家長把關的，」真紀聳了聳肩，「我沒事。」
……假的，她當然有事。
遠遠看見中也的身影消失在了門背後，真紀便一下子歪倒在了沙發上。
她抓了抓頭，煩躁地說：「現在怎麼辦？」
系統：【四四也不知道喔。】
只要中也不同意，真紀就沒法遞交報名表——眼見著截止日期就在眼前，她感覺自己的太陽穴上就跟被掛了個在倒計時的炸彈一樣，「突突突」地跳。
她側過頭，看了周圍一眼，半是突發奇想半是深思熟慮地說：「你說，我離家出走怎麼樣？」
系統：【……那宿主這叛逆期來得可有點晚，您都奔三了，冷靜點。】
真紀：「我很冷靜。順便再提年齡我錘爆你狗頭。」
系統：【……嚶。】
真紀慢慢地說：「倒也不是為了威脅還是什麼的，只是，如果能找到個隨便我怎麼樣都好的監護人……」
比如……比如她的那位便宜哥哥。
不知道是她的錯覺還是什麼，太宰治似乎一直沒有把她看在眼裡。
然而，雖然理智告訴她留在這裡對她的小命不大友好。
真紀卻完全不想離開這個地方。
她坐了起來，打開手機開始刷數據。
短短一兩個小時，「八卦の莉斯塔」發的推文已經有了幾千轉，評論點贊也都很好看。
而「鬼娃娃愛麗絲」則一如既往地大受好評——這次甚至有個巨長的評論，出自於從她第一個視頻就跟到現在的迷弟【是爆爆不是榴蓮】。
後台收益嘩啦啦地漲，廣告商的私信蜂擁而至。
刷數據理應讓人忘記一切，心情愉悅才是。
然而真紀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機械地看著評論。
最終長長地嘆了口氣，把手機丟到了一邊。作為無神論者，真紀甚至開始一本正經地祈禱，希望中也先生突然腦子一抽改變主意什麼的——
祈禱著祈禱著，就這麼眯了過去。
*****
真紀是被中也從樓上走下來的腳步聲吵醒的。
她打了個哈欠，拿起手機，正准備不抱希望地睡個覺，明天再思考對策。
然而中也忽然開口：「真紀，今天的作業寫完了嗎？」
真紀懵懵地點了點頭。
中也：「那正好，跟我出個門。」
真紀：「？」
她看了眼鐘——九點半。看了眼外面——雨是停了，但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這時候出門？去干嘛？
似乎看出了少女的疑惑，中也緩緩開口：「去看個……醫生。」
中原中也也不知道為什麼森鷗外會突然給他打電話，讓他把真紀帶過去，不過直覺告訴他大概不是什麼壞事。
好在真紀也不是喜歡刨根究底的人，稍微想了一下，就坐上了他的摩托後座。
中也松了口氣，加了三檔速，沒花多久就開到了森鷗外那個偶爾才會動用一下的，在港口Mafia大樓後方的診室。
這是真紀第一次見到森鷗外。黑發的中年男人笑著看著她，親切地給她遞了一顆糖果：「之前就讓中也君帶你過來體檢了，看你瘦成這樣，以前在孤兒院應該沒怎麼過過好日子吧？」
真紀：「……」
森鷗外旁邊漂浮著的透明的金色字跡一閃一閃，像是要灼傷她的眼睛。
【卡牌簡介】
【姓名：森鷗外】
【身份：港口Mafia首領】
【特殊能力：異能力——Vita Sexualis：可創造有自我思維能力的人形】
【備注：幼女控，小心注意！！！】
真紀僵硬地接過糖，僵硬地笑了笑，然後死死地攥住那顆糖，像是握著個毒藥。
作者有話要說：
真紀：不瞞你們說，我現在慌的一匹。
*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月瀠鏡溪 20瓶；百合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4章
毒藥……不是，糖果看上去並不是什麼廉價貨。
包裝上寫的大概是俄文，長長的一串。
真紀糾結了幾秒，伸手將金色的糖紙剝開，然後把糖果塞到了嘴裡。
甜甜的牛奶味。
很高級。
系統：【四四剛查了一下——嗚哇，這糖一顆好像就要上千日元，糖紙都是鍍金的，嗚哇！】
……真紀瞬間將准備丟掉糖紙的手縮了回來，嘴裡的牛奶味也一下子變成了「金錢的味道」——她倒也不是什麼鄉巴佬，但是心理承受能力還沒強到能把個上百人民幣的糖當上好○的程度。
真紀抬頭，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森鷗外。
乍一看，這位中年大叔似乎就是一個普通的、甚至有點邋遢的醫生——身上的白大褂皺皺巴巴的，胡子拉碴，眼睛裡帶著丁點笑意，歪著腦袋看她。
但是一想到剛才的卡牌簡介——
森鷗外。
港口Mafia首領。
真紀吞了口口水，腦子飛快運轉。
為什麼中也會認識港口Mafia首領，而且還把她帶到這裡來？
按照常理，公職人員和港口Mafia應該處於老死不相往來的對立面才是。
......所以說，中也，真的是「公職人員」嗎？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但是不應該啊，除了中也以外的所有卡面簡介都是正確的，雖然系統一直不靠譜，但是這一點上卻從來沒有出過差錯。
真紀輕輕地皺起了眉頭。
森鷗外看了她一眼，扭頭對中也說：「中也君，我和真紀單獨說幾句話。」
真紀慌亂地抬頭，就見中也沒什麼意見地點了點頭，然後要往門外走。她下意識地就想伸出手抓住中也的衣擺——然而手伸到一半，又忽然察覺到自己的動作太不自然。
於是她重新坐了回去。
中也碰上了門。動作很輕，但是老舊的、已經生鏽的門卻發出了一聲巨大的、令人牙酸的「嘎吱」的摩擦聲。
森鷗外將裝糖的罐子拿過來，在真紀眼前晃了晃：「還要嗎？」
真紀警惕地說：「不用了。謝謝。」
森鷗外有些失望地放下了罐子，說：「我還挺喜歡你這樣的小姑娘的（回想起卡牌簡介中「幼女控」幾個字的真紀打了個顫），不過——」
他頓了頓，臉上笑意更甚：「你在怕我。為什麼？」
真紀感到自己的心髒像是突然被抓住了一樣，生生的疼。
她掐了自己的虎口一下，盡量鎮定且堅定地說：「我有點怕生。」
森鷗外聳了聳肩，似乎不准備多問：「中也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就認識他了，你完全可以把我當個長輩，用不著怕我。」
真紀：「......四四，中也先生輩分上應該算我爹吧？」
系統：【宿主想說啥？】
真紀：「我想說我是不是應該叫他爺爺——」
但果然還是算了，真紀想，總覺得說出口的一瞬間自己就會被哪裡冒出來的港口Mafia馬仔突突掉了的樣子。
不過跟系統插科打諢幾句，她也沒那麼緊張了。
森鷗外一邊將糖罐收起來，一邊問她：「中也君之前跟我說，你想要去雄英英雄科？」
直覺告訴真紀，中也會直言拒絕她，跟眼前這位老大爺脫不開關系。
但是眼下肯定不能搖頭。雖然目前為止的主線任務都跟升級有關，但是不保證以後不會出現什麼只能在英雄科完成的任務。
況且她還想著要完成最終任務——成為NO.1英雄之後，回去自己原來的世界呢。
真紀想了想，說：「以前我在孤兒院的時候就這麼想了，只是以前一直沒有覺醒個性，所以只能放在心裡。」
森鷗外：「但是真紀，做英雄可是很危險的。每年職業英雄的死傷率其實並不像是官方發表的那麼樂觀。」
表面上，森鷗外仿佛真的在擔心小輩一樣。但是一和他對上視線，真紀就不由地心裡一顫。
......他在試探她，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但是，真紀莫名就知道，如果在這裡不給出讓他滿意的答案的話，之後絕對就不會再有轉機了。
真紀閉了閉眼睛，然後平靜地說：「因為我不得不成為英雄。」
——否則她就會死亡。
「而且，」她頓了頓，「或許有什麼事情，是只有我能做到的。」
這只是她隱約的猜想。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真紀從來不相信運氣。每天種花家死於意外的人那麼多，憑什麼就她被系統選上？
絕對不是因為她是什麼「天選之子」。
森鷗外看著少女沒有半絲動搖的鳶色眼睛，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身上那種令人感到窒息的壓迫感忽然消失了。
黑發的港口Mafia首領在自己的白大褂裡掏了掏，然後——
掏出了三張票。
「其實不瞞你說，」他漫不經心地晃著那三張票，「我也是看著太宰君長大的，不過那家伙也真是不爭氣，好不容易有了個這麼可愛的妹妹，也不多培養培養感情。」
「正好我之前在商店街抽到了三張游樂園的票，過段時間學校應該放聖誕假了吧？」
沒等她回答，森鷗外又接著說：「你讓中也君進來一下吧——我也有點話跟他說。」
真紀就跟從魔窟逃離似的，三兩步就從診室裡衝了出去——甚至顧不上去管自己的腳步到底有多僵硬了。
走到門外的時候，她看到中也正在抽煙。診室外的燈很昏暗，所以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明晃晃的光點。男人湛藍色的眼睛裡，橙紅色的光明明暗暗。他皺著眉，像是在思考什麼。
真紀小聲地叫了句：「中也先生？」
中也的思考被打斷了，不過他也沒生氣，反倒是對真紀笑了笑：「說完了？」
真紀點了點頭：「森先生讓你進去一下。」
中也便掐滅了煙，用沒沾染上煙味的那只手rua了一下少女蓬松的頭發，打開門走了進去。
直到門再次關上，他才恍然想起——
……他好像，沒有跟小姑娘提起過森鷗外叫什麼。
所以她是怎麼知道的？
中也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在森鷗外開口之前，拿出手機，憑著記憶輸了一串號碼，發了條短信。
那邊很快就回信了。
他粗略地掃了一眼，然後關上了手機，看向森鷗外：「BOSS。」
森鷗外不知什麼時候站了起來，正透過診室的窗看著外面：「我改變主意了。她可以去雄英。」
比起驚喜，中也更多的還是警惕：「為什麼？」
森鷗外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說：「因為她是正確的人 」
中也疑惑：「？」
森鷗外：「你聽說過，預言的異能力者嗎？」
中也有些驚訝：「那難道不是都市傳說？」
「當然不是，」森鷗外說，「不過那種犯規的能力，一生都用不了幾次。而最後一次就是——」
他頓住了。
森鷗外已經等了很久了。
從幾年前，夏目漱石剛剛提出「三刻構想」——即橫濱由「異能特務科、武裝偵探社、港口黑手黨」三個組織共同掌控的時候——他就開始等待那個預言中，所謂「正確的人」的出現。
森鷗外並不完全相信天命，但也不完全不信。盡管預言說「正確的人能在未來拯救橫濱」，那也不妨礙他做兩手准備。
不過在那以外，他不會過多插手真紀的事。
「之後的事情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了，中也君，」森鷗外坐了回去，「說起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
中也倒也不怎麼在意，畢竟森鷗外也沒什麼義務事事跟他這個下屬說。
只是不知道這「重要的事」是什麼，希望不會再給真紀造成什麼麻煩。
然後，中也就看見——
森鷗外又掏出了那三張票。花花綠綠的，用誇張的字體寫著「靜岡游樂園」。
……
真紀本來還在糾結橫濱公務員和港口Mafia首領之間到底能有什麼關系，乍一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被嚇了一大跳。
「中也先生，」她眨了眨眼，「說完了？」
中也嘆了口氣，看上去有點微妙的疲憊。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中也說，「先聽哪個？」
作者有話要說：
壞消息，是對於中也來說的壞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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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真紀犯了幾秒難，然後對系統說：「四四，抓個鬮。」
系統：【滴滴，抓出來是先聽好消息——】
「好的，」真紀說，「中也先生，我選壞消息。」
她自動屏蔽了系統張牙舞爪的質問，歪著腦袋聽中也說話：「是這樣，森先生不知道從哪搞來了三張游樂園的票。」
他把那花花綠綠的三張紙掏了出來：「所以，放那也是浪費，不如我們叫上那個混蛋青……不是，叫上你哥哥，趁著聖誕假去玩一趟？」
真紀下意識地想說，那大可不必。
學生放聖誕假，酒吧和便利店卻是不放的——她的日程表上已經穩穩當當地排滿了「947」（其中4指的是第二天的凌晨四點），沒有半絲空檔。
況且她和她那便宜哥哥壓根兒不熟，一起去豈不是兩相尷尬。
只是話到喉嚨口，真紀就又想起了森鷗外之前那陰森森又輕飄飄的幾句話——於是只好把那沒說出來的半句話吞了回去，乖巧地說：「我沒意見。」
……並且在心中瘋狂祈禱，太宰治能給點意見。
不過，既然「壞消息」本身比真紀想像的好了很多，她也有了點閑心去想別的事。
之前她沒察覺的時候還覺得一切正常，但是現在中也狐狸尾巴露出了一半，之前沒注意到的細節都浮出了水面。
為什麼中也總是穿一身黑？為什麼他回家的時候總說自己身上有味道？為什麼之前他的白襯衫上會出現紅痕？
——這裡面肯定有哪裡不對勁。
真紀猶豫了一下，才下定決心開口：「中也先生，你是不是——」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走廊盡頭的大門就被打開了。帶著冬日寒意的風「呼」地吹了進來，讓人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真紀朝著外面看去，就看見門口，站了個戴著圓框眼鏡、同樣一身黑的男人。
【卡牌簡介】
【姓名：阪口安吾】
【身份：異能特務科中高層】
【特殊能力：異能力——墮落論：可讀取接觸物品的「記憶」】
【備注：安吾沒睡。】
真紀的目光在那條微妙的備注上停了一下，轉而看向阪口安吾。安吾對她和善地笑了笑，然後警惕地對中也說：「中原先生，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阪口安吾接到太宰治電話的時候可以說是非常驚訝——因為某些原因，他們已經多年沒有聯系過了——從話筒裡傳來的太宰治的聲音卻是一如既往的冷靜。
太宰治讓他去某個地點，幫中也一個忙。
阪口安吾曾經欠了中也幾個大人情，所以盡管已經到了下班時間，而他因為連續加班已經三天三夜沒睡了，但還是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然後就看到中也一副熟稔的樣子，對站在旁邊的小姑娘說：「這是我的同事，我有點事要辦，就先托他把你送回去。」
安吾：「？」
他和中也是個哪門子的同事？況且大半夜的找他過來，就為了讓他送個小姑娘？
阪口安吾差點就出聲問中也是不是在開玩笑。好在在那之前，他及時看到了真紀的臉。
和太宰治六七分相似的臉。
他瞬間回想起了之前聽到的那個情報——太宰治有個妹妹，現在是港口Mafia在帶。顯然，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武偵和港口Mafia都不約而同地瞞著中也的身份。
於是他朝著中也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接著對真紀說：「走吧……你叫什麼名字？」
「真紀，」真紀說，「太宰真紀。」
真紀故意坐在了副駕駛，方便她打量安吾。異能特務科——橫濱人都聽說過這個名詞，在橫濱，這個組織就跟政府差不多。
她沉默了一會兒，問：「中也先生也是異能特務科的人嗎？」
安吾愣了愣，看了她一眼，然後將視線轉回了前方：「不算是。」
真紀「喔」了一聲，沒再說話。
安吾一路上都忍不住去打量真紀，雖然之前已經聽說過這個小姑娘，但是沒想到她和太宰真的那麼像。
一樣的棕色頭發和鳶色眼睛，甚至一樣帶著懷疑和警惕的神態。
過了許久，當安吾以為真紀就要沉默到終點的時候，她忽然出其不意地問道：「所以你們公職人員也會和港口Mafia打交道嗎？」
安吾差點沒手一滑，讓車漂出去。他好不容易穩住了手，問道：「為什麼這麼想？」
真紀回過頭，又問了一遍：「會嗎？」
安吾說：「……偶爾會。」
倒也不是說謊。港口Mafia到底也是有異能開業許可證的合法組織，有時候異能特務科甚至要仰仗港口Mafia辦事。
少女像是忽然放下了心一樣，緊繃的身體都放松了下來。她將腦袋靠在車窗上，靜靜地看著外面。
安吾莫名就有了點負罪感。這小姑娘顯然不怎麼喜歡港口Mafia，要是哪天中也的身份被戳破了，肯定免不了難受一通。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想的——一步錯步步錯，這還不如最開始就告訴她真相呢，不然像現在，越到後面反而越難開口，對她的傷害也就越大。
真紀並不知道安吾在想什麼。她對系統小聲逼逼：「果然還是我多想了吧，你看這位先生不也是一身黑——說不成只是個人愛好呢。」
系統：【……】
真紀：「？」
系統大聲逼逼：【宿主說要抓鬮四四就給您抓鬮——哪有抓出來反著用的！】
真紀：「你說那個——總歸你也沒給出過什麼好建議，反著來說不定還更好。」
系統：【…………】
系統沉默片刻，才涼涼地說：【所以四四不提醒您是對的。】
真紀：「？」
系統：【所以說，宿主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真紀眨了眨眼睛，猛然才想起來——對哦，中也之前明明說的是「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壞消息已經說了，那好消息呢？
真紀覺得很可能就是她最關心的那件事，但是也不敢提前高興，畢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麼糾結了一路，她甚至晚上都沒睡好。
好在第二天凌晨，她就知道了那個好消息是什麼。
真紀半夜忽然醒了，覺得口渴，於是打著哈欠從樓梯上走下來准備去廚房倒杯飲料，大燈一開，她就一眼看到了沙發桌上用信封壓著的報名表。
中也正靠在沙發上打瞌睡，看上去風塵僕僕的，大概剛到家不久。
真紀驚喜地走過去，盡量不發出聲音，小心翼翼地把報名表拿起來。
然而，在看到報名表下方的時候，她眼神一頓。
真紀：「我記得我的監護人是中也先生吧？」
系統：【是。】
……但是那下側的監護人一欄。
赫然龍飛鳳舞地，寫著「太宰治」。
她想起來這個報名表規格很嚴謹，監護人一定要是法定的，還會專門篩查。
也就是說，她法律上的監護人並不是中也先生，而是她的便宜哥哥。
真紀迷茫地坐下來，冷靜地想，到底是因為什麼理由中也不願意做她的法定監護人——
想了半天還是沒有頭緒。
真紀現在的心情非常復雜——就像隨便哪個小孩子，突然發現她爹不是親爹，她親爹其實是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陌生人的感覺一樣。
……
系統：【宿主知道您現在的樣子像什麼嗎？】
系統：【像那種被主人丟出門外的小貓咪——嘖嘖。】
作者有話要說：
真紀：QAQ
*
大聲向老爺們要留言和白白的液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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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中原中也本來是想給自家小姑娘一個驚喜的。
為此，他不惜大半夜的飆到了太宰治的公寓——然後和那個混賬青花魚吵了半小時，好歹說服了他在真紀的報名表上簽字。
太宰治打著呵欠，用能把墨汁甩到中也領子上的力氣狠狠地甩了鋼筆一下，然後看了眼被中也隨意塞在馬甲口袋裡的幾張花花綠綠的紙：「那是什麼鬼玩意兒？」
中也本來已經把這件事忘了。
現在被太宰治提起來，只好難以啟齒地說：「游樂園的票，首領給的，說是要讓我和你陪真紀去——」
「哈？」太宰治打斷了他，「這是你瘋了還是森先生瘋了？」
「總之，」他繼續道，「聖誕假社裡有任務，我沒空。」
中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放松地嘆息了一聲。
他將票拿了出來，本來想直接丟掉。然而在看到上面寫的截止日期時，湛藍的眼珠子微妙地停頓了一下。
中也：「這票好像能用到明年。」
太宰治挑眉：「所以？」
中也也不知道自己想表達什麼。
只是他忽然回想起了之前下屬給他發的那條「育兒心經」——第六條：偶爾也要帶孩子去水族館游樂園之類的地方玩耍。
中也：「所以，暑假那麼長，應該能抽出時間了吧？」
太宰治死死地盯著中也的臉看了半分鐘，然後聳了聳肩：「你還真夠寵那孩子的。」
中也沒有反駁。
他低啞地對太宰治說：「那到暑假再說」，然後坐上了摩托，加大馬力，開回了橫濱。
然而，直到回到家。
中也才想起來，真紀並不知道她的法定監護人是太宰治。
稍微轉換視角想一想，就能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麼簡單能解釋清楚的事情——小姑娘又不是什麼傻白甜，難免會多想。
中也想了想，從書房某個萬年沒有打開過的櫃子裡掏出了一個牛皮紙信封，准備在真紀醒前就把報名表寄出去。
到時候拍個照片，就能證明「好消息」的真實程度了。
結果裝到一半，中也忽然發覺家裡沒有郵票，也沒有膠水。
橘發的男人想了想，干脆准備在沙發上眯一晚，等天亮了直接去郵局寄。
結果剛一睡著。
報名表就被真紀看見了。
*****
真紀坐在沙發上，連懟系統的心情都沒有了。
她手裡緊緊攥著那張報名表，像是拿著個燒熱的炭，丟也不是，舉著也不是。
要問中也先生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但是她又怕得到的答案令人難過。
與其那樣，還不如裝聾作啞——畢竟所有人都知道，潘多拉的盒子是不能打開的。
中也忽然動了一下，在沙發上翻了個身。
真紀嚇了一跳，差點把報名表整個兒丟出去。好不容易才緩過神，少女糾結許久，最終還是站了起來，將報名表放回原處，然後將客廳大燈關上了。
系統：【宿主，不問嗎？】
真紀猶豫道：「明天再說吧。」
......然而並沒有明天了。
真紀醒來的時候，別墅裡只留下了她一個人。
短信箱裡有好幾條新信息。她翻出來逐個看了看，中也似乎是突然有了個重要工作，要去意大利出差幾個月。
之前因為作息不同，她大部分時間也就像是一個人住，所以中也也沒多不放心——不過偶爾，還會讓她那便宜哥哥過來看下情況。
短信的最後，是一份信件的照片。
收件地址是「靜岡雄英高中」。
真紀盯著那張照片看了一會兒，點開回復欄，慢吞吞地打了一句「我昨天看到報名表了」——
手指在「發送」鍵上懸空了一會，最終還是沒有按下。
真紀飛快地刪掉了那句話。
然後簡單地說道：「謝謝中也先生」。
系統：【不問了嗎？】
真紀：「不問了吧。」
......雖然這麼說。
但是真紀心裡到底留下了根刺。
之後整個期末周都郁郁寡歡的，不過因為幾乎所有學生都跟她一個狀態，所以也不怎麼顯眼。
成績下來，一如既往的年級第一，真紀面無表情地把成績單收了起來，然後帶著「何以解憂唯有暴富」的信念，開始了她的魔鬼聖誕假。
947的第一天，真紀精神倍發。
947的第二天，真紀適應良好。
947的第三天，真紀略顯疲憊。
947的第六天。
真紀被三島瞳從酒吧的沙發上搖醒，過了好一會才清醒過來，倒在一邊悶悶地說：「......我要死了。」
三島瞳：「誰讓你把日程排得那麼緊——每天睡四個小時，奧運冠軍來了都撐不住。」
真紀嘆了口氣，爬起來干活。
現在酒吧剛剛開店，還沒什麼客人。這個點來的都是些眼熟的常客，比如她們學校的教導主任，比如馬場清，比如......
真紀眨了眨眼睛，打量了一下坐在馬場清旁邊精英打扮的年輕男人：「這位客人有點眼生。」
「你說櫻井？」馬場清拍了拍精英男的肩，「他是我的合作方，現在靜岡最大的支援公司之一的社長。」
真紀驚訝：「這可真是年輕有為......」
她忽然頓住了。
真紀想起了被自己鴿了大半個月的某個瘋狂科學家——發目明在那之後好幾次來催，但是她一直沒有抽出時間來。
她想了想，切了塊剛出爐的香噴噴的草莓派，遞給櫻井：「這算我請您的。」
櫻井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就見少女眼睛撲閃撲閃地說道：「所以，能不能跟您問個事？」
櫻井：「你說。」
「是這樣，」真紀說，「我有個朋友，很有制造支援產品的天賦，只是因為現在年紀不大，沒渠道接觸到大公司——」
櫻井這種人精，自然不會聽不出真紀話裡的意思。
他笑道：「如果你那個朋友真的能制造出讓人眼前一亮的產品，我們公司自然不會放過。」
「那可真是太好了，」真紀甜甜地說，「我會向她轉達的。」
她接過了櫻井的名片，在吧台下面快速谷歌了一下。的確是個很有名的大公司，風評很不錯，況且既然能選擇櫻井這種年輕人當社長，說明這個公司大概更看重才能而不是資歷。
之前真紀還愁於就算發目明做出了什麼也賣不出去。
而現在，賺大錢的機會就要來了。真紀恨不得立馬帶發目明去海濱公園——她掏出了自己的日程表，滿懷期待地看了一眼，准備找個最近的空檔。
……然而，從今天到開學，每一天都排得滿滿的，唯一的空檔是她本來准備用來補覺的明天上午。
真紀：「......要命。」
於是第二天。
真紀白皙的臉上掛著兩個能跟大熊貓媲美的黑眼圈，拖著因為連續熬夜而非常沉重的身體，用送報紙的三輪車載著發目明，去了海濱公園。
看到那一大堆「垃圾」的瞬間，發目明的眼睛就跟看到了一座金山似的，瞬間亮了。
連跟真紀說一句的時間都沒有，就撲了過去，從那些廢舊電器裡找自己的零件。
真紀搖搖晃晃地將三輪車停好，本來想干脆就這麼躺在車後面打個瞌睡。
從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什麼累到極限的人，在喘著粗氣，拖著個大像跑一樣。
真紀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躲在一堆垃圾後面往那邊看。
站在空地上的是一大一小兩個男人。
小的那個正是綠谷出久——那個和真紀有幾面之緣的綠藻頭，他身上系著根繩子，正在試圖拖動一台冰箱。
而大的那個——
真紀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是一張只要是活在這個英雄社會的人，都萬分熟悉的臉。
——NO.1英雄，歐爾麥特。
歐爾麥特並沒有親眷，而綠谷出久這種普通的、無個性的少年，理應跟這位大英雄沒有半點交集。
真紀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看到的卡牌簡介，綠谷出久的「特殊能力」一欄，寫的是「個性：？？？」。
那顯然很不正常。
所以，難不成這兩個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
作者有話要說：
真紀：拒絕996，共創美好明天：)
*
昨天有個老爺的評論好好笑——「是法定監護人的話會被jj抓起來的」。
是的，沒錯（沉痛點頭）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審神者洛神、噗呦呦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Roma 124瓶；綠色蟈蟈白肚皮 20瓶；十月十日、wq、月舞琳琅、布谷布谷 10瓶；裡德爾先生 6瓶；安若瀾 5瓶；噗呦呦 2瓶；林莎莎、加油、yang暖陽W 1瓶；
謝謝大家，麼麼麼！
第27章
真紀低頭思考了一會，再抬頭的時候，猛然發現歐爾麥特的樣子有點不大對勁。
從他身上正在冒出陣陣白霧。而那個布滿肌肉、像是美漫中超級英雄一般結實的身體，隨著白霧放出，正在慢慢變得干癟。他佝僂著腰背，站在綠谷出久旁邊，正在說著什麼。
真紀和歐爾麥特他們隔了十來米，所以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但是通過口型，她能隱約辨別出歐爾麥特口中重復率最高的一個詞。
「繼承」。
——繼承什麼？
絕對不會是財產——畢竟歐爾麥特和綠谷出久沒有親緣關系。
那還有什麼東西，是可以在兩個陌生人當中傳遞的？
歐爾麥特和綠谷出久轉到另一邊去了。
真紀皺了皺眉，現在歐爾麥特的半個身體都被垃圾堆擋住，根本看不到什麼。她低頭，看了一眼眼前堆在一起、四仰八叉的電器，然後伸出一只手，幾乎不發出聲音地用力推了一下。
沒有晃動。
看來這堆垃圾還是比較牢固的。
真紀於是抓住了在比較上方的一台電視機的邊角，往上爬了幾米，直到那兩個人再次出現在她的視角中。
倒也不全是因為好奇心。
只是，她對於自己的目標還一直心存迷茫——畢竟她也算是被趕鴨子上架，非要去做什麼英雄。
歐爾麥特在這個世界中，幾乎是「英雄」的代名詞。真紀想看一下——真實的「英雄」是什麼樣子的。
然而，還沒等她站穩。從後面，有什麼人忽然叫了她一聲。
「真紀？」
那兩人猛地回頭朝這邊看來，真紀一驚，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於是一腳踏空。
真紀伸手，在空中徒勞地抓了一下，然而什麼都沒有抓到，只有一台收音機因為這麼大的動靜從上方落下，差點兒砸到她。
真紀感覺自己在緩慢地墜落，帶著海水腥氣的風從她鼻尖刮過。
從這個角度，她會直接撞到後腦。
少女的瞳孔因為驚慌而微微擴大，站在後方的發目明不由自主地尖叫了一聲——
甚至系統都顧不上說風涼話，而是吱吱嘎嘎一副准備要給她回檔的樣子。
……然後，真紀感覺到，自己突然被一個寬大的臂膀接住了。
金發的NO.1英雄不知什麼時候又恢復了他在大眾眼中慣常的強大模樣。歐爾麥特將真紀放下來，咽下了一口血，笑得露出了白牙：「少女，你在這種地方干什麼呢？」
真紀敏銳地察覺到，乍一看非常可靠的歐爾麥特其實在微微顫抖，他身上偶爾還會冒出一點點之前那種奇怪的白霧。她站穩了，小聲地朝他道了聲謝，然後說：「我們是來找做支援道具的材料的。」
歐爾麥特愣了愣，看了一眼站在後方、看上去也被嚇壞了的發目明。她手裡還拿著幾個髒兮兮的零件。
他笑了一下，正想說什麼，卻不由自主地咳嗽了一聲——他下意識地捂住了嘴，但是在那之前，真紀卻清楚地看到，他吐出了一口血。
真紀愣了一下，一句「您沒事吧」衝到嘴邊，卻又被她吞了回去。
顯然歐爾麥特並不想讓人看到他虛弱的樣子。
「真紀，」綠谷出久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驚訝地看著真紀，「你怎麼會在這裡？」
真紀：「碰巧而已。」
她想了想，拉著還愣在原地的發目明往一邊走：「我們還有點事，就先走啦！」
發目明下意識地想說自己還沒找完東西。
然而想到真紀剛才差點出大事，還是把話吞了回去。
真紀猶豫了一下，回頭，對歐爾麥特飛快地說：「我今天只是陪人來找東西，沒有看見過歐爾麥特。」
歐爾麥特愣了一下：「真紀少女......」
真紀：「除了我們，這片地方一般不會有人來，您可以放心用。」
她朝著歐爾麥特揮了揮手，嘴角彎出了一個肉眼看不見的弧度
*****
「英雄」。
真紀用鉛筆在紙上寫下這兩個中文字，頓了頓，拿起橡皮擦飛快擦掉。
NO.1英雄歐爾麥特。
這個名詞，在這次事情之前，對真紀來說就跟那種在好萊塢影片裡出現的超級英雄差不多。
雖然知道他是個偉大的人物，但是因為距離太過遙遠，總歸覺得有點不大真實。
但是，現在看來……
真紀腦海裡又浮現出了歐爾麥特變得干癟的身體。
這又有點太真實了。
真紀想了想，問系統：「我的任務這件事有關系嗎？」
系統裝死：【……】
……那看來還真的有點關系。
真紀嘆了口氣，放下筆，拿著手機下了樓。
她沒有開燈，摸著黑打開電視翻了一遍——只有紀錄片和她壓根兒看不懂的棒球轉播。
別墅裡很安靜，連時鐘走動的聲音都聽得見。
不過自然。畢竟這麼大的房子裡就只有她一個人。
聖誕假過了大半，真紀才想起來日本的新年是用的西歷。
而就像種花家的大年初一沒有什麼店鋪會開著一樣，真紀打工的大部分地方都休假了——於是之前定好的日程瞬間被打亂，除了完善一下年前雜志社那邊讓她寫的軟文，竟然一時間沒什麼事情要做。
人一閑下來，就容易寂寞。按理來說過年應該是繁忙且熱鬧的，畢竟要買年貨和拜年，之後也該去神社祭拜之類。
而真紀之所以這麼閑，就是因為——
中也還沒回來。
真紀：「一般會有人過年都不回家的嗎？」
系統：【工作繁忙，體諒一下。況且前段日子說「把元旦當春節簡直不可理喻」的也是宿主——】
話是這麼說。
但是，之前一直在外面還不覺得，但是現在家裡缺了個人。
真的有點冷清。
真紀癱在沙發上，歪著腦袋看了眼時鐘。還有幾分鐘就要跨年，然而自從前幾天中也發了條「最近會很忙」的短信之後，甚至連句拜年都沒有看見。
理智上真紀非常理解，畢竟之前幾天她也是忙得腳落不了地。
但是情感上……
要是跨年的時候中也先生還不發短信過來。
真紀悶悶不樂地想，她就一禮拜，不，三天給他發信息！
電視發出的微弱的光明明暗暗地照在少女抿起的嘴唇上，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分針轉動，一圈又一圈——
終於，時針和分針重合。
手機的屏幕忽然閃了一下。
真紀的眼睛被手機發出的光照亮了。
——是一條短信。
短信的內容顯示在了屏幕上，發件人是中也。
似乎是急急忙忙發出來的，一句新年快樂甚至還打錯了個平假名。
真紀眨了眨眼睛。
系統：【原來宿主真的會笑的喔——四四還以為宿主除了假笑就只會用人類看不見的弧度彎下嘴角呢。】
真紀愣了愣，伸出一只手，碰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是揚起的。
她飛快地打開手機，想盡快回個信。
然而在點開收件箱之前，她的余光忽然看見，推特的消息數.......似乎有點多。
真紀記得自己不久之前才看過回復，按理來說不會這麼快就有99+。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先點開了推特。
……然後就看到了一片鋪天蓋地的謾罵和譏諷。
全都是對她——對「八卦の莉斯塔」的。
系統：【……哇哦，這個新年禮物有點刺激。】
真紀：「……刺激過頭了。」
真紀深呼吸了一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點開私信，快速翻看，試圖理清發生了什麼——
——答案很一目了然。
原因正是她下午發的一個推，內容是「人氣英雄密林神威和新人英雄山嶺女俠的戀情」。
結果下午才發推，晚上神威就跟另外一個人氣女英雄爆出親密照片了。顯然比起她的幾句話，那邊的爆料更有說服力。
而爆出照片的是另一個八卦推主，跟真紀算是競爭關系。那人在推文最後還特別鳴謝了給真紀提供情報那個報社——明擺著就是在跟她耀武揚威。
真紀：「……」
系統：【顯然，宿主這次是被坑了。】
真紀的憤怒值爆表了半分鐘——甚至連眼睛都氣紅了。
和其他八卦推主不同，「八卦の莉斯塔」是以信息真實而走紅的，也難怪這次會反噬這麼大。
她站起來，准備給自己衝個咖啡——這可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事，今天顯然又要熬夜了。
走到門邊的時候，門鈴忽然響了一聲。
真紀有些奇怪——大過年的，會有誰大半夜的來敲門？
她想了想，去廚房拿了把菜刀，握在手裡，警惕地將門開了一個縫——
太宰治敲開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像。
小姑娘的眼圈紅紅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哭過——手裡拿著把跟她比起來非常巨大的菜刀，刀的尖端就對准著他。
菜刀寒光凜凜。
太宰治一臉懵逼。
作者有話要說：
睡糊塗了把沒修改好的放了上來QAQ
老爺們再看一遍叭
*
開門放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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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blackice 300瓶；每天都要mua中也 50瓶；檸檬青柚塔 30瓶；妖晨、清風殘羽 20瓶；艽艽_琴歌 10瓶；Doris·W 9瓶；溫妮 5瓶；鉑、吃我一擊廬山升龍霸、姓陳名獨秀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8章
太宰治好像是從什麼宴會上溜出來的。
頭發上還掛著幾條彩色絲帶，身上有種濃郁的肉桂和朗姆酒混合的味道。
真紀將刀柄抓得更緊了點。
她警惕地打量著他：「這麼晚了，太宰先生有什麼事嗎？」
太宰治聳了聳肩：「他們聽說你居然是一個人跨年，就把我趕過來了。」
真紀：「他們？」
「就是之前你見過的武偵社的人啦，」太宰治打了個寒顫，「外面好冷喔，能進去說嗎？」
真紀遲疑了一下，還是將門打開了。
太宰治打量了一下周圍，熟門熟路地從旁邊的鞋櫃裡拿了雙拖鞋穿上，然後按開了大燈。
他將雙手插在口袋裡，往前走了幾步：「變化還挺大的。」
真紀：「你以前來過這裡嗎？」
「來過幾次，」太宰治語氣裡沒有半點懷念，「好幾年前了。」
真紀「喔」了一聲，盯著他身上薄薄的卡其色風衣看了幾秒，然後轉到了廚房裡，將菜刀放下，衝了兩杯熱騰騰的可可。
她端著可可出來，將其中一杯遞給了太宰治。
太宰治喝了一口，然後正了神色：「你遇到什麼麻煩了？」
真紀愣了愣：「你是怎麼知道的？」
「從剛才開始，你就一直在用余光瞄手機。」太宰治說。其實他還想說真紀的眼眶紅紅的跟哭過一樣，不過顧及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好面子，還是沒開口。
真紀將杯子放下，打開手機，遞給了太宰治：「是因為這個。」
系統：【……宿主就這麼說了？】
真紀：「我總感覺就算我不說，他也能馬上猜出來。」
就像她想的一樣，看到那個賬號的時候，太宰治一點都沒有感到驚訝。
他的手指飛快滑動，很快就把賬號上的所有推文都看完了。
說是「所有推文」，其實並沒有很多，真正的「大料」，每一條之間都間隔了至少半個月。
如果不是推文下面的評論點贊數都很多，他都要以為這只是小女孩隨心弄的東西。
太宰治掃了幾眼評論區，頓了下：「……這些爆料的准確度倒是很高。」
確切來說，不止是「很高」的程度。
除了今天晚上爭議很大的推文，剩下所有戀愛相關的爆料發布後沒幾天，當事人都會突然公開，而其他類型的爆料在最終也都被證實是完全正確的。
不可思議的准確度。
也難怪人氣這麼高。
「那當然了。」
真紀聳了聳肩：「畢竟是當事人自己提供的，不准確才怪。」
太宰治愣了愣，抬起頭看著她，和真紀如出一轍的鳶色眼睛裡少見的有些驚訝：「——當事人自己提供的？」
真紀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她解釋：「職業英雄除了個人能力，人氣也是很重要的——但是有很多人氣不高的英雄，連狗仔都懶得去挖他們的八卦。」
這種時候，就輪到她出場了。
英雄或者其事務所會通過各種渠道聯系上她，然後給她提供一些料子——大部分是已經確定關系，但是還沒有向大眾公開的戀愛情報。
雖然雙方都不是什麼人氣高的英雄，但是大眾的八卦欲望還是很高的——通過真紀的操作，兩邊都不會因為爆出緋聞而損傷人氣，甚至能再上一個台階。
說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是真紀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讓所有人都覺得這兩人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如果有誰想拆散他們，那簡直比王母娘娘還不講理。
因為情報是當事人自己提供的，所以也不存在翻車的可能性。
……理應是這樣的。
真紀現在倒也不生氣了，只是覺得奇怪——就算那個報社吃裡扒外想同時做兩份生意，但是打到她賬上的錢可是實打實的。
這錢一般是委托人——也就是爆料中的當事人或者其事務所出的。既然錢到了，那應該就說明爆料屬實。
那其中到底出了什麼差錯？
「你剛才，」太宰治聽完，沉吟道，「一直是把事務所和英雄本身當成一個整體來看的。」
「雖然我對英雄不怎麼了解——但是這可不大一定吧？」
真紀愣住了。她想起了自己最初收到的委托——消除英雄和微笑英雄的那個八卦，幾乎可以算是事務所瞞著當事人提出來的。
那麼現在是不是也是類似的情況？
比如——因為山嶺女俠是剛出道的英雄，人氣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事務所可能不願意看到正處於上升期的密林神威和她傳出緋聞。
但是密林神威本人可並不那麼想，所以才會有了今天這個狀況。
那麼，其實解決方法很簡單。
——只要讓山嶺女俠的人氣上升就行了。
真紀站起來，飛快地對太宰治道了聲謝，然後站了起來，走到一邊去打了幾個電話。
太宰治一邊慢悠悠地喝著可可，一邊聽她說話——真紀的語氣一點都不像是個十幾歲的國中生，反倒像是社會人一樣干練。
真紀掛上手機的時候，就聽到太宰治輕飄飄地說：「你是准備義務勞動嗎？」
真紀在收件人一欄輸入了她剛才輾轉要來的山嶺女俠的手機號碼：「我只是為了自己的信譽而已。」
系統：【但是換作一般情況下的宿主，肯定會想辦法在這位女英雄身上再榨一筆錢。】
太宰治：「但是你沒有收錢。難道是因為知道她因為個性原因過得拮據，所以才——」
真紀面無表情：「你想多了。」
她點擊了發送。
……然後，某位剛出道不久，正在為自己的戀情受挫難過的新晉英雄，就看到了這麼一條短信。
【你想紅嗎？】
……看上去很像是什麼新型詐騙。
但是因為沒找她打錢，所以山嶺女俠還是憑著本心，打了幾個平假名。
【當然想。】
*****
這還是真紀第一次從零開始包裝一個英雄。
工程量很大，不過好在她有了個助手。
太宰治好像對她做的事情很有興趣，時不時就會過來看下情況——真紀當然不介意多拉個壯丁。
真紀為此做了不少功課——山嶺女俠的個性是「巨大化」。對於女性來說這其實並不是特別好的個性，況且很容易損傷建築物，因此她一直過得緊巴巴的。
女性英雄想要提高人氣，最簡單的就是往偶像方向走。好在山嶺女俠本身條件不錯——面容姣好，身材曲線也不錯，而且因為個性原因，很好貼一個「平易近人」的可愛人設，也方便偶爾賣個慘。
真紀聯系了山嶺女俠的事務所，找了專業的攝影師給她拍了上百張美美的「路人照」，然後花了兩天寫了十幾篇通稿，拜托了認識的雜志社和推主，以一種不會惹人厭煩但是能讓人對這個名字產生印像的頻率將圖文搭配發出。
因為資源限制，只能細水長流，但是結果不出真紀所料。山嶺女俠之前人氣低純粹是因為剛出道，在路人眼裡沒什麼姓名，這麼一弄，配上她不錯的性格和在新人英雄中亮眼的成績，成績急速上升——
然後在情人節那天，密林神威的事務所終於松了口。兩人公開，之前在真紀推文下面冷嘲熱諷的人，紛紛來私信道歉。
真紀滿意地關上了私信，然後才恍然發現。
......不知不覺的，居然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因為多了這件事情，這兩個月她幾乎沒有一刻閑著的，只覺得時間不夠用——前幾天做好的准備給中也的義理巧克力都沒來得急寄出去。
真紀對著那盒巧克力發了會呆，忽然聽到門鈴響了一聲。
她站起來去開門。太宰治站在門外，看上去很是狼狽——襯衫的下擺甚至被撕破了一條口子。
真紀挑眉：「你和你的前女友們打起來了？」
「不存在的，那種東西，」太宰治說，「我只是曾經邀請她們殉情過而已——」
真紀聳了聳肩，正想說什麼，在看到院子大門的時候，眼神忽然一凝。
她下意識地將太宰治往門內扯了一把。
太宰治一個踉蹌，奇怪地回頭，然後就在院子口上，看到了一只不是到什麼時候靠近的黑色的野狗。
「它過不來的，」真紀說，「院門應該鎖上了——」
她忽然頓住了。然後才意識到自己這舉動有點奇怪。
她這麼做，就好像她覺得太宰治害怕狗一樣。
……但是他從來沒有提到過這種事。
她愣愣地抬頭。
太宰治正低頭看著她，鳶色的眼睛裡沒什麼感情。
他問：「為什麼？」
——為什麼她會知道他怕狗？
作者有話要說：
推薦一下親親基友的文！又肥又好看！
文名：《在高位世界活成種田文[綜]》by生悲死喜
文案：
藻月：雖然當過攘夷志士，踏平過海軍總部，搶過聖杯，懟過蟻王，弒過神……但我本質依然是個歲月靜好的小仙女，只想過普普通通的生活，最大目標是帶領忍村群眾共同致富奔小康(*^_^*)
總部被強拆的海軍：「……」
艦隊被團滅的天人：「……」
本體被吃了的聖杯：「……」
#這年頭自稱想當普通人的都是高危系列#
【閱讀提示】
①女主本質是混沌屬性，種田搞事兩開花
②大女主文，主要是親情向、友情向
③為了圓劇情會各種瞎扯，認真你就輸了
wap戳：
pc戳：
第29章
「我不知道，」真紀說，「我不知道。」
她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望著那條黑色的大狗。大狗朝著院子裡探頭探腦的看了幾眼，大概是因為沒看到食物，吠了一聲，悻悻地走了。
太宰治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幾秒。少女鳶色的眼睛裡像是有一層薄薄的霧，讓人看不清楚裡面的感情。
他伸出一只手，輕輕放在了真紀的脖子上：「真的嗎？」
他的手很涼，像是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冰塊。
真紀下意識地想要縮下腦袋，卻沒能得逞。
她嘆了口氣，說：「真的。」
......呼吸頻率和吞咽速度沒有加快。
她沒有說謊。
太宰治聳了聳肩，放下手說：「那好吧。」
真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過見他沒有追問的意思，也松了一口氣，轉而扯開了話題：「所以你到底是為什麼過來了？」
太宰治笑眯眯地說：「沒事就不能來看看我可愛的妹妹了嗎？」
真紀抿了下嘴，冷淡地說：「別開玩笑。」
這兩個月來，她對太宰治也有了點淺薄的了解——她這個便宜哥哥看似輕浮跳脫，但實際上，真紀總覺得他不比之前見過的那位港口Mafia首領森鷗外簡單。
這個人嘴裡吐出來的，十句裡至少有八句是假的，真紀都習慣了自動過過濾他說的話。
太宰治也不惱，自顧自地到廚房倒了杯茶：「聽說那兩個英雄公開了——你的義務勞動終於出成果了，我來恭喜你一下。」
真紀說：「謝謝。順便我說了好多遍了，那不是義務勞動——」
系統：【明明剛才宿主還在後悔說這個虧本生意做得太不值當了。】
真紀惱羞成怒：「你閉嘴啦！」
「況且，」她試圖辯解，「長遠考慮的事怎麼能叫虧本呢，賺錢那是要循序漸進的——」
系統：【宿主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真紀：「……」
……真紀很想把系統拖出來揍一頓。
她並不是在自我安慰。
其實在山嶺女俠的人氣開始上升之後不久，就有一些英雄的事務所找上了她，想要同她合作。
這次不是讓她幫忙想辦法如何傷害最小地公開戀情，而是要增加英雄自身的人氣。
當然，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合作是成功談下來的——無他，對方出的價太低了。
真紀知道，大部分英雄事務所應該還在觀望。
如果在她停止營銷之後，山嶺女俠的人氣能繼續走高——甚至都不需要走高，只需要維持在現在的線上。
那這件事給她帶來的後續利益絕對不會令人失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太宰治也沒多說什麼。他端著茶杯在沙發上坐下，打眼就看到了放在玻璃桌上的那盒巧克力。
因為是送給朋友親人的「義理巧克力」，所以包裝很低調，只是一個黑色的盒子，上面扎了金紅的緞帶。
太宰治將盒子拿起來掂量了一下：「是送給中也的？」
「本來是准備給他的。」
真紀頓了頓，想到中也最近一禮拜都沒個電話打回來，上一次打電話還是為了告訴她出差的時間又要延長。
……巧克力送過去說不定他都忙到沒時間吃。況且就算吃了，等到白色情人節他肯定也想不起來要回禮，一想到到時候自己還得惴惴不安地傻等一天。
真紀便瞬間覺得沒了什麼意思。
於是她說：「但是還是算了吧——你要是想吃就吃掉好了，不想吃的話我一會丟掉。」
太宰治說：「那多浪費啊。」就把巧克力塞到了口袋裡。
他看了一眼時間，說：「也不早了，那我就先走啦。」
真紀「喔」了一聲，愣了一會：「所以他到底是來干嘛的？」
系統：【總不能是為了來坑個巧克力的吧？】
……太宰治當然不是為了來坑巧克力的。
只是每當情人節的這天，偵探社都是一片混亂——先不說四處留情的他，偵探社的社長福澤諭吉和幾位社員其實都有一定的人氣。他想了想，最安全的避難場所大概就是這裡。
他當然不是討厭巧克力——但是他更希望巧克力能被好好交到他手上，而不是被為了誰先給而吵起來的姑娘們摔到地上。
太宰治抓住了金紅緞帶的一端，正想抽開，然而最終還是猶豫了一下。
算了。他想，看在今天天氣不錯的份上，就做個好事吧。
*****
真紀覺得，自己沒有把巧克力寄給中也是正確的。
為了准備雄英的特招，打工以外的所有時間她都要用來刷題，實在沒時間七想八想——如果真的寄了，她懷疑自己會從三月初就開始焦慮。
況且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比如，她的升級大業在好不容易苟到LV.4之後，突然停滯了。
之前每級之間的經驗值差基本是層層遞進，然而到了LV.4之後，升級所需的經驗值突然變成了10000。
真紀花了好幾個月，也還差上兩三千。眼見著主線任務限定的五個月還差最後幾個禮拜，真紀甚至顧不上去關心中也的出差時間再次加長，甚至有點慶幸這件事。
畢竟她可以增加在酒吧打工的時間。
中也雖然平時不會說，但是他在家的日子，真紀向來不敢徹夜不回家。
直到快放暑假的時候，真紀才勉強快湊滿了最後的一點經驗值——還差兩百多，肯定能在deadline前補上。
她松了一口氣，少見地偷了個懶，跟三島瞳聊起了之前情人節的事。
三島瞳聽著聽著，就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可是，白色情人節是不會回義理巧克力的禮的呀？」
「欸？」真紀驚訝，「不會嗎？」
三島瞳嘆氣：「你到底是有多沒常識？」
「白色情人節回禮一般都是兩情相悅，要是對方真的回禮了才糟糕呢——」
畢竟那位叫中原中也的先生是真紀的監護人。
按理來說，真紀是不能和他談戀愛的。
三島瞳抬起頭，就看見自己的好友皺著眉頭，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什麼的。
她心裡頭突然咯噔了一下。
她訥訥開口：「你跟我說實話，難不成——」
「麻衣小姐難不成是喜歡那位『中也先生』？」
在旁邊聽著她們說話的馬場清插嘴道。
真紀愣愣地回頭看他，這位微胖的黑幫老大朝她舉了一下酒杯，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拍了拍真紀的肩：「喜歡就抓緊上——你這樣的美人肯定沒問題的！」
真紀張了張嘴，正想說「不是這樣的」。
酒吧的門忽然被打開了。
真紀一句「歡迎光臨」還沒說出口。
一只手還搭在她肩上的馬場清，就忽然被個漆黑的熟悉身影擊飛了出去。
......
中原中也沒有提前告訴真紀，他長達半年的出差終於要結束了。
主要是因為有點心虛。
某個青花魚提醒他，收到了巧克力——不管是不是義理的——回禮是基本禮貌。
然而白色情人節那天他忙著去剿滅某個敵對組織，後面也一直沒有空下來。
雖然很不情願，但是對這種事情完全沒有常識的中也還是先找到了太宰治，問他回禮應該送什麼好。
太宰治微妙地看著他：「這都過去四個月了，也有點太晚了吧？」
中也：「……那總比什麼都不給的好。」
太宰治差點脫口而出，其實真紀並不知道她的巧克力送到了中也手上，而且中也也沒必要還那個禮。
但是話到嘴邊，還是被他吞了回去。
他想了想，指了指旁邊一家店櫥窗裡擺的商品，一本正經地說：「如果想要賠罪，那果然還是得買那個。」
中也眨了眨眼，遲疑道：「那個會不會太誇張？」
「就是誇張才顯得有誠意啊，中也。」
太宰治帶著一抹笑意，看著中也付完了款，不經意地問道：「趕早不如趕巧，不如現在就去送給真紀。這時候真紀應該在家吧？」
中也看了眼今天的日期，遲疑道：「工作日的話，她應該在酒吧打工——」
太宰治挑眉：「酒吧？」
中也：「？」
中也：「有什麼問題嗎？」
太宰治知道中也因為各種原因，其實算得上沒常識——但是沒想到他能這麼沒常識：「女孩子在酒吧打工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又苦又累就不說了，說不定會被油膩大叔性|騷|擾——」
中也的眼神猛然警惕。
雖然之前他也去過真紀打工的酒吧，覺得那邊氛圍不算太差。
但是就怕萬一。
於是將機車加了個檔，讓太宰治坐在後座，沒過多久就開到了LOST SONG。
他單手打開了酒吧門。
然後一眼就看到——馬場清的一只手，正搭在真紀肩上。
中也：「……」
在反應過來之前，他就幾乎不由自主地用上異能力跳了起來，從空中飆了過去，然後把馬場清一把按在了地上。
馬場清從劇烈的疼痛中緩過神，驚慌地看到，橘發的年輕男人正眼神不善地看著自己。
另一個棕發的、個子高點的消瘦男人雙手插兜，閑閑地說：「你看，我就說吧——油膩大叔。」
馬場清瞳孔緊縮。
他這個身份的人自然能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
比如，曾經有個活躍在橫濱的、一晚上將一個中型組織整個兒摧毀的，被稱為「雙黑」的二人組合。
那兩個人的外貌描述，似乎就跟眼前這兩人完全契合。
雖然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他們，但是他還是慌張地從地上爬起，想立馬開溜。
不過在開溜前，本著人道主義精神，他還是喊了一句：「麻衣小姐，快跑！」
真紀：「……？」
……跑什麼？
沒等她反應，中也就忽然走到了她面前。
「中也先生？」真紀滿腦袋都是問號，「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還有為什麼要打馬場先生——」
還沒等她說完。
她懷裡忽然就被塞了一大束香氣撲鼻的玫瑰。
真紀頓住了。
鳶色的眼睛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
玫瑰是艷紅色的，新鮮得像是剛剛從花圃裡摘下來的一樣，每一朵花中間，都鑲嵌著一顆巧克力，是她最喜歡的那個口味。
中原中也看著她，神情略有些不自在：「是太宰讓我買的這種——作為遲到了幾個月的白色情人節的回禮——是不是太誇張了？」
太宰治站在中也身後，朝著真紀眨了眨眼。
真紀呆呆地抱住那束玫瑰，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看著中也。大概是因為長時間的趕路，他的頭發有點凌亂，湛藍色的眼睛像是一片海，能把她溺斃在裡面。
真紀緊緊地、緊緊地抱住了那束玫瑰。
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要衝出胸口一般，「砰砰砰砰」地直跳。
第30章
01
【監測到宿主心率超過閥值。】
【如果不是您快死了, 】系統閑閑地說，【那就是您戀愛了。】
真紀都顧不上去和系統互懟。
......這種感覺很奇妙。
她能感覺自己的臉頰在逐漸發熱，雖然看不到, 但是現在肯定紅得發蠢。
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髒在胸腔中跳動。
砰砰砰的——像是有只摸不著頭腦的兔子在裡面亂撞。
她意識到，大概是太宰治把她的巧克力送到了中也手裡。雖然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但是, 她抱著玫瑰, 就止不住地臉紅心跳，連一向的撲克臉都差點維持不住。
三島瞳的話在她腦子裡不停得打轉。
「義理巧克力是不需要回禮的。」
「只有兩情相悅才會在白色情人節還禮——」
這怎麼行呢。
她想。
怎麼能和家長談戀愛呢——
系統適時開口：【可是嚴格意義上來說, 他並不是你的家長。】
......是哦。
真紀在原地站了幾秒, 然後開始慌了。
她畢竟是個母胎solo了好多年的單身狗——還是連動心都沒有過的那種——所以現在就只覺得自己腦子裡暈暈的, 也不知道說什麼的好。
直到三島瞳用一根手指把她戳醒了。
「真紀！」三島瞳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怎麼回事？客人們都快被嚇跑了——」
真紀猛地回神，往周圍看了一圈。馬場清還癱坐在地上, 而其他客人都警惕地看著中也和太宰治，眼神跟看著搶銀行的劫匪沒做什麼兩樣。
她才反應過來中也剛才到底干了什麼。
比起她自己的小心思，還是得先解決眼前的事情才行。
真紀把玫瑰花的事情先丟到了腦後, 冷靜下來，說：「中也先生, 有話好好說, 不要上來就動手嘛。」
她猜測，大概是中也作為公職人員, 跟黑幫老大馬場清有什麼矛盾。
殊不知那邊中也自己也懵住了。
他想，剛才他為什麼會突然控制不住把那個「油膩老男人」踹飛出去了？
他想了老半天，才想出了個能說服自己的理由。
大概是他作為家長，看不過去自家小姑娘在外面受委屈——畢竟不管怎麼看, 那家伙都不是什麼好人。
聽到真紀這麼說，他愣了一下：「可是, 他不是——」
「不是什麼？」真紀眨了眨眼睛，「馬場先生是我們店的常客啦，而且之前也有給我介紹生意。」
......所以馬場清並不是什麼「油膩老男人」。
中也才意識到自己大概是打錯了人。他猛地回頭，想找讓自己有了誤解的太宰治算賬，然而太宰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在酒吧裡了。
中也：「......」
他就知道，太宰治這人一天不搞事就會皮癢。
他嘆了口氣，上前，伸出一只手試圖攙扶馬場清：「抱歉，我大概是誤會了什麼——」
馬場清誠惶誠恐。
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和「雙黑」之一有什麼接觸。
雖然他的蘆川組和港口Mafia有合作，但是他頂多只見過森鷗外和港口Mafia的一些中下層，而像「雙黑」這種比起人類更像是都市傳說的東西，真的沒有想過能在自己面前出現，而且還這麼和善地要扶他起來。
馬場清腦子裡第一個念頭就是「我何德何能」，第二個念頭就是「為什麼麻衣小姐會認識這種人物」。
況且還被那位雙黑之一送了這麼大一束玫瑰花。
馬場清簡直要瞬間腦補出一大段「港口Mafia干部和貧窮女大學生的狗血愛情故事」。
然而真紀卻完全沒有這個自覺。她將玫瑰花放下，利落地拿來掃帚，打掃干淨了地上剛才被中也不慎打碎的杯子。
「中也先生，讓讓。」她讓中也抬腳，掃干淨了那邊的玻璃渣子。
中也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看著少女干脆地將那一片狼藉收拾干淨了，隨即才意識到自己給小姑娘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他遲疑地說道：「那我就不留在這裡了？」
真紀打量了他一眼，嘆了口氣，回過頭對一直站在那摸魚的詩子小姐說：「詩子小姐，我今天可以早退嗎？」
詩子小姐的目光在她和中也之間來回打轉了幾圈，然後了然地笑了笑：「你隨意，反正客人都快跑光了。」
真紀朝她道了聲歉，一只手把那束玫瑰花撈了起來，轉身抓住了中也的衣擺。
她抿了抿嘴，小聲說：「中也先生，我們走吧。」
直到坐在中也的摩托上回到了橫濱。
直到中也把別墅裡的大燈都開了出來，然後轉到樓上去給自己拿了一瓶紅酒，把在歐洲給真紀買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特產塞給了她。
真紀坐在一堆巧克力、俄羅斯套娃、糖果和娃娃當中，才有了點「中也先生回來了」的實感。
中也給她溫了一杯旺○口味的蜂蜜牛奶，看著小姑娘「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口，才說道：「我記得你們學校，期末考的最後一天中午就放學了？」
真紀點了點頭。
中也松了一口氣，說：「還記得森先生之前給我的那幾張票嗎？馬上就要到期限了，我想著在這之前帶你去一趟游樂園。」
換做幾個月前的真紀，那肯定是一萬個不情願。
但是現在，她和太宰治也稍微熟了點，況且中也隔了幾個月剛回來，她也想和他多待一會。
於是幾乎沒怎麼思考，就同意了。
真紀喝完了牛奶，和中也道了晚安，就抱著那一大堆東西上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特產裡正好有個俄羅斯風格的花瓶。真紀將玫瑰的包裝紙拆開，然後把巧克力一個個摘下來，再花瓶裡裝上水，然後將花插進了花瓶裡。
巧克力被她攤了滿床。
好幾十顆，床單上似乎都染上了甜甜的味道。
真紀傻乎乎地數了一會兒巧克力，隨即才意識到自己這樣做好像有點兒蠢。
她於是拿了一顆巧克力剝開，放進嘴裡。
......甜滋滋的。
真紀一骨碌倒到了床上，在上面打了個滾。
她覺得今天自己能做個好夢。
......直到系統忽然提醒她：【宿主，今天的題還沒刷。】
真紀：「……」
系統：【革命任務尚未完成，宿主就要被資本主義的糖衣腐蝕了。】
系統恨鐵不成鋼：【宿主，你這樣不行啊。】
真紀嘆息了一聲，在床上掙扎了一下。
雖然在學校裡真紀的成績一直遙遙領先，但是雄英到底是偏差值79以上的精英高中，真紀也不敢掉以輕心。
所以盡管她很想就這麼睡過去，最終還是掙扎著起來，打開了台燈刷題。
還好學校裡的功課暫時不用擔心。
她慶幸地想。
期末考的准備早已完全，到時候直接上場就行。
……
於是到了期末考這天。
除了真紀以外，大部分人都是愁眉苦臉的。真紀一如既往地提前交卷，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收拾了下東西，准備早點出校門赴約。
第二個出考場的三島瞳好好奇地看著她：「真紀，你下午有什麼事情嗎？」
真紀點了點頭：「要和中也先生去游樂場。」
三島瞳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直到真紀的身影走遠了。
才一把抓住了因為什麼都不會所以叫了白卷，也很早出考場的新田雛：「她是要去約會嗎？」
新田雛眨了眨眼：「什麼？」
三島瞳也沒管她在想什麼，自言自語道：「不行不行不行，真紀怎麼能跟她的監護人談戀愛呢？？！」
她腦子裡一片混亂。
而且到底是真紀主動還是對方主動？如果是對方主動還好，如果不是——
三島瞳簡直不敢往下想。
她糾結了很久，最終一咬牙，說：「我們跟上去！」
新田雛：「？」
新田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少見行動力超強的三島瞳拉走了。
三島瞳一點都沒吝嗇地直接打了輛出租車：「之前真紀跟我提了一嘴——師傅，麻煩去靜岡游樂園。」
新田雛懵逼地看了她一眼，說：「可是，說不定只是家長帶孩子去游樂園玩一趟而已——」
三島瞳：「正常家長和孩子哪會只差十歲不到的！」
她之前還一直沒注意到，直到之前目睹中也給真紀送了一束玫瑰，才意識到不對。
這兩個人當中一定有什麼。
三島瞳可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好友走上歧路——她想，如果真的是最壞的結果的話，就算跟真紀吵一架，她也要把她勸回來。
一路惴惴不安地到了游樂場。三島瞳拉著新田雛下車，然後飛速地買了兩章票，在大門口蹲守。
「真紀好像還沒到。」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收件箱——剛才她旁敲側擊地問了真紀一句，那邊好像很忙的樣子，過了很久才回復。
她拉著新田雛在游樂場門口隱蔽的地方等著。
叮囑新田雛道：「你注意看著那邊，現在人這麼多很容易錯過的——」
新田雛雙眼放空地應了一句，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三島瞳嘆了口氣，覺得果然還是只能靠自己，於是眼也不眨地盯著前面——
事實證明，她的擔心是多余的。
她一眼就看到了真紀他們——無他，實在太顯眼了。
真紀雖然長得幼，但也是個好看的蘿莉，況且現在身邊還跟了個長相精致的中原中也，和一個俊美的太宰治。而且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還在大聲吵架。
於是周圍的人都會忍不住看這三個人一眼——然後竊竊私語一番。
真紀一開始還保持著沉默，到中間偷偷和他們拉開了一段距離，然後最終還是忍不住，跳起來發了下火。
……那兩人終於安靜了。
三島瞳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們：「……」
之前酒吧光線昏暗，她沒看到太宰治的臉。
她有些迷茫。
怎麼，真紀難道還有個哥哥的嗎？
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新田雛忽然摸了過來。
新田雛看了真紀那邊一眼，迷茫地問：「你說真紀是來約會的，現在這算是什麼——」
「三人行麼？」
02
真紀後悔了。
她沒想到太宰真紀遇到中也，就跟火藥桶遇到火星子的效果差不多。
一點就炸。
中也是自己來接她的——剛開始還好好的，直到真紀提醒他，是不是得去接下太宰先生。
……他的臉色就突然變差了。
中也之前似乎把「混蛋太宰也要一起去」這件事刻意淡忘了。
甚至沒有考慮他的機車根本沒法坐上三個正常體型的人。
.....三個人站在武裝偵探社門口僵持了一會。
最終還是真紀率先松口，選擇犧牲一下自己，縮在機車前面。
好在中也的機車是比較大的型號，也好在真紀很嬌小——雖然這半年她也長高了一點，但始終沒有跨越過一米五那條線。
她蹲在機車前面，用中也借給她的外套護住自己的腦袋，以免吹到太多風。
中也在她身上用了異能力，就算摩托側翻，她也會飄在空中，不會掉下去。
只是，雖然通行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但也完全沒有影響這兩個家伙吵架。
從「你這個混蛋青花魚之前居然坑我」到「混蛋中也之前對組合戰時候的賬還沒跟你算清」——就這麼吵了一路。
從車上下來的時候，真紀很是松了口氣。
她今天本來是想久違地來放松一下的。
然而現在，壓力反而更大了。
好在中也和太宰治也意識到了，在公共場合不能太囂張。在游樂園門口引起了許多人注意之後，進入游樂園後，他們就都不約而同閉了嘴。
太宰治從游客中心拿了張游覽圖，問真紀：「你有什麼想玩的嗎？」
真紀將游覽圖接過來看了看。她穿越前也沒怎麼來過游樂園這種地方，一時間很是糾結——最簡單的自然就是雲霄飛車、跳樓機這種大眾項目，但是說實話，有中也先生在，這種在院子裡都能玩。
於是所有高空項目都pass。
太過佛系的沒什麼意思，旋轉茶杯這種又太過少女。
猶豫了一會後，她說：「不然去問問工作人員，現在哪個項目排隊時間比較短吧？」
畢竟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如果正好挑了個熱門項目，怕不是要直接排隊到閉園。
太宰治和中也都沒什麼意見。
真紀便轉身，往旁邊看了一圈——
工作人員倒是沒看到。
不過離她幾米遠的地方，有只粉紅色的、抓著一大堆氣球的「兔子」。
真紀遲疑地打量了那個穿著玩偶裝的兔子，想了想，這大概也能勉強算是工作人員。
於是走過去，問道：「您知道現在有什麼比較空的項目嗎？」
兔子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頭套在腦袋上不自然地轉了一下，看上去蠢萌蠢萌的。
真紀疑惑：「......什麼？」
兔子好像沒法說話。
他伸出那只沒有抓著氣球的爪子，朝著真紀抓在手裡的手機指了指。
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真紀才看到，那裡掛了個小小的牌子，寫著「買氣球，可和吉祥物粉紅兔合照一次」。
真紀打量了一下那捧氣球——長得還挺好看的，透明的外殼裡有各種各樣的圖案。
她想了想，招呼後面兩人：「中也先生，太宰先生——不然我們來合個照把？」
太宰治和中也似乎都有點奇怪她為什麼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但總歸也不是什麼大事，於是便答應了。
真紀從氣球堆裡挑了個喜歡的，付了錢，然後從路邊隨便逮了個小妹子，請她幫他們拍個照。
小妹子似乎是和朋友們一起來的，最初還猶豫了一下。
然而在看到眼前三人的顏值時，那點猶豫便瞬間化為了泡影——一群小姑娘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一口氣拍了十幾張。
在把手機還給真紀的時候，其中一個比較外向的還上來問她：「那兩位先生有沒有女朋友呀？沒有的話我們可不可以要個聯系方式——」
真紀猶豫了一下。
太宰治顯然不是個好的戀愛對像，不能讓他去禍害人家。
至於中也——
真紀頓了頓，面無表情地說：「抱歉，都有了。」
小妹子們失望地「哎——」了一聲，走遠之前，真紀還聽見她們小聲說話：「我就說吧，那肯定是她哥和她男朋友。」
「我還以為至少她哥是單身的，果然那個顏值就不可能嘛。」
系統：【四四說句實話，宿主你這行為就是傳說中的「占著茅坑不拉那啥」。】
真紀抓著氣球的手緊了一緊。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
好像下意識地，「占茅坑」的話就脫口而出。
她拿著手機和氣球走了回去。
兔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太宰治笑眯眯地朝她招手，隨後，在看到真紀手上拿著的氣球時，目光忽然一頓。
「真紀，」他出聲，「你那個氣球上，好像寫了什麼。」
真紀疑惑地把氣球拉下來，抱在手裡看了看。
就像太宰治說得一樣，氣球透明的外殼上，寫了一串片假名。
真紀皺著眉，念了出來：
「利......法？」
「這是什麼東西？」她奇怪，「氣球的生產商嗎？」
粉色的兔子走在路上。
途中有小孩子看見他手上的氣球，睜大了眼睛看了一會，然後向叫住他，想向他買一個氣球。
然而兔子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徑直經過了那個小孩子。
直到走到了一個偏僻的倉庫。
兔子——不，利法把玩偶裝脫了下來，整理了一下被面具弄得亂七八糟的頭發，然後戴上了衛衣帽子，調試了一下變聲器。
不男不女的聲音從他口中吐出：「你准備好了嗎，伊萬？」
「當然。」銀發的俄羅斯人——伊萬尖聲說道。
他一邊整理手邊一個可疑的巨大黑色包裹，一邊抱怨道：「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主人非要你跟我一起來——明明你的異能力遠程就能使用，過來也不過是礙事而已。」
利法彎著嘴角，甜蜜地說：「陀思他都那麼說了，你就不要抱怨了吧。」
伊萬的神情更加不滿。
他皺著沒說：「利法，你對主人應該有點基本的尊重。他才是『死屋之鼠』的領袖，別總妄想你能和主人站在一個水平線上——」
利法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好了，別說這些廢話了。」
「時間快到了吧？」
伊萬匆忙地看了下表，然後「啊」了一聲，急急忙忙地提上了那個包裹，往倉庫外走去。
利法目送著伊萬離開，直到後者的身形在倉庫門口消失。
他定定地盯著伊萬最後待的地方，眼中的笑意漸漸變成了不耐煩和譏諷。
利法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子，吐出了兩個字。
「蠢貨。」
太宰治將那個氣球拿過去，看了幾眼。
他說：「好像是前不久才寫上的。」
上面的墨水還沒有完全干透，在光滑的氣球表面上，能清楚地擦出一片痕跡。
真紀眨了眨眼睛：「可是，為什麼要在氣球上寫種東西？」
——肯定不是制造商，也不像是什麼標記。
她將「利法」這個詞在嘴裡咀嚼了一翻，忽然察覺出了一點熟悉的意味。
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
但是她莫名覺得，這似乎是個人名。
太宰治說：「目前還不知道，不過，先不提這個——」
「你們跟了我們一路，也該出來了吧？」
他從地上撿了個石頭，朝著後面的某個樹叢一丟。
樹叢後面的三島瞳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然後就看到她盯梢的三個人，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三島瞳：「......」
三島瞳尷尬地笑了笑，朝真紀揮了揮手：「嗨？」
「阿瞳？」真紀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了眼三島瞳和站在她旁邊的新田雛，「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三島瞳的眼神不自然地往旁邊飄了一下。
新田雛也站了起來，拿掉了站在頭發上的亂七八糟的枯樹葉和樹枝：「因為阿瞳她說她——」
三島瞳一把捂住了傻愣愣要把真相說出來的新田雛的嘴，打哈哈道：「是小雛她說突然向來游樂園玩啦——」
太宰治略微放松了點警惕。他笑著對真紀說：「是你的朋友嗎？」
真紀點了點頭，然後懷疑地盯著三島瞳看了幾秒。
三島瞳感覺自己全身在冒冷汗。
真紀當然不覺得她在說真話。
但是一時也想不出來，為什麼三島瞳她們要跟著自己來游樂園。
然而，還沒等她上前追問。
忽然，「轟」地一聲——
離她們不遠的地方，忽然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03
真紀驚慌地回頭，原本緊緊抓著氣球的手也一松。
氣球在她腦袋上打了個轉兒，然後慢慢飄上天空。
然而真紀已經顧不上去抓它了，她看了爆炸發生的地方一眼——似乎是在摩天輪，現在整個摩天輪都停止了，周圍的人們都在四散奔跑。
這次爆炸似乎只是個開始。
隨後，整個游樂園內又有多處發生了爆炸——爆炸的聲音就跟打雷似的，幾乎稱得上是「連綿不絕」。
人們的尖叫聲和哭喊聲被淹沒在爆炸聲中，聽不大清楚。
真紀下意識地抓住了離她最近的三島瞳的手。
三島瞳訝異地回頭。她感覺到，她這個一向冷靜的好友，正在輕輕顫抖。
真紀死死地盯著離她最近的一處爆炸的源頭。
游樂園內有很多樹木和裝飾物——現在全都在熊熊燃燒。
巨大的火焰就像是要衝到天上一樣，艷紅的火舌幾乎要燎到純白的雲朵。
真紀死死地盯著那鮮紅的火焰。
她清楚地看到，有人因為跑得不快，被那火焰吞噬了。
她緩慢地眨了眨眼睛。
她看到剛才幫她拍照的那群小妹子，就在火焰的邊緣。其中一個被跘了一下，一個不穩，就被火舌燎到了。
剩下的幾個小妹子哭喊著衝了上去，但是也沒能阻止得了火焰的蔓延。
真紀以為自己會害怕得移開眼睛。
但是她沒有。
她只是呆愣愣地站在那裡，呆愣愣地看著那場災難。
「真紀？」
直到三島瞳把她喚醒：「你沒事吧？」
真紀轉過頭。她才發現，她的手心已經被她掐出了淺淺的月牙印子。
「我沒事，」真紀飛快地說，「中也先生他們呢？」
「他們去幫忙救那邊那個孩子了，」三島瞳指了指旁邊，一個被倒塌的樹枝壓在下面的孩子，「真紀，我們也趕緊去避難吧，爆炸好像已經停了。」
真紀說了聲「好」，任由著自己被三島瞳拉走。
……卻控制不住地想往後看。
直覺告訴她，這場災難並沒有那麼快結束。
果不其然。
還沒等她們跑出幾步，地面就忽然開始晃動。
「怎麼這時候地震？」三島瞳尖叫道。
「不……」真紀停住了腳步，「這不是地震。」
從地上，正在慢慢延伸出像是棱刺一樣的尖銳的土堆。那些土堆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見到人就往人身上刺。
剛才從真紀身邊跑過的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就被那地棱刺到了後背——從她被刺到的地方，噴出了像是沒有窮盡般的鮮血。
女人痛呼了一聲。但是她甚至沒有顧得上自己，而是向周圍看了一圈。
眼睛在看到真紀她們的時候，猛地一亮。
她叫喊道：「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
真紀抹了一下濺到她臉上的血。
她感覺自己顫抖得更厲害了。
……
幾百米開外。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廢了老鼻子勁，才終於把那個孩子挖了出來。孩子的家長一把抱住了她，然後對他們倆千恩萬謝。
還沒等他們松一口氣，地面就忽然開始震動了。
整塊的地面忽然從中間裂開，他們和真紀之間，忽然多了個深不見底的懸崖。
太宰治皺了皺眉。
他蹲下身觸摸了一下腳下的土地：「對方使用能力的時候，故意避開了我在的區域。」
不然，以他「異能無效化」的能力，應該能馬上消除對方的能力影響。
中原中也愣了下：「難道他知道你的異能力？」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想了幾秒。
隨即搖了搖頭：「如果真的是那幫人的話，可就糟糕了。」
中原中也愣了愣：「你說的是……」
太宰治說：「沒錯，死屋之鼠。」
死屋之鼠。
一個來自俄羅斯的組織——其首腦是被許多人稱為「魔人」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那是個智多近妖的人物，慣會玩弄人心。甚至會故意把自己折騰進大牢裡去好套取情報。
據說就在前不久，他就假裝被港口Mafia的某個干部抓到，借此盜取了港口Mafia異能力者的資料。
而以太宰治對森鷗外的了解，自己的資料肯定沒有從中刪除。
所以很可能，對方就是這麼知道他的異能力的。
他對中也說了自己的猜想，然後問中也：「你知道那次事件詳細的情況嗎？」
中也搖了搖頭：「出事的時候我正好去出差了。」
太宰治頓了頓，微妙地說：「那可真是碰巧——」
比起碰巧，他更願意相信，是對方的情報網足夠靈通。
「總之，」太宰治說，「你先去真紀她們那裡，她那個三腳貓的個性根本沒法自保。」
中也點了點頭，從地上一躍而起——
然而他並沒有像料想中一樣飛到空中。
這個一直能將重力玩弄於鼓掌中的男人，罕見的又被重力束博住了。
太宰治訝異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中也沉默了一會。
然後抬頭，沙啞地說：「我的異能力突然不能用了。」
「——感覺就像是被你的異能力消除了一樣。」
太宰治：「可是我沒有用異能力。」
中也：「我知道。」
他們沉默了一會。
太宰治緩緩開口：「……那可有點糟糕。」
……
上輩子的真紀一直活在和平的種花家。
這輩子雖然住在混亂的港口Mafia，但是因為各種原因，也鮮少真的看到什麼「大場面」。
……所以她還是第一次知道，人的血居然能像噴泉一樣，「嘩嘩嘩」地往外湧的。
就算她沒什麼暈血症，現在也忍不住的頭暈目眩。
被地棱刺傷的女人正拼盡全力護著自己的孩子。真紀又下意識地抹了一把自己臉上沾到的血。
三島瞳回過頭，慌張地問真紀：「怎麼辦？」
真紀想說，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但是她不能。
如果她說了，本來就慌張的三島瞳只會更惶恐不安。
所以她必須得冷靜下來。
真紀看了一眼周圍——除了她、三島瞳、新田雛和那個抱孩子的女人以外，沒有任何人。
冷靜下來。
她閉上了眼睛。
絕對、絕對會有什麼辦法的。
真紀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過頭問新田雛：「小雛，我記得你也是個性者吧？好像是什麼能懸浮物體的個性？」
新田雛點了點頭。但是還沒等真紀感到慶幸，她就蔫蔫地說：「但是今天中午吃太少了，現在力量用不出來。」
真紀：「......」
真紀：「這可真就是萬策盡了。」
要是她現在解鎖了卡牌管理倒還好，她隱約記得，新田雛也是在自己的SSR卡裡的，只要強化一下，不愁用不出能力。
可惜她沒有。
來游樂園之前她覺得還不急，就沒先把級升上去——甚至因為覺得重，沒有在身上帶以防萬一的現金。
現在只能悔不當初，恨不得磕一斤後悔藥下去。
真紀深呼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她又看了一眼抱著孩子的女人。女人的臉色已經逐漸變得青灰了，顯然撐不了很久。
「職業英雄怎麼還不來——」三島瞳喃喃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真紀頓了頓，握住了她的手。
其實她們都知道，職業英雄一時半會肯定趕不過來。
這個游樂園在橫濱的郊外，而一般職業英雄都是在市中心活動——就算飛過來，也至少要半小時。
半小時，足夠所有事情——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塵埃落定了。
真紀咬了咬牙，轉頭問新田雛：「如果我給你一堆刀片，你能把它們浮起來，然後砍掉那些地棱嗎？」
新田雛：「這點程度的話還是可以的。」
三島瞳：「可是刀片要哪裡來？」
真紀抿了抿嘴，說：「你別忘了，我也是個性者。」
雖然她一向摳門，但顯然現在不是摳門的時候。
她對系統說：「四四，來兩個十連。」
系統：【了解——扭蛋開啟。】
二十張卡牌嘩啦啦地憑空出現。
真紀沒時間去查看上面的圖案，而是直接塞給了新田雛：「用這個。」
新田雛點了點頭。
真紀便回頭叮囑三島瞳：「一會你去接住那個孩子，我去試試能不能把他母親也救出來。」
盡管還是很害怕，但是三島瞳還是硬撐著點了點頭。
新田雛在原地運了會氣，然後，卡牌就在她面前飄了起來，然後像是箭矢一樣飛了出去。
雖然這卡牌大部分時候都沒什麼用，不過好歹還算堅硬，也勉強砍斷了大部分的地棱，包括孩子母親身上的那根。
真紀松了口氣，先上前，將孩子的母親半拖半拽地抱了起來，往安全點的地方走。
然而還沒走出幾步，後面就傳來了一聲尖叫。
真紀回頭——就看見孩子的周圍忽然出現了一大堆地棱，要往他身上扎。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
三島瞳就忽然往前衝了一步，將孩子推了出去——於此同時，她的腿上，被地棱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血「咕嘟嘟」地從那個口子湧出來。
真紀呆滯地站在原地。
她想要叫一聲三島瞳的名字，但卻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地出不了聲。
周圍忽然寂靜了下來。之前那種嘈雜的聲音一時間都在她耳邊消失了。
......直到忽然有個尖利的聲音忽然響起。
「太宰真紀。」
那個尖利的聲音說：「我知道你在這裡——快點出來吧。」
「只要你出來，我可以不繼續使用異能力——」
「我等你五分鐘。」
真紀愣愣地在周圍環顧了一圈，才終於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那是個頭發銀白的外國人，長相有點尖酸刻薄，正用一種看熱鬧的神情，笑嘻嘻地注視著下面。
【卡牌簡介】
【姓名：伊萬·岡查洛夫】
【身份：死屋之鼠成員】
【特殊能力：異能力——懸崖：可用土石攻擊和偽裝】
【備注：伊萬不會哭】
真紀：「他是來找我的？」
系統：【……看著是。】
真紀：「……所以這都是我的錯嗎？」
系統：【四四覺得，這不關宿主屁事，是他自己神經病。】
畢竟要綁架她直接上就好了——她又不是被全○格沃茨保護住的哈○波特，干什麼搞得這麼大張旗鼓？
歸根結底，還是這個伊萬，或者說，這個叫「死屋之鼠」的組織自己反社會。
……話是這麼說。
但是聽著伊萬在那一分鐘一分鐘地倒計時，真紀感覺自己全身都在冒冷汗——她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不站出來，會不會真的繼續造成不可逆轉的後果。
真紀深呼吸了一口氣。
又深呼吸了一口。
......但是，這次，她沒法讓自己冷靜下來了。
真紀閉了下眼睛，面無表情地說：「四四，來個百連。」
系統：【……宿主，你別衝動。】
真紀掰了一下手指頭，說：「我很冷靜。」
系統：【……】
系統沒再勸她，乖乖去開扭蛋了。
……真紀當然不冷靜。她從來沒那麼不冷靜過。
但是直覺告訴她，這時候冷靜也沒什麼用了。
顯然，眼前這種狀況，就是一副「萬事休矣」「就要完蛋」的樣子。
……那與其冷靜地等待滅亡。
還不如死馬當活馬醫，暴怒著上去剛。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隨機20個紅包√
滾去碼那個六章爆更了，現在流的淚都是當初立flag的時候腦子裡進的水（.....）
老爺們多留言灌溉讓我有點動力吼不吼，星星眼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好大只肉包、車轱轆、君子如風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君子如風 40瓶；衣澗水 20瓶；百合 10瓶；伊諾千提 7瓶；歌長夜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1章
……話是這麼說。
想要上去剛, 得先等系統給她把卡抽出來。
明明之前單抽和十連抽都是一瞬間的事，但是一到百連抽，系統就卡成了個三年沒換的安卓手機。
好在伊萬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停止了倒數, 真紀才有了這個美國時間等系統慢吞吞地加載。
系統：【抽卡准備中......完成......是否立刻開始抽卡？】
真紀一個「是」正要脫口而出。
然而她的目光在掃到浮現在眼前的半透明藍色界面時，忽然頓了一下。
——界面右上角的數值, 似乎和剛才她檢查時看到的不大一樣。
真紀凝神看了一下, 果然不是她的錯覺。
經驗值一欄，憑空多了十幾經驗。
然而她剛才並沒有充錢。
真紀想了想, 自己唯一干了的、和系統有關的事情就只有——
真紀：「難不成, 抽卡也是能增加經驗值的？」
系統說是。
系統：「其實四四之前就想說, 但是想著宿主這麼摳，大概也不會樂意抽卡。」
真紀：「就算再摳，也不會選這種人命關天的時候吧？」
她默默地計算了一下。
看這個趨勢, 只要她連著來十幾個百連就能升級並且開啟卡面管理了。
一個百連要花十萬。
那十幾個就是一百多萬。
……還真有點心疼。
畢竟那都是她自己賺來的血汗錢，這麼一下子「嘩啦啦」地丟河裡，換作誰都要好好糾結一下。
之前充值的時候真紀還能自我安慰「就當另類存錢了」, 但現在可是真的要花出去，那感覺總歸是不一樣的。
「總之, 」真紀說, 「先把那一百張抽出來。」
系統：【滴滴，抽卡開始。】
系統也沒什麼閑情逸致搞特效了。
一百張卡從空中憑空出現, 然後落到了真紀周圍。
真紀蹲下身，不抱希望地在那堆卡裡粗略地翻了一下——果然，她的非洲血統從不讓人失望。
絕大部分都是R卡。
但是，在翻到某個角落的時候——她的眼睛忽然一亮。
那張卡的背面和黑漆漆的R卡截然不同——是墨綠色的, 邊緣還有一圈金邊。
真紀把那張卡翻過來看了一下。如
果說R卡上的字跡是幼稚園小孩子寫的，那這個大概就是出自於三四年級的小學生——
【SR卡：中原中也（使用次數：0/3）, 備注：特質系卡片，可附加和卡面人物相關能力，可存儲於「卡面管理」中（未解鎖）。】
【該卡面可附加能力：重力操縱（可憑借接觸轉移給其他卡面，上限十張）。】
真紀頓了頓，然後飛快地將R卡中所有的「伊萬」找了出來——一共有三張，然後用SR卡在上面分別拍了一下。
隨即，她心念一動——那三張卡就都漂浮了起來。
雖然因為剛剛得到這幾張可以漂浮的卡，對於操縱方向真紀還不大熟練，但是還是可以勉強當作秘密武器。
——如果能干掉那個家伙的話。
真紀想，是不是就能得救了？
真紀到底是個沒怎麼見過大場面的良民。雖然想著要去剛，但是一時間還是有些猶豫。
但是她已經沒有猶豫的時間了。
伊萬似乎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他倒是沒有繼續數那個五分鐘，而是用他那雙狹長的眼睛，在下面的火海裡掃視了幾眼：「還不出來嗎？」
他手裡不知何時，卡住了一個女人的脖子。
「再不出來的話——」他就像是隔空對著誰威脅似的，加大了力氣。
真紀認出來了，那個女人，就是幫她拍照的那個小妹子。
她看上去很痛苦。
真紀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在顫抖，她迷茫地想，到底為什麼是我？
她不明白——作為一個穿越者的她，理應和這個世界沒什麼聯系，到底是什麼人對她有這樣的深仇大恨，非要用這種方式找到她？
她感覺自己眼前有點發黑。直到一個虛弱的聲音忽然從她身後響起：「你就是那個『太宰真紀』吧？」
真紀訝異地回頭，就看到那個剛才已經昏迷過去了的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艱難地挪到了她身邊。
她想，大概是之前三島瞳叫她名字的時候，被女人聽見了。
真紀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她本以為這個女人會怪罪她，甚至讓她趕緊出去好停止這一切。
但沒想到，女人只是對她笑了笑：「你不用聽他的——真的出去才蠢呢，你放心，不會有人怪你的。」
女人咳嗽了一聲，吐出了一口血：「還有，謝謝你們救了我的孩子。他脖子上掛的胸卡上寫了我家住址，如果一會你們都還好的話，能不能麻煩把他送回去......」
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還沒交代完，就徹底消失了。
真紀在原地呆了一會，然後跪坐在她旁邊，顫抖著手搭在了她的脈搏上。
三島瞳也移了過來，捂著自己的傷口艱難地問：「她怎麼樣？」
真紀愣愣地搖了搖頭：「......脈搏已經停止了。」
女人的孩子看上去不過三四歲，還不大懂事，但此時卻若有所覺般地嚎哭了起來。
三島瞳苦笑了一下：「我的傷口也不比她小——真紀，我是不是也快死了？」
真紀想要安慰她一句，但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她才意識到。
就算得到了能遠程攻擊的卡，又怎麼樣呢？
已經死去的人都不會回來了。
而且她甚至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能拯救還活著的人。
真紀回頭看了眼三島瞳，以她的失血量，頂多還能撐五分鐘，就算真紀打敗了伊萬，也肯定等不到救護車來。
就算她靠著抽卡得的經驗值升級開啟卡牌管理，如果「強化卡牌」功能僅僅是能強化人的特殊能力，而不能強化身體素質。
那她照樣救不了三島瞳。
明明是夏天，真紀卻覺得自己冷得發抖。
啊。
她想。
最後還是會變成這樣——她什麼都做不到。
要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後悔藥就好了。她想，那樣就能提前預防這種災難發生——
真紀頓住了。
她遲疑地、沙啞地緩緩開口：「四四，我記得剛來的時候，你說過——我死第四次的時候就會直接抹殺。」
系統：【……是這樣的，怎麼了嗎？】
真紀一邊思考，一邊自言自語般地輕聲說道：「我只能死三次。」
但是反過來說。
——她還能死三次。
——她怎麼忘了呢。
其實，她是有後悔藥的。
系統：【宿主，你該不會是——】
真紀打斷了它，冷靜地問道：「假如我死了之後讀檔，已得到的經驗值會回到讀檔的位置嗎？」
系統說：【這倒是不會，可是——】
真紀沒有去管系統想說什麼。
這就好了，真紀想。
她將那幾張戴上了[重力操縱]buff的R卡放在了口袋裡，然後手裡隨便拿了一張R卡，站了起來。
「真紀？」三島瞳疑惑地看著她，「你要去干什麼？」
真紀沒有回頭。
她說：「一切都會好的，我保證。」
……
伊萬終於看到了那個小姑娘。
他停止倒計時的原因，自然是因為怕誤傷到真紀——畢竟他的主人給他下達的任務是活捉真紀。
如果那個小姑娘出了什麼事，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真紀遠遠地站在了伊萬所在的土堆下面。
伊萬眨了眨眼，用土堆將她升起，然後擺放在了自己面前：「你可終於出來啦，我等你好久了∼」
真紀皺了皺眉，掃了一眼還被他卡住脖子的小妹子，淡淡地說，「你先把她放了。」
伊萬聳了聳肩，倒也沒有猶豫，一把放開了掐著小妹子脖子的手。
小妹子大概是嚇壞了，一下子癱到了地上。
真紀死死地盯著他：「你到底為什麼要找我？」
伊萬說：「是我的主人想要見你啦~」
「你的主人？」真紀愣了愣，「那是什麼人？」
伊萬只是尖利地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好了，過來吧。」
真紀用余光看了一眼土堆下面——不知什麼時候，火已經燒到了這邊。
她做出了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狀似乖巧地走了過去——然後在離伊萬一米不到的時候，狠狠地抓住了手裡的R卡，往他脖子上砍過去。
她不知道系統對「打怪成功」的判定方式。
所以只能用最保險的手段——
盡管打心底裡，她並不想這樣。
畢竟真紀以前一直是個良民，上來就要下這種死手，若不是她足夠冷靜，怕是都穩不住卡面。
但是沒辦法。
為了救她想救的人，必須得犧牲點什麼——況且，令人慶幸的是，這個犧牲是可以逆轉的。
然而，卡揮到一半，就被從地上伸出來的地棱擋住了。
伊萬雖然神經病兮兮的，但是並不傻，，真紀之前手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他自然不會察覺不到她的不對勁。
他用看獵物的眼神看了眼警惕後退的真紀：「你這種弱小的個性，根本沒什麼用處。還是不要有什麼小心思的好。」
「好了，乖乖過來——」
然而真紀並沒有動。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然後一把扯掉了綁住頭發的紅色發繩。
深棕色的發絲飄揚在空中，被土堆下面冒出的火光照著，像是鍍上了一層金子。
她看了一眼後面——剛才，她已經偷偷移動到了土堆最高的地方。
下面就是熊熊大火。
現在她確實還很弱小。
但是這不代表，她就得任人擺布了。
真紀：「話說四四，你有沒有什麼痛覺屏蔽的功能？」
系統：【有是有，但是要消耗十萬元——】
真紀:「用。」
等系統提示痛覺屏蔽已經開啟，真紀便抬起頭，意味不明地問道：「你會下像棋嗎？」
伊萬笑嘻嘻地說：「就算想要扯開話題，我也是不會上當的啦——」
他的瞳孔忽然緊縮。
少女並沒有像他想像中的一樣試圖逃跑。
而是仿佛一腳踩空般，從高高的土坡上，朝後仰著倒了下去。
她深棕色的長發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伊萬下意識地跟著跳了下去。
他想，只要他抓住這個小姑娘，然後用異能力制造出石巨人接住他們就好了——
然後一陣劇痛從他的脖子上蔓延開來。
他伸手，摸了摸劇痛來源的地方——那裡正插著一張堅硬的卡。
伊萬緩緩睜大了眼睛。
兩張沒打中的卡從他身邊飛過。
他最後看見，少女在落入深紅的火焰之前，伸出手，對他做了個「開|槍」的手勢。
發絲凌亂飛舞。
她的口型清晰。
——checkmate。
——將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20紅包√
真紀：謝邀，剛剛死亡，感覺良好，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冥府不收我——
系統：醒醒，起來讀檔了。
*
看到白天的評論和灌溉和雷。
表述能力突然失常。
腦子裡只有一句「草我讀者老爺都是天使嗎」循環往復。
我愛你們。
*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我的牆頭特別多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瀟然 3個；中原中也的小嬌妻、咖喱推銷員、為馬、午時風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清風殘羽 44瓶；look、小兔崽子 30瓶；葬奏 25瓶；今天的中也還是在上面 20瓶；夜羽Yohane 15瓶；百合、矢追凜、妖精 10瓶；審神者洛神 6瓶；小寶貝、Cecilia 5瓶；月舞琳琅 4瓶；思姜呀 2瓶；如沐寒嵐、藍洛克代維諾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2章
【檢測已擊敗特定對像——伊萬, 獲得經驗值231。】
【恭喜宿主升級！當前等級為LV.5(3/20000)。主線任務三已完成。】
【解鎖卡牌管理。】
【解鎖卡牌強化。】
【發布主線任務四……檢測宿主狀態不穩定……暫停發布。】
【讀檔開始。自動返回最近存檔點。】
……
真紀感覺到自己在墜落。
眼前沒有一點光亮。她像是掉進兔子洞的愛麗絲，帶著一點點迷茫和害怕。
墜落。
不停地墜落。
她試圖睜開眼睛——花了好長時間，終於成功了。
真紀看到自己像是被一堆泡泡圍在裡面, 而每一個泡泡裡，都有她的影子。
有現在的她。
也有以前的她......有紀真。
她像是被迷惑了一樣, 試圖去觸碰其中一個最大的、有些黯淡的泡泡——
然後。
「啪」。
……她將手中寫著「利法」的氣球掐爆了。
真紀被嚇得一個踉蹌。她好不容易才站穩了, 然後抬頭，打量了一下周圍。
她似乎回到了大約一小時前, 剛進游樂園不久的時候。
粉紅兔已經離開了, 三島瞳還躲在樹叢後面, 太宰治手裡拿著個石子，正要往那邊丟。
她下意識地抬了下頭。
今天天氣很好，萬裡無雲, 陽光燦爛。
因為是工作日，所以中學生很少——游樂園裡大部分都是年輕的情侶和帶著小孩子出來的家庭。歡快的背景音樂流動在各種五顏六色的設施當中。人們在歡笑。
真紀聳了聳鼻子。空氣中有甜甜的糖果味——大概是出自旁邊的零食鋪子。還夾雜著一點夏季的潮濕泥土氣息。
……和一直到剛才還直往她鼻子裡鑽的血和枯焦的味道，完全不一樣。
她鼻子一酸, 忽然覺得有點想哭。
第一個察覺到她不對勁的是中原中也。他微微皺著眉問她：「真紀，你沒事嗎？」
真紀剛想搖頭, 猶豫了一下, 還是點了點頭：「我突然不大舒服。」
「是吃壞東西了嗎？」中也緊張地問，「還是感冒？最近正好換季, 你又一天到晚不好好睡覺——」
真紀抬頭看他，男人湛藍的眼睛裡滿是擔憂的神色。
她想說——我們現在就走吧。
根據她粗略的預測，大概還有十幾分鐘，第一次爆炸就要發生。
她和伊萬接觸的時候沒看到他拿著開關一類的東西, 所以猜測那大概都是定時炸彈。
其他人會怎麼樣，和她有什麼關系。
她只要能保全自己在乎的人就好了——
可是, 真紀忽然想起了那個在她眼前斷氣的女人，還有幫她拍照的小妹子的那個被火焰吞噬的朋友。
她想起了人們的尖叫，絕望的哭喊，血和火焰的味道。
真紀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借助疼痛讓自己快速平靜下來。
然後，用她有史以來最冷靜的聲音說：「中也先生，太宰先生，有沒有什麼辦法能疏散所有游客？」
剛從樹叢裡鑽出來的三島瞳炸了眨眼眼睛，將一只手放到了她額頭上：「你發燒了嗎？」
「沒有。」
真紀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冷靜過。
她的腦子飛快運轉——她不可能透露系統的存在，也無法解釋自己是怎麼「預知未來」的。
她只能將自己知道的消息一股腦兒地說出來：「死屋之鼠的人在這裡，他們要炸了這個游樂園。」
她將自己是死屋之鼠目標的事情隱藏了起來——無他，實在太難解釋。
況且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但是，顯然，光是「死屋之鼠」這個詞，就夠讓眼前的兩個成年人警惕起來了。
太宰治回頭 ，盯著真紀的臉：「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果然會這麼問。
這也正常。
真紀頓了一下，然後飛快地說出了早就准備好的說辭：「我的個性【卡牌】，偶爾會抽出一張能預測未來的卡——這輩子一共就兩次，第一次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雖然無關緊要，但的確是完全准確的。」
「然後第二次就是這個。」
太宰治懷疑地看了她一眼，說：「你也說了，這輩子就只有兩次。怎麼證明這次也會是准確的？」
這個世界上不是沒有預言的能力者。
但是那實在太過稀少了，幾百年都出不了一個，況且就算存在，一輩子基本也只能出幾個預言——這一點倒是和真紀的說辭相符合。
但是真紀的表現實在疑點太多。
比如，如果早就抽到了那張預測卡牌，那為什麼不早說，而是要等到這種千鈞一刻的時間點？
真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而是扭頭，問中也：「中也先生，你現在能用異能力嗎？」
中也奇怪地說：「當然可以了？」
真紀：「你試一下——就試一下下。」
雖然不知道真紀到底要干什麼，但是中也還是試圖用了一下異能力，讓自己漂浮起來。
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驚訝地說：「為什麼？」
真紀松了一口氣。果然跟她的猜想一樣，大概從進入這個游樂園開始，中也的異能力就被不知道什麼力量給限制住了。
不然不能解釋，在她讀檔前那麼危急的時候，他沒有試圖來幫助她。
那一點都不符合中也的性格。
她抬起眼睛，認真、嚴肅地說道：「我說的是真的。」
「請你們幫助我。」
太宰治多看了她一眼，但是什麼都沒有說。他點了點頭說：「我和中也來想辦法。你們先離開這裡去避難。」
真紀看著他們一邊打電話一邊往游樂園的管理大樓走去。
中也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過了許久他才說：「我沒聽說過有能遠程消除異能力的特殊能力。」
太宰治放下了電話，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中也。」
好在武偵和異能特務科的人關系不錯，異能特務科又跟橫濱外政府有合作關系。所以沒過多久，真紀就聽到廣播想起，游樂園的職員們開始疏散游客。
還沒等她松一口氣，真紀就突然回想起了什麼。
不僅僅有爆炸。
她想起了伊萬的異能力——【懸崖】，只要他使用能力的話，跟爆炸的殺傷力也相差不大。
這時候馬上叫職業英雄也來不及，這個游樂園裡也不會有什麼強大的能力者。
真紀猛地抬頭，看向了新田雛。
「四四，」她開口，「開卡面管理，找一下新田的卡。」
系統：【了解。】
半透明的藍色界面在真紀眼前顯示。
【卡牌管理（SSR卡）】
【姓名：新田雛】
【身份：普通國中生】
【特殊能力：超能力：難以概括的超強能力[+]】
真紀將那個[+]點開，界面跳轉，顯示出了一行小字。
【技能強化：10000日元/10min，可將卡牌特殊能力強度上升10%（未升級）】
真紀盯著那個價位看了三秒：「......」
真紀：「你搶錢呢？」
系統說：【愛用不用。】
真紀頓了一下，然後飛快地掏出身上所有零錢，跑到旁邊還沒關的零食鋪子，買了幾個飯團塞給新田雛。
「你餓了吧？」她說，「趕緊吃一點。」
雖然不知道她想干什麼，但是個心態年初還是飛快地把飯團吃光了。
還沒等她稍微消化一下——第一場爆炸就開始了。
隨即而來的是地動山搖。似乎是憤怒於大部分人被疏散，這次地震的幅度比上次大很多。
在人們的尖聲驚叫中，真紀對新田雛大喊：「新田，試試看壓制一下！」
新田雛似乎不是普通的個性者。
她那個「超強的能力」讓真紀很在意。
她祈禱道，拜托了，拜托一定要起點作用——
新田雛點了點頭，然後像前面伸出了手。她像是在和什麼巨大力量對抗一樣，臉上慢慢冒出了豆大的汗水。
但是，「地震」確實慢慢變得平緩了。
真紀剛想松一口氣——忽然的，又有地棱從地上冒了出來。
就算新田雛再怎麼強大，也不可能將那樣神出鬼沒的東西全部壓制。
真紀咬了下牙，眼見著新田雛就要支撐不住。
她對系統說：【技能強化，來個半小時的！】
新田雛感覺到，忽然有股熱流流過了她的身體。她頓了頓，感覺超能力的使用更加順暢了。
地棱在生長出來前，就被她攔腰切斷。
但是真紀不敢放松。她朝周圍看了一圈——新田雛走不開，中也和太宰還沒回來。
「真紀？」三島瞳叫她，「你要去哪？」
真紀沒有回答。
她頭也不回地，朝著某個方向跑去。
……
真紀跑到了記憶中伊萬所在的位置。
不出她所料，伊萬果然在那兒。
他看上去很不滿，甚至很憤怒。
直到忽然看到了真紀，才露出了一點笑容：「啊……我找到你了。」
震動停了下來。真紀警惕地看著他，讓系統掏出了張卡——開啟了卡牌管理後，所有卡面都可以被存儲在裡面了。
那張卡沉甸甸的，真紀握著卡，感覺到自己手心在冒汗。
她有些迷茫。她曾經殺過這個神經病一次——但是那是在她知道自己將要讀檔的前提下，才敢這麼做的。
那時候腎上腺素爆發，真紀並不覺得有什麼。但是現在想起從伊萬脖子上噴出的血。
她只覺得惡心和肮髒。
還有害怕。
但是如果想要拯救所有人，她必須想個什麼辦法對付這個人——或者實在不行……犧牲她一個，大概就能救所有游客的命。
旁邊的樹叢忽然動了一下。
真紀和伊萬同時回頭——就看到一個孩子從裡面哭著跑了出來。
……真紀記得那個孩子。
果然，下一秒，那個曾經死在她面前的女人也衝了出來，一把抱住了孩子，想往外面跑——
伊萬不耐煩地咂了下嘴，朝那邊一個揮手。
地棱就朝那邊蔓延過去——
真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
或許她根本就沒有思考。
只是直接衝了過去，然後把女人推開。
……疼痛過於劇烈的時候，甚至感覺不到疼痛。
真紀倒在了地上。
伊萬驚慌地看著她腹部的傷口，嘴裡喃喃念叨著：「不……不……」
他上前了一步。
然後，忽然地，被從空中飛過來的某個人擊倒了。
真紀模模糊糊地睜眼，就看到中原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他還半漂浮在空中，瞳孔微微緊縮。
真紀咳出了一口血，問他：「你的異能力回來啦？」
中也把她從地上抱起來，聲音顫抖著：「你先別說話。」
他回頭喊到：「太宰，救護車呢？或者隨便什麼能止血的東西，快點拿過來——」
真紀艱難地扭過頭，看了眼旁邊。
人群很慌張，也很害怕。
但是沒有人死。
傷得最重的，大概就是她。
不合時宜地，她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那個做消防員的父親——她想起每次在大火中救了人，父親都會顯得很快樂。
真紀將頭扭回來，淡淡地、繾綣地笑了一下。
這是中也第一次看到她笑。
她笑起來很好看，微微彎起的嘴角映在他的眸子裡。
眼睛裡像是有星星。
作者有話要說：
依舊20紅包√
頂級英雄從學生時代開始就會留下一些軼聞為人所知。但他們大多數都會這樣總結：『在思考之前身體就擅自動起來了』——歐爾麥特
*
推薦一下基友的【預收】，搜索作者專欄可見√
文名：大正養佬日常[綜主鬼滅].by指鹿
文案：問：你遇到過的最糟心的事是什麼？
阿善：謝邀，剛剛吃飽，正在養老。
這個問題上我覺得自己很有發言權。
我身為萬物之惡，以世間欲念與惡意為食，吃飽喝足就是畢生心願，這麼渺小的願望還有人來阻撓，簡直喪心病狂。
不過沒關系，這麼多個平行世界足夠讓我得償所願。本來想找個單純善良的老實人……不，是找個沒有禍害過和平世界放松一下的，結果那些曾被我當做食物的家伙們，居然穿過平行世界壁壘找上門？！
還有比這更糟心的嗎？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的牆頭特別多、噗呦呦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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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但是那點笑容沒有持續太久。
真紀感覺生命正在緩慢地從自己身上流失。她眼前在不住地發黑, 也聽不大清楚周圍的聲音。
只有一片朦朦朧朧的嘈雜，仿佛她正置身於一萬海裡深的海底。
她扭過頭，隱約在遠處的人群裡, 看到了個穿著姜黃色衛衣，將帽子戴的很低的身影。
真紀莫名地覺得那個人有點熟悉。
周圍有人在喊叫：「那個傷到這個姑娘的敵人呢？怎麼看不到他人了？」
「剛才還在這裡的——」旁邊人慌張回頭, 「逃走了嗎？」
伊萬趁亂跑到了利法的身邊。
他嘴唇顫抖著說道：「這次可不能算是我的錯, 不知道怎麼的我們的行動就暴露了——」
他頓了一下，僵硬地轉頭：「利法？」
利法正扭頭看著後面。他看著被中也抱在懷裡, 卡其色的校服被整個兒染紅的少女, 面無表情地自言自語道：「英雄。」
他隨即嗤笑了一聲, 也不知道是對著誰。
伊萬又叫了他一句。他不耐煩地回頭，冷冷地看了伊萬一眼，輕聲說：「走吧。」
真紀緩緩地闔上了眼睛。
她能感受到因為自己的這個動作, 抱著自己的中也顫抖得更厲害了。
她還聽到他在大聲地喊她的名字。
少女纖長的睫毛不大明顯地翕動了一下。
她想，可不能在這裡睡過去。
畢竟如果睡過去，再醒過來的時候, 肯定又得要讀檔了。
於是，為了讓自己精神一點, 她對系統說：「四四, 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系統：【宿主想聽什麼？】
真紀：「隨便什麼，有趣點最好。」
系統：【那四四開始了。】
【從前從前, 在某個村莊有一對兄弟。哥哥英俊但是性格刻薄，弟弟長相不如哥哥，但是更加和善。】
【某一天，弟弟被發現死在了家中。村裡人都認為是哥哥下的手——他們悲痛地報案, 將哥哥送入了大牢。】
【直到幾年後，有個神探來到了這個小村莊。人們才發現, 殺死弟弟的其實是他們的父母。】
真紀問：「為什麼？」
系統冷冰冰地說：【因為兄弟出生的時候，有一個占蔔師告訴他們的父母——他們是受到詛咒的，不能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所以才想著殺死弟弟後陷害哥哥，讓他死在牢裡。】
【直到真相大白，哥哥被放出來，並且痛哭流涕的時候——人們才知道，最開始父母想殺的其實是哥哥，而弟弟為了讓哥哥多活一段時間，選擇了自己死亡。】
真紀不知道說什麼：「......哎。」
真紀：「你這不會是哪門子的格林童話翻版把？怎麼這麼黑的。」
系統：【是宿主自己說隨便什麼都好的。】
真紀便也沒有多說話了。聽故事的這段時間，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傷口已經被包扎了起來，失血的速度似乎沒有那麼快了。
遠處似乎傳來了救護車的聲音。
她感覺到中也欣喜地轉過了頭，然後讓太宰治幫忙將她搬上去。
她放心地嘆了口氣，然後任由自己失去了意識。
*****
真紀又感覺自己在墜落了。
這次墜落的時間更加漫長。她感覺有風在自己耳邊「呼呼」地刮過。她不知道自己墜落了多久，才終於停了下來。
真紀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空曠的地方。
她想扭頭看一眼周圍，卻發現自己並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
真紀有些慌了，她開口叫系統：「四四？」
系統沒有回應。
還沒等真紀做出什麼行動，她就發現她，或者說她的身體自己動了起來。
真紀才發現自己並不是在一片空地上。
她低下頭，然後在眼前看到了一個有點粗糙的墓碑。是種花家鄉下常見的那種，材質大概也是什麼便宜的石頭。
然而在看到墓碑全貌的時候，她忽然愣了一下。
……上面寫著的名字，是「紀斌」。
她的父親。
真紀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這算怎麼回事？在她的印像中，她的父親一直到穿越前都該是好好地活著的。
她愣了一下，又飛快地低頭打量了一下墓碑。
墓碑上的日期很奇怪——年份是2009。
她十五歲的時候。
從後面走來了許多人。很多長相都和她或者父親有些相似——他們穿著深色的衣服，有的身上掛著白色的布帶。女人們都上來握了握她的手，而男人們則是拍了一下她的肩。
他們的聲音嗡嗡的，但是真紀卻不知為何聽得一清二楚。
「這孩子真可憐……才初三呢，爸媽都沒了。」
「誰知道會發生那種事，爹是做消防員的，哪裡曉得自家樓道會著火。」
「房子都燒光了吧？以後怕不是住的地方都沒有。」
「以後怎麼辦？送福利院嗎？反正我家肯定沒多的錢養——」
真紀更加懵了。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什麼著火？她的記憶中根本沒有那種事情——
她頓住了。
她回想起了自己對火焰的那種像是刻在骨子裡一般的恐懼。
——真紀想起來了。
那是她十五歲生日的那天。父親加班，她倒也習慣了，自己給自己買了個蛋糕，然後准備給自己慶生。
然後，樓下幾層的某間屋子裡發生了煤氣爆炸——大火瞬間席卷了整棟樓。
她是被父親拼死救出來的。而將她推出火場之後，父親就因為體力不支，倒在了火場裡面。
……
真紀迷茫地想，為什麼她會忘記呢？
這種事情，這麼重要的事情——況且最開始，她完成系統的任務，也單純是為了回家再見一次父親。
但是現在就算能回得去也見不到了。父親早就死在了她的十五歲，而她也由很久以前那個開朗愛笑的孩子，變成了被親戚當成皮球踢來踢去，摳摳索索終於讀完了大學，連交個朋友都沒時間的冷淡的她。
真紀面無表情地坐了一會兒，又開口叫系統：「四四。」
這次系統回答她了，說：「四四在。」
真紀：「為什麼我會忘記這些事，和你有關嗎？」
系統說：【有。】
沒等真紀做出什麼反應，它又說道：【但是，就像宿主知道的一樣，四四是無法做宿主不願意的事的。】
真紀愣了愣。
所以或許她自己就一直想把這件事忘記。
畢竟只要這件事還在她的記憶力，她就會無數次地在午夜夢回責怪自己，為什麼害死了父親。
盡管那並不是她的錯。
真紀便沒有再多說話。
她迷茫地閉上了眼睛——如果沒有了這個目標，為什麼她還要成為英雄呢？僅僅是因為不想讓自己死亡嗎？
直到再次墜入黑暗，她也沒有想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
真紀是被一陣輕聲的交談吵醒的。
似乎是女人的聲音，很和善：「麻煩您了，那我們過兩天再來——」
女人頓了一下，驚喜地叫道：「太宰小姐剛才好像動了一下！」
真紀艱難地睜開眼睛，就看見那個被自己救了一命的女人拉著孩子的手，撲到了她面前。
她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傷口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愈合了，真紀猜想大概是與謝野晶子曾經來過。
她抬頭，一眼就看到了中也。橘發的男人看上去少見的有點頹廢，身上的衣服甚至都沒有整齊地掖好。
他看著她，眼裡不掩笑意：「真紀。」
真紀對著他微弱地點了點頭，隨後才回過頭，疑惑地看著那個女人。
女人正對著她說個不停：「我們隔兩天就會來看你一眼，就想著能盡快和你道個謝，要不是因為太宰小姐，我和俊也現在都不知道怎麼樣了——」
她回頭，拉了一下站在她後面的人：「任三郎，你也來道謝。」
真紀抬頭，那大概是女人的丈夫，看上去是個憨厚老實的男人，正摸著腦袋對她笑。
真紀眨了眨眼睛。
中也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低沉地說道：「除了你之外，游樂園裡的游客受的最重的傷也不過是扭到了腳。」
「多虧了你，真紀。」
真紀緩緩閉上了眼。
她想，或許這樣就好了。
她略微理解了一點，為什麼她的父親把救人當作一件快樂的事。因為這的確很快樂。
她想起了回檔之前的游樂園，那種災難片一樣的場景，以及現在什麼都沒有發生的和平境況。
真紀來到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打心底裡有了個目標。
——她想成為英雄，然後保護她想保護的人，拯救她能拯救的人。
現在這個目標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她已經得到了卡牌管理，只要過幾天去雄英通過特招考試，就萬事俱備了。
真紀忽然頓了一下。她察覺到了之前女人話中的某個字詞——「隔兩天」。
她猛地睜開眼，沙啞地問中也：「我昏迷了多久？」
中也沉默不語。
真紀心裡咯噔一下。她又問了句：「中也先生，我沒問題的，告訴我吧。」
中也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遲疑地說：「武偵社的那位小姐給你治療了之後，你卻還是沒醒過來，醫生說你的身體中不知為何消耗了大量能量，當時我們一度以為你要變成植物人。」
「你已經在這躺了大半個月了。」
真紀微微睜大了眼。
她們去游樂園的那天是七月中旬，而雄英的特招考試，則恰好在八月一日。
果然，中也的下一句話就是：「雄英的考試已經過去了——就在三天前。」
他蹲下身子，揉了揉她的頭：「抱歉，真紀。」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身體狀況不大好，加上卡文，說好的爆更沒爆出來，對不起老爺們QWQ
為了補償大家，明天開始日萬一段時間，更新的時間點我考慮一下，明天更新完寫在文案吧。
第34章
中原中也說的「抱歉」, 大多是對於他們無法將所有人都是真紀救的這件事傳播出去。盡管如果這件事為大眾所知，雄英或許也會放開條件，破格錄取真紀。
但是他不能。
太宰治從最開始就提醒他了, 這件事絕對不能往外說。
不管真紀說的是不是真話，但總之, 預言的能力者向來是為各國爭搶的, 如果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了，真紀接下來肯定會過得很艱難。
特殊從來不是什麼好事。
就像現在這個社會——如果大多數人都是能力者, 或者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 就絕對不會像現在一樣保持一種微妙的平衡。
就像百年前世界上還沒出現個性者的時候, 異能力者遭受的放逐和不公待遇一樣。
中也看著那個被真紀救了的女人在她旁邊一刻不停地說話。
少女沒露出什麼不耐煩的神情，鳶色的眼睛裡甚至有一抹溫和。
他覺得自己急需出去抽根煙。
走出病房的時候，他看見太宰治帶著醫生走了過來。
棕發的高挑男人打量了他一眼, 說：「她怎麼樣？」
中也搖了搖頭，說：「看上去還行，聽到那個消息也沒多激動。」
太宰治便靠在了牆上。他淺淺地皺著眉, 說：「雄英那邊沒什麼辦法了嗎？」
「英雄科普通考試的報名時間也過了，」中也說, 「那也不是什麼能托關系進去的學校。」
太宰治少見地嘆了口氣。
他到現在還是不認為, 真紀擁有「預言」的能力。但是真紀對未來的推測確實跟現實一模一樣。
他腦中飛快地劃過了一個荒誕的念頭，但是最終又被他自己否決了。
他透過病房的門縫看了眼被醫生團團圍住的真紀。
如果那個荒誕的猜想是真的。
——那她的的確確, 是個幾乎無人能及的英雄。
*****
真紀：「……哎。」
系統：【……哎。】
距離她醒過來已經又過去了大半個禮拜。
現在別說是雄英的考試了，連暑假都過去了大半——真紀一想到自己被完全打亂的計劃，就感到陣陣頭疼。
而且，系統消停了沒幾天就又開始了。
系統：【之前因為宿主涼了, 主線任務發布暫停，現在四四重新發布一下。】
真紀：「你說, 我聽著。」
系統說：【發布主線任務四——在半年內進入雄英。】
真紀：「……」
真紀差點從病床上翻下去。
她面無表情：「你這是要我命啊。」
中也察覺到她的動靜，嚇了一跳。這幾天他幾乎是把真紀當個玻璃娃娃看，就怕她磕著碰著，就又像之前一樣一睡不起了。
天知道他聽到醫生說真紀沒什麼問題，就是醒不過來的時候，有多想把拳頭砸到那個醫生的鼻子上去。
他手裡舉著個被削得坑坑窪窪的蘋果，小心翼翼地問真紀：「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真紀搖頭：「我沒事。」
中也松了口氣，問她要不要吃蘋果。真紀便艱難地坐了起來，接過那個蘋果，一小口一小口地啃。
她一邊啃蘋果，一邊飛快思考，現在的狀況應該怎麼辦。她想進入雄英，也不得不進入雄英——到現在她還是不能完全理解父親為什麼會把保護別人看得那麼重。
真紀覺得，或許等她成了英雄，就能理解了。
但是現在根本沒有任何渠道讓她進入英雄科——
真紀頓了一下。
她飛快地問：「四四，你剛才沒說一定要進入英雄科吧？」
系統說是。
真紀的眼睛亮了一下。她在中也疑惑的眼神中飛快地抓起了放在床頭櫃子上的手機，然後打開來搜索雄英校規。
果然，跟她印像中一樣，有一條是「在體育祭上表現突出的非英雄科學生會被再次考慮是否納入英雄科」。
她又搜索了一下雄英的官網。每年英雄科的報名考試都是結束得最早的，而那也不過是前幾天的事。
也就是說，經營科和普通科的報名還在繼續。
真紀松了一大口氣。
她想，終於被她找到轉機了。
……然而當她將這個「轉機」告訴來探望她的三島瞳時，換來的卻是對方不大信任的神色：「真紀，體育祭可不是那麼輕松的活動。」
真紀眨了眨眼：「體育祭不就是跟運動會差不多的嗎？」
雖然已經習慣了真紀的沒常識，但三島瞳還是忍不住嘆氣。她打開手機，切開了去年體育祭的全程錄播。
雄英的體育祭很好概括。
混戰、混戰還有混戰。
真紀看了五分鐘就意識到了，就像三島瞳說的一樣，現在的她去這個恐怖的體育祭，別說「表現突出」了，能不能通過最初的篩選都說不定。
畢竟現在的她實在太弱了，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能力，能用的只有她這個一米五的嬌弱身體和一堆只能當刀片用的廢物卡牌。
真紀嘆了口氣。本來以為她能靠奶媽站在大後方支援，現在看來還是不可能那麼輕松。
她的能力暫時難以有什麼大的進展，畢竟英雄祭到最後是1v1的戰鬥，卡牌強化壓根兒派不上用場。
她必須想辦法自己去戰鬥。
在出院前的一段時間，真紀把前幾年的體育祭仔仔細細地研究了一番。
表現突出的不出她所料，大部分都擁有強大的個性。
但是也不是沒有特例。
她注意到了一個叫做「通行百萬」的，大概比她大兩極的學長。這位通行學長在體育祭上的表現不算特別亮眼，真紀懷疑，大部分是被他的個性拖累的。
通行百萬：個性【穿透】，能讓身體穿透各種物體。
光論體術，這位學長可以吊打一堆小朋友。只是他的個性太難操控，大部分時間都要注意不要穿透自己的褲子。
真紀想，她的能力雖然不能給她帶來太大的幫助，但好歹不會拖後腿。那麼，只要她將體術提升到這位學長的程度——
那當然很困難。
但是這是現在的她能走的唯一一條路。
真紀想，當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個誰教她體術。
……
於是，出院那天。
中也微妙地看著一臉認真的小姑娘：「你說你想學體術？」
真紀用力點頭：「拜托了中也先生！依您在橫濱的人脈，應該能找到有名的體術老師吧？」
中也當然可以。
他認識許多在體術上頗有造詣的人——然而，問題就在於，那些人無一例外，全都是港口黑手黨。
而且他們的「體術」並不是為了防身或者打架，而是確確實實地為了殺人。
讓小姑娘去學那種東西？
絕對不可能。
然而看著真紀有些期待的神色，中也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況且他內心裡也覺得，真紀確實得學點防身的本事。如果不是因為她一點體術都不會，在遇到那個叫伊萬的混蛋的時候，大可以直接一拳揍上去，而不是幾乎極限一換一地去救人。
糾結了一會之後，中也對真紀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教你。」
真紀眨了眨眼：「中也先生也會體術嗎？」
在整個港黑，或者說整個世界都首屈一指的體術大師中原中也先生謙虛地說：「會一點。」
真紀覺得，自己新手入門，中也這種「會一點」大概就夠了。
於是休息了幾天，搞定了昏迷期間遺留的各項事宜，真紀就被中也帶出了門。
別墅裡是沒有專門的訓練設施的，而去外面找地方也不大現實。
所以，雖然有些惴惴不安，中也還是大膽用了港黑的地方——森鷗外已經默許了真紀想要做英雄的事，這點上也沒什麼問題。
港黑總部是好幾棟圍在一起的大樓，而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大樓下方的地下室，在周邊的某些商鋪裡都有秘密通道。
只要不讓真紀看到那些獨屬於港黑的標識，大概就不會露餡。
……大概。
中也提前讓自己的部下去打了招呼——千萬不能暴露他是港黑的人。
中也先生家裡養了個普通蘿莉的事情已經成了港黑人盡皆知的八卦。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中也要把蘿莉帶去訓練場，但是為了能近距離吃瓜，所有人都是一口就答應了，絕對不會讓蘿莉察覺到任何不對勁。
然而真紀早已覺得不對勁了。
她懵逼地跟著中也走進了一家拉面館，看中也嫻熟地跟老板打了招呼，然後帶著她一閃身進了廚房後面的一個密室。
而密室裡，竟然有個看上去非常復古的電梯。
真紀差點以為自己突然穿到了什麼美國大片裡。
真紀：「……哪門子的訓練館大門會開在這裡？」
系統：【有錢人的世界宿主不懂。要冷靜，不要像是鄉下剛進城的瓜娃子——】
電梯看上去老舊，但運作起來意外的穩，雖然一路上都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嘎吱嘎」聲，不過沒過多久就到了最下層。
而電梯門一開——真紀就愣住了。
眼前是個看上去非常專業的訓練場，從普通的健身設施到沙袋，再到射擊訓練場，應有盡有。
她疑惑地回頭看了眼中也。中也解釋道：「這是我……一個朋友開的，專門讓……某些特殊行業的人來訓練。」
真紀環顧一圈，就看到在各項設施上，各種穿著一身黑的大漢都在揮汗如雨。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那些大漢在若有似無地打量著她。
真紀眨了眨眼睛。
「四四，」真紀遲疑地問系統，「中也先生說的這個特殊行業……」
「是保鏢還是賣保險的？」
作者有話要說：
都不是。
第35章
利法放下了報紙。
對真紀的後續采訪是被她自己放出來的——自然是給自己的身份和姓名打了碼, 並且用的視角也依舊是「一個無辜的圍觀群眾」。
報紙上寫著，那個用自己的身體救了兩個人的少女已經恢復了意識，很快就能重新恢復正常生活了。
利法眯著眼睛往喉嚨裡灌了一口烈酒, 才分出一點注意力給坐在他旁邊的人。
利法：「你來了。」
伊萬明明已經被摘除了會讓人感到恐懼的那部分神經組織，但此時, 在利法的眼神之下, 還是不由地感到慌張。
他顫抖著聲音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利法沒有回答。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將報紙折了起來，就像是對待什麼珍寶一樣, 然後把疊好的報紙收進了衛衣口袋。
他歪了歪腦袋, 像是在考慮什麼復雜的問題：「今天的言靈還沒有用......放在哪裡很浪費喔。」
伊萬張了張嘴。還沒等他做出什麼反應, 利法就突然笑眯眯地拍了下手：「決定了！」
他眯著眼睛地看著利法：「神明降下了旨意，於是你陷入了深淵——伊萬，你死啦！」
伊萬緩緩地睜大了眼。他漲開了嘴, 但是從裡面出來的不是連續清晰的話語，而是像是漏了風一般的「赫赫」的聲音，以及大股的鮮血。
銀發的俄羅斯人最終倒在了地上, 眼睛驚恐地瞪大。
利法小本來已經小心地避開了他，但沒想到還是讓自己的鹿皮靴沾上了血。他皺起了眉頭, 挑剔地找到伊萬身上一塊還算干淨的不料, 在上面蹭了蹭自己的鞋尖。
「弄髒了嗎？」
從他身後的陰影裡，走出來了一個人。陀思妥耶夫斯基——死屋之鼠的領袖。
陀思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帕子, 蹲下來，幫利法擦去了最後一點血跡。
利法盯著他白皙的指尖看了一會兒，開口：「你不生氣嗎？」
「他傷害到了那個女孩，」陀思說, 「這是他的錯。」
利法收回了腳。
他抬起頭，甜蜜地對陀思說：「那真是太好了。」
*****
......真紀剛從跑步機上下來, 就一個站不穩，倒在了地上。
系統說：【那些人是賣保險的還是做保鏢的四四不知道，不過現在宿主好像個死狗喔。】
真紀正跪坐在鋪了薄薄一層海綿墊的地上，「呼哧呼哧」地小聲喘氣，連還嘴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頭一次察覺到，自己這個身體居然這麼差。
真紀埋怨系統：【你設定的時候就不能把身體素質上調一點嗎？】
系統：【四四是系統不是上帝——已經上調過了，不然你在這個跑步機上待三分鐘就該開始喘了，怎麼可能能跑十五分鐘。】
中也也沒想像到，小姑娘的身體素質真的能差成這樣。
他皺著眉頭，將之前的訓練計劃全部推翻，然後拿了張紙開始寫新的。
「照你現在的樣子，」中也說，「想要能打倒一個成年人，至少得花上一年。」
真紀喘著粗氣：「那可有點來不及。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中也想了想，說：「除非你能再找到個人監督你做基礎訓練——我可能沒那麼多時間。」
真紀想了一會兒，忽然就想起了歐爾麥特他們。
在那次偶然碰見之後，大概是因為實在找不到更好的場地，所以歐爾麥特他們並沒有離開。
去游樂園之前，真紀還見過他們一面。
雖然才過去了幾個月，但是綠谷出久跟剛開始真紀見到過的那個他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一開始拖個車輪都很困難的他，現在甚至能拖動一台電冰箱。
真紀說：「我大概能找到人。」
中也松了口氣：「那太好了。我一會給你制定一下訓練方案——至少要將身體素質提高到在跑步機上跑半個小時不喘氣才行。」
不然以他的教法，絕對會傷到真紀——畢竟他並不是科班出身，所有體術都是靠著當初和人打架學出來的。
當然很適合對人戰鬥，也不至於招招斃命。
但同時，這種體術很考驗人的身體素質——他每次都要輔助上一點異能力才能撐得下來。
放在真紀身上，就算削弱了一點，也可能會傷到她。
而那是中也絕對不想看見的。
中也拿了瓶水，塞給了小姑娘。真紀乖巧地接過去，打開了蓋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半。
然後中也順其自然地接了回去，給她蓋好蓋子，把水放在一邊。
......旁邊的港黑圍觀群眾都快驚呆了。
一群大漢跟八卦的小姑娘似的，湊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吃瓜。
港黑成員A：「那真的是中也先生？不會是什麼異能力者偽裝的吧？」
港黑成員B：「笨蛋！誰不知道中也先生特別寵那個人的妹妹——之前有個誰跟我說，中也先生還大半夜的問他怎麼帶孩子——」
港黑成員C：「但是那怎麼看也不能算是孩子吧？」
真紀的成長很快。雖然只過去了一年不到，但是她好歹也不算是個小學生樣子了，雖然臉還很智能，但一眼能看出來，這是個中學生。
港黑成員D：「上面的人怎麼想的我們這些嘍啰怎麼知道，好了，再說話要被那姑娘察覺到不對勁了。」
於是一群人瞬間散開，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真紀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
「中也先生，」她問，\"是不是我這樣的出現在這裡會比較奇怪？\"
中也噎了一下，還沒等他想出什麼理由來，一旁的樓梯上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中也眼神一凝。
那個樓梯通往的是港黑的中心大樓，而能去那棟樓的除了保鏢和彙報工作的人，就只有——
果然。
從樓上走下來的是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一個穿著和服的女人，和一個笑容尷尬的金發女人。
金發的樋口一葉小姐覺得今天真是自己的災難日。
聽說了太宰先生的妹妹來了港黑之後，芥川龍之介當場丟下了自己的任務，要來「參觀」一下那個姑娘。
據他所說，之前他曾經對那姑娘做出了點失禮的事情。所以才會把自己打扮得嚴嚴實實，以防被真紀認出來。
樋口一葉試圖勸阻：「但是前輩，你這個打扮實在是......」
實在是非常可疑。
壓得很低的鴨舌帽，墨鏡還有又長又寬松的外套——要是走在大街上，不出三分鐘周圍的人就會報警。
然而芥川自己卻沒有一點自覺，甚至覺得自己做得不錯——而一向靠譜的尾崎紅葉這次也看熱鬧不嫌事大，沒有去理會樋口一葉求助的眼神，只是用扇子捂著嘴說：「確實，這樣肯定就不會被認出來了。」
樋口一葉就算再怎麼覺得這不靠譜，也拗不過一個自己的上司加上一個港黑干部。
只能也翹了班，以防萬一地跟在後面。
樋口一葉只見過太宰治幾次，但是那位前干部給她留下的印像實在太深了。
所以當她看到真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抽了一口涼氣——她和太宰治實在是太像了，不管是那張臉，還是漂亮的鳶色眼睛，跟太宰治都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就是眼神有點不同。
比起太宰治像是深淵一樣讓人要陷進去一般的眼神，真紀的眼神更容易看懂點——然而這並不是說她有多天真。
如果不是樋口一葉知道，眼前的是個十五歲的少女的話，光看那雙眼睛，她幾乎要覺得這個人至少二十五歲。
她頓了頓，猛地看向了芥川龍之介。
她不是不知道芥川有多仰慕太宰治，現在來了個跟太宰那麼像的姑娘，難免芥川不會愛屋及烏——
然而和她想像的不同，芥川並沒有露出什麼「愛慕」的神色。
他復雜地打量了真紀幾秒，有些可惜地說：「她其實不像他。」
如果說太宰治一直是個「黑暗」的人的話。
那麼眼前的這個少女整個就像是個太陽一樣——盡管她並不會傻呵呵地笑，但是就莫名給了芥川這種感覺。
她生來就是應該站在光明那邊的。
芥川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松了一口氣。他嘆息了一聲，說：「也正常。」
他想了想，對樋口說：「你去給她買點甜甜圈之類的把，這年紀的小姑娘應該喜歡那種。」
樋口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尾崎紅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這可不像是你會做出來的事。」
芥川沒有回答。
這確實不像是他會做出來的事——但或許的確是因為愛屋及烏，他對那個姑娘有種微妙的天然好感。
真紀在結束了鍛煉之後，有些驚訝地收到了一大盒五顏六色的甜甜圈。
她懵逼回頭：「中也先生，這位小姐是你認識的人嗎？」
被推出來的樋口一葉連連搖頭：「其實我是這個訓練場的......員工，小姐你正好是我店的第一萬名客人，這是禮物。」
真紀遲疑地將那個盒子接了過來，小聲道謝。
她總覺得自己在哪裡看見過這個金發女人，而且她好像也有這個人的卡。
只是解鎖了卡牌管理之後，卡牌簡介就被取締了，所以除非她當場把所有卡翻一遍，不然也搞不清楚這是誰。
她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於是回家之後，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卡牌管理打開，搜羅了一番。
系統：【為什麼宿主會覺得不對勁？偶爾中獎也是正常的吧？】
真紀嚴肅道：「你太小看非洲人了。」
別說中獎了——她長這麼大，每次抽簽總是抽到不想要的那個，小時候去麥○勞買個兒童套餐，都拿不到想要的玩具。
終於，在翻了幾十頁後，她找到了那張卡。
樋口一葉。
身份是......
港口黑手黨。
作者有話要說：
#論非洲人的警覺性#
第36章
真紀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最近出現在她面前的港口黑手黨是不是有點多？
難不成港黑在橫濱是種很常見的生物嗎？
可是......她盯著那個盒子裡的甜甜圈看了幾秒, 然後將其中一個拿出來，掰了一塊放在外面窗台上。
路過的麻雀在甜甜圈旁停了下來，啄了一口, 然後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看上去也不像是有毒的樣子。
真紀又挑了個蘋果味的甜甜圈，一邊啃一邊想。
甜甜圈被她啃成了個月牙的樣子。
真紀站起來, 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別墅——之前她就該感到奇怪了, 中也明明只是個吃鐵飯碗的公務員，哪裡有錢買得起這種一看就很貴的房子？
真紀覺得自己並不擅長這種事情。如果不是沒有渠道, 她甚至想找個偵探幫她推理一下——
可惜沒有。
真紀只能自己慢慢地思考。中也很有錢、港黑首領說自己是中也的長輩、中也周圍有很多港黑的人......
按理來說, 最明顯的答案應該是「中也是個港黑」。
然而。
真紀將中也的卡牌管理調了出來。
跟她印像中的一樣。上面的簡介依舊是【橫濱公務員, 兢兢業業，工資在同行中算上層。】
其他所有卡牌的簡介都是完全准確的，系統也沒有理由騙她。
真紀想了想, 問系統：「四四，你說中也先生會不會是某個港黑高層的孩子？」
系統：【怎麼說？】
真紀覺得自己的推理很有道理。
真紀：「據說港黑有五大干部，那麼很可能中也先生的父母就是其中之一——或者也可能兩邊都是。這就能解釋為什麼中也先生這麼富有了。或許中也先生的父母是在某次事故——也可能是任務之類的當中身亡, 死前拜托自己的舊友照顧一下孩子。」
這樣所有的疑點就能說清楚了。
一般來說父母做什麼職業，孩子就會不喜歡那個職業, 所以也難怪中也先生會是橫濱公務員。
至於今天給自己送甜甜圈的那位小姐姐, 大概是中也先生父母照顧過的後輩吧。
真紀放心了。
不過她對港黑的感官卻愈加復雜。
一邊是新聞中看到的窮凶極惡之徒，一邊是今天和善地給她甜甜圈的樋口一葉。
真紀叼著甜甜圈嘆了口氣。
*****
不過第二天一早, 真紀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了。
彼時，她正准備早點出門去靜岡海濱公園蹲守歐爾麥特——然而出門前，卻恰好看到了中也在看的新聞。
畫面上是一具打了碼的屍體，旁邊用片假名標注了「伊萬.岡察洛夫」。
......真紀差點把嘴裡叼著的吐司掉到地上。
她訝異道：「他死了？」
中也說：「看來是的。」
他看上去有些疑惑不解。
死屋之鼠那些人的蹤跡一向不為人所知——不然他們早就下手把他干掉了。
所以他到底怎麼死的？
真紀的心情有點復雜, 畢竟她曾經殺死過這個人一次——盡管當時是因為沒有別的辦法。
可是，這個人真的再一次莫名其妙地死了, 盡管不是她下的手，還是不免有些動搖。
於是歐爾麥特來到海濱公園的時候，就看到少女面無表情地坐在一堆垃圾上，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重要的事情。
「真紀少女？」他上去打招呼，「好久沒見到你了，之前發生了什麼嗎？」
「因為一些事情我在醫院躺了半個月——」這句話剛脫口而出，真紀才反應過來是誰在和她說話。
她連忙站起來，說：「早上好。」
歐爾麥特並沒有維持著平時的樣子——這也是因為真紀知道了他的秘密。
最開始他還有點惴惴不安，但是幾個月過去了，外面還是一點沒有聽到這件事的風聲，他才知道了真紀的嘴是真的很緊。
他擔心地打量了她一下，問：「那現在沒事了嗎？」
真紀搖了搖頭，說：「沒事了。」
「只是，」她有些難以啟齒地說道，「歐爾麥特，每天綠谷訓練的時候，我也能參與嗎？」
歐爾麥特疑惑：「為什麼？」
「因為一些原因，我錯過了雄英的輔助系個性特招，」真紀並不想把自己救人的事情大肆宣揚，「但是我還是想進入英雄科，那似乎只有在體育祭上表現突出才有機會。」
歐爾麥特定定地看著真紀。
他才察覺到，這個少女的眼神跟之前不大一樣了。
如果說之前的真紀眼裡只有漠不關心和冷淡，現在的真紀則是多了一分堅定。
他微笑著看著真紀：「是發生了什麼好事了嗎？」
真紀不自在地卷了卷頭發，猶豫地說：「嗯......或許吧。」
歐爾麥特大笑了幾聲。他膨脹了起來，大塊的肌肉重新在他身上顯現。
他笑得露出了整齊的白牙：「那來吧！真紀少女！」
歐爾麥特的話說得很熱血——以至於真紀一瞬間都有了自己要成為熱血漫畫主角瞬間吊打世界的錯覺。
然而沒過多久，她就發現了，那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漫畫主角的修煉過程大多只有一句平平淡淡的「n年後」，而換到了她身上，就變成了每天吭哧吭哧跑五公裡，然後拖輪胎。
從拖輪胎晉級，能拖家電的綠谷出久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看她：「真紀，你沒事嗎？」
真紀沒法違心地說自己沒事。
實在是她看上去就很慘，慘到系統都看不過去了，百年一見地沒有嘲諷她或者和她抬杠，而是放了首歌，然後喊麥給她打氣：【一二，一二，還有三十米辣！革命勝利就在眼前！衝鴨宿主！】
真紀努力拖了十幾米，最終癱在了一堆電視機下面。
雖然歐爾麥特的訓練十分硬核，但是事實證明，那確實有用——
當真紀終於能拖動一打輪胎之後。
某一天，她用一只手就接住了一個從天而降的足球。
彼時她正在和三島瞳新田雛她們在一個叫帝丹的高中參觀——三島瞳猶豫許久之後，決定和真紀一樣報考雄英。而新田雛的成績顯然夠不上那所偏差值79+的精英高中。
所以她那位作為黑幫少主的父親在周圍的高中搜羅了一圈，最終選中了帝丹——那所學校只要出一大筆錢，分數稍微有點夠不上也沒關系，聽說去年就有那個財閥的大小姐為了和自己的朋友呆一塊，走後門進去了。
在入學之前，放不下心的三島瞳准備來看一圈環境，畢竟新田這家伙看上去就是呆呆的樣子，如果校風不好，真怕她出什麼事。好在看了一圈，確實是個還不錯的學校，老媽子性格的三島瞳也放下了心。
結果，在走到一個足球場旁邊的時候，一個足球就突然飛了過來，差點砸到真紀的頭上——真紀下意識地就一伸手，將那個球撈了過來。
三島瞳驚訝地看她：「真紀？你什麼時候這麼——」
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合適的形容詞。
真紀懵逼地抱著那個球，在原地站了一會。
從旁邊跑過來了一個黑長發的少女——那少女頭上不知怎麼的還有個角一樣的東西——然後一邊鞠躬一邊向她們道歉：「對不起！那家伙總是這樣胡來——」
少女一把揪住了旁邊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的耳朵：「新一！快來道歉！」
「抱歉抱歉！」工藤新一接過了球，回頭對他的青梅竹馬抱怨道，「再怎麼也用不著這樣——好了他們在叫我了，我先走了！」
「喂——」毛利蘭無奈地嘆了口氣，「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你們不用放在心上。」
新一。
真紀覺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到過，她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他就是那個有名的高中生偵探？」
毛利蘭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沒想到他那麼有名。」
真紀也是因為之前和報社打交道的時候聽到過這個人名。
她想了想，這正好：「四四，之前你還說我對中也先生身份的推理不大合理——我請這位偵探幫我考慮一下，你總沒話說了吧？」
系統：【四四什麼都不知道，宿主您隨意。】
可惜毛利蘭說，工藤一時半會肯定閑不下來，於是真紀只好找她留了手機號碼，約好下次有時間去拜訪。
之後一段時間真紀都忙於准備考試——雄英入學考試的筆試部分都在同一天，真紀糾結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經營科。
經營科和英雄科一樣，文化課只有上半天，而整個下半天都是專業課——也就是針對包裝英雄的課程。
那可是真紀的老本行之一。她尋思著顯然這邊更方便她摸魚賺錢。
畢竟之前在游樂園為了救人，她花了一半的積蓄，最近忙於准備，甚至沒法勻出時間來去找新的兼職。
終於到了考試當天。
歐爾麥特和綠谷出久似乎有什麼悄悄話要說——真紀很知趣地避開，直到他們說完了，才和綠谷出久一起坐上了去雄英的電車。
「希望不要在校門口遇到小勝，」綠谷出久祈禱道，「要是被他知道我來這裡了，肯定會在校門口吵起來——」
然而，顯然，綠谷出久就是烏鴉嘴本嘴。
真紀和他剛剛走進校門口，還沒來得及揮手告別。
金發的榴蓮頭就從後面走了過來，打眼就看到了他們——更准確地說是看到了真紀。
他皺著眉，打量了真紀一眼：「怎麼，你也是來參加英雄科考試的嗎？」
\"不是我說，\"他雙手抱胸，「你這種沒有強大個性的弱者還是不要去考試的好，搞不定小命都要折在裡面，還要拜托老師去救。」
真紀：「他是來找茬的嗎？」
系統：【顯然是。】
真紀嘆了口氣，考試馬上開始了，她並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於是不發一言地准備從他身邊繞開——
然後，突然的。
她的手臂被爆豪勝己抓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真紀：？
chu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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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ya不掉馬都怪系統，看它寫的什麼備注（搖搖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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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的牆頭特別多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向北 17瓶；N控的荼郁 5瓶；藍洛克代維諾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7章
真紀面無表情地回頭, 冷淡地說：「你還有什麼事嗎？」
爆豪勝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只是他下意識地不想讓眼前這個少女去那種危險的地方。
她太弱了，他想。
個子很矮。頭頂只到他下巴的地方，跳起來才能勉強打到他的腦袋。
手臂纖細, 上面看不出什麼肌肉，纖長的手指好像一折就能斷掉。
弱者是不應該試圖進入英雄科的。
但是在觸碰到真紀的時候, 他才察覺到了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比起幾個月前剛剛見到的她，少女似乎結實了很多。
他愣怔地松開了手, 就看到真紀不耐煩地將手抽走, 然後撩了一下頭發。
她冷淡地說：「我是來參加經營科的考試的。」
然後不給他一點反應的時間, 就一轉身走了。
爆豪勝己愣愣地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幾秒，然後不自然地將垂在書包旁邊的耳機重新帶了回去。
他也不是不緊張，所以來之前一直在循環播放「鬼娃娃愛麗絲」最近的視頻, 直到到了雄英附近才停下。
不過再次聽到這個聲音時，他感到自己又冷靜了下來。
他皺著眉抬起頭，真紀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
*****
真紀並沒有將之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經營科的入學考試和英雄科一樣, 在正式開始之前都是不會將內容告知學生的。
來參加考試的人不算特別多——跟旁邊的普通科考場大相徑庭。
真紀在考場裡環視了一番。人數是雙數，而其中很多考生她都覺得有點面熟。
系統比她更加大驚小怪：【那邊那個, 不是之前上過新聞的議員的兒子嗎！還有坐在宿主左邊的, 好像是哪個大財閥的次女——】
真紀：「所以說，這裡大部分都是有錢人家的子女。」
倒也不奇怪。經營科的課程中經濟課程和營銷課程幾乎是一半一半, 這些未來要繼承家裡產業的公子小姐們，想要提前學些本事實屬正常。
真紀甚至在其中看到了一個熟人——藤原沙希，和她國中同班的，家裡做房地產生意的大小姐。
藤原也注意到了她, 先是驚訝地微微張開了嘴，似乎沒想到真紀會出現在這個考場上。
然而在察覺到真紀也在看她的時候, 她就高高地挑起眉頭「哼」了一聲，然後扭過頭，去和站在她旁邊的一個姑娘說話了。
真紀盯著站在藤原旁邊的姑娘看了幾眼，是她沒看見過的臉，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優○庫裡的普通毛衣和裙子，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似乎一直在附和藤原的話。
真紀：「......哇哦。階級社會。」
系統：【宿主可不能被資本主義的繁華表像蒙住了雙眼！我們還有革命任務尚未完成——】
真紀「呸」了它一句，嫌棄道：「別說話了，考官進來了。」
整個上午都是普通的文化課考試。只有國文、理科和英語三門，不過到底是偏差值79+的精英高中，題量之大讓人難以想像，真紀自己都是很勉強地才在打鈴之前做完了所有題目，就別提其他真的只是這個年齡的普通國中生了，最後一科考完的時候，大多數臉上都露出了「要完蛋了」的神色。
真紀還覺得有點親切，回想起了她當初高考的時候。
然而美好的回憶沒持續多久，在校方准備的午餐分發下來之前，藤原沙希就怒氣衝衝地衝到了她面前，抱著胸，居高臨下地說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真紀並不想和這種驕縱的小姑娘一般見識。她從包裡掏出了個面包，一邊啃一邊說：「就像你看到的一樣，來考試。」
「我不是說這個——」
藤原沙希「啪」地一下用力拍了一下她的桌子：「你之前不是還吵著要去英雄科嗎？怎麼，難不成你被英雄科的考試嚇得落荒而逃，但是還抱著點僥幸心理，還妄想進了經營科之後再轉去英雄科不成？」
真紀皺起了眉頭。
藤原的聲音很大，引得周圍的人都對她指指點點。
「她以為她是誰啊？雄英建校那麼久，別的學科轉去英雄科的一個手都能數的過來。」
「嗤，不是我說，她連經營科的考試都不一定能通過吧？你在哪個宴會上見到過這個人嗎？」
\"當然沒有了，你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了，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吧。\"
真紀這才知道，為什麼聽到她想要來經營科的時候，三島瞳猶豫了很久才和她做出了一樣的決定。
如果說在英雄科是個性和能力決定一切的話，那麼在經營科，家世、社交能力以及商業才能，才是決定一個人地位的全部。
真紀閑閑地想：「這不就是傳說中的貴族班級嘛？」
不過她也並不想去改變什麼，總歸她的最終目標是進入英雄科，經營科的生活不過是個緩衝罷了。
與其現在因為這點小事生氣，還不如保存體力，准備下午的技能考試。
藤原沙希在真紀面前站了許久，本以為少女會對她還嘴，但沒想到真紀理都懶得理她，優哉游哉地吃完了面包，然後又吃掉了學校發下來的飯團和果汁，之後甚至一邊喝茶一邊悠閑地刷推特。
終於意識到自己被無視的大小姐：「......」
她狠狠地剁了一下腳，然後瞪了一眼真紀：「就算你成績好，下午的技能考試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你等著吧！」
真紀面上不顯，但是心裡還是不免有點慌。
她問系統：「四四，這考試不會考什麼社交禮儀和如何管理公司之類的知識吧？」
後者她還能勉勉強強答上點，前者就太高端了，真遇上死路一條。
系統：【這時候就應該祈禱了，宿主。】
真紀：「......」
一直惴惴不安地等到了下午的考試。
技能考試的會場和筆試不在一個地方——真紀在隊伍裡遠遠地看到了綠谷出久——英雄科的考場似乎是旁邊的一個訓練場——他緊張得滿頭大汗，甚至沒注意到真紀的存在。
帶隊老師將經營科的考生們帶到了不遠處的一棟教學樓。
教學樓很高大，真紀目測，裡面大概有至少上百個教室——據她所知整個雄英怕是都沒有這麼多學生，也不知道平時是用來干嘛的。
考生們被分開——然後打亂順序，兩兩進入教室。
真紀和同她擦肩而過的三島瞳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拿著自己的准考證進入了自己被分配到的那個教室。
教室裡坐著一位看上去非常嚴肅的中年女士。
中年女士打量了她一眼，一言不發。
真紀在原地尷尬地頓了一下，然後一個激靈——按照各種漫畫的套路，這時候考試應該已經開始了！
所以，首先第一步——
真紀飛快地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垃圾桶和掃帚，然後將地上的一團垃圾放回垃圾桶，用一次性濕紙巾擦干淨手，然後掛上了她特長的假笑：「老師，下午好。」
嚴肅女士對她僵硬地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她面前的兩張凳子前的其中一張。
真紀便在凳子上坐下，然後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校服裙擺。
真紀：「......」
嚴肅女士：「......」
兩人對視一分鐘後，真紀終於忍耐不住這種尷尬到仿佛要凝固一樣的空氣。
她保持著完美的微笑，試圖尬聊：「老師，今天天氣真不錯——」
外面適時打了個雷。
真紀：「......」
小事，不慌。
真紀穩住了微笑，繼續說道：「不過世事無常，看來就要下雨了，老師今天帶傘出門了嗎？」
一聲雷之後，突然艷陽高照。
真紀：「............」
系統：【我知道宿主想說什麼，宿主肯定想土撥鼠尖叫——】
真紀確實很想尖叫。
所以門被再次打開的時候，她幾乎是抱著看菩薩的心態扭過了頭。
真紀想，不管來的是誰，結束之後自己一定要請她吃點好的——
然後。
藤原沙希就走了進來。
在看到真紀的時候，她非常明顯地後退了一步，似乎想從這個房間趕緊逃走。然而顧及到嚴肅女士，只能強顏歡笑地走近來，坐在真紀旁邊的空位上：「太宰同學，真巧啊，呵呵。」
真紀：「呵呵。」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扭頭：「老師，拜托趕緊開始吧。」
嚴肅女士僵硬地點了點頭，然後掏出兩張試卷，遞給了她們。
真紀疑惑地接過紙，就聽到嚴肅女士緩慢地開口：「這次考試采取的是對抗模式。」
「當然，並不是那種兩選一的淘汰制——只是，你們每個人的評級，都是要參考對方的回答得出的。」
「你們的題目立場相對——就像是辯論賽上的正反方。」
「如果對方的回答很優秀，你的評級就會相對較低。」
「相對的，如果對方的答案根本不知所雲，那麼就算你的回答非常中庸，或許也能得到不錯的評分。」
嚴肅女士頓了頓，繼續道：「題目在試卷上，答案請寫在後面，限時三十分鐘——禁止偷看對方的答案，但是可以交流。」
真紀愣了一下。
不愧是雄英——這還真是有趣的考試。
就像是商業戰爭前期，兩方都會放出假消息來誤導自己的對手。
而在答案揭曉——也就是最終成果出來之前，根本不知道對方到底采取了什麼樣的措施，只能通過對方放出的一點風聲猜測。
真紀拿起了筆，然後將試卷紙翻了過來。
試卷上白底黑字，非常清晰。
【男性職業英雄A和女性職業英雄B爆出緋聞，但因為B人氣太低，A的事務所和女性職業英雄C聯手宣傳此為謠言，並開始宣傳AC緋聞。】
【作為B經紀人的你，面對B的戀情人氣雙重受挫，該怎麼做？】
真紀：「......」
真紀：「？？？」
這個題目，是不是有點眼熟？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經營科：全都是私設。
第38章
真紀：「......雖然我實際上什麼都沒做, 但是感覺好像作弊喔。」
系統：【宿主靠真本事搞出來的事例，算什麼作弊。】
真紀從一時的興奮中冷靜了下來。
她想，這事情肯定沒那麼簡單。
作為純種非洲人——哪有這麼容易偷渡歐洲的！
冷靜一想, 這個題目並不一定完全對她有利。
雖然當初她幫助山嶺女俠提高人氣的事情也不算非常有名，但是不能完全保證藤原沙希沒有看見過那個事例。
如果她按照當時所做的原計劃再來一次的話, 首先肯定無法給考官驚喜的感覺, 其次也難免正中對方下懷，藤原沙希想要相處應對方法並不難。
況且此時的視角是B的經紀人——也無法做像是「八卦の莉斯塔」能干出的事。
真紀的大腦飛快運轉。
現在她有兩個策略。
一是, 讓藤原認為, 她要按照原事例的方法去做。
二是, 要想出比原來她自己做的更好的方法。
......真紀猛然意識到了，她沒有偷渡歐洲。
因為別人做的只是做一道題而已。
而她要做的卻是超越她自己。
甚至是超越當時那個滿腦子都是「日狗我居然被人坑了」「我不懟回去我就把名字倒過來寫」，跟打了雞血一樣的自己。
真紀：「......真要命喔。」
半個小時過去得很快。
嚴肅女士一直注意著那兩個人。打眼看上去, 更加輕松的顯然是藤原沙希。這位金發的大小姐看上去下筆如有神，一邊寫一邊還有閑心去嘲諷幾句真紀。
而真紀話很少。
只有在藤原開口的時候，她才會適時還一句嘴——每一句話似乎都是脫口而出的, 而她每說出一個字，藤原沙希臉上的自信就會增加一點。
真紀每寫一句話, 似乎都要思考一下。
因為坐的位置離考生比較遠, 所以嚴肅女士並不能看清楚她到底寫了什麼。
但是她唯一能肯定的是，確實, 這場考試是有偏向的——對那位叫「太宰真紀」的小姑娘更加不利。
這是個曾經發生在現實中的事例，當初還被他們經營科的老師專門拿出來討論過。
他們一致認為，沒有人能做得比「八卦の莉斯塔」還要好。
雖然那個推主平時就憑著「有節操」聞名，但是那一次就跟聖母心上頭了一樣, 倒貼了不少錢去捧山嶺女俠，如果不是教職員工中有認識山嶺女俠的, 表示當事人自己對此也很懵逼——甚至在事後去買了一沓彩票證實自己是不是錦鯉運——他們都要以為那個推主和山嶺女俠有什麼特殊關系了。
所以，有先入為主的觀念在這。
不管太宰真紀交出來的答卷有多麼漂亮，恐怕都沒法給人留下很深的印像。
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了。嚴肅女士起來收卷，藤原沙希瞥了真紀一眼，露出了志得意滿的微笑。
她說：「你輸定了。」
嚴肅女士小聲咳嗽了一下：「好了，都回去吧，考試成績過段時間會寄到你們家中。」
她目送著兩個少女出門，然後拿著試卷走到了旁邊教室，准備批卷。
雄英不管做什麼都很快——一般來說，考試成績下午就能出得來。
技能考試的批卷過程是不閉卷的——因為內容比較主觀，一般是由幾位教師一起批卷。
那種一看就不行的直接打上最低的「D」丟到一邊，而需要好好商討的，只有「B」以上的成績。
一位年輕男教師拿起了藤原沙希的試卷：「這份應該能評個B+到A——是山嶺女俠原型的那套題目，角度是C的經紀人，從開始打壓B的人氣，到之後利用完A之後順利脫身，做法都非常完善。」
「但是，」另一位教師說，「這樣做是不是太狠了點？這是職業英雄又不是娛樂圈的女星，至於為了點人氣要死要活的麼？」
「是啊是啊，」旁邊的人符合道，「況且這用的錢也不少吧，就算C的人設是小有人氣的英雄，也不一定負擔的起。」
幾人商討一番，最終決定在看完這位「藤原沙希」對應的考生的試卷後再議。
「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出個A+，」一位年輕女教師興奮地說，「我記得上次A+還是我沒畢業的時候了，後來那位學弟去了哪來著？」
「NO.2英雄的事務所，」一位老教師說，「所以安德瓦平時那個樣子，現在風評還不錯，就多虧了那位——我也是好多年沒遇到這麼厲害的學生了......」
他忽然頓住了。
「山田老師？」嚴肅女士回頭，「怎麼了嗎？」
山田老師卻沒有回答她的話。
他興奮地站了起來，一邊看那份卷子一邊贊嘆：「妙啊！這學生腦子裡都是什麼，怎麼想出這麼別出心裁的方法的？」
剩下的教師都停下了批卷。
山田是經營科中最有經驗、也是最被尊敬的老教師之一。
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露出過這種興奮的樣子了。
於是都好奇地圍了過去，試圖看到那份卷子：「怎麼了？」
那赫然就是真紀的卷子。
卷面非常整齊，一點修改的痕跡都沒有，顯然，試卷的主人在下筆之前經過了深思熟慮。
「首先，讓B同時找到寫真模特和酒吧駐唱的工作——不需要太高端的，工資在平均線上即可。」
「借此籌備到一定資金之後，將寫真的照片當做路透散播出去——這樣就可以幾乎無成本地得到增加人氣的高質量照片。」
「隨即，在這兩件事被大眾發現之前，自行散布B出現在酒吧的消息（附帶照片）。」
「同時用之前籌備的資金中的一半找水軍，大肆宣揚——等大眾對此事有一定印像以及惡感之後，再放出B其實是為了捐款，所以才會努力賺錢。」
「最後放出B將剩下一半錢捐出去的證據。」
確實。
其實並不是什麼特別復雜的方法——只是一般來說想要提高人氣，都會選擇直接將人氣在原定基礎上拉高。
很少有人會像真紀這樣，用先抑後揚的方法。
「其實娛樂圈那邊這是常見手段，」山田老師擦著眼鏡說道，「但是能打破常規，用常人難以想像的方法解決事情——這學生了不得。」
山田老師看了下卷子上的名字：「太宰真紀......這是哪個考場上的學生？」
「是我，」嚴肅女士簡短地說，「對應的學生叫藤原沙希。」
幾位教師「啊」了一聲——他們對藤原還留有印像。
山田問：「那是個什麼樣的孩子？」
嚴肅女士想了想：「感覺人挺好的，把我不小心弄髒的地方都收拾干淨了，就是有點話癆。」
「居然有人敢在吉野老師面前說話？」最開始的年輕女教師驚訝道，「在知道吉野老師只是不擅長和人打交道之前，我都不敢和您多說話的。」
山田咳嗽了一聲：「她上午筆試的成績怎麼樣？」
嚴肅女士打開電腦查看了一下：「滿分500，分數473，是第二名，第一名那個學生技能考試成績已經出來了，是A。」
經營科和英雄科不同，算的是總分。
因為考慮到比重，此時這個狀態，除非真紀的技能考試成績是A+，不然不可能奪下第一名的寶座。
雖然這才是她第一次見到真紀，但是因為對小姑娘有點天然的好感，所以嚴肅女士惴惴不安地看著能拍板的山田。
山田微笑了一下。
他站了起來，看向了窗外——結束考試的學生們正魚貫而出。
他說：「看來我們的第一名已經決定了。」
就是，不知道那孩子——到底能走多遠。
*****
真紀向來是「考完了就把書都丟了」的那種人。
所以三島瞳找她對答案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不知道」「不記得」「我有做過這道題嗎」。
三島瞳嘆氣：「我成績又不像真紀這麼好，心裡總感覺沒底。」
「而且我的技能考試，」她吐槽道，「你能想像嗎？讓人洗白因為妻子誣陷他櫥櫃所以風評下跌的職業英雄——這真的是給國中生做的題目嗎？出題人腦子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真紀安慰了她幾句，往周圍一看——就猛地一愣：「這是哪兒？」
系統：【剛才四四就像提醒宿主了——你們走的是大門的反方向。】
剛才她們一通亂走，不知道走到學校的那個角落裡來了。
好在雄英到處都有標識，雖然是周末，也有些前輩來學校訓練。
真紀順路問了一圈，才找到了正確的路。
「不過雄英還真的大啊——」三島瞳感慨道，「據說占地面積至少有兩千畝，建造的時候甚至用上了人造島嶼，光是綠化和暫時不用的面積就比普通的學校大了。」
真紀愣了一下。她回頭看了一眼，確實，雄英到處都是大片的草坪，遠處還有一片圍起來的廢棄區域。
她頓了下來，在三島瞳有些訝異的眼神中，伸出一只手，在地上抓起了一點泥土。
「真紀？」
真紀捻了捻那些泥土，很尋常，甚至比一般的泥土還要肥沃。
她站了起來，盯著三島瞳，嚴肅地說道：「阿瞳。」
「你看這麼大一塊地方，就種個草皮是不是太浪費了？要我說不如種點果蔬養點雞鴨牛羊什麼的，還能減少一下學校開支。」
三島瞳：「？？？」
個性是「加快植物生長」的三島瞳，看著自己閨蜜詭異地閃亮起來的眼睛。
有......有點害怕。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可是有種田文tag的（嚴肅）
看小英雄動畫的時候我就覺得了——辣麼大一塊地！太浪費了！
第39章
雖然雄英的批卷速度很快, 但是成績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發下去的。
特別是報考人數眾多的普通科——通常要到三月末，國中的最後一個學期快要結束的時候，才能得到消息。
真紀班裡不乏報了普通科的。
畢竟並不是人人都有個性, 而雄英偏差值那麼高，升學率是一等一的, 每年考上東大和京都大學的人都有不少。
所以越靠近那個日子, 大家也就越焦躁不安。
真紀倒是沒什麼感覺。
到底是當年走過獨木橋的人，況且她對自己的成績也有點信心。
比起去擔心飄渺不定的錄取通知書, 還不如多鍛煉體術。
畢竟雄英體育祭就在入學後的第一學期, 其實並沒有多少時間留給她了。
系統：【然而這並不是宿主偷懶的理由。】
真紀癱在地上：「......」
她本來以為自己的身體素質已經提高了不少, 然而中也真的教起來的時候，她卻感覺整個人身上的骨頭像是要散架了一樣，痛得要命。
中也一點都沒有手軟, 完全是把她當個成年人往地上摔的——當然在地上鋪了柔軟的海綿墊子，不至於摔出什麼問題來。
然而話是這麼說，該疼還是會疼。
真紀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
中也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說：「沒事嗎？」
真紀搖了搖頭：「沒事。」
「那就繼續。」中也冷酷地說，「訓練時間還有十五分鐘——你還沒到極限呢。」
一提起「訓練」這兩個字, 中也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別說放水了，能控制自己不下死手已經是他冷靜下來的最大成果。
畢竟從小到大, 他打架不是為了保命就是為了要別人的命。
自然不會有什麼溫和的手段。
不過對於真紀來說這正好——像是電視節目上教的那種擺擺樣子的三腳貓功夫，到了雄英體育祭那種地方，才要讓人笑掉大牙呢。
她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抹了一把順著下顎流下去的汗, 死死地盯著中也。
找不出任何破綻。
就算真紀剛剛入門，也能看出, 中也的體術絕對不僅僅是「會一點」這麼簡單。
她在中也身上飛快地掃了一圈，然而還是沒有找到任何突破口。
真紀深呼吸了一口，眼神一凝——
下一秒，她就又被突襲的中也摜到了地上。
旁邊的鬧鐘忽然響起，昭示著訓練時間已經結束了。
中也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樣，連忙將真紀從地上拉起來，然後幫她拍掉了身上的塵土。
周圍的港口Mafia們都看不過去了。
從一開始的感慨「那小姑娘還真不是隨便玩玩的」，變成了「中也大人這也太不會憐香惜玉了」。
因為不停地摔在地上，盡管地上並不是很硬，但是真的白皙的皮膚上還是磕出了幾塊青紫。
中也張了張嘴，最後低下頭，沙啞地說：「抱歉。」
真紀搖了搖頭，她從旁邊的包裡掏出了瓶藥水，熟練地給自己抹上，然後因為藥水碰到了略微裂開的一處傷口，輕輕地「嘶」了一聲。
中也皺了皺眉，從她手裡搶過藥水：「我來。」
真紀沒有逞強。
因為勞累，她兩只手都在微微顫抖，打開藥水瓶子的時候都差點把裡面的東西給潑出來。
中也好不容易才穩住了手，然後塗到了少女手臂被摔傷的地方。
真紀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還是一如既往淡淡的樣子。
但是仔細看，不難看出她用力地咬著牙。
中也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所以就是這樣。」
真紀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多虧了中也先生——我早上起來之後覺得自己的身體都不像是自己的一樣了。」
坐在她旁邊的綠谷出久深有體會地點了點頭：「剛開始鍛煉的時候我也這樣。」
歐爾邁特覺得，自己每次見到真紀，這姑娘就會變個樣子。
最開始除了看上去困得要死還算正常一蘿莉，最近卻老是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的，要不是知道她最近在學體術，他都要以為是真紀被校園霸凌了。
真紀打了個哈欠，問綠谷：「聽說英雄科的通知書下來了，怎麼樣？」
綠谷出久扭扭捏捏的，但最終還是沒有掩飾住自己的喜悅：「我考上了！」
「啊，」真紀說，「恭喜。」
綠谷出久也習慣了真紀的少言寡語，他一刻不停地說道：「我也沒想到我的救助分居然那麼高！如果不是因為那樣的話我肯定就進不了英雄科了！」
「太好了，以後還能跟真紀一個學校，」他頓了頓，「真紀的話，經營科的考試肯定沒問題的吧？聽說今天經營科的通知書也送過來了。」
真紀站起來，從校服口袋裡掏出了一個信封：「其實我還沒看。」
綠谷出久有些驚訝：「你還真能沉得出氣。」
真紀點了點頭，冷靜地將信封撕開，然後把信紙抽了出來。
她當然不像是表面那麼冷靜。
甚至在心裡瘋狂呼叫系統：「四四！你看到了嗎！念給我聽一下！」
系統：【四四也不敢看鴨！宿主請自己上！】
真紀長長呼出了一口氣，才睜開了眼睛，然後飛快地掃過上面的文字。
她愣了一下：「通過了。」
綠谷出久松了一大口氣：「那就好。」
他頓了頓：「通知書上有什麼問題嗎？」
真紀搖了搖頭，將紙折了起來：「沒事。」
......當然有事。
等綠谷出久離開之後，真紀又把通知書拿了出來。
通知書上除了恭喜她成功進入經營科的那些官話以外，還有一句副注：因為某些特殊原因，請太宰小姐於通知書送達之後盡快來雄英校長辦公室一趟。
下面的簽名是雄英校長，根津。
真紀：「難不成我就是題目本身的事情被發現了？」
系統：【還好宿主沒用原方案，不然豈不是算作弊。】
真紀：「......最開始說我是憑本事成為題目，不算作弊的也是你。」
系統閉嘴了。
真紀嘆了一口氣，拿出手機看了眼電車的時刻表。
雖然今天是周六，但似乎雄英的教師是不休假的。
所以現在過去也沒什麼問題。
真紀一路上都有些惴惴不安的，雖然她覺得自己很有理，但是到底也不想把「八卦の莉斯塔」這個馬甲掉了。
讓別人知道這麼一個幾十萬粉大推主其實是一個國中生在操控——而且還是專注八卦和營銷的推主。
那簡直可以算得上是社會性死亡。
根津老師的辦公室位於雄英教職人員辦公樓的最高層。
真紀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敲開了門。
在看到門裡的情形時，她略微愣了愣。
看上去非常松軟的沙發上，坐著根津老師——一只小白鼠，一個年長的教師模樣的男人，和一個二三十歲的、胡子拉碴的男人。
真紀的目光在最後一個人臉上停留了幾秒。
她想起這是誰了。
他還只是個純粹的職業英雄的時候，真紀曾經受他的事務所所托，給他搞了個大新聞。
「消除英雄」，相澤消太。
看他的樣子，大概是在這裡當老師。
真紀在心裡祈禱——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千萬不要成為這個人的學生——她簡直無法想像如果相澤消太知道了那個大新聞是她搞的，她會怎麼樣。
盡管那確實是事務所給的委托，但顯然相澤並不是事事會和事務所溝通的性格。
推開門的瞬間，房間裡的三個人都向她看了過來。
根津抱著一杯紅茶，可愛地對真紀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是個行動力很強的孩子。」
真紀關上門，淡淡地打招呼：「早上好。」
根津招呼她過去坐，然後往她手裡塞了一堆小餅干和一杯紅茶。
真紀喝了一口紅茶。
......差點被齁得吐出來。
她面無表情地放下了紅茶，對根津盡量禮貌地說道：「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根津笑嘻嘻地——雖然這在它的皮毛上實在不怎麼明顯——對真紀說：「我們發現了一件事情，太宰同學你最初報名過英雄科的輔助系個性特招。」
真紀小小地松了一口氣，看來並不是她最擔心的事情：「是的，有什麼問題嗎？」
根津盯著她：「那為什麼你最終沒來？」
真紀頓了一下。
其實只要把當初的真相說出來，說不定校長就會重新考慮一下，讓她破格進入英雄科。
畢竟她是為了救人才錯過考試的。
但是她不能。
太宰治無數次叮囑她，當初的事情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他花了不少功夫去封口，不然如果那次事件的任何細節傳出去了，肯定會有人察覺到不對勁——為什麼會有人像是未蔔先知一樣，提前做好了所有對策？
真紀無法解釋自己是怎麼知道未來發生的事情。
所以她只能保持沉默。
她拿起那杯紅茶，又喝了一口：「有點特殊原因，抱歉不方便說。」
根津表示理解般地點了點頭：「我們主要也不是為了來問你這件事的。」
真紀疑惑抬頭：「那為什麼？」
根津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掏出了一張照片。
上面是歐爾麥特——那個沒有出現在大眾面前過的、像是骷髏一樣的歐爾麥特。和真紀印像中不同，這個歐爾麥特掀起了自己T恤的一部分——然後，在露出來的肌肉上，胃的位置，有一個巨大的、凹陷下去的傷口。
真紀死死地盯著那個傷口，她感到了一陣窒息。
根津盯著真紀的眼睛：「你見過他吧？」
作者有話要說：
試圖固定更新時間。
最終失敗。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的牆頭特別多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我只是個路人甲 19瓶；KK 10瓶；貓七姑娘胡同小巷 5瓶；灼灼其華 4瓶；歌長夜、藍洛克代維諾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0章
他問的不是「你有沒有見過這樣的歐爾麥特」。
真紀想。
美妙的語言陷阱。
所以, 如果要證實自己的無辜，這時候她應該「想一想」，然後迷茫地回答「這是誰」。
在這種被所有人懷疑著, 注視著的時候，她總是能發揮出常人不能及的冷靜。
就像她還是紀真的時候, 那群將她當皮球踢的親戚, 上門試圖坑她握在手裡的最後一點用來上學的存款和撫恤金。
真紀快速地眨了眨眼。
但是她不能肯定這些人是否知道事實。
職業英雄之間肯定是有交流的，她不認為歐爾麥特偶爾會變成骷髏的事情只有他、綠谷出久以及自己知道。
所以, 或許這時候她說不知道, 只會給眼前這三位老師留下一個不誠實的印像。
真紀沉默了一會兒。
就當根津他們認為真紀不會開口的時候, 她才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他。」
就這麼短短的一句話。
根津和相澤消太對視了一眼。
事實上，歐爾麥特已經告訴過他們，他的真實身份被真紀知道了。
當時相澤消太還為此生了他好大一通氣——畢竟要是這件事情被外界所知, 科室會引起整個社會動蕩的。
好在這姑娘似乎也知道什麼能往外說，什麼不能，到現在也沒出事。
就像現在。
她沒有直接說「這是歐爾麥特」。
說明她還是有應有的警惕的。
於是根津笑眯眯地說：「你不用太緊張, 歐爾麥特他已經跟我們提過你的事了。」
真紀抬起頭，不知道為什麼小白鼠的眼裡有滿滿的對她的欣賞。
她總覺得對方好像誤會了什麼——說實話, 她只是不想把自己牽扯進麻煩的事裡面去而已。
她想了想, 問：「所以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根津又和相澤消太對視了一眼。
於是消除英雄緩緩開口：「就像你看到的一樣，在幾年前, 歐爾麥特曾經受過重傷。」
真紀將那張照片拿了起來，仔仔細細地看了一下。
金發的NO.1英雄身上，正好在胃的位置，有一個稱得上是巨大的、深紅的圓形凹陷。
周邊的皮膚就像是被用力拉扯著一樣, 蔓延出一道一道的裂痕來。
真紀不懂人體架構，也不懂醫術。
但是只要是長了眼睛的人, 都能看得出來，這絕對不是什麼能輕描淡寫一筆略過的小傷。
她顫抖著嘴唇開口：「他的胃還在嗎？」
相澤消太用一種有些譏諷的語氣說：「勉強補上了。」
真紀：「我都要以為器官是什麼用紙就能糊上的東西了。」
系統：【哎。】
人們從多年以前，就習慣了這位大英雄的存在。
他總是帶著笑容出現在任何有災難的地方——不管是天災人禍。
他曾經以一己之力救下了數百人。
人們只要振臂一呼——他就能出現在他應該在的地方。
於是人們逐漸淡忘了，歐爾麥特也是個人類。
只要是人類......就會受傷。
也會死亡。
真紀沉默地放下了照片。
她沙啞地開口：「我有什麼能做的嗎？」
系統提醒她：【喂。】
真紀：「放心，不會暴露你的。」
「這個要求可能有點失禮。」
根津為難地說道：「我可以問一下，你的個性具體是什麼樣的嗎？」
真紀：「是比較復雜的個性，解釋起來比較困難。」
根津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那你能不能嘗試一下，看看能不能治愈歐爾麥特？」
真紀訝異：「我嗎？」
......倒也不是做不到。
她還記得，「強化卡牌」中除了「技能強化」，還有一個被之前的她忽視了的「卡牌升級」。
卡牌升級，簡單來說就是把卡牌對應的真人整個兒提升一個檔次——不管是特殊能力還是體質，都能比之前強大許多。
效果永久。
聽上去是個很作弊的能力。
當然花的錢也很作弊——用上一兩次，就足夠讓現在的真紀傾家蕩產。
況且真紀也不認為，光用錢就行了。
之前從游樂園抬出來，她莫名其妙地暈了那麼久，明明以與謝野晶子的治愈能力，隨隨便便就能把她直接治好。
醫生給出的解釋是「她用掉了太多能量」。
所以真紀懷疑，如果一口氣用太多系統的能力，可能會給自己的身體也造成損傷。
等一下......與謝野晶子？
她頓了頓：「我知道一個橫濱的異能力者，她的能力就是治愈系統的，你們有試著請她來看看嗎？」
根津搖了搖頭：「橫濱和我們不是一條體系的，我們不能把這個秘密泄露給更多人知道了。」
真紀挑眉：「但是也不能因為這點原因就——」
「況且那肯定沒用。」
相澤消太打斷了她，淡淡地說：「歐爾麥特他受的傷並不僅僅是針對身體的，還有個性。」
「現在世界上所有已知的治愈系能力者，包括你說的那位武裝偵探社的小姐，都只能針對人的身體進行治愈，我們從未見過能治愈個性損傷的能力。」
真紀沉默了一會。
她再次開口：「那為什麼你們覺得我可以？」
根津站起來，坐到了她身邊。
它往真紀手裡塞了塊餅干，溫和地說：「不是我們覺得你一定可以，只是我們想最後嘗試一下。」
真紀從鼻子裡出了一口氣。
她沒有接過餅干，只是坐直了，然後盯著眼前根津的眼睛：「但是我的能力代價很大。」
真的很大。
用多了，不僅傷錢，而且傷身，還會讓一點被她刻意忘記的亂七八糟的回憶衝進腦子裡來。
真紀覺得，除了她父親的事，肯定還有什麼被她忘了。
但是她不想想起來。
不願意想起來。
根津盯著少女的眼睛鳶色的眼睛裡內容很多，但是沒有說謊的意味。
於是它說：「我們會盡量補償你。」
真紀：「我不保證能真的治好他。」
「沒關系，」
小白鼠笑了起來，「已經給好孩子的禮物是不會收回來的。」
真紀便放松了一點，她說：「我提兩個條件。」
根津：「你說。」
真紀：「一是，如果以後雄英有什麼重要的、能稱為『獨家新聞』的事情，我想要擁有最先轉播權——當然會提前掙得當事人和校方同意。」
那位一直沉默不言的老先生突然笑了一下。
他說：「這很經營科，姑娘。」
真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老先生才說：「你應該沒見過我——不會有媒體有這閑工夫來拍我個教書的老頭子的。」
真紀頓了頓，繼續說道：「還有第二點——我想要雄英所有廢棄土地的暫時使用權。」
第一個條件沒什麼問題。
這第二個卻讓根津愣了一下：「你要土地干什麼？」
真紀嚴肅地說：「種田。」
「雄英閑置的土地至少有幾百畝——就算只種小辣椒，每年都能有一大筆進賬了，當然我會和校方分成的，也會給學校食堂供給果蔬。」
相澤消太懷疑地看她：「你真的會種地嗎？」
不是他說，這個年紀的孩子，能知道蔬菜在送進超市裡之前是什麼樣子的都算好了。
真讓他們下田，還不如要他們的命。
真紀說：「基礎操作還是知道的。」
她當初上學最窮的時候，連菜都買不起，都是靠在陽台上種點青菜韭菜什麼的加鹽炒炒苟下來的。
根津想了想：「我們可以先給你一小塊地——什麼時候你能供上食堂用菜的十分之一了，可以來申請更多。」
顯然是不大信任真紀的樣子。
真紀也不惱，這樣就夠了，她對自己也有點信心。
商量完了，相澤消太就給歐爾麥特打了個電話。
真紀有些驚訝。
根津解釋道，其實下個學期開始，歐爾麥特就會在雄英擔任教師。
歐爾麥特推門進來，看到真紀的時候還有點驚訝。
「真紀少女？」他疑惑道，「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根津問真紀：「有辦法嗎？」
真紀愣了愣。看來根津他們也是為了不讓歐爾麥特多費心，所以沒提前告訴他——畢竟如果知道真紀用能力是有代價的，歐爾麥特再怎麼說都不可能同意讓她來治療自己。
真紀抿了抿嘴，對系統說：「四四，開卡牌管理。」
系統調出了歐爾麥特的卡。
真紀正要戳開「強化卡牌」部分，就忽然愣了一下。
......卡牌管理上，特殊能力那一欄，原來寫著「ONE FOR ALL」的位置，現在灰暗著。
真紀的手指僵了一下，然後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四四，」她語速飛快，「找綠谷出久的卡。」
卡面很快被調出來了。
果然。
就像她想的一樣，之前「？？？」的位置，現在已經赫然變成了「ONE FOR ALL」。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真紀想。
個性是可以轉移的嗎？還是說只有這個個性是——
她頓住了，她想起了之前第一次見到歐爾麥特的時候，聽到的那個詞。
「繼承」。
原來綠谷出久繼承的不是別的。
是歐爾麥特的個性。
真紀轉過頭，半是疑惑地看著歐爾麥特——如果換做她，這麼強大的個性，怎麼可能說給就給的出去。
然後她看到了歐爾麥特的眼睛。
如果說中也的眼睛是湛藍色的，那歐爾麥特的眼睛就要更深一點，是那種一看就讓人很安心的顏色。
她又看到歐爾麥特臉上的笑容——不是人們記憶中熟知的那種。
他看上去有點疲憊，又有點放心。
真紀有點明白了。
「英雄」並不是一個定義，而是一個稱號。
英雄在成為英雄之前也是普通的人。
而一個人，是有資格在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之後，將身上的擔子交給下一個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太冷了實在太冷了
再冷下去還怎麼碼字啊嗚嗚嗚
第41章
真紀：「......哎, 英雄。」
系統：【了不起。】
歐爾麥特看出了真紀要做什麼。
他朝她搖了搖頭，繞過她，對後面的幾人說：「現在沒必要了。」
根津皺起被皮毛掩蓋住的眉頭：「可是——」
歐爾麥特少見強硬地又搖了搖頭。
根津嘆了口氣。
小白鼠覺得, 自己愁得連皮毛都要失去光澤了——明明之前一段時間歐爾麥特還算是想要積極治療的，但自從前些日子開始, 他就完全放棄了治療, 每天就是大寫的「愛咋咋」「撐一天算一天」。
根津又嘆了口氣，它擺了擺手, 對真紀說：「之前說的條件還是不會食言的, 過段時間我們再討論吧。」
是先讓她離開的意思。
真紀識趣地站了起來, 對在場的各位說了句「再見」，就往門邊上走。
然而在打開門之前，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一樣, 又回過頭：「對了，校長老師。」
根津疑惑：「怎麼？」
「我聽說，」真紀說, 「在體育祭表現突出的學生是會被重新考慮是否收入英雄科的？」
根津點了點頭。
真紀：「那表現突出指的是什麼？」
根津謹慎地說：「教師們會綜合考慮。」
「好的，」真紀禮貌地說, 「再見。」
她碰上了門。
校長辦公室裡沉默了好一會兒。
歐爾麥特想問為什麼他們要把真紀叫過來——但是站在被幫助者的立場上, 他難以開口。
相澤消太想要解釋——但是他也知道，這點好意可能歐爾麥特根本不想接受。
於是沉默繼續了下去。
直到和剩下三人完全不在一個頻道的山田老師忽然站了起來。
「什麼？」
他嚷嚷道：「什麼玩意兒？她問那個該死的體育祭干什麼？難不成她還想轉去英雄科？」
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罵了句髒話：「你們英雄科也太過分了——我等了快十年才等來這麼個好苗子, 你看看她提的要求，讓我來教，我能把她教的比現在在安德瓦事務所的那個小崽子還要好！」
根津擺了擺兩只小爪子：「山田老師，您冷靜一下——」
山田老師說：「呸。」
他瞪了剩下的兩人一眼——歐爾麥特和相澤消太無辜地眨了眨眼——他也意識到了遷怒並沒有什麼用, 只能氣呼呼地坐了回去。
「反正我不同意，」他說, 「想從我這搶走她——除非我不在雄英了，或者你們就得從我這把老骨頭上踩過去。」
相澤消太喝了一口茶。
「我不認為她能在體育祭上表現突出。」他平靜地說。
一般來說，能在體育祭後被考慮重新納入英雄科的都是一些比較特殊的個性——就比如18禁英雄午夜，她就是其中之一。
她的個性是分泌出令人昏睡的氣味。在對人戰鬥中很有用，但是她那一屆的入學考試很不巧，也是對機械戰鬥。
但是太宰真紀的個性——相澤消太在她的資料上停頓了一下。
實在是太弱小了——況且限制也很大。
盡管治愈系的個性的確很少見，但是這並不是他們破格錄取她的理由，畢竟真紀並沒有參加特招。
也正是這一點讓她想不通。
他皺著眉喃喃自語：「既然想進入英雄科，為什麼她那次不來？」
*****
真紀並不知道幾位教師對她的議論——也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在經營科的教師眼裡小有名氣。
她現在很發愁。
雄英的課程結束時間比一般的學校要晚——盡管沒有一般高中的社團之類的，但是技能課結束大概就要五六點鐘。
那麼真紀大部分的打工都要受到影響，而且雄英所在的位置和澤野國中完全不是一盤區域，從橫濱過去光是交通就要花上一個多小時，大概也不會有時間送報紙。
真紀的筆在本子上頓了一下。
她看了下被自己劃得七七八八的打工——現在還幸存的就只有在深夜的酒吧工作，以及不受距離限制的推特號和Vtuber。
真紀煩躁地轉了下筆。
按照她本來的計劃，她本想在體育祭前就升級到LV.7，好解鎖戰鬥技能。
但是眼見著這一切都化為了泡影。
真紀有點坐不住了。
她站起來，給發目明和三島瞳分別打了個電話，讓她們來一趟雄英。
雖然現在還是春假期間，但是只要有通行證，就能隨時進入學校。
畢竟有很多英雄科的學生要用學校的設施訓練，而支援科的也不願意放過學校的制造間。
三島瞳倒是一口答應，而打給發目明的時候，鈴聲響了很久那邊才接了起來。
粉發少女不知道在哪裡，旁邊很嘈雜，好像是什麼機械碰撞的聲音：「太宰？怎麼了嗎？」
真紀大聲說道：「發目同學，你有時間去一趟雄英嗎？」
發目明也大聲回答：「雄英？可是——我現在就在雄英裡啊！」
真紀：「......？？？」
真紀才想起來，發目明也考上了雄英——只不過是支援科。
發目明的聲音通過話筒遙遠地傳來：「力量裝載者老師在叫我了，你有事的話直接來制造間找我吧，就在主教學樓一樓。」
電話被掛上了。
真紀呆立三秒。
真紀：「......不愧是瘋狂科學家。」
瘋狂科學家同志不知道怎麼的，明明還沒有正式入學，就跟管理制造間的老師混得很熟了。
真紀和三島瞳找到她的時候，就看見她渾身黑漆漆的，頭上帶著個電焊眼鏡，不知道在做什麼。
腦袋是個挖掘機的老師躲在一邊朝她怒吼：「發目！你也該回家一趟了吧，每天吃住都在這裡像什麼話。」
發目明罔若未聞。
「.....抱歉，」真紀說，「她從好久以前就是這個樣子了。」
每次真紀帶她去海濱公園翻垃圾回去，發目明都恨不得在三輪車上就開始制造——當然，在某一次引起小型爆炸差點發生交通事故之後，這種行為就被真紀嚴令禁止了——不過她每幾天都能帶來新的有趣發明，雖然其中大部分都有缺陷，但也有少數的幾個賣出了大價錢。
力量裝載者老師抱怨了幾句。
但是眼神中卻一點沒有埋怨的意思。畢竟像他這樣的老師，看到發目明這樣的學生，欣賞還來不及，怎麼可能真的生她的氣。
「那我把話留在這了，」真紀掏出了一張紙條，「等她停下來，拜托老師交給她。」
力量裝載者點了點頭，接過那張紙。
他愣了愣：「手扶小型微耕機、自動撒水裝置......你們要干什麼？」
然而真紀和三島瞳已經走遠了。
三島瞳也很疑惑：「真紀，你不會真的想要......可是這絕對會吃處分的吧？」
「我已經和校方說好了，」真紀平靜地說道，「你看，那塊地現在隨便我們怎麼用。」
根津借給真紀的地位於雄英角落，和教學樓有幾百米遠。
面積並不大——恐怕連半畝都沒有，但是光是嘗試一下已經夠了。
三島瞳：「......嘶。」
真紀回過頭，眼睛裡詭異地閃著光：「阿瞳，後面的都靠你了。」
畢竟她不可能完全依照自然規律去種田，那樣太耗費時間了。
「當然，」真紀拍了拍她的肩，「有任何收益我們都對半分，就像以前一樣。」
三島瞳轉過頭，看了一眼那塊地。
確實不大。
但是當她轉過身，從這個角落看向整個雄英的時候——
巨大的草坪和土地都呈現在眼前。
她有點明白為什麼一向穩重的真紀看上去也十分興奮了。
三島瞳深呼吸了一口，說：「我們先干什麼？」
真紀拿出了一袋紅薯：「先拿這個試試水。」
日本紅薯，每公斤三百日元——農業大國種花家出身的真紀從來沒見過這麼貴的紅薯。
真紀：「太資本主義了。」
系統：【但是宿主你腦子裡可不是這麼想的。】
於是春假的最後一個星期，真紀都忙於種紅薯。
三島瞳雖然有能讓植物快速生長的個性，但那是個性又不是魔法——況且真紀以前也沒種過這東西，直到快開學的時候，才成功讓紅薯發了芽。
真紀松了口氣。
到了開學那天早上，她甚至都來不及激動一下什麼的——畢竟大清早的還要去澆水。
發目明對於農用機械沒什麼知識儲備，一時半會還造不出能用的東西。
真紀小心翼翼地繞過上學的學生，找到了自己教室所在的教學樓。
她和三島瞳不在一個班，這還有點可惜。
真紀拍掉了深綠色校服裙子上沾到的灰塵，然後推開了巨大的教室門。
真紀：「希望我能擁有還算和平的校園生活。」
系統：【阿門。】
門被推開的瞬間——一個水桶就從天而降。
真紀警惕轉身，用中也先生教的體術躲了過去，然後側身踢掉了從另一邊掉下來的黑板擦。
雖然她的體術現在還算剛剛入門，但是也不至於被這種小孩子的把戲打中。
她緩緩回頭，就看到藤原沙希抱著胸，不滿地看著她。
一群一看就是以她為首的姑娘湊在她周圍，對著真紀指指點點。
教室裡已經坐滿了人。
唯一一張空下來的課桌，椅子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剩下的人雖然不至於對藤原馬首是瞻，但是也都是一副看笑話的樣子。
真紀：「......」
真紀活了這麼二十幾年年，還真沒遇到過這麼......童趣的針對。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她簡直能當場笑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真紀：我真的不想吊打小朋友的
第42章
雄英經營科。
一個神奇的地方。
雖然名頭上並不是貴族學校, 但是所有配置都跟貴族學校沒什麼差別。
學生百分之六十左右都是各路公子小姐，剩下百分十四十被均勻分為了：以後想進入這些公子小姐家族企業的投機者，以後想和這些公子小姐家族企業合作的投機者, 以及雖然准備自己創業但是絕對不願意得罪公子小姐們的投機者。
老師們一般只管教課，不管學生的心理。
因為商人不需要良心。
於是在這種地方——得罪了一位大小姐, 就相當於得罪了所有和大小姐交好的人, 以及為了今後的利益和大小姐抱團的人。
真紀得罪了藤原沙希。
......現在所處的位置就很尷尬。
她站在門口，環視了教室一圈。
嘰嘰喳喳的聲音清晰地傳到她耳中——
「你看她的鞋子, 上面粘的是什麼？泥嗎？」
——抱歉, 這是勞動人民的勛章。
「還有她身上的校服, 難道送到家裡就直接這麼穿了嗎——居然都不送給裁縫去改一下！」
真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校服。
很貼身，很合適。
不過確實，這幫有錢人身上的校服好像都是專門改過的——真紀甚至懷疑其中一些是照著雄英校服的樣子用了專門的布料定做。
「還有她的頭發——早上起來連個發型都懶得做, 就這麼隨便一扎！」
......這居然是個男生的聲音。
真紀循聲望去，那個男生的頭發上面像是塗了整整一瓶發膠，整個聳起, 像是什麼加強版飛機頭。
真紀：「四四，打個分。」
系統：【辣眼睛, 四四審美炸啦！】
真紀並不准備理這群人。
到底都是些小孩子, 也只能做出點幼稚的事情來——感謝神明，這群有錢人好歹還算有點涵養, 大概也做不出來電影中常見的「把人從廁所裡拖出來扇巴掌」的事。
就算真的做的出來，真紀也不怕。
大不了打回去得了，到時候算正當防衛，給不了她處分。
藤原沙希的位置似乎就在真紀旁邊。
真紀走過去, 想了想，將藤原的椅子直接拉到了自己桌子後面。
藤原沙希差點氣炸：「你干什麼？」
真紀聳了聳肩：「我做了什麼嗎？」
她將書包掛到桌子旁邊的鉤子上, 穩當當地做了下來，然後掏出了第一節 課的課本，雲淡風輕地說：「藤原同學，再不坐下的話老師就要過來了。」
藤原沙希狠狠地對她翻了個白眼，然後使喚旁邊的馬仔：「佳子，給我去找個凳子！」
叫佳子的女生唯唯諾諾地出去了。
藤原在原地站了一會，還是氣不過，看真紀翻開了課本開始預習，就要去搶她手裡的課本。
真紀回過頭，眼神冷淡。
心裡吐槽欲望卻頗深：「這大小姐怕不是有狂躁症？」
系統：【她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宿主。】
真紀：「......那她這步棋走得還蠻好的。」
見藤原沙希做了美甲的長長的指甲就要朝著自己的臉抓過來，真紀眼神一冷，伸出手，就朝她旁邊射出了一張R卡。
——卡牌管理解鎖之後，每次取出R卡的時候，都能朝著某個方向射出來，雖然衝力不算很大，也只能射一次，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作為威懾效果不錯。
那張寒光凜凜的R卡釘在了門框上方懸著的水壺上。
藤原沙希緩緩回頭，然後在看到水壺上插著的卡時，差點沒軟了腿——大概是想像到了這張卡插在她腦袋上的樣子。
她終於閉上了嘴，惡狠狠地接過了馬仔遞過來的椅子，然後坐了回去。
真紀聽到她周圍的人又開始小聲逼逼：「藤原，你沒說過啊，她居然是個性者。」
藤原沙希翻了個白眼：「只是那種蹩腳個性罷了，不然她怎麼會坐在這裡不去英雄科。」
真紀用余光看見，那個叫橘佳子的馬仔訥訥地坐了回去，然後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用冷冷的眼神瞟了藤原一下。
真紀：「......哇哦，看來那邊也不是真的很和睦的亞子。」
系統：【塑料姐妹情，女人真可怕。】
上課鈴很快打響了。
走進來的老師有點眼熟——正是之前真紀在校長辦公室見到過的那位老先生。
一套流程跟真紀記憶中種花家的沒什麼不同，左不過是訓話，發一些必備物品，以及誇一下在入學考試中成績優異的學生。
山田微笑著說：「很幸運的，我們班上有一位同學是這次經營科入學考試的第一名。」
班上一陣騷動。
山田等學生們安靜下去，才又開口：「太宰真紀同學——站起來讓大家看看。」
真紀：「......」
真紀默默地站了起來。
班上一片寂靜，同學們大眼瞪小眼。
系統誇獎道：【宿主強啊。】
真紀本來想謙虛兩句。
但是最終還是放棄了。
她覺得自己是挺強的——從下課後幾個學生默默地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水桶黑板擦收拾了，就能看得出來。
到底還是小孩子，腦子裡對「學神」這種生物有種莫名的敬佩。
雖然藤原沙希依然是一副想要針對真紀的樣子，但是也沒人會上來干些明顯的針對的事了。
最多是無視她一下——要是換做別的這個年紀的普通小姑娘可能還會覺得不舒服，但是換成真紀這個自己過了十來年的社畜，根本就不是事兒。
她倒是有點擔心三島瞳。
藤原沙希和她倆國中同班，知道真紀和三島瞳關系不錯。
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受欺負。
好在中午一問，三島瞳那邊倒是沒怎麼被針對——倒是有幾個女孩子主動要和她做朋友，但是言語裡一直有著對「隔壁那個雙馬尾」的鄙視，最終被三島瞳趕開了。
真紀也無意去改變什麼。
畢竟她並不准備在經營科一直呆下去，而她一旦轉入英雄科，之前的事情就都一筆勾銷了。
有時間管什麼人際關系，還不如多想想辦法賺錢。
沒想到中午，真紀在食堂，一碗烏冬面剛吃到一半，眼前就黑壓壓地站了一圈人。
真紀抬起頭，打眼就看到了那位「高發膠」。
高發膠說：「太宰，我要挑戰你。」
真紀：「？」
真紀嗦了根面壓壓驚：「什麼？」
高發膠：「我這次成績是年級第二。」
高發膠：「所以我不服氣，憑什麼你成績比我好？」
真紀：「......」
你找批卷老師去啊，找我干什麼。
她想了想，言簡意賅地拒絕道：「沒空。」
然後就抱著自己沒吃完的烏冬面坐到裡面去了。
......於是到了下午，肉眼可見的，對她的針對又多了起來——這次藤原沙希開始大肆宣揚她的成績不屬實，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蒙騙了老師。
真紀一路上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地晃了過去，然後又以優異的成績通過了下午的技能課。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技能課的老師看她的眼神都非常熱切，就像是在盯著塊肥肉似的，搞得真紀有點不寒而栗。
這麼一天下來，就算是她，也有點累了。
真紀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了書包，然後在教師旁邊等三島瞳，准備和她一起去田裡。
真紀想得可好了——紅薯已經發了芽，加上三島瞳個性的輔助，大概一個月左右就能有收成。
中間還能試著重點蔥和小辣椒之類的能用花盆的東西。
試水成功之後，就能種一些比較麻煩的蔬菜了。
走出教學樓的時候，真紀碰見了綠谷出久。
綠谷正和一個高大的、腿上長了尾氣筒的男生和一個棕色短發的女孩走在一起。
看見真紀，綠谷有些擔心地走了上來：「你沒事吧？」
真紀愣了愣，隨即意識到大概是食堂那一幕被他看見了。
她搖了搖頭：「沒事。」
綠谷出久目送著她離開，嘆了口氣。
高大男生——飯田天哉看了眼真紀，又看了眼綠谷：「你認識那個經營科的女生嗎？」
綠谷出久點了點頭：「我有點擔心她。」
「畢竟經營科抱團狀況還挺嚴重的，」飯田天哉嘆氣。
「不過就算你擔心她，在學校裡最好也不要和她多說話。」
綠谷出久眨了眨眼：「為什麼？」
飯田天哉：「這也是我聽人說來的，據說別的科和英雄科關系都不是很好......從上幾屆開始就是這樣了。」
從教學樓到菜地有好長一段距離。
真紀走到大半就有點氣喘吁吁，更不用說三島瞳了。
真紀想，下次最好能把自行車什麼的帶進來——
然而在看到菜地的時候，她忽然頓住了。
早上她還整理過的、已經發芽了的紅薯，現在亂七八糟地堆在了地上，原本整齊的天地現在一塌糊塗。
三個人正站在旁邊，為首的高發膠恥高氣揚地說道：「我不是說了嗎——太宰，我想要挑戰你。」
三島瞳捂住了嘴，這到底是也有她一半的心血，現在眼淚都差點流出來。
真紀深呼吸了一下。
......又深呼吸了一下。
但是最終還是沒有按捺住自己的怒火。
她走上前去，在三個男生驚訝的眼神中，狠狠抓住了高發膠的領子。
高發膠覺得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來——明明少女比他矮了快半個頭，但被她這麼仰視著，他卻莫名其妙地產生了一種像是被狼盯上一般的恐懼。
真紀聲音平穩。
但是不難看出，她鳶色的眼睛深處藏著的怒氣，就好像噴發前的火山。
她低低地說：「來啊。」
作者有話要說：
真紀：憤怒地跳起來咬人！
*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花落翎 25瓶；不言 20瓶；今天我有貓了嗎、阿爾奇奇 10瓶；百合 7瓶；灼灼其華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3章
就好像英雄科的決鬥向來是「找個角落打一架」。
經營科的決鬥也頗有經營科風味。
據說建校最初, 經營科中幾乎沒有任何個性者——那時候個性者還太稀少了，就算只是能吸引東西這樣在現在不值一提的個性，放到那時候都是會被各路英雄科爭搶的。
於是經營科除了學習的東西不大一樣, 學生本身跟普通科也沒什麼區別。
但是這群心高氣傲的學生自然不會甘心於像普通科的學生一樣光拼成績。
於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不成文的規定就流傳了下來——如果時間久, 那就跟老師申請, 看看有沒有能實際操作的公關難題可以用。
不過真紀他們還是剛入學不久的新生，況且也沒有那麼長的時間周期, 不可能會讓他們這麼造。
最終還是只能紙上談兵。
真紀第一千零一次覺得, 自己把「八卦の莉斯塔」的馬甲捂得嚴嚴實實的, 是個正確到不能再正確的決定。
——不然眼前的這種情況，就要從兩個學生battle變成幾十萬粉推主欺負小學雞了。
規則很簡單。
就跟入學考試時候的技能考試差不多。
從辦公室裡隨便逮個老師——這次不幸中招的是他們的班主任山田老先生——然後用兩雙眼睛直直地盯著他：「老師，我們要決鬥。」
山田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他笑眯眯的, 意味不明地說道：「今年這還有點早。」
真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山田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從一邊拿出了兩張試卷紙：「正好，這裡有一份本來是准備下次上課用的, 你們拿去用吧。」
真紀眨了眨眼：「下次上課用的給我們沒事嗎？」
山田擺著手，對她眨了眨眼：「雄英校風自由。」
......這也太自由了。
不過真紀也沒什麼意見, 她還想著早點搞定然後回家。
自從中也先生知道她在打工之後, 每天的行程都得提前跟他說一句，今天這算是突發事件, 真紀自然沒有報告。
晚回家叫中也先生擔心就不好了。
因為已經過了放學時間，所以比試的時常也被縮短為了三十分鐘——就跟考試時一樣。
真紀和高發膠分別坐在教室的兩個角落。
隨著山田老師地一聲令下，真紀將試卷翻了過來。
......然後她愣住了。
【某中年職業英雄因為家庭關系不和睦，在外界風評下降——作為該英雄事務所中的一員, 你應該怎麼做才能重新提高該英雄的人氣？】
不知道是不是真紀的錯覺。
——她總覺得這個事例好像有點含沙射影。
真紀遲疑：「......安德瓦？」
系統：【應該不會做得這麼明顯的吧？】
真紀覺得還真不一定——畢竟之前她還成為過題目呢。就像山田老師說的，雄英校風自由, 所以把社會上實際發生過的事情拿來用，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不過這不是她應該關心的事。
真紀轉著筆想了想。
這種情況果然還是要從問題出發，如果能給這位英雄營造出「關愛家庭」的形像，人氣自然會升高。
真紀憑借著自己對安德瓦淺薄的印像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
安德瓦，NO.2英雄，火焰系個性中的佼佼者——雖然的確很強大，但是因為前面一直有一座叫做歐爾麥特的大山，所以在很長的時間內都沒法更進一步。
所以也難怪他會對自己的家庭冷淡。
在真紀的印像中，這位英雄應該是那種自尊心很強的類型——和歐爾麥特截然相反。
所以如果能讓大眾看到這樣的人低聲下氣地和自己的家人道歉——盡管操作起來比較困難——但效果確實是絕佳的。
真紀花了二十分鐘寫完了題目，然後檢查了一遍，交了上去。
那邊高發膠和她幾乎同時交卷。
真紀和高發膠對視一眼，眼神中像是有閃電，「劈裡啪啦」的。
窗外，三島瞳上躥下跳地看著裡面的情況，恨不得自己的個性立刻變成【穿透】之類的，好提前知道結果。
然而再怎麼看，也只能看到山田老師坐在那裡，表情不變地看著兩份答卷。
「急有什麼用，」之前站在高發膠身後的兩人之一，一個戴著圓眼鏡的男生閑閑地說道，「你看我們都不急。」
三島瞳一看到他們就來氣：「你們有什麼好急的？」
畢竟看他們那篤定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高發膠的成績已經早就決定了呢。
另一個臉上有魚糕一樣的花紋的男生笑嘻嘻地說道：「那你可不要告訴別人呀。」
三島瞳：「？」
圓眼鏡推了一下眼鏡：「我們剛打了賭——賭了一個月的零花錢，我壓的太宰勝。」
魚糕臉翻了個白眼：「你還好意思說，明明是我先壓的太宰——然後又非要和我搶。」
三島瞳有點懵逼。
三島瞳：「可是......不是......你們不是很看不慣真紀嗎，為什麼？」
兩人對視一眼。
然後圓眼鏡突然開口：「你居然不知道嗎？」
三島瞳：？？？
教室內。
系統：【宿主，你心跳很快。】
真紀：「這叫憤怒後遺症。」
系統：【請宿主誠實承認自己在緊張。】
真紀不理它，惴惴不安地等著山田老師批卷。
她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當年高考等成績的時候，雖然對完答案心裡有了點底，但還是按奈不住的緊張。
終於，山田老師放下了老花鏡，微笑地看著他們。
真紀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
老先生的嘴動了一下，但是因為太過緊張，她竟然一時間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
直到系統叭叭叭地開始報喜：【不愧是wuli宿主，太強了！】
真紀：「我贏了嗎？」
山田老師笑著點了點頭，評價道：「高橋同學這份不是不好，但還是太中規中矩了。」
他對太宰真紀愈發欣賞。
這姑娘總是能給他與眾不同的答案——或許有瑕疵，或許實現起來不是那麼容易，但每一次都是精彩絕倫、令人不禁想要拍案叫絕。
他很多年沒有見過這樣大膽的學生了。
所以也難怪——雖然每年這種決鬥都會發生至少一次，但是今年居然這麼早。
上一次開學第一天發生決鬥，還是那個現在在安德瓦事務所工作的學生。
或許也是出於這種私心，山田才會拿出這份卷子——下一次上課要用當然是騙人的，他只想看看，面對同一種狀況，真紀會怎麼做而已。
高發膠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然後低聲開口：「老師，能把太宰同學的試卷給我看看嗎？」
山田將試卷遞給了他，他小心地接過，然後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
看完了，就嘆了口氣：「我確實輸了。」
真紀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按照之前他們這種極端的做法，她還以為這個高發膠因為輸了要暴跳如雷，甚至覺得這個結果有誤之類的——但沒想到，他好像瞬間接受了事實。
高發膠朝門外招了招手。
門外目光炯炯盯著裡面的三人走了進來。
魚糕臉和圓眼鏡爭先恐後地問：「怎麼樣？」
高發膠聳了聳肩。
圓眼鏡眨了眨眼，然後興高采烈地喊了聲「萬歲」，猛拍魚糕臉的背：「我記得你小子一個月零花錢有二十萬來著？趕緊交出來。」
魚糕臉「呸」了他一聲，乖乖地到包裡去掏錢：「現金只有五萬，剩下的我回去轉給你。」
山田咳嗽了一聲。
老先生笑眯眯的：「雖然這是慣例——但是請不要在老師面前做這種事。」
兩人也知道他在開玩笑，也就嬉皮笑臉地道了一句歉。
真紀：「......我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系統：【別問四四，四四也很懵。】
山田老師似乎看出了她的一頭霧水。
直到那邊安靜下去了，他才緩緩開口：「太宰同學應該不知道吧，其實經營科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定——」
「如果普通家庭出身的經營科學生中有成績特別優異的——這當然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一邊來說，這群有錢人們就會向那個學生提出挑戰。」
「當然，一般來說，因為眼界和認識的不同，那個學生很難贏，但是只要能打出平局，剩下的人就會默認無視家世，接納那個學生了。」
高發膠有些抱歉地說：「其實沙希是我的未婚妻，她做得確實過分了，我們就想著最好要讓你早點被認可。」
圓眼鏡接話：「但是沒想到你的性格這麼......隨性，都不願意接受挑戰，所以才做得過火了點。」
真紀先是哭笑不得了三秒。
......隨即想起了什麼：「但是這並不是你們把我菜地翻了的理由。」
她扭頭，面無表情地看向山田：「老師，一般來說，贏了比試的人應該能有命令剩下人做件事的權利的吧？」
山田老師看熱鬧不嫌事大：「是有。」
真紀打量了那三人一眼。
雖然不像英雄科學生那麼結實，但好歹還算三個勞動力。
魚糕臉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太宰同學？」
真紀面無表情：「如果要我原諒你們，一個條件。」
三人對視了一眼。
他們並不想得罪真紀，甚至打心底裡很承認她的能力。所以思考了一會，還是先答應了她的條件。
真紀點了點頭，說：「在把菜種滿雄英之前……你們都得無償來幫忙。」
三人：「？？？」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要說：
來不及了。
第44章
真紀是個合格的商人。
而一個合格的商人, 是不會把已經到嘴裡的肉放走的。
所以盡管一路上三人都在試圖讓她改變主意——但真紀依然不為所動。
於是看上去最機靈的圓眼鏡最先倒戈：「大姐頭，不瞞你說我在家裡其實連仙人掌都能養死，所以頂多能澆澆水什麼的——」
真紀用「你很上道」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那你就負責澆水。」
「順便, 」她頓了一下，「別叫我大姐頭。」
圓眼鏡乍一看是最冷靜的那個——但一但混熟了, 就會發現他的話嘮程度幾乎是聞所未聞的程度, 一路上「叭叭叭」的，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吐出來。
圓眼鏡說：「你別看高橋那個撲克臉, 其實一天至少跟我們吐槽四次他的未婚妻, 然後又吐槽五次給他挑了這麼個未婚妻的爸。」
圓眼鏡又說：「哎, 我見到大姐頭第一眼就覺得你人不錯——而且還是個性者，你那個性是什麼來著？像科幻電影一樣好酷喔！」
真紀沒回答他，但是圓眼鏡卻一點都沒有沒勁的樣子：「大姐頭是不是很奇怪我一上來就叫你大姐頭？其實很正常啦, 我們都很崇拜成績好的人的——當然不是指文化課，那個成績好的只是書呆子而已——聽說大姐頭入學技能考是A+，哇, 經營科歷史上一共都沒幾個A+！」
真紀剛開始聽著還算有趣。
但是當圓眼鏡口若懸河地叨叨了快二十分鐘，她終於受不住了, 抬起手說了句：「先閉嘴。」
圓眼鏡乖乖閉嘴了。
他們也終於走到了校門口。
真紀才發現自己的手機一直在閃啊閃的。
拿起來一看, 上面足足有五條短信，慢慢地占據了整個屏幕。
真紀「嘶」了一聲。之前一小時忙忙碌碌的, 她甚至沒想起來得和中也先生說一聲。
她解鎖，想給中也先生打個電話。
不料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她手忙腳亂地接通了電話。
耳畔傳來了中也的聲音。帶著煙酒造成的微微的啞，響在人耳朵邊上的時候，像是在耳蝸裡溫柔地滑了一圈兒。
中也：「怎麼還不回來？」
真紀抿了抿嘴, 說：「抱歉，學校有事耽擱了。」
中也說：「我還擔心你又有事瞞著我。」
真紀說：「不會。」
那邊沉默了一會。通過話筒傳來的只有夜裡沙沙的風聲。
然後, 中也說：「抬頭。」
真紀愣愣地抬起頭。
她看見中也坐在他的機車上，正懸浮在雄英大門的斜上方。
他橘色的頭發被今晚皎潔的月亮照得閃閃發光。
漂亮的要命。
真紀又感覺自己的心在「砰砰砰」地跳了。
中也從空中飛下來，然後停到了她面前，扶正了帽子。
他朝著真紀低低地笑了一下，說：「回家了。」
高發膠三人呆呆地看著雙馬尾少女坐上了摩托車，然後抱住了前面臉龐精致的男人的腰。
男人一踩油門，摩托直接衝上了天空。
三人：「……」
魚糕臉：「喂，櫻井，你懂車的吧？那是什麼牌子？」
圓眼鏡：「哈雷——具體型號不知道，我不是很喜歡摩托。」
魚糕臉：「那玩意多少錢來著？」
圓眼鏡：「死貴死貴，至少是你五年的零花錢。」
高發膠：「哪個傻子說的她是普通家庭出身的？」
「那還真不一定，」圓眼鏡推了推眼鏡，「你看大姐頭看那個男人的眼神——跟你未婚妻看你一樣。」
高發膠：「嘖。」
高發膠：「不然明天你去問問？」
圓眼鏡翻了個白眼：「別想，澆水的輕松活是我的，你們別想搶。」
*****
真紀感覺今晚有點熱。
她問系統：「是要開春了嗎？」
系統說：【今晚室外溫度剛過十度，開個屁的春。】
真紀閉嘴了。
她覺得自己有點不大對勁——心髒蹦噠蹦噠的，像是要從她的肋骨裡跳出來。
真紀想，這憤怒後遺症持續得還挺久。
真紀又想，看來下次不能瞎生氣。
她想來想去，心跳也沒有減緩點。
於是不知道怎麼想的，抬起手，「啪」的往自己臉上打了一下。
聲音清脆。
中也還以為她出什麼事了，差點停下摩托回頭看她。還是真紀先察覺到了，連忙開口：「我沒事。」
中也說：「別亂動——雖然我異能力用在你身上了，但還是危險的。」
真紀乖乖說喔。
於是之後一路上，真紀都沒有說話。
而是抬頭數星星。
因為今天月亮很大，所以夜空中沒幾顆星星。但是她數起來還挺津津有味的。
一直數到家，心跳得就沒那麼快了。
真紀沉默地從摩托上爬下來，然後對中也飛快地說了一句：「今晚月亮很好看。」
中也愣了一下，回答說，是很好看。
真紀不知道是失望還是什麼的，微微嘆息了一聲。
她知道中也絕對聽不懂。
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會說。
真紀上樓了。
她打開台燈，拿出一沓紙，開始做之後的計劃。
剛開始因為只有她和三島瞳兩個人，體能又都一般，兩個小姑娘自然做不了太多事。
但是現在，有了三個新的勞動力加入——至少就可以不僅僅種紅薯了。
總歸之前的紅薯已經被破壞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真紀干脆把那塊三百平米左右的田地又規劃了一下。
四分之一種紅薯，四分之一種青菜，剩下的均分中一些成熟周期不長的蔬菜。
周圍還能擺一圈花盆，種小辣椒和蔥蒜。
日本和種花家不同，地方不大於是寸土寸金——最開始在超市看到那種包裝整齊的、洗好切好的大蒜小蔥，真紀一度以為自己連調味料都要買不起了。
但是相對的，種出來就能賣不少錢——因為貴的是土地而不是種子，現在土地是免費的，真紀相當於能白賺。
不過真紀到底也只是在陽台上種過一些菜，現在還有三島瞳的個性輔助，要怎樣最大化利用土地成了個難題。
她寫出了一張又一張廢稿，等方案基本成型的時候，已經到了凌晨。
中也過來，給她熱了杯牛奶。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只要是中也手下熱出的牛奶，都有旺○味兒。
還挺懷念的。
中也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看她將牛奶喝光了，然後囑咐她早點睡覺。
臨走前，他頓了一下，問真紀：「學校怎麼樣？」
真紀想了想，說：「還不錯。」
然而中也還是有點擔心。
他想，真紀這麼乖巧可愛的姑娘，就很容易被人欺負。
但是作為家長，他也只能從真紀嘴裡知道學校的情況。
最終只好嘆了口氣，碰上了門。
*****
......真紀當然不會被人欺負了。
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變成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魔頭——
第二天一清早，她攆著那三只幫她把地翻了，然後將還沒有被徹底破壞的紅薯種了回去。
再回到教室的時候，就看到班裡的所有同學——除了藤原沙希那一小撮——都死死地盯著他們四個，露出了窒息的眼神。
......然後在聽到圓眼鏡和魚糕臉叫她「大姐頭」，而高發膠也客客氣氣地開始叫她「太宰同學」的時候，那種窒息就到了極致。
一上午來教課的老師都覺得很奇怪。
經營科I班之前的表現一直不錯，在整個年級裡都算是答題主動，互動活潑的。
但是今天就像是被集體下了什麼咒一樣，全都安靜得跟兔子似的。
直到午休的鈴聲打響。
才有人暗搓搓地問圓眼鏡：「櫻井，發生了啥？」
圓眼鏡說：「昨天高橋找她決鬥，然後她贏了！」
圍觀群眾：「哇！」
又有人問：「那早上你們又干嘛去了，怎麼搞得髒兮兮的？」
圓眼鏡眼珠子轉了轉：「其實不瞞你說，大姐頭是在帶我們賺錢——當然，因為所有東西都是她提供的，我們覺得也不能白吃人家的，就想著剛開始無償幫忙，後面再商量分成什麼的。」
圍觀群眾又：「哇！」
經營科的學生，都是未來的商人。
在聽到「能賺錢」的時候，眼睛都「皮卡皮卡」地發光。
於是都纏著他們三個，問他們到底是碰上了什麼好事。
那三人當然不會說自己是要義務勞動——他們還想騙人來幫忙呢！
於是都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樣子。
圓眼鏡更過分：「好了，大姐頭要去吃飯了，我們得跟上去——惹她生氣了怕是就要被趕回來了。」
雖然不知道真紀手裡到底有什麼。
但是被圓眼鏡這麼誇大一說，所有人都覺得肯定是什麼大好機會。
況且按照經營科的傳統，太宰真紀贏了比試——他們也能順其自然地認可她了。
先前作為成績最好的幾個，高發膠他們在班裡都是隱隱的領袖樣子。
現在見他們都追隨著真紀，剩下的學生們對視一眼，都跟了上去。
獨留藤原沙希和自己的馬仔綴在後面，氣得牙癢癢。
綠谷出久本來還有點擔心真紀，所以來了食堂之後，還有點心不在焉。
他想了想，問飯田天哉：「飯田同學，昨天你說的經營科的事情——」
飯田搖了搖頭：「雖然事實是那樣，但是我也覺得，各學科對立不是什麼好事——」
他突然頓住了。
綠谷出久驚訝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就看見他剛才還在擔心的雙馬尾少女，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後面呼啦啦地跟了看上去有一整個班的人。
真紀在咖喱的窗口前排隊。
那群人對視幾眼，呼啦啦散開，然後在買完飯之後，又呼啦啦地坐到了真紀周圍。
綠谷出久：「？？？」
作者有話要說：
米多利亞：咋回事兒？
第45章
真紀：「......」
真紀覺得自己終於達到了人生尷尬的巔峰。
她一路上否試圖勸說, 讓自己周圍的那群家伙散開。
但是沒有人聽。
圓眼鏡滿腦子都是「我不能把澆水這輕松活計丟了，讓我下地刨紅薯還不如要我的命」。
而高發膠和魚糕臉則是抱著「能坑一個是一個，最好太宰覺得人夠多了, 讓他倆也去澆水」的念頭，一路上嘰嘰喳喳地, 將整個I班——連帶四分之三個G班和三分之一個F班都騙來了。
經營科, 都是公子小姐，就算不認識, 在宴會上肯定也至少混了個眼熟。
雖然一個班就二十個人, 但是這麼三個班綜合綜合, 愣是被他們營造出了種種花家高中午休搶食堂的氣氛。
真紀捧著盤咖喱，找了空座坐下。
身後正好就是綠谷出久。
她和坐在自己周圍的高發膠之類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好不容易平靜下來, 低頭扒飯。
扒了一會，就聽到身後綠谷出久小聲說了句：「嗨？」
真紀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在聽。
綠谷出久就小小聲：「你……怎麼回事？」
真紀聳了聳肩, 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不過綠谷出久沒看懂。他以為是真紀不方便和他說話，就失望地轉回去了。
真紀其實還挺想和他說話的。
三島瞳因為沒見過這架勢, 被擠到不知道哪個角落去了。真紀招呼了她一下, 但她兩只眼睛裡都寫著「死道友不死貧道」，「有事自己剛」, 買了個炒面面包就溜了。
真紀：「……」
真紀嘆氣。
這樣的事情循環往復幾次，盡管這壓根兒不是真紀的本意，但是似乎經營科的大多數人都習慣了跟著她過來食堂。
人是喜歡跟隨群體的動物。
雖然大多數人對真紀的印像僅僅只有「她入學考試成績超牛逼」，「她把那個高橋打敗了超牛逼」「她好像有什麼超牛逼的賺錢手段」——
但是傳來傳去, 「大姐頭」的稱號就在真紀腦門上固定了下來。
甚至別的科的人都對她這人略有耳聞。
這也不奇怪，畢竟每天去食堂都轟轟烈烈的, 據說還有八卦的學長學姐來打聽「一年級的太宰到底是個什麼人」。
高發膠他們每天都在暗搓搓商量著什麼，真紀也問過他們，但是他們只說「絕對是對大姐頭有利的事情」，就不肯細說了。
真紀也不覺得他們是要做什麼壞事。
雖然起初是半開玩笑的，但是到了現在，他們好像還真有點把她當領袖的樣子。
畢竟真紀每次技能考試和文化課考試都遙遙領先。
偶爾班上有什麼事情要決定的，拿到她這裡也能很快得出結果。
真紀自己使用了上輩子十來年的經驗，但是這群小毛頭又不知道。
佩服她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要說有誰對這一點不滿，恐怕就只有藤原沙希一個。
這位大小姐，不僅刻意會和真紀錯開吃飯的時間。
某天放學後，甚至單獨將真紀找出去，威脅她「離高橋遠一點」。
真紀當時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她是什麼意思，直到系統提醒她，這家伙是高發膠的未婚妻，大概是在吃哪門子的飛醋。
之後藤原沙希自然是被高發膠訓了一頓，但是真紀看她的眼神，藤原顯然還是很不甘心。
不過真紀暫時也沒有時間去管她。
高發膠他們花了整整三天，終於連蒙帶騙給真紀整來了十個人。
聽到真紀所謂「超牛逼的賺錢手段」居然是種田的時候，自然十分驚訝加失望——畢竟不說別的，就跟高發膠他們一樣，這群人除了其中一個出身普通家庭的，剩下連蔬菜進入超市前是什麼樣子恐怕都不知道。
但是這並沒有什麼問題。
圓眼鏡一通高談闊論：「這你們就不懂了——大姐頭已經跟支援科那邊達成了良好合作，沒過多久就會有各種全自動機械過來。你們只要在此之前辛苦一下就好了，當然，等之後賺了錢，自然不會虧了你們——」
真紀疑惑看他：「我可說了是無償的。」
圓眼鏡一本正經：「大不了從我們的零花錢出，總比要自己下地的好。」
真紀便也隨便他去了。
這麼一個禮拜下來，她對經營科也有了點認識。
雖然大部分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乍一見到的時候看上去都不大好相處，不過混熟了之後就能發現，他們都不怎麼嬌生慣養，本性也不算壞。
對於普通家庭出身的學生——除了真紀這種開始被藤原沙希針對，而且因為成績很好要被挑戰的——剩下的也沒有太看不起的意思。
像是三島瞳，現在在隔壁班過得也不錯。
真紀的校園生活倒是比她一開始想像的平和了一點。
她一度覺得，或許自己在經營科的過渡時間能過得不錯。
......直到她聽到了一些有意無意傳到她耳朵裡的傳聞。
*****
放學後。
此時距離圓眼鏡給她坑來了十個經營科的學生，已經過去了半周。
菜地已經初具規模——每一塊都用撿來的樹枝圍了起來，除了紅薯和青菜，還種了菠菜、韭菜之類，旁邊擺了一圈花盆，裡面是小辣椒和蔥蒜，還有幾個大水箱拿來發豆芽。
雖然三島瞳的個性用處並沒有真紀想像的那麼大。
但是這麼幾天下來，好歹也都勉強發了芽——經營科的學生們平時哪裡干過這事，現在就像是第一次參加實踐課的小學生一樣，高興得要命。
真紀讓人買了點飲料犒勞一下大家，然後將高發膠他們三個拉到一邊，問他們：「雄英各科之間的關系怎麼樣？」
圓眼鏡眨了眨眼：「是不是有誰在大姐頭耳邊說什麼了？」
確實是。
不過不是誰刻意說給她聽，而是真紀自己聽來的。
來源於廁所。
學校的廁所從來是八卦發源地——真紀記得自己還是紀真的時候，甚至還有女生會偷偷在廁所的門板上寫罵人話。
之前某次她從廁所出來，就聽到似乎是幾個高年級的女生，在洗手台旁邊說「最近一年級的經營科是不是太囂張了」。
真紀當時就覺得有點不對，於是虛掩著門聽完了全程。
真紀自己確實挺囂張的——但是一般來說，對她不滿的話只會抱怨「那個叫太宰的一年級最近是不是太囂張了」。
而不是像這些高年級女生一樣，直接連坐到整個經營科上。
圓眼鏡嘆了口氣，對高發膠說：「高橋，這事得你來說。」
高發膠是這三人中最沉默寡言，也是最穩重的一個。
他說出來的話基本是百分之百准確的。
高發膠說：「從前幾屆開始就不太好了。」
「特別是英雄科和其他科目——支援科那邊一般懶得理事，但是普通科和經營科都覺得英雄科平時太過囂張。」
「而英雄科和普通科又同時覺得我們經營科看不起人。」
倒也不奇怪。
支援科恐怕都是發目明那樣的人，別說八卦，能管好自己的事情都算好了。
而英雄科——畢竟其他科目肯定有很多想要進入英雄科但是沒能如常所願的，況且英雄科受到的關注一向最多。
羨慕嫉妒加成，肯定沒什麼好臉色。
......至於經營科。
一個班有一個藤原沙希，就足夠讓經營科的風評down到谷底。
真紀轉了下用來記錄數據的鉛筆，皺起了眉頭。
這顯然不是什麼好現像，也不知道為什麼老師們不管管。
......或許也是因為沒法管。
畢竟腦子長在學生們自己頭上，很難控制他們怎麼想。
因為最近真紀這邊的行動比較引人注目，很難保證會不會有人發現他們在偷偷種田。
如果有學生對經營科十分厭惡的話，說不定田地又會遭到破壞。
真紀將自己的擔心跟那三只說了。
三人對視一眼。
魚糕臉說：「應該不會這麼過分的吧......」
（）「倒也不一定。」
真紀嚇了一跳，猛地看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竟然是從地面上。
她定睛一看。
......地面上居然有個金色的腦袋。
金毛眨了眨藍色的眼睛，笑眯眯地說：「我之前就聽說啦，好像有人覺得你們經營科一年級最近偷偷摸摸在做什麼，想要過來看看——」
金毛頓了頓，有些發愁地說：「我也不想看到各個科目互相敵視呀，要是大家能和平共處就好了。」
真紀：「......這什麼玩意兒？」
金毛笑眯眯：「我叫通行百萬，是英雄科的三年級生——」
話沒說完，他就忽然「啊！」了一聲，從地面上消失了。
真紀想起來了。
通行百萬，她曾經在體育祭的轉播上見過他。
這還真是自由的個性。
她皺起了眉頭，正想和他們討論一下這樣的情況到底怎麼辦——
從遠處突然傳來了一句大喊：「——臭久！」
這稱呼可有點耳熟。
還沒等真紀反應過來——某個榴蓮頭就從遠處飛了過來。
爆豪勝己似乎是被什麼巨力推過來的，一直在試圖用個性讓自己停下來，但還是無濟於事。他金色的頭發在爆風中輕輕飄著，因為暴怒，眉頭深深皺起。
他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巨大的弧線，然後——
真紀的眼睛緩緩睜大。
——爆豪勝己暴怒著，從空中摔到了田地裡。
因為一直在使用個性，所以他的周圍到處都是火星子。
......很不巧的，他摔下去的地方，到處都是可燃物。
於是一群經營科就眼睜睜地看著，剛剛有點起色的菜地，被大火燎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真紀：我想揍人。
*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lisky 38瓶；君子如風 10瓶；百合 5瓶；歌長夜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6章
大火燎原。
雖然這個「原」實際上只有三百平方米。
用來圍住田地的樹枝被燒得發出「劈啪劈啪」的響聲, 剛剛發芽的翠綠的菜葉成了一片灰燼，甚至放在旁邊的水箱玻璃都被燒出了細小的裂痕。
真紀呆呆地站在原地。
圓眼鏡幾個已經跑到教學樓裡去找滅火器了。
十幾個經營科的學生中有水系個性的，都在拼命地往菜地上滋水——但是效果不怎麼顯著。
畢竟他們的個性並不強大。
她還是站在原地。
直到三島瞳尖叫著把她拉到後面, 然後脫下外套撲上了她的鞋面。
真紀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那火已經燎到了她身上。
她低下頭。
周圍的聲音一瞬間都消失不見了, 只留下了一點「嗡嗡」的雜音。
在滅火器被搬過來之前, 火焰就逐漸小下去了。
因為沒有什麼能被燃燒了。
菜地周圍有專門挖出來便於以後澆水的溝壑。
當所有葉子變成灰燼的時候，火焰也就平息了。
真紀緩緩回頭。
她才發現從剛才開始, 圓眼鏡就在叫她。
圓眼鏡：「大姐頭？你沒事吧？被燒傻了嗎？」
真紀搖了搖頭。
她看到一個最開始對下地很嫌棄, 但是最近已經樂在其中, 上午還高高興興地對她說「大姐頭，我負責的空心菜全都發芽了」的女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真紀沙啞地開口：「那個英雄科的家伙呢？」
圓眼鏡慌張地看了一眼周圍：「他不見了。」
真紀張了張嘴，她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話——隨便什麼都好, 哪怕只是罵那個暴躁的榴蓮頭一通。
但是她最終只是沉默地上前，一把摟住了那個在哭泣的姑娘。
其實那個姑娘比真紀至少要高一個頭。她成長得不錯，臉龐像是蘋果一樣紅潤, 胸脯柔軟。
真紀在她面前，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但是姑娘下意識地將整個腦袋都埋在了真紀的懷裡。
真紀溫和地拍了怕她正在抽搐的背, 說：「沒事, 不是你的錯。」
姑娘抬頭，眼睛紅紅的。
她說：「我討厭英雄科, 那群混蛋。」
真紀其實想說，這跟英雄科並沒有什麼關系——盡管剛才確實是兩個英雄科的家伙在打架——但是也不能這麼一棍子打死所有人。
但是剩下所有人都連聲符合：「對啊，那群英雄科的從來都是這樣，一點都不考慮別人的想法。」
「仗著自己個性強大, 受的矚目又多就那麼囂張，」一個看上去很潑辣的女生翻了個白眼, 把哭泣的姑娘扶了起來，「大姐頭你是不知道，類似的事情不是一起兩起了——我聽經營科的學長說過，上個學期甚至有個英雄科的炸了三個校門口的花圃，但是校方甚至沒有給什麼嚴重的處分。」
真紀想，雄英的構造本來就有點奇怪。
一個學校分成幾個學科，每個學科學的東西完全不一樣，受到的期待也完全不一樣。
雄英只是個高中，學生們都還是孩子，都不夠成熟。
只要稍微想一想，就很容易對最受關注的英雄科產生什麼不好的看法。
畢竟，如果從結果上看，除去普通科，剩下兩科最終都是要為英雄科服務。
就像峰後和工蜂。
工蜂是不會有自己的想法的，但是學生們會不滿。
他們會想，憑什麼？憑什麼英雄科的能受那麼大的優待？
——是，他們以後會成為英雄，為了保護這個社會而戰鬥。
但這是以後的事情了，至少在現在，他們在立場上還是平等的。
人的共情能力是很低的，很少會有學生去考慮英雄科的平時訓練多辛苦，未來的路又有多難走。
就像別的科的都覺得經營科的人嬌生慣養，甚至會因為出身優渥，暗地裡受什麼優待。
......真紀的擔心果然成真了。
「經營科有一塊地」的事情很快全校皆知。
畢竟之前菜地燃燒時冒出的黑煙怕是整個學校都能看見。
那時候離放學還沒過去多久，學校裡還有很多人。
況且真紀他們得處理後續事宜——種田的事情總不能停滯了，於是只要偷偷過去一看，就能看到那片土地旁邊有經營科的人。
其他不明真相的學生自然不會知道這是真紀之前和校方談下的條件。
他們只會覺得奇怪——憑什麼經營科能有一片田？
甚至還有人直接去問老師，但是老師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這件事情是校長同意的。
傳來傳去，甚至很多人陰謀論，說是那群有錢人用錢買通了校長，給自己開後門。
中午，藤原沙希面無表情地過來，將一份報紙摔到了真紀面前。
她面無表情：「看看你干的好事。」
真紀皺著眉頭將那份報紙拿起來。
抬頭是「雄英周報」，似乎是雄英新聞部搞的校內報紙。
頭條就是說的這件事情。
「新聞部裡經營科的學長試圖阻止過了，」藤原沙希說，「但是其他科的人更多，最後執意放了出來。」
她雙手抱胸：「我不在乎你到底在搞什麼東西，但是你不能讓經營科產生污點。」
真紀愣了一下，看了藤原一眼。
這位大小姐從開學開始就一直在針對她，這還是真紀第一次聽到她冷靜地說話。
藤原沙希一撩金發，帶著自己的馬仔出去了。
圓眼鏡湊了過來：「大姐頭，今天還去食堂嗎？」
真紀想了想，然後站了起來。
「去，」她平靜地說，「怎麼不去。」
因為最近別的科都對經營科指指點點，經營科的人反倒更加團結了起來——甚至還有很多之前沒被高發膠騙去種田的，也主動去幫忙了。
用他們的話說，就是「別人不讓我們做的事，我們非得做得完美給他們看」。
倒是很符合這群有錢人的個性。
只是自從知道「經營科有一片田」之後，別的科似乎就越來越看經營科不順眼。
真紀經常看到會有經營科的學生懷疑來田地旁邊的其他科學生是來搞破壞的，甚至為此大吵一通。
甚至有一次，一個普通科的學生在路過經營科教室旁的走廊時，不小心打破了經營科學生們用來嘗試種可售賣花卉的花盆，卻被經營科認為是蓄意破壞，差點鬧到校長面前。
各科關系簡直落到冰點。
所以圓眼鏡才會這麼問——畢竟真紀每次去食堂都是一大群人，在這種情況下，難免不會出什麼事。
系統：【宿主，真沒問題嗎？】
真紀：「我心裡有數。」
不過，果然，當她們到達食堂的時候，整個食堂裡的空氣都一僵。
直到他們找到位置坐下，才有人小聲議論：「你看，是經營科的家伙。」
「還是那個樣子啊，我還以為他們好歹能要點臉。」
「好了別說了，會被他們聽到的。」
因為空氣實在太寂靜，甚至沒人敢起來離開食堂。
直到後方忽然傳來了一聲叫喊：「喂爆豪，等我一下！」
爆豪勝己沒有管切島銳兒郎的話，面無表情地端著餐盤要往外走。
然而在走到經營科的桌子附近時，有個女生忽然站了起來，怒氣衝衝地說：「你還沒道歉呢！」
爆豪勝己盯著她的臉看了幾秒，但還是毫無印像。
於是淡淡地說：「你擋路了。」
那女生差點氣暈過去。
她伸出一只手指指著爆豪：「你忘了嗎？前幾天就是你把我們的田燒了的！」
爆豪勝己愣了一下。
他確實不知道——之前落到田裡之後，他就馬上爬起來繼續去找綠谷出久battle了，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讓經營科的田燒了起來。
他又不是那種關心八卦的人，所以到現在都沒意識到之前發生的一堆事情，要是從根源上追究，都是他的錯。
然而要讓爆豪勝己主動認錯可比登天還難。
他不滿地看著那個女生——因為憤怒，女生長長的指甲都要戳到他臉上了。
他下意識地想要把女生的手打開。
然而在手揮出去之前，就被一只纖細的手抓住了。
爆豪低頭，看到了太宰真紀。
真紀先回頭對那女生說：「吉野，別激動。」
然後冷淡地盯著爆豪：「我們不稀罕賠償，但是至少要道歉。」
爆豪勝己皺起了眉頭。
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少女纖細的手臂上似乎有著常人不能及的力量，掙扎了一下也沒有如願。
周圍的吃瓜群眾都快看愣了。
普通科學生A：「那是什麼情況？」
英雄科學生B：「I班的太宰和A班的爆豪，我天，都是有名人啊！」
支援科學生C：「經營科的，你們知道啥內幕嗎？」
——在吃瓜的時候，學生們就都顧不上之前還一度降到冰點的各科關系了。
為了八卦甚至恨不得馬上和經營科稱兄道弟。
經營科的學生們對視一眼——其實他們也沒什麼深仇大恨，不至於連句話都不能說。
於是就把之前爆豪勝己干的事說了出來。
大家聽得瓜都掉了——這聽上去可有點過分。
有人懷疑：「不會是你們因為看不慣英雄科胡編亂造的吧——喂，A班的，爆豪會干出這種事嗎？」
A班小英雄們：「......」
......這事情聽上去就很爆豪，但是他們怎麼說的出口。
真紀盯著爆豪勝己，正想要說什麼。
突然，某個剛才還在吃瓜的女生忽然指著外面發出了一聲尖叫！
真紀下意識地松了手，朝食堂的玻璃窗看去——
就看見，離食堂幾百米的雄英大門口，那扇號稱坦克來了都不一定能撞破的大門，忽然坍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人在吃瓜的時候是最團結的。
第47章
真紀還記得, 自己第一次以在校生的身份來到雄英的時候，曾經聽到某位老師——也或許是某位學長這麼對她介紹：「雄英是整個靜岡，或者整個日本最安全的地方。」
「你們這群未來的精英, 當然現在還是小崽子，」那個人笑著說, 「很容易被敵人盯上。但是只要在雄英裡面, 有這座高牆和這堵門攔著，就沒有人能傷害到你們。」
那句話絕對不僅僅是對真紀說的。
或許所有雄英的學生都聽過這句話, 然後將其當作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是現在, 門坍塌了。
從外面衝進來了一群人。都是成年人, 真紀遠遠地看見，其中一兩個還有點眼熟。
她和很多報社雜志社都保持著良好的互助關系，所以對新聞業界也略有了解。
那個扛著□□大炮首先衝進來的女人, 就算在本就臭名昭著的狗仔裡，也是最臭名昭著的那批——為了爆炸性的新聞，她甚至能干出犯法的事兒。
是個優秀的狗仔。
但絕對不是個好人。
食堂裡一片慌亂——學生們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也顧不上吃瓜了，都交頭接耳地互相詢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是敵人來了嗎？」
然後不知道怎麼的, 或許是太混亂了, 「敵人進來了」
的流言瞬間傳播了開來——雖然是雄英的學生，但是大部分人都沒有近距離接觸過敵人。
膽子小點的學生直接嚇哭了。
剩下的也都尖叫著想要從食堂擠出去。
然而食堂大門外是一條狹長的甬道——真紀皺了皺眉, 這麼擠著出去，很容易引起踩踏事故。
在這點上，經營科的學生們還比較冷靜。
或許也是因為他們人比較多，想要出去很困難, 但總之沒有馬上往外跑的。
真紀對自己身後的人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然後轉頭對圓眼鏡說：「通知下去, 不是敵人——似乎只是想要進來采訪的狗仔。」
圓眼鏡看上去松了一口氣。
他點了點頭，找了幾個人去傳話。
真紀走到了窗邊，看向外面。外面的狗仔至少有二十人，都帶著全套的器材，看上去的確很瘋狂。
真紀能想出是什麼消息讓他們這麼瘋狂的。
不出意外，大概就是歐爾麥特在雄英當老師的消息泄露出去了。
雄英沒有特別叮囑學生們不能往外說，所以這種事情發生是早晚的事。
但是......真紀皺了下眉。
光憑一群或許個性都沒有的狗仔，真的能打破雄英的大門嗎？
圓眼鏡過來和她報告：「大姐頭，經營科的都冷靜下來了——我們不往外衝的話，甬道上還不至於太擠。」
見真紀沒有反應，圓眼鏡又叫了一聲：「大姐頭？」
他順著真紀的目光看向了外面：「有什麼問題嗎？」
真紀搖了搖頭：「沒事。」
當下最緊要的是不要引起恐慌。
她往周圍看了一圈。
食堂裡就只有經營科的人留下來了。
甬道上人群熙熙攘攘的，就算喊一聲「外面不是敵人」，在這種情況下肯定沒法引起注意。
真紀問圓眼鏡：「我記得G班有個誰的個性是揚聲器——人在這嗎？」
圓眼鏡便往後面叫了一聲：「G班的大野，在不在？」
大野是個機靈的小個子。
見狀便從人群裡擠了出來：「大姐頭叫我？」
真紀說：「你站在人群後面，用最大聲音喊一句，外面是狗仔不是敵人。」
大野點了點頭，朝著人群跑去了。
甬道離真紀他們有一段距離，也聽不到大野的聲音。
不過一兩分鐘之後，甬道裡的混亂就平息了下來，學生們不再推搡，而是想要確認聽到的消息一般從玻璃窗往外看。
剛才慌亂的時候沒發覺，不過現在就能看出來，外面的人的確不像是敵人。
大野回來了。
他整理了一下被擠亂的衣服：「我去的時候，英雄科那邊的飯田已經說了幾句——加上我再佐證一下，就冷靜下來了。」
真紀松了一口氣。
*****
之後校方自然派了老師下來安撫學生。
盡管真紀覺得這事情有很多疑點，但這並不是她一屆學生能管的事。
唯一可惜的是，沒有得到爆豪勝己的道歉。
經營科的人說起這件事，到第二天都還是怒氣衝衝的，甚至有脾氣暴的還想直接去A班逮人——不過最終當然還是被勸下來了。
不過經過這件事，不管是經營科還是英雄科，風評都有所上升。
英雄科那邊是因為A班的飯田為了提醒大家沒事，不要命地爬到了天花板上——大家回想起來還是一陣後怕，畢竟飯田的個性是【引擎】，又不是什麼能飛上天的個性。
要是一個不小心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至少得斷條腿。
至於經營科——學生們對他們的觀感都有點復雜。
之前他們一直覺得經營科都是群自私自利的有錢人，甚至能為此開後門，擁有一片田。
但是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們卻留在了最後。
雖然或許是他們覺得沒大事發生，但是那種情況下，就算竄進來的只是一群羚羊，正常人也都會想第一時間逃跑。
於是經營科的學生們都發現，其他科的同學最近有點怪怪的。
首先是負責田地的那一批——
之前目睹田被燒掉的潑辣女孩吉野，在那之後一下課就恨不得蹲在田地旁邊。
之前其他科的學生過來看熱鬧的時候，她也是第一個衝出來和他們吵架的。
但是最近，不僅偷偷摸摸過來的人少了，還有學生忽然跑過來，往她手裡塞一點種子之類的，然後小聲說「對不起」。
甚至還有別的科的人問她需不需要幫忙。
吉野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免費勞力。
只是跟真紀提起來的時候，難免有點奇怪：「大姐頭，他們突然這樣，不會有什麼小心思吧？」
真紀聳了聳肩：「反正我們的人也都在這裡看著，應該沒法輕舉妄動。」
因為有了這些「志願者」，之前被弄得亂七八糟的田地已經恢復了最終的模樣。
甚至比當初還要好——畢竟人多了，除草澆水之類的也方便。
真紀看了下情況，說：「大概下周就能有第一批收成了。」
不管是經營科還是別科的學生都露出了興高采烈的表情——最近一直干著監工活的吉野尤其，差點從地上跳起來。
真紀也松了一口氣。
雖然比她預計的推遲了不少時間——但好歹要有點成果了。
真紀打量了一眼周圍：「阿瞳呢？」
吉野說：「三島說因為下雨，走廊上那些花最近長得不大好，她要回去看看。」
*****
三島瞳後悔了。
她就不該一個人回來的！
她本來只是想看看花盆裡玫瑰的樣子——畢竟之前曾經被打碎過，那時候花了她不少時間才修補回來。
大概是看她一個人在那，從剛才開始，之前打碎過花盆的那個普通科男生就在她旁邊晃來晃去。
三島瞳嘆了口氣，開口：「你有什麼事嗎？」
普通科男生看上去有點靦腆：「那個......之前的事情對不起。」
原來是來道歉的——三島瞳松了口氣。
她想了想：「既然這樣，你就來幫我澆水吧。會嗎？」
男生連連點頭：「我在家也有養花。」
三島瞳將水壺遞給了她。她樂得輕松，就想著去到處轉轉——
然後在轉到一個花圃後面的時候，她看到了爆豪勝己。
三島瞳下意識地想要當場溜走。
卻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聲音——
真紀的打工都是沒有瞞著三島瞳的，畢竟偶爾她騰不出手的時候需要人幫忙。
這段「鬼娃娃愛麗絲」視頻的開場音樂，還是三島瞳幫忙剪輯的，自然非常熟悉。
三島瞳下意識地停在了原地。
從她的角度能隱約看見爆豪的手機屏幕——他的油管賬號頭像，仿佛是個金色的，又像榴蓮又像爆炸的圖案。
三島瞳：「......」
三島瞳閃到一邊，打開她偶爾會幫真紀管理的後台，看了一眼。
果然，怪不得她覺得眼熟——那個頭像屬於某個從第一個視頻就跟到現在的愛麗絲鐵粉。
每個視頻下面的評論，前十條內總有他的身影。
正因為此，他還上了「愛麗絲偶爾會回私信的對像」的白名單。
三島瞳：「............」
三島瞳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蒙圈了。
——咋回事兒？
——這啥玩意兒？
——所以那個暴躁的榴蓮頭其實是真紀的鐵粉......盡管他們現在在學校裡幾乎勢不兩立。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
真紀就突然出現在了她面前：「阿瞳？你在這裡干什麼？」
三島瞳下意識地把真紀拉走了：「就隨便轉轉。」
她最後回頭，悲憫地看了爆豪所在的位置一眼。
......造孽喔。
真紀覺得，一路上三島瞳都好像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
但是問她，卻什麼都不說。
真紀迷茫地回到了家，想了想，打開了「鬼娃娃愛麗絲」的後台。
偶爾她會回幾條私信——當然是用鬼娃娃的口氣。
這也是穩定人氣的一個手段。
真紀看了一下自己的回私信白名單，翻了翻後台，打開了某個頭像是榴蓮的粉絲的私信。
【是爆爆不是榴蓮：你好。】
【是爆爆不是榴蓮：是這樣的，最近我做錯了一件事——不過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是爆爆不是榴蓮：我的......朋友說我得去道歉，但是我感覺如果我去道歉，只會和對方打起來。】
真紀遲疑了一會。
她記得她應該是恐怖游戲Vtuber，不是什麼「深夜情感問答」的知心姐姐？
作者有話要說：
造孽哦。
第48章
正當真紀糾結怎麼回這條私信的時候。
幾十公裡外的靜岡某處酒吧, 迎來了一個稀罕的客人。
利法敲開那扇酒吧的門時，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死柄木吊。
死柄木吊：個性【崩壞】，可以使自己觸碰到的東西分崩離析。
他有一頭淡藍色的卷曲的頭發, 因為干燥而起了皮的臉被一只特殊處理過的手牢牢抓住。
在他身上還有其他十三只手——他習慣帶這些手走來走去。
利法想，和情報一樣, 還真是個神經病。
不過他面上還是笑眯眯的——紅潤的嘴唇愉悅地彎起：「晚上好。我預約過了——你的老師應該和你提起過我。」
死柄木吊警惕地點了點頭。
他打開了門, 留出了一個只能讓一個人通過的縫隙。
利法走進去，然後伸了個懶腰, 懶洋洋地說：「你們提供雞尾酒嗎？」
沒有人回答。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 才有一個渾身由黑色霧氣組成的、聽嗓音大概在生物上屬於男性的......人開口：「你想喝什麼？」
利法晃了晃腦袋, 說：「亞歷山大，謝謝。」
黑霧說：「娘們才喝那個。」
利法：「但是我喜歡。」
黑霧就沒有再說話了。他轉過身，去架子上取白蘭地。
利法在吧台前面坐下, 晃著兩條修長的腿，歪過頭去看死柄木吊的臉：「這是誰的手？」
死柄木吊說：「我的父親。」
利法頓了一下，違心地誇獎道：「很適合你。」
他接過了酒, 抿了一小口，可可和奶油的味道在嘴中逸散開來——很溫和。
死柄木吊等他喝完了, 才開口：「老師說你是『死屋之鼠』的人。」
利法聳了聳肩。
死柄木吊：「你找我們到底有什麼事？」
利法看著他被隱藏在手後面的眼睛：「聽說你們有辦法進雄英。」
原來分散在酒吧各處的敵人們瞬間站了起來, 警惕地看著他。死柄木吊揮了揮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他盯著利法：「你是怎麼知道的？」
利法笑眯眯的：「我能知道所有我想知道的事。」
死柄木吊細細地打量了利法幾秒。他很纖細——盡管身上穿著寬松的連帽加絨衛衣, 但是還是不難看出這一點。年齡應該不大，但是也不會很小，大概是二十歲出頭的樣子。
身上沒有肌肉，手上也沒有槍繭。
雖然不知道他有什麼個性, 但是光論身體素質，不值一提。
於是死柄木吊略微放松了。
他說：「什麼都不說, 可沒法合作。」
利法無動於衷：「你會答應的。」
死柄木吊做了個手勢——剛才被他阻攔住的馬仔們就瞬間朝著利法撲了過去。
死柄木吊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
然而，那群人還沒碰到利法——
利法就忽然嘆了口氣。
他說：「都停下。」
那群人想，誰會聽他的？
——但是，不可思議的。
利法的語言就像是個開關一樣，他們瞬間停在了原地，而且再不能動彈。
直到利法又揮了揮手，他們才東倒西歪地倒到了地上。
死柄木吊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沙啞地開口：「你想要我們做什麼？」
利法輕飄飄地說了句「早這樣不就好了嘛」，然後說：「幫我帶一個人進雄英——之後的事情你們就不用管啦，只要幫忙把他帶出來就行。」
死柄木吊死死地盯著利法。
他問：「你想進去找人？」
利法沒有回答。
死柄木吊又問：「那個人是誰？」
利法頓了頓。
然後甜蜜地說：「是我最重要的......最愛的人。」
*****
真紀決定先去喝杯牛奶壓壓驚。
她倒了杯牛奶——然後試圖熱出旺○味。
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真紀想，果然沒有中也先生在的話就不行。
她嘆著氣，拿著那杯一點都不旺○的牛奶上了樓，「咕咚咕咚」地灌了幾口。
然後再次打開了那條私信。
雖然她不是知心姐姐，但是這位id【是爆爆不是榴蓮】的朋友，是她從開頭就眼熟的老粉。
每次回私信的時候都少不了他。
所以也不好就這麼弧了——
真紀想了想，打字：【所以你想道歉嗎？】
那邊似乎一直在手機屏幕前等著，很快就回信了：【或許。】
真紀從這位粉絲的言語中能判斷出，這大概是個自尊心比較強的人。
讓這樣的人去低聲下氣地道歉，大概是很困難的。
於是她說：【你聽說過田螺姑娘嗎？】
爆豪勝己：【？】
真紀：【是種花家的神話故事......你不知道的話就算了。】
真紀：【總之，你可以偷偷打聽一下對方最近有沒有什麼困難的事情，然後偷偷幫助他——只要對方不是很遲鈍，應該就能察覺出你有道歉的意思了。】
真紀：【之後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去幫忙，直到他原諒你為止。】
爆豪勝己想了想，太宰真紀好像不是什麼遲鈍的人。
而困難的事情......之前他隱約聽見，過段時間她的菜地能收獲了，到時候收拾起來很麻煩。
於是他禮貌地對愛麗絲小姐道了聲謝，想著到時候偷偷去幫個忙。
真紀關上了後台。
要是能有幫助就好了，她想。
於是，三天後。
真紀和吉野看著被堆放整齊的菜，面面相覷。
真紀：「田螺姑娘下凡了？」
昨天晚上，因為看著好幾種蔬菜都成熟了，所以他們就先拔了出來然後堆在了菜地旁邊，准備第二天運去食堂。
校方提供新的土地的要求就是，要提供食堂十分之一的進貨量。
早上現收肯定來不及，好在三島瞳的個性對已經收起來的菜也有點用，所以才選擇了晚上干活。
不過雖然地不算很大，但是人工收成也耗費了不少力氣，所以收完了就隨便丟在那裡了。
沒想到早上過來一看——所有菜都分門別類放得整整齊齊。
吉野說：「是不是別的科的人來幫忙了？之前也不是沒有那樣的事。」
也有道理。
但是真紀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一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還在想這件事。
「今天的空心菜感覺特別新鮮！」
直到一個聲音把她從思考中喚醒。
真紀看過去，是普通科的一個小胖子——據說家裡是做美食評論的，真紀對他還有點面熟。
小胖子：「還有這個紅薯也是。」
他撥開了一個紅薯給旁邊的人看：「你看，這麼沙——這可不是之前那種批發紅薯比得上的。怎麼回事，最近雄英發財了嗎？」
坐在他旁邊的人真紀也有點印像，是自覺來幫忙的志願者之一。
他笑眯眯地說：「那當然了，這是經營科那群家伙種的——當然，我也去幫了忙。」
小胖子嘖嘖稱奇：「我還以為他們就是玩玩，沒想到菜是供給食堂的。」
真紀才發現，她周圍一圈經營科都在伸長了耳朵聽周圍人的看法。
因為三島瞳個性的原因，他們種的菜確實比市面上新鮮水靈一點。
真紀用勺子敲了敲杯子：「再不吃飯要涼了。」
一群人才回過神，低頭開始扒飯。
真紀想著，既然評價不錯——拿出去賣的時候最好定價能貴一點。
系統：【奸商。】
真紀：「我這可是全有機的，不翻倍都是有良心。」
圓眼鏡為了掩飾自己剛才是聽得最起勁的那個，推了推眼鏡扯開話題：「對了，怎麼沒看到英雄科的家伙？」
高發膠：「他們下午上課的地方比較遠，所以要提前過去。」
真紀扭頭，正好就看到了A班坐的巴士。
她眯了眯眼：「帶隊的是相澤老師？」
高發膠說：「當然了，相澤老師是A班班主任。」
真紀頓了一下。
真紀：「......四四，到時候記得提醒我，死都不要去A班。」
她現在還對於當初那個八卦很心虛。
「不過真好啊，英雄科的技能課，」魚糕臉抱怨道，「我們下午是什麼來著？」
「總歸還是那老三樣。」高發膠聳肩。
藤原沙希坐的位置離小胖子不遠，清楚地聽到了他的話。
她深深地皺起了眉頭，然後把空心菜推給了旁邊的橘佳子：「送你了。」
橘佳子訥訥地接了過去——她其實不喜歡空心菜，但是看著藤原的樣子，一句話都沒敢說。
只要真紀在教室的時候，藤原沙希就不怎麼想回去。
用她的話說，就是「看見那家伙就心煩」。
藤原沙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
要說她討厭真紀吧，其實也沒有那麼討厭——只是之前有些不愉快而已，按她的性格其實不至於糾結那麼久。
那難道是嫉妒？
藤原沙希搖了搖頭。
怎麼可能——她發了瘋才會去嫉妒那麼個小丫頭。
只是或許，她從小就習慣了作為人群的中心。
她有錢，漂亮，性格驕縱。
大家都習慣了捧著她——所以一離開了那個環境，她就有點不適應了。
「沙希......」橘佳子小聲開口，「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藤原沙希回頭——她才發現自己走到了校園的角落。
她點了點頭：「那就——」
話音未落。
她的嘴忽然被一把捂住了。
橘佳子尖叫了一聲。
藤原沙希驚恐地抬頭。
然後，她看到了一張......難以描述的面孔。
很美。
但是很奇怪的——他的頭發以頭頂為界限，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淺淺的粉色，一部分是紙一樣的白。
藤原沙希記得，英雄科那邊有個叫轟焦凍的學生和這個男人發色類似。但是那是因為他的個性是【半冷半燃】。
藤原想不出，到底有什麼個性是能讓人的發色變成這樣。
男人掏出了一張照片。
他輕柔地問：「你們見過這個人嗎？」
藤原沙希瞪大了眼。
那是個漂亮的女人，很年輕，臉上沒什麼表情。
她沒見過這個女人。
但是......假如太宰真紀把頭發染黑，再戴上黑色的美瞳，然後長大個七八歲。
大概就和這女人一模一樣。
男人——西格瑪皺著眉放開了藤原沙希。
他又問了句：「你見過嗎？」
藤原沙希感覺自己在顫抖，由內而外的。
她想，那到底是誰？為什麼跟太宰那麼像？
但是直覺告訴她，如果把太宰的事情告訴這個男人，那太宰絕對會遇到大麻煩。
藤原沙希是不喜歡真紀，但是也並沒有恨她到希望她死。
雖然害怕，藤原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我知道。」
藤原訝異地回頭。
就看到橘佳子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抽泣著說道：「雖然不是一模一樣，但是我們班上有個女生跟她長得很像——叫太宰真紀，我可以帶你去找她。」
她頓了頓，又說道：「求你不要傷害沙希——她肯定是太害怕才會說謊的。」
藤原沙希愣住了。
她不可思議地看向橘佳子。
就看到，在西格瑪看不見的地方。
橘佳子對著她，惡劣地笑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大小姐不是真的壞孩子。
但是這個馬仔是真的綠茶。
*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妖晨、緋藍夜空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的牆頭特別多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醉臥戰沙 50瓶；今天我有貓了嗎 20瓶；N控的荼郁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9章
那件事發生的時候, 真紀正在上課。
經營科的技能課新意不多，大多數時候都是參考實際案例做題。
真紀放下卷子的時候，就看到藤原沙希和她那個馬仔的位置還空著。
她皺了皺眉。
因為高發膠熟悉藤原的脾氣, 所以在老師剛問起來的時候，用「她身體不大舒服」糊弄過去了。
但是他也說了, 再怎麼心情不好, 藤原也不是那種會隨便翹課的人。
她站了起來，打算提前交卷, 然後出去看看情況。
系統有點不滿地說：【宿主, 你又想攬事兒。】
真紀聳了聳肩：「總不能讓她們不明不白地在外面轉一下午。」
既然她現在也算是個半吊子的經營科領袖, 這點小事還是要干的。
然後教室門忽然被打開了。
埋頭思考的學生們抬起了頭——然後打眼就對上了個黑洞洞的槍|口。
真紀僵在了原地。
不是那種防身用的小手|槍——真紀對武器槍|械沒什麼認識，但也能一眼看出，這種大家伙能輕易打死他們一班的小朋友。
拿著槍的是個有一頭粉白相見長發的年輕男人。
他一只手狠狠掐著藤原沙希的脖子——因為呼吸困難, 大小姐的臉已經變得青紫，但是她嘴裡還是赫赫的，試圖想要發出聲音來。
橘佳子哭哭啼啼地跟在她身後。
真紀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真紀：「......這不會又是來找我的吧？」
系統：【以宿主的幸運值……】
西格瑪直接落在了教室裡唯一站著的真紀的臉上。
他微微蹙起了眉頭。
真紀的臉和那張照片上的女人有幾分相似, 但並不完全一樣。
西格瑪還記得利法把那張照片給他時的場景。
戴著面具的青年喝得爛醉，迷迷瞪瞪地掏出了那張照片。哪怕是這種狀態, 他對待照片的態度依舊小心翼翼。
好像那並不是一張照片, 而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似的。
西格瑪一直看不大懂利法。
准確來說，他本就不怎麼搞得清楚人類的感情——畢竟他是被人為制造出來的。
「太宰真紀, 」他喃喃地說，「是你嗎？」
系統：【……還真不一定。】
真紀聽見了。
她沉默了一會，都懶得去想為什麼她又被盯上了。
只是嘆了口氣，然後上前, 問：「找我？」
西格瑪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主動地站出來。他遲疑地盯著真紀的臉看了幾秒，然後說：「跟我走。」
真紀沉默了一下, 說：「你先放了她們。」
說話的時候，她的背正對著剩下的所有學生。真紀很清楚，她的同學們肯定都在死死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盡量不發出任何動靜地將一只手藏到身後，然後朝後面做了幾個手勢。
西格瑪示意橘佳子到一邊兒去。但是他沒有放開藤原沙希。
他說：「走。」
真紀頓了頓，對系統說：「四四，准備張R卡。」
系統：【了解。】
真紀他們被帶走沒多久，下課鈴就打響了。
但是老師甚至沒心思說下課——今天上課的不是山田老師，而是個年輕的實習生，顯然沒有見過這種場面，比學生們還要不知所措。
「都冷靜一下，」高發膠站了起來，「吉野，你跑得快，現在就去通知根津校長。」
吉野點了點頭，飛快地跑出去了。
高發膠想起了剛才真紀做的手勢——一是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二是讓他們趕緊去通知校長。
這兩個都很明顯。但是剩下的——
剛才那麼大的動靜，旁邊教室的也聽到了。
三島瞳慌張地跑了過來，問：「怎麼回事？」
高發膠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大姐頭被個敵人帶走了。」
三島瞳短促地尖叫了一聲。
然後忽然意識到什麼——「那個敵人是怎麼知道真紀在這裡的？」
她記得之前在游樂園，為了找出真紀，那個叫「伊萬」的敵人甚至不惜在整個游樂園裡安裝炸彈。
雖然雄英沒有游樂園那麼大，但是地形算得上復雜，沒有人帶路的話，根本不可能這麼快找到一個學生。
高發膠面無表情地看向了橘佳子：「這就要問這位小姐了。」
橘佳子噎了一下，然後哭得更加梨花帶雨：「我也不知道......沙希剛擦心情不好，帶著我走到了學校角落，然後就遇到了那個敵人。」
「然後......然後......」她顫抖著，「敵人就問我們太宰同學在哪裡，我真的不想說的，但是沙希她太害怕了——」
「啪」。
清脆的一聲響。
橘佳子捂住了臉，不可思議地看向三島瞳：「你干什麼？」
三島瞳聳了聳肩：「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你在說假話。」
之前真紀也跟她提起過藤原沙希和她的馬仔。
用真紀的話來說，就是「大小姐看我不順眼的理由我不知道，但是她應該不會暗中給我使絆子。不過她那個跟班就說不定了。」
三島瞳覺得，真紀在看人上還是有點本事的。
高發膠看都沒看橘佳子一眼。
他說：「雖然沙希平時是那個樣子，但是這不是她能做的出來的事。」
橘佳子開始有點慌了。
她本來覺得這是一石二鳥的好事——在說出藤原沙希是騙人之後，西格瑪看藤原的眼神整個都不對了。
照她的設想，這次說不定能一舉解決兩個讓她看不順眼的人。
但是現在。
她有點恐慌地看著圍起來商量對策的I班學生們。
他們有意無意地圍了起來，將她排擠在外。
高發膠想起了之前真紀做的手勢。他問三島瞳：「三島，你知道這兩個手勢是什麼意思嗎？」
他伸出一只手，按照種花家的樣子比劃了個數字六，晃了晃，隨即又快速地比劃了一下「0312」。
三島瞳沉吟了一下：「是打電話的意思。」
她頓了一下，飛快地從真紀的課桌裡掏出了她的手機，然後輸入「0312」。
手機果然解鎖了。
三島瞳打開了真紀的通訊錄。既然真紀這麼留言，那麼絕對是讓她打給通訊錄裡有的人。
真紀沒有記通訊錄的習慣，像是高發膠他們的手機號碼，她都是直接記在腦子裡的。
真紀的通訊錄裡空蕩蕩的，只有一個人。
三島瞳的手指頓了頓，然後點開了那個寫著【中也先生】的號碼。
*****
真紀沉默地跟在西格瑪身後。
她想，這個人和之前那個叫伊萬的瘋子不一樣。
這不是個漂亮蠢貨。
或許是對於她的能力略有耳聞，西格瑪並沒有將槍對准真紀，而是擱在了藤原沙希的腦門上。
西格瑪平靜地威脅道：「如果你有任何輕舉妄動的動作，就算我命都沒了，也會帶這個女人一起死。」
系統：【......宿主，怎麼說，卡還抽嗎？】
真紀深呼吸了一下：「還抽個鬼。」
西格瑪做得很聰明。
想要不引起人的痙攣，一舉擊殺的話，得直接攻擊腦干——但是真紀身上的武器就只有幾張廢物卡牌。
根本無法做到那種事——就算她直接砍了西格瑪的大動脈，他也有足夠的時間把她倆都崩了。
所以只要人質還在西格瑪手上，真紀就只能乖乖地按照他的吩咐做。
西格瑪走得很快，就像是要趕著去做什麼事一樣。
真紀想，那到底是什麼事？
況且，這個人到底是怎麼進雄英的？
走的不可能是大門。
經營科所在的教學樓和校門口距離不遠，如果有那麼大的動靜，她不可能聽不見。
所以，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他們是直接到了校園裡的。
雖然那聽上去很不可思議。
真紀盡量冷靜地問：「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大概是覺得她現在也沒法掙扎了，所以西格瑪頗有閑心地回答道：「USJ——停一下，上這輛巴士。」
真紀頓了頓，乖乖地跟著他上了巴士。
她腦子裡飛快運轉。
USJ是個專門用來做災難救援的大型訓練場，離雄英的圍牆有一段距離，雄英的警報裝置大概無法覆蓋到那邊。
如果有什麼空間系的個性——盡管那玩意她聽都沒聽說過。
但大概確實是可以不引起校方注意，進入雄英的。
巴士上除了真紀他們三個，還坐了兩個敵人。
一個是開車的司機，坐在最前面。
另一個則坐在巴士最後，衛衣的兜帽拉得很低，看不清楚臉。
然而真紀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見到過這個人。
上了巴士，西格瑪就放松了一點，放開了藤原沙希。
藤原癱坐在地上，劇烈地咳嗽了一陣。
真紀警惕地注意著三個敵人的動態，靠近了藤原沙希，然後拍了拍她的背。
藤原抹了一把眼淚，沒有看真紀，聲音低啞：「......抱歉。」
真紀的手頓了一下。
然後聲音變得溫和：「沒事。」
西格瑪用槍指著她們，讓她們坐到靠窗的位置。
真紀扶著藤原沙希坐了過去——平時恥高氣楊的大小姐，現在話都說不出來了，整個身子都在劇烈地顫抖。
西格瑪坐到了她們後面一排的座位上，注意地看著窗外。
真紀側著身子，讓自己保持能看到整個車內的姿勢——最後排的那個敵人似乎在打盹，腦袋一點一點的，但是因為看不見臉，真紀也無法佐證自己的猜想。
真紀摸摸計算著逃脫的可能性，光她一個倒還好，但是加個藤原沙希，那可是難上加難。
況且她也有點擔心USJ裡的人。
因為是救援系的訓練，所以帶隊老師其實戰鬥能力都並非很強大。
藤原沙希忽然小幅度地拉了她的衣角一下。
真紀回頭，看到藤原的目光正對著窗外。
真紀順著藤原的視線看去——看到遠處，離他們大概五六百米的地方，有個眼熟的小黑點。
她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
是A班的飯田天哉。
真紀第一反應就是，不能讓車上的人發現飯田——
雖然她已經讓人去報告校長了，但是不保證那邊能馬上聯想出USJ也出了事，還是要當事人去報信才行。
雖然這樣做大概會讓西格瑪對她的戒備加深，但是她已經顧不上了。
——真紀猛地轉身，一只手把藤原的腦袋往座位下面一壓，然後朝著西格瑪的方向射出了一張R卡。
同時手裡抓了一張卡，朝著西格瑪的脖子砍去——
西格瑪果然瞬間將頭扭了回來。
他挑起了沒什麼顏色的眉毛，伸出左手死死地抓住了真紀握著R卡的那只手，然後右手從懷中掏出了一把手|槍，對准了真紀的腦門。
他的手放在扳機上。真紀能感覺到，裡面的彈丸正躍躍欲試地想要出來——
她甚至能聞到淡淡的火|藥氣味。
眼看著西格瑪就要扣動扳機。
坐在巴士最後一排的那個敵人突然醒了過來。
敵人——利法打了個哈欠，然後輕飄飄地喊到：「西格瑪，住手。」
作者有話要說：
老爺們平安夜快樂呀！
第50章
作者有話要說：
總算被審核放出來了……再不放我出來都要天亮了（。
都替換好啦！字數只多不少，買過的老爺不會虧的！真的很抱歉qwq下次一定得好好檢查了再放上來！ 利法打了個哈欠, 然後輕飄飄地說：「西格瑪，住手。」
利法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如同害怕陽光一樣, 把帽子拉得更加低了一點，然後像是閑庭信步一般, 穩當當地從極速行駛的巴士的最後一排座位, 走到了位於巴士中間的西格瑪旁邊。
前面開車的敵人通過後視鏡往後看了幾眼：「喂，出什麼事了嗎？」
利法懶洋洋地朝他揮了揮手示意無事發生, 然後轉過頭, 通過面具狹長的孔洞看著西格瑪握著扳機的手指。
西格瑪放在扳機上的手指瞬間松了松。
他遲疑地說：「可是——」
這次利法的語氣重了點。
利法：「我說了, 住手。」
西格瑪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了手|槍。
他看上去在猶豫要不要向利法道歉，但是利法見他放下了槍, 就完全不在意地靠到了他身邊。
「這家伙叫西格瑪。」利法親昵地揉了揉西格瑪的腦袋。西格瑪看上去有點不自在，但是也沒有掙扎，任由青年把他粉白交雜的長發搞得亂七八糟的。
利法滿意地收回了手, 想了想：「我的名字暫時還不能告訴你……欸，你叫我笑面人好了。」
真紀死死地盯著這個自稱「笑面人」的男人——顯然, 他的地位要比西格瑪高, 從西格瑪很順從地聽他的命令就能看的出來。
但是他們似乎也不僅僅是上下級的關系。
西格瑪看向利法的眼神中有明顯的依賴和仰慕。
真紀覺得利法這家伙很不對勁。
這個敵人——大概是敵人吧，好像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和她處於對立面似的。
她用中也先生教的方法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眼——沒有刻意保護自己心髒或者頭部的動作, 簡單來說，他渾身都是破綻。
就算是真紀，都能瞬間想出幾種方法讓他無法行動——如果換了中也先生來恐怕能有十幾種。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真紀直覺自己並不能真的傷害到他。
利法轉到了真紀身後。
他打量了一下癱軟在座位底下的藤原沙希。因為長時間的精神緊繃加上剛才一瞬間的刺激, 這位只在電視上見識過敵人的大小姐已經暈過去了。
真紀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她下意識地把藤原往身後護了護——這換來了利法一聲不屑的恥笑。
巴士行駛得越發緩慢。
一片寂靜中, 利法緩緩開口：「你知道為什麼我要找你嗎？」
真紀搖了搖頭。
利法微笑了一下，說：「你擁有不屬於你的能力。」
他用的是肯定句。
真紀心裡咯噔一聲。
真紀：「狗系統，你被發現了？？！」
系統：【四四不知道——宿主你想想辦法！】
真紀曾經猜測過無數她被盯上的理由——可能是因為她那便宜哥哥得罪了什麼人，仇家過來尋仇；也可能是她這個身體本身就跟唐僧肉的效果差不多——
但是唯一沒想到過的，是系統會被發現。
巴士緩緩停下了。司機叫了一聲「下不下車」，但是沒有人回應。
真紀死死地盯著利法的臉。她試圖通過面具的孔洞去找到他的眼睛，但最終還是徒勞。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最終搖了搖頭，「雖然我覺醒個性有點晚，但這確確實實是我的個性。」
利法聳了聳肩，他說：「西格瑪。」
西格瑪走上了前。
他的異能力是「通過觸摸交換對方最想知道的情報和自己最想知道的情報」。之前雖然已經觸摸到了真紀，但是那時候利法還沒有給他下達指示。
而現在，只要碰到真紀，就能知道利法的猜想是不是真的了。
真紀警惕地後退了一步。
雖然看不清利法的表情，但看他的表現，似乎只要西格瑪觸碰到她，就能真相大白似的——
是類似讀心術的能力嗎？
但是……她想，異能力一般都是有所限制的，比如她便宜哥哥想要無效化必須得觸碰到對方，比如與謝野晶子想要治療對方必須重傷。
這也是異能力和個性最大的不同。
如果西格瑪的能力和情報交換有關——
真紀又後退了一步：「我最想知道的是你的真實身份，笑面人先生。」
利法的眼睛因為吃驚微微睜大。他隨即嘆了口氣，叫了停：「哎，你比我想像的機靈。」
他看上去就像是沒得到想要玩具的孩子一樣失望：「西格瑪，把她帶上——那個金發的小姑娘就丟這吧，帶著礙事。」
西格瑪點了點頭，重新將槍口抵到了真紀後腦上。
真紀沒有掙扎。
她很在意USJ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與其在這裡鬧起來，還不如進去了再說。
下車的時候，真紀叫了一下系統：「四四，找下相澤老師的牌。」
系統還在因為差點被發現瑟瑟發抖，調卡牌出來的時候卡了好幾下。
看到技能強化所需的錢數之後，真紀還是不由地心疼了一下——但是這種情況下也沒別的辦法。
她給相澤消太來了個三萬日元的。
真紀想——等這破事解決了，她一定要跟校長老師要回兩倍的報酬。
「技能強化」，一萬日元一次，能將對應卡牌的特殊能力提高10%，限時十分鐘。
而三萬日元，就是半小時。
這正好解決了相澤消太的燃眉之急——彼時他正被那群自稱「敵聯盟」的敵人團伙中的一個被稱為「腦無」的強大男人壓在地上，從腦袋上留下的鮮血幾乎要迷住他的眼睛。
他拼了命地想要抬起頭去消除死柄木吊的個性——這個在身上裝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手的男人正想要觸碰相澤消太的學生。
絕對不能讓他得逞。相澤想。
盡管不知道死柄木吊的個性。
但是直覺告訴他，這一定會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
然後，相澤消太忽然感覺自己身上一輕。
相澤訝異地抬頭，他感覺到自己睜眼的動作似乎沒那麼艱難了。
雖然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但他還是急忙消除了死柄木吊的個性。
綠谷出久趁亂把他扶了起來。相澤消太擦了把臉上的血，皺起了眉頭。
他對自己的身體很了解，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麼「腎上腺素爆發」或者「回光返照」之類。
……那麼，只可能是遠程的增幅能力。
到底是誰？
真紀還是第一次知道，雄英內部居然有這麼大的建築物。
她狀似乖巧地走在西格瑪前面。因為之前她突然暴起過一次，所以西格瑪對待她的動作更加謹慎。
真紀被西格瑪推進了USJ那個巨大的門。
她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下面的情況。
......看上去比她想像的還要糟糕。
真紀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那個在綠谷出久旁邊的人。
她甚至無法確定那是人類——那個「人」全身皮膚都是黑色的，上身□□，有堅硬的肌肉，腦袋跟烏鴉沒什麼兩樣。
而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的大腦有一半都裸露在外面。
......真紀一時間都要以為自己是不是走進了什麼「生化危機」之類的片場。
烏鴉人發出了一聲尖利的鳴叫。
他伸出手，抓住了綠谷出久瘦弱的手臂，就算隔著一百米遠，真紀還是能看見綠谷出久一瞬間的吃痛表情。
真紀狠狠地皺了下眉頭。
她用余光看了一眼西格瑪放在扳機上的手，或許是因為之前利法的提醒，他的手指只是虛虛地扶在上面，以免不小心走火真的傷到真紀。
真紀咬了咬牙。
真紀：「四四，來個十連。」
系統：【宿主，別激動，穩住我們還能贏——】
真紀：「十連。」
系統閉嘴了。
系統：【滴滴，恭喜宿主抽中：R卡，R卡，R卡……】
真紀打斷它：「有R以上的嗎？」
系統：【非洲人要有自知之明。】
真紀閉了閉眼。好在之前她為了以防萬一，還留下來了一張中也的SR。
說到中也……她想，也不直到三島瞳到底看懂她的手勢沒有。她早已做好了被帶走的准備，到那時候，恐怕只有中也先生能就她。
但是現在不是考慮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
利法饒有興致地看著USJ裡一片混亂的景像，連真紀都顧不上了。而西格瑪則是有些憂慮地看著利法——
很好，沒人注意到她。
真紀在他們的視線死角飛快地用中也SR碰了一下兩張R卡。
已經使用過三次的中也SR應聲破碎，兩張被增加了「重力操控」能力的R卡隨著真紀的信念一動，飄到了離USJ大門幾米遠的階梯正中。
在西格瑪注意到那兩張卡的前一秒。
真紀猛地躍起，給了他個使勁全力的肘擊。西格瑪並不擅長體術，手一抖，槍就掉到了地上。真紀飛快地把槍踢開，然後朝著他和利法分別射出了兩張R卡——她沒有刻意瞄准，但是對著兩個寒光凜凜的刀片，正常人都會下意識地閃躲一下。
趁著這一下的功夫，真紀直接朝著那至少有三十階的樓梯跳了下去。
利法緩緩地睜大了眼睛——他下意識地做出了一個「抓」的姿勢，但是手指卻和真紀的衣角恰恰擦過。
真紀想，這好像是她第二次這麼瞎跳了。
不過這次她可沒打算回檔。
那兩張之前就准備好的能漂浮的R卡適時飄了過來，然後墊了真紀一下，再托著她往下滑去。
三十個階梯，七八米的樣子，直接摔下去只要不撞到頭也死不了。
加上中間的這一緩衝，除了落地的時候手肘在台階上磕青了一塊，真紀基本沒受什麼傷害。
真紀松了一口氣，往綠谷出久的方向跑去。
她一邊跑一邊往後看了一眼，確定利法他們會追上來——
然後，她看見USJ的大門又被打開了。
她感覺自己差點心髒驟停。
但是這次進來的不再是敵人。
穿著美漫風格英雄服的、人們熟知的強大的歐爾麥特邁著大步子走了進來。他臉上帶著笑容，身後簡直在發光。
真紀：「……佛祖保佑。」
看到歐爾麥特的一瞬間，她差點整個松下勁來。
直到系統提醒她：【這個歐爾麥特可不是以前的歐爾麥特了】，真紀才想起來她之前看到的那張照片上，貫穿他整個胃部的傷口。
還有他的卡牌上，灰暗下去的個性。
真紀：「……所以這不是相當於只來了個吉祥物？」
她只能一邊祈禱歐爾麥特還能派上點用場，一邊跑到了綠谷出久旁邊，然後對著死柄木吊射了兩張R卡——運氣不錯，她把死柄木吊他爸的手給射斷了。
死柄木吊僵在原地。
之前還一直想來觸碰相澤的他現在就像是個不知所措的孩子，發出了嘶啞的叫喊，撿起了那只手試圖把它拼回去。
黑霧慌張地繞在他身邊：「吊君？沒事吧？要不要我回去給你拿502？」
……趁著那邊亂成一團，真紀幫著綠谷出久把重傷的相澤消太給拖走了。
綠谷出久一邊喘氣，一邊瞪大了狗狗眼看她：「真紀？為什麼你在這兒？」
真紀：「解釋起來很麻煩，總之先把相澤老師安置了。」
她頓了頓，半是安撫地說道：「歐爾麥特來了。」
綠谷出久欣喜地瞪大了眼——然後因為想到了什麼，也有點憂心忡忡。
他咬了咬牙，做了決定：「真紀，你帶老師去安全的地方，我去幫忙。」
真紀想，綠谷出久肯定知道歐爾麥特的身體情況，也難怪他會這麼擔心。但是，她看了眼那個烏鴉一樣的男人和周圍幾個一看就不像是雜兵的男人。
真紀沉默了一下。
她想……等這鬼事情過去了，不僅要雙倍報酬，還得要精神損失費。
「綠谷，」她飛快地說，「聽好，我的個性能遠程強化其他人的個性——大概只有10%的樣子，但是總比沒有好。」
她從來沒有這麼清晰地告訴過別人自己的能力是怎麼樣的。之前根津老師讓她治歐爾麥特，她也不過是說自己有治愈系能力。包括去做官方登記的時候，上報的個性還是最初那個【卡牌】。
畢竟，雖然現在「卡牌強化」還不是很強，但是這個能力實在太罕見……也太珍貴了。
增強個性。
要是這被傳出去了，她會變成真正意義的唐僧肉。
綠谷出久愣住了，他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最終只是說了句「謝謝」。
真紀點了點頭，讓系統找出了綠谷出久的卡，正准備也給他來個三萬塊的——
之前一度昏過去的相澤消太忽然抬起了一只手，阻止了她：「太宰，等一下。」
他咳嗽了一聲，吐出了半口血：「你不能增強綠谷的個性——他的身體會承受不住的。」
第51章
真紀遲疑道：「……什麼？」
相澤消太的聲音有些低啞, 很難聽清楚。
他感覺自己眼前在不住地發黑，甚至無法像是平時一樣穩重地思考。
何況眼前要思考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首先就是太宰真紀的個性——相澤消太從來沒見過這種個性。
這年頭研究個性的科學家也不少，而「個性也遵守能量守恆法則」是個眾所周知的事實。按理來說, 是不會出現這種憑空增強他人個性的能力的。
他又咳嗽了一聲。
但是眼下最重要的還是阻止這兩個孩子胡搞。
相澤消太：「綠谷，你很清楚自己的身體是無法承受個性的強度的吧？」
這句話說得很清楚。盡管這幾乎用了他全部的力氣。
綠谷出久愣了愣, 然後點了點頭。
他的個性, 表面是「超強力量」，實際上則是歐爾麥特傳給他的「ONE FOR ALL」。這種個性對身體素質的要求高到可怕, 他只是用十個月速成了一下, 在還不能穩定控制個性的現在, 每一次使用個性都會對他的身體造成不小的損傷。
相澤消太：「所以，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增強了你的個性，你想想會發生什麼？」
……他的身體肯定會受到更大的傷害。
綠谷出久明白了過來。但是他還是有點不甘心：「可是——」
「沒有可是, 」相澤消太打斷了他，「況且你們這些學生根本不需要去面對敵人。交給老師們就好了。」
因為說了這幾句話，他變得更加虛弱。真紀用力扶起了他, 提醒道：「老師，再說話肋骨就要戳肺裡了。」
相澤消太虛弱地笑了一下。
然而綠谷出久還是無法放下對歐爾麥特的惦記。
他往後看了一眼——那邊歐爾麥特已經和腦無打起來了, 但是似乎並不占上風。
真紀看了他幾秒, 然後又看了歐爾麥特一眼。
雖然她和綠谷出久只有幾面之交，但是他在沒有個性的時候都能不要命地上來救她, 現在當然更不會輕易放棄。
真紀想了想，開口道：「A班能力最強的是誰？」
綠谷出久：「應該是小勝和轟……怎麼了？」
真紀飛快地翻了一下自己的卡牌管理——這兩個人都在她SSR卡的行列。她頓了一下，說：「他們應該也在附近吧？」
綠谷出久點了點頭。
「那就好，」真紀點開了【轟焦凍】的SSR——確實, 就像綠谷說的一樣，他有著一眼就能看出不容小覷的強大個性, 「我現在強化他們，時限只有二十分鐘。」
綠谷出久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點頭：「我去和他們說一聲。」然後就跑遠了。
相澤消太抬起了一只手，似乎是想要阻止他，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嘆氣：「你們這些孩子。」
真紀將他扶起來：「相澤老師，我們先到安全的地方去——還有，注意肋骨。」
真紀很快就看到了其他A班的學生。
看到真紀這個全年級都有知名度的經營科，他們都很驚訝。
但是或許是因為這件事情的錘煉，A班的學生們都穩重了很多，沒有人嘰嘰喳喳地上來詢問，而是冷靜地道謝，然後把相澤消太和另一位受傷的老師扶到一起。
真紀之前見過的，經常和綠谷出久在一起的一個叫「麗日御茶子」的棕發少女朝她燦爛地笑了笑，然後找出了繃帶給相澤包扎露在外面的傷口。
麗日御茶子向真紀解釋：「因為USJ是救災的訓練館嘛，工具室那邊居然有全套的醫療箱，真是太好了。」
真紀也上手去幫忙。
好在重傷的只有兩位老師，學生們雖然都一副狼狽樣子，但都只有輕到不能再輕的傷。
「多虧了13號老師和相澤老師，」麗日說，「他們拼死也在保護我們。」
「也好在大部分敵人都是雜魚，」一個長了粗大尾巴的男生感嘆道，「不然可真就要出大事了。」
真紀的手停了一下。
她問麗日御茶子：「那些被你們打敗的敵人呢？」
麗日御茶子眨了眨眼：「大部分都昏迷在USJ各處了——太宰同學，怎麼了嗎？」
真紀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她的心髒忽然跳得很快——這讓她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她有些不安地轉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手表的銀鏈子碰撞，發出了清脆的響。
盡管很快就有A班學生一臉欣喜地跑過來，說歐爾麥特已經把腦無打敗了——但是真紀一點沒覺得高興。
肯定有什麼是她沒察覺到的……到底是什麼？
真紀猛地回過了神。
——之前還留在樓梯上的笑面人和西格瑪到哪裡去了？
麗日御茶子忽然發出了一聲尖叫。
真紀猛地扭過頭——麗日的脖子上頂著一把刀，後面站著個敵人。
敵人的樣子看上去很奇怪——眼睛裡都是血絲，但是瞳孔無神，動作迅速而僵硬。
「怎麼可能？」有學生喊叫道，「他們不是都暈過去了嗎——」
真紀往後退了一步。
她感覺到了違和感。
越來越多的敵人朝著這個暫時的避難地圍了過來，他們都有著跟那個敵人一樣的特征，一時間非常像是喪屍圍城。
真紀又往後退了一步。
她知道違和感是什麼了——
按照剛才A班學生的說法，他們打敗這些敵人沒花什麼力氣。
但是現在，他們卻完全被這些敵人控制住了。
學生們沒受重傷，也得到了充足的休息，所以不可能是他們變弱了。
那就只可能是敵人變強了。
但是這怎麼可能？
真紀感覺自己撞上了什麼冷冰冰的東西。
她沒有回頭，也知道那是槍口。
她抬頭，遠遠地看到利法站在高處，笑嘻嘻地盯著那些敵人，眼神像是在看一群提線木偶。
她忽然明白了什麼——但是這個事實讓她如墜冰窖。
控制系的個性——或許還有微妙的增幅作用。
代價大概是燃燒生命。
真紀自言自語般地說道：「……怎麼可能有這種個性？」
西格瑪沉默了一會兒。
他將一只手放到了真紀的肩上。
真紀抬頭看了他一眼——西格瑪漂亮的臉染上了一點迷茫和悲哀的神色。
西格瑪：「對於天才來說，凡人的視野不值一提。」
系統：【宿主，他嘲諷你。】
真紀卻不覺得這話是對她說的。
黑霧飄到了他們身邊，對西格瑪說：「該撤退了。」
西格瑪緩慢地點了點頭，真紀打開了他抓住自己的手，面無表情地說：「我自己會走。」
真紀清楚地知道，要是她不老實一點，整個USJ裡的人都會有危險。就像之前游樂園發生過的一樣。
黑霧慢慢逸散開來。
在被黑霧完全卷進去之前，真紀又轉了一下腕上的手表。
中也先生。
她閉上眼睛，默默地想。
拜托了——一定要察覺到那個。
*****
「麗日同學，你看到真紀了嗎？」
麗日大大的眼眶裡瞬間汪上了一層淚水。察覺到這個的時候，綠谷出久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
「太宰同學被那群敵人帶走了。」
綠谷出久呆滯了一會兒。
他喃喃地問道：「為什麼？」
「這群敵人忽然瘋了一樣——」麗日說，「而且他們的個性突然變得很強。」
綠谷出久看了周圍的敵人們一眼——這聽上去和真紀的個性還有點像。
但是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
他遲疑地看向剛才還生龍活虎，但是現在就像是突然用光了全身力氣一樣暈倒在地上的敵人。
小勝和轟同學根本沒這種反應。
旁邊，一個粉皮膚的少女忽然尖叫了一聲：「他怎麼了！」
綠谷出久猛地看過去——他對蘆戶三奈指著的那個敵人有印像，他幾乎是最晚暈過去的，個性被強化的程度也最大。
那個敵人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後就不動了。
綠谷出久顫抖著手搭上了他的脖子：「……他好像死了。」
一片沉默。
A班的學生們都僵在了原地，綠谷出久感覺自己的嘴徒勞地張了張，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直到USJ的大門今天第四次被轟然打開。
學生們看到從門外走進來的老師們，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樣。幾個女生甚至差點當場哭出來。
然而綠谷出久的目光卻直接越過了老師們，到了隊伍最後的三個人身上，他感覺到站在他旁邊的爆豪勝己也同時在看那三個人——
一個戴著眼鏡和棕色鴨舌帽，穿短披風的年輕男人。
一個長得和真紀幾分相似，穿卡其色風衣的男人。
還有一個——
一身黑的橘發男人面無表情地大步向他走了過來，因為走得太快，披在身上的長外套微微鼓起，邊緣在空中飄飛。
中原中也湛藍色的眼睛裡沒有半點溫度。
「定位怎麼樣？」
太宰治拿起真紀的手機看了一眼：「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提示：手表和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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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回到之前。
三島瞳點開了那個寫著「中也先生」的號碼。
她只見過真紀的監護人三次。
第一次是在酒吧, 真紀差點被中也抓包。
第二次是在小巷，中也從叫「淤泥」的敵人手裡救了他們。
而第三次……他送給了真紀一束巨大的玫瑰。
三島瞳記得，真紀的監護人是個漂亮又強大的男人, 不是那種蠢爸爸的類型，但是對真紀的事情向來很在意。
她晃了晃腦袋, 將那束鮮紅的玫瑰從腦子裡趕出去, 然後撥通了中也的電話。
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
大概是對於在上課時間接到小姑娘的電話有些奇怪，那邊傳來的聲音帶著些遲疑：「……真紀？」
「中原先生, 」三島瞳飛快地說：「我是真紀的朋友——您先別問, 聽我說。」
中原中也剛結束一場棘手的任務, 准備和他的首領和尾崎紅葉一起開瓶紅酒。他手裡還拿著個銀制的起子——但是隨著那邊的敘述，他將起子放下了，眉頭皺得越來越深。
尾崎紅葉輕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中也搖了搖頭, 示意他還在聽。
三島瞳簡單地將之前發生的事概括了一下——西格瑪，槍，被帶走的真紀。
在聽到三島瞳對於西格瑪外貌的描述時, 中也打斷了她一下：「粉白交雜的頭發……你確定嗎？」
三島瞳：「這麼明顯的特征，我不會看錯的。」
中也對森鷗外使了個眼色。本來還放松地癱在沙發上的港黑首領慢慢坐直了, 嚴肅地盯著中也手中的電話。
中也掛斷了手機：「真紀被從教室裡帶走了。帶走她的男人有一頭粉白相間的頭發和透明的眼睛。」
森鷗外站了起來, 對在旁邊畫畫的金發蘿莉說：「愛麗絲醬，能幫忙把上次的資料找出來嗎？」
「欸——」金發蘿莉抱怨道, 「林太郎自己去找嘛！」
雖然這麼說著，但她還是站了起來，在首領辦公室後方的幾個木制的大櫃子裡翻找了一番，然後從某個加了密碼鎖的箱子裡掏出了一份厚厚的資料。
森鷗外微笑著接過了資料, 然後臉上笑容逐漸消失。他狹長的眼睛裡閃過了意味不明的光彩：「天人五衰。」
尾崎紅葉驚訝道：「那個俄羅斯的組織，但是他們為什麼——」
他們為什麼要綁走太宰真紀？
森鷗外也很疑惑這一點。
難不成和那個預言有關？
但是他很肯定, 聽過那個預言並且活到現在的，就只有他一個。
天人五衰是個年輕的組織。按理來說並不會知道那麼久遠的像是都市傳說一樣的故事。
他抬起頭，叫了一句：「中也君。」
中也頓住了腳步。在森鷗外思考的那一小段時間，他已經快走到門邊了。
森鷗外盯著他。橘發男人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因為光線原因，窄邊的帽子在他白皙的臉上投下了深色的陰影。他看上去有些少見的陰沉。
「中也君。」森鷗外重復道，「我沒有阻止你的意思。」
中原中也沒有說話。
森鷗外：「但是你要考慮好，你到底是以什麼身份過去的——盡管橫濱和外界的交流不多，但是雄英有在英雄社會消息最靈通的人之一。」
「你向我保證過的，」他抬起了眼睛，「不會讓她知道你是個港黑。」
中也沉默了一下。
然後低沉地開口：「那個保證依然不變，首領。」
森鷗外微笑了一下：「那就好，一路順風。」
在走出港黑大樓之前，中也還能保持基本的冷靜。但是一離開森鷗外的視線範圍，他就將機車加了個檔——甚至用異能力加上了推進，用幾乎快出人類肉眼可視範圍的速度標到了武裝偵探社。
他在那棟四層大樓下徘徊了一會兒。直到在一樓咖啡店門口打掃的店員小姐遲疑地問他：「先生，有什麼事嗎？」
中也不記得自己上次來武偵大樓是什麼時候了。
港黑和武偵勢不兩立了一段漫長的時間，直到最近才有點緩和——但是他依然沒有踏足過這個地方。
中也深呼吸了一下，問店員小姐：「那個青……太宰在嗎？」
「太宰先生的話，應該就在四樓的武偵辦公室，」店員小姐說，「他早上還來賒了兩杯咖啡和一盒三明治。」
中也直接飛上了四樓。店員小姐微長著嘴看著他通過開著的窗戶進了武偵，「哇哦」了一聲。
中也落地的時候，武偵裡大部分熟人都在。
比如在給窗邊的盆栽澆水的、曾經被港黑通緝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新晉武偵社員中島敦——他嚇了一跳：「港港港港黑？」
「可愛的帽子君——」背對著中也的一個正在打游戲的年輕男人說道，「落地的時候麻煩小心點，地上有我的零食。」
年輕男人叫江戶川亂步。是武偵的吉祥物，和唯一一個貨真價實的偵探。
中也小心繞開了地上堆著的一堆薯片餅干，然後走到了躺在沙發上的太宰治跟前：「起床了，混蛋。」
太宰治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這可真是稀客——中也，你終於受不了森先生，也想要叛逃了嗎？」
中也沒理他，冷淡地說：「真紀有麻煩了。」
太宰治睜開了眼睛：「怎麼回事？」
沒等中也說話，江戶川亂步就頗感興趣地湊了過來：「讓我用我的異能力【超推理】看看……嗯嗯，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頓了一下，嬉皮笑臉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這還真是大麻煩。」
太宰治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被睡得皺巴巴的風衣：「她現在在哪裡？」
「雄英，或許。」中也說，「至少剛才還在，但現在就不一定了。」
太宰治沉吟了一下，然後朝中島敦喊了句「敦，跟社長說我出去一趟——」，然後從國木田獨步的口袋裡掏出了串車鑰匙：「國木田，車借我一下。」
國木田獨步「喂」了一聲，但太宰治已經轉著鑰匙不管不顧地出去了。
「亂步先生，」走到一半的時候，太宰治開口，「其實你不用跟上來的。」
江戶川亂步推了下眼鏡，小孩子氣地說道：「如果要找人，你們兩個加起來都比不上我。」
太宰治沒有否認。
他讓亂步坐在了副駕駛，自己一邊開車一邊和雄英交涉——好在武偵在橫濱外也有點面子，那邊遲疑了一下，便答應了讓他們過去看看情況。
……
在走進真紀的教室之前，江戶川亂步問太宰：「那孩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只見過真紀幾次——除了第一次，後面幾次真紀都傷得不輕，沒說得上話。
況且他也不擅長推理人心。
太宰想了想，說：「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但是性格有點問題。」
中也回頭，瞪了他一眼：「我不覺得真紀性格不好。」
「不是那個意思，」太宰說，「她有時候太喜歡考慮別人了，甚至會忘了考慮自己。」
中也沉默了。
不合時宜地，他想起了之前做過的一個荒誕的夢——荒誕但是真實。背景是之前發生過事件的那個游樂園。不知為何，在夢中真紀沒有提前阻止爆炸。於是游樂園一片混亂，他又因為異能力忽然消失無法接近真紀。
中也記得，自己好不容易恢復異能力，准備往真紀那邊去的時候，就看到真紀為了救個孩子，帶著伊萬一起跳進了火焰。
……之後他就驚醒了。
太宰治繼續道：「如果帶走她的人用別人的生命威脅她，她肯定會乖乖地跟人走——比被狼外婆誘|拐的小紅帽還要乖。」
他推開了教室門。
裡面的學生瞬間看了過來，然後目光在接觸到他的臉時微微一頓。
高發膠問：「這就是大姐頭的監護人嗎？倒是一看就有血緣關系。」
三島瞳搖了搖頭：「……不完全是。」
太宰治看到她，朝她笑了笑，然後回頭問亂步：「亂步先生，你怎麼看？」
就像亂步自己說的一樣，找人還是要他這種專業人士。
江戶川亂步推了下眼鏡，問：「那孩子留下什麼訊息了嗎？」
三島瞳點了點頭：「0312，是她的手機密碼。」
亂步接過了那部手機。
他皺起了眉頭：「那是她的生日嗎？」
「不，」中也說，「真紀的生日在一月。」
亂步露出了了然的笑容，他回頭，看向太宰治：「你說的對。」
「——她確實是個聰明的孩子。」
*****
真紀睜開了眼睛。
在進入黑霧的時候，她感到了一陣暈眩——就像把她丟進滾筒洗衣機裡轉了半分鐘一樣，幾乎讓人犯惡心。
她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發現自己在一個酒吧裡。酒吧的光線很昏暗，但還是能看出她周圍倒了五六個人。
在察覺到她清醒的一瞬間，西格瑪就抓住了她的雙手。真紀沒有掙扎。她問系統：「四四，你有什麼拍照功能嗎？」
系統：【一萬一張，宿主。】
真紀看了眼自己的余額……拍個幾十張就要耗光了。
她感覺到自己的眼睛就要被黑布帶子蒙上，於是飛快地道：「先來一張！」
系統：【滴滴，扣費一萬元。】
真紀感覺自己的手被綁了起來。她看不見周圍的狀況，只能模糊地聽見利法和死柄木吊說了什麼話。
然後西格瑪抓著她的肩，說：「往前走。」
利法跟在她身後，好像在打電話。真紀感覺自己跨過一個門檻的時候，聽到他叫了個名字。
「陀思……我們馬上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聖誕快樂呀大家！
第53章
江戶川亂步：「——她確實是個聰明的孩子。」
中原中也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中也注意到在他開口之後, 之前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亂步身上的學生們開始好奇地打量他。
三島瞳已經小聲提醒過他們，這位才是真紀真正的監護人。
「他看上去很年輕。」高發膠說。
准確來說……太年輕了。
三島瞳沒有反駁。因為她也是這麼覺得的。
在看向中也的時候，大部分人都露出了贊嘆和欣賞的表情——中也有一張極具欺騙性的臉, 是那種不分敵我的漂亮，以至於在他把敵人打得滿地找牙之後, 對方甚至要愣上好一會才會想起來要感到害怕。
中也不自在地伸出手, 將帽子壓低了一點。
江戶川亂步隨意地坐在了一張課桌上，晃著腿, 一邊滑動手機屏幕一邊解釋：「就是0312。」
中也並不擅長推理。
所以這麼寥寥的幾句話只會徒增疑惑。
好在亂步沒有賣關子的意思。
他繼續說道：「一般來說, 作為密碼的數字都會有特殊意義, 比如名字或者什麼重要物品的諧音，又比如生日或者電話號碼——主要是便於記憶。」
「但是『0312』這個數字卻不屬於以上的任何一個。我不認為她留下這個訊息只是為了讓人打開她的手機給你打個電話。」
江戶川亂步抬起頭，看了中也一眼：「家長的電話在□□中會有記錄, 這很多此一舉。」
中也點了點頭：「然後？」
「所以這串數字肯定還有別的意義。」江戶川亂步的手指頓了頓，然後點開了一個APP。
「在數字之前，她做的手勢是『電話』, 兩個相鄰的手勢間肯定會有關聯。因為事情突發，她肯定沒有時間想什麼復雜的暗號, 所以就是最簡單的——」
「手機第三頁第一行的第二個APP。」太宰治接話道。
江戶川亂步嘟起嘴露出了不滿的神色：「太宰, 不要搶我的話！」
太宰治笑嘻嘻地說了聲抱歉。江戶川亂步打開了APP，彈出來的是一個密碼界面, 他不假思索地再次輸入了0312。
APP打開了。
顯示在手機上的是一副地圖，上面有個小紅點一閃一閃。
「GPS定位......兒童防走失的那種。」
學生們一片嘩然。
太宰治湊過去看了一眼：「唯一的好消息，她現在還在雄英。」
他頓了頓，回頭問三島瞳：「真紀身上有什麼能裝發訊器的東西嗎？」
三島瞳回憶了一下, 恍然大悟：「她的手表。」
但是——三島瞳想，真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戴那個手表的來著？
好像是之前那次游樂園的事故以後。
所以真紀或許早就做好了自己會被什麼人綁架的准備。
似乎是看出了她在想什麼, 太宰治聳了聳肩：「她還真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孩子。」
他頓了頓。
然後快步跟上了在看到那個紅點所在位置時，就立刻衝出門外的中也。
中也走得很快。
太宰治甚至要小跑才能跟上他。
太宰治一邊喘氣一邊嘲諷道：「中也，想不到你腿不長，居然能走這麼快——」
然後差點被突然漂浮起來的石子打到腦袋。
太宰治乖乖閉上了嘴。
在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們遇到了往USJ趕的雄英教師們。看到這兩個生人，精神緊繃的教師們瞬間露出了戒備的神色。
根津校長揮了揮手：「他們不是敵人。」
「也不是個性者。」午夜盯著太宰治的臉看了幾秒，「我聽說過武裝偵探社。」
「抱歉，沒時間寒暄了。」
太宰治拍了拍中也的肩，示意他走慢一點。
江戶川亂步把真紀的手機舉到了中也面前。
代表真紀的小紅點閃了閃，然後突然跳到了幾十公裡外的某個地方。
太宰治輕飄飄地說：「至少我們知道那群敵人是怎麼進來雄英的了。」
剛一進入USJ，中也就注意到了學生們都繞著走的某個區域。
那裡躺著一個人。
盡管距離很遠，但屬於港口Mafia的直覺讓他一眼判斷出，那個人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
中也見過無數屍體，沒有人比他更明白屍體是什麼樣的。
……不過或許要排除掉太宰治。
一路上都表現得「沒什麼大事」的太宰治第一次露出了警惕的神色：「我以為英雄社會的犯罪現場不興死人。」
「事實上就是這樣，太宰先生。」根津校長走到了他們旁邊。擁有超人智商的小白鼠沉默了一下，然後嘆了口氣：「太宰同學的事，我們很抱歉。」
起因確實是雄英校方看管不嚴，它已經做好了被拎著領子質問的准備——但是眼前的三個男人似乎沒這個意思。
中也死死地盯著真紀的手機屏幕：「定位又開始變了……這個速度，是汽車？」
根津湊了過來：「太宰同學身上有發訊器？」
「解釋起來比較麻煩，」太宰治簡潔地說道，然後掏出身上帶的本子寫了串地址，將那頁紙撕了下來，「她之前在這個地方停留過，過去看看應該能有什麼發現——這裡畢竟是你們的領域，我們沒法插手。」
根津握著那張紙愣了一會兒。
再抬起頭的時候，那三人就已經不見了。
「橫濱人。」相澤消太不知什麼時候挪到了它旁邊，「真是不可思議。」
他盯著USJ的大門看了一會，然後眯了眯眼。
相澤總覺得自己在哪裡看到過那個橘發的男人，而且不止一次。
根津擔憂地看著他：「相澤君，你沒事嗎？」
相澤回過神，搖了搖頭：「比起這個，校長，關於那個姑娘，我有話要和你說。」
*****
……真紀又差點被樓梯絆上一跤。
她回顧了一下自己被蒙上眼罩之後發生的事。
真紀從位於二層酒吧裡被帶了出去，然後坐上了一輛車。
車行駛了大約半個小時，然後才停了下來。
她被連拖帶拽地運上了三樓，然後被命令坐到了地上。
因為眼睛看不見，雙手又被綁著，所以真紀只能通過手背和地面接觸的一點面積，判斷自己到底在什麼鬼地方。
她的手背碰到了光滑冰涼的地磚，厚厚的灰塵和掉在地上的團成一團的廢紙。
灰塵上面還有交錯的電線。
真紀皺起了眉——似乎是個什麼廢棄的辦公室。
難道是那個自稱「笑面人」的家伙的據點？
如果真是這樣，也有點太過粗糙了。
真紀想了想，說：「四四，幫忙記下時間。」
系統：【了解。】
於是，在系統數到「二十分鐘」之後，廢棄辦公室的門又被打開了。走進來的是個男人。
男人的聲音很輕柔：「就是她嗎？」
旁邊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哪個人從紙堆上站了起來：「陀思，你遲到了。」
是笑面人的聲音。
被稱為「陀思」的男人似乎笑了笑，然後湊近真紀打量了她幾眼：「乍一看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她真的和書有關嗎？」
書？
真紀將這個詞在嘴裡咀嚼了一下。她當然不認為那真的是一本普通的圖書。
笑面人說：「她是找到書的關鍵。」
真紀的直覺告訴她，「書」肯定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或許跟為什麼她會被綁架有關——
但是接下來，似乎是顧及到她能聽見，笑面人和陀思用上了一點真紀聽不懂的比喻。
真紀想了想，問系統：「四四，能錄音嗎？」
系統：【十萬一小時。】
真紀：「……」
真紀深呼吸了一口氣，試圖和系統討價還價。
真紀：「好四四，你不覺得錄個音要花十萬塊太過分了嗎？我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系統：【呸，這又不是在菜市場挑大白菜，還能砍個零頭的——四四明碼標價，說十萬就十萬，宿主愛開不開。】
真紀非常糾結。
她一點都不想花這冤枉錢，奈何在她旁邊的這群人好像在說什麼驚天大秘密——就是打了一大堆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啞謎，如果不錄下來，恐怕沒過多久，真紀就要忘了他們說過什麼了。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系統這個奸商：「開錄音。」
系統：【滴滴，扣取余額十萬日元。】
然而錄音剛開不久，那兩個家伙就不說了。
真紀一時間就很氣。然而還沒氣上多久，她就感覺有一只冰涼的手輕柔地撫摸上了她的耳側——
真紀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什麼玩意？」
然後，她眼前忽然一亮。真紀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等她好不容易適應了刺眼的光，她才反應過來，她眼睛上蒙的布帶被解開了。
真紀打量了一眼周圍。
就像她想的一樣，是個廢棄的辦公室。而她就蜷縮在一個掉了漆的辦公桌下面。
真紀抬起頭。
她看到了陀思。那是個看上去有點病弱的青年，眼睛是深到發黑的紫色。
她打量陀思的時候，陀思也在打量著她，少女最初看上去僵硬而且警惕，但過了一會兒，她的眼神忽然頓了一下——
陀思：「你聽到了什麼？」
真紀：「……四四，你真會挑時間。」
就在這種時候，系統忽然給她來了個主線任務——雖然之前因為主線任務五一直沒有發下來，真紀還有點惴惴不安，但是再怎麼說，現在顯然不是什麼好時機。
但是系統的聲音沒有一絲波動：【發布主線任務五：尋找「書」的真相。目前進度：10%。】
【備注：此主線任務強制接受。完成時間不限。進度達到50%以上同時開啟下一主線任務。】
真紀愣住了——這還是她頭一次接到這樣的任務。
她一邊思索怎樣回陀思，一邊問系統：「這次不整什麼抹殺嗎？」
系統說：【沒有必要。】
真紀眯了眯眼睛。
不是「不抹殺」，而是「沒有必要」。
大概是看她長久不回應，陀思有些不耐煩了，他又問了一句：「你聽到了什麼？」
真紀眨了眨眼。
她說：「我聽到了——」
她的目光往旁邊飄了一下。然後扭過了頭，對陀思露出了一個假笑。
陀思下意識地覺得有什麼不對。沒等他反應，少女就忽然往旁邊一倒——順著她的動作，廢舊辦公室圍著鐵柵欄的窗戶應聲而碎，玻璃「嘩啦啦」地飛了進來，被折斷的鐵柵欄橫七扭八地掉到了地上。
真紀飛快地用一張R卡劃斷了手上的繩子。
西格瑪想要過來抓住她——但是被少女靈巧地躲開了。
中原中也從窗外飛了進來，一把將小姑娘護在了後面。他打量了一下真紀——乍一看，除了臉色不大好看沒什麼別的問題。
然而，目光落在真紀的手上時，中也湛藍色的眼睛卻像是淬了冰一樣，整個兒冷了起來。
少女白皙的手臂上，因為之前被繩子牢牢綁住，勒出了一道道清晰的瘀痕。她用R卡給自己劃開繩子的時候用的勁大了點，現在手掌和繩子綁的位置都滲出了星星點點的血。
其實比起之前那一次兩次的，這回真紀傷得並不算特別重——就是看上去觸目驚心了點。
……准確來說，是非常觸目驚心。
真紀輕輕地叫了聲：「中也先生……」
然後忽然停頓住了。
她緩慢地低頭——就看到她腳下的地面，以中也為中心，就像是蜘蛛網一樣慢慢地裂了開來——然後像是被個巨大的拳頭錘了一拳一樣，往下凹陷了一大塊。
門外，好不容易爬上來的太宰治握住了門把——然後整個門都掉了下來。
太宰治：「……」
他頓了一下，拉住了跟在他身後的江戶川亂步，三步並作兩步跑出了大樓。
江戶川亂步：「太宰，干什麼——」
他話音未落。
一塊牆皮掉到了他旁邊。
他緩緩抬頭——就看見，從三樓的房間開始。
整棟樓，轟然倒塌。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准確來說是今天）開始固定一下更新時間吧。第一更應該是中午的亞子，看我能不能碼完√
第54章
大樓坍塌的時候。
真紀並沒有受到任何波及。
盡管中也並不是多麼冷靜的人, 況且現在憤怒幾乎填滿了他的腦袋。但是他不至於忘記了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這麼憤怒的——
於是在察覺到自己的失控時，他脫下了披在身上的黑色外套，通過觸碰, 為其施加了異能力。
然後，在大樓坍塌的瞬間, 黑色的長外套輕柔地將真紀整個兒包裹了起來, 然後就像是飛毯一樣漂浮在半空當中。
「哇哦。」真紀看著下方離她幾米遠的瓷磚，以及她腦袋上像是長了眼睛一樣繞開她的磚塊, 默默地想, 「簡直像是魔法。」
這棟五層的大樓就像是被個無形的起重機壓在了下面一般, 從中間「哢嘣」折斷，然後嘩啦啦地分崩離析。
真紀透過長外套的邊緣看到西格瑪將利法護在了身下，他好像還遲疑了一下要不要幫陀思, 但是手指在觸碰到陀思的前一秒，又縮了回去。
這裡是三樓，離地大概十幾米。大樓是受到重力壓迫緩慢倒塌的, 簡單來說，只要不被磚塊砸到腦袋, 還沒那麼容易死。
西格瑪的外套被一塊磚頭壓到了, 他飛快地掏出一把小刀劃開了被卡在幾塊磚頭下面的衣料，然後躲到了兩面承重牆行程的夾角裡。
塵土揚起。
真紀咳嗽了幾聲, 再抬起頭的時候，就看不見那三個人的影子了。
中也從廢墟裡走了出來，他操控著外套緩慢下降，然後像是擺弄個人偶娃娃一般, 將真紀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
系統用兩個字精確地概括了真紀的心理。
系統：【……臥槽。】
真紀緩慢地眨了眨眼睛。
她感覺到中也在碰到她的時候，動作愈發小心翼翼——他輕柔地拍掉了真紀身上的塵土, 然後緩慢地說：「……我來晚了。」
真紀搖了搖頭：「我沒事。」
但是看中也的樣子，明顯是覺得她在逞強——男人輕輕地將她的一只手拿起來，眼睛在她手臂上的瘀痕上一觸即離：「疼嗎？」
疼的。
但是沒有之前被直接捅穿肚子疼——真紀感覺自己不知何時有了種微妙的適應力，比如這次，她甚至覺得不是什麼大事。
中也盯著小姑娘慘白的臉看了幾秒，又開口：「抱歉。」
他看上去很不自在，甚至有點不敢和真紀的眼睛對視——中也意識到自己這次是真的做過頭了。他有點害怕看到小姑娘恐懼的神色。
中也的能力很強大。
強大到每一個見到他發怒樣子的人，後來在聽到他名字的時候都會害怕到發抖。
「中也先生。」
直到他聽到真紀堅決而又淺淡地說：「謝謝。」
他抬起了眼睛。
中也恍然意識到，其實真紀看他的眼神從最開始就和別人不一樣——最初見面的時候，她眼睛裡還會閃過一瞬間的欣賞，但是在那之後就完全把他當個「普通的好心人」來看了。
不僅是對他，真紀看誰都是一個樣子。她像是一直隔著層薄薄的霧冷靜地看著這個世界。
有時候，她就像是個旁觀者。
在那種時候，他覺得小姑娘和自己仿佛離得很遙遠。
中也頓了頓，他注意到真紀的視線繞過他，停在了他身後。然後少女放松地身體重新繃緊。她簡短地說：「他們還沒死。」
那三個家伙甚至連重傷都沒有——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利法和陀思毫發無損，而西格瑪除了手臂上被鋼筋劃出了一道十釐米不到的淺口子，乍看上去也跟沒事人一樣。
中也伸出手，將真紀往身後推了點。
「陀思妥耶夫斯基。」太宰治閑庭信步般地上前，笑嘻嘻地看著陀思，「久聞大名。」
陀思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然後站在後方的西格瑪突然掏出了兩把槍，朝著中也連射——這對於重力的異能力者來說顯然沒什麼用，子彈在離中也還有半米的地方就在空中停了下來。
然而西格瑪也並非是為了攻擊中也。
趁著中也分神的瞬間，陀思朝著真紀極速靠近——
中也下意識地覺得不能直接殺了陀思。
這個魔人知道太多情報了，如果殺了他，光是森鷗外那邊的苛責就肯定不會少。
於是漂浮在空中的子彈「嘩啦啦」地掉到了地上。中也躍起，修長的腿就要踢到陀思的腦袋上。
真紀的心跳忽然停頓了一瞬。
她猛然想起了之前西格瑪在觸碰到陀思之前那個下意識的蜷縮動作。
他們並非關系不好。
所以肯定是有什麼理由是讓西格瑪無法觸及陀思的——
真紀沒有怎麼多想，就猛地一拉中也的袖子，然後接著互斥力讓自己擋在了中也面前。
真紀想，總歸她還能回檔——她死了不是什麼大事。
但是中也要是出什麼事……她簡直不願意去想。
陀思似乎對真紀有種微妙的忌憚。他甚至主動後退了一步，讓自己不要碰到小姑娘。真紀喘著氣，對中也說：「不要碰他。」
「算了，陀思。」利法上前，看了真紀一眼，低沉地說道，「今天就到此為止。」
中也的身體動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想追，卻被太宰治拉住了。
太宰治對他搖了搖頭：「他們肯定還有後手。別忘了游樂園的事。」
游樂園那次，中也的異能力突然不能用了。
在場的各位，江戶川亂步戰鬥能力幾乎為0，太宰治和真紀也沒好到哪裡去。要是又發生那種事，中也光憑著體術，根本沒法顧及這三個拖後腿的。
他也意識到了這點。
於是嘆了口氣，說：「先帶真紀回去雄英吧。」
這次真紀傷得不是很重，去與謝野晶子那邊有點大材小用。中也聽說過雄英內部有擁有治愈系個性的教師——對現在的真紀來說那是最好的選擇。
在離開大樓之前，真紀頓了一下，然後假裝系鞋帶，從地上撿起了什麼。她飛速地將那個東西塞到了口袋裡，然後跟了上去。
往停車處走的時候，沒有人說話。
大家都各有心思——真紀很在意她撿到的東西，而中也還有些後怕。
他第一次察覺到，他也是會害怕的——看到小姑娘身上青青紫紫地倒在那兒，他的第一反應其實不是憤怒，而是恐懼。
他忍不住去想，如果以後再也見不到真紀了，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太宰治最先打破了這片沉默。
他問真紀：「對於他們為什麼要抓你，你有什麼頭緒嗎？」
真紀猛地抬頭，就看到她這便宜哥哥眼神銳利地盯著她。
她沉默了幾秒，反問道：「太宰先生，你聽說過『書』嗎？」
太宰治的腳步停滯了一瞬。他死死地盯著真紀：「你從哪聽來這個的？」
「他們提過一嘴，」真紀誠實地說道，「只有這個。」
她經過了深思熟慮。
太宰治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東西。
比如，中也和亂步聽到「書」的時候第一反應都是迷茫，而太宰治則是警惕。
真紀想，這或許能對她的主線任務五有點幫助——雖然她其實也不急著做這個任務，不過既然太宰治問起來了，那麼能推一點是一點。
太宰治沉默了一會。
然後緩緩開口：「那是一本空白的文學書。」
「寫在書上的東西都會成真——不管什麼。」
他看著真紀的臉。少女的表情由遲疑變為了若有所思。
太宰治：「所以，書和你有什麼關系？」
真紀：「……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甚至很摸不著頭腦——她個被系統隨手創造出來的穿越者，怎麼可能會和這種都市傳說一樣的東西產生聯系。
不過太宰治的情報顯然很寶貴。
系統說：【主線任務五目前進度：30%。】
就這麼寥寥幾句話，就讓「書的真相」揭開了三分之一。
不過。
真紀想。
換句話說——只揭開了三分之一。
說實話，盡管簡短，但是真紀覺得太宰治已經給「書」下了個明確到不能再明確的定義了。
真紀問：「還有別的什麼關於書的事情嗎？」
太宰治：「你很關心這個？」
真紀頓了頓：「……只是好奇。」
太宰治狐疑地看了她幾秒，然後說：「我只知道這些。」
真紀略有些失望。不過也沒辦法，她想，或許要找到那個「書」，才能把「書的真相」整個兒揭開。
然而看樣子找書的人並不少。甚至可能很多。
那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真紀慶幸這回系統沒給她整個期限——不然她真得萬策盡了。
其實中也想讓她坐太宰治的車，畢竟那會更加舒適點。
但是真紀並不是很想被自己的便宜哥哥用仿佛能洞察人心的視線盯一路。
她軟軟地說：「真的不是什麼大傷……我想和中也先生在一起。」
中也揉了揉她的腦袋，沒多說什麼。
真紀滿意地坐上了中也的機車後座。
況且她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西格瑪被壓在磚頭下面，然後被他自己劃破的布料上正好有個口袋。
真紀之前撿起來的，是一張從那個口袋裡滑出來的照片。撿的時候太過匆忙，她沒來得及看上面的內容。
上面或許有什麼重要線索。
真紀緊張地將照片翻了過來。
然後她猛地頓住了。
照片上是個黑發黑眼的年輕女人，她的臉正對著真紀，面上沒什麼表情。
女人有一張令真紀萬分熟悉的、熟悉到幾乎讓她想要顫抖的臉。
沒有人能比她更熟悉這張臉。
因為她曾經在鏡子裡見到這個女人無數次。
……紀真。
第55章
真紀感覺自己就像是從一片迷霧當中, 走進了另一片迷霧。
要是現在誰瞅一眼她的臉，就能看見少女皺著眉頭，左邊眼睛裡寫著個「怎麼回事」, 右邊寫著個「一頭霧水」。
她感覺有個碩大的問號從她腦袋上冒了出來。
真紀將照片收了起來，然後用中也不算太寬闊的背擋住了自己的臉, 閉著眼睛整理了一下目前她得到的所有線索。
首先, 笑面人，就是那個擁有控制系個性的敵人, 似乎知道她的能力並不是天生的。
真紀不認為他知道自己有系統, 所以關於笑面人到底怎麼知道這個事實, 她還存有疑慮。
當然，也不排除他是在詐她的可能性。
其次笑面人說真紀是找到「書」的線索。
真紀研究了一下自己——和之前沒什麼兩樣，身上也沒有像是漫畫一樣長了個鎖孔之類, 雖然她有部分記憶想不起來，但是她能肯定那是她不想回想起來的記憶。
大概和書也無關。
最後，西格瑪……或者說笑面人手裡有她穿越前模樣的照片。
這是最讓真紀在意的一點。
因為穿越的方式比較簡單粗暴, 所以真紀對這個世界的代入感一直很薛定諤——除了她平時生活的一畝三分地，其他事情都與她無瓜。甚至平時生活中, 因為頂著個和以前不一樣的臉, 外加一個連語種都變了的名字，所以她才能一直保持冷靜的模樣。
打個比方。如果之前在游樂園, 伊萬叫的是「紀真出來！」，真紀感覺自己的慌亂程度至少要翻一番。
畢竟在穿越前她還是個良民，心態哪有這麼好調整。
想到這裡的時候，真紀感覺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真紀說：「……我有點害怕。」
系統：【可以理解。】
真紀憂慮地再次看了一眼「主線任務五」的進度條。和剛才一樣, 依舊是冷冰冰的30%。
察覺到了少女的動作，中也微微側過了頭, 問她：「真紀，沒事嗎，是不是被風吹得冷？」
真紀沉默地搖頭。
她把額頭略微抵到了中也的背上，中也身上熟悉的淡淡煙草和硝|煙味兒讓她感到了一絲安心。
真紀想，最初她做這些亂七八糟的任務只是為了回家。
但是現在她已經沒有家了。
她唯一的家人在十年前就已經葬身大火，於是孤家寡人的一個被丟到了這個對她來說陌生而且復雜的世界，眼前還堆了一團完全找不到線索的謎題。
真紀感覺自己有點迷茫。
「中也先生。」
中也感覺到少女呼出的熱氣淺淺地打在了他的背上。
他溫和地問：「怎麼了？」
真紀在腦子裡找了下措辭，然後遲疑地開口：「中也有家人嗎？」
她莫名地就很有種傾訴欲——大概是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中也朝她漂亮地笑了一下：「你不認為你是我的家人？」
真紀愣了一下。
中也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沒有經過任何思考。
她呆怔了幾秒，然後淺淡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她最後說的一個詞被吹散在了風裡，連自己都沒有聽見。
「謝謝。」
*****
真紀在校門口和家長們告別，然後一個人進了學校。
因為中也不方便再次進入雄英，而太宰治他們也同樣——畢竟現在雄英警備程度頗高，如果沒人在旁邊解釋，他們這些生人很容易被當作是混進來的敵人。
雖然中也還有點擔心真紀的傷口，但是被真紀三言兩語地糊弄過去了。她不想讓中也繼續為她擔心。
況且她還是很在意雄英內的情況。
因為從被綁架到被解救中間的過程走得飛快，真紀又是吃完午飯不久被綁走得，所以現在離放學時間都還差一兩個小事。
真紀看著風平浪靜的校門口，感覺沒什麼實感。
校方也不是傻的，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當然要第一時間壓下風頭，不然不僅對學校名聲不利，甚至會引起社會恐慌。
——想像一下，一個號稱擁有銅牆鐵壁，裡面還有數十個職業英雄，其中還包括NO.1英雄歐爾麥特坐鎮的學校，居然會被敵人，還不是一個兩個的敵人侵入。
這說出去絕對會引起巨大的風波。
雖然肯定不可能一直瞞下去，但是在想出解決方案之前，肯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現在肯定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學校裡出了大事。
真紀先回去班裡報了個平安。
看見她平安無事回來，三島瞳瞬間哭成了個淚人——真紀還是第一次見到三島瞳哭。
黑長直少女抽噎著說：「......我還以為你要死了。」
真紀「呸」她一句：「我好著呢，別咒我。」
三島瞳「噗嗤」地笑出了聲：「我一會去食堂要包鹽撒在教室外頭。」
她瞟了攥緊拳頭站在一邊沉默不語的橘佳子一眼：「真晦氣。」
真紀拍了拍她的腦袋。
三島瞳才注意到真紀受傷了，急忙催她去找恢復女郎。
「真紀，還有一件事，」在真紀走之前，三島瞳小聲道，「那個橘佳子應該就是告密的家伙，你准備怎麼處理她？」
真紀：「等我回來再想想。」
她准備先問一下藤原大小姐。
畢竟橘佳子是藤原的馬仔，真紀也不是老師，沒資格隨便處置和自己地位平等的同學。
不過直覺告訴她，以那位大小姐的痞子，橘佳子之後的日子絕對不會好過。
真紀在教學樓的醫務室沒見到恢復女郎的人。
問了一圈，才知道那位擁有治愈個性的慈祥老太太早就去了USJ。
畢竟那裡有重傷患者，隨便搬運的話可能會出大問題，她得先去做一下基本處理。
恰巧有搬運醫療器材的巴士停在教學樓外面。
真紀上前說明了情況——當然沒說自己是被綁架了又逃回來的，要想解釋清楚其中的前因後果，都能放學了。
她編了個借口，假稱自己是被根津校長叫去幫忙的。
「因為這件事情傳出去就不妙了，」真紀一本正經地說，「根津校長說，要由經營科的老師和學生們幫忙考慮後續處理的手段——而我是一年級的年級第一。」
雖然很奇怪這種大事怎麼還要學生去幫忙，但是見真紀說的恰有其事的樣子，巴士上的兩位後勤對視一眼，還是信了她的說辭。
一半也是因為真紀的名聲比她想像的響亮很多。連後勤都知道「一年級經營科有個天才雙馬尾小姑娘在種田」。
正巧醫療器材裡有繃帶，真紀便拿了一卷給自己粗略地包扎了一下，然後打了兩個醜不拉幾的蝴蝶結。
「你怎麼也受傷了？」後勤中的一個問，「沒事吧？」
真紀狀似靦腆地說：「因為太慌張，來的路上摔了一跤，沒什麼大事。」
兩個後勤腦子裡瞬間閃過了一句「這個年級第一真的沒問題嗎」。
不過再想想，聽到有敵人入侵，就算是他們這樣的成年人都差點被嚇出心髒病。
也難怪這小姑娘都把自己磕著了。
真紀一路上都在和他們搭話。
USJ以外好像沒有受到攻擊——除了一排在USJ附近的景觀樹。
「喏，就是那兒，」接近目的地的時候一個後勤指給真機看，「好像說是一個敵人被擊飛然後飛了出來——不知道那敵人的肉是什麼做的，這都沒死，還撞翻了兩大排樹。」
真紀在最大的一棵樹上看了一眼——上面有個腦無形狀的大洞。
......她瞬間明白了犯人是誰。
真紀走進USJ的時候，根津正把所有學生召集起來，叮囑他們今天的事情不要外傳。
學生們聽得都很認真。
經過這次事件，他們都成熟了不少。
但是麗日御茶子卻有些心不在焉。
她憂心忡忡地看著根津，似乎有點欲言又止。
然後，在看到真紀的時候，她大大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太宰同學！」
A班的學生們都驚喜地回頭，特別是之前目睹真紀被西格瑪帶走的幾個學生——他們之後交換了一下信息，推測出了或許是因為不想波及到他們，真紀才會被主動帶走的。
根津也停止了訓話。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真紀，喃喃道：「太好了。」
「太宰同學，你受傷了？」麗日御茶子的目光在真紀手上停留了一下，「我去叫恢復女郎來！」
還沒等真紀阻止，她就風風火火地跑走了。
因為真紀實在他們眼前被帶走的，所以A班的學生們難免有點自責。
現在見她回來了，都松了一大口氣。
甚至全都忘記了在此之前，英雄科和經營科關系還非常僵硬，偶爾遇見了都要吵一架——
「真紀。」
等A班的同學們都嘰嘰喳喳地上來關心完了，恢復女郎也搞定了真紀手臂上的傷口。
綠谷出久才把真紀拉到了一邊：「相澤老師托我給你傳句話——他已經叮囑我和小勝他們給你的個性保密了。」
真紀看了一圈也沒看到相澤的人：「相澤老師呢？」
「他被帶去醫院了，恢復女郎的個性還不夠治好他。」
真紀驚訝地回頭，看到爆豪勝己帶著一如既往的不耐煩地神色，這麼說道。
看到真紀，他的神情一瞬間變得不大自在——但是在真紀察覺到之前就變了回去。
「相澤老師說，你的個性是要消耗金錢的，」爆豪勝己若有所思地說，「你用了多少？」
真紀頓了一下。
要不是爆豪勝己突然提起來，她都要把這茬給忘了。
她飛快地調出了系統界面，然後惴惴不安地看了余額一眼——
在進入雄英之前，真紀手裡有十幾分打工，雖然辛苦，但是每周都有固定進賬。
然而進了雄英之後，不僅打工被消減，還發生了今天這種一口氣用了幾十萬的破事——
真紀隱約記得，她曾經還是個擁有一百多萬存款的富婆。
然而現在。
真紀死死地盯著余額那欄觸目驚心的【13.18（單位萬日元)】：「......」
四舍五入十三萬。
——如果想要抽卡，只夠十次十連。
——如果想要技能強化，加起來只能勉強苟三五個小時。
——如果想要升級卡牌——比如她曾經想過的看看能不能治一下歐爾麥特——
那壓根兒就不夠。
真紀：「............」
在這一天，真紀第一次體會到了「一朝破產」的感覺。
......如果不是知道眼前的這群小英雄肯定沒那麼多錢，她簡直想拋棄良心，讓他們把消耗掉的錢還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真紀目前狀態：一窮二白。
第56章
轟焦凍覺得, 太宰真紀盯著他的眼神有點可怕。
在受真紀恩惠的幾人當中，他是對少女印像最淺的那個——充其量只有食堂那幾面之緣，以及學生們有意無意傳開來的各類關於她的流言。
比如她被經營科稱為「大姐頭」, 是那群有錢人當中的無冕之王。
比如她擁有一片田，而且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讓人心甘情願為其所用。
再比如......她是個死要錢的家伙。
最後一條並沒有石錘。
但是現在的轟焦凍覺得, 那非常、非常可信。
看現在真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
真紀在腦子裡飛快過了一遍轟焦凍的資料——出身大家族, 父親是那個NO.2英雄安德瓦——拋去安德瓦身上業內眾所周知的各類傳聞不提，那位英雄可是個確確實實的有錢人。
光是事務所就占據了靜岡市中心最好商區的寫字樓中的三層。
真紀想, 她給轟焦凍來了個二十分鐘的技能強化, 加起來只有兩萬日元而已。
對於爆豪勝己這種普通學生來說, 這或許是他一兩個月的零花錢，一時間真不一定能給出來。
但是換了轟焦凍，不過是一個電話的事。
貧窮是能讓人衝昏頭腦的。
真紀正要不管不顧地開口要錢, 忽然被人叫了一句：「太宰！」
真紀猛地回神，轉過頭。
叫她的是藤原沙希。
真紀記得之前這位大小姐被直接丟在了開來USJ的巴士裡。
或許正因為此，她並沒有受傷, 就是看上去略有點狼狽——平時整理得一干二淨的校服上都是灰塵，做了繁復發型的金色長發也亂糟糟的。
然而一向注意儀表的藤原沙希卻顧不上自己的樣子, 撲到了真紀面前, 一邊抹眼淚一邊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她只是驕縱，不是蠢貨。
自然知道要是真紀被帶走會被怎樣對待——那群綁架犯看上去不是要勒索的樣子, 那麼就只可能是他們對真紀本身有什麼圖謀。
真紀無奈地看著藤原。除了最開始那次幼稚的惡作劇，後面大小姐對她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報復，左不過是在背後冷嘲熱諷一下，作為曾經的社畜, 真紀還真不會把這種小姑娘干的事放在心上。
況且藤原沙希實際上也不是壞孩子。
她剛看到真紀的時候，被掐著脖子還想提醒真紀快跑來著。
真紀便對綠谷出久使了個眼色, 示意自己要先和藤原沙希談一談。
綠谷出久讀懂了，便找借口帶走了爆豪和轟，給兩位姑娘留下了空間。
藤原之前一直按捺著自己，只是默默的流淚。
現在周圍沒了人，她一下子哭得站都站不大穩，得真紀拼命扶著她。
「我之前確實不喜歡你，」藤原沙希哭哭啼啼地道，「但是我絕對不希望你死——也不希望你受傷。」
她抬起了朦朧的淚眼：「不是我告訴那個男人你在哪裡的——雖然我知道你不會信.....」
「我信。」
藤原沙希愣住了。她抬頭，看到平時冷冰冰的真紀此時顯露出了少見的溫和。
真紀聳了聳肩：「不然你以為我干嘛拼死拼活地護著你。要是當時在旁邊的不是你，而是你那個小跟班——我才懶得管她。」
藤原沙希「噗嗤」地笑出了聲。
她看上去有點可笑——臉上淚水糊得到處都是，但是眼睛卻微微彎起。
真紀發現，其實藤原長得還挺好看的。是那種一看就不怎麼聰明的、很驕縱的好看。
大小姐說：「我決定從今以後不討厭你了。」
真紀說：「我該道謝嗎？」
大小姐：「不用......你道謝也太奇怪了吧！」
她的臉紅了一下，大概是因為不會表達自己的好意，所以假裝惱羞成怒地走了。
真紀想了想，沒先去找綠谷他們，而是走到了根津旁邊。
冷靜下來想想，讓轟焦凍跟他父親要錢不是什麼好主意。
畢竟真紀八卦渠道頗多，很清楚這對在外人眼裡很模範的父子實際關系是什麼樣的——恐怕兩個陌生人之間的關系都比他們要好。
但是真紀也不想讓自己就這麼打了白工——畢竟她的錢實在不多了。
如果有個一億存款，那給個兩三萬確實隨意。
但是真紀現在因為接二連三的敵人襲擊，窮得叮當響——這種情況下要錢相當於要她的命。
真紀算了一下，雙倍大可不必，但是今天一天的數十萬開銷，好歹得給她報銷掉大半。
然而聽到她這麼說，根津校長的小白鼠腦袋上卻露出了非常為難的神色。
根津說：「雖然按理來說確實不該讓你犧牲這麼多，可是......」
根津猶豫了一下，一邊嘆氣一邊說，其實最近雄英的財政狀況略微有那麼點困難。
真紀懷疑道：「我記得雄英很有錢。」
小白鼠愁眉苦臉：「但是之前入學考試上用的巨大假想敵被搞壞了一台——那玩意之後可能還要用，所以被送去維修了。最開始提供假想敵的那個公司並不提供免費維修服務，所以錢都是學校出。」
真紀：「假想敵？是類似機器人一樣的東西嗎——那玩意現在應該不值幾個錢吧？」
畢竟個性社會的科技水平要高於真紀穿越前待的種花家。
人工智能至少比她印像中便宜一倍。
根津：「小的確實不貴......但是大的要這個數。」
他伸出爪子，筆畫了個「三」。
真紀：「三十萬？」
根津：「......三千萬。」
真紀：「？」
真紀：「......你們讓學生隨便砸這種價格的東西？」
真紀猛然想起來了——恐怕根津說的假想敵是國中的時候，藤原沙希為了阻止她報考雄英，給她看的那個像是高達一樣的巨型機器人。
感覺確實值錢。
根津：「光是那個，其實學校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只是現在USJ成了這個樣子，過段時間壓消息又要一大筆錢。」
根津覺得，真紀既然是個經營科，肯定能聽懂。
真紀是聽懂了。
......但是她並不想接受事實。
到嘴的肉就這麼飛了，真紀很肝疼。
她想了想，對校長說：「校長老師，我也不為難你。」
根津看著少女面無表情的撲克臉，咽了口口水。
真紀：「首先，給我所有廢置土地的使用權——當然我會提前和您報告，盡量不破壞校園綠化的美觀。」
「其次，USJ外面景觀樹被推倒的地方也歸我們管。」
真紀剛才就在想了，反正景觀樹都倒了，不如重點實用的，比如果樹之類。
根津很糾結。
根津：「但是所有廢置土地這也太多了——」
真紀假笑：「或者您能馬上付我花掉的一百萬嗎？」
系統：【......宿主，您怎麼還乘了個三呢。】
真紀誠實道：「是精神損失費。」
不過她也沒真准備要那錢。
真紀更喜歡可持續發展。
根津閉了閉眼睛。要是放以前，一百萬也不是什麼大事——奈何修完USJ，雄英的財政肯定要赤字一段時間。
見它猶豫了，真紀適時加了把火：「我還可以義務幫忙壓住這次的事情。」
根津想了想，太宰真紀在經營科可是山田那個老頭子都稱贊不絕的「天才」。
況且它現在也是真的缺人，畢竟這事暫時不能讓校外的人知道。
根津又思考了一會，說：「這事情能壓住一星期嗎？」
真紀搖頭：「難。最多四天。」
根津咬了咬牙：「成交。」
看著少女滿意地轉身，往綠谷出久他們那裡走去。
根津用同情的眼神看了三個小英雄一眼，然後疲憊地嘆了口氣。
於是，三天後。
系統誠心誠意地誇獎道：【宿主，你真是個奸商。】
真紀滿意地看著被自己賣慘一波帶走的三個壯丁——綠谷出久是最初軟化的，爆豪勝己當時轉身就走，但是第二天居然也乖乖來了。
而轟焦凍，雖然大部分時間都一言不發——但是同樣作為個撲克臉，真紀感覺自己莫名能讀懂他的意思。
他同意得也很快。
真紀提的要求非常簡單：這三個小英雄每周至少得來兩次幫忙，直到真紀把本撈回來為止。
至於到底什麼時候回本——當然是真紀一個人說得算。
三島瞳坐在真紀旁邊，感慨道：「果然英雄科的就是不一樣。」
真紀看了那三人一眼。畢竟都擁有強大個性，身體素質也比她們這群經營科的文人要好。
所以盡管只有三個人，但是效率卻加快了很多——真紀指揮著轟焦凍用個性把新開墾土地上的雜草燒光了，然後讓經營科的人去播種。
真紀拿著小本本飛快計算：很快就能開墾好所有空地，不過多久就能種出能售賣的數量了。
只是，還有個問題——真紀沒有售賣的渠道。
直接供給超市或者商店街不是不行，但中間商賺的那塊差價讓真紀實在肉疼。
她都已經快破產了，現在恨不得把一個十日元硬幣掰成兩個用。
藤原沙希站在她背後，看了她的本子一眼：「我家集團下面有幾條商店街，如果你真的很想要的話，也不是不能租幾家店給你——」
真紀的眼睛瞬間亮了：「我當然要！」
雖然只過去了三天，但是藤原沙希和她的關系意外地變得不錯。
真紀也見識了一下這位大小姐真正的「手段」——當然不用她做什麼，只要打個電話跟她父親哭訴一通，又加上整個I班人的作證，確實是橘佳子把敵人引進來的。
盡管滿臉怨恨，但是橘佳子還是受到了退學處分。
橘佳子走的時候，藤原沙希甚至幫著三島瞳往門外撒了把鹽——差點被驚掉I班人的下巴。
「太宰？」藤原沙希見真紀放下了本子，轉而開始在手機上打字，「你在干什麼？」
真紀皺起了眉頭：「USJ的事情，果然瞞不住太久。」
畢竟已經三天過去了。
不僅是她，所有經營科的老師都一致認為，這事情頂多只能瞞三天。
況且雄英也並不是想讓這件事永遠爛在當事人的肚子裡。
只是在公開之前，他們得做好萬全的對策——為此根津和老師們幾乎一天三場會地開。
包括向家長和社會解釋的說辭，也得好好斟酌。
但是顯然，運氣很不好，並沒有那麼充足的時間給他們准備了——
隨著一個知名狗仔的爆料。
「雄英被敵人入侵」的新聞一夜之間，在網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更新時間定為12點、18點和21點=w=
老爺們晚安！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霄、30081467、我的牆頭特別多、緋藍夜空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Roma 56瓶；清風殘羽 20瓶；花落翎 19瓶；長夜昭昭、馬裡奧與青花魚、濃鉛重彩 10瓶；矢追凜 8瓶；XX、貓七姑娘胡同小巷 5瓶；籠中鳥 3瓶；莫婷願莫離、柚鼬子 2瓶；明鏡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7章
這事打了雄英校方一個措手不及。
在此之前, 所有人都一致認為，這件事要傳出去，不是因為有學生注意到了USJ上方那個巨大的一時都修補不過來的大洞, 就是之前看到腦無的學生回過神來，終於意識到世界上並不存在那麼大的一只烏鴉。
卻不料最初的漏洞是經營科這邊搞出來的。
察覺到的時候, 事情已經發酵了一整晚。
網上的傳言什麼樣的都有——從敵人攻擊, 到雄英學校裡出了叛徒，甚至有人恰有其事地說那群敵人開著裝甲車, 拿著一麻袋的真槍實彈。
進教室門之前, 真紀最後看了一眼手機上那條「其實那些敵人以前是美帝海豹特種兵」的轉發數超高的推特, 由衷地覺得這是美帝被黑得最慘的一次。
不過在轉移視線上，真紀還挺感謝這幾位嘩眾取寵的不知名網友的。
似乎比起搞明白為什麼敵人能進雄英，群眾對於敵人的身世背景更感興趣。
如果不是確定他們的應對方案中絕對沒有這一條, 真紀都要以為是他們中的哪個出的險招。
I班裡氣氛有點不對。
真紀進門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已經到班裡了，看見她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甚至還有人露出了種微妙的歉意。
一個男生上來對真紀說：「抱歉大姐頭, 昨天我家長問起來——實在拗不過她，就把之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真紀說沒事。
看他們的樣子, 似乎都是昨天晚上消息發酵之後才說的——真紀跟所有人確定了一下, 果然沒錯。
雖然之前校方跟這層樓裡所有的經營科都說好了不能說漏嘴，但是真紀也知道, 假如大致消息斜路出去，剩下的小細節肯定也保不住。
但是她也不認為那個「大致消息」真的出自他們經營科。
畢竟比起其他科的學生，這群從小受到精英教育的有錢人應該更懂得保守秘密。
不至於為了八卦就把這種一看就不能瞎講的事情大咧咧地說出去。
有人拍了最開始道歉的那個男生的肩膀一下：「剛看你的樣子，我還以為你就是那個泄密者——抱歉誤會你了。」
男生搖了搖頭。
事實上, 在真紀來之前，班裡的氛圍之所以奇怪, 就是因為大家都在互相猜疑。
最初爆料的那個狗仔提供的情報是「有敵人入侵了雄英的教學樓」，照理除了經營科的人，別的雄英學生都不可能聽到這件事的風聲。
當然也不是不可能是其他班的家伙說漏了嘴，但是那個狗仔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事，還放出了一點小細節。
而那些小細節，照理是只有I班的學生才能知道的。
真紀想了想，說：「那個泄密的家伙應該不是我們班的人。」
眾人松了口氣。藤原沙希一邊皺著眉刷手機一邊問她：「不用再排查一下嗎？」
「不用。」
真紀肯定地說：「我大概知道是什麼人干的這事了——況且這應該還只是個開始。」
光是個狗仔的爆料，雖然在網上引起了軒然大波，但是還是有很多人選擇相信雄英，在校方給出解釋之前不准備信任何流言。
下午的技能課，平時的練習停了一下午，今天所有經營科的學生都被抓了壯丁，一人發五個小號，在各大社交媒體cos水軍。
山田老師慈祥地說：「其實校長沒同意我們這麼做。但是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我就自作主張了。」
真紀想，不愧是經營科的老師，果然奸商。
系統：【就跟宿主似的。】
這麼一下午過去，事件發酵基本平息。
雄英那邊也做好了准備——這種情況下他們出來道歉是最好的時機，態度盡量誠懇，雖然肯定還是會有人覺得他們失職，但是應該不至於造成太大影響。
真紀總感覺這事情沒這麼簡單。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最初爆料的那狗仔又往這事上添了把火。
他竟然放出了一條「來自當事人」的錄音。
加了變聲器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模糊，但是敘述得還挺清楚，幾乎將USJ事件完完整整地講了一遍。
真紀皺著眉聽完了，打開LINE，看到I班的群裡一片混亂。
大家七嘴八舌地質問了一氣，直到某個同學發了句「到底是哪個傻X干的這種傻X事」，平時從不講髒話的公子小姐們在後面跟了十來層樓。
真紀冒了個泡：【還能是誰——我都說了不是我們班的人。】
藤原沙希：【？】
真紀：【雖然她剛卷鋪蓋走，也不要這麼快就忘了人家嘛——藤原那個叫......諾比還是大雄的馬仔。】
藤原沙希：【「佳子」的羅馬音跟那倆差了八百米遠好嗎！不過她瘋了？居然敢干出這種事。】
吉野：【就是蠢吧。】
確實蠢。
據真紀所知，橘佳子之所以做藤原沙希的馬仔，就是因為她父親在藤原家集團旗下的一個公司工作。
來這麼一出，也不怕她父親被炒魷魚，之後全家喝西北風。
看藤原在群裡的發言，大小姐真被氣到了，要不是知道不能瞎連坐，可能橘佳子那位可憐的父親今晚就會收到辭呈。
「所以說，」真紀對系統說，「生這麼個玩意還不如生塊叉燒——那個東西搞定沒？」
系統：【准備好了，現在就放嗎？】
「不。」
真紀說：「還不急。」
她要等對方把後招都用完。
大概是看雄英這邊毫無反應，就跟沒看到網上的事情一樣。
橘佳子終於坐不住了，聯系上了那狗仔，要他放出最後的消息。
狗仔是覺得這事可以緩緩，但是奈何橘佳子說不這樣她就不繼續提供消息，狗仔無奈之下只能放出最後一條音頻。
內容跟簡單，是對之前敘述的再補充——一個經營科的女生在這次事件中被綁架了，雄英就是為了壓這件事才一直不肯出面，他們甚至為此開除了一個學生。
橘佳子這麼一說，就好像她是因為雄英想要瞞住消息才被開除的一樣。
之前還好，這麼一出，家長們都坐不住了。
特別是其他科不明真相的家長們，一想到學校為了聲譽居然敢犧牲學生，衝動一點的都直接衝到了雄英門口鬧著要見校長，根津的電話也幾乎要被打爆。
還有其他科的學生們。
他們並不知道USJ事件的具體情況——雄英還沒來得及下達具體的通知。
信息量幾乎跟網友們五五開，只能靠三言兩語自己判斷。
到底是自己的學校，學生們對那個爆料人都深惡痛疾——因為據說那是個經營科的家伙，之前緩和了一點的各科關系再次落回了冰點。
同時對學校的不作為也有點疑慮，雖然面上還是說著要相信學校，但是心裡頭還是忍不住犯嘀咕——難不成雄英真的是為了隱瞞什麼事情才一直保持沉默？
真紀原來還能坐得住。
直到這把火莫名其妙地就燒到了她身上——她沒想到橘佳子在這種情況下了還要隱喻她一波。
聽橘佳子的爆料，就好像雄英和真紀都不是什麼好人，兩邊狼狽為奸要欺瞞大眾。
她幾乎用上了所有忍耐力才讓自己一直到中午都什麼也沒做。
然後叫系統：【發那個。】
——那是昨天晚上她提前准備好的一段音頻，同樣加了變聲器。
既然橘佳子用什麼當事人身份在網上胡編亂造，那她這個真的當事人自然也要摻一腳。
顯然，對於橘佳子那個語焉不詳的敘述，真紀這個有說服力的多——她就是那個被綁架的學生本人，但是因為雄英反應快速，很快就被救了回來。對方綁架她純屬是為了勒索錢財，而雄英不出來澄清，是因為之前那個被開除的學生通了敵，給敵人提供了自己班上同學的信息。盡管如此，雄英還是不希望大眾去人肉那個學生——他們暫時不澄清也是為了這個。
真紀是通過她認識的一個推主朋友把這個音頻傳出去的。
糾結了一下，又用「八卦の莉斯塔」的號轉了一下。
幾個百萬粉推主這麼一搞，真紀的音頻瞬間登上了推特熱搜榜前列。
網上的風評瞬間逆轉。
網友們容易被帶節奏，但不是傻子。
這麼一分析，一下子就能看出，和狗仔爆料的那個恐怕就是被開除的學生。
莉斯塔的推特下也是一片熱鬧。
【歐爾麥特天下第一：不是我說，那學生還真不要臉。雄英為了保護她不被人肉甚至不惜自己被抹黑——要我說這種人有什麼好保護的。】
【有生之年想去橫濱：畢竟是雄英嘛，做事情肯定地道。】
根津校長他們趁熱打鐵，趁著網上風評有點好轉，開了新聞發布會。
USJ事件的確是校方監管不力，根津並不想逃脫罪責。
校方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大眾保證這樣的事情之後再也不會發生。
好在這也是第一次雄英出事，人們都覺得情有可原——雖然聽上去實在是危險，不過也沒有學生受傷，唯一被綁架的學生據說兩小時不到就被救回來了，時間都不夠喝杯茶。
況且事情發生的時候，歐爾麥特在那。
光是這一點就給大家打了個強心劑。
根津從記者堆裡擠了出來，好不容易回到了校長辦公室，才松了口氣。
山田老師在那裡等著他。
這位經驗豐富的老先生還要跟根津商量一下後續事宜。
根津抬起腦袋，問他：「山田老師，有什麼事情嗎？」
山田皺著眉，看上去有些疑惑。
「八卦の莉斯塔，」他說，「她不像是會摻和這種事的人。」
這位推主向來以信息真實聞名，像是真紀那個音頻，其實並不能確定是否真的屬實。
那為什麼莉斯塔會轉那條推特？
作者有話要說：
真紀：瑟瑟發抖捂好馬甲.JPG
第58章
山田思前想後, 也沒有想出什麼頭緒。
如果說「八卦の莉斯塔」和真紀認識，那可能性實在太低。
要是真是那樣，真紀根本沒必要繞開莉斯塔, 找別的推主發那條音頻。
在山田眼中，如果學生有這麼個身份可是好事兒, 說出來還指不定能加學分。
所以自然想不到真紀是因為當初發過相澤消太的八卦, 外加覺得這事情太羞恥才一直捂著馬甲。
況且如果真紀最後真的成為了職業英雄，馬甲掉了肯定會有很多麻煩事, 畢竟哪門子的英雄是會兼職做營銷包裝的。
真紀還不知道自己的馬甲之一搖搖欲墜。
第二天一早, 校長召集所有學生, 開了個大會。
雄英可是個連入學儀式都沒有的自由的學校，這種事還是頭一次。
對於學生們，校方沒什麼好隱瞞的。
於是大家就都知道了, 那天直面敵人的是英雄科A班，還有經營科I班。
大會結束後，學生們看上去都有些欲言又止。
真紀聽到有人小聲說「看來他們也都不好過」時, 腳步頓了一下。
這次敵人顯然就是衝著英雄科和經營科的人來的。
平時其他學生羨慕嫉妒的地方——比如英雄科的顯眼和經營科的有錢，這時候就變成了致命之處, 正是因為這個有錢和顯眼, 敵人才會盯上他們。
這麼一想，其他科對經營科和英雄科的感情變得有點復雜。
不過從結果上來看, 還不錯——這件事之後，各科關系變得融洽了許多。大概是意識到了真紀他們雖然有金剛鑽，但是瓷器活也是非得要攬著的，所以心態平衡了許多。
真紀知道了這事之後, 也沒來得及高興多久。
她看了眼日子——離往年舉辦體育祭的時間頂多還有兩個多月。
而她的存款沒有任何長進，甚至因為要花錢買種子和樹苗之類, 變得更少了。
她的種田大業也只是處於剛剛開始的階段。雖然藤原沙希說可以租給她商店街的店面，這的確能減少中間商差價，但是想要自己開店，那裝潢費和找員工又是一大筆支出。
真紀整理了一下現在她有的地皮——開墾出來的加起來大概是兩畝半的樣子，都盡量提高利用程度，種上了各種蔬菜，旁邊圍了一大圈花盆，裡面是辣椒薄荷之類的香料。
日本這邊蔬菜比種花家貴很多，收成一次大概就能有三百萬日元的進賬。
聽上去還不錯，但是第一次的收成還遙遙無期——無他，三島瞳的個性有點撐不住了。
她的個性本來強度就不是很大，之前只有幾百平米地還好，現在乍一下翻了幾倍，她每天顧得上半畝地就已經是極限了。
況且因為缺乏經驗，地裡面最開始的蟲蛀和營養不足都有點嚴重，三島瞳的個性就消耗得更多。
真紀猶豫著打開了「卡牌強化」。一次就要十萬，如果要強化到能顧得上所有田地不知道要用多少——真紀現在壓根兒沒那麼多錢。
所以歸根結底都是錢的問題。
真紀一邊想，一邊愁眉苦臉地切下了一塊藍莓派。
她也有一段時間沒來酒吧這裡了。
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據說馬場清會經常和別人打聽她。真紀想起了這回事，問他：「馬場先生，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馬場清欲言又止。
他只是想確定自己沒得罪雙黑那兩個怪物而已。但是查來查去，他也沒搞清楚真紀和那兩人到底是什麼關系，但是照第一次見面時的印像，應該一個是真紀的哥哥，另一個是真紀的男朋友。
況且據說雙黑中的一個現在已經從了良——馬場清不清楚到底是哪個，但是黑幫老大的直覺告訴他，這不能找真紀直接問。
他也問不出口。
這怎麼說，難道還能直接跟真紀開口「麻衣小姐為什麼你有個港口Mafia的哥哥/或者港口Mafia的男朋友，還要跑來這種小酒吧打工」？
馬場清頓了頓，巧妙地繞開了話題：「麻衣小姐最近又缺錢了嗎？」
真紀點了點頭：「不瞞您說，我們……大學果斷時間有個活動，到時候怕是要消耗一大筆錢。」
馬場清想了想。雖然搞不清楚真紀的真實身份，但是幫她點忙肯定不是壞事，於是說道：「如果理繪小姐的個性能從零開始培育蘭草的話，我這裡倒是有個好主意。」
真紀的眼睛亮了亮。
雖然不確定三島瞳到底行不行，但是試一試又不會損失什麼。
馬場清說，過段時間橫濱會舉辦一個匿名拍賣會——什麼都拍賣，從名家畫作到各類古董，再到名貴花草之類。
真紀聽著，總感覺這拍賣會聽上去不是特別靠譜。
於是找到了藤原沙希，問這位大小姐打聽了一下那個拍賣會。
藤原沙希想了想，說：「我聽說過這個主辦方——是個大財閥的超級有錢人，好像這就是他的興趣，就喜歡整得熱熱鬧鬧的。」
真紀說：「所以並不是什麼不入流的三腳貓組織？」
藤原沙希點頭。
「不過，」她又說，「想要參加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首先商品要通過檢測，之後還有服裝上的要求。」
她看向真紀的眼神中的意味非常明顯：「你還有置辦服裝的錢嗎？」
真紀：「......沒有了。」
她手上的幾乎所有現金都拿來買食盒種植蘭草的花盆和蘭草種子了。
別說適合這種場合的禮服裙子，她現在連優○庫都去不起。
藤原沙希嘆了口氣，然後說：「要不是你比我矮，我倒也不是不能把我的禮服借給你。」
真紀打量了藤原沙希幾眼，藤原其實也不是特別高挑，大概只有一米六左右。
真紀說：「如果穿上高跟鞋，應該就差不多了。」
藤原沙希狐疑地看她：「那可得要穿七八釐米的高跟鞋——你沒問題嗎？」
真紀當然沒問題。
她穿越前雖然不至於像現在只有一米五出頭，但是也不算很高，在工作場合容易受人輕視，所以穿個恨天高是基本操作。
她甚至能穿著八釐米的高跟從公司元旦晚會的舞台上跳下來，一點不歪著腳。
於是真紀和藤原說好了，因為有點不放心她，所以最後變成了藤原陪真紀和三島瞳一起去。
離拍賣會的日子還有半個月左右——真紀讓三島瞳稍微放松了點，把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蘭草上。
因為缺錢，所以只有唯一的一次機會——真紀對待那盆來草就跟對待個嬰兒似的，早上帶去雄英讓三島瞳用個性，晚上還要小心翼翼地捧回家，時常澆水保持濕潤。
中也都有點看不過去了：「真紀，你一天到晚捧著盆草干什麼？」
真紀沒有告訴中也這玩意很貴，不然到時候突然沒了肯定說不過去。
畢竟中也能讓她去酒吧打工已經是極限了，要是被他知道了她要去拍賣會這種一聽就亂糟糟的地方，肯定不會同意。
她打算等賣掉了蘭草，就重新買個差不多的花盆，裡面種棵吊蘭然後打碎在楊跳上，之後蘭草的小事就順理成章了。
真紀支支吾吾地含混了過去，然後捧著蘭草回了房間。
中也盯著小姑娘緊閉的房門，認真思考了一下她這是不是遲來的叛逆期——
但是好像也沒聽說誰家孩子叛逆期是種草的。
不都是什麼打架鬥毆，或者上街飆車之類——想到這，中也猛然察覺到真紀這個愛好雖然奇怪了點，但說實話還挺健康。
中也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疑惑地點開那封郵件——平時這個點，一般不會有人給他發短信。
發件人是森鷗外。
【中也君，】森鷗外說，【過段時間有個拍賣會——你替我去一趟。】
中也有些疑惑。這種工作一般都是尾崎紅葉的事，怎麼都跟他搭不上關系。
他想了想，打字道：【為什麼是我去？】
森鷗外很快回信。
森鷗外：【當然紅葉君也會一起去啦，但是因為我想要的那個東西似乎被很多人盯上了，我有點擔心紅葉君一個人對付不來。】
中也想，尾崎紅葉自己的異能力又不弱，到底是什麼人盯上了那件商品，才會讓森鷗外這麼謹慎？
像是隔空聽到了他的疑慮。
森鷗外說：【盯上那樣東西的四方勢力——我們，東京那邊的一個組織，一個強大的異能力者。】
【還有一個專門盯著這類貨物的大盜賊。】
中也愣了愣。
前面另個還好，他並不覺得他們港口Mafia還需要去擔心一個什麼盜賊。
除非那並不是一個普通的盜賊。
森鷗外發來了一份附件。
中也的手指頓了頓，然後點開了那個附件——
是一張照片，似乎就是那個商品。
——一塊有人的拳頭那麼大的、巨大的鑽石。
第59章
拍賣會的當天早上, 真紀跟中也打了個招呼，說自己要去朋友家住一晚。
因為真紀在家裡幾乎不會說在學校裡的事，所以乍一聽到她居然交到了能留宿的朋友, 中也一時間還有些驚訝。
「注意安全，」他叮囑道, 「如果晚上要出去玩的話, 記得早點回去。」
真紀應了一聲，然後出了門。
好在這天是禮拜五, 雄英因為教師們開會, 下午一點多就放了學。
真紀覺得這時間可以說是非常寬裕, 沒想到藤原沙希很不滿：「這也太晚了——這該死的拍賣會怎麼不放在周末。」
真紀眨了眨眼：「可是，拍賣會不是晚上九點才正式開始嗎？」
況且在這之前一天，她就拜托藤原把那盆蘭草送到了拍賣會會場。
主辦方的人說, 看樣子應該是符合他們的標准，不過具體定價還要等他們的鑒定師看過才行。
等定下了價格，會等真紀本人到拍賣現場之後跟她確定。
因為名貴植物的拍賣時間在拍賣開始兩小時後的中間場, 所以她甚至不需要提前過去。
藤原沙希挑高了眉毛，插著腰瞪她：「你開什麼玩笑？從這裡到我家要半小時, 從我家到會場又要半小時——這樣打扮的時間就只有六小時了！」
真紀：「六小時還不夠嗎？」
藤原沙希：「如果不是因為今天要上課, 從早上就該開始挑衣服化妝了。」
真紀「嘶」了一聲。
花那麼久，這是化妝還是畫皮？
真紀：「可是, 這次拍賣會不是還有個威尼斯的主題——連臉都不會露。」
照真紀的想法，這種情況下塗個口紅也就差不多了。
藤原沙希翻了個白眼：「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真紀默默閉嘴了。
她當然不是排斥打扮。
就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樣，她還挺樂忠於此的——為了掩蓋自己的黑眼圈一個月就得用掉一管遮瑕，平時去學校的時候也會把校服的裙子稍微卷起來一點。
只是這個拍賣會的主辦方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比如這次, 對著裝的要求除了正裝以外，還有「戴威尼斯風格」的面具這一條, 據說是因為主辦方的那位有錢人最近沉迷威尼斯文化——還有一條很詭異的規定，拍賣開始之後，所有在會場的參與者都不能說話，競價的時候一律用電子板，而不是叫價。
真紀的打扮觀念只局限於「普通的女孩子」，自然不會像是藤原沙希一樣精益求精。
然而藤原沙希似乎認定了真紀有個直男腦袋，在去她家的路上無數次強調今天都聽她的——真紀也拿她沒辦法。
在聽到要花六小時畫皮的時候，三島瞳就瞬間退縮，找了個借口溜走了。
如果不是她今天非去不可，真紀也很想開溜。
高級進口車緩緩停下。
司機打開了門，對藤原說：「大小姐，到了。」
真紀下車的時候就呆滯了一下。
如果說中也的別墅是「土豪專供」，那眼前的這棟房子......准確來說，是眼前的這座莊園，顯然就不僅僅能用「土豪」這個淺薄的詞來概括了。
藤原驕傲地向他們介紹：「我爸爸找了關系，請來了鈴木財團的御用設計師來設計莊園——你知道那個鈴木家的吧？」
真紀當然知道。
是個不知道多有錢的大財閥——東京的地標建築BELL TURE塔就是他們家的私產。
她知道藤原有錢，但是沒想到她那麼有錢——就比如，光是禮服，她就有一整個房間，真紀粗略計算，至少有二十套。
藤原沙希打量了真紀幾眼，然後找出了一套紅色的和一套深藍色的禮服在她身上比劃了一下，然後選擇了後者。
「你的臉色太蒼白了，」她說，「一會得讓美容師好好給你倒騰一下。」
真紀想，就露個下巴有什麼紅不紅潤的——但是藤原沒有理她，叫來了佣人幫真紀換衣服。
之後就是長達五小時的化妝和做發型。
藤原沙希家裡甚至有專門的美容師，是個長相陰柔的年輕男人，據說以前還在什麼比賽上的大獎。
美容師和藤原商量了一下，然後把真紀長到肩膀下方的頭發編成了漂亮的公主頭。
「很好看，」美容師拍了拍真紀的肩膀，「您長得本來就很漂亮——」
他將真紀拉到了鏡子旁邊。
系統：【……哇哦，人靠衣裝。】
真紀有些呆愣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雖然真紀幾乎就是個飛機板，但是這件禮服剪裁很好，一點都看不出來。禮服的設計靈感大概來自於星空，從上到下顏色慢慢加深，到裙擺的地步變成了墨一樣深沉的藍色。
寬大的裙擺上鑲嵌著星星點點的碎鑽和珍珠，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就像是夏天的夜空。
腳上是搭配裙子設計的墨藍色高跟涼鞋——側邊有一條長長的系帶，完美勾勒出了少女纖細且白皙的腳踝。
藤原沙希也有些看愣了，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讓人拿來了提前准備好的面具。
給真紀的是一個狂歡節面具，眼眶周圍有大片的金色。
戴上面具之後，真紀那種冷淡疏離的氣質就全部凸現了出來。她只要站在那裡，就顯得很遙遠。
藤原回過了神，說：「很漂亮。」
她看了眼時間，已經到了晚上七點半——再不出門就來不及了。
於是急急忙忙地提起自己米黃禮服的裙擺，拉著真紀往外走。
真紀雖然穿著高跟鞋，但還是走得飛快。
到拍賣會會場的時候，拍賣還沒有正式開始。
在向前台報上自己的包廂位置時，工作人員們對視了一眼，對真紀說：「這位小姐，我們的鑒定師想見您一面。」
真紀有些緊張——難不成是蘭草出了什麼問題？
鑒定師所在的辦公室在最頂層。
因為藤原沙希自己也有想買的東西，而且應該就在拍賣會剛開始就會開始拍賣，所以真紀讓她先去她們的包廂等著。
然後被工作人員帶去了頂層。
鑒定師是一位個子不高的老先生。似乎一早就等著她了，一見到她就站了起來，上前和她握手：「鄙姓菊池。」
菊池先生抬起頭，眼神銳利：「您就是那盆蘭草的主人？看上去真年輕。」
他打量著真紀。因為戴著面具，所以看不見臉，僅僅從她給人的感覺來看……大概不會少於二十歲，但也不會超過三十歲。
真紀點了點頭。
菊池先生笑了笑：「拍賣還沒正式開始，現在是可以說話的——而且在我這您也不用管那老小子定的亂七八糟規矩。」
聽他的口氣，大概是認識那個很古怪的主辦方。
真紀便開口：「有什麼問題嗎？」
菊池搖了搖頭：「沒有問題。准確來說——是這盆蘭草太好了。」
他叫人把蘭草拿了出來：「品種本身就不是什麼便宜貨，加上培育的手段實在高明——您專門研究過嗎？」
真紀搖了搖頭。
她有點心虛——其實她這算是作弊，畢竟這盆蘭草是用個性種出來的。
好在之前實驗過，在離開了三島瞳的個性後，可能是因為打的底子好，所以植物接下來的長勢也不會有問題。
「您不願意說我也不強求。」顯然是認為這是什麼商業機密之類，菊池說，「只是，我們想征求您的意見，把這盆蘭草作為壓軸商品前的預熱。」
真紀皺眉：「壓軸商品？」
「您不知道嗎？」菊池打開了旁邊的一個平板，將上面的一張照片展示給真紀，「就是這個。」
照片上的鑽石光芒璀璨，旁邊用紅色的字寫了兩個漢字：「真理」。
「據說得到這顆鑽石的人能看到真理，」菊池聳了聳肩，「當然，只是個都市傳說。」
但是真紀卻覺得他有些莫名的憂心忡忡。
不過她也懶得多管閑事。答應了菊池的請求，然後詢問道：「所以，您給我的蘭草的定價是多少？」
菊池遲疑地說：「起拍價是五百萬……您覺得低嗎？不過我們預測，實拍價至少是這個的兩倍。」
他打量著眼前的年輕女人。真紀的面部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看上去很沉著冷靜：「沒問題。」
然而實際上真紀正在和系統土撥鼠尖叫：「四四，我發財了！」
那可是一千萬！
就算要分給三島瞳和藤原沙希部分——那到她的腰包裡也還剩下幾百萬。
直接脫離赤貧階層！
真紀幾乎花了自己所有的忍耐力，才沒在菊池眼前失態。她向菊池告別，走出門外的時候因為心情愉悅，腳步越來越快。
因為滿腦子都是一千萬，所以真紀都沒大注意到眼前的人。
結果在走進會場之前，她跟一個人撞上了。
因為穿著高跟鞋，她腳下一個不穩，摔在了地上。
真紀吃痛地抬頭。
撞到她的是個一身黑的男人，戴著銀色的面具，頭上有著長長邊沿的帽子將他的頭發整個罩住。
男人向她伸出了一只手。手上戴著薄薄的黑色手套。
他沒有說話——真紀意識到大概是拍賣會已經開始了，主辦方那個詭異的規定已然生效。
在被扶起來的時候，真紀有點兒疑惑。
……不知為何，她覺得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有點熟悉——好像，有點像中也先生。
但是。
真紀算了算自己現在的身高，加上高跟鞋能有一米六。
然而在站起來之後，這個男人現在還比她高半個頭。
……大概是錯覺吧，真紀想。
畢竟，中也先生根本沒有這麼高。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不止真紀穿了增高。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0081467、我的牆頭特別多、我愛中原中也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我愛中原中也 50瓶；明石國行 20瓶；無人知曉、阿爾奇奇 10瓶；橫濱的某繃帶精 5瓶；明鏡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0章
從銀面具男人的身後, 走過來了一個高挑的女人。
女人身上的洋裝有很多和風元素，裙擺一直垂到地上。真紀注意到女人腳上的鞋是平底的，這麼看來, 她的淨身高至少有一米七。
女人定定地盯著真紀看了幾秒，歪了歪腦袋, 看上去有點疑惑。
裡面第一件拍賣品已經敲了兩次錘, 她拍了拍銀面具男人的肩膀，做口型道：走吧？
男人點了點頭, 然後回頭對真紀比劃：你沒事嗎？
……真紀現在就覺得, 主辦方的這個規定真的很麻煩。
雖然說在包廂這種沒人看得到的地方, 大家應該都會偷偷和同伴商量，但是現在真紀所在的大廳有很多工作人員。
據說那個有錢人的脾氣還不大好，被工作人員發現哪個拍賣會參加者沒有遵守規定, 會被當場趕出去。
真紀略帶羨慕的看了女人一眼，然後銀面具男人做了個「我沒事」的手勢。
男人看上去松了一口氣，跟著高挑女人走遠了。
直到來到包廂內, 尾崎紅葉才開口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中也用呼叫鈴叫了瓶紅酒，說：「那位女士不小心撞到我了, 然後摔到地上了。」
他看上去有些疑惑：「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到過她。」
尾崎紅葉打開扇子, 掩住了塗了正紅口紅的唇：「她看上去應該是二十歲出頭——怎麼，沒有頭緒嗎？」
中也搖了搖頭。
其實他覺得那位女士給他的感覺有點像他家小姑娘——但是她的氣質又比小姑娘成熟許多。
畢竟平時真紀都頂著張蘿莉臉, 就算氣質再怎麼大人氣，配上那張臉，也都被衝淡了。
尾崎紅葉提醒他：「就算是認識的人，也不能在這裡被認出來——別忘了你今天特地變, 還穿了專門的鞋子改變身高是為了什麼。」
中也回過神來，笑了笑：「別擔心, 紅葉姐。」
他當然不會忘記不能讓別人知道港口Mafia盯上了那塊大寶石——雖然森鷗外沒有細說，但是中也知道那位首領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地讓他出面拍個鑽石回去。
他點了開了放在旁邊用來介紹拍賣品，同事也能用來叫價的電子板屏幕，查看了一下那塊鑽石的資料。
「……真理。」他遲疑地念道。
鑽石最初的主人已經不可尋，甚至沒人知道這鑽石是從哪裡被挖出來的——按理來說，這麼大一個家伙，不管是從什麼礦場找出來的，都會引起大轟動才是。
但是沒有。
雖然中間輾轉了幾次，之後關於它的信息也很完整，只有關於這塊鑽石是如何出現的資料，幾乎是一片空白。
尾崎紅葉見中也的視線頓住了，微笑著說：「很不可思議，不是嗎？」
她頓了頓，若有所思：「就好像它是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一樣。」
中也皺眉：「那怎麼可能。」
尾崎紅葉愣了愣，然後笑了起來。
「是。」她說，「那不可能。」
*****
系統：【宿主，你屁|股那的裙擺亂了。】
真紀連忙回頭看了一眼——大概是摔跤的時候壓到了，本來平整的裙擺皺了一塊。
這麼回去絕對會被藤原沙希生一通氣。
真紀猶豫了一下，想想她也沒什麼想買的東西，並不急著回去，便轉身進了附近的洗手間，准備整理整理裙擺。
洗手間裡只有三個隔間，其中一個還貼了「修理中」的紙，真紀只能選了采光比較好的那個，走了進去。
不料沒等她鎖上隔間門，外面就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有麻煩了，盯上那個鑽石的還有幾個大勢力，而且現在會場裡到處都是條子。」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女人冷笑了一聲：「明明是你的消息不夠靈通——還是說你把所有目光都放在那個小偷身上了？這可不像是你，琴酒。」
琴酒，GIN。
真紀將那三個字母在嘴裡咀嚼了一下。
聽上去像是個女人的名字，但是她能模模糊糊地聽見，話筒裡傳來的聲音明明是個男人。
等一下。
真紀讓系統打開了卡牌管理——如果不是名字，這應該是類似代號之類的，而真紀對這個代號還有點印像。
果然。
真紀找到了琴酒的卡。
【卡牌管理】
姓名：【不重要，請叫他琴酒。】
身份：【烏丸集團旗下行動部門干部。】
備注：【殺人不眨眼的帶惡人。】
上面的配圖看上去就很「惡人」——琴酒是個有銀白色長發的眼神凶惡的男人，穿著一身黑。
還有女人提到的「那個小偷」。
聽她的口氣，那絕對不是什麼小毛賊。
真紀想了想，打開新聞社會版，果然——就在前幾天，這次拍賣會的主辦方就收到了怪盜基德的預告信。
因為最近為了種那盆蘭草，真紀和周圍的人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所以才一直沒有注意到這件事。
怪盜基德，真紀對這個名字略有耳聞。比起小偷，或許用「怪盜」這個詞形容他更好。基德專偷寶石，也只偷寶石，因為每次用的方法都很囂張而且花裡胡俏，況且偷的寶石在最後都會還回去，所以不僅沒有遭人怨恨，在一般人眼裡人氣很高。
不過這「沒有遭人怨恨」，也只是針對一般人而言。
那群一天到晚逮不住他的警察，恐怕就恨他恨得牙癢癢。
不過。
真紀數了數——一個似乎來自什麼比港口Mafia還要凶惡的組織的女人，一個怪盜，還有一群警察，聽女人的口氣，似乎還有其他什麼大人物混在會場裡面。
這拍賣會，簡直比加了豬肉、海鮮外加炒面的大阪燒還要豐盛。
……也太豐盛了。
真紀等女人離開了洗手間，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唯一慶幸的是，那鑽石是壓軸拍賣品，她的蘭草怎麼都會在那之前賣掉，這個究極大阪燒與她其實沒什麼關系。
真紀很容易就找到了她們的包廂。
藤原沙希搞到的包廂位置非常不錯——幾乎就在拍賣台的上方，能清楚地看到拍賣品的樣子。
藤原沙希正百無聊賴地翻著電子屏，似乎是在找有沒有值得買的東西。
真紀環顧了包廂一圈，疑惑道：「你看上的那個東西沒買到嗎？」
藤原沙希翻了個白眼：「沒有。被隔壁包廂的家伙搶了——我就不明白了，他不是什麼美帝的大富豪麼，干什麼來跟我搶個戒指。」
真紀：「美帝的大富豪？」
藤原：「叫菲茨傑拉德還是什麼的——我記不住外國名字。」
弗朗西斯.菲茨傑拉德。
真紀能記住這個名字，純屬是因為對方的能力和她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要消耗金錢的。
系統：【但是，人家那可是能把錢當紙灑的大富豪，而宿主剛剛脫離赤貧階層。】
根本沒法比。
真紀百無聊賴地查了下菲茨傑拉德的資料——總歸現在她根本沒事做。這位大富豪前段時間似乎還破產過一次，但是沒過多久就東山再起，甚至還搞到了「神之眼」——就是類似種花家的天網一樣的東西。
真紀眯了眯眼。
如果想要調查什麼的話，這種巨型的、密集的監控網倒是個好東西。
真紀走到了包廂前方巨大的窗戶旁邊，女主持甜美的聲音透過安裝在包廂中的揚聲器清晰地傳來：「下面一件拍品是一盆蘭草——起拍價500萬日元！」
真紀緊張地看著外面。
競價的人不是很多，畢竟蘭草不是大眾商品。不過競價者都很執著，最終一路僵持，在提到一千兩百萬的時候停了下來。
真紀松了口氣——那位鑒定師老先生果然有經驗，果然跟他說的一樣。
此時場內的氣氛已經熱烈到了極點——雖然下方一般會場的人們都不敢發出聲音，但是空氣中就跟點燃了火星子似的，有種一觸即發的意味。
藤原沙希走到了真紀旁邊。
「接下來就是那個壓軸的鑽石了吧，」藤原說，「我記得叫真理，還真是奇怪的名字。」
真紀點了點頭。
「對了，」她想起了什麼，「據說怪盜基德也盯上了這塊寶石，你知道嗎？」
藤原沙希無奈道：「我當然知道了——還跟你提過一嘴呢，就是你當時光顧著種草了，都沒有在聽。」
真紀「喔」了一聲，沒有繼續說話。
鑽石被穿著兔女郎服的小姐推上了台，女主持的聲音也更加激動：「接下來就是我們的壓軸拍賣品了——鑽石真理！克拉數是——」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
忽然，「啪」的一下，會場內的所有燈，包括包廂裡的，都熄滅了。人們慌亂了一瞬，但是下一秒——
「Ladies and gentlemen！」
基德的聲音因為揚聲器的影響有些失真。
「接下來——請欣賞我的魔術秀。」
因為基德早就發出了預告信，所以人們並不慌張，反倒是真的要看場表演一樣激動。
藤原沙希：「在這裡看不大清楚外面的狀況，我們出去吧，真紀？」
她忽然頓住了。
然後緩緩低下了頭。然後就看到，真紀手裡拿著一張閃著寒光的R卡，對准了她的脖子。
「首先，」真紀淡淡地說，「藤原和我從來不會叫對方的名字。」
「其次——」她看向「藤原沙希」的腦袋。
「來的路上藤原還專門跟我強調過很多次，她今天的發型為了顯得更加蓬松，在卷的時候是往裡和往外交替的，但是你的頭發都是往裡卷的。」
因為藤原沙希一再重復，真紀不自覺地就會去注意她的發型。
真紀將R卡靠近了「藤原沙希」。
她警惕地問：「……所以，你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最後的改成了半個頭。
不然chuya真的得飄著走了（…）
第61章
藤原沙希笑了一下。
那是絕對不會出現在真正的藤原臉上的笑容——帶著一分輕浮、一分孩子氣, 還有八分神秘。
真紀眼神冷淡，不為所動：「說。」
「藤原沙希」脫下了臉上的面具，一只手拿著面具, 一只手提著長及膝蓋下方的米黃色禮服的裙擺，朝真紀行了個鞠膝禮, 然後笑眯眯地說：「我是辛德瑞拉, 小姐。」
真紀猛地一愣。
然後她飛快地後退了一步——「藤原沙希」掏出了把槍，朝她的方向「啪啪啪」地射出了三發。
真紀的目光在地上的撲克牌子彈上停留了一下, 然後凝固住了。那並不是普通的撲克牌, 在落地的瞬間, 扁平的卡面就鼓了起來，從裡面噴出了濃郁的粉白色氣體。
吸入氣體的瞬間，真紀就被嗆得咳嗽不止。等她擦干因為劇烈咳嗽流出來的生理鹽水, 再次抬起頭的時候，「藤原沙希」已經不見了蹤影。
真紀蹲下去，撿起撲克牌的碎片看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什麼神奇構造, 她看了半天都沒搞清楚那個煙是從撲克牌的哪裡噴出來的。
要不是她有怪盜基德的SSR卡，知道他確確實實是個無個性者, 都要以為這是什麼跟她的能力撞了一半的個性了。
外面的騷亂還沒有結束。
在包廂裡的客人都走出了包廂, 往會場大廳走，一半是為了看熱鬧, 一般是為了出什麼意外的時候好做出最佳對策。
真紀提著長長的裙擺出了包廂。
雖然好看，但是這條裙子實在是太重了——壓根兒就走不快。
真紀沒心思去關心怪盜基德的魔術秀。她想，她得把藤原找回來才行。
然而沒有任何線索，她甚至不知道藤原是從什麼地方被掉包的——唯一能確定的是來的時候車上那個還是真正的藤原沙希。
真紀的腳步頓了一下。
她想起來之前她去過的那個廁所, 其中一間在「修理中」，但是按理來說, 這種高檔的會場，就算要修理肯定也不會拖到今天這種重要日子。
於是她加快了腳步。
在去廁所的路上，真紀和之前撞到過她的那個銀面具男人擦肩而過。男人似乎沒注意到她，正用周圍人聽不見的細小聲音對跟在他身後的高挑女人說著什麼。那兩人看上去有點憂慮。
真紀提著裙擺的手指蜷縮了一下。
又來了，那種感覺——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這家伙絕對是中也先生」。但是怎麼看，中也都不可能有這麼高——銀面具男人大概有一米七的樣子。
他又不像她，還能穿高跟鞋。
真紀倒是沒有懷疑中也來的理由，中也家境雖然比不上藤原沙希那種大小姐，但也算是個土豪，那個壓軸的鑽石暫且不論，一些小拍賣品還是買得起的。
真紀滿腹疑慮地進了廁所。
她拉了一下貼著「修理中」的廁所門。門紋絲不動。
真紀咬了咬牙，想了一下，然後脫下了腳上的高跟鞋，將長到腳踝的裙子提起來，在身體左側扎了個結。
然後爬到修理中廁所旁邊的那間，站在馬桶上，雙手拉住隔板，用力將自己撐起——
腦袋高處隔板的時候，真紀一下子就看到了癱坐在馬桶上的藤原大小姐。
她看上去沒受什麼傷，但是真紀叫她了幾句，也毫無回音。
真紀努力將自己撐起，然後踩著藤原旁邊的一小塊馬桶蓋子，爬了下去，抓住她的肩膀晃了晃：「藤原，醒醒！」
藤原沙希朦朦朧朧地睜開了眼睛：「……太宰，怎麼了？」
「你被基德迷暈了。」真紀打開了廁所門，然後扶著還暈乎乎的藤原站了起來，「然後他變裝成了你的樣子。」
說到這，真紀就有點不明白：「會場的客人都是戴著面具的，他這樣豈不是很多此一舉？」
藤原沙希打了個哈欠：「這個拍賣會可沒那麼容易參加，我父親還是找了關系才搞來我的位置——你倒是因為是賣家，所以總會提供座位的。」
她眯著眼睛，看真紀整理好了裙子，然後穿上了高跟鞋，問：「我要的那個東西他幫我拍下來沒？」
真紀：「沒有，說是被個美帝富豪搶了。」
藤原一瞬間看上去氣得要死，之前真紀說她被迷暈的時候她都沒那麼氣：「那可是我准備買給母親做生日禮物的！他變裝也就算了，怎麼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真紀無奈地說：「如果他花了太多錢拍下，那你心情也好不了吧？」
藤原翻了個白眼。真紀猜她大概是想說自己並不缺這點小錢。
但是話未出口，外面忽然穿來了一聲尖叫。
伴隨著尖叫的還有幾聲巨響，以及隱藏在巨響後的「咻咻」的聲音。
真紀的眼神猛然警惕。作為活在高危壞境中的橫濱人，偶爾回家路上看到槍戰火拼之類的對真紀來說是家常便飯，所以她對槍聲非常熟悉。
「發生什麼了？」藤原沙希驚惶道。
真紀：「有人帶了槍。不止一個，中間還有消音器的聲音。」
藤原沙希瞪大了眼，壓抑住了已經衝到喉嚨口的尖叫：「那我們怎麼辦？」
真紀有種不詳的預感，她感覺今天發生的事應該不僅僅是這點而已。
她飛快地對藤原說：「你去人群密集一點的地方，或者找工作人員，肯定會有人組織避難。」
藤原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那你呢？你怎麼辦？」
真紀：「我出去看看情況——抱歉藤原，你的裙子可能保持不了這麼好看的樣子了，回去我把錢賠給你。」
「裙子不是大事，可是——」藤原試圖勸阻她，「外面太危險了。」
然而真紀罔若未聞。她彎下腰，拉住裙子上層層疊疊的紗，使勁一撕——墜滿碎鑽和珍珠的布料落到了地上。真紀感受了一下，現在裙擺只落到她的膝蓋，行動起來方便了很多。
「你小心。」她朝藤原點了點頭，走出了洗手間。
會場中還沒有恢復供電。
真紀經過了一位留著小胡子的警部，警部正大聲叫喊著：「去找緊急供電！還有誰聯系本廳把搜查一課的家伙找過來——已經有不少人受傷了！」
他注意到了真紀，叫了她一句：「小姐，裡面很危險，你趕緊去避難吧！」
真紀腳步卻不停，她頭也不回地喊了一句「我有認識的人在裡面」，然後走進了會場大廳。
進入大廳的一瞬間，她就差點被顆飛彈打到。真紀猛地回頭，拿著手槍的是個金發女人，看不見臉，但是真紀直覺應該就是廁所裡她遇見過的那個。
她旁邊還有幾個穿黑衣的同伴，人手一把槍。
黑衣組織的人覺得自己倒霉透了。他們組織個性者不多，都是靠荷槍實彈搞事的，但是上頭突然來了個情報，說會場裡有個非常強大的異能力者。
那個異能力者可以讓其他能力者的能力和主人分離，然後回去攻擊主人。
剛才在基德要拿到鑽石的時候，最先試圖阻止的是他們，但是沒想到反而給其他勢力提供了便利。
真紀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黑衣組織的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往危險裡衝。
大概是因為那個銀面具男人真的很像中也先生。
而她從剛才開始，心髒就跳得很快，就好像馬上有什麼她不希望的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但是那不可能啊。
如果真的是中也先生，他那麼強大，應該不至於被什麼人打倒。
真紀忽然覺得自己的腿有點涼。她低頭，會場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一陣薄薄的霧氣彌漫了開來。
她遲疑地看了一眼周圍。沒有什麼干冰機之類的，這恐怕是什麼人的能力。
但是用霧氣難道能造成什麼傷害嗎？
「啊啊啊啊！」
直到，她旁邊忽然傳來了一聲驚恐到極點，仿佛要把嗓子叫破的尖叫。
真紀緩緩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上面粘到了濃稠的鮮血。
她旁邊站著的一個年輕女人，心髒的位置被整個兒捅穿。而捅穿她的，並不是人。
……那比起人，更像是個冰藍色的影子。
真紀後退了一步，退到了牆邊。
「這什麼情況？」她自言自語道，「鬧鬼嗎？」
系統：【鬧不鬧鬼四四不知道，但是宿主，你小命危險了——往左邊躲！】
真紀下意識地往左邊一倒——然後在她原來在的位置，留下了一道巨大的刀痕。
拿著長刀的是個半透明的，有著金色眼睛和一頭長發的女人。而和女人艱難戰鬥的，正是那個很像中也先生的銀面具男人。
……不對。
真紀看著銀面具男人跳起來踢到了透明女人腦門上的動作——這絕對就是中也先生。
她注意到中也的身高恢復正常了，大概是因為換了雙鞋。
真紀閃到了一邊。中也的動作並不是很順暢，他似乎在對抗金色夜叉的同時，還在對抗自己體內的什麼——況且夜叉擁有的不是完全的實體，他攻擊起來尤為困難。
要用污濁嗎？中也猶豫道。
但是在這個地方用污濁，那個他異能力的真正形態，恐怕整個會場都會被失控的他搞得灰也不剩。
況且太宰治也不在這，如果趕來得不及時，他就得直接涼在這了。
他眼神忽然一凝。
金色夜叉使了個假動作，本來往他腿部砍的長刀一歪，就要往他的肩膀砍。
然後，「鏘」的，好像有什麼堅硬的東西撞上了長刀，將其撞歪了。
中也凝神看去，黑暗的地面上散落了幾張卡牌。
他眼神一頓。
作者有話要說：
此時某白發老實人正在看熱鬧
第62章
同時, 真紀心裡一個咯噔。
她看到中也正用帶著疑慮的神色死死地盯著她的卡牌。
雖然現在會場大廳裡一面漆黑，但是這麼些時間過去，人的眼睛也稍微適應了黑暗。
真紀的卡牌花紋很特殊, 特殊到只要見過一次就絕對不會忘記。
那種像是黑曜石一樣的顏色以及周圍細小的銀色花紋幾乎獨一無二。
中也躲過了金色夜叉的一次攻擊，試圖撿起其中的一張卡。
然後, 從旁邊的某個角落, 忽然飛過來了一張撲克牌。
撲克牌將真紀的卡牌打到了遠處。
真紀猛地回頭，看向撲克牌的來源。
怪盜基德就站在她旁邊。這位月下的魔術師穿著一身雪白的禮服, 被單片眼鏡擋住的臉看不大清楚。
但是他很年輕, 年輕到真紀覺得「怪盜基德在八年前就已經存在」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在看到基德的肩膀時, 她的眼神頓了一下。
他的肩上有一個明顯的傷口，大概是被子彈擦傷的，白色的鬥篷被染紅了一片。
然而他並沒有露出什麼痛苦的神色。
基德笑眯眯的：「晚上好, 小姐。」
「晚上好。」
真紀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嘴唇張了一下：「還有，謝謝。」
她沒有問基德為什麼覺得她不能被中也看到她的卡牌。
基德便也沒有回答, 只是說：「這裡很危險，你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真紀：「那你呢, 辛德瑞拉先生？」
基德愣了一下, 似乎沒有想到真紀會用他之前那個玩笑的說辭來稱呼他。
他說：「我當然不能走，魔術表演還沒結束呢。」
他通過會場的大門, 看向了會場外面，一樓大廳的巨大玻璃窗。
今天運氣很不好，月亮被厚厚的雲層擋住了。
基德偷寶石並不是為了賣錢。
他在尋找一塊特殊的寶石「潘多拉」，據說對著月光看一下那塊寶石, 就能看出它和其他寶石的與眾不同。
他的父親為了尋找這塊寶石被殺。
基德找寶石是為了一個真相，當然了, 他不希望自己重蹈父親的覆轍。
所以，今天似乎有很多危險的家伙盯上了這塊鑽石。
只要確定了它不是他想要的東西，基德就能直接把鑽石丟下，然後逃之夭夭了。
然而月亮還沒有出來，他也沒法去外面更加空曠的地方。
既然這次來的人那麼危險，基德不認為他們沒派人在外面埋伏。
他的眼神忽然一凝：「閃開！」
真紀一愣，基德將她往後一推，然後舉起銀色的槍，朝著前方射出了幾張卡牌——卡牌和衝著他們來的子彈對上，劇烈地撞擊之後，落到了地上。
「你快走，」基德說，「這裡很危險！」
真紀注意到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那個烏丸集團的金發女人正在用槍瞄准他們。
同時，幾個黑衣男人朝著基德撲了過來。
真紀彎下了身子。
她伸手，朝著一個男人射出了幾張R卡，其中幾張釘在了他的腿上，男人驚呼了一聲，然後抱著腿痛苦地倒了下去。
基德同時打到了兩個男人。
但是還有一個漏網之魚，似乎是將真紀看作了基德的同伙，那個黑衣男直接朝著真紀抓了過來。
然後，在抓到真紀之前，他緩緩倒下了。
怪盜基德牙疼地看著真紀直接踢到男人膝蓋的高跟鞋——長長的鞋跟甚至戳進去了一點。
看著就很疼的樣子。
真紀單手將另一只腳上的高跟鞋脫了下去，然後赤著腳拉著基德往旁邊隱蔽的地方泡了幾步。
他們藏在了一根巨大的柱子後面。
基德復雜地看著正微微喘氣的少女，說：「其實你沒必要管我。」
真紀說：「我不習慣欠人人情。」
畢竟怪盜基德也算幫了她一把。
基德笑了一下，問她：「那個戴銀色面具的，是你的戀人嗎？」
真紀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輕聲說：「......不是。」
基德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他透過柱子看了一下會場的狀況，之前用槍指著他的人都不見了，倒是由一些五顏六色的微微發光的人形在會場內粗拿來竄去，肆意攻擊。
「人形異能，」他驚訝回頭，看到真紀也在看會場內的情況，「應該是什麼特殊的個性或者異能力——我覺得異能力的可能性比較大。」
因為個性一般不會有這麼大的影響範圍。
當然，對於異能力來說，眼前的這個也有點強大得過分了。
基德看著真紀把頭上復雜的編發弄散，然後拿出一根發繩將自己棕色的長發高高扎起：「你要去干什麼？」
「得想點辦法。」
真紀飛快地說：「如果異能力的發出者失去意識或者死亡，異能力的影響就會停止，我得找出那個異能力者。」
她忘不了剛在站在她旁邊的那個女人的血濺到她臉上的觸感。
......上一次發生這種事情，還是那次在游樂園。
每當這種時候，她就想怪罪自己的弱小，如果她能像中也先生那樣強大，就不至於現在束手無策。
基德愣了愣：「你很喜歡多管閑事？」
真紀聳了聳肩：「隨便你怎麼說。」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余額——因為蘭草的錢還沒有充值進去，所以剩下的只有小幾萬了。
系統：【四四建議貧窮的宿主冷靜一點，不要去送。】
真紀扳了下手指：「不會的。」
基德忽然開口道：「那個人應該就在拍賣台旁邊，我去偷鑽石的時候看到那邊的霧氣最濃。」
真紀頓了一下，然後輕聲說：「謝謝。」
「還有，」基德在她手中塞了個東西，「可以的話，用這個。」
真紀接過了那樣東西，看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
然後伸出手，用R卡打掉了她周圍最近的一個人形異能，異能的主人大概不是很強，所以真紀很快就將其壓制了。
會場內異能力和個性飛來飛去，真紀就地一滾，躲過了從上方射來的一塊冰棱，然後站了起來，跨過了一排排的座位，朝拍賣台跑去——
「小心！」
後面有人尖叫了一聲。
真紀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然後一顆子彈幾乎是蹭著她的臉飛了過去。
威尼斯面具的鼻子部分被子彈劃過，面具從中間裂開，然後叼在了地上。
確實，就像是基德說的一樣，越靠近拍賣台，霧氣就越濃。
真紀警惕地靠近了拍賣台。
拍賣台旁邊的霧氣就像是牛奶一樣濃郁，幾乎看不見裡面的人。
真紀走了進去——站在那的是個有著白色長發的男人。
澀澤龍彥打量了她一下，笑道：「你不是能力者？」
真紀：「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還用說嗎？」澀澤龍彥說，「能力者光是對付自己的能力就該自顧不暇了，哪有閑工夫過來找我。」
「當然了。」
澀澤龍彥掏出了一把手槍，對准了真紀：「像你這樣赤手空拳的過來，不得不說是很愚蠢的做法。」
「是挺蠢的。」
真紀平淡地說。
澀澤龍彥笑意更盛，他正要扣動扳機，卻見真紀再次開口：「前提是，我真的不是能力者。」
黑色的R卡憑空出現，擊飛了澀澤龍彥手中的槍。因為衝擊力，他倒在了地上，驚惶地看著真紀：「怎麼可能——」
真紀朝著他假笑了一下。
然後掏出了基德給她的電|擊|槍，對准白發男人的脖子就懟了下去。
澀澤龍彥倒在了地上。
濃郁的霧氣漸漸散去，個性和異能力齊飛的混亂場面也停了下來——真紀聽到了人們劫後余生般的聲音。
真紀松了一口氣，趁著自己沒被發現，趕緊遛出了會場。
會場外很安靜。
大部分人都出去避難了，剩下的人也都還滯留在會場裡。
月亮已經出來了，皎潔的月光透過會場外待客大廳的巨大玻璃窗照了進來，整條走道都亮度白晝。
真紀站在玻璃窗旁，抬頭看著月亮。
怪盜基德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走到了她身邊。他舉起鑽石，對著月亮看了一眼。
真紀：「是你想要的嗎？」
怪盜基德搖了搖頭。
真紀看了他一眼，又扭過了頭：「真可惜。」
「我倒不這麼覺得。」
白衣的魔術師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馬上就要十二點了——在故事中，是辛德瑞拉變回灰姑娘的時間。」
「所以你要走了？」
「不，」基德說，「我說的不是我——是你。」
真紀自嘲道：「我現在看起來就很灰姑娘。」
基德笑了一下：「辛德瑞拉之所以那樣，是因為仙女的法術不夠厲害——」
真紀疑惑地看他。
下一秒，她就忽然被一塊黑色的布劈頭蓋臉地蓋住了。
真紀掙扎了一下，就聽基德打了個響指。
黑布緩緩掀開。
真紀驚訝地打量著自己——她身上被套了一件和之前一模一樣的禮服，腳上還穿上了一雙漂亮的水晶一般的鞋子。
基德已經不見了。
地上留了一張白色的卡片。
【十二點，辛德瑞拉換你做了。
p.s.看後面。】
真紀猛地轉身——
像征整點的鐘聲從會場旁邊的鐘樓穿來。
鐘聲轟鳴中，戴著銀色面具的中也站在她面前，靜靜地看著她。
少女看上去有些驚訝。鳶色的眼睛瞪得圓圓的。
月光照在她身上，裙子上的碎鑽和腳上的鞋子閃閃發光。
中也張了張嘴。
他原以為自己會質問為什麼小姑娘會在這裡，但實際上，他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正在以一種奇妙的、不規則的頻率，使勁地跳。
作者有話要說：
至於基德是怎麼換的衣服...
別問，問就是柯學
*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活在世界邊緣 2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3章
然後, 忽然的，「啪」的一聲。
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真紀尋聲看去，竟然是那塊鑽石——璀璨的鑽石上系上了細細的繩子, 上片掛著白色的卡面，用印刷字寫著【給辛德瑞拉的禮物】。
後面的基德標志笑嘻嘻的。
……這位魔術師是無時無刻不在撩妹還是怎麼的？
真紀也算搞明白, 為什麼有那麼多年輕女孩就像追星一樣追基德, 他出現一次就蜂擁而至要看他了。
真紀將鑽石撿了起來，有點不知所措地握在手裡。
她朝著中也的方向走了一步, 然後腿忽然一軟。
中也連忙接住了搖搖晃晃的小姑娘, 擔心地問：「沒事吧？」
真紀搖了搖頭：「就是太累了。」
之前一直一根筋繃著, 現在乍然松下勁來，她感覺自己眼前都在不住地發黑。況且現在她又開始緊張起來了。
真紀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臉。當然什麼都沒摸到，畢竟她的面具已經在之前去搞澀澤龍彥的時候壞掉了。
她有些猶豫地抬頭：「……中也先生。」
真紀短短地淺淡地叫了一聲中也的名字, 然後就又頓住了——她想，這狀況怎麼解釋？
現在說自己是被藤原沙希硬拉過來的還來得及麼？
但是一會兒去收錢還得她出面，出了這麼大的事, 中也先生也不會放她一個人亂跑。
中也卻沒有問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想到了什麼更重要的事。
「剛才……」他開口，「那幾張黑色的卡牌, 是你嗎？」
真紀感覺到自己的呼吸短短地停止了一下。
她意識到有什麼比被抓包更嚴重的事情發生了。在那個時候, 按理來說，所有能力者的能力應該都和本人分離了。
但是她的能力還好好地在身上。
——那當然了, 畢竟她擁有的不是個性也不是異能力，而是系統。澀澤龍彥再有本事，也不至於能把系統從她身上剝開。
少女的眼珠子因為心虛稍微滾動了一下。她繃著撲克臉，淡淡地說：「可能是因為我在的地方霧氣比較少。」
「況且, 」她注意到了什麼，「中也先生的異能力不也沒有被分離。」
雖然她看到中也的時候, 感覺他似乎也在和體內的能力做著什麼鬥爭，但是他的異能力還在身上也是個事實。真紀想，怕不是這事還跟意志力之類的有關。
中也想，他能這樣是因為他本身就是個異能力。
他的身體不過是承載他的一個殼子。
但是這話又不好跟真紀說。
中也開始慶幸自己的面具還留在臉上，這樣少女就看不見他有些不自在的表情了。
中也頓了一下。
……面具還在他臉上。
他疑惑地問：「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真紀張了張嘴。
這一刻，明亮的黃色燈光在整層樓內突然亮起。
少女用一根手指卷起了一縷卷發，不知道是被燈光照得還是怎麼的，臉頰有點泛紅：「因為中也先生就是中也先生。」
走道內的安靜被打破了。
會場內的人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安全了，全都蜂蛹而出。剩下的暗藏小心思的人也因為這種燈火通明而不能隨意出手。
有工作人員拿著大喇叭在試圖維持秩序—不過那個聲音被警官不用揚聲器就很大的嗓門掩蓋住了：「基德那個混蛋，又被他逃了嗎？」
旁邊的小警察們瞬間站直：「抱歉，中村警部！」
「算了算了，」中村警部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事，「真理呢？」
小警察們看上去很為難。
真紀摩挲了一下手裡的鑽石，對中也說：「我去一趟。」
中也拉了她一下，然後摘下自己臉上的銀面具，戴到了少女腦袋上。
中也溫和地說：「小心被人盯上了。」
真紀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她沉默地走到了中村警部旁邊，將鑽石交給了他。
中村警部喜形於色地看她：「這位小姐，不介意地話能不能來做個案件調查——」
然而真紀就像是沒聽到一樣，直接離開了。
真紀回到中也身邊的時候，看到他拿著手機正在看短信，臉上顯露出了一點輕松的神色。
真紀想起了什麼，問他：「中也先生想買的東西買到了嗎？」
中也搖了搖頭：「沒有。不過現在也不需要了。」
森鷗外剛才發短信給他，說是情報有變，如果還沒拍下的話，那塊鑽石就不要了。
中也也不奇怪自己首領這種一會一變的樣子。
不是什麼稀罕的事。
森鷗外習慣了提前做好一切准備，這和他多疑謹慎的性格有關。但是不是所有事情都會如他預料，也不是所有事情都會變成最糟糕的那個結果。
所以這種提前准備永遠有白費的時候。
他想了想，問真紀：「回家嗎？」
真紀搖了搖頭：「我還有事情要做。」
中也沒去問真紀她到底為什麼來這。
如果真紀想，她會自己告訴他。
在他自己也和真紀隱瞞了事情的前提下，他也無法去質問真紀什麼。
中也：「那我在外面等你。」
真紀說好。
她提著裙子，在人群中穿梭，然後找到了工作人員，給她看自己像征賣家身份的ID卡。工作人員彬彬有禮地對她說，這次事出突然，在扣去抽成之後，剩下的錢會在三個工作日內打到她賬戶上。
真紀點了點頭，又重新提起裙子，繞開擁擠的人群走出了會場。
藤原沙希正在會場外焦慮地等著她。看到真紀，她整個人都一個放松：「你沒事就好。」
隨即她才注意到了真紀身上完好無損的禮服和臉上的銀色面具：「怎麼回事？」
真紀歪了下腦袋：「……算是某個仙女教母變的法術？」
藤原沙希：「哈？」
她盯著真紀的臉，像是要判斷真紀是不是摔壞了腦殼。不過看了半天，除了面具後面的半只眼睛，什麼都沒看到，她只好放棄：「趕緊回去吧，我今晚一定要好好泡個澡去晦氣。」
真紀：「對了，我今晚還是不去你家了。」
藤原沙希挑眉：「你要回去——不怕被你家長罵麼？」
真紀聳了聳肩。
反正已經被家長抓包了。
她更想喝中也熱的牛奶。
藤原沙希便沒多說什麼。畢竟發生了這種事，雖然平時都很冷靜，但事實上真紀也就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
真紀和她說了句「再見」，便再次提起長長的裙擺，在人群裡到處找中也先生。中也先生在人群裡很不顯眼，外面又是一片漆黑，真紀好不容易才在某個角落見到了他的人。
中也旁邊停著他的機車。
真紀有些為難地看著機車，穿著這種裙子，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坐上去。
然後她忽然騰空而起。
真紀小聲地驚呼了一下——中也將她攔腰抱起，然後穩穩地放在了機車後座。
他自己坐到了真紀前面，說：「扶好。」
真紀的手指頓了頓，然後扶住了他的腰。
夜風將中也橘色的頭發吹得揚起，有一點搔在了真紀的鼻尖，弄得她有點癢。
真紀沉默地看著中也的後腦勺，過了一會兒開口道：「我看到的那個高個子女人……是中也先生的女朋友嗎？」
中也愣了一下，失笑道：「她是我的同事。」
真紀「喔」了一聲，不甘心地說：「同事又不是不能兼職女朋友——」
「她有喜歡的人。」
中也低沉地說：「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她為了那個人，干出了不符合她性格的事。」
那還是先代首領在的時候了，尾崎紅葉愛上了一個人，然後准備和他一起私奔出港口Mafia。先代比起森鷗外更加暴戾不講理，這麼做的後果顯而易見。
「那他們在一起了嗎？」
中也：「那個人死了。」
真紀沉默了一下。
然後淺淺地嘆了口氣。
「我今天是去賣蘭草的，」她說，「最近錢不夠用了，打工又來不及。」
中也：「你該提前跟我說。」
真紀心虛地垂下頭：「對不起。」
中也停下了機車。他把小姑娘又抱了下去，然後放在地上，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下次一定要跟我說，我又不會生氣。」
他並不是不講理的人。
而且真紀肯定有她自己的考慮，只要不去危險的地方就行。
真紀淺淺地點了下頭。
中也讓她先去洗澡，然後給她去熱牛奶。真紀泡得暖呼呼地從浴室出來，換上了長長的睡裙。
中也敲開了她的門，將牛奶遞給她。
真紀兩只手握著杯子，用牛奶暖著手。因為剛泡完澡，她平時有些蒼白的臉紅彤彤的。
她抬頭，看到中也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
真紀眨了眨眼：「還有什麼事嗎？」
中也搖了搖頭。
他朝著真紀笑了一下，笑容很溫和，湛藍色的眼睛溫柔得像是流動的水。
「晚安，辛德瑞拉。」
第64章
真紀「啪嘰」地倒在了床上。
她在床上打了個滾, 差點壓到癱在上面的長長的裙子——她意識到自己還得把這裙子還給藤原沙希，就朝另一邊又滾了回去。
結果差點掉下床。
系統：【噗嗤。】
系統：【辛德瑞拉——嘖嘖。】
真紀滿腦子都是中也看她時的那雙眼睛，湛藍得像是秋天的天空或者秋天的海面。直到系統嘲諷了兩句, 她才回過神來。
真紀說：「把我當小姑娘呢。」
系統：【倒也不一定。】
真紀沒有否認。她的確不認為中也真的只把她當個小孩。但是她也不認為中也是把她當成個女人。
真紀沒有談過戀愛，但是並不是不懂喜歡人是什麼樣的。她不是很確定這種感情是不是喜歡, 只覺得朦朦朧朧的, 像是整個腦袋都在溫吞的水裡沉沉浮浮。
「欸，四四。」
她問：「我喜歡他嗎？」
系統：【四四不知道。】
「那他喜歡我嗎？」
系統：【……宿主你好煩喔, 這麼想知道不如抓個鬮？】
真紀用手臂擋住了大燈找出來的光, 淺淺地嘆了口氣。
*****
中原中也覺得小姑娘最近似乎變得好看了。
他還認真地研究了一下, 這是不是因為傳說中的「女大十八變」，但是那句俗語說的只是女孩子總會長開，而真紀變好看, 似乎是拍賣會那天晚上突然開始的。
他才注意到很多小小的細節。
比如真紀的手很好看，手指纖長，指甲圓潤, 前段磨得圓圓的，特別可愛。
比如真紀將裙子裝進快遞盒子裡的樣子, 小姑娘皺著細細的眉毛, 用牙咬開透明膠帶貼在紙箱上，然後仔仔細細將它捋平。
比如真紀雖然是個撲克臉, 但其實會有很多微表情。
比如開心的時候，她的嘴角會上揚大概0.1秒，10度左右，雖然不那麼明顯, 但是在哪之後整個人的坐姿都會放松一分鐘。
再比如認真做事的時候，她會淺淺地抿起嘴唇, 偶爾還會用半邊牙齒咬住酒窩相對的那塊肉。
中也將這些事跟他周圍唯一貨真價實的女性——芥川那個下屬不算在貨真價實裡面——尾崎紅葉說了。
穿著深紅和服的優雅的港口Mafia干部眼神復雜地看著他：「……中也，你最近離首領遠一點。」
尾崎紅葉很發愁。
首領一個人禍害蘿莉還不夠，還把他們港口Mafia唯一的良心給傳染了！
那孩子今年多少歲來著，十歲還是十一？
尾崎紅葉用看「未來的犯罪者」的目光盯著中也：「她和你差幾歲？」
她想暗示一下，這差十歲的戀愛不怎麼合適。
中也：「七歲，她生日過了。」
尾崎紅葉愣了一下。
大概是因為他們港口Mafia說起真紀，總是會帶上「那個小學生一樣的太宰先生的妹妹」——這樣又長又奇怪的形容詞。
尾崎紅葉上次見到真紀的時候，她又還只有一米四多點。
難怪會留下這樣的印像。
她松了口氣，只要不是犯罪，她倒是樂見其成，畢竟中也幾乎是他們港口Mafia最後一個好人，她自己現在算是一半守寡，森鷗外那老家伙的癖好又太過奇怪。
剩下來的還有一堆瘋狂科學家，芥川痴漢，太宰治痴漢之類的神奇生物——
簡直是大型單身狗聚集場。
尾崎紅葉打開扇子扇了扇：「是好現像。」
中也奇怪地看她，但紅葉只是抿嘴笑著：「以後有類似的煩惱找我說，我可以給你出主意——」
她頓了頓，忽然問道：「說起來，那姑娘有喜歡的人嗎？」
她之前竟然沒注意到這一點。
雖然中也是很好，但是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或許會更喜歡那種「校園男神」之類，中也對她來說就有點太老了。
中也遲疑道：「我沒問過她。」
尾崎紅葉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了起來。
她想了想：「過段時間我記得她們學校有個全校要參加的活動，好像還有電視轉播之類的——到時候你提醒我看。」
她多少年沒為這種事情操心過了。
倒還有點新鮮。
*****
「喂，真紀？回神了！」
真紀猛地回神，叫她的是三島瞳。
三島瞳最近有種「藤原化」的樣子，真紀懷疑是太累了，脾氣變得越發暴躁。
黑長直少女插著腰：「從早上開始就老是發呆——你怎麼回事？」
真紀不自在地將一綹從辮子裡跑出來的碎發撩到了耳後：「什麼怎麼回事？」
三島瞳重重地嘆了口氣。
「你跟我說實話，」她眼神銳利地看真紀，「你是不是喜歡上什麼人了？」
「什麼什麼？」
吉野湊了過來：「居然有人能被大姐頭看上，是什麼樣的人啊？」
真紀把她推開：「你聽她瞎說。」
吉野被推開了，嘴上的猜測還是不停：「我們學校的帥哥？轟或者爆豪……大姐頭你眼神不要這麼嫌棄啦，我重新猜——話說回來，藤原之前好像說過你遇見過怪盜基德？雖然看不清臉不過那絕對也是大帥哥——」
吉野頓了一下，她看到真紀有瞬間的失神。
她抽了口涼氣：「不會真是他？」
她失望地坐到了一邊：「這就沒意思了，比起戀愛這更像是追星嘛！」
真紀當然不會告訴她自己失神是因為想起了月光下的中也。她站了起來：「阿瞳，陪我去把田地看一遍。」
現在幾乎整個經營科都被她抓了壯丁。
起因是之前USJ的那件事，不知道怎麼傳的，就變成了「大姐頭為了保護經營科犧牲自己，之後為了不給經營科抹黑還帶傷上陣控評」，直接把一群小毛頭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求著要幫真紀做點什麼。
真紀當然不會拒絕這免費的勞動力。
之前賣蘭草賣出的一千兩百萬，其中三百萬被主辦方抽成，剩下的九百萬給藤原一百萬，再和三島瞳四六分。
最後拿到手中的是二百四十萬，在扣去稅，比她想像的要少好多。
況且這種拍賣會又不是天天有，如果被人發現她們是用個性速成的怕是價格要暴跌，所以這手段不能經常用。
最終還是要把重心放回真紀的田。
三島瞳問：「可是光種地真的能賺什麼大錢嗎？」
雖然日本的農民在收入上比種花家要好很多，但是他們終歸不熟專業的，就算發目明真的研究出了機器，他們的土地也就只有雄英提供的這一點。
真紀走過了新開墾的幾塊田地。
田地整整齊齊地被分成了幾塊，種上了白蘿蔔、胡蘿蔔、西紅柿和茄子。
他們現在用的田還是在雄英角落的廢置田地。因為這些蔬菜的葉子實在稱不上好看，校方不允許他們種到能被學生看到的地方。
「這當然只是個開始。」
真紀蹲下了身子，看著眼前的一株茄子：「先不說這個，最近已經撐不大住了吧？看你一天到晚很累的樣子。」
三島瞳點了點頭。
長時間消耗個性是很耗費體力的，如果超出了身體能承受的程度，甚至會對身體造成傷害。
雖然她已經盡力去做了，真紀也會想辦法偶爾給她強化技能，但是現在這麼多田地已經是她的極限。
但是真紀接下來還想種滿整個雄英——那絕對不可能。
真紀回過頭，嚴肅地對她說：「我個性的這個使用方法只對你說過。」
三島瞳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
她們認識的時間幾乎和她認識中也先生的時間五五開。
她其實也猶豫過很久到底要不要用這個能力。
還是紀真的時候，因為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時時刻刻都處於擔心被親戚坑的憂慮中，她一直學不會去相信人。
……或許現在她也沒有完全學會。
但是她想嘗試著去相信她想相信的人。
「阿瞳。」
真紀說：「你能保證不和其他任何人說嗎？」
三島瞳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真紀深呼吸了一下：「我們做個實驗，你先用全部力量試著催熟這株茄子。」
她指了指一個又小又青的茄子，同時打開手機切到了秒表。
三島瞳點了點頭，運用了個性——將茄子催熟到紫色，差不多用了一分半。
「然後干什麼？」
三島瞳回過頭，卻見真紀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什麼。
真紀讓系統調出了三島瞳的SSR卡。
SSR卡旁邊出現了級別：【1/5】。
看來最多只能升級到五級。
真紀點開了「卡牌升級」的備注。
【備注：卡牌升級，每升一級需要對應的金錢和月亮石。如升至二級需要一月亮石和10萬日元。】
月亮石。
真紀記得自己在哪聽過這個名詞，但是卻想不大起來。
系統：【是升級時會得到的，就顯示在界面右上角。】
真紀切開主界面看了看，果然，右上角的最後一欄就是個月亮形狀的石頭，後面的數字是25。
「只有升級才能得到月亮石嗎？」
系統：【一般來說是的。】
真紀就有點糾結，顯然，這玩意彌足珍貴，不能隨便用。她本來想給三島瞳直接升兩級，但是現在就很怕步子邁太大扯到蛋。
於是糾結了一下，說：「先升一級吧。」
系統：【了解。扣去余額十萬日元，月亮石X1。】
於是三島瞳的SSR發出了柔和的光暈，旁邊的【1/5】變成了【2/5】。
這特效自然只有真紀才能看見。
三島瞳只覺得自己身體中像是有一股熱流流過。她舒適地眯起了眼。
真紀：「阿瞳，再試著催熟這個茄子。」
那個茄子各種狀態跟剛才那個都差不多，大概十釐米長，圓滾滾的，顏色是帶著一點點紫的青色。
三島瞳點了點頭，用了個性——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她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個性使用的那麼順暢過，茄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變大，然後變成了漂亮的紫黑色。
真紀看著秒表，也有點驚訝：「……四十秒。」
直接砍了一半時間。這還只是升到第二級。
三島瞳終於明白為什麼真紀鄭重其事地讓她保密了。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力氣都多了一點，能力可影響的範圍也在變大。
這樣的個性……這樣神奇而又強大的個性。
有無數個性不夠強大的人為了增強個性，什麼歪門邪道都敢用——吃亂七八糟的藥，做奇怪的手術。
如果讓他們知道了真紀的存在……
三島瞳想，鑽石算什麼——要不是違|法犯|罪，真紀本身就是最昂貴的拍賣品。
「真紀。」
「嗯？」
「你可一定要保密好。」三島瞳嚴肅地說，「一旦被泄露出去——你肯定會被關在小|黑|屋裡，除了強化別人，什麼都不讓你做。」
作者有話要說：
真紀：瑟瑟發抖.JPG
第65章
真紀和三島瞳花了整整一晚上, 編造了一個巨大的謊言。
之前所有種地的學生都知道，三島瞳最近的個性有點受不住了。如果突然變得輕松，很容易引起懷疑。
於是真紀准備告訴他們, 是三島瞳最近勤於鍛煉，刻苦學習, 終於對個性的掌握更加純熟, 現在能顧得上更多菜地。
圓眼鏡一臉懷疑：「雖然大姐頭這麼說……但是這也太誇張了吧？」
——之前三島瞳一天只能催熟三分之一的菜地，而且會累得氣喘吁吁, 現在一口氣能催熟所有菜地, 看上去還很輕松的樣子。
真紀拍了拍三島瞳的肩, 一本正經地說：「是我讓阿瞳先休息一下的，畢竟之後還有更加辛苦的事情要做——」
三島瞳猛地回頭：「你指什麼？我可沒聽說過那種事！」
她還以為自己好不容易能輕松一點了！
真紀花了十萬塊和一個寶貴的月亮石，當然不僅僅是為了讓三島瞳輕松點的。
真紀在地上鋪開了一張巨大的地圖。
圓眼鏡他們湊過來一看, 原來是雄英的平面圖——上面的所有綠化面積都用鮮艷的紅色重點標注出來，一眼就能看出制作這個平面圖的主人打著什麼心思。
真紀手裡拿了支馬克筆，對著平面圖沉思了一會。
她們現在所在的廢置地盤集中在雄英東北方的角落。再靠北是一片矮山, 西邊則是一大片提供給英雄科的訓練場。
平時舉辦大型活動的三個體育館在訓練場的正南面，而教學樓和普通科的實驗樓、經營科的實踐樓, 以及教職員工辦公樓則是在更靠近大門的地方。
幾乎所有樓旁邊都有大片的綠化面積, 這似乎是雄英建校以來就存在的。
真紀都感覺很不可思議——在日本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雄英到底是多有錢, 才會用這麼多面積綠化？
怪不得根津最近總是有點愁的樣子，再有錢也不能這麼瞎耗，畢竟英雄科那群家伙每學期的花銷都是不容小覷的。
聽之前根津的說法，平時雄英的財政保持平衡就花了他不少功夫。
不過這也是很好利用的一點。
真紀在放學後直接走進了校長辦公室。
根津校長慌張地將一堆財政報表受了起來, 問她：「太宰同學，有什麼事嗎？」
「之前您說, 因為蔬菜的長相層次不齊，所以不能代替原來的綠化。」
真紀將那張巨大的平面圖鋪開，攤到了根津面前：「那您看這個怎麼樣？」
平面圖上，學校一半的綠化面積都被打上了大大的叉，然後在下面分別標注了「水稻」和「玉米」。
「在郊外，水稻田和玉米田都是能作為旅游景點的。」真紀說。
言下之意，這樣就不會影響校園環境的美觀了。
根津被掩蓋在皮毛下面的眉毛深深地皺了起來。
它猶豫了一下，但是視線在觸及到被它藏起來的財政報表時，停住了。
根津用兩只爪子撐著腦袋：「一個條件——你們得提供食堂四分之一的原材料，剩下的才能向外售賣。」
真紀當然是欣然答應。
真紀先從外人看不大到的地方下手，找了人來把教學樓和訓練場附近的草皮扒了，然後趁著周末，找來了二十個左右的經營科學生，將之前花了兩三天催熟的秧苗全都插了下去。
中間自然花了一番功夫，不過發目明那邊研究了一個月，終於研究出了自動插秧機——雄英的地都比較平整，所以需要人工插秧的地方並不多。
整整兩天，總算把所有苗都插了下去。
於是雄英的學生們過了個周末回來，就發現整個學校大變樣了——
原來平平整整的草皮變成了整整齊齊的綠色秧苗，從一樓的教室往外看，雄英仿佛變成了什麼鄉村學校。
「那個......不會是太宰同學吧？」
麗日御茶子牙疼般地看著下方，某個帶著巨大草帽，將校服袖子高高挽起的身影：「真接地氣啊。」
綠谷出久打了個哈欠。
麗日奇怪地看他：「出久同學，你看上去......有點累？」
當然累了。
綠谷出久想，畢竟這個周末他也是被拉壯丁的一員，對方還一本正經地說這也可以鍛煉個性。
不僅是他，轟焦凍看上去也很疲憊。
他才是那個真正鍛煉到個性的，真紀覺得從學校裡搬水麻煩，就讓轟焦凍先制造出一大塊冰，然後用火把它融化。
雖然經營科這回做的確實囂張。
但是想到之前USJ事件之後經營科出的力，以及之後他們能吃到味道更好的大米——經過三島瞳個性加成的植物，一向比外面售賣的要好吃很多。
所以也沒什麼人有意見，甚至還有主動上來幫忙的。
三個星期後。
真紀眼看著已經能差不多供應上雄英食堂的四分之一食材了，便找到了藤原沙希，和她商量之前說的商店街的事。
藤原說：「我和我爸爸說過了，他說可以先便宜租給你一家店試試水——不過你可要想好了，之後的人工費和運輸費都不是什麼小錢。」
真紀也有點愁這個。
裝潢費和運輸費暫且不論，招人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她自己是學生，沒有那個閑工夫經常去店裡盯著，那能不能招到合適的員工，就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思前想後，她准備招一個專職的員工和一個兼職的，後者最好是打工的大學生之類，薪資便宜，時間也還算寬裕。
真紀在各大招聘網站發布了招聘要求，專職那邊因為給的工資比市面上高一點，所以很快有三四個人過來應聘。
真紀在來應聘的人裡挑選了一個看上去忠厚老實，也沒有因為她年紀小就看輕她的中年男人。
只是兼職那邊一直沒有風聲。
在真紀以為自己要招不到人，准備放棄時，終於有一個人來應聘了。
真紀點開了那人的資料。
名字是「新原銀」，在靜岡的大學上學，旁白配的照片是個看上去很溫和靦腆的年輕黑發女人。
真紀覺得這位小姐看面相就是好人，但是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於是給新原小姐的郵箱發去了郵件，通知她在周六來一趟正在裝修中的店鋪面試。
芥川銀覺得，自己接到了人生中最難的一個任務。
起因是某次她們黑蜥蜴一群人去向森鷗外報告任務成果的時候，正在看某份資料的森鷗外忽然皺起了眉頭。
黑蜥蜴是港口Mafia武鬥派中最強的一組，然而此時看著森鷗外的表情，都有點緊張。
畢竟這位首領喜怒不定，還經常會搞出一點神奇的騷操作——
森鷗外忽然對芥川銀的上司，廣津柳浪招了招手：「廣津君，你來看看這個。」
廣津柳浪推了一下自己的單邊眼鏡，湊了過去：「招聘......嗎？那位太宰先生的妹妹？」
森鷗外是個多疑的人。
這個多疑具體表現為——雖然他同意了真紀去雄英，但是並不代表他放松了警惕。
所以經常會探查真紀有沒有什麼詭異的行動。
而一個十五歲的學生會去招聘網上發送招聘信息，沒有比這更加詭異的事了。
他得搞清楚真紀到底是在做什麼。
森鷗外抬起頭，打量了周圍的人一眼。
芥川龍之介和樋口一葉都和真紀見過了，真紀絕對記得住他們的臉，pass。
立原道造看上去太輕浮，不是那個小姑娘喜歡的類型，pass。
廣津柳浪看上去又不像是會缺錢到去商店街打工的類型，還是pass。
於是港口Mafia首領的目光落在了最後一個人身上。
他笑得像是個狐狸：「銀君，有個只有你才能做的任務，有興趣聽一聽嗎？」
芥川銀當然不敢說「沒興趣」。
於是她就這麼穿上了一套樋口小姐借給她的「面試用套裝」，頂著「新原銀」的假名，坐在了那位傳說中的太宰先生的妹妹面前。
要是哥哥知道了，肯定會嫉妒死的——芥川銀心不在焉地想。
雖然芥川龍之介嘴上不承認，但是不知道是因為真紀和太宰治相像還是什麼的，他對真紀一直有種微妙的好感。
只不過是對小孩子的那種。
之前還偷偷給真紀買過好幾次甜品。
「新原小姐？」
芥川銀回過了神，看到真紀嚴肅地問她：「你一周大概有幾天時間？」
芥川銀想了想，為了這個任務，森鷗外說一周會給她兩天假，加上她平時也不是每天都有任務：「三到四天的樣子。」
真紀點了點頭。
她對這位新原小姐還算滿意——看上去是個不錯的姑娘，就是好像不怎麼會和人打交道。
據她自己說，她在大學是學會計的，因為最近生活費有點緊張，所以才想著出來打工。
真紀遲疑了一下，又問：「我們店裡可能會有很多體力活要干，不過你不用擔心，可以交給村上，就是你的同事——」
真紀頓住了。
在聽到「體力活」的瞬間，著急想讓真紀錄用自己，而瞬間提起了放在門邊兩桶油漆試圖證明自己比較有用的芥川銀緩緩回頭：「......您說什麼？」
「沒什麼。」
真紀放下了芥川銀的簡歷，神情復雜地在芥川銀看似單薄的肩背，以及細細的、像是一折就能斷掉的手臂，以及現在被她提在手中的那兩桶最大規格的裝得滿滿的油漆上看了幾眼。
她上前，拍了拍芥川銀的肩：「你被錄用了，新原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新原：芥川龍之介舊姓
真紀得到了：大力水手芥川銀小姐一只√
*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Grace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秦湘湘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空曄 74瓶；曦霷 20瓶；來個兔子舞 7瓶；塞壬 4瓶；夜兔 3瓶；籠中鳥 2瓶；Cecilia、明鏡、如沐寒嵐、歌長夜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6章
芥川銀松了一口氣。
之前一直保持著緊張的狀態, 她到現在才有閑心好好打量一下眼前這位傳說中的太宰小姐。
因為周末出門不好穿制服，所以真紀罕見地穿上了私服。
——是一套可愛的米白色的裙子，邊緣有鈴蘭一樣的紋樣。
這套可愛的衣服配上她和太宰治六分相像的臉, 說實話，讓芥川銀覺得有些奇怪。
在芥川銀的印像中, 太宰治只有兩個樣子。
一個是幾年前, 他還未叛逃港口Mafia的時候，那位最年輕的港口Mafia干部總是用繃帶將自己的一只眼睛擋住, 臉上的笑容永遠浮於表面, 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然後是現在進入了武裝偵探社的太宰治。
他臉上的笑容不再是一張刻意貼上去的皮子, 但是也叫人搞不清楚他的笑容什麼時候是真，什麼時候是假。
真紀要比太宰治好讀懂的多。
但是也並不是一讀就透的那種類型。
芥川銀覺得自己並不適合看人——她只是直覺真紀表現出來的樣子比她的實際年齡要成熟一些。
真紀身上有種微妙的、不屬於這個年齡的孩子擁有的沉靜和冷淡。
像是冬日裡結了一半冰的湖。
真紀奇怪地看她：「我臉上沾了什麼東西嗎？」
芥川銀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您的裙子很好看。」
「是麼？」
真紀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裙子：「是之前商場打折的時候買的，那家店折扣還挺大——我介紹給你？」
從資料上看來, 「新原銀」平時過得應該也很拮據。
作為港口Mafia的中高層，芥川銀實際一點都不缺錢，甚至因為愛好不多, 所以根本沒地方花錢——按照一般人的看法，她其實能算是半個富婆。
於是她又搖了搖頭。
不過, 芥川銀想。
為什麼太宰小姐看上去這麼拮據？
她轉過頭, 看了一眼店鋪的壞境。
冰櫃和貨架都是二手的，裝修用的似乎也都是一般的材料, 只不過真紀在錢財以外的部分花了很多心思，才沒有讓這個蔬果店變得太過寒酸。
真紀是中也在帶的。
難不成中也先生沒有給她足夠的零花錢——芥川銀皺著眉頭，直覺告訴她那位干部大人不至於干出這種克扣的事，但是任誰看到小姑娘連100日元都要精打細算的樣子, 都會忍不住想她家長平時到底是怎麼對待她。
況且，一般這麼大的小姑娘會出來自己賺錢嗎？
又不是她這樣從小就游離失所的可憐孩子, 像真紀現在這個家境，理應是被人寵著，順順遂遂地長大的。
芥川銀還記得聽哥哥提起真紀去了雄英時自己的驚訝。她去了經營科，折中而且尷尬，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真紀不想在經營科一直待下去。
於是她問：「太宰小姐，為什麼你要出來開店？」
真紀看了她一眼，說：「你先把油漆桶放下。」
芥川銀才發現自己不知道為什麼還拿著那個油漆桶——她慌慌張張地將油漆桶放下了，白色的油漆潑了一點在地上。
真紀的眼神在地上星星點點的痕跡上停留了一下：「我很缺錢。」
果然！
芥川銀走神，中也先生真的缺她錢了！
可是為什麼——芥川銀想，難不成就像是她哥哥愛屋及烏一樣，中也因為真紀那張和他死對頭相似的臉，所以遷怒了？
可是港口Mafia內部明明流傳著中也很寵真紀的傳言。
芥川銀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於是回家之後，把這件事跟芥川龍之介說了。
芥川龍之介的注意力果然先落在了別的地方：「你怎麼見到她的？」
「是個任務。」
芥川銀找了下措辭：「首領突發奇想的任務。」
森鷗外經常突發奇想。
芥川龍之介也知道這絕對不是芥川銀主動的，他這個妹妹說句話都困難。
只是他自己也有些奇怪，為什麼真紀會這麼缺錢？
——除了森鷗外和中也以外，港口Mafia沒人知道真紀的能力到底是什麼樣的，所以也難怪會感到奇怪。況且就算知道，他們也無法理解為什麼中也不直接給真紀錢。
於是真紀在例行和中也去訓練館學體術的時候，就看到芥川龍之介死死地盯著自己。
准確來說，真紀並不知道那是芥川龍之介。
因為來觀察她的時候，芥川龍之介總是會打扮的嚴嚴實實，就跟什麼可疑人物似的。
真紀只知道他經常會來這個訓練館，而且偶爾會給她買點甜品——雖然這讓真紀覺得這位先生怕不是個蘿莉控，但總之中也先生默許了。
只是今天芥川的眼神比平時還要露骨。
趁著中也出去，真紀問他：「先生，有什麼事情嗎？」
芥川龍之介慌忙搖頭。
然後他狐疑地看著真紀，用刻意壓低的聲音問：「太宰小姐，你平時難道很缺錢嗎？」
真紀奇怪：「為什麼這麼問？」
芥川龍之介的眼神漂移了一下，然後落到了一旁真紀包裡露出來的日程本上：「之前你的日程本掉下來過一次——上面的日程好像排得很滿。」
真紀喝了口水：「是比較缺錢。」
她有些不習慣和陌生人說自己的事，於是戛然而止。
芥川龍之介：「！」
阿銀說的居然是真的！
太宰先生缺錢也就算了，那位可是能把黑卡刷爆的人物——但是太宰小姐用芥川銀的話來說就是「連個100日元硬幣都要精打細算」的，她缺錢肯定不是因為花得大手大腳，而是因為中也給的少了。
至於為什麼中也不多給點零花錢。
芥川龍之介也不敢想，又不敢問。
只能拍拍妹妹的肩，一臉嚴肅地說：「阿銀，你在太宰小姐那好好干。」
最好能多給真紀賺點錢。
芥川銀當然會好好干。
她不是那種會偷懶的性格，況且也怕自己被開除，就沒法做森鷗外下達的任務了。
只是在例行報告的時候，森鷗外聽說真紀居然是要開「蔬果店」的時候，眼神怎麼看怎麼奇怪。
「那真的只是蔬果店嗎？」
芥川銀：「沒有錯的，首領。」
森鷗外，這位老謀深算的港口Mafia首領，第一次覺得自己有點看不明白那個小姑娘了。
……
有了芥川銀，裝修進度加快了許多——芥川銀自己就能上手幫忙刷油漆搬貨架什麼的，看她的動作還頗為熟練。
真不知道這個看似柔弱的年輕姑娘身上發生過什麼。
真紀一臉復雜的看著芥川銀嫻熟地將個巨大的貨架裝上，心想不然還是給她加點工資。
商鋪的開業正式提上了日程。
真紀坐在田地旁邊，吃著壓榨轟焦凍做來的冰沙，一臉發愁地看著自己的日程表。
就像之前在訓練館的那位先生說的一樣，她的日程確實排得很滿。
滿到她都不知道把接下來一件重要事情往哪塞。
三島瞳干完了今天的活，坐到了她旁邊：「真紀，你叫我？」
真紀點了點頭。
真紀：「你跟他們說，先不要開墾新的田地，我還有點別的事情要做。」
三島瞳奇怪：「別的事情？」
真紀轉著筆，劃去了幾項日程。
自從USJ事件之後，主線任務五的進度就完全停滯了——真紀很在意系統之前說的「沒有抹殺必要」的一點。
這有兩個可能。
一是，這不是個重要的任務——顯然，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二是，這個任務太重要了，重要到不搞清楚所謂「書的真相」是什麼，都不用系統出手，未來的某一天真紀就會因此死亡。
真紀又轉了下筆，在劃去的地方寫了兩個漢字。
三島瞳湊過來：「胡蘿蔔。」
她奇怪道：「我們不是已經種了胡蘿蔔嗎？」
真紀搖了搖頭：「不是胡蘿蔔的那個『人參』，是真的人參。」
三島瞳看上去有點疑惑。
真紀寫的時候，下意識直接用了中文，她沒有向三島瞳解釋，因為解釋起來實在麻煩。
有三島瞳的這個個性在，真紀當然不會滿足於只種一些普通的農作物。
雖然之前賣出去的蘭草是可遇不可求的機會，但是不追求一時的暴利，也不是不能細水長流地賺大錢。
就比如，某些稀少的花卉植物。
再比如——名貴中草藥。
日本這邊吃中草藥的不是很多，但是富商也都對這些來自海那邊的補品略有耳聞。
就算在國內打不開銷路，只要找得到渠道，運到種花家也肯定能賣的出去。
至於這個「渠道」，就和真紀的最終目標有關。她一是想找到個能長久合作的、最好不要太蠢的人，二是想通過和這個人合作，得到一些平時的她難以得到的消息。
那麼這個人選呼之欲出。
真紀握著筆的手頓了頓，然後在日程表的最後寫下了兩個名詞。
【弗朗西斯.菲茨傑拉德。】
【神之眼。】
作者有話要說：
於是「中也克扣真紀零花錢」成了芥川兄妹之間的秘密
第67章
真紀和菲茨傑拉德只有過一面之緣。
還是單方面的, 對方恐怕聽都沒聽說過「太宰真紀」這個人。
在那場糟糕的、像是大阪燒一樣成分豐富拍賣會上，這位來自美帝的大富豪的包廂就位於真紀旁邊，還從基德假扮的藤原沙希手裡搶走了一個拍賣品戒指。
但是真紀對菲茨傑拉德的印像遠不止於此。
菲茨傑拉德是個來自美帝的大富豪, 之前是統帥著一個被稱為「組合」的組織，在去年似乎還來過橫濱。
只是之後, 不知道他在橫濱發生了什麼, 菲茨傑拉德一度破產甚至銷聲匿跡。
正當人們以為他已經死了的時候，菲茨傑拉德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突然冒了出來, 一舉奪取了某個軍事公司, 然後瞬間東山再起。
——那個軍事公司就擁有覆蓋全日本的人臉識別系統, 「神之眼」。
真紀看完了這些資料，評價道：「天才。」
系統：【就跟貧中下農宿主很不一樣。】
真紀說了句「我這是樸實」，然後將資料翻了過去。
除了這些基本資料, 另外讓真紀在意的一點是，菲茨傑拉德跟她一樣，也是個要借托金錢得到力量的能力者。
但是跟她不同, 菲茨傑拉德更擅長賺錢，或者說他就是為賺錢所生的, 身上的每一根血管裡都流著商人的血。
——從他每次都能白手起家就能看得出來了。
真紀自認自己的商業才能還沒有能跟這種人扯皮的程度。
所以她只能盡力拿出個值得對方一看的條件, 然後看對方到底願不願意接受。
簡單來說，盡人事聽天命。
……
「真紀——你真的要試著種這個嗎？」
三島瞳不明白為什麼真紀停止了在雄英內開墾新的土地, 而是讓她保留一部分能量種個奇形怪狀的、像是干癟了的蘿蔔一樣的東西。
真紀買來的種子是最普通的土人參——更貴的她買不起，也沒有必要。
人參這東西的價值拼的是年份和效用，人工的永遠比不上野生，十年的也永遠比不上二十年的。
只是她種的不是寶貝, 而是商品。
就算最普通的人工催熟的土人參，放中藥店裡依舊不是什麼便宜貨。
真紀點了點頭。
三島瞳以前沒怎麼聽說過這種寫法跟胡蘿蔔一樣的東西, 但是聽真紀的口氣，似乎是什麼難得的寶貝。於是只能壓下心口的疑惑，朝種子施加個性。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人參生長的進程非常緩慢。
一般要半年才能收成的水稻，在她手裡頂多花一個禮拜就能成熟。但是都半個月過去了，人參還是沒什麼動靜。
「這就是為什麼它這麼昂貴，」真紀說，「人參的成熟期一般要六年——如果集中在一棵上，速度能加快點嗎？」
她沒有幾個月用來耗了。
三島瞳點了點頭：「多花點時間使用個性的話，一個月之內應該能勉強搞定。你急著做什麼事嗎？」
真紀說：「我急著見一個人。」
她必須給自己留出一個月的時間作為緩衝——體育祭之前的一個月，她不會做任何有風險的事，因為這是她進入英雄科的最後機會。
——所以有風險的事必須在那之前做完。
三島瞳打的包票果然不摻假，雖然有些勉強，但是一個月後，人參真的被種了出來。
真紀小心翼翼地用柔軟的刷子掃去那粗大根莖上的泥土，將其放進了托藤原沙希找來的一個一看就很貴的盒子裡。
其實真紀的准備還沒有完全，但是她還是當天就跟菲茨傑拉德的秘書小姐提出了預約申請。
——她必須抓緊時間了。
*****
弗朗西斯.菲茨傑拉德迎來了一個奇怪的客人。
那是個小姑娘，長得很漂亮，但是非常年輕，據她自己說的，似乎只有十五歲。
如果不是因為小姑娘那個熟悉到令他精神一震的的姓氏，以及那張和武偵的某位成員六分相似的臉，菲茨傑拉德可能見都不會見她一面。
他可是個大忙人，沒有時間陪小孩子過家家。
然而，在實際見到真紀的時候，菲茨傑拉德卻開始慶幸自己沒有一時衝動做出那樣的決定。
真紀是個很特別的人，特別到有些奇怪。
菲茨傑拉德難以給她下一個准確的定義，這對他來說也是件罕見的事。
真紀手裡抱著個昂貴而且精致的禮盒，看上去彬彬有禮又充滿警惕。
她抬頭，對她露出了一個標准到有點假的微笑：「下午好，菲茨傑拉德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她用的是英語——發音非常美式，在日本這種不擅長英語口語的國家裡，可謂非常罕見。
菲茨傑拉德一邊打量她，一邊讓自己的部下路易莎給她倒了杯咖啡。
真紀先是嗅了嗅咖啡的味道，然後沒有管放在一旁的糖奶，直接抿了一口。
菲茨傑拉德以為真紀這麼喝只是想顯得自己比較成熟穩重——畢竟這個年紀的姑娘哪有受得了黑咖那種苦澀和酸味的，但是卻有很多為了證明自己已經是大人了，硬要把不喜歡的飲料灌下去。
但是真紀只是簡潔地贊揚了咖啡的香氣以及提神的效力，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好像她平時就天天喝這樣的咖啡一樣。
菲茨傑拉德對真紀提起了點興趣。
他道：「太宰小姐，你應該不僅僅是為了找我在夕陽下喝杯咖啡？」
「這當然也不錯。」
真紀回答道，手上動作卻一刻不停地打開了那個盒子：「可惜我還有些正事要和您談，沒法繼續輕松的下午茶會了。」
菲茨傑拉德的眼神在盒子裡的東西上停了幾秒，狹長的眼睛微微一眯：「人參——我是說，種花家的那種？」
真紀笑容不變。
菲茨傑拉德示意路易莎將人參盒子遞到自己手中。他打量了一下裡面粗壯的根莖和長長的須絲。
不算極品，但絕對是好東西。
在他的女兒意外死亡後，精神出了問題的妻子同時患上了許多生理上的疾病，大部分都是因為心理原因導致的衰弱，所以菲茨傑拉德曾經也算求過了世界名醫。
……就算是現在，他也不是不缺這樣的補品了。
於是他示意路易莎先把盒子收起來，卻在當中被真紀阻攔住了。
菲茨傑拉德挑起了半邊眉毛：「太宰小姐？」
「這只是個樣品。」
真紀平淡地說：「如果您是想要自己用的話，這個品質實在是拿不出手——這種人參我是想要大規模販賣的。」
菲茨傑拉德愣了一下。
「這種品質……大量生產嗎？」他狐疑地看著真紀，「貨源是怎麼來的？」
真紀笑眯眯地：「是商業機密。」
這就沒法繼續往下探究了。
菲茨傑拉德輕輕地出了口氣：「你想讓我提供售賣渠道。」
真紀沒有否認。
她就知道，菲茨傑拉德這樣的聰明人一眼就能讀懂她在想什麼。
但是，菲茨傑拉德感到有點奇怪。
他現在明面上手裡只有個警備公司，並沒有很好的渠道能幫真紀賣這種藥品——當然他不會放過賺取利益的好機會，但是那是另外一回事。
現在的重點是，真紀為什麼會找到他。
真紀慢慢喝著咖啡。
她在等菲茨傑拉德先開口問——這需要不少的耐心，於是表面上冷靜的她其實已經在腦子裡跟系統說了幾輪相聲。
真紀：「你說他要是一聲不響地放我回去了怎麼辦？」
系統：【那也沒合作必要了，宿主拿了人參就拍拍屁股走。】
終於，菲茨傑拉德開口：「為什麼？」
他問得很簡潔，但是真紀聽懂了。
她放松了一點脊背，伸出了一根手指：「我讓一成利給您——條件是，我想借一下神之眼。」
菲茨傑拉德盯著她，少女臉上那種虛假的笑容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現在這個冷淡的她，似乎才是真正的太宰真紀。
他笑了一下，問：「你要找誰？」
真紀深呼吸了一下，說：「陀思妥耶夫斯基——您應該聽說過他。」
菲茨傑拉德當然聽說過他。
這家伙甚至還坑過他一次，雖然最終還是被他坑回去了，但是這麼大的仇，他能一直記到現在。
「為了什麼？」
真紀轉動了一下咖啡杯。
「為了『書』。」
菲茨傑拉德周身的氣質悚然一變，他看真紀的眼神從看合作對像變成了看競爭對手。
真紀笑了笑：「您不必緊張——我想找到書並不是為了許願，況且書又不是阿拉丁神燈，只能許三次願的。」
她看上去很放松，甚至有點輕浮。
但是其實整個人繃得就像是一根弦一樣——她對於書根本沒有什麼有用的情報，所以一切只能靠自己聽過的三兩句話來猜測。
真紀其實很不確定。
雖然對於陀思和利法的關系，她有種大膽的猜測——但是這種猜測很可能是錯誤的。
菲茨傑拉德忽然笑了起來。他笑得很爽朗，旁邊看上去內向的路易莎嚇了一跳。
他站了起來，評價道：「天真。」
「就算你能找到他，你還以為他會把真實的情報吐給你嗎？」他用余光注視著真紀，在看到小姑娘僵硬的動作之後眯了眯眼，「你想找的可是那個魔人——難不成你有什麼重要的籌碼？」
真紀沉默了。
菲茨傑拉德又問：「你要書干什麼？」
真紀依舊沉默。她靜靜地為自己續了杯咖啡，說：「籌碼……就是我自己。」
菲茨傑拉德訝異地回頭。
少女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她看上去半是迷茫半是肯定地說：「你們找不到書，只是失去了一個實現自己實現的願望的機會。」
「而我要是找不到書——」她抬起眼睛。
「我會死。」
作者有話要說：
真紀說的，半真半假
p.s.今天三次忙，第三更會晚一點，大概十一點前後√
第68章
菲茨傑拉德辦公室裡的座鐘敲了六下。
巨大的玻璃窗外已經看不到夕陽的影子, 只有半點最後的余暉透過被擦得能照出人影子的玻璃，灑到雙馬尾少女的臉上，將她長長的睫毛鍍上了一層金邊。
她好像沒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震撼的話, 雲淡風輕地朝站在菲茨傑拉德身後的路易莎招了招手：「路易莎小姐，還有咖啡嗎？」
路易莎慌忙地抱著托盤說：「我這就去泡。」
她轉身進了茶水間。
菲茨傑拉德臉上那種游刃有余的笑容消失了。他打量著真紀, 問：「為什麼？」
「很難解釋。」
真紀轉動著已經空了的咖啡杯, 看著最後幾滴棕色的液體在白瓷上晃動。
真紀：「我對於書的認知只有『它是一本空白的文學書，寫在上面的東西都會成為現實』這一點。相信您也知道, 菲茨傑拉德先生。」
其實她還隱瞞了一點——紀真的照片。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但是找到照片的時候, 主線任務五的進度條是有漲幅的。
真紀猜想，那大概跟她之前聽到的「她就是找到書的線索」有關。但是真紀搞不清楚自己和書到底有什麼關系。
菲茨傑拉德點了點頭。
他道：「我並不知道更多。」
真紀說：「這就是問題——幾乎所有人對於書的認知僅止於此。」
菲茨傑拉德：「因為我們並不需要知道更多。」
大部分人追尋書，只是為了它能實現願望的能力而已。如果有其他事物能做到同樣的事, 不管是阿拉丁神燈還是隨便什麼，他們都會轉而去尋求那樣東西。
不像真紀，她並不想要實現願望。
「我需要。」
真紀找了一下措辭：「我想要找到的是書的真相。」
「不是書本身？」
真紀搖了搖頭, 隨即又遲疑道：「或許。」
她不確定書的真相是不是非得要她找到書。
菲茨傑拉德沉默了。他伸出一只手，將自己梳理整齊的背頭捋了捋, 然後挑起半邊眉毛：「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小姑娘？」
「我說過了，我自己就是籌碼。」
真紀接過了路易莎遞過來的咖啡, 然後禮貌地道謝。路易莎看上去有點慌亂，她用身上十九世紀風格的披肩罩住了自己，然後走回了菲茨傑拉德身後。
菲茨傑拉德說：「你的意思是，你對於那個魔人來說很重要？」
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輕蔑。
真紀的手頓了頓。
她有點猶豫, 三島瞳之前的提醒還被她牢記在腦子裡。
「真紀，你記好, 絕對、絕對不能把你的個性泄露給別人。」
但是，盡管這只是她的猜測，但是恐怕她被選上來這個世界，包括她的最終任務，都和「書」有關。
真紀：「四四，我的猜想對嗎？」
系統：【四四不知道。】
真紀也沒指望這個系統能吐出什麼像牙來。她略微權衡了一下利弊，最終下定決心開口：「……接下來的事情，我希望只有您一個人聽到。」
菲茨傑拉德微笑了一下，然後朝路易莎做了個手勢。路易莎默默地行了個禮，然後出去了。
「我的個性。」真紀緩慢的、一邊斟酌一邊說道，「是前不久才剛剛覺醒的，我現在還不能搞清楚它的全部使用方法。」
真紀召喚出了張R卡，射到了一旁的牆上：「這是最基礎的。」
菲茨傑拉德笑容不變，點頭示意她繼續。
「然後就是我希望您保密的部分。」
真紀站起來，把那張卡從牆上拔了下來，然後翻過來，讓其正面朝上攤在他面前。
卡面上的幼稚園字體有點模糊，但還是能看出寫的是【弗朗西斯.菲茨傑拉德】。
這張卡不僅僅是武器。
這是菲茨傑拉德的第一直覺。
果不其然，真紀接下來說的話讓他微微睜大了眼：「我可以遠程強化或者傷害卡面上這個名字對應的人物——盡管消耗巨大，但是只要我想，我可以操作您的生命，先生。」
菲茨傑拉德坐直了。
他今天第一次用警惕的眼神看著真紀：「你在威脅我？」
「不，」真紀聳了聳肩，「我只是在確保自己的個性不會被泄露出去——當然了，因為消耗巨大，所以我一般不會動用最後一種能力。」
……准確來說她現在還不能用。
不過菲茨傑拉德又不知道，用來唬唬人還是夠的。
菲茨傑拉德凝神思考了一會。最後不得不承認：「你確實是個重要的籌碼。」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不符合常理的強大個性，雖然真紀說消耗巨大，但是看她的樣子，也並非承受不起。
況且他確實被真紀唬住了，畢竟就算是他，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再被真紀干掉之前干掉她。
於是只能被迫保密。
「但是，假如我是個不合常理的瘋子，說不定你的個性就會被泄露出去，」菲茨傑拉德說，「為什麼你要犧牲這麼多？」
真紀喝完了最後一口咖啡。
「我說了，如果得不到書的真相，我會死。」
她不是在開玩笑，盡管這僅僅是她的猜測，但是真紀並不是那種會任憑風險存在在那的人。
她不相信系統會好心讓她喘口氣，只能去認為如果主線任務五不在一定時間內完成，她就會被什麼和書有關的存在抹殺。
「你很怕死？」
真紀說：「沒有人不怕死，先生。」
「我明白了。」
當外面整個兒變得灰暗下來的時候，菲茨傑拉德說：「我會和你合作。」
*****
【6月1日，晴。
今天太宰小姐依然沒有來店裡。
店面的裝修似乎到了尾聲，但是我還是沒搞清楚太宰小姐到底准備從哪進貨——她看上去並沒有太宰先生那麼謹慎。她不會准備開店了才考慮進貨吧？】
（回復：別擔心進貨的事情，繼續盯著太宰真紀。）
【6月2日，多雲。
太宰小姐在放學後短暫地來了一趟。
她告訴我說，貨源已經定好了——然而在我問她貨是哪來的時候，太宰小姐卻只是說是「機密」。我不明白，哪有對自己員工還隱藏著商業機密的？】
（回復：想辦法打探出那個機密。）
【6月6日，晴。
首領，非常抱歉，太宰小姐還是沒把那個機密告訴我。
順便，太宰小姐似乎是看我平時生活太乏味，給我推薦了一種叫GALGAME的東西——據說還是「蘿莉控特別版」的，首領，我覺得光看名字或許我應該把它轉贈給您。】
（回復：注意任務。順便，並不是我想問——是最近K○Y社新出的那個嗎？）
【6月8日，雨。
太宰小姐還是沒來。裝修已經完全搞定了，但是她最近似乎很忙的樣子。
P.S.GALGAME很有趣，但是K○Y社是什麼？】
（回復：裡面的蘿莉會不會打棒球？）
【6月10日，陰。
並不會，首領。
太宰小姐看上去有點憂心忡忡。是在學校發生了什麼嗎？……】
芥川銀的任務報告剛寫到一半，真紀就提著個藍色的袋子走進來了。
芥川銀連忙把手機藏了起來，朝真紀微笑道：「太宰小姐。」
今天下了很大的雨。
真紀甩干了鞋子上的雨水，然後將袋子遞給了她：「之前跟你提過的那本漫畫。」
真紀總覺得，新原銀哪裡都好，干活麻利，人性格也溫和，就是完全不會娛樂——之前真紀問她平時空閑的時候會干什麼，她居然說除了睡覺就是鍛煉身體。
……根本不像是個正常的妙齡女子。
於是真紀下定決心，要為新原銀找到點愛好。
只是她想來想去，發現她自己其實也沒什麼愛好——來了這個世界之後大部分時間都用來賺錢，偶爾得空，頂多是買兩盤游戲打打。
所以推薦的都是些重度宅喜歡的東西。好在新原銀似乎不怎麼排斥——三島瞳對這種東西完全不感冒，真紀又不敢在同學面前暴露自己其實是個死宅。
所以有個人陪她玩這些，她還挺高興的。
芥川銀接過了漫畫，聽真紀和她說話：「過段時間就要正式開店了，到時候肯定比現在忙很多，你學校那邊沒問題嗎？」
芥川銀點頭。
真紀便松了一口氣：「那就暫時定下周日剪彩——頭一次要搞得熱鬧點。」
她找了個凳子坐下來，找了張紙，一邊記一邊說：「開店之後會有專門的人把貨物運輸過來，記得蔬菜要洗干淨包裝好然後分門別類放——貴的水果可以切開賣，別切太多，怕賣不出去。」
「我過段時間可能會有點事，」真紀說，「不過你不用擔心，我肯定能趕在剪彩前回來。」
雖然現在神之眼那邊都沒什麼回饋——這讓真紀有些擔憂——不過她覺得應該不至於一直沒有動靜。
芥川銀提著an○mate的袋子，沉默地看著真紀。
她莫名地就覺得雙馬尾少女就跟站在戲台上的老將軍似的，背上插滿了旗子——為什麼她要提前說得這麼詳細，就跟交代後事一樣？
還有最後一句，那是什麼變相「做完這個任務就回老家結婚」的發言——她有個下屬就是因為說了這話，在任務中犧牲了！
芥川銀安慰自己，那一定是她的錯覺。
突然，誰的手機響了一聲。
真紀抬了抬手：「是我的郵件。」
她打開郵件，在看見抬頭發件人一欄寫著的名字時，動作忽然加快。
郵件裡的留言很簡潔。配上下面的一張背影圖，信息一目了然。
【那個魔人找到了，速來。】
作者有話要說：
到家比想像中的晚……不過只要我還沒睡就還是昨天（理直氣壯！）
戲台上老將軍那句來源網絡，不記得具體出處了x
*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妖晨 2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的牆頭特別多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Aoi 17瓶；我沒在睡覺 16瓶；中原凪、愛愛 10瓶；噠宰的小嬌妻 9瓶；藍洛克代維諾、橫濱的某繃帶精 5瓶；木木 2瓶；籠中鳥、明鏡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9章
「他或許是刻意被我找到的。」
高級的轎車上, 菲茨傑拉德搖晃著一杯紅酒這麼說道。外面雨下得越來越大了，白色的雨幕打在車窗上，外面朦朧的一片。
什麼都看不清楚。
菲茨傑拉德將放在他大腿上的筆記本電腦轉過去, 示意真紀看它的屏幕：「神之眼追蹤了70小時左右，才找到了他的蹤跡——在那之前整個日本都沒有出現過他的人影。」
屏幕上是一段實時的監控。
陀思妥耶夫斯基坐在一個咖啡館裡, 面前的紅茶一口未動。
「不要太悲觀, 先生。」
真紀拉了拉身上的薄鬥篷——鬥篷把她身上沒來得及換下的雄英制服遮了起來。她把雙馬尾上扎著的紅色發繩解了下來，蓬松卷曲的頭發就隨意披在肩膀上。
系統嘲笑她：【宿主, 你就跟要去和什麼大BOSS談判一樣。】
真紀：「事實上……目前情況也差不多。」
雖然她並不覺得陀思是「大BOSS」。但是如果論這件事有多危險——那毫無疑問, 是非常、非常危險。
但是她必須要去。
真紀感覺自己仿佛在玩一個復雜的解密游戲, 給出的線索只有這麼寥寥幾條。後方是看不見退路的迷霧，前方是看不見進路的深淵。
不合時宜地，她又想起了中也先生。
如果她在這片迷霧中丟失了自己, 或許就再也見不到中也先生了……反過來說，中也先生也再也見不到她。
她放在鬥篷上的手指輕輕蜷曲了一下。
菲茨傑拉德抬頭，看到少女的眼睛被手機的光照得明明暗暗。
她似乎在發短信, 手指在手機屏幕上不停地跳動。
菲茨傑拉德問：「在干什麼？」
「後續有些事情要我的同伴去做，」真紀說, 「關於我的生意——總之, 以防萬一。」
菲茨傑拉德便沒有再說話。
真紀看上去有些憂慮，但是那種憂慮只在她的臉上停留了短暫的一小段時間, 隨後剩下來的就只有死水一樣的平靜。
菲茨傑拉德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見到過這種人——好像將什麼事情都掌握在手裡，帶著一點點的囂張和大半的瘋狂。
轎車在咖啡店前慢慢停下了。
菲茨傑拉德給真紀遞了一把傘。
真紀接過傘，路易莎已經走到外面為她打開了車門。
在真紀走下車的時候，菲茨傑拉德突然開口道：「這種時候你跟他有點像。」
真紀頓了一下：「誰？」
菲茨傑拉德：「你的哥哥。」
真紀聳了聳肩：「那你想錯了。」
她撐起傘, 在菲茨傑拉德復雜的眼神中，走進了大雨中。
*****
真紀打開了咖啡館的門。
那是一家寂靜的咖啡館, 占地面積不小，內側還有半開放的小包廂。
陀思妥耶夫斯基就在其中一個包廂裡面。
真紀將還滴著水的傘遞給了走上來的服務生。服務生的帽子壓得很低，微笑著問她：「客人，你想要點什麼？」
「我只是來找人的。」
真紀理了理身上的鬥篷，然後走近了陀思所在的位置。
有著黑色中長發的魔人沉默地坐在位置上，正在看一份幾天前的報紙。
真紀走到他旁邊的時候，陀思似乎一點都沒有感到驚訝，只是抬起了頭，說：「你擋住光了。」
「抱歉。」
真紀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晚上好，先生。」
陀思的視線還是停留在報紙上：「你很大膽。」
真紀假笑了一下：「謝謝。」
她看了一眼陀思面前的那杯紅茶——就跟他們通過監控鏡頭看到的一樣，那杯紅茶沒有被喝過一口。
真紀坐直了一點，緩緩開口：「單刀直入地說，我想和你合作，先生。」
陀思從報紙上抬起眼睛，帶著點訝異看著她。
真紀就好像什麼都沒察覺到一樣，說：「關於笑面人的事情——他其實並不是你的下屬吧？」
真紀見到過的利法和陀思同處一室的情況只有一次。
但是盡管只有那一次，也夠她看出點什麼了——在大樓崩塌的時候，西格瑪和利法都沒有要管陀思的意思。
就算他們自顧不暇，但是如果就像之前真紀知道的情報，利法真的是死屋之鼠的人的話，再怎麼樣他們都不會放著自己老板不管，只顧逃命。
所以利法和陀思的地位應該是平等的......甚至更高。
陀思微笑了一下：「你不是個蠢孩子。但是你想錯了——他確實是我的下屬，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表面上......嗎？」
真紀聽出了陀思的言外之意，或許是因為某些重要的原因，他並不能將利法的情況太多的泄露出去。
但是這一點也足夠了。
真紀說：「你並不喜歡他。」
她用的是肯定句。
陀思聳了聳肩：「那是當然的事情——畢竟他不管得到了什麼情報都不會跟我說，總是自己去做一點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就比如說——來綁架你。」
真紀愣了一下。
她猛地抬頭看向陀思，略帶驚訝地說：「綁架我是他一個人提出的？」
陀思不置可否。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不否定就相當於默認。
真紀飛快思考，這就很奇怪了，和她之前的猜想完全不一樣——她本來以為「書」的線索和她的能力有關，所以才會准備以此為籌碼向陀思換取書的情報。
然而現在。
綁架真紀這件事竟然只是利法的一意孤行。
真紀猛地抬頭：「所以說，和書有關的其實不是我......」
「是笑面人。」
陀思眯起眼睛，有淡紫色的光暈在他的眸子裡流轉：「我改變想法了，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真紀輕輕地出了一口氣，皺著眉用一只手按摩著自己的半邊太陽穴：「你厭惡他是因為他知情不報？」
陀思說：「不僅僅是這樣——他和我的最終目標相同，但是這是他和我唯一的一個共同點。」
利法是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
他身上有很多秘密，也有很多情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喜歡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情報都掩藏在心裡。
陀思一直覺得，只要利法想，他三分鐘之內就能找到「書」。
但是他一直沒有這麼干，甚至編造了一個謊言，說真紀這個小姑娘和書有關聯。
陀思的所有情報都告訴他，真紀和書沒有半毛錢關系。
想到找到書，就必須從利法口中把他所有知道的事情找出來——所以，在目前，他和真紀的目標達成了微妙的一致。
真紀說：「我不關心你要拿書干什麼，你也不需要告訴我——我想要知道的只有『笑面人到底知道什麼』。」
陀思笑了一下。
他將手中的報紙放了下來，然後輕輕地說：「如果說他的嘴是個鎖，那能打開它的就只有你，太宰真紀。」
「你是個很好的籌碼。」
真紀抬起了眼睛，她的表情被頭發遮住了大半，有點看不清楚。她在緩緩地思考，想要盡量想出一個縝密的方案——
最終她開口：「我需要您提供笑面人的動向——他應該並沒有放棄向我出手。同時在得到情報之後，您要幫助我脫離。」
「聽上去是個虧本買賣。」
「但是沒有我的話，你這個買賣根本做不起來——他不會告訴你任何事。」
陀思沉默了。他低下頭，似乎也在思考。
他終於抬起了頭，對真紀伸出了一只手：「合作愉快。」
——「真紀！」
旁邊忽然傳來了一聲叫喊。
正准備和陀思握個手的真紀頓住了。她回過頭，看到了太宰治。
「別碰她。」太宰治警惕地走到了真紀旁邊，他身上還穿著店員的衣服——正是之前幫真紀拿傘的那個服務生。
他不滿地看向真紀：「你太沒有警惕心了。」
真紀淡淡地說：「這就是我把你叫來的理由，太宰先生。」
她當然不至於傻白甜到一個人跑來和這種魔人談判。雖然菲茨傑拉德還在外面等她，但是不保證陀思會不會用別的手段對她造成傷害。
就像她今天過來，其實也不是真的為了什麼合作——當然，能得到一些情報固然好，但是她真正的目的不是這個。
太宰治無奈地聳了聳肩，然後對陀思露出了個像是蛇吐信子一樣的微笑：「這可真是個糟糕的見面，陀思妥耶夫斯基。」
陀思聳了聳肩：「我沒有惡意。」
「你馬上要殺了她，」太宰治用聽笑話的眼神看著陀思，「哪門子的沒有惡意？」
陀思似乎不想解釋。他站了起來，將報紙收起，然後轉頭對真紀說：「如果你想的話，我們依然可以合作，小姑娘。」
真紀在原地站了一會。
然後對太宰治說「我出去一趟」，就飛快地跟著陀思走了出去。
太宰治本想要阻攔她，但是小姑娘的鬥篷在他面前閃了一下，就消失不見了。
算了，他想。
既然真紀知道了和陀思接觸很危險，應該不至於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真紀在咖啡店外走了一圈，終於在一個角落看到了陀思。
「先生。」
真紀站在陀思身後，黑發的魔人沒有撐傘，就那麼站在雨中。
他沉默地回頭，深紫色的眼睛裡帶著半絲疑惑。
真紀臉上帶著標准的微笑：「來握個手嗎？」
陀思沉默地伸出了手，然後跟真紀握了一下。
和其他所有和他接觸的人不同，真紀並沒有馬上死亡——她甚至沒有露出半點痛苦的神色。
真紀並不是很確定自己跟陀思握手不會死——但是她必須得確定一下。
她還記得之前被綁架時，給自己解開眼罩的是一只冰涼的手。當時利法站在遠處，而西格瑪的手是溫暖的——他曾經抓住過她的手腕。
而現在她握著的這只手，手指冰涼。
——現在她確定了，她確實沒有死。也就是說，不知道為什麼，就算是西格瑪碰到陀思也會死，但是陀思的異能力卻並不對她生效。
……或許是因為她不是個性者，也不是異能力者。
也或許其中的理由更加復雜，就比如說——可能，和「書」有關。
果然，系統冷冰冰地提示響了起來。
【主線任務五目前進度：50%。】
系統停頓了一下：【宿主，你這個瘋子。】
「用一條命換個重要線索，還挺值的。」真紀說。
況且這條命還沒用出去，就更值了。
真紀沒理它，只是抬起頭看向陀思：「我並不是完全和書無關，是嗎？」
陀思沒有答話，他只是笑了一下，說：「大人的世界都是謊言，小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目前已知情報：
利法和真紀都和書有關
真紀不受陀總異能力影響
第70章
真紀忽然笑了起來。
就好像陀思講了一個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 她笑得整個人都顫抖著，傘都掉在了地上。
那把天藍色的傘在人行道上滾了幾下，然後被一叢灌木擋住了。
真紀沒有去撿。她直起身, 抹了下眼角被笑出來的生理鹽水。
陀思看著她，說：「其實你多笑笑會更可愛。」
「謝謝。」
真紀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你覺得我說的話是個笑話？」
「不, 」真紀說, 「我是沒想到你嘴裡居然會有一句真話，陀思妥耶夫斯基。」
大人的世界沒有真話。
沒有人比她更明白這一點了——她還是一個真正的十五歲的孩子的時候, 就習慣了和那些大她至少兩倍的親戚們勾心鬥角。
她曾經學會了不信任任何人。
陀思略帶驚訝地看著她——這是今天他露出來的第一個真正發自內心的表情。
不像是之前那些像是戲子在舞台上做出來的樣子, 陀思看著真紀的神情略帶著些警惕。
他冷冷地看著真紀, 看著小姑娘身上的鬥篷被雨水浸濕，棕色的頭發變成了更深的顏色。
最後他開口：「如果笑面人有什麼動向，我會傳達給你。」
真紀目送著他離開。
然後, 頭上的雨忽然被擋住了。
換上了普通衣服的太宰治站在她身後，撐了一把純黑色的傘：「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真紀回過頭：「你在擔心我？」
「你可以這麼認為。」
太宰治撿起了真紀的傘，遞給她：「時間不早了——菲茨傑拉德會送你回去嗎？」
真紀點了點頭。
太宰治見她撐開了傘, 便離開了她幾步。
他有些復雜地看著這個......恐怕能算是他妹妹的小姑娘。
雨水蒙上了她沒什麼表情的臉，莫名顯得有些悲傷。
他之前一直覺得真紀和他並不是很像。
但是現在, 他就好像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那個在港口Mafia的、遇到織田作之助之前的自己。
「真紀。」
真紀疑惑地回頭。
太宰治認真地看著她：「其實，如果你想的話, 可以叫我哥哥。」
真紀疑惑地歪了歪頭：「你吃錯什麼藥了？」
她走到了菲茨傑拉德的車旁邊，朝他擺了擺手：「吃錯藥了就不要在外面亂晃，晚安，太宰先生。」
菲茨傑拉德看到真紀, 略微松了口氣，放下了手上根本沒怎麼翻動的商業雜志, 對真紀說：「怎麼樣？」
「談判破裂了。」真紀聳了聳肩。
她不准備把事情的細節告訴菲茨傑拉德。
就像她也不准備完全相信未來陀思會提供的情報。
菲茨傑拉德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放松地嘆了口氣，問她：「那關於之前說的人參的事情？」
「那個合作和這無關，」真紀想了想，「大概三個月後，我能出這麼多——能賣出去嗎？」
菲茨傑拉德看著少女筆畫的手勢，眯了眯眼：「你在小看我？」
真紀淡淡道：「那到時候就辛苦您了。」
*****
到家的時候，中也還沒回來。
真紀松了一口氣，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現在這個狼狽樣子——整個人都被淋濕了，雖然現在已經入夏，氣溫不算低，但是到底不是盛夏那種在外面走一圈就能干大半的天氣，真紀現在還是濕淋淋的。
真紀把身上濕透了的鬥篷脫下來，在洗手間擠干，然後丟到了樓下的洗衣機裡。校服也同時丟了進去。
她隨意地換上了一件家居服，將毛巾蓋在了腦袋上，然後開始整理接下來的日程。
日程表的最上方用顯眼的紅色筆跡寫道：【離體育祭還有十天】。
還有十天。
但是真紀完全沒有准備好——不僅僅是體術和能力，還有很多其他要干的事情。
「對了，」她想起來什麼，「四四，我記得你說過，主線任務五走到一半，是可以同時開啟下一個任務的？」
系統：【檢測到主線任務五進度大於等於50%，滿足條件。】
系統：【開啟主線任務六：在主線任務五完成前升級到LV.7以上。是否接受：（是/否：即可抹殺）。】
真紀接了任務，皺起眉頭思考道：「這個時限是怎麼回事？」
系統：【是為了宿主安全考慮。】
真紀：「那個所謂書的真相很危險？」
系統：【四四也不知道，別問四四。】
真紀嘆了口氣。但是事已至此，她又不能控制主線任務五的進度——總不能什麼時候機會都擺到面前了，反而看都不看一眼。
這不符合她的作風。
所以就只能趕緊升到LV.7。
真紀看了一眼自己的經驗條——LV.5以上，每一級的經驗條都長得嚇人，真紀之前在拍賣會之後一口氣充值了兩百多萬，但是LV.5到LV.6的經驗條才走了不到一半——真紀都無法想像LV.7的經驗條會有多長。
本來還想著最好能在體育祭之前解鎖卡牌損壞功能。
但現在看來，純粹是痴心妄想。
真紀嘆了口氣，從日程表上把這項劃掉了。
真紀的手機響了幾聲——她接起來，三島瞳從那邊對她叫道：「真紀，你沒事吧？」
真紀疑惑道：「我能有什麼事？」
三島瞳：「我越想越覺得你下午說的話不對勁，就跟交代遺言似的——你不會要去干什麼危險的事吧？」
真紀心想，其實危險的事情已經干完了——她會說的那麼詳細純粹是以防萬一。就怕又發生之前游樂園那種昏迷一禮拜的事情，她哭都沒地方哭去。
「當然沒有了，我好好地在家呢。」
真紀轉著筆：「說得詳細點是為了接下來能好好安排行程，再過不久就要體育祭了。」
三島瞳才想起來，其實真紀最開始是想要去英雄科的。因為真紀在經營科過得如魚得水，她都要把這件事情忘了。
但是，見過了英雄科那麼多厲害的人，就算對真紀很有信心，三島瞳還是忍不住有點擔心：「真紀，真的沒問題嗎？」
「……或許吧。」真紀自己都不大確定。
「先不說我的事了，」真紀說，「你們那邊准備得怎麼樣了？」
三島瞳打開經營科的年級群看了眼，笑著說：「大家都很有動力呢。」
體育祭一般都是英雄科的主場。
他們經營科只能做點小買賣，以及用實際情況上個技能課之類的——但是今年的經營科有了真紀。
當然不滿足於只做個小生意了。
「具體的方案已經有了幾個，我整合一下到時候再定 」三島瞳的聲音裡有點興奮。
真紀：「別太勉強自己了。」
三島瞳到底是她的朋友，她也不希望她太累著。
「畢竟真紀還花了大價錢給我強化了個性，」三島瞳說，「可不能浪費了。」
剛放下手機，真紀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真紀開門，看到中也一如既往地給她端了牛奶來——說是「一如既往」，在這之前其實已經暫停了好幾天了。
之前那場拍賣會之後，真紀和中也有點不自在，明明就在同一棟別墅裡，每天見面時間都不超過三分鐘。
真紀一向冷淡的眼神在看到中也的時候變得柔和了許多：「……中也先生？」
「我看到洗衣機裡有你的衣服，先幫你洗了。」中也說，「看上去都淋濕了，沒帶傘嗎？」
真紀心虛地移開視線：「我忘了。」
「小心感冒了。」中也說，然後猶豫了一下，才把牛奶遞給她，「要不要喝紅糖姜水？」
真紀：「家裡又沒有姜。」
……也是。
中也只好作罷，在提醒真紀早點泡個熱水澡之後，就出去了。
真紀日程表才做到一半，門又被敲響。
她覺得有點奇怪——一般來說，中也知道她要學習，一晚上頂多來打擾一次。
走到門邊上的時候，真紀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很淡，跟穿越前那種叫R○O的，比起酒更像是飲料的東西差不多。
橘發男人手裡拿著個透明的杯子，裡面裝了熱騰騰的紅色液體，液體裡還插了根棕色的空心棒子。
「找了下，家裡有肉桂。」中也把杯子遞給了她，「肉桂熱紅酒，試試看？」
真紀無奈道：「21歲以下是不能喝酒的，中也先生。」
港口Mafia干部、早八百年前就開始飆車喝酒的中原中也先生有些心虛地撓了撓頭：「酒精應該全都蒸發掉了。」
真紀其實也就是開個玩笑。
她接過了熱紅酒，抿了一口——沒有酒的味道，只是酸酸甜甜的，還有肉桂的香氣。
她整個人都變得暖呼呼的。
中也進緊張地問：「怎麼樣？」
真紀放下了杯子：「很好喝。」
中也笑了一下，伸出手，似乎想一如既往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但是手在離她半米遠的地方，微妙地頓了一下。
他不自然地收回了手。
中也下意識地覺得，不能這麼隨隨便便地摸小姑娘的腦袋——但是明明之前這樣的動作他做得就很自然。
……為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你說呢。
第71章
中原中也百思不得其解。
他看著小姑娘乖巧地將紅酒喝得底都不剩, 然後把杯子還給他。
在中也面前，真紀總是一副乖巧的樣子——如果讓菲茨傑拉德或者陀思見一見現在的她，怕是要以為剛才那個把自己的命都不當一回事的瘋子是什麼雙重人格。
人在自己認為「安全」、「舒適」的地方是最放松的。
首當其衝的就是「家」。
雖然才過去了一年不到, 但是真紀已經逐漸開始把這個地方當作自己的家了。
真紀將抬起頭，疑惑地看著愣在原地的中也：「中也先生？」
中也猛地回神, 朝她笑了笑：「不要太晚睡。」
真紀點了點頭。
不過話是這麼說——她也沒法不晚睡。
花了一個小時搞定了「鬼娃娃愛麗絲」和「八卦の莉斯塔」的工作, 真紀才有時間思考接下來體育祭之前的准備。
首先是她自己的事情。
接下來還有經營科的事。
在她自己准備好好參賽的前提下，這可是個大工程。
真紀搞到了夜半三更才打著哈欠去睡覺。她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發暈, 但想想大概是睡眠不足的正常狀況, 便沒有太多在意。
……
雖然離體育祭正式開始還有十天。
但是整個雄英裡都充滿了節日氣氛——大家上課都沒什麼心思, 聽說英雄科那邊甚至有幾個老師干脆減少了文化課讓學生去做針對訓練。
畢竟對英雄科學生來說，體育祭是一年一度向職業英雄事務所展示自己的機會。
這關系到他們接下來能不能接到排名上位的英雄事務所遞來的實習邀請函，和他們的未來息息相關。
也難怪最近英雄科的人去食堂吃飯都是急匆匆的, 恨不得拿每一分鐘都用來做對策。
相較而言，其他科就要盡輕松很多。
普通科暫且不論——他們看的更多是大學入學考試的成績——經驗科和支援科的主場還是果斷時間的文化祭。
雖說支援科在體育祭上能帶自己做的支援機器，但是現在的一年級也少有發目明那種天才, 一般人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彌補上和英雄科的個性之差。
至於經營科就更不用說了——甚至有人准備好了開場就棄權, 好提前去准備他們的「大生意」。
真紀進教室的時候, 就看到圓眼鏡手裡拿著張表，到處問道：「還有准備棄權的嗎？」
藤原沙希舉起了手：「櫻川, 幫忙把我的名字也寫上去。」
「好嘞！」
真紀放下書包，回頭道：「你也不去？」
「我又沒有個性。」藤原沙希聳了聳肩，「況且參加了也沒什麼好處，去了又通不過第一關。」
經營科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的想法。
所以棄權的人占了一半——女生更是幾乎全滅, 參加的也都是抱著「反正閑著不如去試試」的心態，腦門上就寫著個「重在參與」。
倒是真紀這樣認認真真想要奪魁的, 才顯得異類了。
當然，她沒有跟除了三島瞳以外的人說過自己的想法。
真紀到現在還是不大確定所謂表現突出到底要怎麼表現，但是顯然，最終名次越靠前越好。
最有威脅的應該是A班最強的那幾個，剩下所有英雄科的學生都不容小覷，畢竟他們受過專業的訓練，跟真紀這種一半野路子出家的半吊子完全不一樣。
「太宰？我說，太宰！」
真紀猛地回神：「什麼？」
藤原沙希若有所思地看她：「你要去參加嗎——我是說，體育祭。」
真紀遲疑地點了點頭。
藤原沙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瞬間眼神變得有點復雜。不過她還是沒說什麼，只是道：「那……加油。」
「我會的。」
圓眼鏡湊了過來：「所以大姐頭，接下來十天我們應該做些什麼？」
真紀想了想，將自己做好的日程表掏了出來：「目前看來，這樣應該就好了。」
I班的學生們瞬間圍了上來，看著日程表連連點頭——基本都是對於他們借助體育祭發展生意的准備工作，比如准備小推車、便捷式冰櫃之類的，以及商量好進貨渠道——大部分果汁和冰棍都能自產自銷，但是零食和咖啡碳酸飲料之類就要拜托家裡有超市的同學了。
沒錯，對於經營科來說，體育祭就跟其他大型活動沒什麼不同，全然就是讓他們練習做小販和影響的試驗場。
「不過……」圓眼鏡對其中一條提出了疑問，「在體育館前種滿玉米和水稻這一條，被外人看見沒關系嗎，大姐頭？」
畢竟他們到現在為止都算是在偷偷摸摸種田，也就雄英的學生知道。而體育祭是有眾多職業英雄和一般民眾參前來觀看的活動，還有大多媒體來攝影——如果這麼做，幾乎就是要把「雄英內部有學生在種田」的事情泄露給全世界了。
真紀說：「已經征得校長老師同意了，至於之後的輿論導向，這不是我們的專業嗎？」
……也是。
於是學生們瞬間分配好了任務——雖說體育祭跟他們的關系沒有英雄科那麼息息相關，但是同樣是個很好的鍛煉機會。所以老師們也盡量降低了普通課程量和作業——畢竟對於他們這些特殊科目的學生來說，升學並不是最重要的，如果學的好，畢業就能直接回家繼承家業。
正好英雄科的學生也都要鍛煉自己的個性。
其中一些比較派得上用場的都被經營科學生想方設法叫了過來。
比如A班的切島銳兒郎和B班的鐵哲徹鐵，這兩個家伙不管是個性和性格都很相似——他們「全身硬化」的個性刨起種果樹的大坑就非常方便。
甚至有大膽的學生，不知道怎麼做到的，把力量支配者老師請了過來幫忙挖地，還有學生去教職員工辦公室，搞到了一堆相澤老師的布帶之類的小玩意用來綁葡萄藤架子——
三島瞳吐槽道：「最後那些都是你做的吧，真紀？其他人哪來這麼大膽。」
真紀：「力量支配者老師可是發目她騙過來的——說是他在旁邊就老盯著她，讓她放不開手腳。」
三島瞳：「她放開手腳的話，整個雄英都會被炸掉的！」
真紀幫發目明支開力量支配者老師，自然不僅僅是為了幫她個忙——她已經和發目明達成了一致，在決賽之前都會互相配合。
發目明參加體育祭的理由主要是為了推銷自己，但是在通過真紀認識了很多支援公司等的現在，這個目標其實沒那麼重要。
所以她才能和真紀達成合作。
真紀罔若未聞。
她檢查了一下目前的狀況——體育館周圍的草皮已經被扒光，十天之內能長出第一批半成熟的水稻。
到了體育祭當天，場面應該非常好看——夏天的時候能看到大片大片成熟的金黃色的稻子，可以說是很難得的景像。
但是，還是不夠顯眼。
電視台的全程轉播不會關注體育館外面……最好有什麼方法能讓電視台拍到和經營科的種田事業有關的事——
這是真紀的當務之急。
她在商業街的店鋪馬上就要正式開業，真紀當然不會滿足於就隨便賣賣蔬菜水果。
她的目標是，把那家店鋪營銷成網紅店。
除了她和發目明商量好的那個……最好再准備點什麼……
真紀忽然想到了什麼。
「我記得A班有個和動物有關的個性者？」
圓眼鏡點了點頭：「大姐頭說的是口田同學吧，我初中的時候和他同班，雖然無口但是個容易說話的好孩子——怎麼了嗎？」
真紀雙眼放光：「麻煩你叫他來一趟。」
——加上這一招，應該就差不多了。
只是她和發目明約好的那個還有待商榷……因為一直在思考，周末練體術的時候，真紀一個走神摔在了地上。
半年過去，她已經能勉強跟中也過上兩招了——但是也只有兩招，多一步就會被牢牢壓制，按在地上。
中也嚴肅地對她說：「不要走神。戰鬥的時候敵人可不會等你。」
真紀小聲地說：「抱歉。」
在教人的時候，中也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或許是想起了當初他還沒有進入港口Mafia的時候，他下手總是會不自覺地變得狠厲。
但是這樣對真紀來說反而好。
她的時間已經不是很多了——距離體育祭還有最後一個禮拜，現在只能最後臨時抱佛腳一下。
倒也不是為了學會什麼特殊技能之類，單純是想要放下點心。
真紀想要站起來，卻忽然眼前一黑。
中也發現小姑娘的樣子看上去不大對——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發紅，應該不是因為熱的，因為她幾乎沒有出汗。
中也湊近真紀，將一只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
……燙得像是能把雞蛋煎熟。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元旦快樂！新的一年開開心心！
第72章
俗話說笨蛋是不會生病的。
那麼反過來說……或許, 聰明人就很容易生病。
真紀完全忘記了，在穿越來這裡之前，「紀真」的身體完全算不上強健——甚至可以說是病弱。
一半是因為生下來身體素質就很一般, 另一半是因為在她父親去世以後，每天勞心勞力地跟親戚們勾心鬥角, 還要兼顧學業, 並且存款和撫恤金也並不夠她健康地活到上完高中——
最艱難的時候，她甚至會營養不良。
結果到了後來變成社會人之後, 因為底子沒有打好, 真紀年過節玩嗨了要感冒, 換季要感冒，什麼都沒發生的時候還是要感冒。
因為小時候去醫院太多加上沒錢，長大之後甚至久病成良醫, 自己就能給自己診斷。
真紀現在的身體數值和原來差不多。
當然會好一點——但是之前她作死淋了雨，還熬夜，現在終於撐不住了。
她感覺中也慌慌張張地將她抱了起來。
中也顯然不是很習慣應對這種事情——他自己就是不怎麼會生病的體質, 也幾乎沒見過什麼人在他面前生病。
所以一時間很是手足無措。
真紀也就是因為一瞬間的頭暈有些站不起來。現在緩過神來，連忙對中也說：「中也先生, 我可以自己走。」
中也看上去很是遲疑：「但是——」
真紀：「我沒問題的。」
中也只好把她放了下來。看到小姑娘確實穩當當地站到了地上, 而不是一下子又倒下去，他松了一口氣。
中也問她：「是發燒了嗎？」
真紀伸出一只手, 放到自己腦門上，然後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現在應該是三十八度多點——感覺晚上還會高一點，附近有藥店嗎？」
中也愣了了冷，他下意識的覺得正常人應該不可能把自己的病情分析得這麼透徹 , 但是真紀好像很肯定的樣子。他猶豫了一下，只是說道：「不去醫院沒問題嗎？」
「沒事, 」真紀淡淡地說，「我習慣了。」
中也一時間就非常心疼。
他想起真紀的資料上，她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在那種地方，小孩子顯然不能得到關懷備至的招呼——能吃飽穿暖，病了有藥吃不至於死掉，已經是福利設施最大的仁慈了。
真紀大部分時間都很堅強。
這種時候也不例外，她甚至拒絕了中也叫輛出租車的提議。
畢竟出租車很貴，而真紀習慣了要省錢。
中也想要強硬地叫車來，但是在觸及真紀堅決的眼神時，他松動了。
真紀眼睛裡似乎已經沒了別人的影子。
在這種時候，她永遠是一個人——所以現在真紀也不自覺地覺得自己是一個人。她按照中也的指路買好了藥物——退燒藥和可能會用到的消炎藥，因為對青霉素過敏，所以只能買頭孢。
出藥店的時候，真紀下意識地就要自己往電車站走，還是中也眼神復雜地拉住了她。
「偶爾，我是說偶爾，」中也聲音低沉，「你可以試著依靠一下別人。」
真紀含含混混地應了一句，也不知道到底聽進去了沒有。
中也嘆了口氣。剛一到家，真紀就跳下了機車，說了句「我先去吃藥」，就進了門。
中也看著真紀非常熟悉地量好了體溫，然後飛快地吃好了要，再從袋子裡掏出了一包維C泡騰片，衝了慢慢一瓶，晃晃悠悠地上了樓——大概是因為發燒導致思維混亂，或許現在的真紀才是最真實的她。
不信任任何人。
警惕。
中也沉默地在她門外站了很久。他偷偷將真紀的門打開了一個縫隙——裡面傳來了輕緩而且規律的呼吸聲。
小姑娘大概已經睡著了。
……
真紀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她翻了個身，整個人還是很熱，而且昏昏沉沉的。她想了老半天才想起來剛才發生了什麼。
她發燒了。
然後自己去買了藥——再然後，差點把中也先生拋下，一個人回來。
真紀緩緩地抬起一只手，擋住了從窗戶外面照進來的月光。
然後猛地想起了什麼，奮力掙扎著坐了起來，然後從床旁邊的書包裡將自己的日程表翻了出來。
她晚上的行程已經被整個兒打亂了。真紀下意識地立刻披上了外套，然後將筆記本電腦翻了出來，同時一只手打開LINE想和三島瞳聯系。
然後，手忽然一軟。
手機掉到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她的門被猛地打開了——中也慌張地走了進來，打開了燈：「真紀，沒事吧？」
小姑娘臉色蒼白地坐在書桌前的凳子上，電腦開到一半，手機因為磕到了關機鍵，已經黑屏。
她臉上還有兩抹不自然的紅暈。
中也皺起了眉，強硬地把她抱到了床上—真紀小聲尖叫了一聲，然後整個人被被子蒙上了。
「今天就好好休息，別管別的事了。」中也說，「明天學校也是，我已經給你請好了假。」
真紀從被子裡露出了腦袋，搖了搖頭：「我明天就能退燒了！學校還是要去的，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吩咐——」
「要是之後又感冒了怎麼辦？」
中也湛藍的眸子沉靜地盯著她：「要是體育祭因為狀態不好失利怎麼辦？你想要第一的，不是嗎？」
真紀沉默了。
她有些心虛地用被子蒙住了半個腦袋，悶悶地說：「可是不能只管我自己，經營科那邊還有很多事情，如果我不在的話就不好分配任務——而且還要很多只有我能做的事情。」
比如叫英雄科幫忙以及和發目明商量之後的事情。
況且她也不大放心田地那邊——還剩最後一個禮拜了，不能出任何差錯。
加上要口田幫忙的那個秘密武器，除了她只有圓眼鏡那幾個知道，要是在體育祭之前沒有准備好，又是一個大麻煩——
她忽然頓住了。
真紀緩緩抬頭。中也將一只手放到了她額頭上，然後溫和地說道：「你要學著相信別人，小姑娘。」
「……我努力了。」
「不，你沒有。」中也說，「你要相信就算你不在，同伴也能把所有事情做好——你可以在家裡聯系他們。」
「真紀，」他直直地看著她，「你不是一個人。」
真紀緩緩地睜大了眼睛。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的眼角有點酸澀。
她早已習慣了眾叛親離，早已習慣了忍受孤獨。
……以至於她不再是一個人的時候，她反而不能習慣了。
「嗯。」
她輕輕地說，「我知道了，中也先生。」
中也笑了一下。然後轉身，准備出去給真紀拿唄水——走到一半，衣擺忽然被拉住了。
真紀抓著她的衣角，半帶著點撒嬌的口吻說道：「中也先生……我能要個床頭故事嗎？」
「當然可以。」
真紀用被子把自己整個兒蓋住了。
她感覺自己的腦袋一定很紅——肯定不僅僅是因為她在發燒。
系統嘲笑道：【這麼大年紀還撒嬌。】
「呸。」
真紀想，對中也先生，她多大都能撒嬌。
……
中也是對的。
真紀有點高估了自己的身體——這麼靜養著，每天只用短信和LINE聯系，她也花了四五天才病愈。
如果真的撐著去學校，怕不是要帶病上場。
既然已經這樣了，真紀干脆在床上多躺了兩天。
就是一直沒有去商店街那邊有點麻煩，新原銀似乎很擔心她，經常會發信息來慰問。
真紀想了想，回話道：【對了，新原小姐，如果店裡的事情搞定了的話，麻煩幫我做個這玩意。】
芥川銀已經幾天沒有得到真紀的消息了。
她有些心急——如果讓首領覺得她是在偷懶，不僅要被扣工資，說不定還會找人來頂替這個工作。
但是芥川銀現在已經有點喜歡上這個工作了，同事很和善，事情也不多，她感覺自己就相當於自己多了兩天帶薪假——帶的還是兩邊的薪。
沒有人不喜歡帶薪假。
芥川銀又不是工作狂。
她知道和她同屬黑蜥蜴的立原道造已經對她這個工作眼紅很久了，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賣菜總比殺人要好玩」
好在今天太宰小姐終於回了「我很好」以外的消息。
芥川銀打開了那條短信，然後在看到下面的配圖時，眼神逐漸變得迷茫。
……這是什麼？
中國古代用來代表勝利的「旌旗」？
……但是為什麼上面還要寫他們的店名和「全有機蔬果，童叟無欺」？
*****
在體育祭前一天，經營科眾人終於又見到了消失多日的真紀。
三島瞳從隔壁班撲了過來：「真紀你沒事吧？好全了沒？怎麼偏偏這時候發燒？」
「現在健康得很。」真紀拍了拍她的腦袋，「之前的事情怎麼樣了？」
圓眼鏡湊過來：「非常完美。准備榨果汁的水果已經采摘下來了，所有原材料已經買好。」
「就像大姐頭說的一樣，後面看不見的位置的種植先減緩了，相對的，校門到體育館的路上都種上了花卉和水稻玉米—明天應該就是成熟的日子。」
真紀：「口田那件事呢？」
圓眼鏡：「准備萬全。」
真紀松了口氣。她眯了眯眼，說：「我這次能不能回本，就都靠你們了。」
圓眼鏡有些疑惑：「大姐頭有什麼要用錢的地方嗎？」
當然了。
真紀最後檢查了一下自己的余額。
一百五十萬整。
如果換算成卡牌……一千五百萬張。
不少。
但是如果要用技能強化的話，那一百五十萬絕對也不多——
真紀想。
她可是抱著破產的決心，去參加這次體育祭的。
作者有話要說：
某港口Mafia臥底：早知道當初自薦了還能少殺幾個人（…）
第73章
於是, 到了體育祭當天——
真紀提前一小時到教室的時候，就看到I班的學生已經在教室裡橫七豎八地躺了一片。
角落裡甚至還支著倆帳篷——高發膠那誇張的金棕色頭發露了一半在其中一個帳篷的的拉鏈外面。
真紀：「……」
真紀盯著這一片狼藉看了幾秒，然後用力地踹了一下旁邊的門：「都醒醒, 女生們要來了！」
「砰！」
幾個睡得肚子都露出來的男生被這一聲巨響嚇得滾下了桌子。
摸著腦袋慌裡慌張地起來整理衣服，然後在抬頭看到來的是真紀時, 才松了口氣：「原來是大姐頭啊, 別嚇我們嘛。」
大概是因為真紀平時威勢頗重，所以同班幾乎沒有男生會把她當女孩子的。
況且真紀都看習慣了他們的狼狽樣。
真紀也知道這一點, 她一點都不在意地走了進去, 把帳篷裡的幾個家伙叫醒, 問他們：「你們昨天晚上去做鬼了？黑眼圈這麼重。」
「這不是好不容易得到了校方的許可，可以待在學校嘛——」圓眼鏡打著哈欠說道，「畢竟早上要去占位置。」
這個「占位置」的「位置」, 指的是體育祭開場前兩小時以及中午休息時間在校門大道上短時間營業的臨時商鋪。
這也算是雄英體育祭的慣例了，每次都會弄得跟祭典一樣熱鬧。
其中大部分商鋪都會出租給外來的商人，不過, 理所當然的，最好的位置還是會留給本校的經營科。
只不過經營科之間也有競爭, 特別是比較有經驗的高年級, 幾乎每年門口的位置都會被他們拿下。
「門口就兩個位置，不早點去就被二年級和三年級的學長搶走了。」圓眼鏡不知道從哪掏出了個望遠鏡, 從窗戶往外看，「日！怎麼他們已經過去了——看守的人呢？」
高發膠打著哈欠說：「那家伙後半夜就倒那睡著了，趕緊找人過去吧——至少能比其他一年級的快點。」
圓眼鏡看上去很不滿。
但是也沒有辦法。
看了周圍一圈，男生們大部分都跑去洗手間洗漱了, 閑著的好像只有第一個起床的他。
只好把望遠鏡往高發膠手裡一塞，急匆匆地拿著個班牌就跑下去了。
真紀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的一片混亂, 感慨道：「青春啊。」
系統：【只有這時候四四才能感受到其實宿主已經上了年紀了——唔。】
......在感受到殺氣時，它適時閉上了嘴。
真紀提前來純粹是為了看看情況。
不過眼前的情況看起來，就算她不這麼做，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高發膠指揮著幾個男生把教室裡收拾了，然後將提前准備的器材搬下去。
「對了大姐頭，」高發膠說，「你之前說的，要在商鋪名字上寫的『北鬥』——那是什麼？」
真紀想了想，說：「算是品牌名？」
這次其實也算是他們的生意第一次展露在外人面前。
為了最好的效果，肯定得要有個響亮點的名字。真紀本來是想讓大家討論的，但是三島瞳說討論起來肯定七嘴八舌的效率太低，於是便自己下了決斷。
高發膠想問的不是這個，他當然知道這是品牌名。
他想問的其實是，為什麼要叫「北鬥」？
這個名字不管是跟小賣部，還是跟蔬果店似乎都沒有什麼關系——難不成有什麼特殊意義？
但是沒等他問出口，之前被真紀攔在外面的女生們就蜂擁了進來。
「聽說你們居然偷偷住在這了！」辣妹氣質的吉野不滿地插著腰嘟囔道，「干什麼不叫啥給我，像是修學旅行一樣的多好玩啊！」
「您歇歇吧大小姐，」有和她熟的男生笑道，「你在這種地板上能睡得著，我把我名字倒過來寫。」
吉野翻了個白眼。她正想說什麼，這邊真紀清了清嗓子：「好了，准備齊全的都下去幫忙，剩下的來做下准備活動吧——雖然不指望打過英雄科的，至少別在全國觀眾眼前丟人。」
真紀指揮著I班的學生先去換上運動服。
因為雖說有准備棄權的，但是體育祭並沒有真正的棄權選擇，頂多是在預選開始的時候不作為，趕緊被篩下來罷了。
所以入場式還是要去的——早點換好衣服，到時候不用耽誤時間，等入場之前直接進體育館就好了。
雄英的運動服各科相同，都是深藍底色，上面有白色和紅色裝飾條紋的緊身衣。
真紀打量了一下自己，猶豫了一下，將扎著頭發的發繩解了下來，換上橡皮筋，重新把兩個低低的馬尾綁好。
已經到了平時登校的時間。
真紀他們正式參賽的只要在最開始給商鋪幫下忙就行。
I班准備的是用他們種的蘋果和桃子做的冰棍和果汁，以及可麗餅之類的小吃——日本水果一向賣得貴，所以新鮮水果制品稍微便宜一點，就能吸引顧客的主意。
「說起來，」在攪拌面糊的時候，吉野忽然想起來了什麼，「你們家長會過來嗎？」
圓眼鏡說：「體育祭一向是一票難求，普通人一般只能在家裡看直播吧？」
「況且大部分現場觀眾都是雄英邀請的職業英雄以及英雄事務所和支援公司的人，主要也是為了近距離看到學生們的表現以思考實習指名......」
一涉及知識領域，圓眼鏡就會開始滔滔不絕。
吉野連忙打斷了他：「話是這麼說.....果然還是有點失望。」
剛剛換好衣服過來的藤原沙希拍了她一下：「你失望什麼——明明之前第一個說沒勁要棄權的就是你。」
吉野笑嘻嘻地吐了吐舌頭，抱著面糊走到一邊去了。
真紀看著藤原沙希，好像不知不覺中，大小姐和其他同學的關系也變得融洽了很多。
甚至連高發膠都沒有那麼嫌棄他這位任性的未婚妻了。
藤原甩了甩金發，湊近了真紀：「真紀，倒是你——你家長怎麼說？」
她看著真紀的眼神有點復雜，像是藏了很多話。
「他今天好像有什麼重要工作。」
真紀聳了聳肩，「不過說好了過兩天會一起看回放的。」
……
中原中也當然不能來這種到處都是職業英雄的地方。
畢竟他不能保證是不是有人來橫濱幫忙的時候見到過他的臉。
要是被真紀知道他是港口Mafia就不好了。
不過這個「重要工作」也並沒有騙真紀。
前一天晚上，森鷗外就用嚴肅的語氣告訴他說，體育祭當天一定要去首領辦公室。不然中也說不定還會想個辦法變裝過去什麼的——
中也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在送真紀出門後，開著機車就飆到了港口Mafia總部。
結果一推開首領辦公室的門，就看到平時黑漆漆的辦公室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裝了個投影儀，在巨大的白色幕布上投出了清晰的圖像。
目前在播放的還是廣告。
……但是，中也清晰地記得，這個頻道似乎就是預訂直播雄英體育祭的頻道之一。
中也沉默地站在原地。
他有了種不詳的預感。
橘發的港口Mafia干部沉默地轉過頭，然後在看到坐在沙發上，和金發蘿莉分吃一桶爆米花，還在幕布前面放了幾張沙發的港口Mafia首領時——這種預感再次加重了。
……
藤原沙希嘆了口氣，從真紀手裡接過面糊碗，有些生疏地攪拌著：「我有點想看你出風頭，又有點不想。」
真紀訝異地看著她。
藤原沙希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手上：「如果經營科沒有了你......可能就不那麼有趣了。」
真紀愣了一下，然後無奈地說道：「少了我一個能有什麼事。」
真紀這次也看明白了，就算沒有她在，剩下的人也能做得很好——她一直的擔心其實沒什麼必要。
藤原說：「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但是人還是要往前走的，藤原。」
藤原沙希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經看不見真紀的影子。
問了一圈，才打聽到真紀已經往准備室去了。
I班的准備室裡還沒幾個人，大家看上去都很緊張。
真紀沉默地找了個椅子坐下。
系統：【宿主有點動搖。】
真紀：「我知道。」
系統：【現在可不是動搖的時候——就想您說的，人要往前走。】
真紀：「……我知道。」
況且又不是她想要離開經營科就能離開的——
真紀閉了閉眼睛。
真紀之前在病床上不是白躺的，她想出了無數對策，然而每一個都消耗巨大。
雖說知道要提前准備，但是之前真紀一直在猶豫不決。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給她糾結了。
真紀猛地睜開眼睛，然後緩緩地對系統說：「四四，先來五個百連。」
「然後，找出所有中也先生的SR卡。」
作者有話要說：
森鷗外：暗中觀察.JPG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的牆頭特別多、中原中也的小嬌妻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阿蒼 79瓶；長夜昭昭、木於之、雪彌、江南百曉生 10瓶；Aoi 9瓶；墨菲定律 6瓶；紫芮、花開半夏 2瓶；籠中鳥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4章
因為之前發生過USJ事件, 所以這次體育祭的安全檢查比往年嚴格了許多。
但是這並不影響人們激動的心情——畢竟對於英雄社會的人來說，體育祭是和棒球甲子園一樣不容錯過的盛會。
山嶺女俠在來雄英的路上耽擱了一下。
到達雄英並檢查完的時候，離體育祭正式開始只有一個小時了。
這位最近人氣極速上升的新人英雄拉著自己男朋友樹枝模樣的手臂, 一臉驚奇地看著眼前熱鬧的景像：「不愧是雄英，真是大場面。」
密林神威無奈地把她往旁邊拉了點, 以免擋到後面的人：「你又不是沒來過雄英, 怎麼這麼大驚小怪。」
「我高中又不是在雄英上的。」
山嶺女俠瞪大了眼睛看周圍的商鋪，尋找第一個下手的目標, 「之前體育祭也都是看的轉播——啊, 那邊的可麗餅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
密林神威一下子沒拉住她。
山嶺女俠衝到了那個顯眼的商鋪前面。
在商鋪前已經排了不短的隊伍。
雖然山嶺女俠這次還接受了安保的任務, 按理應該早點去會場待命。
但是，那個可麗餅看上去實在太好吃了！
——用新鮮小麥磨成的面粉雪白，攤出來的餅皮嫩黃微焦。裡面加上濃郁的奶油, 和多到幾乎要掉出來的、亮晶晶的新鮮水果，以及早上現做的柔軟冰激凌——
為了早點進場，連早飯都沒吃多少的圍觀群眾們都在不停地吞著口水。
甚至有幾個狗仔都忘了自己的拍攝任務, 被新鮮水果的香氣吸引過來了。
密林神威看著旁邊用顯眼字體寫的宣傳標語：「大部分食材都由學生自己栽種」。
才忽然反應過來，這個叫「北鬥」的商鋪大概是雄英經營科自開的。
他微微皺了下眉頭, 繞到商鋪後面, 打量了一下「北鬥」的材料—雖然看上去確實很新鮮，但是「自己栽種」這點, 他卻是不信的。
他自己就是雄英畢業的，自然知道經營科都是些公子小姐，讓他們種田——別開玩笑了。
「這不是神威學長嘛？」
旁邊路過的幾個三年級英雄科學生中有認識密林神威的，笑嘻嘻地朝他打招呼, 「早上好！」
「神威學長一會准備去哪個會場看比賽？」
——每個年級的會場是分開來的，大部分人都會找自己感興趣的那場去看, 剩下的兩場後面再看轉播。
密林神威擺了擺手：「我這次是警衛，開場之後要巡邏，就不能進去看了。」
和他認識的那個三年級失望地嘆了口氣，不過一抬頭，看到「北鬥」的牌子時重新高興了起來：「這就是一年級經營科的鋪子吧？」
密林神威眨了眨眼：「這個鋪子很有名嗎？」
「至少在雄英是無人不知，」三年級拉著人去排隊，「神威學長現在畢業了應該還不知道吧，他們的事情——」
三年級的同伴捂住了他的嘴：「這種事情就是要親眼看到才最有趣，你別都說出來了。」
「也是。」
三年級神神秘秘地朝體育館的方向一指：「學長您自己看到就知道了。」
那邊山嶺女俠已經左手可麗餅，右手水果沙拉，手臂下面還夾著瓶果汁走了過來。她把沙拉往神威手裡一塞，然後大口啃了口草莓巧克力可麗餅。
品質極佳的草莓酸甜可口，配上濃郁的巧克力醬和甜而不膩的動物奶油，加上一點點冰涼涼的香草藍莓冰激凌。
山嶺女俠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抬起頭，卻看見密林神威心不在焉地往體育館的方向看。
她眨了眨眼睛：「怎麼了？警衛入場的時間還要有一會吧？」
密林神威搖了搖頭：「有點在意的事。」
他糾結了一下，拉著山嶺女俠就往體育館走去。
……密林神威發現，做了同樣行動的並不只是他一個人——因為他終於走到體育館前的時候，發現那邊已經圍了一群觀眾和狗仔。
攝影師甚至在這地方停了下來，瘋狂拍照。
剛才因為被一聲不響地拉走，還有點不滿的山嶺女俠現在也好奇了起來。
兩人擠到了人群最前方，然後，在看到眼前的景像時，微微瞪大了眼。
——在體育館前方，不是密林神威印像中的草坪，而是一大片金色的稻田。
成熟的水稻在微風的吹拂下「沙沙」地搖動著，在密林神威的位置，甚至能聞到稻米的香氣。
有人在竊竊私語。
「這是怎麼回事，新的綠化方案？」
「孤陋寡聞了吧，我剛問了學生，好像是他們的經營科搞的，現在半個雄英都用來種菜了。」
「聽著倒也不錯，我上學的時候就覺得這麼大地方用來綠化太浪費了。」
現場的很多觀眾都是剛成為職業英雄不久的年輕人，對新鮮事物接受能力很強。
況且眼前的稻田整齊漂亮，怎麼想都不是什麼壞事。
山嶺女俠捂住嘴驚訝道：「神威，你們雄英的經營科這麼厲害的嗎？」
密林神威猛地想起了之前看到的北鬥的宣傳標語，以及那兩個學弟的話。
他搖了搖頭，然後笑著說：「經營科那個老頭子以後能吹一輩子了。」
*****
系統：【開啟扭蛋，扣去余額：50000日元。】
系統：【抽卡准備中……准備完成……抽卡開始。】
系統：【恭喜宿主抽中R卡365張，SR卡135張。其中卡面為「中原中也」的SR卡共49張，篩選完畢。】
真紀：「用中也先生的SR觸碰上限值的R卡——英雄科的卡面優先。」
系統：【了解。】
這是前兩天，真紀勉強升級到LV.6之後解鎖的技能。
不需要在現實中觸碰，就能把SR卡的能力附加到其他的卡上。
中也SR的能力是：【通過接觸讓其他卡面可操縱重力，上限十張。】
系統：【能力附加已完成。】
真紀略微松了一口氣，然後找出了放在包裡的一本筆記本。
她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在種地的時候她知道了大部分英雄科學生的個性，而他們對她則是一無所知。
雖然她的能力也不算特別強大，但是目前情況下也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所以，除非不得不用，在預選賽真紀並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
「最有威脅的……」真紀沉吟道。
首先就是爆豪勝己和轟焦凍那兩個光是靠個性就絕對能進決賽的家伙。
A班的八百萬、常暗，B班的鹽崎，也都不可小覷——
旁邊忽然響起了圓眼鏡的聲音：「大姐頭寫下來的好像都是遠程攻擊能力比較強的。」
真紀淡淡地說：「准確來說，大部分英雄科的遠程攻擊能力都比較強。」
畢竟那是個很看重個性的地方。
擁有強大的、能一舉擊倒敵人的個性，是入學考試的重要參考點。
……相對的，其實真紀就不是那麼擅長應對遠程攻擊。
圓眼鏡感覺，自己第一次見到有點緊張的真紀。
他們的這位領袖平時不管發生什麼——無論是USJ事件還是之後的大事小事，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但是現在，她看上去整個人都很僵硬。
圓眼鏡張了張口，想說點安慰的話——但最終還是只是報告道：「外面鋪子那邊一早上的營業額很不錯，預計一整天下來能有至少二十萬。」
真紀點了點頭：「正式開場之後的准備怎麼樣了？」
圓眼鏡：「差不多了——高橋和吉野會盯著那邊。」
真紀松了口氣，正想說什麼。
代表「體育祭正式開始」的鈴聲就響了起來，外面老師過來通知，經營科馬上就要上場。
真紀猛地站了起來。這時候她也顧不上緊張了，只是快速地發號施令：「讓外面的人都回來——開場後要用的器材先放著，等預賽結束後去拿。」
圓眼鏡點頭，出去打電話了。
「大姐頭！」
走到入場口的時候，吉野興奮地湊了上來：「我們一上午就把存貨快賣完了！生意超級棒！」
她頓了頓，然後說：「所以——大姐頭你可以不要在意地用個性，反正我們肯定能賺回來的。」
旁邊一群經營科連連點頭。
真紀愣了一下。
然後彎了下嘴角：「我會的。」
吉野呆在了原地。
然後跳了起來：「你們看到了嗎？大姐頭剛才是不是笑了——」
真紀忽然察覺到，自己緊張的心情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多虧了那群嘰嘰喳喳的家伙。
進場順序是按照班級排序。
一如既往地，是英雄科最先——這次最受矚目的果然是一年級A班，畢竟之前他們才跟敵人面對面戰鬥過。
所有人都在期待他們會有什麼表現。
「要說跟敵人見過，大姐頭也有啊！」吉野吐著舌頭，「憑什麼就他們那麼囂張——」
圓眼鏡插嘴道：「據說昨天放學還有一堆人去A班查探情況了。」
他推了下眼鏡：「如果一會做賽前宣誓的是他們班的，又不低調點做人——其他科的怕不是要鬧起來。」
真紀遲疑地道：「……應該還不至於吧？」
但是真紀莫名地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雖然英雄科被針對對目前的她來說其實是好事，但是就怕到時候混亂起來波及到她。
雄英不管做什麼都很快。
雖然是這麼盛大的活動，但是完全沒有校長講話之類的形式主義，學生代表宣誓之後，就能直接開始了。
然而。
在聽到裁判午夜老師說出「爆豪勝己」這個名字時——
真紀意識到了。
或許，圓眼鏡是個貨真價實的預言家。
第75章
中原中也動作僵硬地從森鷗外手中接過了一袋爆米花。
森鷗外貼心地考慮到了他的口味, 買了椒鹽味的。
中也拿起一粒爆米花放到嘴中，緩慢地嚼了嚼，但是什麼味道都沒品出來。
旁邊沙發上正襟危坐的樋口一葉用「我理解」的眼神看了她的干部大人一眼, 然後用好像要在包裝紙上燒出一個洞一般的炙熱眼神，盯著她手裡捧著巧克力焦糖味爆米花。
森鷗外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 把所有對真紀有點印像的港口Mafia中高層都叫了過來看實況轉播。
比如中也, 比如尾崎紅葉，再比如那幾只黑蜥蜴——
這其中唯一感到愉快的大概只有尾崎紅葉。
這位優雅的女干部甚至還自帶了兩盒糕點高級的和式點心和一壺子泡好的日本茶, 一邊吃一邊感嘆道：「要是鏡花在這就好了」。
「我相信武裝偵探社那邊大概也在看直播。」用爆米花逗弄愛麗絲醬的森鷗外轉過了頭。
他現在的打扮比起港口Mafia首領, 更像是個不得意的黑市醫生, 胡子拉碴，身上的白大褂皺巴巴的，這是森鷗外在見比較親近的部下時才會用的打扮。
他並不是以一個港口Mafia首領的身份在看這場比賽。
中也想清楚了這一點, 這讓他稍微放松了一些，也稍微品出了點爆米花的味道。
他沉吟了一下，說：「第一場大部分鏡頭應該都會給英雄科那邊。」
預選賽所有學生都會參加, 加起來幾百人，一共就那麼幾個鏡頭, 不可能面面俱到。
除非有表現特別突出的學生, 不然導播果然還是會優先名次領先的選手，以及英雄科那邊備受矚目的學生。
「你應該相信那小姑娘會進入決賽。」
中也抬起頭, 沒什麼表情地說道：「首領，這就是我為什麼強調了『第一場』的鏡頭。」
*****
不過，至少到目前為止，所有的鏡頭大概都對准了在話筒前的某個榴蓮頭。
爆豪勝己。
雄英英雄科入學考試第一, 成績優異。無論是理論課還是技能課，據說在英雄科那邊都是遙遙領先——
吉野打了圓眼鏡的腦袋一下：「拜托, 不要在這種情況下喋喋不休地說些大家都知道的情報好嗎？」
真紀打量著爆豪勝己。
她其實不算特別了解這個榴蓮頭，盡管他曾經兩次燒掉過她的東西。
或許這正是其中的原因——一看到他，真紀就會覺得不爽，所以也沒那個閑工夫去研究他的性格。
唯一知道的就是這家伙自尊心超高，嘴毒而且性格暴躁。
但是現在站在台子上的爆豪勝己，盡管他的站姿非常隨意，走路姿勢也跟個大爺似的。
但是卻罕見的沒有掛上看不起人的神色。
真紀還以為，在這種場合，這個榴蓮頭應該帶著囂張地笑意對全年級開個嘲諷什麼的——
爆豪勝己在台子上站定。
他調試了一下話筒的位置，眼神在台下的學生臉上掃了一圈，在看到真紀時微微一頓。
然後移開視線，拖長了聲音說道：「宣誓——」
「第一名是我的。」
真紀：「............」
她錯了，真的。
真紀就知道爆豪勝己會開嘲諷，她不應該因為他嚴肅的表情就放松警惕的。
周圍傳來一片噓聲，特別是本來就跟A班充滿了□□味的英雄科B班和幾個普通班，很多人看上去都很想衝上台把爆豪勝己拉下來打一架。
「那算什麼，囂張過頭了吧？」
站在真紀旁邊的吉野不滿地嘟囔道。
真紀朝她搖了搖頭。
對於他們經營科來說，所有學生都是潛在客戶。
像是爆豪勝己這樣擁有才能的英雄預備役，以後和他們合作的機會肯定不會少。
因為爆豪勝己已經為他們做了挺久的免費勞動力，所以盡管之前燒掉過經營科的田，但是現在也勉強算是互不相欠。
在這種情況下，別人也就算了，唯獨他們經營科，最好還是不要和英雄科的人產生衝突。
真紀抬起了手，朝著後面做了個「肅靜」的手勢。
雖然不明白真紀的意思，但是經營科的學生都習慣了聽真紀的話。
於是互相提醒一番，瞬間安靜了下來。
在別人全都拇指向下朝著爆豪勝己表達不滿地時候，一片寂靜的經營科反而非常顯眼。
第一個注意到這種情況的是相澤消太。
之前USJ事件後，他在醫院裡躺了不短的時間，到現在身上還綁著層層繃帶。
所以他的同事兼發小，以及同樣是這次體育祭解說員的文普森特.麥克老師，一直戲稱他是「木乃伊男」。
相澤消太眯起眼睛，目光在站在經營科最前方的真紀身上停留了一下。
「相澤君，在看什麼呢？」
麥克將麥克風移開，好奇的順著相澤消太的眼神看了過去，但是因為學生們站得太過密集，所以也沒看清楚相澤到底是在看哪個學生。
麥克將腦袋移了回來：「不過相澤君，你覺得這次到底誰能奪魁？」
麥克老師雖然不帶班，但是在A班教英語，所以對於A班的學生都略有了解。
「依我看，應該是轟同學和爆豪同學二選一，不過綠谷同學也說不好，他那個超強力量如果發揮得好應該能有大作用——喂木乃伊男，說句話？」
相澤消太冷淡地說：「閉嘴，比賽馬上開始了，省點口水解說。」
「還有，」他停頓了一下，「這次名次靠前的......說不定不全是英雄科的學生。」
雄英不管做什麼都很快。
這次的擔任一年級裁判的是知名的「□□英雄」午夜老師。
因為經營科的學生平時和英雄科教師接觸不多，所以這還是真紀第一次仔細打量這位以性感聞名的美貌教師——她的目光在午夜手上......比起教鞭，更像是有什麼特殊作用的、綁著布袋子的短棒上微妙地停頓了一下。
「雖然早就聽說過這位老師，」三島瞳從人群裡擠了過來，「但是這麼近距離地看著果然不一樣——真的沒問題嗎，讓她來帶一年級。」
真紀：「在健全層面確實有點不妙。」
不過這位教師似乎就是當年在體育祭之後被破格錄取進英雄科的。
真紀還把她當初的錄像找出來研究了。
午夜站在一個巨大的屏幕前，用力地揮了一下教鞭：「那麼就迅速開始吧！」
「第一個項目是——」
屏幕上的圖案像是老虎機一樣飛快地轉動了幾圈，然後緩慢地停了下來。
「障礙物競速？」
真紀皺了皺眉。以雄英的作風，這個障礙物肯定不是什麼簡單的跨欄之類的東西。
規則很簡單。
賽程一共四公裡，只要在賽道內，為了獲勝，用什麼手段都可以。
完全不限制個性和支援科學生自己制作的支援道具。
這就是雄英——雖然說對於經營科這邊沒有強大個性，也不能用道具的學生的確不公平。
但是，反過來說，對於有以上條件的學生來說，這是最棒的、展示自己的舞台。
而起跑線，就設置在一個狹窄的甬道前。
在看到起跑線的時候，真紀就察覺到了什麼。
這時候，她嬌小的個子反而派上了用場。
真紀艱難地鑽到了人群最前方時，就聽到後方午夜老師大喊了一句：「開始！」
人群騷亂了起來。
果然非常擁擠——幾百個學生，在這種細長的甬道裡，根本放不開手腳。
所以說，這就是最初能拉開距離的地方。
真紀看了一眼自己周圍，雖然她目前還在隊伍的比較前面，但依然難以衝出重圍。
這種情況下，如果是擁有強大個性的他們，會怎麼做？
......真紀想，絕對會想辦法絆住其他所有人。
果不其然，她忽然感到了一股不自然的冷意。
真紀猛地回頭，後方地面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起了透明的冰棱——那種略偏藍顏色，她曾經在自己的田地......以及冰沙碗裡見過無數次。
——轟焦凍。
後方已經騷亂了起來，冰棱蔓延到的地方，學生們膝蓋以下的部分都被凍起來了。
——「這是什麼東西？好痛！」
——「完全動不了了！」
如果要等自然解凍的話，就算這種冰強度比不上自然冰，但是黃花菜也得涼透了。
真紀原定計劃，並不想在預選賽就用能力。
但是眼下，如果不用卡牌阻攔的話，冰棱就要將她的腳凍住了。
她眼神一凝。
總之先想個什麼辦法。
最前列的人沒有後面那麼多。
離她最近的是個B班的學生，真紀隱約記得他叫鐵哲。
於是少女一把抓住了鐵哲的兩邊肩膀，在他驚訝的眼神中，趁著冰棱蔓延到她腳下的前一秒，凌空躍起——
作者有話要說：
姿勢是真紀在鐵哲的肩膀上來了個倒立（x）
*
年末實在太忙了，剛剛到家感覺站著都能睡著（...）
這個狀態大概寫得也不好看，第三更跟老爺們請下假。
明天會努力多寫點的！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霄、秦湘湘、我的牆頭特別多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井希 47瓶；長夜昭昭 10瓶；籠中鳥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6章
甬道內的學生們大都自顧不暇。
但是當聽到驚呼的時候, 大都條件反射地抬起了頭——然後，就看到在最前方，有個纖細嬌小的身影像是彈簧一樣從地上跳了起來。
真紀纖細的手臂在鐵哲的肩膀上用力一撐, 然後借著彈跳力將自己的身體凌空。轟焦凍制造的冰凌瞬間覆蓋了她剛剛還在的位置，而鐵哲的雙腳也被整個兒凍住了。
「抱歉。」
真紀松了一口氣, 跳下來, 小心地不讓自己滑倒，然後淡淡地朝鐵哲點了點頭。
少女好像完全沒有剛才她利用了一把鐵哲的自覺, 她雲淡風輕地轉身, 就要往前走。
「喂, 混蛋！」
鐵哲一聲大喊，用上了個性。
鐵哲徹鐵：個性【鋼鐵化】，顧名思義, 是可以把身體變得像是鋼鐵一樣堅硬的能力。
所以別人還擔心擅自移動會被凍下一層皮，他只要直接莽就是了。鐵哲從冰棱裡跳了出來，一把拉住了真紀。
真真紀有點不大會應對這樣的「鐵血男兒」——這種人一熱血上頭就會不管不顧, 現在的情況明擺著他就不該來找真紀的麻煩，而是該早點跑出甬道。
但是鐵哲滿腦子就是自己剛被當了一把工具人。
真紀警惕地看著他。因為暫時不想用能力, 所以只能用體術打倒眼前的敵人。
但是鐵哲到底也是英雄科的學生, 擁有的個性還是最容易輔助體術的。
真紀視線下移，對准了鐵哲的膝蓋。
就算再怎麼堅硬, 也應該有弱點。
鐵哲張了張嘴，正想說什麼。
真紀就忽然抬腳，一點不放水地狠狠踹上了他的膝蓋——鐵哲並沒有一直用著個性，被踹到是實實在在的肉身, 頓時疼得蹲了下去。
嬌小的少女趁機往前滑了幾步。
鐵哲有些不明白，為什麼看上去這麼柔弱的太宰真紀居然能用處這麼大的力量。
但是, 這也讓他更加熱血上頭。
於是鋼鐵覆蓋了全身，鐵哲就要再次站起。
從上方，忽然傳來了一聲叫喊：「太宰，抓住！」
真紀猛地抬頭，看到發目明正用一種不符合重力規則的姿勢吊在甬道的天花板上。定睛一看，才注意到她背後有條細細的繩子。
她蕩到真紀上方，朝真紀伸出了一根伸縮帶模樣的繩子。真紀抓住了它。然後，在鐵哲試圖拉住她腳的前一秒，升了上去。
「發目同學？」真紀小聲喘著氣，「這是什麼東西？」
發目明笑嘻嘻的：「很厲害吧——是用之前你分給我的資金做的，加了渦輪螺旋和強力馬達，可以在任何地形像這樣飛躍。」
她伸出手，朝著前方的甬道天花板發射出了一個前方裝有三棱刺模樣鉤子的繩子，然後拉著真紀，像是人猿泰山一樣朝前飄了十幾米。
「還有抓住你的這個背帶，可以小幅度減輕受力，絕對不會斷掉。」
至於為什麼發目明會來幫真紀。
那就要說到大概一個月前了。
真紀不認為光憑自己的體術能打到決賽，於是提前找上了發目明。
發目明參加體育祭，並不是為了好名次什麼的，而是想要在全國的大企業面前展示她的支援道具——而真紀許諾在體育祭之前能作為贊助商提供大量資金供她研究。
而要求就是，在決賽之前，發目明得要幫助真紀。
發目明自然欣然同意。
這和她目標不衝突，甚至還有所幫助。
甬道本來也就一百米的樣子。
飄了兩三下，已經能看到光了——
她們雖然算是組隊，但是也不好太顯眼，於是在到達甬道盡頭時，發目明將真紀放了下來。
前面的賽道上依然有厚厚的冰層，大概是轟焦凍為了阻攔後面的人制造的。
真紀打量了一眼周圍。
大部分學生都是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慢慢挪動，畢竟地上這麼滑，又沒有冰刀之類的可以用——
真紀頓了一下。
她只是暫時不想被別人知道她的能力。
……但是不代表，她不能把R卡墊在鞋子下面。
*****
預選賽起跑處。
經營科准備棄權的三個班加起來一共有四十人——這也是每年的慣例了，所以旁邊的裁判和醫療人員看見這群演技拙劣，捂著腦袋說肚子疼，捂著左手說磕著右腳的小家伙們，只是無奈地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該干啥干啥去。
「經營科果然還是老樣子。」
教師觀眾席上，歐爾麥特盯著下方興奮散開的學生們，搖了搖頭。
旁邊喝著紅茶的小白鼠校長說：「畢竟對他們來說參加體育祭是吃力不討好事，有這時間還不如做點小生意。」
……只是今年，顯然，經營科並不滿足於「小生意」。
高發膠和吉野一人一邊，向學生們分發了上面印有「北鬥」字樣的工作服，然後將四十個學生均勻分為了「銷售員」和「後勤」。
「除了小吃、零食和飲料……還有鮮榨果汁、水果沙拉、奶油草莓和可麗餅。」吉野最後檢查了一遍，然後囑咐道，「一定要舍得下面子，特別是對老師們和比較有錢的職業英雄，能坑一點是一點，不接受任何講價。聽清楚了嗎！」
穿著整齊的「銷售人員」們大聲應了一句：「是！」
「很好！」
吉野目送著他們離開，然後坐回了提供給經營科的座位上。
高發膠他們三人已經坐定了，旁邊是三島瞳和藤原沙希——他們主要負責統籌和會計，所以在大家一片繁忙的現在還能閑下來看比賽。
吉野嫌棄地將高發膠的腦袋往旁邊挪了一點：「高橋，你擋住我看屏幕了。」
高橋默默挪開，吉野往前面湊了一點：「現在怎麼樣？」
「A班的轟焦凍領先。」圓眼鏡推了下眼鏡，「差距還挺大的，如果之後沒人追的上去，第一個項目他就是第一。」
吉野「喔」了一聲，然後聲音變得有些擔憂：「大姐頭怎麼樣？」
圓眼鏡搖了搖頭：「因為不在前面，所以鏡頭很難拍到她——」
「真紀？」
旁邊三島瞳忽然驚呼了一聲。
幾個經營科瞬間回頭，死死地盯著大屏幕，然後就看到，雙馬尾少女正在冰面上非常帥氣地......
......溜冰。
*****
真紀沒有半點自己已經變成了人群焦點的自覺。
甚至連攝像師都不自覺地把鏡頭在她身上多留了十幾秒。
無他，比起周圍一眾小心翼翼冰面上緩慢移動，或者仗著個性強大直接從空中跳過去的學生們來說。
既沒有用個性，又一點不顯得狼狽的她有點微妙地顯眼。
真紀使用的策略其實很簡單。
轟焦凍制造的冰面雖然耐久度不高，但是強度還是很大的。
況且表面也非常平整。
怎麼看都是個完美的溜冰場。
真紀用了四張加上了「重力操縱」buff的R卡，緊緊地貼在了自己的鞋子下面，最前端讓卡面翹起，做成了簡易滑雪鞋的樣式。
雖然眼前的並不是滑雪場而是冰面，但是只要用輪滑的姿勢，也不容易摔倒，還能非常快速地前進。
而還是紀真的時候，為了養家糊口，真紀曾經干過輪滑發傳單這種事，在人流擁擠的大馬路上都能像是在空曠地面上嫻熟地滑動。
於是。
在冰面上艱難前進的綠谷出久就看到一個有點眼熟的影子「呲溜」地就從他眼前滑了過去，然後在越過他之後，還回頭朝他揮了揮手：「嗨！」
綠谷出久：「？？？」
綠谷出久：「！！！」
剛才過去的是什麼東西？
轉播員麥克老師一般是跟著導播的鏡頭切換做一些評價的。
之前他聲音高昂地誇贊了一波轟焦凍和領頭的學生們，然而在看到真紀的時候，這位話癆的老師忽然就噎住了。
......這能怎麼說？
說個性吧，他其實壓根兒不知道真紀的個性具體是什麼樣的，只有資料上冷冰冰的【卡牌】倆字。
實在是這個學生的操作太過神奇。
在他愣著的幾秒中，真紀甚至還衝上了之前轟焦凍用來擋住錐柄制造出的一個冰坡，然後在衝出去的同時來了個完美的空翻——
要不是很確定自己現在是在雄英體育祭現場。
麥克都要以為自己在解說什麼花滑越野復合賽。
此時看到真紀的觀眾們也對此議論紛紛。
在他們察覺到麥克忽然啞巴了之前，麥克毅然甩鍋：「木乃伊男，你怎麼看？」
看上去很困的相澤消太從椅子上驚醒，一點疲憊地接過話筒：「注意她的腳下。」
相澤消太一眼就看到了真紀腳下閃著寒光的什麼東西。
但是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導播已經把鏡頭切走了。
徒留整個會場內一片遺憾和好奇的感慨聲。
靠著自己完美的滑冰天賦，真紀超過了大部分人，在轉過最後一個彎道的時候，甚至遠遠地看見了轟焦凍的背影。
然而，還沒等她松一口氣——
眼前就忽然投下了幾個巨大的影子。
真紀緩緩抬頭。
就看到了幾台她曾經在照片和根津校長的話語中聽說過的，造價幾千萬，光是修理費就要上百萬的「高達」。
......這個障礙物也有點太硬核了。
雖然知所謂障礙絕對不會是什麼「跨欄」之類。
但是真紀也沒想到雄英會讓一群學生赤手空拳打高達。
真紀：「......」
在看到轟焦凍用巨大的冰牆封住高達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就想要拉住他。
......要是打壞了這玩意，應該不至於要他們學生賠錢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花滑女王太宰真紀（誤）
第77章
真紀覺得, 雄英還不至於這麼坑。
然而還是忍不住有些畏手畏腳的。
在別人眼裡，這些障礙物可能就是一群長相可怕的機器。
但是在真紀眼中，這些可全都是日元集合體, 所以難免有些無從下手。
那邊轟焦凍已經直接用AOE技能搞定了最大的兩台「高達」。
轟焦凍的個性確實很強大，雖然安德瓦的初衷令人詬病, 但是不得不說, 他確實制造出了一個擁有堪稱完美的個性的孩子。
後面的人逐漸跟了上來。
真紀聽到旁邊有英雄科的學生——大概是那個叫切島銳兒郎的強化個性者——大喊道：「這不是入學考試上用的0分假想敵嗎？」
旁邊一眾驚呼。
別的科的學生大概沒想到英雄科的入學考試居然要面對這麼可怕的大家伙。
真紀余光看見，好幾個學生臉上都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不過這和真紀無關。
她小心翼翼地後退, 避開了假想敵因為底盤不穩而倒下的地方。
英雄科倒還好, 畢竟不是第一次面對這些機器了。
但是其他科的哪裡見過這場面, 一時間就有些畏縮。
動作最果斷的A班學生，一半都跟著爆豪勝己的軌跡，從那些三層樓高的0分假想敵上方繞了過去。剩下的也沒有猶豫, 四散開來，試圖打倒剩下的比一個人高點的假想敵，離開這片障礙區域。
而其他科的卻大都只是呆看著, 難得有幾個衝上去的，也都顯得很恐懼。
真紀冷眼旁觀了一會。
她發覺那些假想敵其實沒什麼特殊的攻擊手段。
當然了, 雄英也不想在體育祭這種歡樂的活動上造成死傷, 所以所有假想敵都沒有配備武器。
那麼，光是有一點戰鬥技能的、甚至連人形都沒有的假想敵, 在真紀眼裡，不過就是一堆值錢的笨重鐵塊罷了。
現在也不是給她考慮這些鐵塊的價值的時候。
但是她也不可能隨便就搞拆遷——畢竟還要藏拙，如果不使用個性，光靠體術想要打倒這些假想敵還有點困難。
真紀想了想, 又掏出了幾張加了「重力操作BUFF」的R卡，然後貼到了運動服的內側。
她找了個沒人的位置測試了一下。
動作還有些不穩, 不過在這些R卡的輔助下，她已然能漂浮在離地大概五米的地方了。
真紀滿意地落地，趁沒人注意她，朝著一台0分假想敵跑了過去。
......當然，這個沒人注意，只是真紀的一廂情願。
畢竟之前渡過冰面的方法太過與眾不同，很多學生都在暗中觀察真紀的動向。
她應該不是無個性者，但是一路上也沒有顯露出自己的個性到底是什麼。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她肯定不會再隱藏自己的個性了吧？
——然後，他們就看見。
少女在那三層高的、外表綠色的假想敵下面停頓了一下，做了個助跑姿勢，然後像是攀爬假山一樣，抓住了0分假想敵上的一個凸起，就爬了上去。
「等一下？」有人尖叫道，「她難道不怕被打到嗎？」
和其他小型假想敵不同，0分假想敵可是人形的，也就是說，長了手腳。
在AI的驅使下，真紀攀爬的那個假想敵伸出了巨大的手，就要去撈身上的小姑娘。
圍觀的學生們都顧不上自己手上的戰鬥了，害怕的閉上了眼。
仿佛下一秒，真紀就要被牢牢抓住——
真紀眯了下眼睛。
然後一個側身，直接抓住了假想敵的爪子部分，借著慣性，將自己甩到了假想敵最上方。
在R卡的支撐下，她能在空中飄浮。
但是那個位置，並不會有人看得見她在空中停留的時間是不是有點不自然。
因為少女只在他們的視線中出現了一秒，就直接擦著假想敵的「頭部」，朝後方飛快地滑下去了。
「瘋子嗎，那家伙。」
跟在後面的鐵哲感慨了一句。
——這一個操作不好，可是會直接從三層樓高的地方摔下來的，就算不死也會重傷。
真紀落到了地上。
這還僅僅是第一關。
她喘了口氣，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狀態：「四四，心率怎麼樣？」
系統：【狀態良好。】
真紀便沒有停止，繼續跑過了一條狹長的甬道，到達了第二關。
在這途中，真紀發現周圍的人好像越來越稀疏了，似乎絕大部分人都被卡在了假想敵前面。
這是拉開距離的好機會。
比起第一關那種還勉強像是能在學校裡造出來的場景。
第二關的場景就讓人感覺自己好像穿越了——
呈現在真紀眼前的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峽谷。
真紀湊近峽谷的邊緣看了一眼，離下面至少有幾百米。
......真紀有點理解為什麼最近雄英的經濟狀況會不怎麼良好了。
在深淵當中，有一些突出來的像是山頂一樣的部分。
而山頂和山頂之間，則系著結實的繩子。
真紀：「......這該不會是要我們爬過去把。」
系統：【看著像。】
真紀默默地走到了一根繩子旁邊，檢查了一下R卡的機能。
狀態良好。
真紀往後看了一眼，大概是因為她的位置算是前列，所以周圍沒什麼人。
少女將一只腳放到了繩子上。
希望攝像頭不要拍到她，真紀祈禱道。
然後，她就像是不受重力影響了一般，直接踩著繩子，飛快地向前跑了過去。
*****
不出真紀所料，大部分鏡頭都落在了最前方的轟焦凍和爆豪勝己身上，而小心翼翼避開所有人的真紀，如償所願地沒有被攝像頭拍到。
真紀很滿意。
……但是其他人就不怎麼滿意了。
比如，武裝偵探社某帶頭翹班，躺在沙發上看直播的太宰治。
「喂，太宰——」被太宰治塞了一堆文件的國木田獨步終於忍耐不住，從辦公桌前跳了起來，「趕緊滾過來處理工作，你已經偷懶一上午了！」
太宰治打了個哈欠，一臉不感興趣地擺了擺手：「不要這麼暴躁嘛，國木田。」
「我可是正在看我可愛妹妹的大活躍呢——雖然壓根兒就沒兩個鏡頭。」
旁邊吃著零食的江戶川亂步感興趣地湊了過來，他對這個聰明的小姑娘印像深刻：「雄英的體育祭是今天嗎？」
「沒錯。」
太宰治將手裡舉著的平板放到了桌子上：「預賽已經到了隨後一回合了，目前真紀是第十三。」
他眯起了眼睛。
導播並沒有給真紀近距離的鏡頭。
但是從俯視角度的鏡頭，太宰治就察覺出了一點不對。
「她仿佛是漂浮著一樣。」江戶川亂步湊近了平板，他不知何時戴上了眼睛，「我記得她的個性是……卡牌？還有這種用法的嗎？」
太宰治搖了搖頭。
江戶川亂步打量了他幾眼，到底沒看出太宰治表示的是「沒有」還是「我不知道」。
這位聰明絕頂，但是不善於和人打交道的偵探嘆了口氣。他想了想，說：「太宰，來和我打個賭？」
太宰治：「什麼？」
「就賭預選賽的人數。」江戶川亂步笑眯眯的，「我猜是——」
「42個。」
港口Mafia首領辦公室。
中也有些遲疑地回頭，就看到他的首領笑眯眯地對愛麗絲醬這麼說道。
而愛麗絲醬提出的問題則是：「林太郎，到底有多少人能通過預賽」。
「啊呀。」尾崎紅葉也聽到了森鷗外的話。她用精致的扇子掩住嘴唇，目光輕輕地落在森鷗外臉上：「首領閣下，您為什麼這麼肯定？」
「一年級學生一共有210人。」
森鷗外說，「往年的比例向來是4：1或者5：1——今年學生人數不少，肯定是按5：1算。」
中也微妙地松了口氣。
雖然對小姑娘很有信心，但是還是忍不住有點緊張。
「但是，太宰小姐的鏡頭還真的少。」
芥川銀皺起了眉頭：「最近一次近距離鏡頭還是翻過假想敵那邊——再上次則是滑冰的時候。」
假想敵那邊，就連見多識廣的森鷗外都愣神了。
在雄英提供的超高質量鏡頭下，真紀的一舉一動都被清晰地拍了下來。
導播室那邊稍微安靜了一下。
畢竟真紀和英雄科的學生不同。
她看上去很纖細，甚至可以撐得上嬌弱。
所以當她翻過假想敵的時候，麥克老師除了「cool」，別的什麼都說不出來。
森鷗外眯了下狹長的眼睛：「預賽馬上就結束了。」
*****
真紀在最後一段路程，有意地壓了一下自己的成績。
最後以第十名這個不好不壞名次衝過了終點。
預賽的第一是匹大黑馬——當綠谷出久借著爆炸風，從後面飛過來的時候，繞是真紀也被他嚇了一跳。
但是，對於經營科的來說，第十名已經是個好到不可思議的成績了。
畢竟真紀可是唯一留到了第二輪的經營科學生。
她一出賽場，一群經營科就蜂蛹了過來，興高采烈地往真紀手裡塞了一堆慰問品。
真紀勉強吃了個巧克力，第二輪就快要開始了。
第二輪比賽是「騎馬戰」，倒是個非常傳統的運動會項目。
四十二位通過預賽的選手自由組成2到4人的隊伍，互相搶奪寫有分數的頭巾，結束時分數最高的四組學生進入第三輪。
而這個分數，就和上一輪到達終點的名次有關。
真紀算了一下自己的分數。
165，無功無過，大概很好找隊友——
而最不好找隊友的，大概就是被賦予了1000萬分的上輪第一名，綠谷出久同學了。
真紀本來想和發目明組隊，但是這姑娘盯准了綠谷出久身上的鏡頭多，想和他組隊。
但真紀還不想這麼快就變成眾矢之的。
有沒有什麼不顯眼，但是個性還不錯的人……
真紀的目光在人群中轉了一圈。
最後，落在了人群邊緣，一個紫色頭發的少年身上那。
作者有話要說：
是心操小天使！
第78章
心操人使。
唯一一個進入第二輪的普通科。
真紀對他的印像非常淺顯。這不是個引人注目的人——長相尋常, 蓬亂的紫色頭發支棱地豎起，闔起一半的眼睛下有深深的黑眼圈。
給人的感覺就是「喪」和「不起眼」。
……但是他留到了第二輪。
這就足以證明他的與眾不同了。
但是，這一點點的與眾不同還不值得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除了真紀以外。
——真紀手裡恰好有他的SSR卡。
心操的個性和真紀一樣, 對於圍觀群眾來說是個謎團。
但是在真紀眼裡，他的資料可是一清二楚。
「四四, 調個資料讓我看看。」
淡藍的半透明屏幕在她眼前亮起, 真紀飛快地掃了一眼。
心操人使的個性，是【精神系】的。
只要應了他的話, 無論是誰, 都會被他操縱。
真紀：「……好強的個性。」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個該放在普通科的角色——這樣的個性, 在對敵人戰鬥中能起到巨大作用。
但是，或許是因為入學考試是對機械戰鬥，所以心操人使才會無奈落敗。
果然, 真紀想，雄英的入學考試還是有很多不足的。
真紀瞬間就判斷出，這位心操同學, 大概就和她打著一樣的主意。
在體育祭上表現突出。
然後，進入英雄科。
目的相同, 那麼就很好說話了。
真紀直接湊了過去, 盡量擺出了誠懇的神色：「心操同學，我想和你合作。」
心操皺起眉頭打量了她一眼, 少女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但顯然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是第十名吧？」他的目光在真紀手中的布帶上停留了一下，「為什麼不去找英雄科的？」
真紀正想回話。
【如果應了他的話，就會被他操縱】這句簡介, 就突然出現在了她的腦子裡。
真紀想了想，從身上掏出了一張紙和一支筆, 寫道：【你的個性很厲害。】
心操人使一瞬間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你怎麼知道的？」
【別擔心，】真紀寫道，【我有自己的渠道——除了我，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心操人使狐疑地打量著她。
真紀的話一半是請求，一半也是威脅。
心操人使一定不想讓人知道他的個性究竟是什麼——因為他的個性只有在出其不意的前提下，才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所以對於不知到通過什麼手段知道他個性的在真紀，心操人使能采用的最佳應對手段不是敵對，而是合作。
真紀相信心操人使是個聰明人。
果然，心操人使猶豫了不到三秒，就開口道：「我不會操縱你的，盡管說話吧。」
真紀說：「謝謝。」
她往周圍看了一圈——大部分人都圍在爆豪勝己和轟焦凍周圍，想和他們組隊。
這兩個人是第一輪的第二第三，人氣高不是怪事。
而作為第一名的綠谷出久，本身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個性，況且手裡還有「一千萬分」這個□□。
「你怎麼看？」她淡淡地問道。
心操人使抱著胸，順著她的眼神看去：「他們太顯眼了。」
「你也不想被人知道你的個性吧？」
真紀假笑了一下：「當然。」
「那麼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心操人使笑道，「不顯眼地......進入下一關。」
他伸出了一只手。
真紀也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合作愉快。」
*****
就像之前發目明和真紀說的一樣。
這個參加體育祭純屬是為了推銷自己的瘋狂發明家進入了綠谷出久的隊伍。
發目明的算盤打得很好。
因為，就像是她設想的一樣，比賽一開始，幾乎所有隊伍——包括所有鏡頭，都向著這個擁有一千萬分的隊伍衝了過去。
也不奇怪。
畢竟在大部分人眼中，這場騎馬戰，就是場搶奪一千萬分的戰鬥。
只要擁有這個一千萬分，不管之前是什麼排位，都能一舉奪魁。
但是。
「沒有策略的家伙。」
真紀聽到自己下方，心操人使懶洋洋地說道，「為什麼一定要第一呢——明明這僅僅是第二輪。」
真紀小心地避開了從旁邊飛過來的一個紫色的球，朝他喊到：「不過真意外，你居然會讓我做騎手。」
她還以為心操人使這樣的人，是不會讓自己居於人下的。
心操：「有什麼辦法，我上哪找幾個跟你一樣高的人。」
真紀：「......」
也，也是。
他們隊伍一共四個人，除了她和心操以外，剩下的兩個分別是英雄科A班的尾白和B班的一個長相純樸的小胖子。
那兩個英雄科的都被心操操控了——雖然有點對不起他們，但是心操和真紀都不想讓自己的個性暴露給更多人。
「話說回來，」心操人使用余光看著面無表情地雙馬尾少女，「剛才你貼在我們腳下的那個卡片，是你的個性嗎？」
「沒錯。」
從旁邊衝過來了一個巨大的拳頭。
真紀：「別廢話，跳起來！」
真紀對於R卡的操作並不算非常熟練。她還沒有將幾張卡分別操作的本事。
所以，要能漂浮起來，組成「馬」的幾人得同時躍起到同一高度。
這是只有心操人使能做到的事，他可以通過操縱，讓剩下兩人和他自己同時跳起。
險險地避開了那個拳頭，真紀松了一口氣。
拳頭的來源是B班的拳藤一佳。
她的個性【大拳】，可以讓自己的拳頭變成一人大小。
拳藤一佳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真紀的隊伍。
她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真紀他們身後，綠谷隊的身上。
從比賽開始到現在的五分鐘，大部分隊伍做的事都和拳藤一佳一樣。
綠谷出久那邊看上去應對得非常艱難。
盡管綠谷隊中的三個人都和真紀關系不錯。
但是現在可是比賽第一友誼第二的時候。
真紀甚至很感謝他們。
正是他們的顯眼，才讓她和心操人使有了撿漏的機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英雄科B班和他們采取的方法也差不多。
在第一輪的時候真紀就發現了，他們整個班似乎都有意壓分。
只是，真紀並不覺得這是個很好的策略——她和心操人使保持低調是因為他們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個性，有點不得為之的意思。
但是B班那群家伙故意這樣做，只會讓自己的氣勢落於人下罷了。
不過現在真紀也沒有那個閑工夫去管別人。
騎馬戰的總時間是15分鐘。
她和心操人使已經摸魚了十分鐘。
而現在，最後的五分鐘——就是他們一舉翻盤的機會。
「以防萬一，比賽結束的時候分數要漲到第二名。」
會場內一盤混亂，真紀的聲音在喊叫聲、爆炸聲，和碰撞的聲音中有點聽不清楚。
她加大了聲音：「做好准備了嗎，心操同學？」
心操回頭，朝她笑了一下：「時刻准備著。」
「很好。」
真紀抬頭，在會場內壞事一圈，「那麼我們的第一個獵物就是——十一點鐘方向，峰田同學。」
真紀的能力能彌補心操人使唯一的不足——他並不知道所有英雄科學生的名字。
而真紀卻有所有英雄科學生的SSR卡。
心操露出了一個惡劣的笑容。
他湊近了那個被牢牢護住的小個子，輕聲說道：「峰田。」
「誰叫俺？」
小個子奇怪地喊了一聲，然後，就忽然沉默了。
下一秒，代表著這一對所有分數的三條袋子，飄到了真紀面前。
真紀一把抓住了那三條布帶，同時翻動系統界面：「再下一個，B班，物間寧人。」
真紀看似只是隨意叫了一些離他們比較近的人的名字。
但是心操人使發現，她找到的目標，在他們接近的一瞬間，方圓五米內沒有任何人。
所以，他們的動作完全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之後就算發現布帶不見了，也只會以為是一個不小心被人奪走了。
不會有人察覺到他們的分數是被騎手自己交出去的。
……她似乎一直考慮最佳方案。
心操人使最初以為太宰真紀不過是個有點聰明的小姑娘，但現在看來，她能成為經營科的領袖，並不只是因為有點小聰明。
真紀的聲音忽然頓住了。
心操人使疑惑地抬頭，就看到真紀的眼神有點凝重。
真紀的目光在人群裡飛快移動。
拳藤一佳……不行，離鐵哲那組太近了。
A班的葉隱隊又在B班的小大隊旁邊。
還有最後兩分鐘，所有人幾乎都擠在綠谷出久附近。
這讓真紀有點難以下手。
心操人使回頭看了眼實時更新分數的大屏幕：「太宰，現在已經第四名了，不然就先這樣——」
「不行。」
真紀斬釘截鐵地道：「風險太大了，要是有人在最後一分鐘分數超過我們怎麼辦？」
心操：「但是——」
「我明白。」
真紀深呼吸了一口氣。她沒法迫使心操在眾目睽睽之下用他的個性。
她沒有這個資格。
但是。
真紀眼神一凝：「別擔心，接下來你不需要用個性。只要穩定住『馬』的位置就行了。」
心操訝異地回頭。
就看見，真紀直接在他們的肩膀上站了起來。
少女的目光中像是刀光閃爍般寒光凜凜。
「改變策略，心操同學。」真紀面無表情，「接下來我們不撿漏了——還有最後一分鐘。」
「我們衝上第二名。」
那一刻，心操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太宰在一年級的經營科中有那麼重要的地位。
當她這麼發號施令的時候，沒有人能違抗她。
就像騎士無法違抗女王陛下。
作者有話要說：
安利一下基友的新文！
[綜主鬼滅]大正養佬日常by指鹿
問:你遇到過的最糟心的事是什麼？
阿善：
謝邀，剛剛吃飽，正在養老。
這個問題上我覺得自己很有發言權。
我身為萬物之惡，以世間欲念與惡意為食，吃飽喝足就是畢生心願，這麼渺小的願望還有人來阻撓，簡直喪心病狂。不過沒關系，這麼多個平行世界足夠讓我得償所願。
本來想找個單純善良的老實人……不，是找個沒有禍害過和平世界放松一下的，結果那些曾被我當做食物的家伙們，居然穿過平行世界壁壘找上門？！
還有比這更糟心的嗎？
看，他們拎著四十米大刀又追上來了，我先撤了。
第79章
文普森特.麥克激昂的聲音通過質量極高的音響設備, 響徹整個體育祭會場。
「聽眾朋友們——」他按照自己的小習慣稱呼著體育館內的觀眾，「現在已經來到了最激動人心的時刻，如果換作網球比賽, 那就可以被稱為是『賽點』——」
旁邊的相澤消太無奈地咳嗽了一聲，提醒他：「別說廢話。」
「別這麼死板嘛, 木乃伊男。」
因為激動, 麥克老師的頭發根根向上揚起：「總之，現在已經到了一年級體育祭的第二場, 騎馬戰的最後兩分鐘, 就在剛才, 轟同學已經奪取了綠谷同學那條萬眾矚目的一千萬頭巾，現在暫居第一。」
「目前來看，有晉級機會的是分數第二的爆豪小組, 第三的鐵哲小組，以及——啊嘞？」
麥克臉上露出了一點奇怪的神色。
相澤消太懶洋洋地抬頭：「怎麼了？」
麥克似乎忘了自己手中還有個話筒。他只是帶著點遲疑和驚訝地盯著場內，自言自語的聲音順著話筒傳了出去：「那個第四名......太宰小組？到底是什麼時候後來居上的？」
騎馬戰會場內。
萬幸的是, 麥克老師的聲音並不能穿進這個火藥味十足的會場。
因為到了最後時刻，萬分緊張的選手們也未曾注意到某些選手——比如峰田同學之類的, 正一臉不可思議地摸著自己的腦袋：「俺的頭巾到哪裡去了？」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保持著半跪的姿勢, 讓自己穩在「馬」上面。
心操人使操縱著尾白，用他粗大的尾巴打開了一只朝真紀伸過來的手, 然後問她：「你准備怎麼做？」
真紀沒有回答。
她的目光在周圍的人當中飛快巡視——如果要衝上第二，他們還需要至少200分。
而周圍，擁有這個分數，有不算太顯眼的隊伍——
真紀的目光, 停在了眼前的一個黑發少女身上。
B班的小大唯。
個性是【尺寸】，可以隨意改變自己身體的大小。
現在擁有的分數不多不少, 正好200分。
在目前的情況下，這個個性所受限制很大——小大唯作為騎手，所有布帶子都牢牢地綁在她的腦袋上，不能改變自己的大小。
但是真紀並沒有放松警惕。
在不能使用能力的現在，她擁有的就只有中也先生教給她的體術。雖說經過半年的學習，已經能和中也過上兩招，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真紀並不認為自己光靠體術，就能干倒經受過正統訓練的英雄科學生。
真紀感覺到自己整個身體都有點僵硬。
還有最後一分鐘。
她掃了一眼後方的計時器——然後猛然察覺道，她有點太在意時間了。
冷靜下來，真紀。
真紀猛地吸了一口氣，讓有些溫暖的夏季的空氣充滿自己的口腔。
然後睜開了眼睛。
她萬分冷靜地開口：「心操，走到小大後面去。」
心操人使點了點頭，操縱著剩下的兩人靠近了小大唯。
小大唯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旁邊的轟焦凍身上——大概是明白以他們的分數，想要翻盤只能賭那一千萬了。
而轟焦凍正在為應付綠谷出久而焦頭爛額。
沒了一千萬分的掣肘，綠谷出久的動作變得靈活了很多。
而轟焦凍此時的策略大概是死守——所以一直在制造出冰棱試圖阻攔住綠谷。
真紀看了一眼那四處橫生的冰冷，彎下腰，問心操：「尾白的尾巴能把人卷起來嗎？」
「你這個體型的話沒問題。」
「那就好。」真紀抬起頭，因為進賬和僵硬，嘴角咧開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一定要接住我，拜托了。」
麥克放棄了去尋思那個之前無名無姓的小組是什麼時候衝進前四的。
他的聲音變得更加抑揚頓挫：「終於，最後半分鐘！目前的排位和之前沒有任何差別，難道最終晉級的就是現在的前四名嗎？者前四名又是否能守住自己的排位？」
「現在，我們可以看到，綠谷小組正在試圖奪回自己的一千萬分，而爆豪小組和鐵哲小組也在為爭奪第一名而向轟小組發起了攻擊。」
「而第四名的太宰小組......哇哦，不可思議，他們似乎對第一名沒有興趣，反而是盯上了旁邊的小大小組——」
麥克的聲音不自然地停頓了一下。
然後：「那個經營科的選手——她跳起來了？？！」
這是真紀從爆豪勝己之前的行動中得到的靈感。
爆豪勝己也曾經離開過他的「馬」，但是因為沒有接觸到地面，所以作為裁判的午夜老師並沒有判他犯規。
也就是說，其實騎手是可以離開馬的。
真紀讓心操她們停留在了離小大唯半米遠的地方。
轟焦凍和綠谷出久離他們也很近，真紀幾乎能感受到從轟焦凍制造的冰上逸散開來的冷氣。
真紀在尾白的肩膀上一個借力，凌空躍起。
小大唯大概是沒有想到從旁邊能忽然冒出來一個敵人，一時間只是慌張閃避。
在她慌亂的兩秒鐘，真紀一把抓住了她頭上的所有布帶。
固定布帶的魔術貼被巨大的力量撕開。
......第一步順利完成。
但是，雖然出其不意地得到了布帶，但是小大唯也並不是傻子，她飛快地轉身，就要來撈真紀頭上的布帶。在這種腳下沒有支撐點的情況下，真紀完全不能閃避。
就在這時。
一道冰棱忽然攔在了小大唯的手和真紀之間。
黑發姑娘訝異地瞪大了眼，猛地看向了旁邊。
她的第一反應是，轟焦凍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幫了真紀一把。
但是沒有。
轟焦凍甚至完全沒有察覺到這裡發生了什麼，只是盡力地躲開綠谷隊的攻擊。
「她是計算好了的，這個位置是冰棱會經過的地方。」
小大唯下方，作為「馬」的腦袋上有個角的金發少女用不大熟練的日語喃喃說道，「但是她怎麼能這麼肯定？如果沒有這個冰棱，唯你剛才就能抓掉她的分數了！」
【宿主，】一盤混亂中，系統問道，【為什麼你這麼肯定？】
真紀：「我比誰都要慌。」
她只是賭了一把——轟焦凍會用巨大的冰冷擋在綠谷出久的前方，那麼只要在他們的側面下手，或許，她就能被那個冰棱幫一把。
這非常冒險。
好在她賭贏了。
......但是比賽還沒有結束。
「太宰！」
粗壯的尾巴末端抓住立刻太宰真紀的一邊腳踝，要努力地把她舉起，但是真紀腳下一個不穩，就要朝著地上墜下去。
要結束了嗎？
真紀閉了閉眼，然後猛地睜開。
——怎麼可能就這麼結束。
場外。
攝影師終於做了一回人，在這場騎馬戰中第一次給了真紀一個近距離的鏡頭——但這恰好是她最狼狽的時候。少女用力地咬住了嘴唇，薄薄的紅潤嘴唇上甚至滲出了一點血絲。
她纖細的身體僵在離地大概五米的地方，似乎馬上就要掉下去——
「以前從來沒有經營科的進入決賽。」
圓眼鏡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雖然他這話很欠揍，但是別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圓眼鏡用來隱藏自己緊張心情的一種方法。
「其實大姐頭能走到這兩裡已經很好了，但是——」
他頓了一下。
但是他知道，真紀並不會滿足於此。
況且他們經營科全員，以及所有對太宰真紀有期待的人，都不會就此甘心。
三島瞳和吉野互相捂住了眼睛，幾乎不敢往下看。
藤原沙希死死地抓住了旁邊的扶手，白皙的手上冒出了青筋。
武裝偵探社。
國木田都顧不上去和太宰治吵架了，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上艱難支撐的少女。
剛做完任務回來的中島敦和泉鏡花湊在平板旁邊，四只大眼睛一眨不眨。
港口Mafia首領辦公室。
尾崎紅葉手裡的一杯茶都快涼透了。也沒有人顧得上旁邊的椒鹽爆米花和巧克力焦糖爆米花。
——還有十五秒。
真紀用上全身力氣直起腰，拉住了那條尾巴。但是尾巴上的鬃毛有點滑，又因為手上都是汗水，所以很難抓住。
——還有十秒。
尾巴不堪重負，開始慢慢下垂，真紀有些絕望地拉進了尾巴末端的鬃毛。
——還有五秒。
心操人使終於拉到了真紀的手。真紀手中的三條白色布帶隨風飄蕩。
後方的大屏幕上，他們已經擠下鐵哲，成了第三位——只要真紀不落到地上，這個第三位就是他們的最終名次。
終於，像征著比賽結束的鈴聲轟然響起——
「砰」地一聲。
少女重重地摔在地上，灰塵與泥土飛揚。
作者有話要說：
攝影師不做人.JPG
第80章
「怎麼樣了？」
看台上, 吉野將捂住眼睛的手張開了一點。
真的只有一點點——不比頭發絲粗多少。
她就像是第一次看恐怖片的膽小鬼一樣，透過兩根手指當中那條微小的縫隙看著前面。
吉野看不大清楚大屏幕。
也沒有人顧得上來回答她。
於是她又輕聲地、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所以，到底怎麼樣了？」
圓眼鏡呆滯了一會, 才有點不可置信地回答道：「......贏了。」
因為比賽結束而安靜了一瞬間的看台重新熱鬧了起來，人們議論著剛才發生的事情 。
「喂, 你看到了嗎？那個叫太宰的女孩子, 真是——」那人頓了一下，似乎一時間想不出合適的形容詞, 最後只是搖了搖頭, 「真是不要命。」
吉野「蹭」地站了起來。
大屏幕上, 真紀的樣子看上去有點狼狽。泥土將她深藍色運動服上的白邊弄得髒兮兮的，因為摔倒了地上，她漂亮的棕色頭發亂成了一團。
但是她贏了。
作為有史以來第一個進入體育祭最後一輪的經營科。
吉野張了張嘴。她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但是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她察覺到周圍所有經營科的反應和她一模一樣。
甚至作為「銷售人員」的經營科學生, 都忘記了要找客人的錢，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盯著大屏幕。
吉野朝他們揮了揮手：「小伙子們, 別發呆了！」
他們才猛地回神，在客人不滿地嘟囔中掏出早已准備好的零錢。
那客人一把抓過了零錢, 點了點, 然後抬起頭：「發生什麼了，從剛才開始你們北鬥的小販就都心神不定的。」
剛才愣住的大男孩撓了撓頭：「抱歉, 就是有點太高興了——」
他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大屏幕。
真紀已經被她的隊友攙扶了起來。
她微微地喘了口氣，才有余裕去看自己組的分數：「怎麼樣？」
心操人使露出了微笑：「做得很好，太宰。」
他伸出了一只拳頭。
真紀愣了一下, 然後伸出手，和他對了下拳：「合作愉快, 心操同學。」
「不過接下來我們又要變成敵人了。」
心操人使收回手，若有所思地看向上方的大屏幕。
文普森特.麥克正在用洪亮的生意年宣布晉級下一輪的選手。
「除了我們，還有轟小組、爆豪小組和綠谷小組。」他說，「我記得最後一輪一向是1v1的戰鬥。」
真紀：「那對你來說很有利吧？」
心操搖了搖頭，指了一下旁邊：「雖然之前就擔心這種事，不過看來英雄科的家伙也不是傻瓜。」
真紀回過頭，看見之前在他們小組中的尾白和那個叫莊田二連擊的小胖子，都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因為從騎馬戰開始，他們就被心操人使操控了，所以大概不會有關於騎馬戰的任何記憶。
對於他們來說，這次獲勝完全就是莫名其妙的事情，一點實感都沒有。
心操人使搖了搖頭：「如果是我的話，應該會保持沉默，就這麼進入下一輪吧，畢竟勝利才是最重要的。」
「那大概是因為你不是什麼好人。」
心操人使聳了聳肩：「謝謝。」
正式公布第三輪比賽項目是午休以後。
真紀也能稍微緩口氣，換個衣服衝下澡什麼的，然後去管經營科的事。
經營科的學生們見到她，就好像見到了什麼凱旋的大英雄。
「真紀！」三島瞳撲了上來，上上下下地檢查她，「怎麼樣？沒受傷吧？」
「剛才衝澡的時候檢查過了，只有一點擦傷，也去找過恢復女郎了。」真紀淡淡地說道。
「比起我，你們的事情怎麼樣了？」
雖然還是很想關心一下真紀，但是雙馬尾少女已經顯露出了「沒關系」的意思。
於是只能按耐住激動，一個個上來報告道：「上午的營業額加起來一共有四十萬左右——我們跟高年級的賽場也有合作，體育祭結束的時候他們會給我們部分提成。」
真紀從圓眼鏡手裡接過了上午的賬本，一邊翻一邊問道：「下午的那個准備好了嗎？」
圓眼鏡：「高橋他正在盯著，午休時間結束就能完成了。口田同學那邊也沒有問題。」
「那就好。」
真紀合上了賬本，從三島瞳手裡接過了一個飯團啃了一口。
三島瞳有點擔心地看著她：「果然還是去食堂吃飯比較好吧？下午還有一場呢。」
真紀搖了搖頭。
她完全沒有胃口——跟面上的雲淡風輕不同，真紀現在可以說是非常緊張。
連她最喜歡的魚子醬油飯團都有點食不知味。
別人不知道，真紀自己可是最清楚的，剛才的騎馬戰，如果沒有搶到小大唯那組的200分，他們就要因為總分低於鐵哲組落敗了。
所以，她算是險勝——而這個險勝，幾乎花費了她的全副心神。
下午的比賽，或許比之前她設想的還要嚴峻。
午休時間很快就結束了。
最先回到崗位上的是盡職盡責的播音員麥克老師，以及被他硬拉回來的相澤消太。
「終於到了宣布第三輪比賽的時間了！」
麥克老師喊道：「第三輪比賽項目是1對1實戰淘汰賽，以對方失去意識/認輸，或者離開場外為判斷標准——現在，晉級最終項目的十六名選手請上前抽簽！」
午夜老師抱著個抽簽盒走到了眾人面前。
她清了清嗓子：「抽簽結束之後，你們可以自己決定是否參加下午的娛樂項目。」
這些娛樂項目也是雄英體育祭的慣例。
既然掛著「體育祭」的名頭，那還是要干點正統運動會該干的事情。
比如借物賽跑，再比如二人三足之類的。
「等一下......午夜老師，我想棄權。」
抽簽開始之前，在十六名選手中，有個人忽然舉起了手。
真紀遲疑地回頭，然後在目光觸及到那個人時，忽然一頓。
——是A班的尾白。
就像上午心操擔心的一樣，尾白確實察覺到不對勁了。
尾白：「其實，我對上午的騎馬戰沒有任何記憶。」
他掃了真紀和心操一眼。直覺告訴他，那應該跟其中一人的個性有關。
「讓我這種什麼都沒做的人進入最終戰，不是和這次體育祭的主旨相駁嗎？」
真紀：「......其實他那個尾巴還派上了不少用場的。」
系統：【害，男孩子的自尊心。】
之前和真紀同隊的莊田二連擊也提出了相同的請求。
作為裁判的午夜老師是個做事全憑喜好的人，雖說現場的圍觀群眾全都議論紛紛，不過她還是任性地同意了。
經過一番交涉，最終進入第三輪的換成了排名僅次於綠谷隊的鐵哲組中的兩個人。
唯一讓真紀感到放心的是，似乎大部分人都沒有因此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除了被尾白專門提醒的綠谷出久，他用遲疑的眼神打量了真紀和心操一眼，然後又和尾白竊竊私語了幾句。
真紀面無表情地從午夜老師手中抽出了一張簽——如果可以，她當然希望能一路遇到不怎麼強的對手，直接進入總決賽。
但是她的非洲人運氣可不會讓她稱心如意。
最終決賽的分組在大屏幕上顯示了出來。
在看到自己的分組時，真紀略微愣了一下。
\"真紀，分組怎麼樣？\"
很快，下午的娛樂活動就開始了。
因為所有在前面項目落敗的選手也能參加，所以大部分學生都跑去湊熱鬧了——經營科這邊，除了要准備下午的賣品的學生，剩下的真紀也全都催促他們去放松一下。
三島瞳因為從之前開始就一直在教室裡幫忙，所以沒有看到分組情況。
真紀想了想：「比想像中的好——至少要第三場才會遇見特別強的對手。」
三島瞳並沒有因為真紀的話就減少憂慮：「不過其他英雄科的也很難對付吧？你中午還沒有好好吃飯，來，啊——」
真紀下意識地張開了嘴。
然後，嘴裡就落入了什麼熱熱的、香脆的東西。
真紀嚼了嚼：「炸鴿子肉？」
「沒錯，」三島瞳笑道，「是試作品，怎麼樣？」
真紀點頭：「很好吃。」
在三島瞳的催促下，她在教室裡啃完了半只鴿子，才被放回了體育館會場。
真紀在人群裡找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找到了發目明：「發目同學？下午的事情——」
發目明也是晉級到最終決賽的其中一人。
她看到真紀，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太宰嗎？我已經跟我第一場的對手商量好了，那個叫飯田的家伙真便利啊！」
真紀無奈地道：「你可不要太欺負人家。」
發目明從兜裡掏出了個什麼：「對了，說好的東西——到時候不要忘了配合。」
真紀剛接過那個東西，就被人拉走了，令人驚訝的是，拉走她的居然是心操人使。
心操解釋道：「我參加了借物賽跑。」
他將手裡的紙條在真紀眼前揮了揮。
真紀無奈道：「你還真有閑心——所以紙條上寫的是什麼？」
心操面無表情：「雙馬尾。」
真紀：「？」
她有點遲疑：「雄英會寫這麼惡趣味的東西嗎？」
心操：「信不信拉倒。」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紙片，上面赫然用英語寫著「女王」。
——真相比真紀聽到的還要惡趣味許多。
心操人使也不知道裁判到底會怎麼判定，實在不行他只能把這家伙是經營科領袖的事情搬出來，四舍五入也算是個「女王」。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在心操人使跑到終點之前，賽跑就結束了。
不然判定的老師還真不一定會讓他通過。
真紀懵逼地回到了座位上。
下午的比賽馬上就要開始，為了消除自己的緊張心情，真紀干脆也換上了工作服，幫著賣零食和炸鴿子肉。
圓眼鏡還在試圖阻攔她：「大姐頭，你還是去休息一下的好吧？下午還有那麼多事——」
忽然。
旁邊傳來了一聲巨大的玻璃破碎的聲音。
真紀猛地回頭，就看到一個男人將一瓶玻璃瓶裝的可樂砸在了銷售人員的經營科女生腳下。
那男人看上去很奇怪，走路搖搖晃晃的，說話也口齒不清：「你們......賣的是什麼東西！」
他面前的女生看上去已經嚇壞了，腳上扎了好幾片碎玻璃都沒察覺到。
真紀眯了眯眼睛。
她上前，把女生護在了後面，小聲提醒圓眼鏡帶她去療傷，然後抬頭，對男人露出了一個完美的假笑：「先生。」
「您對我們北鬥的商品......有什麼不滿嗎？」
作者有話要說：
真紀：居然敢在我面前碰瓷，大膽！
*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秦湘湘、妖晨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的牆頭特別多、我沒在睡覺 2個；時笙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漂亮的宇智波 50瓶；銀桑的小卷毛 30瓶；艽艽_琴歌 28瓶；長夜昭昭 20瓶；秋山山魚、我沒在睡覺 10瓶；旺旺阿西米 8瓶；品燭深 5瓶；玖木 4瓶；籠中鳥 3瓶；歌長夜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1章
說話的同時, 真紀飛快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
雖然在陽光下看不大清楚，但是他的瞳孔似乎比正常情況下要大了一圈，眼白上有明顯的血絲, 表情和動作都略為僵硬。
真紀停頓了一下，將目光從男人身上移開, 然後移到了一旁被打翻的用紙盒裝的炸鴿子肉上。
在撒了五香粉和辣椒粉的香脆炸肉中, 躺著一只有人小拇指指甲蓋那麼大的蒼蠅。
「你沒長眼睛嗎？」男人啐了一口，狹長的吊眼角往旁邊的炸鴿子肉上掃了一下, 「連食物衛生都保證不了, 還敢出來做生意？」
周圍也不乏買了北鬥商品的, 見狀都大驚失色。真紀余光看見，大部分人都瞬間將嘴邊的鴿子肉移開了，帶著孩子來的觀眾甚至打開了孩子想要吃炸肉的手。
那孩子「哇」地一聲哭了。
真紀身後賣出這盒肉的姑娘也抖抖索索地哭了起來。她拉了一下真紀的衣擺：「大姐頭……難道真是我不注意？」
真紀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不是你的錯。」
「還不是她的錯呢——」那男人聽到了真紀的聲音,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地上的蒼蠅，「你是他們的頭兒吧？你看看, 這麼大一只蒼蠅，不曉得身上有多少髒東西！」
男人灼灼逼人的, 嘴裡噴出來的唾沫星子幾乎要濺到真紀臉上。
周圍的觀眾們也都認出了真紀。
觀眾A：「剛才穿著這工作服我還沒認出來, 這不是剛進了十六強的那個經營科嗎？我記得叫太宰什麼的。」
觀眾B：「不是吧？做這種虧心生意的居然還能給進十六強？」
人是一種容易被誘導的動物。只要給他們一點若即若離的所謂證據，就會自然而然地被其誤導。
真紀微微地嘆了口氣。
然後在周圍人訝異的眼神中, 她用兩根纖長的手指，提起蒼蠅的半邊翅膀，將它撿了起來。
少女皺起了半邊眉頭，盯著那只蒼蠅看了幾秒, 然後抬起眼睛，對著男人嗤笑了一聲：「您是第一次來體育祭嗎？」
男人：「哈？這跟這事情又有什麼關系——」
真紀看了一眼周圍的座位。這片位置位於體育館座位的最後方, 幾乎看不大清楚場上的情況——相對的，票價也比較便宜，一般普通群眾想要來現場看比賽，都是買的這邊的位置。
所以也難怪這些觀眾會不知道那件事。
「櫻川，」真紀朝著圓眼鏡招了招手，「你來解釋。」
圓眼鏡推了下眼鏡，用周圍人都能聽見的音量說道：「大家剛才也看到了吧？這只蒼蠅並不是藏在炸鴿子肉裡面的，而是在肉旁邊的紙盒子裡。而除了材料准備，我們的所有工序都是在看台上做的。」
——這主要是為了讓炸肉時的香氣傳出去，好吸引食客。
觀眾們對視一眼，然後連連點頭。
畢竟是眼見為實的事情，他們都知道圓眼鏡說的是實話。
「也就是說，按照這位先生的意思，是我們裝盒的時候讓蒼蠅給飛進去了，沒錯吧？」
在真紀銳利的目光中，男人不由自主地點了下頭。
真紀聳了聳肩，接過了話頭：「然而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她朝著前方做了個手勢。
站在看台最前方的高橋，用盡全力朝著這邊打出了一個棒球——高橋國中是棒球部的，這對他不過是小意思。
然而棒球沒飛上幾米，就像是撞上了什麼透明牆壁一般，彈了回去。
觀眾們面面相覷。
真紀淡淡開口：「體育祭開始一個月前，老師們就找了專門的個性者來設置這個屏障了——畢竟最終項目的比賽場地離觀眾席很近，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觀眾來說，如果不加防護措施很容易受傷。」
她頓了一下：「當然，前面幾排的學生和教師專座因為各種原因沒有設置屏障，但是因為這件事是出在一般觀眾席，所以和那無關。」
真紀假笑著湊近男人：「現在的觀眾席可是字面意義上的一只蒼蠅都飛不進來——還是您想說，是哪只生命力超強的蒼蠅躲在觀眾席上呆了一個月都活蹦亂跳的，就為了今天飛到我們的炸肉盒子裡來做個客？」
男人啞口無言，臉逐漸漲得通紅。
旁邊的觀眾都不由地笑出了聲。
真紀往後退了一步，叫人來把台階上的可樂和碎玻璃清掃干淨，然後朝著觀眾們鞠躬道：「抱歉，給大家帶來困擾了。」
「沒事沒事，」觀眾們連忙擺手，「倒是我們，剛才還誤會了你們——沒想到是這不要臉的家伙碰瓷。」
「不過這點炸雞有什麼好碰瓷的——難不成想要賠錢？」
「害，我看他走路搖搖晃晃的，可能是喝多了想要鬧事吧。」
男人還僵硬在原地，似乎是因為被眾人嘲諷，羞恥得挪不了步子。
真紀盯著他的臉看了幾秒。
這事情當然不會這麼簡單—如果他們只是想趁著體育祭撈一筆，那這男人干這種事也不過是得不償失。但是真紀可是想要把北鬥做大的。
在起步階段，這麼小小的一個污點，也會成為致命的傷口。
真紀扭過頭，問圓眼鏡：「相澤老師叫來了嗎？」
圓眼鏡掏出手機：「吉野說已經在路上了。」
他話音未落。
被繃帶纏得嚴嚴實實的雄英教師就出現在了看台上。他看上去有些疑惑：「太宰？」
真紀嚴肅道：「相澤老師，這可能只是我的誤會——但是我認為這位先生似乎是被什麼個性影響了。」
相澤猛地回頭，看向碰瓷男人。在接觸到碰瓷男人的表情時，他猛地想起了什麼。
這種表情，似乎和他之前在USJ看到的敵人們發瘋時的樣子有點相似。
他看向真紀，少女對他了然地點了點頭。
相澤輕聲道：「如果是遠程的個性，我應該起不到什麼作用。」畢竟他的個性是將處於自己視野內的人的「個性」消除。
真紀想了想，說：「我的兄長……武裝偵探社的太宰治，他應該能消除遠程的個性。」
相澤消太點了點頭：「我去和根津校長商量一下。」
特殊合金制造的拘捕帶從他身上伸出，牢牢綁住了那個男人。男人連掙扎都沒有，就直接被相澤消太帶走了。
真紀身後的經營科女生松了一大口氣。
真紀又安慰了她幾句，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這一通混亂過去，下午的最終決賽都快開始了。
第一場是發目明對飯田天哉。
綠谷出久有些奇怪地打量了一眼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真紀：「真紀同學——有什麼事嗎？」
「這個位置空著？」
綠谷出久點了點頭：「可是，你不用坐在經營科那邊的位置上嗎？」
真紀搖了搖頭：「一會有點事要做。」
比起經營科的位置，英雄科的要更加靠前。
綠谷出久便沒有多問，他將注意力放回像是放大版拳擊台的賽場上，然後在看到兩位選手時愣了一下：「他們都穿著支援設備？」
麗日御茶子湊了過來：「支援科可以穿自己做的設備我是知道的，可是為什麼飯田同學也……？」
雖然飯田天哉沒有提前提出申請。
但是在他一番「發目同學是為了體育精神要求我這麼做」的長篇大論下，行事非常隨意的午夜裁判批准了他的行動。
麥克老師的聲音聽上去都有點干巴巴的：「……呃，總之批准了就沒問題——那麼，第一場比賽，start！」
在他發號施令的瞬間，飯田就朝著發目明衝了過去。
然後——
發目明的聲音通過她身後裝著的擴音裝備響徹了全場：「很不錯的姿勢，飯田同學！」
全場靜寂。
大概是沒想到會有人把體育祭當成推銷會場，人們連議論都忘記了，連麥克老師都停下了解說。
「我就知道發目同學不會干那種好事……」
真紀旁邊的綠谷出久抱住了頭，他轉頭看向真紀，「太宰同學，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
雖然真紀和他一樣，也和發目明老早就認識，但是這件事讓他都吃了一驚，真紀再怎麼冷靜也不至於無動於衷——
除非……綠谷靈光一現：「難不成你早就知道？」
「沒錯。」
真紀站了起來，然後看了下表——時間差不多了。
綠谷出久訝異地盯著她，然後，目光在觸及少女的脖子時頓了一下。
如果他沒有看錯。
……那好像是個麥克風？
綠谷出久一瞬間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在五分鐘連續不斷的產品推銷之後，發目明忽然一轉話頭：「各位觀眾——我的所有baby們能出生，一半都要歸功於我的贊助商，北鬥會社！」
如果說北鬥這個名字在之前還沒人聽過，但是今天在這個會場的大部分人，大概都買過他們的小吃。
包括綠谷出久——只是和別人不同，他們這些學生是知道，北鬥其實是那群經營科開的。
綠谷出久喃喃道：「……不是吧。」
「現在讓我們切換到場外，太宰同學？」
發目明的個性「對焦」能讓她輕松看到幾公裡外的東西，她仰起頭，在人群裡環視一番，終於在觀眾席最前方看到了真紀。
真紀面無表情地盯著賽場，將之前發目明遞給她的麥克風拉直，然後，少女冷淡的聲音響徹整個會場。
「這裡是北鬥的太宰。」
觀眾們：「？」
麥克和相澤：「？？」
雄英學生們：「？？？」
「今日場內所有北鬥所屬商販販賣的小吃，食材來源都可以在校內找到。」
「除蔬果外，我們還開始接觸畜牧業，下午發售的炸乳鴿就是其中之一——請大家抬頭。」
人們不由自主地抬起頭。
「噗刷刷」的。
從天邊飛來了一大群灰色的鴿子，因為數量太多，幾乎有了種遮雲蔽日的效果。
鴿子們在體育館上空停下，然後挪動著組成了片假名的「北鬥」字樣。
相澤消太有些疲憊地扶額：「連口田都被那孩子抓去了嗎。」
真紀掃了一眼周圍。
大部分人都被這個效果震撼到了——連賽場上的飯田都忘了要找發目明的麻煩，嗅覺稍微敏銳一點的媒體都舉著長槍大炮，瘋狂拍攝這個奇景。
……應該足夠了。
於是真紀清了一下嗓子：「北鬥專屬的蔬果店將要在近日開業，用我們北鬥全體信譽保證，所有蔬果都是有機無化肥的健康產品，還希望大家屆時多多支持。」
她放下了麥克風。
……在安靜了一瞬後，整個體育館裡，議論聲轟然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
此時的港口Mafia大樓。
察覺到自己就要忙瘋的芥川小姐掉掉了手裡的爆米花。
第82章
雄英體育祭, 是現場直播。
——這代表著所有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都非常清晰地聽到了真紀的聲音，盡管他們或許都不知道這個姓太宰的少女到底長什麼樣子。
「……這還真是誇張。」
港口Mafia大樓，首領辦公室。
尾崎紅葉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己手裡的茶都已經冷了, 她喝了口冰冰涼的茶，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周圍人的反應。
真紀的聲音剛剛響起的時候, 芥川銀正在試圖從旁邊的焦糖味兒爆米花桶裡掏出最後一顆爆米花。
然後, 在聽到「北鬥」這個名詞的時候。
芥川銀驚得把爆米花桶都掉到了地上。
怎麼回事？
剛剛把北鬥的標牌掛上自己打工的蔬果店的芥川小姐懵逼地抬頭，試圖在屏幕中找到那個自己熟悉的身影。
但是, 顯然, 雖然攝影師花了很大的功夫, 也沒有成功在人群中找到真紀。
只有真紀冷淡的聲音不斷傳來。
爆米花桶「咕嚕咕嚕」地滾到了中原中也腳下。橘發的男人卻好像毫無察覺，只是死死地盯著電視屏幕。
真紀的聲音和他印像中的有點不一樣。
在對待外人的時候，少女的聲音一向是百分之一百的冷靜——沒有半點多余的感情, 每個字眼都像是在腦子裡深思熟慮之後再念出來的。
但是在中也面前，真紀偶爾會露出點撒嬌或者不滿的口吻——那樣的小姑娘會顯得特別可愛。
當然了，中也又想, 他的意思並不是現在屏幕上的小姑娘就不可愛了——
只是在可愛中，好像還有別的什麼。
尾崎紅葉將目光從不知道在和什麼東西作鬥爭的中也身上移開。
「首領閣下, 」她輕聲地說道, 「您怎麼看？」
森鷗外此時的神色變得不像是剛才那個和藹可親的黑市醫生了，他眯起了細長的眼睛, 說：「我以前懷疑過她是否是太宰的妹妹。」
「我知道。」尾崎紅葉搖了搖頭，「事實上，大家都這麼懷疑過——她和太宰並不像，我是說, 除了相貌。」
「但是現在我發現，我似乎想錯了。」
森鷗外做了個手勢, 示意尾崎紅葉略微安靜一下。少女沉靜的聲音慢慢地飄進了港口Mafia首領的耳朵裡。
「沒有人能比她更像太宰君。」
森鷗外露出了一點微妙的表情，「盡管太宰君當年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禍禍他自己和中也君的黑卡，但是——在本質上他們完全一樣。」
尾崎紅葉抬起了頭。
港口Mafia首領將自己的腦袋擱在了支起的雙手上：「為了目標，利用一切能利用的。」
尾崎紅葉看上去有些疑惑。
但是森鷗外似乎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
他皺起了眉頭，沉思著——看那小姑娘的意思，難不成還真的只是想好好的開店。
他將目光轉向了從剛才開始就心神不定的芥川銀。
如果真是這樣，他壓根兒就不需要把自己的部下送給她用，不是嗎？
然而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如果芥川銀突然說自己不想繼續打工，以那小姑娘的聰明，肯定能察覺出什麼不對勁。
港口Mafia首領頓了一下。
……好像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也被真紀無意識地利用了一把。
……
在森鷗外默默懷疑人生的時候。
武裝偵探社，某個不比真紀大多少的少年，同時也在懷疑人生。
一切都是因為剛才，看到真紀的行動以後，亂步先生閑著無聊推理了一下真紀的年薪——
在他說出那個數字的時候。
整個偵探社都安靜了一瞬。
中島敦僵硬地回頭，看向他們的社長：「社長，我們整個偵探社一年能賺這麼多嗎？」
「你在說什麼呢敦君，」江戶川亂步笑眯眯地打了下他的腦袋，「要是我們能賺那麼多，我也不至於連個貴點的點心都買不起了。」
國木田亂步默默地看向太宰治，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看看你妹妹，同樣是姓太宰的，憑什麼到你這一年的經濟效益就變成負數了？」
太宰治沒有回答他的話。
他正在用一種微妙的、凝重的目光盯著平板。
直到口袋中的手機振動將他驚醒。
太宰治才坐了起來，對國木田說：「我去接個電話。」
國木田拿他毫無辦法。
太宰治晃著手機走到了角落，目光在那串有點眼熟的號碼上微微一頓。
之前USJ事件時，他曾經見過這個號碼——屬於雄英的根津校長。
他接起來，開口：「叫家長或者罰款都不要找我，前者找中也後者找我妹妹本人，謝謝。」
對面的小白鼠老師狠狠地噎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之前有一面之緣的真紀的哥哥居然是這種貨色。
它緩了一口氣才說道：「不是太宰同學的事——雖然和她也有點關系。」
它頓了一下：「總之，太宰治先生，我以雄英校長的身份向您發出委托。請您趕緊來雄英一趟。」
*****
真紀摘下麥克風的時候，忽然感到一陣惡寒。
就好像有某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家伙馬上就要來雄英了一樣——她晃了晃腦袋，告訴自己那一定是錯覺。
現場的觀眾還在對她剛才做的事議論紛紛。
畢竟比起場外觀眾，他們受到的震撼才更大——就比如剛才鴿子組成的「北鬥」，說出去簡直可以吹半個月。
而媒體們也同樣，有一些恨不得現在就離場，加急趕出晚報的頭條。
直到發目明在介紹完所有支援道具，心滿意足地自己走出場外，第二場比賽開始的時候，議論聲才慢慢平息。
第二場是綠谷出久對心操人使。
一上場，綠谷出久就被心操控制住了——真紀下意識地以為綠谷出久就要這麼落敗。
雖說她跟綠谷出久關系不錯，但是現在和心操也算得上是熟人。所以不管哪邊輸對她來說都不算什麼好結果。
於是真紀干脆不繼續看比賽，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給芥川銀發郵件。
剛才做了這麼個囂張的廣告，之後果蔬店開業時肯定會受到很大的矚目，雖然有點對不起芥川銀，但是還得讓她辛苦一下了。
「大姐頭，」吉野有些擔心地說，「大姐頭的比賽就是下一場了吧，不准備一下嗎？」
真紀搖了搖頭。
並不是她不想提前准備。
只是到現在了，臨時抱佛腳也沒什麼用，還不如保持平常心直接上場。
真紀將郵件發出去，就關上了電腦。
場上綠谷出久和心操人使還在僵持著，而真紀也來不及看到結果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從台階上走了下去。
走到觀眾席底部的時候，真紀看到了一個有點眼熟的人。她本來想要無視那人直接走過去，不料走到一半，卻忽然被叫住了。
真紀停下腳步，冷淡地開口：「爆豪同學，有什麼事嗎？」
爆豪勝己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說：「希望你能撐到第三輪。」
「啊呀，」真紀露出了一個假笑，「這算是鼓勵嗎？」
爆豪勝己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發一言。
按照排位，如果真紀能存活進四強，那麼就會跟爆豪勝己直接對上。
爆豪勝己直覺覺得，真紀並不是很強。
但是也絕對不弱。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和她戰鬥一場了。
從外面傳來了麥克老師的聲音：「很遺憾，心操同學似乎就要止步於此了！」
真紀愣了一下。
看來最終落敗的是心操，這倒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接下來讓我們有請第三場的選手——」
真紀朝著爆豪勝己點了點頭：「我先走了。」
真紀慢慢地走進了賽場。
這麼近距離一看，盡管是速成的，但是這個賽場的魄力卻依舊很足。
腳下是堅硬的水泥地。
觀眾似乎才回想起真紀就是剛才那個在比賽中打廣告的「太宰」，一時間又開始議論紛紛。
觀眾C：「我還以為那只是個單純的經營科——沒想到還真是十六強的那個太宰。」
觀眾D：「最終決賽可是純看實力的，她第二輪也是險勝，大概也就只能走到這裡了吧？」
觀眾E：「走到這裡也不錯啦，經營科居然能進十六強，換我回去要給祖宗上高香。」
懷疑的、無所謂的、鼓勵的、幸災樂禍的……蘊含著各種意味的眼神壓在了真紀身上。
她是有史以來第一個進入決賽的經營科學生。
或許也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在體育祭上給自己打廣告的學生。
……所以現在受到的矚目，無論這是不是出於她自己的意願，都是最多的。
真紀最後檢查了一下自己腳下和運動服底下加了來自中原中也SR卡的「重力操縱」BUFF的R卡。
她閉了一下眼睛。
……那麼，就都靠你了，中也先生。
幾千公裡外的港口Mafia大樓，中原中也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劇烈地跳了幾下。
導播適時給真紀切了個近距離的大鏡頭。
在清晰的鏡頭中，少女纖長的睫毛都能清楚地看見。
她抿著嘴，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有點僵硬。
中也知道，這代表小姑娘有點緊張。
「中也。」
尾崎紅葉看出了中也的僵硬，微笑著開口：「現在，我們只能選擇相信她。」
真紀抬起了頭。
她緊緊地盯著她第一輪的對手。
英雄科A班的蘆戶三奈，個性【酸液】，可以分泌出腐蝕性的液體。體能優秀，身體素質在英雄科裡也算是佼佼者。
……唯一的弱點大概是，她會顧慮到自己的個性對人體傷害太大，反而不好隨意出擊。
那麼，真紀想。
她要做的，就是暫且忘記對方個性可能會對自己造成的傷害，直接接近她。
——直到蘆戶三奈自己露出破綻。
作者有話要說：
此時某繃帶精已經進入靜岡。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race、我的牆頭特別多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清風殘羽 20瓶；灼灼其華、百合、長夜昭昭 5瓶；籠中鳥 2瓶；藍洛克代維諾、愛愛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3章
太宰治放下了電話。
他鳶色的眼睛中露出了一點遲疑的神色。
根津沒有和他說具體細節, 只是粗略地描述了一下，有個似乎中了奇怪個性的男人在雄英的觀眾席上鬧事。
在根津的印像中只有太宰治能消除遠距離施加的個性，所以為了查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要請他去一趟。
以前英雄政府並不是沒有向武裝偵探社提出過委托，太宰治也清楚自己的異能力在那邊的高層眼裡並不是什麼秘密。
但是雄英校長繞過政府直接找上他, 這還是第一次。
......很奇怪。
唯一能想到的大概是真紀說了什麼。
但是這就更奇怪了。
太宰治清楚地知道他這個血緣上的妹妹並不算非常信任他, 至少沒有到遇到事情第一時間想起他的地步。
之前去找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時候也是，真紀大概僅僅是因為想瞞著中也, 才把最終人選定在了他身上。
他們的關系很奇怪。
絕對不是什麼相親相愛的兄妹......或許只比「熟悉的陌生人」好一點。
太宰治並不覺得真紀願意讓自己到現場去看她的比賽。
除非......小姑娘很重視這件事。
而在太宰治印像中, 能讓真紀很重視的除了賺錢和上學, 就只有關於「書」的事情。
「太宰，怎麼了嗎？」
察覺到太宰治掛電話後在原地沉默地站了太久，國木田獨步奇怪地回頭。
棕發的高挑男人搖了搖頭, 然後從旁邊的凳子上拿起了之前被自己隨意丟在上面的卡其色風衣。
他朝著國木田招了招手：「國木田君，車鑰匙借我一下。」
國木田挑眉：「現在出門？你妹妹可是快要上場了。」
太宰治笑眯眯的，沒有讓自己的心裡顯露到臉上半點：「沒什麼。」
「只是突然想兜個風而已。」
*****
雄英體育館, 最終項目第三場賽場。
蘆戶三奈似乎沒有預料到真紀的戰鬥方式居然這麼直接，一時間也慌了手腳, 直接朝著真紀的方向射出了三股腐蝕性液體。
液體一離手, 她就感覺到了不對。
——因為是慌張射出去的，蘆戶三奈沒有顧得上控制強度, 酸液要是真的碰到真紀，她至少也得掉層皮。
「等一......」蘆戶三奈提醒的話說到一半，預判到她動作的真紀眼神一凝。
然後往右邊一倒，手撐地, 輕快地來了個側翻。
少女深棕的發絲在蘆戶三奈眼前略過，尾端和酸液恰恰擦過。
沒等蘆戶三奈松口氣, 真紀就趁著她走神的瞬間，朝她的腰側狠狠踢去。
——除了一些特殊部位，其實男女身體上的弱點都是差不多的，比如腰腹和小腿這種脆弱的地方，就很容易造成巨大的疼痛。
對於真紀來說，比起讓對手掉出場外，還是讓她失去意識更加簡單些。
這些知識都是中也先生教給她的。
中也先生似乎很擅長打架。
不是健身房裡那種擺擺架子的拳擊或者格鬥之類，是真真切切的對人戰鬥。
真紀曾經問過他，中也只是帶著點回憶般地說道：「年輕的時候，我還經常會和人鬥毆。」
真紀當時還有點驚訝，沒想到看上去很沉穩的中也先生也有年少叛逆的時候。
不過也正常，真紀想，可能叛逆期正好撞上了他父母意外去世吧。
只是——真紀無奈地說：「您現在也不見得有多老。」
中也眯著眼請，揉了揉她的腦袋：「比起你來說已經夠老了，小姑娘。」
真紀也在網上找了一些泰拳、截拳道之類的教學視頻來看，甚至還抽空去橫濱的空手道館參觀過。
但是無論哪一種，都沒有中也先生教給她的實用。
歸根結底，真紀並不需要好看的招式，也不是要學防身術。
她所需要的，是用最干脆利落的手段直接擊敗對方。
蘆戶三奈是個有著粉紅色皮膚、黑色眼窩的姑娘，身體很柔韌。
光看身體素質，絕對不比鍛煉時間不超過一年的真紀差。
況且作為一個英雄科，蘆戶三奈擁有算得上是強大的個性，也受過專業的訓練，之前在USJ事件中和敵人真槍實彈地戰鬥過。
怎麼看，在戰鬥能力上都要比真紀略勝一籌。
連系統都開始為真紀擔心起來。
系統：【宿主，不用能力嗎？】
真紀躲開了蘆戶三奈的一拳，說：「暫時還用不著。」
她並不想在第一輪就暴露自己的能力。
當然不是因為輕視對手。
這種不止一輪的比賽就跟田忌賽馬一樣 ，要是最開始就露出來自己的底牌，之後再遇到真正強大的對手時，就很難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了。
真正強大的對手——就比如說，爆豪勝己。
真紀無論怎麼算，自己對上那個個性強大到驚人的家伙，勝算都不超過三成。
蘆戶三奈是個急性子的姑娘，有點不耐煩跟真紀周旋了。
她警告地開口：「我的個性是有強大腐蝕性的，如果不想受傷的話，還是早點認輸的好。」
這並不是口頭威脅，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
然而面前的雙馬尾少女不發一言，仿佛沒有將她的話聽進耳朵裡。
蘆戶三奈想，既然這樣，就不能怪我了。
她舉起手，按照自己之前練習的，將雙手合攏，對准了真紀——
看台上。
剛剛和吉野換班去做銷售的三島瞳死死地盯著在賽場中央纏鬥的兩人。
從最開始，真紀就以閃避為主，雖然動作非常敏捷，一直沒有被擊中過。
但是這種有點消極的戰鬥方式也讓看台上的觀眾們不滿了起來。
觀眾A：「那個經營科的，到底有沒有干勁啊？」
觀眾B：「害，也不能怪她的嘛，畢竟只是個經營科，果然對上英雄科的還是弱勢。剛才那個普通科的不也一樣嗎？」
觀眾C：「不過說起來，到現在也沒看到她用個性。她不會是無個性者吧？」
......真紀當然不是無個性者。
但是也沒有特別強大的個性——對真紀個性的印像還停留在之前遇到淤泥時那張傷人傷己的卡牌的三島瞳不禁有點憂慮。
很了解真紀的她知道，雖然真紀現在的體能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是依舊打不了持久戰。
「喂，經營科的。」
三島瞳猛地回頭，就看到剛才被提到的某個普通科叫了她一聲：「來份鴿子肉。」
三島瞳急急忙忙地裝了一分炸肉，然後從心操人使手中接過了錢。
心操人使拿起一塊肉啃了一口：「要是讓她看到你們都在這摸魚，肯定要發火了。」
三島瞳笑了一下：「你不是今天才認識她嗎？」
心操人使面無表情地說：「我確實不能算是多了解她。」
三島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但是，心操想，他很了解比賽時候的太宰真紀。
心操：「你看，她要開始反擊了。」
三島瞳回過頭。
真紀並沒有完全避開那束酸液。
擁有強烈腐蝕性的液體將真紀手臂上的衣服溶解了一大塊——三島瞳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是哪門子的反擊啊？」
然而，下一秒。
因為沒想到真紀真的會被自己擊中而呆滯了一瞬的蘆戶三奈，就看到雙馬尾少女在這半秒之內，衝到了自己面前。
發生了什麼？
她驚詫地想。
麥克老師的聲音也卡殼了一下：「聽眾朋友們，你們剛才看到了嗎？在被擊中之後，太宰同學忽然就往前飄了三米——我不知道我用對動詞沒有，但是她好像一瞬之間就到了蘆戶同學面前！」
真紀已經顧不上自己的動作會被人發現不對經了。
盡管知道看台上，她未來的對手們都在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但是，現在這個空隙是她唯一一個幾乎。
剛才，她憑借蹬地的動作給自己施加推力之後，就瞬間用身上的卡牌把自己往前推了幾米。
而現在。
真紀在落地的瞬間，伸出一只腳狠狠地踢中了蘆戶三奈的小腿。
在粉發少女因為疼痛跪下去的瞬間，她像是幽靈一樣繞到了蘆戶三奈身後。
然後伸出了一只手。
她其實並沒有用過這種手法，中也先生也只不過是用假人教了她一下。
但是，在手掌快要接觸到蘆戶三奈的脖子時。
真紀卻好像是醍醐灌頂一般，瞬間找到了頸動脈的位置，然後「咚」地敲了下去。
蘆戶三奈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中原中也喝紅酒的動作忽然一頓。
不會有人比他更清楚，其實真紀應該根本沒有學會這一招——這可不是什麼隨便誰都能使出來的招數，大部分人都會因為找的位置不准或者動作不夠果斷而失敗。
但是真紀的手法卻非常利落。
......就好像，她曾經無數次地做過這個動作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今年過年早，年前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所以這段時間大概是日六日九交替這樣子。
今天還有一更。
第84章
午夜老師上前, 查看了一下蘆戶三奈的狀況。
粉發少女已經失去了意識，不過呼吸很平緩，大概只是暈過去了。
看來真紀動手的時候將力道控制得很好。
午夜看了真紀一眼, 然後舉起手中的教鞭：「蘆戶同學失去意識，太宰同學順利晉級第二輪！」
真紀最後的動作實在太利落, 利落得簡直不像是個學生。
這種情況下就算看不出門道, 外行人也能看個熱鬧。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真紀剛才那招非常不錯。
於是觀眾們一瞬間全都忘了就在不久之前他們的真紀的不信任, 反倒開始誇贊她。
——「那個經營科還挺不錯的嘛, 身體素質和戰鬥能力都不比英雄科差。」
——「我都開始期待起來了, 不知道她能走多遠。」
當然，也有依然抱有懷疑的。
——「她看上去好像沒什麼強大的個性，說不定下一場就不行了呢。」
最開始聽到觀眾們冷嘲熱諷時還會去生下氣的三島瞳, 現在都顧不上去聽他們的看法了。
她遠遠地望著真紀，感覺自己的眼角都有點酸澀。
坐在她旁邊的一個老先生笑了一下，輕輕地說：「你是經營科的吧？」
三島瞳回過頭, 老先生和善地說：「我從雄英開始舉辦體育祭開始，每年都會來看——很久沒有看見其他科裡出這麼優秀的苗子了, 今年居然一下子有兩個。」
老先生頓了一下, 自言自語般地說道：「你說那姑娘會想進英雄科嗎？」
三島瞳偷偷地抹了把眼淚，笑著說道：「她會的。」
掌聲和歡呼聲接連不斷地響起。
然而真紀卻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般地站在原地。
她愣愣地舉起自己的右手——擊倒蘆戶三奈時的觸感還留在她手上。
沒什麼感覺, 因為敲擊的是人體軟弱的部分，所以她受到的反作用力同樣不大，一點都不疼，但是那種感覺, 那種感覺——
難以形容。
更難以形容的是她現在的思維。
真紀感覺在用手刀劈下去的那一瞬間，自己好像想起了什麼。
她直覺那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或許和她在尋找的真相有關。
......也或許和書有關。
但是那同樣也是她不想記起的事情。
盡管沒有明確的記憶, 但是真紀卻不知為何這麼肯定著。
——那絕對是一段悲傷的記憶。
像那樣悲傷的記憶，或許全部忘掉才是最正確的。
直到午夜老師提醒她該離開場地了，真紀才猛地回神。
旁邊的蘆戶三奈在老師們的快速急救下已經清醒了過來，她看上去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不過看眼前的樣子，明顯是她輸了。
辣妹性格的粉發少女吐了吐舌頭：「啊.....還以為我能贏的呢！」
「我敲暈了你。」
「那個......」真紀頓了一下，「抱歉。」
「沒事沒事！」
蘆戶三奈連忙笑著擺手：「倒是太宰同學，你的手臂沒問題嗎，我的酸液可是很厲害的——」
在看到真紀裸露在外的那一塊皮膚時，她狠狠地倒抽了口涼氣：「午夜老師，你看看太宰同學！」
她這麼一說，真紀才猛然感覺到了劇烈的疼痛。
大概是之前長時間緊張分泌的腎上腺素讓她一時忘記了痛苦，直到現在，真紀才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臂火燒火燎地抽疼。
畢竟濺到了不少酸液。
雖然真紀避開了大部分的液體，但是手臂上還是有一塊皮膚被灼傷了。
午夜老師狠狠地皺起了眉，連忙招手叫醫療機器人把真紀運去醫務室。
真紀試圖避開午夜的好意，淡淡道：「我還能走。」
——她只是傷了手臂，還沒有嚴重到需要躺在擔架上的地步吧！
然而午夜老師只是強硬地讓機器人將嬌小的少女抓到了擔架上：「你剛才是主動碰到酸液的吧，就為了讓蘆戶同學分神。一般人可能看不出來，我們老師可沒那麼遲鈍。」
真紀沒有否認。
午夜老師嘆了口氣：「你們這些孩子，真的是——」
她沒有說後面的話。
真紀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腦袋，還是拗不過午夜老師，被抬著去了醫務室。
醫務室裡空蕩蕩的，只有恢復女郎和骷髏版歐爾麥特兩個人。
「真紀少女？」
看到被擔架抬進來的真紀，歐爾麥特有點驚訝：「傷得很重嗎？」
真紀搖了搖頭：「只是點小傷而已。」
歐爾麥特看了一眼擔架，有點欲言又止。
真紀這邊已經讓恢復女郎給她治療了——她受的確實只是一點小傷，所以進度很快。
恢復女郎使用個性時，是透支人體的精力去愈合傷口的。
所以為了下面的比賽，恢復女郎建議真紀在醫務室小睡一會，在輪到真紀的比賽時，他們會叫她起來。
真紀聽話地躺到了醫務室的床上。
淡淡的消毒水味不太好聞，但是因為太過疲倦，她很快就眯了過去。
*****
工作日下午的道路一向比較空曠，太宰治的飆車技術所說比不上開機車的中也，但是也並不算差。
於是不到一個小時，就到達了雄英。
根津老師作為三年級的裁判，抽不開身，所以最終來迎接太宰治的是因為沒法露面而閑的發慌的骷髏版歐爾麥特。
歐爾麥特只見過太宰治一次，對他除了「這家伙和真紀少女絕對是一個娘胎裡出來的」以外，沒什麼別的印像。
歐爾麥特對外用的是普通教職員工的名頭。
「是太宰治先生嗎？」他上前，對太宰治笑道，「我是代替校長老師來的八木。」
「您好。」
太宰治點了點頭，然後輕飄飄地道：「真紀怎麼樣？」
歐爾麥特：「她大約半小時前剛贏下最終比賽的第一場，現在在醫務室休息。」
「傷得重嗎？」
「不影響接下來的比賽。」
「那就好。」
歐爾麥特有些遲疑地打量了太宰治一下。
一般來說，如果對妹妹比較擔心的話，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可能只這麼形式化地問一句，就又恢復了無動於衷的樣子。
......難不成他們兄妹關系並不好？
歐爾麥特：「一會真紀少女的第二場比賽就要開始了，您不去看看嗎？」
太宰治搖了搖頭：「比起那個，還是解決委托更重要。」
他倒是很感興趣讓真紀重視的是什麼事情。
之前碰瓷真紀的男人被綁在了校長辦公室。
說是「綁著」，其實男人也完全沒有掙扎。
歐爾麥特說道：「已經請醫生來看過，說是沒有受傷，也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單純地暈過去了。」
太宰治：「世界上上可沒有『單純』暈過去這種事情。」
他閑庭信步地上前，然後伸出手，放到了男人的脖子上。
最開始什麼都沒有發生。
然後，男人的臉忽然抽搐了一下。
他悠悠轉醒，目光在觸及周圍的環境時一頓：「怎麼回事......？」
他像是宿醉的人一樣，露出了頭痛的神色：「我記得我剛才還在看比賽來著，怎麼突然就到這邊來了？」
歐爾麥特有些疑惑。
他正想開口，就看到太宰治上前，盯住男人的眼睛：「你說你在看比賽——那時候比賽進行到什麼時候了？」
男人還有點蒙，但還是老實回答道：「騎馬戰還沒結束呢。對了，到底是誰贏了？」
太宰治回頭看了歐爾麥特一眼。
歐爾麥特若有所覺地開口：「......他鬧事的時候騎馬戰早就結束了。」
太宰治轉過頭，問男人：「你來之前喝酒了嗎？」
男人：「誰會在看比賽之前喝酒啊，我有病嗎？」
「這是怎麼回事？」
歐爾麥特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太宰治沒有回他的話，先用一些「你突發癔症」之類的理由唬住了男人，然後假借著要找醫生來的理由，將歐爾麥特拉出了校長辦公室。
他的神情看上去有點凝重：「是精神系的能力者。」
歐爾麥特驚訝：「難道是USJ上出現過的那個？」
「恐怕是。」太宰治皺眉思考了一會兒。
然後抬起眼睛：「我有一個請求，請你們暫時瞞著真紀這件事——說他是嗑/藥犯病或者什麼都好，總之，先瞞著她。」
歐爾麥特遲疑了一下：「但是他......操縱他的人，似乎是想對真紀少女不利。」
太宰搖了搖頭：「這一點小手段還不至於傷得到她，她不是那麼脆弱的人。」
.....但是要是讓真紀知道這事情和利法有關，小姑娘怕是又會去搞什麼事。
真紀的性格和過去的他有相似之處。
所以太宰治很肯定這一點。
為了目標，她會故意讓自己陷進危險裡面。
歐爾麥特道：「你不可能一直瞞著她。」
太宰治笑了笑：「我知道，我也沒法一直瞞著她，她是個聰明的孩子。」
但是至少現在他還不想讓她知道。
歐爾麥特問：「那為什麼？」
太宰治扭過頭，通過狹長而昏暗的走廊，看著遠處某個空中的點。
太宰治：「......因為她還不夠強。」
*****
真紀是被一陣巨大的震動驚醒的。
她迷茫地坐了起來：「地震了？」
恢復女郎看上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旁邊不遠處就是賽場......可能是比賽場地上發生了什麼吧。」
「不過也正好，」她倒了一杯葡糖糖水，遞給真紀，「本來我也准備馬上叫醒你的，下一場就是你的比賽。」
真紀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將糖水喝完，才醒過神來。
她朝恢復女郎道了聲謝，然後道：「那我先過去了。」
恢復女郎擺了擺手：「可別再過來了啊！」
真紀一踏入場地，就被凍得打了個寒顫。
之前還光禿禿的比賽場地上豎著面巨大的冰牆——長寬都有幾十米，頂端尖銳，幾乎要戳到體育館外面。
真紀隨便抓了個人打聽了句，上一場轟焦凍直接用這面冰牆把對手凍住了，從開始到結束，都不超過一分鐘。
真紀：「哇哦。」
系統：【......宿主，你干的過這種嗎？】
真紀：「......我覺得懸。」
不管怎麼說，這種程度的個性也太誇張了。
不過多虧了轟焦凍做的誇張事，真紀的准備時間還延長了一點。
在等待冰牆融化的過程中，她做完了全部的拉伸運動，然後精神百倍地上場。
第二輪的對手，是A班的常暗踏陰——遺憾的是因為真紀之前受傷，沒有看到他第一場的表現。
但是在騎馬戰的時候真紀也好好觀察過他了。
他的個性【黑影】，是能制造出像是鳥一樣的黑色影子狀替身。
替身擁有實體，不出真紀意外應該是不死不滅的存在，戰鬥起來不管是力量還是攻擊範圍都超強。
......不過相對的，常暗踏陰本身的體術似乎就很一般。
准確來說，是很弱。
所以，取勝的要點就應該是，迅速靠近常暗踏陰。
似乎和之前對蘆戶三奈時的對策差不多。
清理完賽場上剩下的冰碴子之後，體育館內的氣氛又重新熱烈了起來。
「嘿，everybody！」
麥克老師叫道：「下面是第二輪的第一場比賽，英雄科常暗踏陰VS經營科太宰真紀。一邊是在第一場比賽時達成瞬殺的強力選手，一邊是有史以來第一次站上八強舞台的經營科——那麼，究竟誰才能獲得這次比賽的勝利？」
午夜老師站在裁判台上。
她觀察著兩位選手，在確定他們站定之後，揮下了手中的教鞭：「第二輪第一場，開始！」
場上的兩人迅速發動了攻擊！
之前真紀觀察常暗踏陰的時候，常暗踏陰何嘗不在觀察真紀。
特別是第一場對蘆戶三奈的時候，讓他確定了比起個性，真紀更依賴自己的體術。
所以她肯定會抓住他的弱點，在第一時間接近他。
那一瞬間，真紀和常暗腦子裡都閃過了最佳策略。
——要在他發動黑影前就接近他。
——要在她接近之前發動黑影。
於是，在少女像是幽靈一般迅速飄到常暗附近的同時，像是由影子組成般的黑色大鳥也從常暗身上衝了出去。
在場的觀眾在那瞬間都憋住了呼吸。
馬上了。
真紀想，只要再來一步，她就能抓住常暗的一只手——
然而，卡牌的推動力是有極限的。
在觸碰到常暗的前一秒，真紀在空中飄動的動作變慢了一瞬。
少女鳶色的眼睛微微睜大。
然後，她的整個身體就被巨大的黑鳥給箍住了。
還沒等真紀掙扎，黑鳥就帶動著她整個人朝著賽場的邊緣滑去。
常暗是個紳士的人，這代表了在面對女士的時候，比起擊倒對方，他會選擇另一種勝利的條件。
按照規則，只要選手身體的任何部分落到代表出界的白線外，就算是落敗。
被向著場外推去的時候，真紀的腦子裡空白了一瞬。
麥克的聲音顯得很遙遠——「太宰同學被束縛住了！難道她就要這麼被打出場外嗎？」
然後，她猛地回過神。
那半秒內，真紀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少女狠狠地咬了下牙，因為快速移動，她漂亮的棕色頭發在空中揚起。
她理應很慌張。
但是真紀的聲音確前所未有的冷靜：「四四，把所有加了buff的R卡丟出來。」
已經不是隱藏的時候了。
再藏，她就會在遇到爆豪之前提前輸掉。
系統：【了解。】
一張R卡的面積是0.007平方米。
400多張R卡加起來，平鋪開來不過三平米多點。
不算很大。
——但是足夠嚴嚴實實地擋住一個嬌小的、只有一米五的小姑娘了。
於是，正當人們以為真紀就要這麼被黑影直接甩出場外的時候——
離白線只剩下兩米不到的雙馬尾少女背後，突然出現了一堵「牆」。
位於上方的觀眾們能清楚地看見，「牆」的一面是黑色的，另一邊則是五顏六色的花紋。
說是牆，其實那面東西非常的薄，不比紙片厚一點——但是因為是金屬構造，非常結實，在陽光下閃著絢麗的色彩。
一聲抽氣聲忽然從廣播中傳出。
麥克：「那是什麼玩意兒——木乃伊男，你干什麼？」
廣播中傳來了一陣雜音，成功從呆滯的麥克手裡奪下話筒的相澤消太清了清嗓子：「太宰真紀。」
他言簡意賅地說：「個性，【卡牌】。」
人們才猛然發現。
那在陽光下像是刀鋒一樣閃光的，其實是無數拼湊在一起的，漂亮的金屬卡牌。
而在前一秒還像是馬上就要落敗的太宰真紀，在衝出賽場之前，狠狠地撞在了那面由她自己制造的障礙物上。
黑影被巨大的衝擊力撞得散開，落到地上的少女抬起頭，帶著薄汗的臉被清楚地映在了大屏幕上。
她的眼睛上像是被蒙了一層霧。
霧裡面，是薄薄的冰。
作者有話要說：
半夜靈感上頭不由自主越寫越多（...）
看到評論區好多老爺要期末考了，那就祝老爺們考的都會，蒙的全對，門門考出好成績！
*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Grace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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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半個小時之前。
港口Mafia首領辦公室厚厚的窗簾被短暫地打開了一會, 午後的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外照了進來，這讓在場的眾人——除了習慣待在黑暗裡的港口Mafia首領，都稍微舒適了一些。
趁著真紀剛結束最終對決的第一場, 森鷗外說，正好給這地方通通風, 順便讓大家去干點該干的事。
今天並不是工作日, 但是就像英雄沒有假期一樣，黑手黨同樣是沒有雙休的。既然他們用了一上午……或許還要加上一下午的時間來聚眾翹班。
那麼就代表在接下來一整夜, 這群港口Mafia都會得到無償的加班機會。
芥川銀自從收到真紀的郵件以後就沒有停下瀏覽網頁的動作——作為北鬥蔬果店唯二的員工之一, 她被真紀指示要時刻注意網上關於蔬果店的動向。
盡管太宰小姐那些專業的同學們也會同時盯著, 但是前段時間閑到每天幾乎像是白領薪水的芥川銀心裡還是有些過不去。
總歸他們黑蜥蜴是武鬥派，要加班也是半夜多殺掉點人。
在場唯一能靠這短短的時間抽空解決點工作的就只有手裡有部分文件要處理的尾崎紅葉了。
於是在這短暫的休息時間中，同樣閑著的中也為了慶祝真紀進入十六強, 打開了一瓶之前寄放在首領辦公室後方酒窖的紅酒。
簾子很快又被拉上了。
深紫色的酒液在醒酒壺裡微微晃動，被首領辦公室裡昏暗的燈光照出了種鮮血般的色澤。
中也抿了口酒，忽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森鷗外坐到了他身邊：「現在慶祝會不會有點早？」
中也：「說不定過一會就沒法慶祝了。」
森鷗外笑了一下, 然後放松地將自己整個人都靠在了椅背上：「你很清楚為什麼之前她一直留著底牌。」
中也有些凝重地看了港口Mafia首領一眼。
森鷗外的表情被他柔順的黑發擋住了，看不大清楚, 但是直覺也知道他問出這樣的問題肯定是刻意為之。
中也不知道森鷗外對於真紀的個性到底有多少了解。他自己幾乎什麼都沒有透露, 但是森鷗外很可能，不, 是百分之一百會用自己的手段去查探。
真紀的個性要靠金錢發動，這一點森鷗外絕對知道。
剩下的，關於真紀能力的具體使用方法——那連中也自己都不大清楚。
在看到真紀身後忽然出現一面卡牌組成的牆壁時，中也也不由地有點吃驚。
森鷗外似乎沒有期待中也的回答。
他只是自言自語般說道：「我曾經思考過她為什麼要開蔬果店——先不論創業的年齡有些早, 這個年齡的孩子想到的一般都是百元店或者飲品店哪種時髦玩意兒，很少會有……」
他想了想該用什麼形容詞：「很少會有這麼樸實的。」
「直到我今天看到雄英的內部情況。」
大概是因為在轉播畫面上, 雄英整個綠化帶都被提換成了谷物和蔬果的樣子，森鷗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她很有野心……也很聰明。」
一般人很少能想出這麼跳脫實際的方法。
也不會想到利用全國直播的體育祭來打廣告——這簡直就跟上了NHK的黃金檔差不多。
森鷗外將自己的手指在胸前交叉了一下，又將話題切了回去：「關於她之前的藏拙，你怎麼看？」
中也沉默了一會，像是在思考。
然後才低沉地開口道：「……絕對不是因為她在輕敵，真紀不是蠢貨。」
這就是為什麼他會提前打開「慶祝」的紅酒。
「因為她還不夠強。」
森鷗外自己揭曉了正確答案。
「……只有弱者才需要小心翼翼。」
*****
R卡的使用是有限度的。
雖然具體的受損度計算還有些玄學，但是如果卡面確確實實攻擊到對方，那在十秒內就一定會消失。
剛才那狠狠的撞了一下，就已經有幾十張R卡在空中消散了。
真紀咬了咬牙，躲過了黑影的又一次攻擊。
她察覺到常暗踏陰本人其實一直就站在原地沒有動彈過，而黑影作為替身能力一樣的東西，是不會感到疲倦的。這樣周旋下去，只會有真紀一個人白白消耗掉大量體力。
……得想點什麼辦法。
比起常暗踏陰的個性，她的能力就是個廢物，根本派不上什麼大用場。
系統在她腦袋裡不滿地嘟噥了一聲。
真紀沒有理它，在躲避攻擊的同時試探著尋找對方的弱點——
她射出了一張R卡，試圖砍到黑影，然而在被砍到之後，黑影也就是短暫地散開一下，然後又重新組合成了大鳥的樣子。
毫無切入點。
就好像完全沒有弱點一樣。
但是真紀知道這不可能。
個性是有使用的限度的，也一定會有限制。
體育館上空，剛才被雲層擋住的太陽重新露了出來。夏季炙熱的陽光照在黑影身上，真紀敏銳地察覺到，黑色的大鳥似乎瑟縮了一下。
她眯了眯眼。
……看來被她找到了，黑影的弱點。
但是真紀自己並沒有能制造光亮的能力，這時候如果換成爆豪勝己或者轟焦凍來，或許就會方便許多。
而真紀方圓幾十米，唯一能制造光線的怕就是天上的太陽——
她頓了一下。
「距離第二輪第一場比賽已經開始了五分鐘！」麥克老師重新奪回了話筒，「聽眾朋友們，太宰同學看上去又陷入了劣勢，位置也一直在往邊緣白線偏移。」
「盡管剛才太宰同學終於顯露出了自己的個性，但是對上常暗同學的時候，她還是有點束手無策——」
看台邊緣。
歐爾麥特遲疑地看向眼前的高挑男人：「送到這裡真的就可以了嗎？」
太宰治笑了笑：「既然來了這裡，還是看一眼我妹妹再組比較好——啊，用不著給我安排位置，我站在觀眾席前面看就行了。」
歐爾麥特欲言又止。
其實除了雄英邀請的觀眾和有幸搶到少數對外售賣的票券的觀眾以外，為了安全，其他人都是不能進入體育館的。
——之前除了USJ那麼大的事，校方更加重視安保環節了。
不過這次太宰治是校方請來的，還是選手家屬。
歐爾麥特想了一下，覺得校長在這應該也不會提出異議，於是點頭道：「出門的時候您直接和保安說一聲就好了。」
太宰治目送著他離開，然後慢悠悠地走到了看台前方。
賽場上，真紀的位置確實像是麥克說的一樣在逐漸接近邊緣。但是她並沒有顯露出太多疲憊的神色。
雖然真紀一直板著張撲克臉，但是究竟疲勞與否，從肌肉狀態上就能看出來。
所以，她是故意這麼做的。
……為了什麼？
常暗踏陰察覺到了這個機會，用黑影拼命把真紀往場外的方向推去——
然而。
在離場外白線只剩下幾米時，之前一度消失的卡牌忽然又出現了，這次組成了一個半圓空心球體，將常暗踏陰和黑影整個圍在了裡面。
還沒常暗踏陰想出真紀到底是要干什麼。
隨著陽光傾瀉而下，他忽然感覺有一陣灼熱的光線照在了自己和黑影身上！
「漂亮！」
麥克老師大聲叫道：「看來太宰選手很好的找到了對手的弱點。我記得物理課本上曾經出現過這個裝置，似乎種花的西部地區經常會用到——叫什麼來著？」
「太陽灶。」
看著從張牙舞爪的大鳥變成瑟瑟發抖小雞仔的黑影，真紀露出了一個假笑：「用來炒大盤雞，噴噴香。」
光是光線自然不夠擊敗常暗踏陰。
……但是足夠她接近他了。
真紀的能力在現在確實比不上常暗踏陰的個性，但是不代表真紀就無法擊敗他。
弱者一向比強者擁有更靈活的頭腦。
常暗踏陰被強烈的光線照得睜不開眼睛。
在感受到卡牌散開的一瞬間，黑影還沒恢復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腰忽然被狠狠地箍住了。
真紀和常暗踏陰的身高五五開。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她就能用中也先生教給她的那個方法了。
她站在常暗踏陰背後，緊緊抱住他的腰，然後雙腳用力撐住地，腰腹部使勁後仰——
「中也那家伙……」太宰治露出了牙疼般的表情，「都教了她什麼東西啊？」
台上，少女整個人像是弓一樣柔韌地彎著，而在她上方還被箍著腰的常暗的腦袋，則是整個兒砸在了白線外的地面上。
「——漂亮的德式背摔！！！」
麥克尖叫道，聲音震耳欲聾：「不過真沒想到這樣嬌小太宰同學居然會這種……姿勢。」
「總之，常暗同學落出場外，太宰同學晉級第三輪！」
作者有話要說：
德式背摔大家可以度娘一下圖片，是個有點喜感（？）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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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太宰治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
他看到真紀艱難地從地上站起, 然後對常暗踏陰做了個「承讓」的手勢。
少女看上去有些疲憊，大概是因為之前為了不掉出場外的時候在卡牌牆上撞狠了，本來就白皙的臉變得更加蒼白了一些。
「小常暗輸了啊……」旁邊, 一個長相和青蛙幾分肖似的少女若有所思地說道，「我還以為他肯定會贏的呢。」
旁邊的綠谷出久碎碎念道：「常暗同學的弱點是光線, 果然真紀她看出來了……不過她那個個性的具體使用方法好像很多, 但是感覺殺傷力其實不強……卡牌的數量是恆定的嗎？應該不是，中途好像有部分憑空消失了……」
綠谷出久頓了一下。他猛地抬起頭, 看見一張和真紀六七分相似的臉正饒有興致地盯著自己。綠谷嚇了一跳, 手中的本子差點掉到地上。
太宰治將手臂撐在綠谷出久旁邊空著的座位靠背上：「你是英雄科的那個......之前在USJ見到過你。」
綠谷出久愣了愣, 然後漲紅了臉：「那個，這算是我的壞習慣，總是不由自主就念叨起來了, 打擾到您了嗎？」
太宰治搖了搖頭：「沒有。」
「我反而對你的小研究很感興趣，為什麼你覺得真紀的個性殺傷力不大？」
綠谷出久用手裡的筆點著本子，剛開始還有點磕磕絆絆的, 隨著分析就逐漸流暢了起來：「因為真紀，太宰同學她在對蘆戶同學的時候完全沒有用個性, 在第二輪也是實在撐不住的時候采用的, 如果她的個性像是小勝或者轟同學那麼強大的化，根本不需要隱藏。」
雖然據說真紀也是在進入高中之前不久覺醒的個性, 或許也有掌握不熟練的原因。
但是除非是綠谷自己這種傷敵一千自損一千二的狗個性，不然完全沒必要不拿出來用。
太宰治抬起頭。
上方寫著排名的大圖上，常暗踏陰的名字已經暗了下去。
真紀的名字在更高一層亮起，下方的比賽還在進行, 沒過多久，真紀旁邊就被標上了「爆豪勝己」的名字。
看來這就是真紀下一輪的對手了。
綠谷出久直起身, 下方的爆豪勝己正和被他擊倒的切島銳兒郎說著什麼。
「爆豪？」切島銳兒郎奇怪地看著爆豪勝己，「你不回去觀眾席嗎？」
爆豪勝己搖頭：「我去休息室一趟。」
太宰治收回了目光。
「你和那個金色頭發的孩子關系不錯吧？」
太宰治笑眯眯地道：「你覺得他下一輪的勝算有多大？」
「與其說是不錯還不如說是很不好......」
綠谷出久小聲嘟囔了一句，然後猶豫了一下：「按照目前情況來分析的話，很大。」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小。
綠谷出久想，太宰治到底是真紀的親人，大概不會樂意聽到這樣的話的。
沒想到太宰治只是笑了一下，什麼都沒說。
「說起來，」綠谷出久扯開了話題，「怎麼沒見到太宰同學？」
*****
太宰同學面無表情地站在准備室旁邊的甬道裡，打了個噴嚏。
旁白同樣面無表情站著的轟焦凍問她：「你感冒了？」
真紀揉捏了一下鼻梁上方，搖頭道：「可能是有什麼人在想我。」
「你才進入八強不久，」轟焦凍似乎沒搞懂真紀的意思，「至少四分之一個體育場的人都在想你。」
真紀無奈地聳了聳肩，將這直男發言當作了耳邊風：「你說得對。」
至於為什麼她現在會和轟焦凍兩個人待在這種地方，還要從不久前剛結束比賽的時候講起。
真紀在午夜老師的幫助下才將常暗踏陰安穩地放在了地上。
大概是沒想到真紀會用這種堪稱粗暴的手段，常暗踏陰有點不知所措。
不過他是個紳士的人，盡管還有點腦子充血，還是冷靜地對真紀說他輸得心服口服。
真紀一邊用橡皮發圈扎緊之前有些松動的雙馬尾，一邊下意識地往看台上瞟了一眼。
然後就在她之前坐的位置上，看到了某個她沒有料想會出現在這裡的人。
真紀：！！！
真紀：「太宰先生怎麼會在這？」
系統：【宿主怕不是金魚腦袋，之前跟相澤老師說能消除那個碰瓷狗身上個性的不就是宿主您？】
真紀當然沒有忘記這回事。
但是這才過去多久——雄英的效率也太快了吧？
她本來還想著，等太宰治來的時候她怎麼都能比完賽了。
系統：【宿主看亂七八糟的電視劇看多了，並不是所有人都會等到線人被滅口才想起來要問的事，警察也不是都會等人死光了才姍姍來遲的。】
真紀：「......哎。」
因為這個突發情況，她現在回不去看台了。
她現在的感覺就跟在元旦晚會上表演有點蠢的節目時，平時說不上幾句話的老父親突然跑來看了差不多——當然並不是說太宰治是老父親什麼的，總之，實在有點兒尷尬。
思前想後，這時候比較空的地方就只有選手休息室。
真紀便偷偷開溜，往空無一人的休息室走去。
然後，在休息室旁邊，遇見了一言不發站在那裡的轟焦凍。
真紀和轟焦凍不算熟人，但是因為後者是她抓的壯丁之一，所以互相認識。
因為他在真紀嘴饞的時候能隨時做出冰沙來，所以真紀對他的好感度還不低。
——誰會討厭一個能在夏天制造清涼的人呢？
直接略過他走過去不大禮貌，真紀想了想，上前打招呼道：「轟同學，你下場是對綠谷同學吧？」
轟焦凍沉默地點了點頭。
真紀張了張嘴，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發現自己想不出別的話題了。
她頓了頓，轉身走到了I班的休息室旁邊，想著進去坐一會。
真紀伸手推門。
......完全推不開。
轟焦凍這時才說道：「清潔工好像以為你們經營科的不會回來了，就提前鎖上了。」
......倒是早點說啊。
真紀又用力推了一下，還是無濟於事，只好又站到了轟焦凍旁邊。
沉默蔓延。
真紀玩了一塊牆皮五分鐘，終於忍不住隨便找了個話題，開口道：「第一輪的時候那個誇張的冰牆，是因為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了嗎？」
「算是吧。」
「......是因為你的父親嗎？」
轟焦凍猛地回頭，一潭死水般的眼神變得有點銳利：「你怎麼知道的？」
他和他父親不合的事情，他應該只告訴過綠谷出久才是。
真紀僵硬了一下。
她為了打破這種尷尬的狀態，幾乎是想到什麼說什麼，剛才那句話也是沒經思考脫口而出——一點都沒考慮這會露餡。
一般學生當然不可能知道安德瓦的家庭情況。
她還是因為「八卦の莉斯塔」的關系，才略有耳聞的。
真紀的眼珠子動了動，甩鍋道：「經營科的學生都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轟焦凍沒有繼續追究，只是點了點頭。
真紀問：「你恨他嗎？」
個性婚姻在真機眼裡就跟種花家以前的包辦婚姻差不多，甚至更加嚴重。
或許在安德瓦眼裡，他的妻子壓根兒就不是妻子，只是個用來制造「完美的孩子」的工具。
這樣的轟焦凍，比任何人都有資格怨恨自己的父親。
「他是個最混賬的父親。」轟焦凍聲音平緩。
真紀：「看得出來，我是說——在正常家庭長大的孩子怎麼也不可能像你一樣一天到晚板著張臉。」
轟焦凍：「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人就是你了。」
「我笑不出來是因為有個混蛋父親和個混蛋童年，你又是為什麼？」
真紀最開始並不想回答。
這有點蠢，她想，她和轟焦凍本質不熟，怎麼突然在這種地方開始談人生了？
但是或許是因為今天天氣很好，真紀在猶豫了一會後，還是開口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很久以前我也是個能笑得傻呵呵的蠢孩子。」
「那後來發生了什麼？」
「總歸都是差不多的事情——對我很重要的人在我面前死了。」
「是你的親人嗎？」
「不是。」
轟焦凍愣怔地回頭，少女看上去有一瞬間的失神。
真紀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她感覺自己腦子裡又閃過了什麼，但是一瞬間就沒了。
真紀：「狗系統，我的記憶到底是怎麼回事？」
系統：【有保密協議的，不能說。】
真紀在心裡嘆了口氣。然後扭頭：「你差不多該上場了吧？」
轟焦凍點了點頭。
臨走前，他忽然想起了什麼：「現在網上應該有體育祭的錄播了，你可以看看爆豪和麗日的比賽。」
「如果你能贏下他，我還挺想和你打一場的。」
真紀目送著他離開，然後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果然，就像轟焦凍說的一樣，網上到處都是體育祭的剪輯。
真紀點開了一個標題【爆豪VS麗日】的，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
越看神情越發凝重。
她知道爆豪勝己很強，但是沒想到能這麼強得過分——
在看到他為了擋住麗日御茶子制造的「流星群」而發出的跟幾個手榴彈同時被引火差不多殺傷力的巨大爆炸時，真紀被震得手一滑，將音量調到了最大。
爆豪暴躁的一聲「西內——」的大喊在甬道裡引發了無數的回聲。
同時。
A班休息室裡，某個為了看「鬼娃娃愛麗絲」的視頻平復心情，而住專門跑來僻靜地方的榴蓮頭，奇怪地轉過了腦袋。
作者有話要說：
哢醬：我好像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第87章
真紀被那句「西內」嚇得差點把手機掉在地上。
她慌張地按下了暫停鍵。
旁邊的一扇門忽然打開。
門旁邊豎著的金屬牌子上寫著「一年級A班休息室」, 真紀在余光看到那幾個字的時候，下意識地把手機往口袋裡一塞。
爆豪勝己從門裡走了出來。
在看到真紀的時候，他狠狠地皺起了眉頭：「你怎麼在這裡？」
真紀聳了聳肩：「我想我沒有義務要和你報告, 爆豪同學。」
爆豪勝己欲言又止了一會。
他很在意剛才是不是有人在看他的比賽視頻，但是因為隔著一堵牆, 其實他聽得不是很清楚。
如果就這麼明明白白地問出來, 就顯得好像他很在意這件事一樣。
他並不想讓真紀這麼認為，畢竟爆豪勝己覺得, 比他弱的人, 就算再怎麼研究他的戰鬥視頻也是無濟於事。
真紀看了他一眼：「沒有事的話我先走了。」
她還想多分析一會那個視頻。
爆豪勝己叫住了她：「等一下。」
「你的個性, 應該沒那麼簡單吧？」
爆豪勝己之前一直以為真紀的個性是USJ時她顯露出來的那個增幅能力。
之前在觀眾席上看到她那個飛舞的卡牌時，他也吃了一驚。雖然並不是不存在復合的個性——比如轟焦凍就是那樣——但是有復數作用的個性實在太少見了。
觀眾們，包括麥克老師都不知道真紀的政府能力, 所以還稍顯正常。
但是爆豪勝己第一次發覺了，其實真紀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弱小。
真紀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爆豪勝己眯起了眼睛：「如果你敢放水的話，我可不過放過你——我要的可是貨真價實的第一, 聽到了嗎？」
他知道真紀的能力是要消耗金錢的。
所以說不定她會因為心疼錢或者覺得這個名次對於經營科來說已經足夠了之類的原因而不使出全力——那可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對於自尊心超強的爆豪勝己來說，因為對方放水得到的勝利, 就跟狗屁一樣。
真紀抬起眼睛, 嬌小的少女眼睛裡沒有任何感情：「我不認為我會輸。」
「但是，就像你說的一樣。」她冷淡地說道, 「我會拼盡全力。」
*****
真紀走到准備區域的時候，第二輪的最後一場比賽還沒有結束。
她遠遠地看見，綠谷出久看上去似乎很痛苦——他的手指都紫了一片，地上還有星星點點的血。
而對面的轟焦凍——真紀微微睜大了眼睛。
他的左半身, 居然燃燒著熾熱的火焰。
真紀想起之前有次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她曾聽到坐在附近的轟焦凍說過, 他在戰鬥中不會用火焰。
因為那時來自於他的混賬父親的個性。
但是現在，他用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
「綠谷那個蠢貨。」
真紀回過頭，發現心操人使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她旁邊。
察覺到真紀奇怪的眼神，心操人使解釋道：「站在這裡能看得更加清楚。」
他的神情有些復雜。
心操想起了自己被綠谷打敗的時候，那家伙還一臉遲疑地問他「為什麼你想成為英雄」。
完全沒有勝利的喜悅和對手下敗將的看不起之類的。
真紀：「果然是因為他說了什麼？」
心操人使：「是啊，說什麼『那不也是你的個性嗎』之類的——然後轟就跟忽然開了竅一樣開始用火了。」
他頓了頓，評價道：「把自己往火坑裡推。」
場上，轟焦凍和綠谷出久用盡所有力量向對方擊打而去——高熱的水蒸氣被超強力量造成的爆風吹開，整個賽場都炸開了，煙塵飛起，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真紀卻還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
「但是，」她輕聲說道，「這樣的戰鬥才有意義，不是嗎？」
她的聲音被爆炸聲掩蓋住了。
心操疑惑地回頭看她，但是真紀只是搖了搖頭：「沒事。」
因為綠谷出久失去意識摔出了場外，所以最後勝者是轟焦凍。
後者的衣服都被燒壞了小半，半個身子露在了外面。
在場地重建的過程中，真紀坐在旁邊，把爆豪的視頻重新又看了幾遍。
其中一個細節引起了她的注意——第一次攻擊的時候，麗日御茶子似乎預判到了爆豪勝己的動作。
那或許是爆豪的習慣，第一次都會從右側攻擊。
真紀將這一點記了下來。
場地很快就重新整理好了。
心操看了她一眼：「你看上去很僵硬。」
真紀將手機遞給了他：「幫我看下這個，謝謝。」
然後深呼吸了一下，朝著賽場走去。
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在快速地跳動，幾乎要將她的鼓膜都震破。
之前兩場比賽完全沒有給她過這種感覺。
真紀的能力和麗日御茶子其實有一小部分的重疊——她和麗日一樣，都可以讓自己漂浮起來。
這個能力對於發動奇襲很有作用，但是麗日御茶子拼盡全力也沒有勝利。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燙傷比較嚴重，最終過早的失去了意識。
所以......最開始，真紀想，一定要做好防御。
爆豪勝己看她的眼神同樣不失警惕。
雖然從外表看上去，他應該是個不管不顧靠著一股子蠻勁往前衝的家伙。
但其實爆豪勝己有著常人不能及的細心，特別是對待戰鬥的時候，他不會有絲毫放松。
「終於到了大家都期待的四強准決賽！」
麥克老師吼了一天，也不見疲態：「現在在場上的是從最開始就發出了冠軍宣言的爆豪同學，以及我們的大黑馬太宰同學！」
「那麼廢話不多說，第三輪第一場，開始！」
【先擋住從右側發起的攻擊。】
真紀飛速地接近了爆豪勝己，借著身上R卡的力量高高躍起，直接避開了爆豪的攻擊範圍。
然而，或許是在麗日那場差點吃這個虧。
爆豪勝己立刻反應了過來，朝上方制造了爆炸。
......像是動物一樣敏銳的察覺力。
真紀趕忙用卡牌制造出了一面盾，擋住了熱浪，然後往爆豪腳下射出了一溜R卡，試圖阻擋他的腳步。
然而爆豪勝己卻直接借著爆炸產生的推力飛到了空中，然後繞到了真紀的身後，朝真紀伸出了手。
真紀的眼神一凝。
她本來想直接攻擊爆豪。
但是中也之前和她說過的話忽然飄進了腦子裡。
「真紀，聽好。」
男人湛藍的眼睛裡滿是認真：「並不是攻擊才是攻擊——有時候，防御也能作為攻擊。」
真紀歪了歪腦袋：「這是什麼哲學名言嗎？」
中也咧嘴笑了一下：「是體力上的差別——你防御的時候對方勢必會消耗體力，況且個性也並不是能一直恆定地使用的，時間久了肯定會露出破綻。」
防御也能作為攻擊。
真紀想起了之前視頻中，在發出那個熱浪之後，爆豪勝己曾經吃痛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臂。
就像是中也先生說的那樣，個性的使用是有限度的。
看台上。
太宰治看到真紀周圍出現了更多的卡牌——加起來大概有五平方米，圍繞著真紀，擋住了爆豪勝己的大部分攻擊。
很常見的策略，在這種情況下確實不算壞，但是......
旁邊的綠谷出久也看出了什麼，有些憂慮地說：「小勝可是慢熱型的，除非能引誘他作出像是應對麗日同學那樣的大範圍攻擊，不然光防御怕是沒什麼用。」
而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之前還很穩固的卡牌牆似乎變得有些不穩。
真紀感覺自己背上都是汗。
R卡的弱點就是，她壓根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它會因為受損程度答道「使用完畢」的判定標准而消失。
於是為了補足卡片，她幾乎要同時注意幾個方向。
「喂。」
跳到她後方的爆豪勝己忽然開口：「我不是說了嗎，不要放水。」
真紀簡直想大吼他一句，你看到我放哪門子水了。
但是光是應對他的攻擊就應接不暇。
她的腦子飛速轉動，努力試圖預判爆豪下一步的動作，但是每什麼用場。
爆豪勝己有著超於常人的戰鬥天賦。
他的直覺無比敏銳，幾乎能預判真紀的預判。
真紀往西邊的卡牌牆上補了一張卡，然後開始檢查其他漏洞。
真紀猛地扭過了頭。
不好！
爆豪勝己剛才做了個假動作，實際飛行軌跡與真紀判斷的相反，而那個地方正好有兩張卡消失了！
本就岌岌可危的卡牌被爆風掀起——
黑煙將賽場上整個淹沒。
真紀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她感覺自己的臉頰一陣刺痛——大概是卡牌飛散的時候劃到了她的臉。
爆豪勝己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又傳到了她的耳邊：「太宰，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堅持到現在的？」
真紀愣了一下。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
或許是因為任務，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麼。
但是，唯有一點是肯定的——
黑煙散去。
真紀重新出現在了屏幕上。
屏幕前的中也忽然呼吸一窒——少女白皙的臉上，出現了一道半指長的淺口子。
然而真紀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她站在了原地，死死地盯著爆豪勝己，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抹掉了臉上的一道鮮血。
然後將手指伸到嘴邊，輕輕地用舌尖嘗了一下。
屏幕前的所有人在這一刻都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直面無表情的少女臉上帶著燦爛到有點恐怖的笑容。
眼睛裡的寒冰融化了，裡面變成了燃燒的火焰。
「四四，抽卡。」
系統：【......花多少？】
真紀笑著，眼睛裡有一絲瘋狂：「全部。」
作者有話要說：
安利基友的原創文！
《穿成大佬的炮灰前任》by寧鳴而生
文案：聶珂穿成了小說裡和她同名的炮灰女配。
女配是男主的前任，明明是談戀愛，卻談得不溫不火，被所有知情人誤以為金錢交易。
連退場都退得極其敷衍，某天有人偷拍到女配和流量同框，被粉追著黑的女配氣得喝悶酒，就這麼喝猝死了。
好在炮灰女配有千萬房產和百萬存款，還身段窈窕，一張頂頂尖的古典美人臉。
穿過來的聶珂嘿嘿一笑，決定找機會踹掉男主，開啟美好自由新人生。
但迫於高昂的違約金，聶珂不得已接了最後一個劇本。
原本是敷衍著隨便一演，誰知竟然就莫名其妙地，火了？
——
沈平章對女友很滿意。
既不會因為他忙於工作夜不歸宿疑神疑鬼，也不會在他長時間出差忘記她的存在後作天作地。
網上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他根本不信，順手就幫女友處理了。
忙完了回到家，滿以為會得到感激的微笑和吻，可他得到的卻是——
聶珂微笑：「我們分手吧。」
——和那個跟你天生一對的女主相親相愛去！
沈平章不明白他溫柔乖巧的女友究竟是上哪兒去了。
可他又覺得，現在這個對他愛答不理、疑神疑鬼還作天作地的聶珂，好像……比過去要可愛迷人得多？
第88章
綠谷出久轉過了頭。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坐在他旁邊的高挑男人一反之前懶懶散散的坐姿，眼神也變得凝重起來。
太宰治死死地盯著屏幕上的真紀。
那張被灰塵和汗水染得略微狼狽的臉，和他記憶中自己的臉逐漸重合。
太宰治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真紀的情景。
喝著不加一點糖奶的少女, 坐在武裝偵探社樓下的咖啡館中，眼睛裡有一層薄薄的霧, 將她和這個世界分離了開來。
那時候的真紀疏離而且冷淡。
和過去的他......完全不像。
但是現在場上的真紀, 讓他感覺像是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當然，沒有那麼像——如果說太宰治生下來就是為了待在黑暗當中的話, 那麼真紀更像是個誤入者。
但是有一點他們一模一樣。
機制的冷靜......和極致的瘋狂。
他站了起來。
綠谷出久疑惑地問了句：「先生？」
「綠谷君。」
太宰治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記住一句話, 冷靜的家伙都是瘋子。」
綠谷出久眨了眨眼睛。
「什麼意思——」然而還沒等他把自己的問題說出口, 太宰治就消失在了原地。
*****
【宿主，你瘋了。】
系統發出了一聲「撕拉」的，像是抽搐一般的聲音：【那可是四百萬。】
在體育祭之前, 真紀將自己所有的積蓄都轉到了系統裡面。
原來的一百五十萬變成了現在的四百萬——就算之前USJ的時候，真紀也只不過是用光了系統裡的月。
銀行賬戶上還是有一定積蓄的。
但是現在，如果她真的這麼做了, 那就會字面意義上的傾家蕩產。
然而，出乎系統預料的是, 真紀只是淡淡說了句：「我知道。」
系統：【況且就算用了這麼多錢, 也不一定能打下來。】
真紀：「我知道。」
系統：【那為什麼還......？】
真紀沒有回答。
只是重復了一遍：「抽卡。」
系統的電流音有閃爍了一下，然後：【扭蛋系統開啟。】
【扣去余額, 四百萬日元。】
【扭蛋准備中......准備完畢。】
【抽卡加載中：3%......8%......19%......】
百連和單抽不同，是要一定的加載時間的。
真紀早就知道這件事。
雖然剛才和系統的交流只是一瞬間發生的事，但是爆豪勝己已經緊趕直追了上來。
現在，真紀身邊余留的R卡還有五十張左右。
根本擋不住任何大規模攻擊, 所以之前的防御策略已經不能用了，現在的真紀只能把攻擊作為防御。
好在臉上的傷口淺, 現在已經感覺不到什麼疼痛，別的地方也沒什麼大傷口。
真紀盯著向自己飛來的爆豪勝己，眯起了眼睛，在未散的煙塵中，壓低了身子朝著那個方向飄了過去。
耳邊，系統實時播報著抽卡的進度。
【36%。】
真紀死死地握住了一張R卡，然後朝著爆豪甩了過去，被這種刀一樣的東西接近，正常人類都會第一時間閃避。
然後借著這個機會，更加接近他。
【54%。】
然而爆豪勝己只是一閃身，就躲開了那張R卡。
同時朝著真紀的方向發出了一陣榴火。
真紀險險地躲開，本來已經快到極限的R卡又破碎了一半。
爆豪勝己有著超於常人的戰鬥敏感度。
他能感覺得到，現在的真紀處於一種微妙的亢奮狀態，但同時又非常冷靜。
他不由地變得更加警惕。
【78%】
還有最後二十張R卡。
爆豪勝己似乎在防著她的後招，一直沒有使用必殺技。
但是光是小幅度的爆炸就夠真紀吃一壺了，她感覺到自己因為吸入了過多煙塵，腦袋有點沉重。
眼前甚至會偶爾暈眩一下。
【92%。】
看台上的觀眾們有些耐不住了。
雖然真紀的動作非常靈活敏捷，但是她沒有打到過爆豪勝己哪怕一次。
而比起渾身灰塵，狼狽不堪的她，爆豪勝己看上去幾乎是碾壓的狀態。
觀眾A：【果然經營科的還是比不上英雄科啊，戰鬥經驗之類的。】
觀眾B：【而且那個爆豪勝己國中的時候就有點名氣了，還記得嗎，那個淤泥事件，據說他差點就救下受害者了。】
爆豪勝己也有些不耐煩了。
他一直在注意著周圍的動向。和麗日御茶子那時候不同，在場內看不到任何後招的影子。
......那麼。
如果她的能力只是這樣的話，雖然很無聊，但是就到此為止吧。
爆豪勝己向著真紀伸出了一只手。
他的手上集聚了大梁含有甘油成分的汗液。
這一擊雖然沒有對麗日的時候那麼誇張，但是只要被擊中，不可能還會留有意識。
爆豪勝己面無表情地目視前方，周身黑煙卷起，火星子從他手中迸濺——
巨大的爆炸聲在場地中間響起。
火光幾乎蔓延了大半個場地，碎石迸濺，煙塵揚起。
「場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麥克老師站了起來：「剛才爆豪的這一擊完全沒有防水，難道太宰同學已經在這場爆炸中默默落敗了嗎？」
場上。
【100%。】
【抽卡完畢，共有R卡3199張，SR卡801張，R卡分別為——】
真紀：「沒時間解說了，將所有SR的能力賦予R卡！」
系統：【了解。現有「重力操控」3199張，其中588張密度增強。】
系統：【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是宿主能告訴四四之前那個問題的答案嗎？】
真紀還是沒有回答。
在爆炸發生的同時。
真紀飛快地接近了爆豪勝己——明明那會讓她受到更大的傷害，但是她好像就不顧一切了一樣。
她抬起頭，對著爆豪喊了句什麼。
在爆炸的聲音中，少女的聲音不大清楚，但是還是能隱約聽見。
爆豪勝己曾經問真紀，她是為什麼才站在這個賽場上的，是為什麼才走到現在的。
系統也問她，為什麼她不顧一切，也要試圖去打敗爆豪。
因為......
真紀想起了自己見到的父親的最後一面。
他救了十幾個人，最後體力不支，只能把她勉強推出火場。
雖然她驚恐地尖叫著，已經記不大清楚那時候的事情。
但是，父親似乎是在微笑著的。
於是真紀也微微彎起了嘴角。
跟剛才那種燦爛到誇張的笑容不同。
現在少女臉上的笑容更加真實，也更加堅定。
「因為——我也想成為英雄啊。」
爆豪勝己微微睜大了眼睛。
在少女的周圍。
最後二十張R卡應聲破碎。
然後，場上的黑煙像是龍卷風一樣飛速旋轉了起來——
「發生了什麼？」
「什麼都看不清楚啊！」
經營科看台上，學生們都憂心忡忡地看著前面。
剛才真紀臉上受傷的時候，就有女孩子忍不住哭了出來。
吉野握住了三島瞳的手：「別擔心，不會就這麼結束的。」
她直直地盯著前方：「大姐頭還沒搞個大事情呢，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結束。」
終於，黑煙逐漸散開。
人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將那些黑煙變得像是龍卷風一樣的並不是爆豪勝己。
而是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場中的，鋪天蓋地一樣多的幾千張卡牌——
後來，所有在現場觀看體育祭的人都說，盡管這場體育祭有不少看點，比如轟焦凍的冰牆和爆豪的爆炸，但是他們最無法忘記的還是那一刻的震撼。
空曠的賽場上，灰塵於碎石之間，漂亮的雙馬尾少女站在幾張騰空地面七八米的卡牌上，面無表情地俯視著下方。
在她面前。
閃著寒光的幾千張卡牌，不受重力控制地在空中旋轉著，上面亂七八糟五顏六色的印花在陽光下閃爍著絢爛的光彩。
太過漂亮，也太過荒謬，仿佛是什麼異想天開的幻想電影。
整個體育館都安靜了一瞬。
「......雄英瘋了嗎。」看台上，一位職業英雄喃喃自語道，「讓這樣的學生待在經營科？」
廣播室裡，相澤消太猛地站了起來，站到了玻璃前。
麥克握著話筒，許久都沒有發出聲音。
港口Mafia首領辦公室，中也差點打翻手中的紅酒。
就連森鷗外這樣老謀深算的家伙都一瞬間顯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中也君......她的能力範圍到底有多大？」
中也搖了搖頭：「或許，根本就不存在範圍。」
他想起，真紀說她的能力要依托金錢。
那麼從反方面說，只要有足夠的金錢——她的個性就能無限使用。
卡牌的位置不停變換著，互相交錯纏繞，在真紀眼前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幾層樓高的囚籠。
然後將她的對手籠罩在了裡面。
爆豪勝己透過卡牌的空隙看向了真紀。
嘴角囂張地咧開。
「很好......」他嘶啞地說道，「這才是我想要的戰鬥。」
作者有話要說：
目前真紀狀態：真.一窮二白。
第89章
在所有卡牌都朝著爆豪勝己飛去的時候。
真紀眼前忽然閃過了一個有些奇怪的畫面。
整個背景都是灰暗的, 沒什麼光，表面上面有斑駁的光點，以一種緩慢的頻率閃爍著——就像是二十世紀初的好萊塢老電影。畫面正中有一個高挑消瘦的人影, 穿著黑色的長外套，看不清臉。
但是真紀知道自己認識他。
而且恐怕並不只是「認識」的程度。
真紀不由自主地上前, 想要看清楚那個人影的樣子, 就當她快要看清畫面全貌的時候——
【宿主。】
系統忽然叫了她一聲。
真紀猛地回過了神。
她發現自己正站在七八米的高空，幾乎和看台齊平。
就算是走神的時候, 她也沒有忘了眼前的戰鬥。
前方, 由卡牌組成的囚籠裡, 正傳來接連不斷的爆炸聲。
最外層的卡牌已經開始震動，真紀連忙將加了「密度操控」buff的卡牌調整到了最裡面，接近爆豪勝己的位置, 囚籠的震動因此變得平緩了一些，但是真紀並不敢放松。
她試圖將囚籠往場外的方向移動。
但是只要一有動作，卡牌牆壁的晃動就會變得非常劇烈, 看樣子不等真紀把它移到場外，爆豪勝己就會直接掙脫。
她只好停下了動作, 一邊思考對策一邊問系統道：「剛才沒有一張SR以上的卡？」
不管怎麼說, 這個概率也太低了。
雖然真紀知道自己是個臉黑到家的非洲人，但是再怎麼運氣差, 也不至於幾百個十連也出不了一張好卡。
在系統回答之前，「劈啪」的電流聲在她耳邊響起。
真紀愣了愣，看到藍色半透明的系統界面在她眼前顯示了出來。
然後，【卡牌管理】界面被打開。
真紀沒有拉動進度條, 但是標記著所有SSR卡的界面自動在她眼前飛快向下滑動。
卡面上標的名字映在了她的眼睛裡。
很多她現在都認識。
比如某些港口Mafia，某些小英雄, 和某些武裝偵探社的家伙。
那些不認識的，她也大都從新聞或者其他渠道聽聞過他們名字。
比如那位叫做「克裡斯.溫亞德」的拿過奧斯卡的美國大明星。
真紀淺淺地皺起了眉頭。
她開始覺得有些奇怪。
她似乎有意無意地會和這些卡牌對應的真人產生接觸，不管是不是出於她自己的意願。
或者說，或許只要她走上「英雄」這條路，就絕對會遇到這些人。
比如雄英一年級英雄科學生的卡牌。她穿越的時候明明招生都沒開始，卻不知為何擁有所有這些人的卡。
這絕對不是巧合。
四四的聲音帶著不屬於機械的沉靜：【就像宿主看到的一樣，卡池中大部分的SSR已經被您擁有，而卡池中沒有重復的SSR卡。】
......這就說得通了。
或許實際上真紀沒有的SSR卡就只有幾張，那麼在巨大的卡池裡，想要抽出來就像是大海撈針一樣困難。
只是......真紀再次開口：「我還有多少SSR沒有得到？」
系統：【不超過五張。】
真紀：「具體數目呢？」
系統：【......無法透露。】
系想隱藏的事情，真紀是挖空心思也找不出來的。
雖然腦子裡還滿是疑慮，但是她只好暫且放棄，將注意力放回眼前的戰鬥上。
爆豪勝己和卡牌堡壘還在僵持著。
真紀控制著腳下的幾張R卡飛近了卡牌堡壘，同時問道：「『密度增強』是什麼功能？」
看樣子應該是強化了卡牌的強度。
但是明明中也先生的卡就能用「重力操縱」，為什麼其他卡的功能就這麼單薄？
系統的聲音頓了一下。
然後在真紀眼前調出了某張SR卡的卡牌簡介。
【SR卡：太宰治（使用次數：0/3），備注：特質系卡片，可附加和卡面人物相關能力，存儲於「卡面管理」中。】
【該卡面可附加能力：（未解鎖）。】
系統：【像這樣的可附加能力未解鎖的卡面，特質能力就會自動變成可以附加一到兩次的「密度增強」。】
【「密度增強」可以將卡牌的強度在原基礎上增強50%左右。】
真紀：「......」
那不是什麼用都沒有嗎！
真紀並不覺得那些R卡加強了一下就能變得多堅硬了。
不然她早就把爆豪勝己甩到場外去了，而不是還要像現在一樣僵持在原地。
也就是從普通的菜刀變成了更加鋒利一點的菜刀，但是這並不能改變它菜刀的本質。
真紀的目光在那個「未解鎖」上停留了一下：「解鎖的條件是什麼？」
系統：【是好感度。】
【宿主對於卡牌相對人物的好感度，如果能超過80%的話，就可以解鎖相應技能。】
真紀愣了一下。
「......我有多少SR卡是已經解鎖了的？」
系統：【就像您想的一樣，只有那一張。】
......也就是說，中也先生的卡。
但是為什麼？
先不提本來就和她關系就奇怪的太宰治，真紀覺得自己對三島瞳她們的好感度絕對也不會低到哪裡去。
為什麼只有中也先生的卡牌是解鎖了的？
——還沒等她想出什麼頭緒。
卡牌囚籠裡又發生了一次較大的爆炸，這次所有卡牌都開始震動了。
真紀連忙回過神來。
......現在不是想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要贏下眼前的戰鬥。
顯然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
只會白白浪費R卡而已。
雖然從外人眼中看來，真紀現在一舉扭轉了攻勢，但是真紀自己是最清楚的，她不過是讓自己不至於一下子落於下風而已。
她忽然停頓了一下。
卡牌囚籠裡面。
爆豪勝己短暫地停了一下，然後開始盯准了一個地方大肆攻擊！
爆豪勝己發現，這些卡牌的數量不是恆定的，雖然沒有看到它們被燒毀或者破碎，但是就像之前一樣，一旦卡牌受到長時間攻擊，就會直接消失。
那麼只要盯准一塊區域攻擊，就能從這個囚籠裡逃脫了。
那塊區域的R卡隨著爆豪勝己的攻擊慢慢變少，牆壁也變得更薄。
正當他想要最後一擊的時候——
卡牌的囚籠忽然散開了。
所有的卡牌都飛到了天上，然後，像是流星一樣朝著他前方砸了下來。
真紀清楚地知道，自己關不住爆豪勝己太久，那麼比起讓他自己掙脫，還不如找到先機，然後將他逼出場外。
真紀在腦中給空曠的場地標了一條線。
只要按照這條線走，就可以成功讓爆豪勝己退場了。
幾千張卡牌長長地串在一起，組成了一條巨龍。
「巨龍」的獠牙綴著金發的少年，在場上飛來飛去。
爆豪勝己的余光看到了那條白線。
他眯了眯眼睛，眼神瞬間變得凶狠。
原來她打的是這樣的主意。
.....怎麼可能讓她得逞。
爆豪勝己伸出手，雖然這樣會對手臂造成不少的負擔，但是現在已經顧不上了。
「爆裂——榴彈炮！」
比對麗日御茶子時誇張許多的巨大爆炸在空中燃燒開來，爆風和爆炸產生的火焰幾乎要燒到體育館上方的天空。
真紀被爆風吹得往後飛去，連忙用卡牌制造了一堵牆，將自己擋住在了白線內。
爆豪勝己吃痛地捂住了自己的半邊手臂。
果然，後坐力不小。但是這麼一來，那條「巨龍」至少有三分之一都被他破壞了。
他咧開了嘴角，盯住了落到地上的真紀。
真紀迅速爬了起來，和爆豪勝己眼神對峙著。
果然，她的能力現在還是比不上爆豪勝己這種經過訓練的強大個性。
如果現在她的等級能達到LV.7的話就好了——
真紀的目光有在自己的等級上停留了一下，然後飛快移開。
第六級到第七級之間的距離簡直比天譴還要寬，剛才她一口氣用掉了自己的所有存款，但是經驗值還沒有增加到一半。
如果能開啟【損壞卡牌】的話，打敗爆豪勝己大概也就沒這麼困難了。
但是，既然還不能——
之前串聯在一起的卡牌重新散開，飛舞在她周圍。
她就只能用這雙手去親自打敗他。
如果能接近到他的話，接下來就比較好辦了。
真紀想起了麗日御茶子用的策略，雖然她沒有麗日御茶子那樣的個性，但是手中加了buff的R卡也能代替。
如果讓爆豪勝己漂浮起來的話，她就能重新搶占先機。
大概是看出了真紀的意圖。
盡管躲閃在空中像是子彈一樣肆意飛舞的卡牌已經很不容易，但是爆豪勝己還是警惕地一直試圖避免真紀接近她。
光是拼體術的話，真紀肯定比不上爆豪。
但是如果加上點策略，那就不一定了。
一堵卡牌牆忽然在爆豪勝己眼前升起，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不耐煩地伸出手，准備將卡牌牆炸開——
然後，金發少年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
前方太安靜了。
真紀不知道何時飄到了他的身後。
她手中抓著幾張加了「重力操縱」buff的R卡。
借著之前的假動作，爆豪勝己整個後背都暴露在了她眼前。
真紀伸出手，就要將卡牌往他背上貼——
然而，在目光觸及到他的脖子時，她忽然頓了一下。
……之前的那個畫面又在她眼前閃動了一下。
上面斑駁的光點，依舊以一種緩慢的頻率閃爍著。
然而，和之前不同的是，她聽到了那個人影的聲音。
「真紀。」
那個人溫和地說道。
「只要用一把刀，然後從這個地方砍下去——」
她又聽到「自己」打斷了那個人：「但是我不想殺人。」
「不要任性，真紀。」那人的聲音變得冷淡了一點，「試試看。」
廣播室裡，相澤消太的目光在觸及場上的少女時略微頓了一下，他站了起來，自言自語道：「那孩子的眼神看上去有點不對。」
相澤對這種眼神非常熟悉。
他曾經在無數敵人眼裡看到過——充滿了殺意。
然而那似乎只是他的錯覺，下一秒，真紀的眼神就恢復了正常。
真紀忽然回過神來。
她還有些愣怔。
那個聲音，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因為被畫面打斷，她一時間甚至忘了自己還在戰鬥當中。
察覺到什麼的爆豪猛地回頭，朝著真紀伸出了手。
……在被巨大的熱浪淹沒的時候，真紀終於想起來了那是誰的聲音。
雖然語氣和給人的感覺都有些差別，但是那個聲音和腔調，毫無疑問，是她的便宜哥哥，太宰治。
作者有話要說：
剛才趕出來的有點粗糙，小修了一下√
順便四百萬日元換算成rmb其實也就二十幾萬，相當於真紀扛著寶馬砸哢，然後哢把她寶馬又給炸了（x）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的牆頭特別多 2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蘇蘇 48瓶；霜月銀 15瓶；濃鉛重彩、長夜昭昭、狸奴、雪彌 10瓶；Zoe 5瓶；籠中鳥、奢靡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90章
半空中的卡牌齊齊停頓。
然後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地往真紀身前飛來。
最後一刻, 真紀用所有卡牌為自己擋了一下。
然而說是「所有」，其實在之前大部分卡牌都已經被爆豪勝己炸沒了。因為使用次數的限制，真紀能力的強度完全沒法比得上天生擁有強大個性的爆豪。
……至少現在是這樣。
所以這只不過是為了讓她不至於傷得太重而已, 真紀感覺自己之前就已經變得沉重的腦袋直接一暈。
在看到真紀被火光吞噬的時候，三島瞳驚恐地尖叫了一聲。周圍的經營科也都顧不上去安慰她——他們的狀態也和她半斤八兩。
火光散去, 嬌小的少女像是片落下的枯葉一般落到了地上。因為之前在躲避攻擊的時候摔倒過不少次, 身上的運動服都變得破破爛爛的。
但是她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
真紀艱難地睜開了一只眼睛，抬起手, 往爆豪的方向狠狠地射出了一張R卡——然而因為位置的偏差, 鋒利的卡面只劃斷了爆豪勝己幾根金色的發絲。
爆豪勝己盯著她, 他知道真紀早已撐不下他的攻擊了，但是在最後一擊之前，她不知為何露出了有點奇怪的神色——就好像看到了什麼令人懷念的東西一樣。
真紀最後的掙扎不過是無濟於事。
還沒等爆豪勝己反擊, 她舉起的手臂就落回了地上。
真紀躺在地上不動了。
午夜老師等了幾秒，然後朝爆豪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上前摸了一下她的脈搏。
她站起身。
「太宰同學失去意識！爆豪晉級最後一輪！」
體育館安靜了幾秒。
然後，討論聲, 嘆息聲和鼓掌的聲音，幾乎要將體育館的頂都掀起來。
三島瞳坐在原地, 一動不動。
她能聽到周圍人的聲音。
——「沒想到經營科也能教出來這樣有骨氣的孩子。」
——「我還以為她能贏呢, 太可惜了，感覺就差一點點。」
——「不過真是場精彩的戰鬥啊, 叫太宰真紀是吧？體育祭前三名可是會在新聞上專門說的！」
她回過頭，看到經營科大部分學生都擁抱在一起。有些女孩子哭得泣不成聲。
三島瞳微笑了一下，站起來：「好了，大家緩一緩——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櫻川你看著攤子——」
真紀已經盡了她的全力。
那他們也要盡力才行，這樣才有資格一會去迎接他們雖敗猶榮的領袖。
……
橫濱。
港口Mafia首領辦公室的門被緩緩打開。
中原中也正靠在外面的牆上喝紅酒——動作很慢, 十幾分鐘過去僅僅喝掉了小半杯。
午後的陽光輕緩地照到他臉上，湛藍的眼睛裡飄著幾朵雲的影子。
他沒有回頭，只是輕聲問道：「怎麼樣？」
森鷗外說：「她盡力了。」
中也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失望的神色。
他這種身經百戰的人自然能看出戰鬥中的門道，其實在卡牌堡壘被解開的時候，他就覺得真紀贏面不大了。
所以才會中途一個人出來，因為不想看到真紀失敗時的樣子。
但是遺憾還是有的。
小姑娘怕是也很不甘心。
森鷗外拍了拍他的肩膀：「雄英體育祭的第一可不是那麼好拿的——前三已經是值得慶祝的事情了。」
中也扭頭，正想說什麼。
口袋中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拿出來看了一眼，然後狠狠地皺起了眉頭。
屏幕上顯示的備注，是「混賬青花魚」。
*****
真紀又看到他了，那個高挑的、有著太宰治聲音黑色影子。
他現在是坐著的，在一個看上去很昏暗的房間裡，一張暗紅色的大沙發上，旁邊依偎著一個小小的影子。
黑影手裡拿著一本書，看樣子似乎是在教旁邊的人認字，他的聲音很溫和，溫和到和他本身的氣質產生了種微妙的違和感。
旁邊的影子忽然說道：「其實這沒有必要，我能直接讀取這本書的意思。」
黑影道：「那不一樣，孩子，通過文字知道的事情是不一樣的。」
旁邊的影子歪了下頭，似乎有些疑惑。
黑影笑了一下，揉了揉那人的腦袋：「你慢慢會理解的——或許會有點緩慢，但是你肯定能理解的，畢竟你很聰明……」
他張口，說了個名字：「……」
……真紀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坐了起來，剛才那個夢的細節瞬間從腦袋裡淡化了大半。，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看了下周圍，恢復女郎坐在她旁邊，有些不滿地嘟起了嘴：「我說過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真紀：「……抱歉。」
她這麼說著，全部心思卻都放在了房間裡的另一個人身上。
太宰治。
這家伙為什麼跟過來了？
真紀皺起了眉頭，雖然知道自己會輸跟那其實沒什麼關系，但是還是忍不住怪罪了一下最後那個畫面。
那個黑影，怎麼看都是太宰治，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太宰治會出現在她的回憶當中，而且還是以那種和現在的他一年都不想死的樣子——但是，真紀想，如果說她沒贏的責任一共是100%的話，這家伙至少占20%。
於是只是冷淡地說道：「太宰先生。」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揉了下她的腦袋：「開心一點嘛！雖然輸了比賽，但是最終還是有前三不是嗎？趕緊收拾收拾起來，一會還要去領獎呢！」
真紀艱難地從床上挪動了下去。她發現自己身上已經被換了一套運動服，恢復女郎說：「之前那身破的不成樣子了，外面等著的那群小朋友給你送了身新的來。」
真紀有些疑惑：「小朋友？」
醫務室的門被打開了。
三島瞳第一個撲了進來：「真紀，沒事吧？受傷嚴不嚴重？臉上怎麼樣？」
真紀被她的一連串問題問得懵了一瞬。
旁邊恢復女郎說：「都已經治好了，包括臉上的傷——不會有疤痕的。回去吃點好的睡一覺，明天就能恢復精神了。」
真紀打了個哈欠，向她道了聲謝。
然後看向門外——感覺半個經營科都站在醫務室的外面了，一群人扒著門框，眨巴著眼睛往裡看。
恢復女郎看出了她的意思：「想出去就出去吧，總歸頒獎儀式也要開始了。」
真紀點了點頭，然後腳步輕快地走了出去。
一處醫務室，一堆姑娘就撲了上來。
嘰嘰喳喳地叫道：
「大姐頭帥炸了！雖然沒打過那個榴蓮是很可惜啦——但是這可是季軍哎！季軍！經營科就出國這麼一個前三！」
「我拍了全程的錄像！雖然有轉播但是鏡頭太少了——回去做好剪輯就發給大家！」
也有忍不住流眼淚的：
「嗚嗚嗚嗚嗚那個榴蓮頭真不是什麼好家伙，下手居然這麼狠。」
「之前幾場也是，大姐頭也太拼命了！」
真紀只好一個個安慰過去。
被她們擠到一邊的男生們臉上也滿都是激動。
直到吉野從人群裡擠出來，告訴真紀頒獎時間差不多了，姑娘們才終於消停下來。
圓眼鏡拿著一大卷東西走到真紀旁邊：「大姐頭，之前准備好的這個......不過真的要用嗎？」
真紀接過來，點頭：「曝光度這麼大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的。」
她可是個商人。
對於商人來說，利益高於一切。
圓眼鏡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真紀被經營科學生們簇擁著來到了頒獎儀式所在的體育館中央。
然後在看到頒獎台時，猛的一愣：「這什麼情況？」
——頒獎台最高的第一名位置上插著根粗大的木樁，上面用好像是用來栓藏獒的鏈子綁著爆豪勝己。
「真紀！」
不遠處的綠谷出久朝她揮手：「身體沒問題嗎？」
真紀搖頭：「沒事，比起那個，我更關心爆豪他怎麼了？」
綠谷的表情變得有點尷尬：「因為轟同學在決賽最後把火熄滅了，小勝覺得這個勝利不是他想要的，連頒獎都不願意來，所以就......」
真紀：「......」
所以就直接栓來了？
......不愧是以自由聞名的雄英。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壞事，旁邊的圓眼鏡就松了口氣：「這樣大姐頭的那個就不會這麼顯眼了。」
頒獎台前面圍著一大群記著，顯然，明天的頭條絕對就是這個。
短暫的准備後，頒獎儀式終於開始了。
和真紀同樣是第三的飯田天哉因為家裡原因無法參加頒獎儀式。
而站在台上的三個人......
麥克本來還想來段介紹什麼的，但是在看到頒獎台的情景就卡了殼。
三人中，只有轟焦凍看上去比較正常。
一直試圖掙脫鏈子去咬轟焦凍的爆豪勝己就不用說了。
他旁邊的真紀在顯眼程度上也不比他低多少——
嬌小的少女身上，此時正綁著兩面像是種花家戲台子上將軍身後掛的旌旗。
左書「北鬥蔬果，價錢實惠」，右書「近期開業，敬請關注」。
旌旗隨風飄蕩，上面的金色大字威風凜凜。
作者有話要說：
真紀：頭條植入get√
第91章
「誰能告訴我那是什麼？」
「旌旗, 或許，來自海那邊某個國家的戲台子上——再之前來自於戰場。」
提問記者手中飛速移動著的鉛筆停頓了一下，然後她挑起了眉頭：「所以又有誰能告訴我『旌旗』怎麼用平假名寫出來？我不認為看報紙的人都能讀懂這麼復雜的漢字。」
旁邊扛著相機的記者無能為力地聳了聳肩。
提問記者用力地嘆了口氣：「唯一能彌補這個小麻煩的就是, 經營科能成為前三會是個巨大的新聞——我們能搶到第一嗎？」
「這可是全日本直播，小姐, 大家早就知道了, 至於具體評論的第一也已經被八卦の莉斯塔拿下——你知道的，那個有名的推主, 她總是能最快發送報道。」
真紀滿意地看著至少一半的相機都對准著她。
網媒大概已經上傳了最新情報, 裡面肯定包括了她的照片。
至於報道——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早八百年就寫好了通稿，不管贏的是誰，只要替換幾個名字就能直接發出去。
現在是前三名的時間, 在拍完照之後，媒體都一窩蜂地擁了上來，詢問他們的感覺——當然, 到最後能說話的只有真紀一個，雖然她並不是多話的人, 但是總比被塞住嘴的爆豪勝己和無口程度遠大於她的轟焦凍要好得多。
況且真紀也非常習慣應對這個。
她甚至提前寫好了能對應所有問題的說辭。
遠處, 歐爾麥特拿著三個獎牌，按照安排, 在媒體問過一輪之後他就該從天而降然後給他們頒獎。
旁邊站著山田老師。這位經營科資歷最老的教師用少見的慈祥眼神看著真紀：「她是個完美的經營科。」
歐爾麥特笑了一下：「您很欣賞她。」
「然而你們都想把她從經營科帶走——」
山田老師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看看相澤和校長的眼神就知道了。」
他頓了一下，然後語氣變得愣了一點：「沒有我的同意，就算是根津來我也不會同意讓她走的。我在這個學校待了夠久了, 這點權利還是有的。」
歐爾麥特沒有回答他，只是遠遠地注視著對著媒體對答如流的真紀：「其實她的個性並不算非常強大——至少比不過爆豪少年和轟少年。」
山田：「那麼你們是因為她有那個個性, 所以才......？」
他眨了眨眼睛，歐爾麥特知道他指的是真紀的治愈系能力。
「那也不是重點。」歐爾麥特說，「不管是我，還是相澤君都覺得，她適合做一個英雄——這才是真正的理由。」
山田沉默了幾秒：「......但是她是我近十年見過的最棒的學生。」
歐爾麥特：「她確實在經商上擁有天賦，但是經商並不是她的最終目的。」
他沒有說得太明白，但是山田聽懂了。真紀會經商純粹是因為她的個性需要大量金錢，而她提高個性就是為了做個英雄。
歐爾麥特溫和地說道：「您得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麼。」
山田一時失語。
一時間，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變得有些佝僂。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你們問過她的想法了嗎？」
「我會的。」
山田看著歐爾麥特的背影。
他閉了閉眼，然後重新睜開，自言自語般地說道：「如果她不想進入英雄科，就不會拼了命地拿到前三了。」
歐爾麥特從天空中降落的時候。
所有鏡頭都對准了他——人們歡呼著迎接這位和平的像征，雖然知道他在雄英執教，但是這麼近距離地看到他，對於任何人都是個驚喜。
真紀甚至看到一些媒體都激動地漲紅了臉。
頒獎的順序是從低到高。
歐爾麥特拿著獎牌站在了真紀面前。
他看著真紀，緩緩開口：「做得很不錯，真紀少女。」
真紀有些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臉頰邊上的頭發。
她有點理解為什麼人們這麼激動了，無論是誰被這位像是超人一樣的人物授予褒獎的話，都會激動到炸裂的。
「謝謝。」
她抿了抿嘴，看著歐爾麥特將獎牌掛到她脖子上，然後用一只手抓住了獎牌。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聽到歐爾麥特問她：「真紀少女，你想成為英雄嗎？」
真紀愣愣地抬頭，看著歐爾麥特深藍色的眼睛。
然後淺淺地彎了下嘴角：「我想。」
歐爾麥特彎下腰，抱了抱嬌小的少女：「你一定會成為很棒的英雄。」
真紀愣了一下，她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了口。
真紀：「謝謝，歐爾麥特。」
從台上下來的時候，經營科的學生們又重新將她包圍了起來。
吉野激動地問道：「我們在商量辦個慶功會什麼的——大姐頭你怎麼看？」
「今天不行，」真紀說，「今天我有點累了。」
而且現在她只想回家，見到中也先生，她從來沒有這麼迫切地想要把自己的榮譽和某個人分享。
真紀想，大概是因為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中也變成了她最親近的人。
吉野停頓了一下，然後上來抱住了她。
她在真紀耳邊輕聲說道：「我不希望慶功會和送別會一起辦，大姐頭。」
她的聲音有點顫抖。
所有經營科學生都知道他們沒法跟真紀共處太久了——顯然，她志不在此。
但是這也有點太快了。
真紀愣了一下，然後拍了拍她的背。
她什麼都沒說，如果告訴他們自己不會走——連她自己都不信那話。
「好了吉野。」藤原沙希面無表情地拉起了吉野的手，「走吧，讓太宰早點去休息，她今天該累壞了。」
吉野眼淚汪汪的，似乎還想說什麼。
藤原沙希不耐煩地道：「難道她走了，你們就會不把她當領袖了嗎？」
吉野：「當然不，無論她在哪，大姐頭還是大姐頭。」
「那不就好了？」
吉野愣了一下，然後緩過神來，帶著眼淚笑了一下：「你說的對。」
她擦干了眼淚，恢復了平時的潑辣模樣：「經營科的！別在這裡擋路了，該做賬的去做賬，剩下的來幫忙收拾東西，都動起來！」
經營科們慢慢散開了。
只有藤原沙希還留在原地：「你會走，是嗎？」
真紀點了點頭。
金發的大小姐甩了甩頭發，不發一言地走開了。
「真是傷感。」
太宰治似笑非笑地走到了真紀旁邊，將一只手搭在了她肩膀上。真紀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打開了他的手。
真紀：「你不用回去工作嗎，太宰先生？」
太宰治笑嘻嘻的：「國木田會幫我處理好剩下來的事的。我開了車來，要我送你回去嗎？」
真紀本來想拒絕的。
但是她現在也沒有精力做半小時的電車和巴士回家，所以最終還是點了頭。
一路上他們都沒有說話。
真紀在後座上打著瞌睡，太宰治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然後說道：「之前那件事還是作數的。」
「哪件事？」
真紀醒過來，打了個哈欠：「對了，那個在觀眾席上碰瓷的家伙是怎麼回事？」
太宰治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不是能力影響——他嗑藥了，大概只是隨便發個瘋。」
真紀抬起眼睛，懷疑地看著他：「真的？」
「真的。」
真紀聳了聳肩：「好吧。那那件事到底是哪件事？」
「你可以叫我哥哥。」太宰治說。
真紀打量了他一下：「因為你的同事覺得我和你太過生疏？」
太宰治：「一半是因為那個。」
武裝偵探社的家伙們已經盯著這件事很久了，他們覺得到現在真紀還叫他「太宰先生」，甚至說話用著敬語，一定是因為他壓根兒不關心她。
真紀扭過頭，窗外金紅的火燒雲飛速移動。
她看到了自己面無表情的倒影。
真紀淡淡道：「我拒絕，太宰先生。」
她其實不是很討厭太宰治。
甚至，不知為何最近對他總是有種微妙的親近感，真紀懷疑大概和她看到的那個黑影有關。
但是她就是不願意叫他哥哥。
太宰治露出了一個有點誇張的失望的表情。
然後緩緩停下了車：「我們到了。」
天色漸暗，中也的別墅裡沒有開燈。
真紀從包裡掏出了鑰匙，然後下了車：「那麼，再見。」
她走到了門前，握著鑰匙，將鑰匙插進了鑰匙孔裡。
然而，正要轉動的時候，她忽然頓了一下。
然後飛快地拔下了鑰匙，退到了太宰治的車旁邊。
太宰治搖下了車窗：「怎麼了？」
「裡面有人。」
真紀看上去有點警惕。
太宰治：「或許那是中也？」
真紀：「中也先生晚上回到自己家，然後不開燈？」
太宰治盯著她看了幾秒。
然後斬釘截鐵地說：「不會有小偷敢光顧這裡的。」
「總之。」
真紀打開了車門：「勞駕您跟我來一趟。」
太宰治跟在了她身後。
他看著真紀握著張R卡，一臉警惕地打開了門，然後小心翼翼地往裡面踏了一步。
下一秒。
燈光忽然亮起，「啪」的一聲，五顏六色的閃紙撒在了她身上。
真紀緩緩地睜大了眼睛——
五顏六色的氣球和彩帶從玄關一直掛到了客廳，通往二樓的樓梯上彩燈閃爍。
茶幾和餐桌上堆放著巨大的奶油蛋糕，烤肉和法式小點心。
掛在牆壁上的橫幅上寫著「恭喜真紀獲得雄英體育祭季軍」。
客廳裡站著她見過幾面的太宰治的同事，還有她在訓練館認識的幾個港口Mafia「朋友」——當然，他們應該不知道她知道他們是港口Mafia。
後面，舉著花炮的太宰治微笑著：
「Surprise.」
第92章
真紀一時失聲。
然後捂住了嘴：「......哇哦。」
系統：【宿主, 您有點心律不齊。】
真紀：「當然了，我做夢都沒想到武偵和港口Mafia能和平地坐在一起，新聞上不是說他們勢不兩立嗎？」
雖然也有激動的原因。
但是顯然, 疑惑不解更占了上頭——在訓練館的時候真紀和樋口一葉她們變得關系不錯，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出現在自己家裡。
……況且旁邊還有她便宜哥哥的同事們。
而「港口Mafia和武偵」們顯得也都有些尷尬。
他們在客廳裡立場分明地站成了兩堆, 其中還算比較熟的樋口一葉和中島敦隔空做著手勢——
樋口一葉：你們怎麼會在這？
中島敦：太宰先生叫來的——你們呢？
樋口一葉：中也先生, 不對，什麼？他們沒想過武偵和港口Mafia待在一起會發生什麼嗎？
中島敦：我的直覺告訴我這都是太宰先生干的好事。
樋口一葉：太復雜了我看不懂！
中島敦：我說, 肯定是太宰先生干的好事！
兩人對視一眼。
最終放棄了繼續交流。
中也隔空狠狠地瞪了太宰治一眼。
最初提議慶祝會的是太宰治, 雖然中也覺得自己給真紀慶祝一下就夠了, 但是太宰治卻說這麼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辦得隆重一點。
中也想想也有道理，於是找了專門的派對公司來裝飾, 並且叫來了和真紀認識的幾個港口Mafia。
但是沒想到那個混蛋青花魚居然把他的同事也叫來了——而當他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太宰治的車已經停在了門外。
在場的眾人在這一刻達成了共識。
——最重要的就是要瞞著小姑娘，不要讓她發現他們當中有港口Mafia。
太宰治從後面拍了拍真紀的肩：「都別愣著了, 真紀，餓了吧？桌子上有吃的。」
真紀愣愣地應了一聲。
目光在人群中飛快巡視——武偵那邊來了兩個年輕孩子和國木田獨步, 而港口Mafia則是樋口一葉和尾崎紅葉, 還有……
她頓了一下：「為什麼新原小姐會在這裡？」
芥川銀僵硬了一下。
在中也湊人頭的時候她不知不覺地就跟了過來，卻忘了在設定上, 她和中也應該是不認識的。
「她是我下屬的妹妹，」中也上前，接過了真紀手裡的包，「知道她和你認識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
真紀懷疑地看向芥川銀：「我不知道你還有個哥哥——我是說, 既然你哥哥已經工作了，為什麼你過得還這麼拮據？」
芥川銀的眼神飄忽了一下, 然後飛快地說道：「因為......我哥哥只是個實習生，工資並不高。」
真紀：「我以為公務員界不存在實習生？」
芥川銀：「是......清潔工的實習生。」
她抬起眼睛：「您知道的，薪水微薄。」
大概是知道再問下去芥川銀絕對會露餡，中也及時打斷了她們的對話：「真紀，恭喜獲得季軍。」
他的目光在真紀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受傷嚴重嗎？有沒有哪裡疼？」
真紀的神情變得柔和了一些：「沒事，雄英的校醫處理得很好。」
「那就好。」
中也伸手，本來想揉揉真紀的腦袋，但是到半路又縮了回去。他轉過身，說：「這個點應該還有體育祭的轉播，要一起看嗎？」
尾崎紅葉微笑了一下：「我很期待和鏡花一起看這個。」
真紀皺了皺眉，然後問中也：「她們認識？」
太宰治走過來，插話道：「之前鏡花在紅葉姐工作的地方幫過忙。」
真紀遲疑地點了點頭。
真紀：「四四，我沒記錯的話，紅葉姐應該是港口Mafia的干部？」
系統：【別多想，宿主，四四檢測到您現在應該餓得能吃下一頭牛——牛就在桌子上，您請。】
在太宰治的催促下，大家都散了開來——真紀去開電視，而剩下的人都坐到了電視前的沙發上。
真紀坐在武偵和港口Mafia中間，機械地吃著中也幫她拿的小牛排，盯著電視上的自己。
真紀：「......我看上去真的很狼狽。」
系統：【您是對的。】
客廳裡的氣氛略為尷尬。
顯然不管是武偵還是港口Mafia都無法在對方面前放松下來——盡管他們現在處於難得的和平時期，但是就在不久之前，他們的關系還惡劣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更加尷尬的是，為了不讓真紀察覺到不對，他們要裝作相親相愛的樣子。
「新原小姐？」中島敦雙手捧著盤蛋糕隔著半米遞給了芥川銀——上次見到她還是幫某個朋友追求她的時候——再上次她的刀就抵在他脖子上——「來點蛋糕？」
芥川銀就像是接炸彈一樣小心翼翼地接過，然後努力地吃了一口。
真紀又往嘴裡塞了口小牛排。
她覺得有些不忍直視。
......所以，隨便誰都好，能不能把這裡的氣氛弄得稍微正常一點？
終於，救世主出現了。
雖然救世主就是罪魁禍首本身——太宰治扛著一堆紅酒：「有誰想要來點紅酒嗎？」
「太宰？」國木田獨步挑眉，「在場有三個未成年。」
太宰治罔若未聞，已經開始倒酒了：「偶爾一次又沒關系——敦君，來一點？」
中島敦連連搖頭。
太宰治有些失望地說：「那嘗嘗這個，我帶來的飲料。」
他掏出了幾罐俄文包裝的，長得像是碳酸飲料的東西。
中島敦松了口氣，接過飲料，然後分了兩罐給真紀和泉鏡花。
真紀忙著吃小牛排，謝過後放在了一邊。
成年人們將紅酒開了，而早就渴了的中島敦和泉鏡花飛快地喝完了飲料。
灌完後中島敦才覺得有些不對：「這飲料的味道是不是有些不對？」
「是嗎？」真紀打開了罐子，「按理來說碳酸飲料應該沒這麼容易壞——」
她頓了一下，鼻尖動了動。
在濃郁的水果味中，還有一股刺鼻的……酒精的味道。
然後猛地抬頭：「太宰先生，你給他們喝了什麼玩意兒？」
太宰治一本正經：「碳酸飲料——發酵過的那種。
真紀感到了一陣窒息。
她放下了想要開易拉罐的手，張了張嘴，試圖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旁邊的兩個孩子已經紅透了臉。顯然他們是第一次喝酒，而第一次喝酒的人，除非天賦鼎異，不然都不會擁有很好的酒量。
真紀拿起易拉罐看了一眼：「四十多度？這是哪門子的果酒？」
太宰治：「斯拉夫的什麼飲料，用伏特加泡的。」
他從真紀手中拿過了易拉罐：「你不來點嗎？」
真紀：「這可是犯罪，太宰先生。」
太宰治聳了聳肩。
真紀盯著他。
太宰治挑起眉頭：「中也今年二十二，但是他喝酒的年份可絕對不止一年。」
本來想要斥責他的真紀忽然就沒了底氣。
她深呼吸了一下：「這次我就當沒看見。」
太宰治笑眯眯地揉了下她的腦袋。
......不過不管怎麼說，酒精的力量是神奇的。
一個小時過去，除了因為有事——中也解釋是工作上的事情——而提前離開的尾崎紅葉，成年人們都灌了至少三種不同的酒，而中島敦和泉鏡花兩個孩子早就睡成了一堆。
在場酒量比較好的大概只有中也和太宰治——剩下的全都醉得神志不清。
客廳裡混亂而熱鬧——蛋糕變成了亂糟糟的一堆，茶幾上散落著法師小點心的碎屑，和亂七八糟的包裝紙。
武偵和港口Mafia的眾人似乎都忘了他們當中的矛盾，完成了一團——真紀覺得或許這是唯一一次這群人湊在一起鬥地主。
「抱歉，」中也給真紀端了杯真正的飲料，「明明是你的慶祝會，卻被那個混蛋搞成這樣。」
真紀搖了搖頭，說：「這樣也挺好的。」
她上輩子沒什麼朋友，很少能見到這麼熱鬧的景像。
況且......她看了中也一眼，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抿了抿嘴，沉默了。
中也站了起來：「我去收拾下東西。」
真紀想叫住她，然而她兜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於是她只是點了點頭，等中也離開了，掏出手機，看了眼收信箱。
是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
內容就幾個字。
【那件事是笑面人干的。】
短信的末尾留了兩個俄文字母。
真紀打開谷歌查了一下——是「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首字母。
他沒有特指。
但是今天發生的唯一一件不自然的事情，就只有那個膽大到在雄英體育祭碰瓷的男人。
真紀高高地挑起了眉頭。
她將手機放到前面的茶幾上，走到饒有興致看著轉播的太宰治旁邊：「太宰先生，能來一下嗎？」
作者有話要說：
每當我從晚上十點半開始碼更新，並且要在十二點之前就把它趕出來的時候，總會發生一些神奇的事情——比如，兩章的章綱變成了一章，而且還缺斤少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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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太宰先生, 能來一下嗎？」
太宰治將電視的音量調小了一點。
因為喝了很多酒，他平時像是深淵一樣看不清裡面意思的眼睛上蒙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太宰治微笑了一下：「怎麼了？」
真紀看了廚房。
中也正背對著他們在收拾剩下的食物包裝紙和亂七八糟的杯碗瓢盆——他大概不是很擅長這種事，所以動作有些笨拙。
好在家裡有洗碗機, 實在搞不定的東西直接丟掉就好——總歸他也不缺這幾個小錢。
於是速度還意外地快
真紀的眼神變得柔和了一點，但是在轉過頭的時候, 又重新恢復了冷淡：「在這裡說的話會被中也先生聽見的, 跟我來趟二樓。」
太宰治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他們繞過了睡得四仰八叉的眾人，走上了通往樓上的階梯。一路上太宰治都沒有詢問真紀到底有什麼事, 直到真紀把他領到二樓的藏酒室裡, 他才露出了點驚訝的神色。
太宰治：「這些是什麼東西？」
真紀說：「顯然, 玫瑰。」
——地上正堆著一盆一盆的紅玫瑰，大概是在平地上栽種然後移植的，看上去有點雜亂。
但是這麼多數量的玫瑰在一起, 效果依舊震撼。
太宰治挑眉：「我是說，這種東西為什麼會在這裡？」
真紀：「因為沒有別的地方能放——都是經營科的種的，本來還有百合小雛菊什麼的, 不過那些已經賣出去了。」
這些全都是經營科的學生在走廊上種的可出售花卉，本來是准備直接拿去花鳥市場之類的地方賣的, 但是運輸玫瑰的時候安排上出了點小差錯, 沒有湊對日程，只能暫時放在真紀這裡一段時間。
而前幾天才下了大雨, 外面的陽台和底下的花園裡都不大適合放這種嬌弱的花朵。
整棟別墅裡唯一帶衛生間可以隨時澆水，而且空置的地方，就只有這個藏酒室了。
太宰治打開衛生間的門看了一眼：「我記得最開始這間屋子還是客房——居然被中也改建成了這樣。」
真紀站在他身後，虛掩上了藏酒室的門, 冷淡地打量著他。
真紀：「你剛才在車上跟我說，那個碰瓷的男人是嗑藥了。」
太宰治放在衛生間門把手上的手指一僵。
然後回過頭雲淡風輕地說道：「沒錯, 具體的還要等警察那邊調查才能知道，怎麼了嗎？」
真紀看著他的眼睛。
就別說眼紅心跳了，太宰治連一點說謊人該有的不安或者緊張都看不出來，仿佛他說得就是大實話一樣。
這種情況只有兩個可能。
一，他說的就是真相。
二，這個男人非常、非常習慣編造謊言，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真紀並不知道哪一點是真的。
她也不覺得自己能旁敲側擊探出太宰治的口風。
她盯著他的臉，緩慢開口：「陀思妥耶夫斯基剛才聯系我了。」
太宰治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那個叫笑面人的家伙有新的動向了？」
真紀：「准確來說，是『已經』有新的動向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下午的事情是笑面人做的。」
她從最開始懷疑的就是這個，所以才會讓相澤消太找來太宰治確定。
男人那種不自然的狀態，眼睛裡的血絲，和有些青紫的臉，都和她上次在USJ裡看到的如出一轍。
只是沒有那麼嚴重而已——畢竟那時候的敵人是消耗生命力去戰鬥，現在只是為了說兩句話然後碰個瓷
太宰治盯著她看了幾秒。
和她一模一樣的鳶色眼睛眯了一下，然後露出了有點驚訝的神情：「但是我沒有感到任何異樣——你確定不是他騙了你嗎？」
「也或許是你騙了我。」
「比起你的哥哥，你更信任那個魔人？」
真紀短暫地假笑了一下，道：「事實上，我誰都不信。」
或許說假話的是太宰治，也或許是陀思，但是她並不在乎。
大不了就自己想辦法搞清楚真相——總歸她還有個主線任務卡在那兒。
就像是陀思之前說的一樣，大人的世界充滿了謊言。
想要知道真相，就只能相信自己。
燈光透過門打開的一點縫隙照到了真紀的臉上。
太宰治又產生了那種奇怪的錯覺，就好像看到了幾年前的自己——帶著一點點的冷漠和漫不經心，以及慢慢的警惕和戒備。
「我該以為我和你的關系比之前好點了。」
太宰治聳了聳肩，然後抓了下自己的頭發：「事實上，這次確實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說了真話。」
真紀：「那麼為什麼你要瞞著我？」
她有些不解。
太宰治並不是那種很會擔心別人的家伙，至少擔心的對像不可能是她——畢竟他們本質不熟，雖然有點血緣關系，但那也是系統偽造出來的。
太宰治好像看出了真紀在想什麼：「你並不了解我，小姑娘。」
我了解的。
真紀本來想這麼說，但是隨即意識到了太宰治說的是事實，她確實不夠了解她這位便宜哥哥。
那些所謂的印像，大多是她的臆測。
真紀遲疑了一下，她並不是會根據自己的猜想判斷他人性格的那種蠢貨。
但是不知為何，在對待太宰治的時候，她就會變成那樣。
太宰治上前，微微傾下身體，揉了揉她的腦袋：「如果你知道這是笑面人做的，會怎麼樣？」
「我不會輕舉妄動的。」
「你這個說法，」太宰治說，「就是說，你還是會想辦法通過這個線索找到笑面人？」
真紀沉默了。
太宰治說：「你看。」
真紀：「我知道這很危險，但是和你無關吧，太宰先生？」
「這當然和我有關。」太宰治說，「我可是個好人，而一個好人是不會讓你這樣的小姑娘摻和到那種亂七八糟的事情裡的。」
真紀斂了下眼皮，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但是不管怎麼說，你不應該瞞著我，太宰先生。」她抬起眼睛，「如果這只是個開始，他以後絕對會想辦法妨礙我的生意，那時候可能就無法挽回了——」
她的生意可是她現在唯一的指望。
太宰治注視著她的眼睛：「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真紀。」
真紀搖了搖頭，正想說什麼——透過門縫照進來的一點燈光忽然閃了閃，然後滅掉了。
本來只是有些昏暗的藏酒室裡瞬間變得一片漆黑。
然後，門外又忽然亮起了一點瑩瑩的火光。
真紀緩緩回頭，就看到中也被打火機發出的一點點火光照亮的臉，出現在了門外。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陰沉。
另一只手上還拿著點零食飲料，大概是怕真紀沒吃夠東西餓著了，專門送了來。
「中也先生？」
剛才還咄咄逼人的真紀一瞬間變得有些慌亂：「你從什麼時候就在那裡了？」
「從陀思妥耶夫斯基開始。」
中也推開了門，火光將藏酒室照亮了一點窄小的區域，就算在這種情況下，也能看出真紀的臉色有點蒼白。
真紀：「......這不是都聽到了嗎？」
系統：【節哀順變，宿主。】
中也扭頭，面無表情地對太宰治說：「武裝偵探社的那幾個家伙我都搬到你車裡去了，趁著還不算太晚，趕緊把他們送回去。」
太宰治將一只手插到了長風衣的口袋裡：「中也，關於這件事——」
然而中也直接打斷了他：「這是我和真紀的事。現在，趕緊滾出去，然後處理掉你車裡的那群醉鬼。」
太宰治聳了聳肩。
他用「你自求多福」的目光看了真紀一眼，沒等真紀出聲，就飛快地走了出去。
真紀沉默地站了一會。
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但眼前的情況顯然是多說多錯。
真紀閉了下眼睛，然後說道：「外面是停電了嗎？」
中也說：「配電站被炸了，現在半個橫濱都是這種狀態。」
真紀：「那太宰先生沒問題嗎？」
中也：「那個青花魚還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情就被撞死在路上。」
真紀「喔」了一聲。
然後又無話可說了——她從來沒覺得和中也先生交流是這麼難的事情，或許是因為做賊心虛，她覺得中也先生的眼睛裡都是濃濃的怒氣。
中也：「所以，解釋一下？」
他說道：「陀思妥耶夫斯基為什麼會聯系你？」
真紀的眼神不自然地飄了一下：「……這個故事就很長了。」
——還得從她上一次瞞著中也先生偷偷去和那個家伙會面將其，真紀肯定如果這事情也被中也知道了，絕對會出大事。
於是她誇張地打了個哈欠，說：「我可以解釋的，中也先生，但是今天實在是太累了——不然推遲到明天？」
說著就要去抓門把手。
然而中也先她一步重重地砸上了門。
門撞到門框上，發出了「哐」的一聲巨響，打火機的火光被風吹得飄忽了一下，牆上的光影明明暗暗。
地上堆著的玫瑰花同時也閃爍了一下，在一般情況下應該是很浪漫的場景，但是現在沒人有心思去欣賞。
中也隨即將門鎖上了：「現在才十點。還有很長時間能給你解釋。」
真紀眨了眨眼睛。
現在她能肯定中也確實是生氣了。
和生氣的中也先生共處一室顯然是很不理智的。
雖然中也不至於對她做什麼，但是光是這種壓抑的氣氛就讓她有些受不了。
真紀：「至少我們出去說。」
中也沒有拒絕。
在摔過門後，中也也變得冷靜了一點，他當然生氣了，但是其實並沒有到這種程度——事實上，他更擔憂真紀是不是遭受了什麼危險。
於是在看到真紀飛快地走到了門邊，想要開門的時候，他沒有阻攔。
然而在扭動了一下門鎖後，真紀忽然僵住了。
她狠狠地砸了幾下門，但是外面毫無反應——畢竟是在二樓，下面的人還因為醉酒睡得很沉，肯定聽不見上面的聲音。
真紀深呼吸了一下，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僵硬開口：「樋口小姐他們大概什麼時候能醒？」
中也：「大概至少要早上了——她們喝得不少，酒量也很差。」
「中也先生身上帶著手機嗎？」
中也在兜裡掏了一下：「大概被我放在桌子上了……怎麼了嗎？」
真紀一只手放在門把上，緩慢地側過身，讓中也能清晰地看到她的動作。
她使勁扭動了一下門把手下方的圓形鎖栓。
......但是並沒有發出「啪哢」的，代表門鎖打開的聲音。
「好消息。」
真紀放下了手：「我們大概不得不在這裡說完所有事情，然後度過整個晚上。」
她深呼吸了一下：「門鎖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
TIP1：如果你有一個和中也家一樣的門鎖，那麼絕對不要摔門。絕對、絕對不要。
第94章
真紀又狠狠地拍了兩下門。
幾秒寂靜之後, 她猛地轉過身，然後長長地出了口氣：「她們睡死過去了。」
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了打火機的火。一片黑暗中，真紀只能看到個模模糊糊的影子。那個影子一動不動, 真紀猜想，中也那雙在黑夜裡會顯得比較暗沉的湛藍色眼睛正緊緊地盯著她的臉。
她忽然就松下了勁。
真紀摸索著找了個凳子坐下, 小聲說：「……抱歉, 中也先生。」
她覺得這事她做得確實不夠明智。
不管是去找陀思妥耶夫斯基，還是瞞著中也先生。
少女在黑暗中捂住了自己的臉。
她不討厭黑暗, 但是也並不喜歡它。於是她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我們能先出去嗎？」
中也走到了門邊上。
他又打著了火, 在真紀訝異的眼神中將火焰接近了木制門板。
「中也先生……？」
真紀的話說到一半, 就被她吞了回去。
門板並沒有像她想像的一樣燃燒起來。事實上，幾乎無事發生——那小小的火舌舔舐著木頭的紋路，但是木頭卻完全沒有配合的意思。
中也敲了敲門, 沉重的木門發出了沉悶的聲音。
「防火防爆。」中也說，「經過我異能力測試——唯一出去的方法是拆了這棟牆。」
真紀的目光停頓了一下。
藏酒室裡沒有窗戶，也沒有其他任何出口。
她皺眉：「為什麼要裝這麼誇張的門？」
中也說：「……當時這種材料在打折。」
這畢竟是港口Mafia干部的住所。雖然從外表上看上去只是座普通的、略微華麗了一點的房子, 但事實上所有的門窗都比警察的防暴盾還要堅固，門的材料都是最堅硬的木材鑲嵌鋼筋鐵板, 看似普通的牆面裡都鑲嵌著層層難以突破的密集鐵絲網。
或許最薄弱的地方, 就是剛才被摔壞的門鎖。
真紀「喔」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信還是沒信。
中也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這麼個小插曲也讓他冷靜了一些, 比起小姑娘瞞著他的事，他更加擔心呆在這種黑漆漆的地方會不會讓她感到不舒服。
真紀指了指他後面：「那個抽屜裡有些蠟燭。」
中也挑眉：「為什麼這裡會有蠟燭？」
真紀不自在地整理了一下臉頰邊的頭發：「因為我們覺得蠟燭和玫瑰在一起會更好賣——」
她頓了一下。
已經適應黑暗的眼睛看到了中也的臉，顯然這並不是個具有說服力的理由。
「好吧，」真紀說, 「實際上這些玫瑰也不是用來賣的——藤原沙希你知道嗎？我跟你提過的那個房地產公司的大小姐，下個月要和她的未婚夫正式訂婚了。」
中也愣了一下。
中也：「我記得你們才高中一年級？」
「但是他們家裡企業的合作可等不到他們成年——」
真紀繞過中也, 從後面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堆蘋果形狀的蠟燭，圍成一圈擺在桌子上，然後示意中也點著它們。
真紀：「況且最近他們相處得還不錯，至少比之前好。」
剛開學的時候高發膠一直覺得藤原沙希只是個不講理的大小姐。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藤原身上其實也有很多可愛的地方——她長相漂亮，雖然嬌蠻但是性格直率，還算是個不錯的姑娘。
中也沉默地點著了所有的蠟燭。
因為沒有風，所以細小的火焰直直地往上燃燒著。
真紀坐在原來的位置沒有動，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一圈蠟燭——在別的任何情況下，這都應該是個無比浪漫的場景。
鮮紅的玫瑰大部分都栽種在漂亮的花盆裡，也有一些已經提前用閃亮的包裝紙和柔軟的緞帶包了起來。
在暖色系的火焰下，玫瑰的棱角都像是被磨平了，美艷中帶著一點柔和。
她注視著那些玫瑰，直到火焰晃了晃，才忽然回過神來。
真紀站起來，把椅子推回去，然後走到了門邊。
她打量著那個門鎖：「你覺得我們能把它拆下來嗎？」
固定門鎖的是兩個螺絲，十字的，縫隙並不是很大。
中也聳了聳肩：「除非你運玫瑰和蠟燭進來的時候還順便捎上了螺絲刀。」
真紀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扭過頭：「不一定要螺絲刀，像是美工刀——或者鐵尺之類的東西也可以。」
她頓了一下：「四四，抽張卡。」
R卡的堅硬程度可是跟鐵片不相上下，在這種情況下，完全可以代替螺絲刀。
系統：【宿主您是不是忘了什麼？】
真紀愣了一下。
淡藍色的半透明屏幕顯示在了她面前。
上面余額一欄，是個鮮紅顯眼的鴨蛋。
真紀：「......對哦，我剛才破產了。」
真紀：「中也先生，你身上有現金嗎？」
中也淺淺地皺起了眉頭：「為什麼我要在家裡帶現金？」
......也有道理。
況且就算日本在線支付不發達，像是中也這樣的人，比起現金也更適應銀行卡。
然而真紀現在的級數還不能用非現金充值——感謝老天爺日本紙幣的最大面值是一萬日元，不然真紀就得經常扛著幾箱子現金跑來跑去了。
真紀一只手撐在們班上，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麼一套下來，她都餓了——之前在下面的時候，她除了一開始那些小牛排，什麼都沒吃，畢竟應付一堆醉鬼和一個太宰治就很花心死了，她幾乎連口水都合不上。
真紀放棄地坐了回去：「我能一邊吃一邊說嗎？」
中也做了個「請」的手勢。
真紀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在他對面坐下，拿起塊奶油面包小口地啃了起來。
她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中也，然而中也卻不知道在想什麼，一直沒有將該問的問題問出口。
真紀當然樂得這樣，但是她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好的解決方法。
於是少女緩緩開口：「我找陀思妥耶夫斯基是為了笑面人的事——我是說，之前USJ的時候，我感覺那家伙和其他人並不是那麼合得來。」
中也：「嗯。」
真紀：「所以我想辦法找到了他的行蹤，然後用一點情報和他達成了合作。」
中也：「嗯。」
真紀：「但是我沒有完全相信他——准確地說我並不怎麼相信他，所以這只是多了個不大准確的信息來源，我甚至不會再次跟他見面——」
她頓了一下。
然後說：「中也先生，你在聽嗎？」
中也才猛地回過了神。
真紀正啃著另一塊奶油面包，兩頰微微鼓起，有點像只倉鼠。
他盯著她看了幾秒，一句話脫口而出：「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會在校內談戀愛嗎？」
真紀：「什麼？」
她幾乎忘了自己嘴裡還有面包，差點被它嗆到。
中也連忙拿起旁邊的一瓶飲料遞給她。
真紀猛灌了幾口，才好不容易避免了自己窒息而死的悲慘結局。
她咳嗽了幾聲，問道：「為什麼您會這麼想？」
中也：「因為你班上那兩個同學......你好像一點都不覺得這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真紀撩了下頭發：「他們的關系比較特殊，不過——」
「沒錯，」她說，「我們學校的情侶還挺多的，英雄科那邊大概少一點，經營科這邊大部分都是家族聯姻，不過普通科似乎大家都在談戀愛。」
因為文化差異，在日本這邊高中談戀愛是件非常普遍的事情，並不會有對此嘰嘰喳喳的家長，除了一些校規非常嚴格的學校，大部分老師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像是雄英這種校風自由的地方，老師們甚至會打趣在校內約會的小情侶。
中也看上去有些微妙的驚訝。
他皺起眉了眉頭：「有人跟你表白嗎？」
真紀拿起了另外一塊奶油面包：「偶爾有。」
雖然她在校內的名聲比較彪悍，但是真紀實際上還是個漂亮嬌小的姑娘，甚至據圓眼鏡的小道消息，她還是這屆雄英校內最可愛女生榜上的前三名。
說是「偶爾」還略微謙虛了，幾乎每個月真紀都會收到兩三份情書。
真紀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中也的神情。
難不成中也先生是那種不允許孩子在學校談戀愛的封建家長？
中也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奇怪。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扯開了話題：「為什麼要瞞著我去找陀思妥耶夫斯基？」
真紀沉默了一會。
然後有些難以啟齒地開口：「我只是不想讓您擔心。」
中也注意到她又不自覺地用上了敬語，這是真紀緊張的體現。
小姑娘有些心虛地垂下了眸子，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打下了一片稀疏的光影。
她看上去有些緊繃。
「那不是理由。」
中也聲音平靜：「我確實會擔心，但是還不至於阻止你這麼做。」
真紀的聲音變得更小了：「您不會嗎？」
中也沉默了幾秒。
「我不能保證。」
沒等真紀說什麼，他繼續道：「你本來就不該摻和進這些事情裡，」他溫和地說，「這是太宰說的唯一一句正確的話，你還太年輕了，就算想要拯救世界也可以等長大以後。」
真紀的嘴唇動了動。
她說：「但是我沒有那麼多時間。」
——光是現在，她想要升級然後得到【卡牌損壞】，就得先完成主線任務五。
而主線任務五的進度只有50%，她想要知道剩下的一半，恐怕得先找到那個叫笑面人的家伙。
中也：「為什麼？」
真紀沒有抬頭，她抿了抿嘴：「我不能說。」
她不自在地扣著手中的面包。這件事和系統有關，而所有關於系統的事情都是她下定決心要隱瞞一輩子的。
她的感受到中也的視線灼熱地落在她的腦袋上。
「我一直覺得你瞞著什麼事情，」中也說，「但是你准備一直瞞著所有人嗎？」
真紀的手指一頓。
她想說些什麼，但是中也已經繼續了下去。
他的聲音很平緩，有些低沉，帶著淡淡的啞。
「——就算是對你未來的愛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秦湘湘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辛子墨 100瓶；soired、中也大小姐 5瓶；藍洛克代維諾、籠中鳥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95章
真紀猛地抬起了眼睛。
她打量著中也的神情——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不該說的, 此時男人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尷尬。
真紀：「你覺得他是什麼意思？」
系統：【宿主覺得他是什麼意思？】
真紀：「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有談過戀愛。」
系統：【說得就好像四四談過戀愛一樣——】
這話在理。
於是真紀深呼吸了一下。
她覺得自己的臉肯定有點泛紅，好在蠟燭的光是暖色調的, 中也大概不會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真紀：「我不知道。我是說——我現在又沒有男朋友。」
甚至連喜歡的人都沒有。
不過她不覺得有必要說這麼細。
「但是，如果未來有了, 」她說, 「我大概也不會說。」
中也盯著她看了幾秒。
中也：「那件事就這麼重要？」
真紀張了張嘴。這話她還真的不好回答，事實上系統並沒有給她設置什麼禁制——這也是真紀一直覺得奇怪的地方, 明明那些亂七八糟的主線任務完不成就要抹殺, 但是對於系統本身, 並沒有「不能告訴別人系統存在」這樣的事情。
也就是說，只要她想，其實現在她就能直接告訴中也, 其實她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她找到陀思妥耶夫斯基不是為了什麼的逞英雄之類的事情，而是單純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
但是真紀並不想。
她對於說出真相感到恐慌——中也先生會怎麼想？她壓根兒不屬於這, 也並不是太宰治的妹妹，這會讓真紀覺得現在她有的一切都是偷來的。
她心虛地垂下了腦袋, 用一根手指玩弄著一個蘋果蠟燭。
從門縫裡吹來了一陣微風, 蠟燭的火焰晃了晃。
真紀小聲尖叫了一聲——她的手指被蠟燭燎到了。
這個意外打破了之前的僵持。
中也連忙抓住了她的手，借著珠光仔細打量著：「沒事吧, 燙得厲害嗎？」
真紀搖了搖頭：「不怎麼疼。」
但是中也一點都沒有放下心，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塊手帕，衝到衛生間裡沾濕了，然後捂在了少女的手指上。
手帕涼絲絲的。
之前有些灼熱的手指逐漸變得涼了下來。
真紀感覺到中也冰涼的手指蹭過了她的臉頰。
中也說：「如果你不想說的話, 我就不繼續問了。」
真紀抬起眼睛，愣愣地看著他。
橘發男人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聲音低沉但是輕緩，像是上好的大提琴：「我不想讓你為難，小姑娘。」
「但是如果未來有一天你想說了，我想成為第一個聽到這件事的人，好麼？」
真紀輕快地點了點頭。
她短暫地彎了一下嘴角：「我會的，中也先生。」
中也揉了揉她的腦袋。
然後將那盤吃了一半的東西拿了過來：「還餓嗎？」
真紀：「我還能吃一點。」
中也看著小姑娘拿起一塊蛋糕，像是小動物一樣慢慢地啃著。
明明沒什麼表情，她那張和太宰治幾分相似的臉比起「可愛」也更適合「漂亮」這個形容詞。
......但是中也卻覺得小姑娘可愛炸了。
像是那種甜滋滋的牛奶軟糖，圓潤潤香噴噴的。
他不由自主地叫道：「真紀？」
小姑娘抬起頭，大大的鳶色眼睛裡帶著點疑惑。
中也忽然感覺自己的心髒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然後就好像被抓住了一樣，小心翼翼地、用力地跳動著。
「沒什麼。」
他搖了搖頭：「吃完就睡一會吧，雖然明天是周末，但是你不是還要出門嗎？」
真紀點了點頭：「而且還是那位大小姐的訂婚宴，如果我氣色很差的話她肯定要發火。」
她吞下了手中的小蛋糕，然後站起來，用周圍的幾張桌子拼成了一張簡易的床，然後躺了上去。
大概是因為今天確實累著了——在體育祭上花費了不少精力，況且恢復女郎的治療也是要消耗體力的。
沒過幾分鐘，少女的呼吸就變得平緩。
中也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搭在了她身上。
他的目光在小姑娘柔軟的唇上停留了幾秒，然後才猛地回過神來，用一根手指抹掉了上面留下的一點點芝士蛋糕的殘渣。
就在剛才，中也產生了一個讓他感到有些恐慌的想法。
他居然覺得小姑娘的唇看上去很柔軟，大概很好親的樣子——
中也：「..........」
他默默地用上異能力，然後飄到了天花板上，懸停在了上面。
港口Mafia的干部大人保持著蝙蝠一樣的姿勢，開始思考一個嚴肅的問題。
他之前一直以為自己對小姑娘的關心，只是因為他是個不錯的家長。
但是現在。
中也遠遠地打量著真紀，就算是在睡著的時候，她也顯得非常的可愛——
中也：「.........」
——難道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被某個變態幼女控給傳染了？
*****
第二天早上。
真紀醒來的時候，被飄在空中的中也先生嚇了一跳。
她從椅子上滾了下來，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腦門差點磕到旁邊的桌角。
中也連忙從半空中飄下來，扶住了她：「沒事吧？」
真紀搖了搖頭，抹掉了眼角因為疼痛產生的生理鹽水：「早上好——現在幾點了？」
中也看了眼旁邊的掛鐘：「六點不到。」
真紀猛地站了起來：「藤原的訂婚宴是九點開始的，要是那之前還趕不過去——而且搬運玫瑰的車八點前就會到了！」
她扭過頭，看向了藏酒室的門：「她們醒過來了嗎？」
真紀使勁拍了幾下門，然後將耳朵湊在了門板上。
好在她的壞運氣似乎終於到了盡頭——沒過多久外面就傳來了樋口一葉的聲音：「中也先生？」
「是我，」真紀說，「中也先生也在——樋口小姐能不能幫忙從門縫裡塞個一千塊進來？」
外面樋口一葉呼吸一窒。
她盯著那扇門看了幾秒，就好像看到了什麼妖魔鬼怪一樣——隨即在真紀的催促下才終於回過了神，然後叫還在下面的芥川銀送了錢上來。
真紀從門縫裡接過錢，抽了張卡，然後熟練地將卡的邊緣插進螺絲的頭部，然後緩慢地旋轉——
螺絲慢慢松動了。
真紀將兩個螺絲丟到了一邊，然後拉出把手往外使勁一抽。
門鎖掉了下來，門應聲而開。
門開出來的第一秒，樋口一葉就下意識地將真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在看到沒有出現任何不該出現的痕跡時松了一口氣，然後才有閑暇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中也打著哈欠從真紀身後走出來：「昨天晚上我和真紀來拿瓶紅酒，沒想到鎖壞了，就這麼被鎖在了裡面。」
樋口一葉的眼神看上去並不是很相信。
但是她也不敢去質疑干部大人的話，只好說道：「出得來就好了。」
「那我先去收拾東西了——搬運的車一會就到。」真紀飛快地說道。
她頓了一下，然後抱了一下中也：「謝謝慶祝會。」
樋口一葉僵硬在原地。
她看了眼真紀，又看了眼藏酒室裡的盆盆玫瑰，還有桌子上的一圈蠟燭。
又轉過頭，看了一眼中也。
他正盯著真紀的背影，一眼不發。
雖然不大明顯，但是男人的耳後的確有點泛紅。
樋口一葉：「...........」
她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
她一把攔住了正要上來看情況的芥川銀，嚴肅地對她說：「下次告訴芥川先生，最好離首領遠一點——蘿莉控是會傳染的，而且已經有受害者出現了。」
芥川銀：「？？？」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一直低燒......今天終於變成高燒了，碼字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在腦袋裡而是掛在外頭的樹梢上qwq
等病好了會恢復日六日九的！
第96章
真紀在房間裡花五分鐘衝了個戰鬥澡, 然後擦著濕淋淋的頭發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剛充上電的手機不停地發出「滴滴答答」的提示音。
真紀將手機拿起來解鎖，LINE的消息瞬間跳了出來。
雖然是周末清晨，但是班群裡非常熱鬧。
大家看上去都很興奮的樣子。
藤原沙希的訂婚宴會請了班裡的所有人——准確來說, 大半個經營科都在她的邀請名單上。
【吉野：早知道昨天娛樂活動的時候就不去湊熱鬧了，我現在都在肌肉痛qwq】
【圓眼鏡：你也好意思抱怨, 倒是大姐頭沒事吧？昨天累成那樣今天還得早起@真紀】
真紀用一只手拿起手機, 回復道：【我問題不大。】
她抬頭看了一眼時鐘，現在是七點十分——運輸車會在八點整到達別墅門口, 也就是說, 真紀還有五十分鐘把自己打理得可以見人。
好在真紀不需要挑衣服——禮服是前幾天藤原沙希借給她的簡單款式, 一條鵝黃色的絲綢長裙，配上她白皙的臉和漂亮的棕色頭發，應該很好看。
真紀將頭發迅速吹干, 然後給自己編了個不算特別復雜的發型，換上了裙子——沒有時間畫特別復雜的妝，所以只是簡簡單單地上了個底妝, 畫了個大地色眼影，然後塗了腮紅和唇釉。
好在她這個身體只有十幾歲, 青春期的小姑娘臉上都是膠原蛋白, 就算前一天晚上沒睡好，也不會憔悴到哪裡去。
真紀拉開了窗簾。
七點五十五分, 運輸車已經停在了門外。
她提著裙子走出了門。
芥川銀和樋口一葉似乎已經離開了，中也站在餐桌旁邊，手裡拿著一壺剛衝好的美式咖啡。
他抬起頭，就看到了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的真紀。
鵝黃色的裙子布料柔軟, 襯得少女臉色更加粉嫩。她平時一直扎成雙馬尾的頭發此時編成了一個蓬松的辮子，松垮垮地垂在一邊。
他看呆了一瞬, 然後才想起來手中的東西。
中也舉起咖啡壺，朝真紀示意道：「來一點？」
真紀點了點頭。
她喝著咖啡的時候，中也非常主動地就幫她將所有玫瑰和蠟燭從樓上運了下來。
真紀端著杯子，讓外面運輸公司的人進來搬玫瑰。
她注意到中也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疑惑地朝他歪了歪腦袋。
中也：「什麼時候回來？」
真紀：「晚上——我一會還要去趟雄英。」
中也：「要我來接你嗎？」
真紀：「我坐電車就好。」
她放下了杯子，玫瑰已經全部被搬完了。
中也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擔心，真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輕松地說道：「別擔心，中也先生——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說罷就出了門。
中也盯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
一句沒有聲音的話從他口中吐出。
「小姑娘。」
*****
高發膠和藤原沙希兩個人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在日本上流社會赫赫有名的公子小姐。
那麼這兩家加起來，更是不得了——訂婚宴直接挑了東京最豪華酒店的最大的宴會廳，真紀從運輸車上下來的時候打量了外面的停車場一眼，全都是她這種車盲都叫的上名字的大牌子——而且一看都是這些大牌子裡最貴的那檔。
旁邊運輸車的司機「謔」了一聲：「有錢人——小姐你跟著我們來沒關系嗎，會不會遭人白眼什麼的？」
他不大能理解為什麼真紀會搭他們的便車，雖然她說是為了節省時間——但是這還是顯得有點奇怪。
真紀提著裙子下了車，拿出手機一邊給藤原沙希撥電話，一邊對他淡淡地道：「沒事，總歸今天我就是個打雜工的。」
司機搖了搖頭，笑著說：「您開什麼玩笑。」
他又不是眼瞎——眼前的這位恐怕也是哪裡的大小姐，她住的地方可是橫濱價錢最高的土地，看她的氣質和身上穿的衣服，顯然不是什麼普通家庭出來的孩子。
真紀不置可否。
她還真沒有開玩笑——真紀對自己今天的定位非常清楚，就是把東西送過來，然後蹭吃蹭喝一頓。
她掛上電話不久，藤原沙希就跑了過來，平時高傲的大小姐難得看上去有些羞澀，臉蛋都是紅撲撲的。
真紀打量了她一眼，說：「你今天很漂亮。」
藤原沙希緊張地笑了一下，然後深呼吸了幾口，才終於平靜下來：「玫瑰運進去就行，會有專門的人打理的。」
真紀看了一眼表：「正式開始是十點半來著？時間還有點緊。」
藤原沙希：「我家的管家會處理好的——你先跟我進去吧，說說話什麼的，那群家伙一個都還沒到，我快要悶死了。」
真紀本來還想留下幫忙。
見狀便也只答應，不過手上還是抱了一大束已經捆好的玫瑰。
藤原沙希疑惑地看她，真紀看出了她在想什麼，說：「這束是最好的，我怕運輸司機笨手笨腳的壓壞了。」
藤原沙希打量了那束玫瑰幾秒。
不得不承認，就向真紀說一樣，它確實稱得上是「最好的」——顏色均勻紅艷，每一朵都像是剛剛采摘下來一樣新鮮，綠色的葉子上甚至曬滾著露珠......
藤原沙希挑眉：「這個天氣哪裡來的露珠？」
真紀承認道：「是早上我拿水壺噴的，不過這確實是最好看的一束。」
藤原沙希正想說些什麼，卻忽然住了嘴。
真紀順著她的眼神遠遠看去，看見了高發膠——今天大概不能用這個外號稱呼他了，因為高發膠少見地換了個發型，頭發精神的往後梳去，比平時看著順眼了不少。
真紀把玫瑰往藤原沙希手裡一塞，將她往前褪去：「去找你的王子吧——我的位置在哪來著？」
藤原臉紅撲撲地朝後面指了個位置。
真紀對她說了聲再見，便沒有繼續打擾他們。
她在藤原沙希指向的位置上坐下，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如果是以前的紀真在這種時候肯定會打幾盤手游解悶，但是現在的真紀並不想讓自己的同學知道她是個純度非常高的死宅。
猶豫了一會兒，正好有一條信息跳了出來。
——來自中也先生。
【中也先生：到了嗎？】
真紀抿了抿嘴，打字道：【剛剛到。】
她舉起手機，偷偷地朝著周圍拍了幾張照。這個點還沒有幾個人，所以能非常直觀地拍出酒店的內景。
【中也先生：東京的豪斯頓？我記得是那個鈴木大財閥旗下的，想要訂到這裡可不是什麼容易事。】
【真紀：怪不得藤原她從上禮拜就開始激動了，據說他們高中畢業就會直接結婚，到時候還是在這個地方。】
【真紀：要是能在這種地方辦婚禮，那一輩子都不會有遺憾了……】
真紀頓了一下。
她盯著自己打的字看了幾秒，皺了下眉頭，將拇指移動到了刪除鍵上。
忽然，旁邊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真紀？」
真紀嚇了一跳，手指一滑，信息直接發了出去。她抽了口氣，猛地回頭，就看到了三島瞳的臉。
三島瞳疑惑地看著她：「怎麼了嗎？」
真紀搖了搖頭：「沒事。」
三島瞳盯著她的臉看了幾秒。雖然嘴上說著沒事，但是少女的眼神卻有些飄忽——臉上甚至還有點微妙地泛紅。
三島瞳狐疑地在真紀和她的手機上面來回巡視了幾眼，然後拉開她旁邊的凳子坐了下來，盯著真紀的眼睛：「真紀，你實話跟我說。」
真紀：「？」
三島瞳：「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真紀：「......」
真紀連忙搖頭：「你在說什麼？」
三島瞳直直地盯著她。
雖然她自己也是個單身狗，但是少女的直覺卻告訴她她絕對沒有看錯。
三島瞳：「你剛才在和誰說話？」
真紀：「中也先生......怎麼了嗎？」
三島瞳：「又是你那個監護人？」
真紀：「什麼叫『又是』——阿瞳，你今天很奇怪欸？」
三島瞳有些憂慮地看著自己的好友。她想起了幾個月前中也回來時送給真紀的那束玫瑰，以及中也看真機的眼神——那顯然並不是家長看孩子的慈祥眼神。
她不由地就有點擔心真紀。
「真紀，」黑長直少女嚴肅地道，「你是怎麼看你那位監護人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三島瞳突然問這麼奇怪地問題。
但是真紀還是一邊想一邊回答道：「中也先生嗎？當然是個好家長——我是說，他長得又好看，而且還很體貼，平時有什麼事情都會幫著我——」
「就是有時候有點直男。」
「不過也沒什麼不好的——我是說，除了有時候我做錯了事情的時候他會發火。」
「當然做錯了事情確實是我的錯，但是發火總不是好事吧？就比如昨天晚上，我們鬧了點小矛盾，中也先生因為生氣摔了下門，害的我們在那個房間裡被關了一晚上，一整個晚上！」
少女已經從平靜的敘述變成了抱怨：「我當然不會和他說，但是我今天早上還有這麼多事情欸！好在中也先生在我睡覺的時候給我蓋上了外套，不然絕對會感冒的，要是我來不了藤原她絕對會爆炸——」
隨著真紀的敘述。
三島瞳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凝重——
真紀終於停了下來，疑惑道：「怎麼了？」
三島瞳面無表情地看著真紀。
然後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喜歡他。」
真紀：「？？？」
剛准備喝口飲料潤下喉嚨的真紀，差點把嘴裡的飲料給吐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助攻出現.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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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鎖闥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36910185 10瓶；西木、恭先生就是我的神 2瓶；籠中鳥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97章
【你喜歡他。】
真紀猛地咳嗽了幾聲——她感覺碳酸飲料裡面的二氧化碳一瞬間全都灌到了她的喉嚨裡。因為睡眠不足, 她的眼睛本來就有點干澀，於是生理鹽水一股腦地從眼角淌了出來。
旁邊三島瞳「嘶」了一聲，用力地拍了幾下她的背：「也不至於嚇成這樣——你沒事吧？」
「沒事。」
真紀艱難地搖了搖頭, 然後從手提包裡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
幸虧她用的是防水的睫毛膏，不然鬼知道她的眼妝會暈成什麼樣子。
真紀好不容易才平復了下來。
她抬起眼睛, 盯著三島瞳：「你在開什麼玩笑？」
三島瞳先是笑了一下, 然後在看到真紀的眼神時，才反應過來她是認真的。
三島瞳於是有些驚訝地道：「你自己感覺不出來嗎？」
真紀：「感覺出來什麼？」
三島瞳遲疑了一下。
她到底也和真紀一樣, 是個母胎solo的單身狗——盡管在旁觀者清的角度她比真紀看得更加明白, 但是這不代表她能描述出那種感覺。
三島瞳想了想, 道：「就比如——你會不會偶爾對他心跳加速？會不會覺得他比別的男人都要好看一點？」
真紀不假思索地道：「中也先生本來就比別的男人好看——」
她頓住了。
中也的顏值確實很高。
但是不管是她的便宜哥哥太宰治，還是雄英校內知名長相俊美的轟焦凍，其實在顏值上都不比他低多少。
但是真紀就不知道怎麼的, 覺得中也比他們都要好看。
......那到底是為什麼呢？
真紀想起了之前被中也先生從淤泥手上救下的時候，看到的他的臉。
那一刻她覺得，絕對不會有人比這個人更加好看了——
三島瞳幽幽的聲音飄到了她耳朵裡。
「真紀, 你臉紅了。」
真紀有些慌張地伸出一根手指，碰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冰涼的指尖觸碰到了灼熱的溫度。
所以——
真紀想。
難不成她是真的喜歡中也先生？
這怎麼行呢。
他可是自己的監護人和家長——
但是真紀腦子裡還有另外一個聲音在輕聲提醒她——中也並不是她的法定監護人。
所以就算他們談戀愛, 在法律上沒有半點問題。
況且說是家長, 他們其實更多的還是同居人加飼主的關系。
真紀用一只手指緩慢地按摩著自己的太陽穴。
她覺得有哪裡不大對勁，但是一時間也說不上來。
直到她忽然想到, 中也會怎麼想這件事？
……真紀就忽然像是被潑了盆冷水一樣，冷靜了下來。
她抬起頭，平靜地開口：「中也先生不會喜歡我這種小姑娘的。」
三島瞳愣愣地看著她。
剛才還有些混亂的少女瞬間恢復成了往常的樣子。有些泛紅的臉頰重新變得蒼白。
甚至比平時要更加蒼白一些。
三島瞳：「這麼說，你是承認自己喜歡他了？」
真紀抿了抿嘴, 正想說什麼——
忽然響起的音樂聲將她的聲音蓋了過去。
真紀轉過身，就看見穿著大紅禮服的藤原沙希被大概是她父親的男人攙扶著走到了最前面。
因為是混血的原因, 藤原沙希看上去比同齡姑娘要成熟一點，加上今天的打扮，一點都看不出來她還是個未成年少女。
三島瞳無不贊嘆地說道：「要是我的婚禮能有這一半熱鬧，就心滿意足了。」
真紀：「好歹要跟正式的婚禮比吧？」
三島瞳聳肩：「這個訂婚宴已經比大部分婚禮都要奢華了。」
確實。
真紀看著藤原沙希和高發膠交換了訂婚戒指——不愧是有錢人，所有細節都要做到極致。
那個訂婚戒指看著不是很顯眼——畢竟兩人都是學生，不可能每天戴著個鴿子蛋上學，但是坐在真紀旁邊的圓眼鏡小聲告訴她，那個鑽石似乎是什麼非常名貴的品種，加上名家設計，價錢並不比鴿子蛋低。
她放在旁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真紀拿起來，在看到上面的文字時眼神一頓。
她才想起來剛才自己一個不小心發出去的短信——顯然，中也先生已經看到了那條。
【中也先生：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把這個作為你的嫁妝。】
這顯然是以家長的口吻說出來的。
真紀感覺自己剛才還跳得有些快的心髒忽然平緩了下來。
她平靜地盯著那句話看了幾秒，然後打字：【我就是說說，真的想要會自己賺的。】
她放下了手機，然後閉了閉眼。
旁邊的浮華一瞬間從她眼前消失，而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還是彩燈、玫瑰和流光溢彩。
她忽然就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喜歡他。】
「——閉嘴。」
旁邊三島瞳疑惑地回頭：「真紀？」
「不是對你說的——也不是對任何人說的。」
真紀深呼吸了一下，朝她揮了揮手中的手機：「抱歉，我忽然有點事，幫我跟藤原說一聲，我先走了。」
「喂——」三島瞳試圖拉住她。
真紀也不是不知道，中途離開的話藤原沙希肯定要有小脾氣，但是她現在只覺得自己的腦子非常混亂，幾乎不能在凳子上多待上一秒。
藤原沙希正好下來敬酒。
她打量了真紀一眼，真紀有些不自在地停下了腳步。
但是，令人驚訝的是，藤原沙希竟然沒有說什麼，她只是朝真紀點了點頭：「有點小麻煩？」
「算是。」
「那快點解決。」藤原沙希笑了一下，「順便，到時候我的婚禮，你想要捧花嗎？」
真紀愣了一下，說：「如果我到時候有男朋友的話。」
藤原沙希：「你會有的。」
真紀離開了會場。
走出大門的瞬間，她就加快了腳步，然後變得越來越快——鵝黃的裙擺在她腳下劃出了一個圓月一樣的弧度。
系統小心翼翼開口：【宿主？】
真紀：「說。」
系統：【記得四四說過什麼嗎？革命任務尚未完成，宿主這時候不能將心思放到亂七八糟的事情上。】
真紀停了一下。
然後短暫地彎了彎嘴角：「你說得對。」
況且誰年少的時候沒有暗戀過什麼不該喜歡上的人。
真紀安慰自己道——雖然她這個暗戀來的稍微晚了一點，但是隨著時間推移，肯定會慢慢淡下去的。
外面運輸車的司機還沒有走。
看到真紀，他有些驚訝：「小姐，裡面已經結束了嗎？」
真紀搖了搖頭，對他說自己還有點事。運輸車司機今天也就這麼一個單子，況且因為是這種場合，還收到了一個面額不小的紅包，此時整個人都喜氣洋洋地，見狀便問真紀要不要捎她一趟。
真紀本來只是想出來透個風。
但是既然他這麼說了，也正好去辦一下接下來的事。
體育祭一結束，相澤消太就聯系她了。
只是昨天畢竟發生了那麼多事，真紀也有些疲憊。
所以才把會面延遲到了今天。
從東京到靜岡的車程並不是很短。
真紀在路上打了一個盹，但是完全沒有睡好，一路上滿腦子還是三島瞳那句「你喜歡他」。
她打著哈欠從運輸車上下來，然後向司機道了聲謝。
司機抬頭看了一眼雄英的大門：「小姐，你是這裡的學生？」
真紀點了點頭：「經營科的。」
司機盯著她的臉看了幾秒。
然後恍然大悟道：「我說怎麼我看著你有點面熟——是體育祭那個第三名的經營科吧？害！我兒子老喜歡你了，說你是個超級酷的大姐姐——」
他停了下來，有些憨厚地笑了一聲，有些不自在地道：「我能不能和你合張照？」
真紀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司機捧著拍完照的手機，就像拿著個什麼寶貝一樣：「我兒子今年剛上小學，以後也想進雄英——但是他壓根兒沒什麼強大的個性。」
這位憨厚老實的中年男人嘆了口氣：「也是我和孩他媽不好，沒遺傳給他什麼好個性。」
真紀抿了抿嘴。
她覺得自己沒什麼資格去勸慰這位司機。
但是，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遲疑地開口：「我有個朋友，他的個性一直被認為不適合成為英雄，但是在體育祭上他表現很不錯——我想他會得到機會的。」
「所以......」她思考著措辭，「讓您的孩子加油，機會總是有的。」
司機笑了一下：「謝謝，小姐你也加油。」
真紀和他揮手告別。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變成朋友了。」
真紀轉過身，看到心操人使意味不明地看著她。
真紀聳了聳肩：「只是為了讓我的例子更加有信服力點。」
心操人使沒有回話。
他看上去少見的有些緊張：「你覺得校長叫我們來是為了什麼？」
「你覺得呢？」
「我不敢想得太好。」
「悲觀主義者——我不是很喜歡。」
「就好像你不是一樣。」
真紀假笑了一下。
他們已經走到了校長辦公室前面。
真紀敲了三下門，從裡面傳來了根津的聲音：「你們一個一個進來吧。」
「第一個——太宰同學。」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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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世極樂伊之助》by海忱鬼
萬世極樂教是什麼樣的地方？
前身是宗教組織，現為豬仔養殖場。
有請負責人童磨先生分享一下他的養豬經驗——
「那是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我收留了逃出家的琴葉和名叫伊之助的小豬崽……」
*
片段一：
鬼化伊之助和鬼殺隊伊之助的碰面。
「你是誰？」他看著面前這個打扮的十分精致像個女孩的家伙質問道。
「呀，初次見面，我是伊之助。」面前精致的少年打開了折扇，半掩著嘴笑道。
「哈？」他憤怒地擰起了眉：「老子才是伊之助！」
……不過他們長得似乎是有點像？
*
片段二：
「我沒有父母兄弟，無人依靠，也無處可去。」她的聲音沙啞又疲倦：「請問……只要加入萬世極樂教，我和伊之助就可以住下來嗎？」
童磨微笑著對她伸出了手：「對呀，你叫什麼名字？」
她猶豫了半晌，看著這個似乎和自己一般歲數的青年，把自己和懷中嬰兒的命都作為了賭注，她跪下，低聲道：「嘴平琴葉……我叫琴葉。」
這是一切的開端，是最初的悲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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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真紀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她第一次來校長辦公室的時候。
空曠的房間裡, 紅茶的熱氣從上好的骨瓷杯子裡緩慢地冒出來。根津校長坐在紅茶前面，旁邊圍著相澤消太和經營科的山田老先生。
根津拿起紅茶喝了一口，然後看著真紀輕輕地關上了門。
「太宰同學, 」它開口，「關於為什麼我們要把你找過來——心裡有點數了吧？」
真紀站在原地, 點了點頭。
山田拍了拍旁邊的空位, 示意她坐過去。真紀猶豫了一下，才挪動了腳步。
根津給她倒了一杯紅茶：「檸檬還是牛奶？」
「牛奶吧——糖我自己來加。」
真紀並不是很喜歡甜味。
所以她只是往裡面加了幾粒砂糖, 去掉茶水本身的苦澀, 然後輕輕抿了一口。茶葉是高級品——就算最近雄英的賬務有些緊張, 也不能改變它沉澱良多的事實。況且最需要花錢的體育祭已經過去，在體育祭當中肯定還有大筆贊助費進賬。
根津：「最主要的事情先放到最後，我們先來談點別的, 關於你在體育祭上打的廣告——」
「您不會到這個時候突然要跟我收費吧？」真紀警惕地打斷了它。她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只是昨天采訪結束之後都風平浪靜好像無事發生，她還以為這就翻了篇。
根津看著滿臉「你是不是又要坑我錢」的小姑娘, 哭笑不得的說：「倒也不是。」
真紀松了一口氣。
根津繼續說道：「但是既然你們占用了雄英的資源，那麼也要付出應有的代價——之前說的食堂的十分之一食材顯然遠遠不夠。」
「這個可以談。」
真紀當然不覺得根津這麼精明的小白鼠會白白讓她打廣告, 也早就做好了出血的准備。
這大概就是為什麼山田老師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山田拿出了一張紙, 在上面寫下了幾個數字，然後拖給了他最欣賞的學生：「這個數怎麼樣？」
「我們都是小本生意。」真紀假笑了一下, 「您看在教了我們這麼久的份上，不如打個折？」
「雄英教師也是要吃飯的。」
「是人都要吃飯，山田老師。」
根津和相澤消太覺得自己一時間都插不進話。
那經營科的一老一小周圍就好像有個什麼結界似的，結界裡面看似風平浪靜, 卻不難看出隱藏的殺氣——根津想起了自己閑暇時間看的種花武俠劇，裡面兩個高人打鬥的時候也是這樣, 常人看不出來，其實空氣中滿是刀光劍影。
真紀用鋼筆的尖端敲擊著紙面，在上面留下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真紀：「我們現在本金幾乎沒有，所有進貨所用資金都是靠著現在小部分的盈利——如果想要擴大經營規模的話，這麼多的抽成只會成為掣肘。」
山田正要說什麼，卻被真紀直接打斷了：「您看不如這樣，我們改成股份制——年底分紅，我們劃給雄英百分之二十，這樣大家都有緩衝時間。至於食堂那邊，我們負責二分之一，不能再多了。」
山田眯了眯眼睛：「百分之三十。」
真紀：「成交。現在就簽合同嗎？」
她從身上背著的手提包裡掏出了一式兩份的合同——厚厚的一沓，顯然是提前就擬好了的。
山田微微地睜大了眼。
然後微笑著搖了搖頭：「不愧是你。你早就想好了？」
「只是以防萬一。」真紀雲淡風輕地說道。
她那份已經提前簽好了字，落款是她以及北鬥公司全體員工代表，吉野。
山田粗略地翻了一下合同，就遞給了根津。
根津眨了眨豆豆眼：「不用找法律顧問來看看嗎？」
山田：「我相信我們的學生還不至於抓什麼法律漏洞。」
真紀：「謝謝。」
在這種事情上，根津還是很相信德高望重且經驗豐富的山田的。
所以也沒說多的，直接簽了字。
真紀檢查了一下所有地方的簽名，然後站起身，向著根津伸出了手。
根津知道，這時候的真紀並不是站在學生的立場上。
她和它是完全平等的合作者。
於是它也站了起來，嚴肅地和她握了下手：「合作愉快。」
真紀彎了彎嘴角：「為了更大的利益，合作愉快。」
旁白相澤消太輕輕咳嗽了一聲。
相澤消太：「生意談完了，是不是該回歸今天的重點了？」
真紀才想起來今天雄英找她的原因肯定不會只是因為這個——她剛才滿腦子都是怎樣才能誘導山田，竟然忘了這回事。見狀連忙坐了回去，看向相澤消太：「您說。」
「就像我們之前說的，恐怕你心裡已經有數。」
根津掏出了一沓厚厚的資料冊，上面寫的真紀粗略開來，大概是雄英歷年學生的資料。
「進入前三的經營科，想必你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句話了——不過總之，這麼些年來也就出了你這麼一個。而雄英校規當中是有這麼一條的，『在體育祭上表現突出的學生會再次考慮是否編入英雄科』。」
真紀有些緊張地吞了口口水。
這種體制就好像她還是紀真的時候，種花家學校那種人員滾動一樣——根據考試成績再考慮是否編入重點班之類。
她不能很肯定自己是否被這麼考慮了。畢竟按照雄英的作風，也有可能只是來通知她一句「你沒可能，不要妄想」。
畢竟和評估考試成績不同，雄英的再編是純主觀的——
她抬起了眼睛：「那麼，我的表現怎麼樣？」
根津頓了頓，喝了口茶，微笑道：「如果一個沒受過系統訓練還能打進三強的學生還稱不上表現突出，那這個詞可能就得換種解釋了。」
真紀松了口氣。
隨即她感覺到自己的心髒開始「撲通撲通」地跳動——她幾乎屏住了呼吸，一動不動地等待著根津下面的話。
根津緩緩地說道：「所以，太宰同學，你願意加入英雄科嗎？」
饒是一向冷靜的真紀，現在也激動地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她等待這句話已經太久了——從她因為游樂園事件錯過輔助系考試開始，她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才走到這一步——
旁邊的山田還想要最後掙扎一下：「太宰，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在經營科的出路也並不比英雄科差多少。」
真紀搖了搖頭：「不用了。」
她直直地盯著根津，眼睛裡有光在閃爍：「當然願意。」
*****
「要是我也能進三強就好了。」
心操人使嘆了口氣。
最終談下來，真紀會在下個學期直接編入英雄科。
而心操人使則是暫時還待在普通科，但是會和英雄科一起做技能訓練，之後的還要看他表現。
真紀想了想，說：「也不能這麼說——主要還是因為你的個性不是特別適合戰鬥吧，直接進英雄科的話，怕是跟不上那邊的課程。」
心操人使想了想，勉強被她說服了，臉上的郁悶也少了一點：「你准備怎麼跟那群經營科的說？」
真紀有些遲疑地說：「我還在想——不過他們看起來都有心理准備了。」
真紀並不喜歡哭哭啼啼的離別。
而解決悲傷的最好方法就是讓人忙到沒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於是周一當天，她干脆地將種地的任務翻了一倍。
吉野苦著臉看著平面圖上多出來的一大堆叉，有些抓狂地叫道：「大姐頭！增加的面積就不說了——這些『菌菇』和『冬蟲夏草』是什麼東西啊？」
真紀：「都是種花家那邊的中草藥，具體的我會直接跟阿瞳說。」
聽到這些不關自己的事，吉野松了一大口氣。
就像真紀料想的一樣，開墾新的土地花費了經營科們的大部分力氣，甚至沒人顧得上來問真紀到底走不走，什麼時候走。
真紀還要回去准備過幾天北鬥蔬果店的開店儀式，便和吉野打了個招呼，要提前離開。
吉野還在清點蔬果店要用的材料：「大姐頭，到時候人員上沒問題嗎，要不要我們去幫忙？」
真紀想了想：「開業當天可能要，後面的話還有新原小姐他們幫襯著，問題不大。」
吉野點了點頭。
她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好像想要問什麼但是不敢說出口——今天一整天所有經營科都是這個樣子，真紀心裡也明白他們想問的肯定是她是否要離開的事。
但是現在還還不是說這件事的好時機。
於是真紀只是朝她點了點頭：「我先走了。」
打開鞋櫃門的時候，真紀下意識地覺得有什麼不對。
除了室外鞋，裡面好像還有什麼東西——真紀伸手進去摸了摸。
就掏出了一份粉紅色的信。
真紀也習慣了這種東西——她每個月少說也會收到三四份，正想著找個什麼地方處理掉，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真紀將手機解鎖。
顯示的信息來自一個平時不常給她發短信的對像，這讓真紀覺得有什麼不大妙的事情要發生了。
她下意識地將情書往包裡隨便一塞，然後打開了收件箱。
發件人是新原銀。
從單薄的文字中都能看出她的歉意：【對不起，太宰小姐——我可能不能繼續打工了。】
真紀握著手機的手一緊。
馬上蔬果店就要開業，常駐的員工只有一個人，肯定顧不上，而她也無法在這短暫的時間裡找到另一個打工的員工。
要是其他時候，她肯定就依著員工的想法。
但是現在肯定不行，不管用什麼方法，都得將新原銀留下。
真紀想了想，打字道：【為什麼？】
被港口Mafia首領勒令停止臥底專注任務的黑蜥蜴成員芥川銀小姐，看著自己小老板發來的信息，犯起了難。
作者有話要說：
芥川小姐：讓我看看把鍋甩給誰——
*
今天開始恢復日六！一會還有一更ww
第99章
「喂, 銀？」
芥川銀的搭檔立原道造走到了她旁邊，長相凶惡的年輕男人看上去有些不滿：「昨天你一晚上都沒出現，還在任務中偷懶, 要是被首領知道了——」
「沒有偷懶。」
芥川銀冷淡地打斷了他，然後在立原道造驚訝的眼神中, 舉起了手中的手機。
屏幕上面顯示的是一個加密的信箱地址。
這個地址對大部分港口Mafia成員來說都非常熟悉。
港口Mafia首領, 森鷗外。
立原道造高高地挑起了眉，同時閉上了嘴。他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看了芥川銀一眼, 然後對手下人說：「她有點小麻煩, 我們先走吧。」
「搞定了就快點過來——」立原道造目送著那群港口Mafia底層的黑衣大漢離開，正想回頭提醒一句自己的同事，然而芥川銀已經不見了人影。
他在原地沉默地站了一會。
然後大聲地咂了下嘴。
「嘖。」
芥川銀在黑暗中飛快地走著。
她的隱蔽技能來自於艱苦的童年, 大概不會有誰會像她一樣擅長於隱藏自己——除了她的兄長，和她一起長大的芥川龍之介。
芥川銀找到了一個空曠的地方。
她確保了周圍沒有任何其他人的氣息，才發送了那份早就寫好的郵件。
回信來得很快。
白底黑字在芥川銀黝黑的眼珠子上飛快地滾動了一圈, 然後她打開了短信，開始輸入。
收到芥川銀短信的時候, 真紀已經快在電車上睡著了。她打著哈欠, 掏了半天才掏出了手機，然後睜著迷蒙的睡眼打開了收件箱。
芥川銀：【我們學校有個名譽教授, 平時不怎麼出現，前段時間正巧和我碰上了——他覺得我資質不錯，准備資助我上學。】
真紀揉著眼睛，回復道：【就算這樣, 多份收入來源也不是什麼壞事。】
芥川銀：【我跟他說了打工的事，他讓我集中精力學習——如果不放棄打工的話, 他會停止資助。】
真紀：【他給多少？如果只是學費的話，我可以給你加工資。】
芥川銀：【……他說我想要多少就能給多少。】
真紀：【？】
真紀眨了眨眼睛。
她瞬間清醒了，盯著那句話看了足足半站路，才打字：【新原小姐。】
芥川銀：【？】
真紀：【我想你想錯了，那個教授怎麼看都不像是只是想「資助」你的樣子——】
真紀想到了芥川銀這姑娘的性格。她長得很漂亮，但是有點含蓄，平時似乎也沒什麼朋友的樣子，甚至連galgame是什麼都不知道。
這種未經世事的小姑娘，最容易被騙了。
真紀：「這怎麼看，比起資助更像是包|養吧？」
系統：【不知道哪裡來的老流氓。】
真紀遲疑了一會，猶豫著要不要直接說出來，最終還是只是留言道：【如果有空的話，一會出來喝杯咖啡，我們來談談這件事。】
*****
一小時後。
橫濱某咖啡館。
真紀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芥川銀，思考著自己該怎麼說開場白才不會傷了這位年輕女大學生的心——
思前想後，似乎只有直說比較好。
於是真紀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新原小姐，我就直接說了——你那位名譽教授，怕是不是什麼好人。」
正在喝咖啡的芥川銀差點被燙到舌頭。
她努力裝作若無其事地放下咖啡，問道：「為什麼？」
森鷗外當然不是什麼好人。
所有港口Mafia成員都知道這一點，但是芥川銀覺得自己給出的信息少而精悍，真紀不應該察覺到什麼不對——
難不成是她不知不覺中泄露了什麼不該說的情報？！
芥川銀腦子裡一片混亂。
還沒等她想出什麼解釋，就聽到眼前的小姑娘一本正經地開口道：「我覺得那位教授應該是對你圖謀不軌。」
圖謀不軌？
什麼圖謀不軌？
真實年齡並不比真紀大多少，並且因為從小到大的成長經歷缺乏常識的芥川小姐腦子宕機了幾秒。
然後才突然明白過來了真紀的意思。
她漲紅了臉，慌張地說道：「那不可能，森先生不是那樣的人！」
森鷗外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幼女控——這個貨真價實指的是，他對十二歲以上的姑娘完全沒有一點點該有的興趣。
據說他剛上位的時候，還有對家送了美艷的女郎來，想要從床頭下手什麼的——但是他看都沒看一眼，就讓那些個漂亮腦袋都喂了槍子兒。直到後來，人們終於明白過來森鷗外的興趣時，港口Mafia上下已經被他造成塊堅不可摧的鐵板了。
真紀見芥川銀這麼說，反倒確認了自己的猜想——畢竟衣冠禽獸這個詞造出來，總有它的道理。
她語重心長道：「他是不是說你想要多少錢都給你？」
森鷗外當然沒這麼說。
他只是告訴芥川銀自己「恰好」有個大學名譽教授的職襯，讓芥川銀自己發揮。
芥川銀也沒想到她一發揮，反而讓事情變得難解釋了。
見狀也不好自打臉，只好點頭說是。
真紀說：「就不提那些助學基金和獎學金之類的了，要是他想的話明明可以幫你申請那些——如果他真的是看上了你的能力，再怎麼惜才也頂多是會幫你墊著學費和部分生活費，還沒聽說過有這麼——」
她思考了一下措辭：「予宇欲求的。」
真紀還是紀真的時候，也是好好讀過大學的——那時候她生活貧困，助學基金和獎學金都是拿的最高檔次，雖說兩國國情有差，但是想來大致上也不會有什麼區別。況且上輩子也不是沒聽說過教師對學生圖謀不軌的醜聞，現在芥川銀在真紀眼裡，就是只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白兔。
芥川銀啞口無言。
她腦子飛快轉動。
顯然這麼下去就要圓不回來，而首領早就要求她解決這件事，也不好駁了首領的命令。
一時間有點混亂，一句謊話脫口而出：「但是——森教授說，如果我不接受他的好意的話，就要給我延遲畢業。」
她頓了頓，給自己的話打了個補丁：「因為一開始我不想接受來著，他覺得我是太好面子，所以才......」
真紀高高地挑起了眉毛。
延畢可是所有學生最怕的事——那個狗教授居然還用上了這一招。
系統：【這都可以算得上是威脅了——加上對學生圖謀不軌，要是舉報給學校，夠那個狗教授喝一壺。】
真紀：「倒也不一定——他是名譽教授，學校可能還真管不著他。」
芥川銀惴惴不安地看著真紀。
就看到真紀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然後小姑娘像是忽然下定了決心：「你有那個教授的地址嗎？」
芥川銀遲疑地點頭。
真紀：「把它給我，我去和他說。」
芥川銀：「？？？」
真紀見芥川銀似乎非常猶豫，便溫和地勸道：「放心，我心裡有數，不會影響到你的。」
芥川銀的嘴一張一合。
最終像是皮球忽然泄了氣，默默地在旁邊的餐巾紙上寫下了森鷗外診所的地址。
芥川銀想，總歸真紀並不知道森鷗外的身份，也應該沒有見過他，比起自己，那個老狐狸大概更擅長扯謊。
與其讓她在這亂說一通引起真紀懷疑，還不如把這個皮球提給罪魁禍首。
不過話是這麼說，芥川小姐還是有點心虛。
畢竟這事情根本上還是她引起的。
於是芥川銀目送著真紀離開，看到小姑娘剛一離開咖啡館，芥川銀就飛快地掏出了手機開始發信息。
正在試圖讓愛麗絲醬穿上一條漂亮的紅色小洋裙的森鷗外，忽然收到了一條意味不明的郵件。
【抱歉首領，太宰小姐好像產生了什麼誤會——總之，現在她往您的診所去了。】
落款是「您非常歉意的屬下芥川銀」。
森鷗外：「？？？」
*****
真紀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時候，她就覺得周圍的景色有點眼熟，就好像她在什麼時候來過這個地方似的。
她問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個在犄角旮旯裡的地址。
隨即確認了自己的猜想——
這個地方她確實認識。
就在大概半年前，中也先生帶她來過一趟。
森鷗外的診所。
真紀在原地懵了三秒。
然後：「四四，調下這老流氓的卡牌簡介。」
淡藍色的半透明屏幕在真紀眼前展開——
她眨了眨眼。
上面的【港口Mafia首領】和【幼女控小心注意】的備注並沒有任何變化。
系統：【......】
真紀：「............」
真紀：「所以這個港口Mafia首領不僅是幼女控，還專門在大學掛名，就為了勾搭漂亮女大學生？？！」
作者有話要說：
森鷗外：沒有風評
*
來晚了！
這章評論發紅包qwq
一月過了一半了！老爺們有沒有多的白白的液體（暗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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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雖然真紀覺得她一個人來面對這種老流氓顯然不是什麼好主意。
現在的森鷗外在她眼裡基本上就是「教父」和「流氓」的集合體。
所有橫濱人都知道港口Mafia首領是個什麼樣的人, 只不過他們對於他的私生活都一無所知。
而現在自己為搞清楚了森鷗外為人的真紀，覺得自己的整個腦袋都「突突」地疼。
但是事已至此，再怎麼不情願, 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真紀小心翼翼地推開了大門。
她有著至少讓自己感到驕傲的良好記憶力，能看得出來眼前的景像和她第一次來時沒什麼差別。
幽長的甬道, 不大結實、明明暗暗地閃著光的日光燈, 還有遠處那一扇通往黑市診所的門。
走在甬道中的時候，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腳步的聲音。真紀有些不寒而栗地加快了腳步, 然後在診所的門前停了下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
然後敲了三下門。
「咚咚咚。」
「請進。」
森鷗外坐在診室的最裡面, 一張干淨的木質椅子上, 微笑著打量著真紀。
森鷗外：「好久不見，真紀。」
真紀並不是很想見到他。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她也只能暫且忘了森鷗外港口Mafia首領以及老流氓教授的身份, 假裝他就是個和善的長輩：「森先生。」
她假笑了一下：「聽到新原小姐的教授居然是您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我是說, 她學的是快捷，而您的專業——」
怎麼看都和金融類專業扯不上關系。
森鷗外朝她微笑著, 和善地說道：「我不僅僅只是個醫生, 說起來有點害羞，我還有工商管理的博士學位來著。」
真紀自然沒有信森鷗外的說辭。
不過這麼想想似乎也很正常, 森鷗外作為港口Mafia首領，肯定要處理很多商業合作，在某種意義上甚至能和世界五百強工期的大老板有的一拼。而據真紀所知，很多學校的名譽教授有時候就是這些大老板——當然, 大部分時候的理由都不是因為他們的能力，而是因為他們捐了幾棟樓。
如果是為了泡妞, 對於森鷗外這樣的人來說，幾棟樓不過是揮揮手的事。
真紀一瞬間腦補了許多，但是臉上卻一點都沒有顯露出來。
她讓自己的假笑圓潤了許多，然後說道：「聽說您要資助新原小姐，但是代價是她不能打工，有這回事嗎？」
真紀這句話將森鷗外的所作所為換了個意思說出來。
於是森鷗外的立場一下子就從幫助貧苦女大學生的好心人變成了以一換一的商人。
森鷗外這麼聰明的人自然聽出了真紀的意思。
他笑眯眯的：「學生的本分是學習，我這麼做是為她好。」
真紀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要是光這樣還真是為新原銀好，但是當她不知道這個老流氓的真正目的呢——都想把學生騙上床了，哪門子的為她好？
真紀差點將這句話脫口而出，懟到森鷗外腦袋上。
還是系統臨門一腳提醒她：【宿主，這可是港口Mafia首領，還是您監護人的長輩，冷靜一下。】
真紀才冷靜下來。
她視線飄移了一瞬，然後抬起眼睛，一本正經地說道：「其實不瞞您說，新原小姐她的困難還不僅僅是學業上的，她有個哥哥您知道嗎？」
森鷗外想了下，在人設上自己應該是不知道的。
於是搖了搖頭。
真紀彎了下嘴角，說道：「她那位哥哥身體似乎非常虛弱，而且沒讀過什麼書，所以只能當清潔工拿點微薄的工資，光是吃飽穿暖就不容易了，壓根兒沒錢治病——新原小姐打工也是為了這個。」
森鷗外一時都愣住了。
真紀這話一半是編的，但是某些細節正好踩中了點。
芥川龍之介身體確實不好，而且平時忙得要命，也沒時間好好休整。
森鷗外的思緒都被真紀帶過去了一瞬——難不成還真是他給的工資不夠？
正常情況下，森鷗外不可能會有這樣的想法，奈何真紀在那邊說得恰有其事的。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順著真紀的話頭說了好幾句話。
真紀：「您也覺得他們可憐吧？所以就算您想資助她，打工還是不能少的。」
到這時候森鷗外已經騎虎難下了。
他在真紀面前又是個長輩樣子，不好用平時那些港口Mafia首領才能使的手段。
真紀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只要讓森鷗外答應下來，就能兩邊成事。
森鷗外沉默了一會。
他自然不想讓芥川銀再去真紀那打工。
芥川銀在整個港口Mafia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刺客，就不提打工花的時間，要是被真紀察覺到她的身份，或者泄露到外界，都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然而現在，他再拒絕就會顯得很不自然。
最後只能嘆了口氣：「如果你堅持的話。」
真紀笑了一下，說：「謝謝您。」
*****
又寒暄了幾句，真紀就好像被什麼惡鬼綴著一樣飛快地離開了森鷗外的診所。
在走到大樓外面之後，她才松了一口氣，轉而找了個咖啡館作者，打開隨身帶著的小鍵盤，發郵件聯系芥川銀，告訴她自己已經搞定了。
芥川銀那邊的語氣也看不出來是喜悅還是憂愁。
她本人其實並不在乎自己做的是什麼工作，畢竟她並不是殺人狂，也不是工作狂，對於芥川銀來說港口Mafia的工作和蔬果店的工作都是差不多的，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後者的老板比前者要和善一點。
准確來說，是和善的多。
從這個角度來看，在真紀手下干活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芥川銀打開了郵件中的附件。
真紀提醒她，既然她還在蔬果店打工，那麼過兩天的件剪彩儀式就該走上日程了。
芥川銀並不是很擅長和人打交道，所以大部分與人面對面的工作都是真紀來做。
她要做的大多是幕後的工作，比如規定時間以及當日的運輸情況、還有媒體的排布之類。
真紀邀請的媒體大部分都是和「八卦の莉斯塔」交好的家伙，她能保證他們說的都是好話。剩下的也都是經營科那群公子小姐的家族產業旗下報社，總之開業當天，輿論評價絕對會做到完美。
當然，這還沒完。
真紀當然不會放過任何宣傳的機會，到時候開業儀式是全程直播的。
恐怕還會有抽獎之類的活動。
芥川銀對此感到非常佩服，不愧是太宰先生的妹妹，太宰小姐的腦子也跟常人不大一樣，在雄英體育祭上打廣告已經夠出格了，但是她腦子裡好像還有無數其他的奇思妙想的點子。
真紀和芥川銀最後確定了一下剪彩儀式的各項環節，才松了一口氣，放下了隨身鍵盤，收拾收拾准備回去。
在路上看了眼手表，真紀才猛然發覺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
況且因為一天都忙得要命，甚至沒有想起來吃飯，現在才忽然察覺到自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
況且她身上穿著的還是禮服，因為一天的奔波變得有些凌亂，搞得她好像是從什麼舞會上落跑的一樣。
真紀感受了一下周圍人時不時打量自己一下的目光。
最終選擇了閉上眼睛睡覺，把這一切當作不存在。
大概是因為實在太累了，真紀這一覺差點讓她坐過站——真紀猛地從夢中驚醒，然後急急忙忙地嚇了電車，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手機在不停地震動。
直到走到了別墅門口，她才察覺到自己的信箱裡已經塞滿了新的短信。
真紀一邊開門一邊打開收件箱——然後在看到新消息時十足地愣了幾秒。
是吉野的緊急聯系，說是之前找好的負責直播的某個有點名氣的主播突然有事來不了北鬥蔬果店的剪彩儀式了，現在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替代的人——這可是個大麻煩。
「真紀？」
中也走到玄關旁邊，微微皺起了眉：「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然而少女只是搖了搖頭，她將手提包往旁邊凳子上隨便一放，就一邊打字一邊進了廚房。
中也搖了搖頭，一般真紀並不會有這麼邋遢的動作，但是她現在顯然是餓壞了，忙著在冰箱裡找前幾天剩下來的飯團。
他盯著少女吃東西的動作看了幾秒，才猛地回過了神。
中也走到那張凳子旁邊，打算幫真紀把包掛起來。
然而他剛一拉手提包的帶子，就有什麼東西從裡面滑了出來。
中也連忙將那東西撿起來——
中也：「......」
他的目光在那羊東西上凝固住了。
漂亮的、柔軟的粉紅色，上面沒有寫來自哪裡，只有一行「給太宰真紀」。
怎麼看，都是一封確確實實的情書。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
第101章
真紀狠狠地咬了一口飯團。
然後又咬了一口。
她感受到了一陣刺痛, 然後是從口腔皮膚中滲透出來的淡淡血腥味——
【你喜歡他。】
她大口啃食的動作緩了下來。
攥著手機的手緊了一下。
系統：【宿主你知道解決方案是什麼嗎？您只要告訴他您並不是個小姑娘——】
真紀：【然後他就會喜歡我了嗎？】
系統：【......】
系統：【您說得對。】
真紀深呼吸了一下，然後用力地閉了下眼。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打定主意把這件事暫時忘掉了。
她用舌頭舔掉了嘴中的一點血絲, 然後小口地啃完了飯團。
手機界面上，消息不停地冒出來。
真紀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然後從廚房裡走了出去。
在注意到真紀動向的第一時間, 中也就把那封情書塞到了他的風衣口袋裡。
中也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大概只是下意識的反應。
情書的質地非常柔軟，紙質軟綿綿的, 折在口袋中甚至感覺不出棱角。
等少女的進了房間, 中也才把那封情書掏了出來。
他少見的有些不知所措, 拿著那封東西，就好像捧著個隨時要爆炸的炸彈似的。
中也想起昨天晚上他問真紀是否有人和她表白的時候，她回答說偶爾會。
看來這位也就是那個「偶爾」中的一個。
但是, 真紀為什麼要把情書帶回家裡？
雖然對這種事情沒什麼經驗，但是作為港口Mafia首領和前任「羊」的首領，偶爾也是會有不明真相的小姑娘找中也表白的, 奈何中也一直沒有開竅，所以到底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而那些小姑娘送的東西, 不管是花還是巧克力什麼的, 都沒有在中也手上留得超過一小時過，大部分都到了他下屬手裡。
那麼, 留下情書的唯一原因，就只可能是她或許想要接受這家伙的表白。
中也：「......」
中也在原地沉默地站了一會。
好不容易才按捺住了找個地方將這玩意燒掉的欲望。中也抿了抿嘴，在這種情況下，似乎馬上還給小姑娘才是最好的做法。
但是。
他剛往樓梯的方向踏出了一步, 就轉了回來。
這並不是偷看——只是作為家長確認一下孩子的交友情況而已。中也安慰自己道，他這麼做可比那些撬開孩子房門偷看日記之類的家長有品多了。
畢竟這封情書是自己掉到他面前的。
自我洗腦完畢, 中也便舉起了那封情書，對著白熾燈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信封並不是很透，所以只能看到部分。中也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最後一部分的著名上——他研究了半天，也只看到了個漢字的火字旁。
中也先生皺起了眉。
他猛地意識到了，自己對小姑娘的交際情況壓根兒就沒有丁點認知——
別說只有個偏旁了，就算給他全名，也不一定認識。
但是中也卻覺得他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這樣的名字。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到了信封的開口處——
然後才猛地醒過了神。
中也想，他是怎麼回事？
小姑娘喜歡的肯定是和她同齡的人，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對他這個比她大上幾乎一輪的長輩產生什麼興趣。
問題其實不在於年齡差。
二十歲和三十歲——那完全沒有問題。
但是十五和二十二，那問題就大了去了。
況且真紀還是太宰那家伙的妹妹，中也倒不是對此嫌棄什麼的，只是讓武裝偵探社那群家伙知道他居然喪心病狂看上了真紀，絕對會挑起武偵港口Mafia的又一場戰爭。
那群家伙護短的要命。
中也拿著那封情書，忽然就泄了氣。
他將粉色的信封放回了凳子下面，假裝它是不小心掉下來的，然後走出了客廳。
中也覺得，自己很需要來根煙。
*****
真紀並沒有注意到情書什麼時候不見了。
她鎖上房門，直接給吉野打了個電話。
對面傳來的聲音帶著哭腔：「對不起大姐頭——我又聯系了幾個主播，但是不是有事就是沒有這種經驗，還有的大概平時直播的時候都靠著美顏濾鏡，不肯來這種有貨真價實的媒體的場合。」
真紀淺淺地皺起了眉頭。
她在自己認識的主播裡想了一圈，確實沒有什麼合適的對像。
要不然她也不會拜托吉野來做這件事了。
但是開幕儀式就在第二天下午——雄英似乎有什麼活動，學生早放學，這麼一天的時間，想要找到合適的人，還要讓對方背下所有的詞，實在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就不提別的，真紀還想著趁這個好機會宣傳下他們的高端中草藥產業。
對於日本人來說，要把那對復雜難懂的名次記下來，還要字正腔圓地用中文說出，那簡直要了他們的命。
聽到真紀許久沒有回復，吉野更加慌亂了，小心翼翼開口：「大姐頭？」
聲音都帶著顫。
真紀想了想，下定決心般地開口：「你別擔心。」
真紀冷靜的聲音讓吉野稍微定下了點心。
真紀：「我也不是沒想過會出現這種情況。雖然會有點麻煩，但是我這裡已經有備用人選了。」
吉野驚喜道：「真的嗎？是誰？」
真紀抿了抿嘴。
然後開口：「我。」
吉野卡殼了一下。
她沒想到真紀會自己上場。
雖然也不是不行。
畢竟真紀的臨場能力很好，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對中文非常熟悉——但是吉野還是不由地有點擔心。
畢竟之前在體育祭上打廣告的時候，只有真紀一個人說話，壓根兒沒人想得起來向她提問什麼的。而這次可不同，雖說都是打過招呼的，但是真紀還是要面對一堆長槍大炮和記者們的追問，以及直播時圍觀群眾們的彈幕——這種一對多的交流方式很容易造成問題，只要一句話說不正確，就會釀成大禍。
況且沒有經過練習的普通人干直播這活，經常會因為緊張之類的原因，發音含糊或者漏字缺字之類。
吉野不知道，真紀的馬甲之一是現在知名的Vtuber鬼娃娃愛麗絲。
為了鞏固人氣，直播也不是一回兩回，所以真紀對於這件事其實是駕輕就熟。
吉野本來還想勸一下。
但是這件事本就是因她而起，真紀都提出了解決方案，怎麼也輪不到她來指手畫腳，只能先暫且答應，內心裡想得卻是在正式開始前一定得找個專業的主播來。
然而，因為時間實在是太過緊急，到了剪彩儀式當天，吉野依舊沒有找到心儀的人才。
只能眼睜睜看著真紀穿著雄英制服，然後拿著自拍杆，戴著話筒走到了人群當中。
今天不僅是剪彩儀式，也是試營業，營業時間只有一個小時，真紀會全程直播。
體育祭是全國直播的，許多人都對這個傳說中所有商品都在雄英內部種植的蔬果店非常好奇。
在官方推特標明的直播時間開始前半小時，就有幾千人蹲在了直播間當中。
【這果然是噱頭吧？不過是一個高中，怎麼也不可能供得上這麼大店面的需求。】
【樓上你是不知道雄英有多大嗎？我在新聞上看到說那群經營科把校門口的草皮都扒了種玉米水稻，可想而知裡面是什麼樣子。】
【樓上才是，除非是打了催熟劑或者在溫室裡栽種，不然怎麼可能一年四季賣的東西都差不多——還宣傳全天然有機呢，也好意思。】
真紀這個舉動稱得上是囂張大膽。
所以比起信服的，還是湊熱鬧和質疑的更多。
【直播什麼時候開始？】
【我看新聞，剪彩好像已經結束了——[真紀剪彩照片.JPG]】
【還有一分鐘！】
不過不管怎麼說，人們還是更相信「眼見為實」。
直播間亮起的一瞬間，激動的彈幕瞬間發出了幾十條——
【來了來了來了！】
【我倒要看看你們店裡到底是什麼樣子，不會就是個簡陋的菜市場吧？】
屏幕晃動了一下，隨即傳來了少女清冷的聲音：「大家下午好。」
觀眾們正想發點什麼
然而，在看到眼前的景像時，所有人的手都下意識地一頓。
出現在屏幕前的，是穿著深綠色校服的、有點眼熟的雙馬尾少女。
之前雖然體育祭上拍到她的鏡頭也不少。但是那時候要不是只有一個遠景，要不就是因為戰鬥而搞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而到現在，真紀干干淨淨地正臉出鏡。
【.......我現在終於懂了什麼叫做「美顏暴擊」。】
【+1】
【+2】
......一陣刷屏過後，才有了其他言論。
【光是衝著這位老板的臉我都能買一斤我最不愛吃的胡蘿蔔——美貌蘿莉我可以！】
【你們這些宅男就知道看臉，剛才咄咄逼人的是鬼上身了嗎？p.s.雖然我是妹子，但是美貌蘿莉我也可以！】
如果說太宰治的顏是鋒利的、讓人感覺難以接近的俊美。
那麼加上了「一米五」「嬰兒肥」「大眼睛」「雙馬尾」等等一系列buff的真紀，則是老少皆宜的可愛。
真紀的目光在彈幕上停留了一下，然後滿意地轉過了身。
她清了清嗓子：「那麼，事不宜遲，接下來我就要作為北鬥蔬果店的第一位客人，帶大家參觀一下我們的店面。」
真紀將攝像頭切成了後置。
美貌蘿莉從畫面上消失的時候，觀眾們都發出了不舍的嘆息——
然而在看到眼前的景像時，嘆息則變成了驚訝和贊嘆。
北鬥蔬果店。
非常樸實的名字，配上了一個完全不樸實的內裡——
整個店面大概有一百平米出頭——不算非常大，但是也並不擁擠。
所有貨架都是實木打造，風格參考了上世紀歐洲風情的市場——每一個角落都顧及了環保的理念，收銀台旁邊擺著的不是塑料袋，而是牛皮紙做的大小袋子。
蔬菜和水果都清洗干淨，沒有一點髒污，整整齊齊地擺成了金字塔狀，前方插著雕花小黑板，上面寫了商品名和單價。
「我們的員工暫時只有兩位。」
真紀平淡的聲音將人們從呆滯中喚醒：「但是不必擔心，除了人工收銀台，我們還配備了三台全自動收銀裝置——雄英支援科研發，經過幾十次測試，萬無一失。」
【......中世紀加高科技？這也太酷了！】
【收銀員小姐姐也好好看！】
不過一片誇贊聲中，也有異樣的聲音——
【外表好看罷了，主播不出來解釋一下嗎，為什麼你們號稱無污染全天然種植，但是一年四季都能產出同樣的商品？】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的chuya：我是個秦獸，我不能這樣
以後的chuya：秦獸就秦獸叭
第102章
這個問題並不出真紀所料。
甚至她都不覺得這是個杠精, 畢竟宣傳的時候他們確實稍微誇大其詞了一點。
不過誇張歸誇張，虛假宣傳還是不存在的。
真紀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這位觀眾——我們承諾的的確是全人工無污染, 不添加不用化肥。」
「那麼問題來了——使用個性，應該不算脫離這個範疇吧？」
使用個性？
彈幕頓了一下, 然後刷屏速度明顯加快了。
【什麼個性？】
【難不成這些蔬果是個性者催熟的？】
真紀又將攝像頭切回了前置。
在一片【？？？】中, 她從容不迫地回答道：「就像你們想的一樣，我們的所有蔬果之所以成熟地那麼快, 都歸功於創始人其中之一的個性, 當然, 請各位放心，用個性催熟的蔬果不僅不會對身體有害，甚至質量比一般的有機蔬果還要高。」
然而真紀這麼叭叭叭一句, 也是口說無憑。
圍觀群眾都是將信將疑的。
沒過多久，網上就開始有了【北鬥蔬果店產品都是人工催熟】的話題。
在真紀的推波助瀾下，北鬥蔬果店的開業一直在推特熱搜上高居不下, 人們自然都注意到了這件事。
於是關於它的黑料，也一下子紅火了起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見到北鬥蔬果店生意興隆的, 不光是和它有競爭關系的各大超市, 還有一些和「八卦の莉斯塔」關系不好的營銷號，也都下場開始抹黑北鬥。
【催熟產品也敢打上「高質量」旗號？揭秘黑心企業北鬥！】
【北鬥的作為, 是否是對於個性的濫用？】
自然，真紀的直播間裡也是一片混亂，罵聲不絕於耳。
因為是臨時直播間，真紀嫌麻煩也沒設房管, 所以出了口吐芬芳被自動封了的，剩下陰陽怪氣的話依舊在刷屏。
然而真紀卻毫無所動, 就好像什麼都沒看見似的，跳過了這個話題，開始繼續介紹下面的情況。
甚至語氣都是一成不變的平淡。
現在直播間裡的實時觀眾已經超過了三萬人。
而這三萬人當中，當然不乏平時就看直播和油管視頻的。
普通路人不提，某些老粉卻莫名覺得，現在真紀的語氣，和他們粉的某個Vtuber有些莫名的相似。
作為「鬼娃娃愛麗絲」老粉的爆豪勝己就是其中之一。
爆豪勝己：「......」
他本來只是想來看看太宰真紀的熱鬧——但是，為什麼她的語氣和愛麗絲充滿了既視感？？！
爆豪勝己一臉懵逼地放下了手機，甚至顧不上去看這件事的後續了。
平時還不覺得，但是現在隔了個屏幕，加上麥克風的影響，是真的很像！
爆豪勝己在原地坐了整整五分鐘。
然後挑了起來，飛快地打開電腦，播放鬼娃娃愛麗絲的視頻——
有點像，又有點不像。
爆豪勝己深深地皺起了眉頭，變聲器影響了他的分辨能力，他停了老半天，也沒分析出來這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似乎沒什麼辦法。
除非......
能聽到太宰真紀用上變聲器的聲音。
*****
真紀還不知道自己的馬甲已經搖搖欲墜了。
她看著情況差不多，網上的黑料井噴式爆發了將近一小時，便用另一只手給吉野他們下達了指令。
某個知名推主發送北鬥蔬果店的推特下。
剛才還義憤填膺罵北鬥的話語中，忽然出現了個不一樣的聲音。
【草！你們快去看東都大學本田教授的推特！】
東都大學，是日本排名前三，在世界上也有名氣的大學。
其中農科更是優勢學科。
而本田教授則是農科資歷最老的教師之一，可以稱得上是桃李滿天下。
手下的學生從農業省大臣，到知名企業家，到培育出轉基因糧食的科學家——應有盡有。
他還是位愛趕潮流的老先生，經常會發些科普類的推文，在推特上也有一批粉絲。
吃瓜群眾們趕到了這位老先生推特下。
然後，在看到那篇推文的時候——他們的瓜掉了一地。
【東都大學本田：經過長時間的實驗，我們有了個不可思議的發現，經過個性催熟的糧食在產量和質量上都遠大於一般糧食，只可惜植物系個性者太過稀少，此作法也不可多用。】
吃瓜群眾：！！？
這位可是權威專家，肯定不是被收買出來造假的。
這麼說來——北鬥蔬果店的說法真是真的？
一石驚起千層浪。
比起亂七八糟的營銷號，顯然網民們要更加相信權威人士，於是之前那些謠言便不攻自破。
人們在這幾分鐘內順便失憶，之前罵過北鬥的全都開始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說些自打臉的話。
【我就說嘛，雄英的經營科不都是些有錢人，不至於沒腦子到說這種謊話。】
【不過既然教授這麼說了，這些蔬果是真的對身體好咯？】
不僅僅是種花家人會追求那些虛無縹緲的保健品。
全人類都會。
況且在海外，這還是一片沒怎麼被開拓的市場。
就算知道「中藥」這種東西，大部分人對其也沒什麼了解，而真紀要做的就是將這個概念灌輸到大眾腦子裡，然後從中得利。
系統聽著真紀背著早就准備好的演講稿，而彈幕裡的家伙們顯然都被忽悠瘸了。
這些蔬果確實是質量不錯，收銀台旁邊用精致盒子裝著的人參也確實有保健作用。
但是那作用絕對沒有真紀吹得這麼天花亂墜的——
系統沙沙地開口：【宿主，你這麼做不怕天打雷劈嗎？】
真紀聳肩：「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老祖宗的話——況且我又沒有造假。」
是，確實沒造假。
但是這麼輿論一導向，人們對這些蔬果的信任值就會大大提高。
系統：【宿主，你果然是個奸商。】
奸商沒理它，自顧自地介紹完了。
之後就是一小時的試營業——除了真紀提前找來的托，和本來就感興趣的吃瓜群眾，竟然還有一群為此大老遠跑過來的直播間觀眾。
光是那兩小時的營業額，就差不多讓真紀收回了營銷用的本錢。
真紀也稍微定了下心。
店內的營業是半自動的，兩個營業員足矣，她只要保證商品來源，就能財源廣進。
雖說還遠遠不足富豪的級別，但是每周的純收益也能有個一百多萬日元。
比她之前苦哈哈地打工要好了不知道多少。
真紀偶爾聽著課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偷偷看一眼自己賬戶上的「0」的個數。
除了人參，經營科最近也在研究冬蟲夏草、各類名貴菌菇以及一些處理手段簡單的中草藥的種植方法。
雖說最近鄰近期末考試，不過大部分人也沒什麼要爭第一第二的意思，在經營科們眼中比起死板的分數還是未來派的上用場的經驗要更加重要一些。
到底都是有商業頭腦的孩子，之前因為眼界問題想不到，但是真紀點出來了，正常人都能看到這裡面有多大的商機——三島瞳也不例外。
真紀在賺到錢的第一時間又給她升級了一次卡面。
因為能更加方便地對那些交規的植物使用個性，三島瞳自然是不勝歡喜，但是除此以外也有些焦慮。
這種焦慮同時存在於大部分經營科腦袋裡。
終於，在期末考試結束，拿到成績單的那一天，有人戳破了持續了小半個月的尷尬氛圍。
彼時真紀正在看自己的成績——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她一直是板上釘釘的第一名。
站在她旁邊的圓眼鏡推了推眼鏡，視線在寫著自己名字的「第三」旁邊停頓了一下，然後不經意地開口道：「下個學期，你就要走了吧？」
真紀下意識地「嗯」了一聲。
隨即才反應過來圓眼鏡說了什麼。
她回過了頭，因為眼鏡反光，她看不大清楚圓眼鏡的表情。
他淡淡地道：「我們知道你不喜歡形式主義，但是好歹最後讓我們幾個代表全經營科和大姐頭一起吃頓飯，就當送別了。」
真紀並不是很適應這種事情。
況且他們又不是從此就見不到面了，總歸還是同一所學校的學生。
但是透過鏡片看見圓眼鏡的眼睛時，她卻頓住了。
而高橋、魚糕臉、藤原沙希、吉野，還有幾個她比較熟的經營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靜靜地走到了她身邊。
真紀深呼吸了一下。
然後開口：「好。」
生怕她臨時反悔似的，得到這一句准音之後，這群家伙就馬上散開了。
就連送別會的地址也是通過LINE發的。
時間就定在暑假剛開始不久的七月末，地點是一家還算高檔的酒店，那裡的自助餐價格不算非常嚇人，非常符合真紀這樣貧窮而且摳門的家伙。
真紀早早地就到了地方。
因為懶得挑衣服，所以干脆穿了雄英的校服——真紀本以為自己做的那些事的熱度早該沒了，沒想到在酒店門口，她還是被突然叫住了。
真紀本來以為自己要應付粉絲或者好事路人之類。
轉頭一看，竟然是個熟人。
「新田？」真紀有些驚訝，「好久不見。」
新田雛還是一如既往呆呆的樣子。
在新學校，她似乎找到了新的黑長直飼主——而這位飼主手裡同時還帶著另一個孩子。
那孩子，雖然這麼說不大好，但是看上去比新田雛要機靈很多。雖然整張臉都被擋在巨大的黑框眼鏡後面，但是藏不住滿身的聰明勁兒。
真紀禮貌地向新田雛的新飼主打招呼：「毛利學姐。」
「啊，你是那個太宰——」
毛利蘭盯著她看了幾秒，恍然大悟：「雄英體育祭進了三強吧，很厲害喔！」
毛利蘭旁邊一個高額頭的茶發少女頗有興趣地戳了戳她：「什麼什麼？蘭你居然還跟這種有名人認識？」
「不是我，是小雛認識的人啦！」毛利蘭將她的手打開了。
真紀打量了毛利蘭幾眼，然後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她隱約記得這姑娘應該有個形影不離的青梅竹馬什麼的，不管是初見面還是報道上，都說那家伙總會跟毛利蘭待在一起。
真紀：「毛利學姐，工藤學長不在嗎？」
真紀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工藤新一的時候，還想讓他幫忙分析下為什麼自己身邊會有一堆港口Mafia。
不過後來她自己找到了解釋，就沒再聯系過對方。
如果有機會，能佐證一下自己的推理倒也不賴。
然而，毛利蘭的表情瞬間卻垮了下去。
「提到他就來氣，」她嘟起了嘴，「一天到晚查案查案，連個電話都不打回來，誰要管他那個推理狂啊——你說是吧，柯南？」
叫做江戶川柯南的小男孩干巴巴地笑了幾聲。
真紀低頭，將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
不知為何，她覺得這小男孩有些面熟。
而且這個反應也一點都不像是普通小孩子。
真紀微微彎下了腰，正想和他說句什麼。
不遠處的酒店大堂裡，忽然傳來了一聲驚恐的、像是一瞬間看到了生命中所有恐懼之物一般的尖叫。
真紀猛地回頭。
排隊的人群騷亂了起來，人們驚恐地想要離開那片地方。
所以真紀很容易就能看到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大清楚。
但是基本判定已經足夠了。
雖然並非出於本意，但是真紀比大部分同齡人都更加習慣這樣的場合。
在人們驚恐離開，留下的空地上，躺著一個人。
不知道是男是女，體態纖長。
身下是一片血泊。
背上嚴嚴實實地插著一把鋒利的刀。
作者有話要說：
死神光波，biu~
第103章
在看到那具軀體的時候。
毛利蘭和鈴木園子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不過大概是因為離得遠, 她們又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習慣了這樣的場合，所以反應也僅此而已。
至於旁邊的新田雛，她在來到地球之前一直是作為戰爭兵器為人所用的。別說這麼小打小鬧的一具屍體了, 比這殘酷許多的屍山血海都不足以讓她動容。
所以在一片混亂中，站著不動的她們四個就有點顯眼。
幸好還有更加顯眼的家伙在吸引注意力。
江戶川柯南, 那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小男孩, 在看到屍體的一瞬間就朝著那邊衝了過去。
同時大聲喊道：「蘭姐姐，趕快報警, 還有讓大堂經理鎖上門, 不要放任何人出去！」
毛利蘭作為個一天到晚會被牽扯到命案裡的倒霉鬼, 比任何人都要熟悉這個流程，於是拉著鈴木園子，到旁邊處理這些事情去了。真紀看了她們一眼, 然後囑咐新田雛乖乖站好別動，接著扭頭朝柯南的方向看了過去。
江戶川柯南遠遠很熟練地在屍體旁邊蹲了下來，手在屍體的脈搏上搭了一下。
沒有任何起伏。
他並不覺得意外。那麼大的出血量, 刀插著的地方又是鄰近心髒的位置，這麼點時間已經足夠讓她死得透透的了。
江戶川柯南抬起了頭。
他忽然發現自己面前的光線被擋住了。
雙馬尾少女面無表情地打量著他, 眼中的神情讓他看不大明白：「她死了嗎？」
江戶川柯南愣了一下, 然後點了點頭。
真紀才看清楚躺在地上的是個女人。
她的雙眼驚惶地瞪大，臉色慘白, 但是就算是這種狀態，也不難看她出生前應該算得上是個美人。
「我很抱歉。」
江戶川柯南疑惑地問道：「為什麼要道歉？」
真紀指了指女人背上插著的那把刀。
江戶川柯南順著她的指尖看去。剛開始沒有注意到什麼異常，但是仔細打量一下——
那個傷口有點太平整了。
幾乎是垂直地插在女人的背上，刀刃沒有丁點露在外面, 只有個光禿禿的刀柄。
在這種人流密集的地方，除非是把人迷暈了再下手, 不然受害者發出的尖叫就足以吸引來許多目光。
但是，顯然，從受害者的表情來看，她死亡前是一直保持清醒的。
這就很奇怪了。
江戶川柯南，或者所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感到了十足的疑惑。
這有點不符合常理——犯人到底是如何下手的？
「我不是很確定。」
真紀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她上前查看了一下受害者的傷口：「但是除了警察，還是把職業英雄也喊來的好。」
江戶川柯南猛地抬起了頭：「你的意思是？」
「就像你想的一樣，小弟弟，」真紀平淡地說，「大概是能力者作案。」
她頓了頓。
然後嘆了口氣：「雖然沒有英雄執照，但是在雄英生面前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我很抱歉。」
江戶川柯南愣了愣。
他記得太宰真紀在體育祭上出現的時候應該是個經營科，但是現在她說話的口吻和言語中的自責，就好像她是個什麼英雄預備役一樣。
他想起來自己有什麼事情沒問。
江戶川柯南：「太宰姐姐，你今天是來干什麼的？」
真紀：「開學我要轉班了，正巧我家裡人出差去了，就來和以前的同學來吃頓飯。」
她回過了頭，側耳仔細聽了幾秒。
然後直起了身：「警察來了。」
*****
橫溝重悟警部在看到那個戴眼鏡的小鬼頭時，心裡是非常絕望的。
魁梧的警官上前，死死地盯著江戶川柯南：「你不是東京人嗎，來橫濱做什麼？」
江戶川柯南打了個哈哈，說：「是蘭姐姐在商店街抽獎的時候抽到了這家店的招待券，反正暑假也沒什麼事情——」
橫溝重悟一臉不信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小鬼頭出現的地方總會有事件發生，幾乎是走到哪死到哪，之前開大會的時候還聽警視廳那邊的人說，江戶川柯南在案件現場的出現率，都足夠讓他拿個全勤獎——
他回過了神，將視線放到江戶川柯南旁邊的少女身上。
橫溝重悟皺起了眉頭，他覺得這個小姑娘有點面熟，但是絕對沒有在柯南身邊出現過。
真紀自我介紹道：「我叫太宰真紀。」
橫溝重悟的目光在她身上的校服上停頓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那個雄英體育祭上的？」
真紀知道體育祭對人的名氣加成有很大作用。
不然英雄科的學生們也不會那麼拼命地想要拿個好名次了。
但是沒想到這個加成居然這麼大——都快要跟新聞聯播或者春晚五五開了，好像是個人就肯定會看過體育祭的轉播一樣。
真紀點了點頭：「是。」
橫溝重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他們閃開，然後自己蹲下身，開始檢查屍體。
「那個，橫溝警部。」江戶川柯南在一邊開口，「太宰姐姐說，這可能是能力者作案。」
橫溝警部「嗯？」了一聲。
江戶川柯南將真紀之前的說辭重復了一遍，橫溝重悟皺起了眉，用代合白色手套的手觸碰了一下傷口的位置，說道：「確實，就像太宰小姐說的那樣，這個傷口不像是隨便一刀能造成的。但是如果是能力者的話——太宰小姐，您偏向哪種？」
倒不是習慣了依靠他人。
和他那個喜歡跟在毛利小五郎屁股後面的雙胞胎哥哥不同，橫溝重悟其實很煩這群在犯罪現場指手畫腳的偵探，但是如果眼前的案件真的涉及能力者作案，那麼他們警方也很難單靠自己破解案件。
畢竟這個社會中能力者加起來只占全人口的百分之六十左右，而這百分之六十中一半以上都是能力微弱到幾乎沒什麼用場的啞炮。所以警方幾乎是全員無能力者，畢竟如果有強大個性並且還有個英雄夢的，基本都跑去做職業英雄了。
簡單來說，警方對能力者作案實在沒什麼經驗。
真紀也被問倒了。
她是雄英生，又不是偵探，雖然見過的個性者異能力者毒不少，但是也沒什麼參考價值。
她皺起了眉頭，蹲下來緊緊盯著女人背上的傷口。
真紀：「最淺顯的可能性，殺害她的應該是能控制鋼鐵的能力者。」
橫溝重悟：「太宰小姐見過類似的能力嗎？」
真紀：「沒有，但是恐怕是存在的。」
剛才去聯系職業英雄的毛利蘭跑過來說，因為職業英雄想要進入橫濱需要專門的證件，所以趕過來至少要兩個小時。
那邊橫溝重悟開始和手下一起調查受害者的身份。
日本是沒有身份證的。
所以想要知道死者的身份，眼下又沒有和她同行的人，就只能借助其他證件。
好在橫溝重悟從她的錢包裡找出來了一張駕照。
「白川純。」
他念道：「年齡二十五歲，靜岡人。」
靜岡正巧是他雙胞胎哥哥管轄的區域，盡管有些不大情願，但是想要知道更多關於這名女士的信息，就只能去咨詢他的哥哥。橫溝重悟脫下手套，走到一邊去打電話了，臨行前還不忘警告江戶川柯南不要亂碰屍體。
然而他剛一背過身，江戶川柯南就又蹲到了屍體旁邊。
真紀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並不是她的錯覺——這個小男孩確實和什麼人有點像。但是她對於那個「什麼人」的印像有點模糊，所以一直沒什麼頭緒。
她蹲了下來，問道：「聽上去你經常會干這種事，我是說，亂碰屍體什麼的。」
不然橫溝重悟也不會專門警告了。
柯南干巴巴地笑了幾下：「因為我以後想做偵探啊！」
「就像是那個混蛋推理狂一樣——」
江戶川柯南的身體忽然僵硬了一下。下一秒，他就被一只手整個兒的提了起來。
戴著黑框眼鏡的小男孩僵硬地回頭，就看到毛利蘭額頭上冒著青筋，臉上的笑容比惡鬼還要可怕：「不是說了讓你不要打擾警官辦案了嗎？」
在那一秒，真紀腦中忽然閃過了什麼。
她似乎想起柯南和什麼人想死了，但是還沒等她將自己的思緒理清楚，一個變故就打斷了她的思考。
在被提起之前，江戶川柯南手裡正抓著什麼東西。
因為被措不及防地打斷，那樣東西掉到了地上。
是一張薄薄的紙，折成四分之一的大小，掉到地上的時候發出了「啪」的一下響聲。
真紀用手帕墊著，將那張紙展開。
【港口—內陸城市通行證 】
【姓名：白川純】
【身份：異能力者】
真紀也有一張一模一樣的通行證，只不過上面登記的身份是「個性者。」
她連忙往下看。
然後，在看到能力那一欄的時候，她猛地站了起來。
同時，橫溝警部的大嗓門從門口傳來——
「什麼？你說那個白川純是能操控鋼鐵的異能力者？」
作者有話要說：
老爺們應該都能看出是誰干的好事√
第104章
同一時間, 武裝偵探社。
這是中島敦進入武裝偵探社以來見過的最嚴肅的一場會議。
會議室內所有窗簾都拉上了，成員們正襟危坐在長桌旁邊，最前方的放映機一張一張地在幕布上投影出清晰的圖片。
嚴肅, 正經，令人不由地神經緊張——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直到太宰治忽然打開門走了進來, 並且在第一時間打開了燈。
因為忽然的刺激, 中島敦的眼睛一瞬間都變成了大貓般的豎瞳孔。
下一秒，國木田獨步跳了起來：「太宰, 怎麼這時候才回來！」
中島敦猛地回過神來, 他眨了眨眼睛, 脫口而出道：「太宰先生，您怎麼回來了？」
明明之前他去叫的時候，正在掃墓的太宰治還一副要翹班的樣子。
太宰治聳了聳肩：「掃墓掃完了, 反正也沒事做，回來湊個熱鬧。」
太宰治去的是織田作之助所在的墓地。
織田作之助是港黑時期的他的唯一一個朋友——如果不算上中也那種亦敵亦友的家伙的話。
那是個溫和而且隨性的男人，沒什麼進取心, 如果不是為了養家裡收養的幾個孩子，恐怕都不會接下那個最後導致他喪命的工作。
在進入港黑之前, 他曾經是個殺手。
在那之前的資料全都找不到了, 沒有人知道他什麼時候生，就好像他是個突然就出現了的浮萍。
死的時候也是孤單一人——在他死之前, 收養的孩子都被敵對組織炸死，於是除了太宰治，甚至沒人會給他掃個墓。
太宰治曾經想過，他死了之後會不會也會變成這樣, 還經常會在織田作的墓前自嘲一番。
「不過現在應該不會了，」坐在石碑上的高挑男人笑了笑, 「再不濟我那個妹妹也回來像征性地看我一眼的，她可是個有著政客頭腦的聰明小姑娘，不會給自己的從業生涯留下這種破綻。」
......太宰治回過了神。
他發現國木田獨步正在對他怒目而視：「太宰！遲到也就算了，趕緊來坐好，開會呢！」
太宰治輕飄飄地應了一句，重新關上了燈，然後找了把椅子做到江戶川亂步旁邊。
社長福澤諭吉將幻燈片切回了之前的一張。
屏幕上顯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整個身體都被卡牌描了層邊，像是電影中的吸血鬼一樣被牢牢地釘在了高出，死相非常凄慘。
卡牌這個關鍵詞讓太宰治想起了某個小姑娘。
剛才還平靜無波地心忽然顫抖了一下，他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旁邊坐著的江戶川亂步忽然戳了他一下。
太宰治回過頭，年輕的偵探先生叼著一片薯片，小聲說道：「太宰，你知道是誰干的吧？」
他們兩個坐的位置離其他社員比較遠。
其他人又在專注地看著幻燈片，所以這場談話只有他們能聽見。
太宰治以幾乎微不可見的幅度點了點頭。
江戶川亂步歪了歪腦袋：「你見過那個人嗎？」
「澀澤龍彥？我當然見過。」
太宰治沒有多說的意思，那已經是大概六年前的事情了，或許比其他來說中也對這個人的印像要更為深刻——畢竟為了搞定這個強大的異能力者，中也在當時損失了十幾個下屬。
江戶川亂步重新戴上了眼睛。
他晃著腿，開始把自己周圍的零食聚攏成一堆。
江戶川亂步：「他很難被打敗？」
太宰治：「很難。」
江戶川亂步：「有多難？」
太宰治想了想：「中也這兩天在海外出差的情況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江戶川亂步的手頓了頓。
這個有點孩子氣的偵探現在神情少見的嚴肅：「那可有點糟糕——你最好聯系他讓他趕緊回來。」
太宰治眯起了眼睛：「他不會聽我的話。」
「告訴他那個小姑娘會有危險，他會聽的。」
太宰治剛才還有點輕佻的表情在臉上僵硬了一下：「澀澤龍彥現在在哪裡？」
江戶川亂步掏出了一個保險箱，一邊往裡面塞零食一邊道：「市中心最大的那個酒店。」
「不巧的是，那個小姑娘也在那裡。」
太宰治挑眉：「這是推理嗎？」
江戶川亂步不滿地嘟嘴道：「好過分哦，太宰——都說了是異能力啦！」
太宰治沒有說話，只是沉靜地看著眼前的偵探。
幾秒之後，江戶川亂步放棄地聳了聳肩：「不過這個不是因為異能力。」
他打開了手機，點開了LINE，打開真紀的消息界面。
只對好友顯示的定位標志上，赫然寫著那個酒店的名字。
「偶爾也要依靠一下現代科技，太宰。」
*****
真紀：「......四四，你覺不覺得這事有點眼熟？」
系統：【辛德瑞拉那次？不瞞宿主說，真有點。】
真紀又看了一眼受害者的證件。
白川純。
異能力：我心似鐵。
是能操控鋼鐵的異能力者。
而她就是被個操控鋼鐵的能力者給殺死的。
......這事可有點古怪。
橫溝重悟看上去已經摸不著頭腦了，這並不是什麼爛大街的能力，況且能力者在橫濱本來也不是什麼爛大街的東西——異能力者在全球人口中只占百分之二，在橫濱生活的大部分還是什麼超能力都沒有的普通人。
一回頭，卻看到真紀手裡拿著張紙，呆呆地站在那。
「喂！」
他不滿地叫道：「可別亂碰現場的東西——」
然而真紀卻罔若未聞。
橫溝重悟上前，抽走了她手中的紙，快速地瀏覽了一眼，然後深深地皺起了眉：「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或許這件事要以自殺定性了。」
「但是橫溝警部——」
旁邊江戶川柯南插話道：「你看看這個傷口，如果是自殺的話，因為痛覺阻擋，是很難制造出這麼整齊的傷口的吧？」
橫溝重悟撓了撓下巴，雖然這小鬼頭在這轉來轉去地很煩人，但是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很有道理。
看證件，這位女性應該只是個一般人，而不管是異能力還是個性，發動的時候都需要精神高度集中，很難想像一個普通人是怎樣高精度地在自己體內制造出這麼薄而堅硬的鋼鐵的。
所以——
「不是自殺。」
橫溝重悟訝異地回過了頭。
雙馬尾少女面無表情的臉上能看得出凝重：「她是被她自己的異能力殺死的。」
橫溝重悟：「可是你不是說不是自殺——」
「確實不是自殺，」真紀打斷了他，在橫溝發怒之前飛快地說道，「你沒聽到嗎，我說的是她是被『她自己的異能力』殺死的——不是『她自己』。」
橫溝重悟停頓了三秒。
然後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是——」
真紀：「我知道那個犯人，一個很特殊而且很強大的異能力者，在遠程距離下幾乎沒法打敗。」
而現在，顯然澀澤龍彥並不在現場。
真紀低下頭，皺著眉思考了幾秒。
然後她忽然察覺到了什麼異樣的地方——
周圍空氣的濕度和能見度比起前幾分鐘，似乎都有了點變化。
這種感覺，如果不是酒店大堂裡有什麼加濕器的話——
......就只有可能是霧。
真紀倒抽了一口涼氣，猛地抬頭：「橫溝警部，現在讓你的部下封閉這整個酒店，讓所有能力者離開！」
橫溝重悟疑惑的臉在她眼中一閃而過，大概是真紀的表現太過凝重，他下意識地就向自己的部下下達了指令，然後才想起來質疑：「發生什麼了？」
真紀已經走到了遠處。
那片地方比較空曠，而空氣的濕度似乎要更大一點——
聽到橫溝重悟的話時，盡管覺得這時候解釋全然是耽誤時間。
但是那位警官較真地再三詢問，她不得不回過了頭。
真紀愣住了。
剛才還在問問題的大嗓門警官已經不在聲音發出的位置了。
......大概是她剛才太過專注，竟然沒有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整個酒店已經變得一片寂靜。
漂亮的水晶燈還發散出柔和的光，空氣中流淌著柔和的音樂。
播放宣傳片的大屏幕閃了一下。
一切跟剛才都沒什麼差別。
除了人。
——剛才還蜂擁在門口的看熱鬧的人們，以及酒店內被滯留在裡面的客人，還有禮儀小姐和大堂經理們，全都消失不見了。
空氣中彌漫著霧。
瞬間濃郁起來的霧氣充斥了真紀視野中的所有範圍，濃稠而且蒼白，就好像被水稀釋了許多倍的牛奶。
地上掉落著大小不一的手機和皮包。
一輛嬰兒車突兀地停在櫃台前面。
水晶燈忽然閃了一下，然後熄滅了。
裝潢奢華的大堂裡，只留下令人感到壓抑的黑暗和寂靜。
作者有話要說：
要過年了，瞅一眼我的日程：
①年前，一邊辦年貨一邊碼字
②大年夜，一邊看春晚一邊碼字
③拜年，假裝要透氣溜出親戚家蹲著碼字
多麼美妙的年節呀（棒讀）
*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Roma 74瓶；銀桑的小卷毛、露露那莉 10瓶；葉夙鈺 6瓶；蘇鶴 5瓶；思姜呀、玉麒麟 2瓶；41236077、層林盡染、吧唧的李子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05章
真紀往前走了幾步。
帶著一點跟的校服鞋子踩在地上, 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偌大的一層大廳空曠而且寂靜。
真紀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一張R卡，從隨身帶著的包裡掏出了手機，然後打開了電筒。
白色的光線在空中晃動了一下。
然後被真紀飛快地切斷了——她發現酒店裡並不僅僅只有她一個人。
在遠處的地上躺著幾個生死不知的人。
因為隔著一段距離, 所以難以判斷是否受了外傷。
真紀猶豫了一下，然後重新打開了手電筒。
她在參加某次拍賣會的時候曾經見到過這樣的異能力——屬於一個強大的異能力者, 澀澤龍彥, 能將能力者的能力和主人分離，同時被分離的能力會反過來主動攻擊主人。
放過來說, 只要不是那個能力的主人, 是不會被它攻擊的。
並非個性者也並非異能力者的真紀, 在這種狀況下有很大的優勢。
她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地靠近了其中一個人。
然後在看清楚他的狀況時呼吸一窒。
那恐怕是個能讓物體浮起，或者轉移物體空間位置的能力者。
而現在因為遭到反噬，他看上去跟從幾層樓上跳了下來一樣, 腦瓜子磕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不出意外的話，剩下幾個人也是和他差不多的狀態。
真紀忍著不適, 上前一一查看了他們的脈搏，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外加一個看上去最多不超過十歲的小孩子, 無一幸存。
「......該死。」
她用力地閉了閉眼，然後深呼吸了一下。
鞋跟在地上劃出了刺耳的一聲尖鳴。
然後, 她的耳朵忽然動了動，然後猛地轉過身，同時握住了一R卡朝著動靜轉來的方向狠狠地射去——尖銳的卡片撞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堅硬固體上，就好像是金屬碰撞金屬一樣, 發出了鏗鏘的清脆聲音。
真紀打量了一下那個黑影。
黑影周圍帶著一圈熒光，在黑暗中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而那個提醒，以及腦袋上幾乎是標志性的「角」，怎麼看都像是毛利蘭。
「毛利蘭」沒有理會真紀，而是轉過身，朝著某個方向使出空手道一般的技法踢了過去。
而那個方向所在的人也不敢示弱，靈敏地躲開了「毛利蘭」的攻擊，然後朝著「毛利蘭」的腦袋狠狠地打出了一拳。
真紀看呆了一瞬。
隨即才反應過來之後出手的才是真正的毛利蘭，而那個黑影大概就是毛利蘭的能力。
......這麼說來毛利蘭竟然是個性者？
真紀換了個角度，仔仔細細打量了真正的毛利蘭幾眼，才察覺出她和之前有什麼不同。
黑長直少女原本腦袋上盯著的那個明顯的角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平整而且正常的頭頂——不過看慣了那個叫，這樣的毛利蘭反倒是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太宰？」
毛利蘭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真紀。她無暇思考為什麼真紀能出現在這裡並且不用跟自己的能力大豆，只是氣喘吁吁地叫道：「麻煩去幫一把柯南君，他就在那邊！」
比起有空手道技術加成的毛利蘭，顯然手無縛雞之力的江戶川柯南聽上去更加危險一點。
真紀小聲說了句「保重」，便朝著她指的方向跑了過去。
江戶川柯南的狀況比她想像的好一點。
雖然年紀小，但是柯南並沒有失去理智，甚至還很沉著冷靜地在和自己的能力周旋。
他對面的黑影比毛利蘭的那個顏色要深上不少。
准確來說，那壓根兒就是烏漆嘛黑的一團——連周圍散發的熒光都是紫道發黑的顏色。
真紀眯起眼睛，她察覺到那個黑影似乎有什麼違和感。
......明明毛利蘭的黑影除了多了個角，體型之類和她都是一模一樣的。
但是柯南這個，卻要比他本人高上許多。
但是不容她多想，眼見著江戶川柯南就要被黑影打到，真紀掏出了幾張R卡，就朝著它衝了過去。
「太宰姐姐，」看見突然出現的真紀，江戶川柯南臉上沒有半點喜色，「不要接觸它！」
然而話音出口的時候，已經晚了。
真紀整個兒的被那個黑影包了進去。
******
真紀感覺自己仿佛進入了一片深不見底的、粘稠的沼澤。
她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也忘了自己要做什麼，只有一片深沉的，幾乎看不見光明的絕望和窒息感——
以及密密麻麻的像是針刺一般的疼痛。
她感覺到了一種非常熟悉的墜落感，整個身體就好像是一只沉重的鉛球，在某個深不見底的大洞裡不停地墜落。
在前面有什麼？
她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好像這種墜落是什麼非常正常的，正常到讓她感到習以為常的事情——
一點都不恐懼。
真紀猛地睜開了眼睛。
一片黑暗中，曾經讓她找回上輩子記憶的那些泡泡再次出現了。
只是這次的泡泡裡面的色彩要更加單一一些。
一個巨大的泡泡飄到她眼前，然後「啪」地一下炸裂了。
亂七八糟的畫面閃現到了真紀面前。
她又看到了那個在體育祭上出現過的黑影。
他比她上次看到的時候更加瘦削，也更加高挑了一點。
黑影的嘴一張一合，真紀努力地想要聽清楚他在說什麼，但是再怎麼努力，也只聽到了一個快要消失掉的尾音。
「......不起。」
【宿主？宿主？】
真紀察覺到系統一直在試圖呼叫她。
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泡沫一瞬間都消失了，真紀回過了神，才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像是沼澤一般黑暗的地方。
前方有一片閃亮的紅色。
真紀像是被蠱惑了一般走到了那片紅色旁邊。
那是個漂亮得像是寶石一樣的棱形石頭。
雖然很美麗，但是真紀的第一反應，卻是要摧毀這塊石頭。
她也確實這麼做了。
堅硬的R卡切開紅色石頭的時候，沼澤一般的黑暗消失了。
真紀重新站在了大廳裡面，她回過頭，看到江戶川柯南正一臉慌張地盯著她：「太宰姐姐，沒事吧？」
真紀搖了搖頭。
她深呼吸了一下，讓自己的心情緩和下來，然後盯著江戶川柯南：「你的個性是什麼？」
江戶川柯南頓了頓，看上去有些難以啟齒。
真紀並沒有咄咄逼人地逼問，只是沉默地看著他的眼睛。
在一片黑暗中，少女的鳶色眼睛裡沒有光，顯得有些黯淡。
大概是想起了真紀剛才應該經歷了什麼，江戶川柯南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開口道：「是運勢操控類的個性——據說非常少見，家裡人一直讓我不要說出去，在證件上填的也是最普遍的物體操控個性——畢竟很多人雖然有這樣的個性，但實際上只能操控紙片之類的輕小物體，那樣的把戲利用工具也能模仿。」
他頓了頓，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多了，默默地閉上了嘴。
但是真紀已經察覺到了他言語中的漏洞，她皺起了眉頭：「運勢操控類？是說你可以操控周圍人的運氣嗎」
江戶川柯南搖了搖頭，那一瞬間，他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個七歲的孩子：「現在的技術還不能完全研究處我個性的作用機制，但唯一能確定的是，它是被動運行的，並不受我思維的控制。」
真紀沉默了幾秒。
她盯著江戶川柯南，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後面傳來的毛利蘭的聲音打斷了。
「太宰同學？柯南君？」
毛利蘭的聲音帶著點顫抖：「你們沒事吧？」
大概是因為沒有聽見這邊的動靜，她的語氣中已經帶上了一點哭腔。
柯南喊了一聲：「我們沒事，蘭姐姐！」
毛利蘭才松了一口氣，三步並作兩步上前，然後抱住了柯南。
真紀往周圍看了幾眼，皺起了眉：「新田不在這裡嗎？」
毛利蘭愣了一下：「我沒看到她——等一下。我記得她也是個性者來著？」
沒錯。
真紀皺起了眉。
只不過，從新田雛的卡面看來，她並不是普通的個性者，而是更加偏向於「超能力者」的範疇。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說並非個性者和異能力者的人不會出現在這裡，那為什麼真紀沒有消失？
只不過這裡顯然不是考慮問題的好地方，鬼知道一會會不會又跑出來什麼危險的東西。
況且真紀也很在意那些消失的人到底怎麼樣了。
真紀：「我們先出去，可能武器的影響範圍只是這個酒店。」
毛利蘭點了點頭，牽著柯南跟在了真紀身後。
毛利蘭：「你剛才說武器，這難道是什麼個性嗎？」
真紀：「准確來說是異能力——」
她頓了一下，然後對毛利蘭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噤聲。
毛利蘭連忙閉上了嘴。
真紀讓他們躲在大門側面，自己握著一張R卡，走到了門旁邊。
外面的馬路上也非常寂靜。
只有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詭異地回響在真紀耳邊。
從真紀的角度，看不見來人的臉，但是這種情況下，顯然是小心為上。
真紀：【四四，監測一下來人和我的相對位置。】
系統：【監測開啟。目標對像目前距離宿主十五米，且不斷靠近中。】
【十四米。】
真紀示意毛利蘭他們趴下，自己手中握住了一張R卡。
【十米。】
真紀意識到近距離攻擊自己可能會吃虧，於是在門邊找好了角度。
【五米。】
真紀眯了眯眼。
在來人進入射程的時候，她干脆利落地朝著那個方向射出了一張R卡。
那個人吃痛地「嘶」了一聲——
是個男性。
判斷到他現在的精神顯然受到了干擾，真紀握著R卡就衝了出去。
然後，在看到來人的臉時，她愣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肺炎那件事還蠻嚇人的，老爺們都注意戴好口罩，經常用含酒精的洗手液或者75%以上酒精洗洗爪子，也提醒家人做好防衛措施。健康最重要啦！
第106章
「太宰先生？」
太宰治笑著朝真紀揮了揮手, 然後皺起了眉頭，抹去了臉頰上一點淡淡的血跡。
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裝，完美地修飾了他高挑的身材, 頭發上甚至用了點發膠，將一半的頭發向後梳去, 隆重得好像要去參加什麼晚會。
漆黑帶銀邊的R卡就插在離他不遠的水泥地上, 在皎潔的月光和迷蒙的霧裡閃著鋒利的光。
在看到太宰治時，真紀腦海中又閃過了什麼。
她覺得自己又看到了那個黑影的模樣——但是, 盡管那個黑影有著太宰治的聲音, 但是不知為何真紀卻非常肯定那並不是太宰治。
後面酒店裡, 江戶川柯南和毛利蘭探出了腦袋。
「太宰同學，」毛利蘭遲疑地問，「是你認識的人嗎？」
真紀抿了抿嘴, 說：「算是。」
她往周圍看了一圈：「這邊應該沒什麼人——別人的能力也不會攻擊非宿主，你們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吧，也可以直接回家。」
毛利蘭先是點了點頭, 然後道：「可是……太宰同學你怎麼辦？」
真紀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道：「我是雄英生。」
雖然現在還沒有完全進入英雄科, 但是見到這種狀況, 她是不會像個逃兵一樣慌不擇路地逃跑的。
並不是不害怕，也並不是莽撞。
只是這是她不得不做的事。
嬌小的少女臉上沒什麼表情, 但是卻顯得非常鎮靜，因為這種突發狀況有些慌亂額毛利蘭也冷靜了下來。她思考了幾秒，說：「等一切都結束了，給我報個平安, 新田她知道我的號碼。」
毛利蘭頓了一下，朝真紀露出了燦爛的微笑：「注意安全。」
真紀目送著毛利蘭離開。
她能感覺到太宰治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她沒有回頭, 只是平淡地問道：「為什麼會到這裡來？」
「我嗎？」
真紀抬起頭，仰過脖子，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不然還能有誰？」
太宰治狀似不滿地嘟了下嘴，然後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當然是因為我擔心你啦，我可愛的妹妹。」
「是麼，那謝謝。」
真紀沒有聽他饒舌的心情，一邊從兜裡掏手機一邊道：「外面怎麼樣了？」
顯然，受到澀澤龍彥異能力影響的並不僅僅是酒店內部。
真紀一出來就察覺到了這點，現在是晚上七點多，正是夜生活最豐富的時間點，這裡是橫濱市中心，又不是荒郊野嶺，按理來說街上應該人山人海，然而現在她目所能及的地方卻都是一片空曠。
她打開了手機。
在看到右上角顯示的「圈外」時，她的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
看來情況比她想像的還要麻煩。
太宰治沒有賣關子：「整個橫濱都被這種霧氣籠罩了。」
真紀猛地抬起了眼睛。
真紀：「整個橫濱？」
太宰治聳了聳肩：「沒有誇張。」
真紀：「......這可比我想像的還要糟糕一點。」
她反復地滑動著手機屏幕，讓自己平靜下來。
真紀忽然想到了什麼：「你有沒有什麼能聯系外界的方法？」
太宰治這樣聰明的人一秒就看出了她在想什麼。
太宰治：「你想叫中也回來？」
「不然呢？」真紀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一個沒有戰鬥能力的你，加上一個沒好到哪裡去的我——打打蝦兵蟹將問題還不大，但是這次可是個硬條子。」
太宰治：「真是刻薄的評價。」
真紀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所以有沒有？」
太宰治：「如果有的話，我早就叫那個混蛋回來了。」
真紀的手頓了一下，手指一滑，不小心點開了收件箱，但是她完全顧不上去看自己的手機屏幕，只是有些僵硬地道：「所以現在只能靠我們？」
太宰治：「聽上去是件不錯的事，不是嗎？」
真紀盯著他看了幾秒。
高挑的男人看上去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他告訴真紀，澀澤龍彥不在這裡，所以得趕緊去他在的地方，如果不快點解決掉源頭，受影響的就不僅僅是橫濱了。
真紀很奇怪，為什麼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總會發生在她身邊。她又沒有江戶川柯南那種死神運勢的個性——但是現在顯然不是怨天尤人的時候。
真紀用力地揉捏了一下鼻梁上方，說：「找得到交通工具嗎？」
她很懷疑他們兩個搞不搞得定這種事情，但是眼下並沒有別的方法。
太宰治：「我是走過來的，這裡離偵探社不怎麼遠。」
真紀挑眉：「那我們怎麼去源頭所在的地方？」
「很簡單。」
太宰治往周圍看了一圈。
還在港口Mafia的時候，太宰治就學會了「借用」交通工具的技能——雖然這事情顯而易見的犯法，不過那時候的他本就劣跡累累，壓根兒不在意這種小事。
至於現在，為了查案干點犯法的事兒，在太宰治眼裡也是情有可原。
酒店周圍是一片停車場，除了各種各樣的汽車，旁邊還有一排自行車以及摩托。
太宰治走到一輛摩托旁邊，拍了拍確定沒有防盜裝置，然後從不知道哪裡掏出來了一根鐵絲，三兩下就打開了摩托的遷改。接著又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把小刀，利落地切斷了兩根電線，將那兩根電線拉出來，一接觸——
摩托的儀表盤瞬間亮了起來。
真紀高高地挑起了眉頭：「現在我對你的白方身份非常存疑，太宰先生。」
太宰治擺了擺手：「日本公安也有很多會這一招的，查案專用——那群家伙比我更會干違法的事。」
他扭頭，朝著她笑了一下：「相信我，我是個好人。」
真紀不置可否。
太宰治轉動了一下摩托車的把手，然後對她做了個「請」的姿勢。
真紀：「？」
真紀：「干什麼？」
太宰治一臉無辜：「我又不會開摩托。」
真紀：「那你搞摩托干什麼——旁邊那麼多汽車！」
太宰治：「沒時間多廢話啦，真紀，你會開摩托的吧？」
事實上，真紀也就看中也開他那輛哈雷看過幾次。
不過她上輩子有著非常長得開小電瓶的經驗——真紀直覺這兩者應該差別不大，眼下就像是太宰治說的一樣，沒什麼時間了。於是也沒多說什麼，直接起了上去，試著開了一小段。
太宰治在旁邊「啪啪啪」地鼓掌：「果然，很熟練嘛！」
真紀白了他一眼：「趕緊上車。」
太宰治坐到了後面，真紀用力轉了一下把手，摩托就竄了出去。
耳邊風聲尖銳。
真紀提高了嗓門：「現在去哪裡？」
太宰治透過少女嬌小的背，眯著眼睛看向前面：「抬頭。」
真紀抬起頭，然後愣住了。
她前方正好是一片空曠，沒什麼高樓，所以一眼就看到了遠處露出的一個像是塔尖一樣的建築部分。
真紀訝異道：「橫濱什麼時候有這種東西了？」
太宰治：「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說，他就在那裡。」
真紀於是加快了摩托的速度。
一路上穿過了許多停滯的車流。
人們仿佛是突然從自己原來所在的位置消失的。
原來行駛著的汽車都失去了控制，亂七八糟地停在馬路上。
整個城市都是一片寂靜。
真紀的目光向旁邊漂移了一下。
她想，末日也就是這樣了。
那座城堡一樣的建築看似很遠，但是真紀感覺自己沒開多久，就已經接近了，她轉過頭想問太宰治接下來怎麼說，卻看到他正在拿著手機不知道干什麼。
真紀：「在摩托車上玩手機是要摔斷脖子的。」
太宰治：「並不是在玩啦——真紀，你有好好查看過自己的收件箱嗎？」
真紀愣了一下。
然後猛地看向了那只手機。顯然，那是她的。
真紀：「什麼時候——」
太宰治打斷了她：「有嗎？」
真紀：「我前不久才看過。」
太宰治：「但是顯然不仔細。你看，這封看似是垃圾短信的郵件裡有個附件。」
他一邊說一邊打開了那個附件：「……來自陀思妥耶夫斯基。」
真紀一時間有些心虛。
畢竟之前才為這件事情和太宰治吵過一架——太宰治顯然不滿意她摻和進這些危險事情裡來。
但是。
真紀想，今天確實也是他主動來找自己的。
真紀：「他說什麼？」
太宰治：「是一個定位。」
太宰治將手機舉到了真紀臉旁邊。真紀看了一眼，然後扭過了頭：「不遠，現在過去嗎？」
「可能是陷阱。」
「那個城堡也可能是陷阱。」
太宰治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真紀便扭轉了車頭，開向了另一個方向。
定位所在的位置是是一家便利店。便利店裡面還亮著燈，靠窗的座位上咖啡冒著熱氣。
真紀感覺自己有些餓了。
但是隨便拿東西到底不好，於是只是忍著，但是一轉頭，太宰治已經提著兩個菠蘿包走了出來。
沒等真紀說什麼，他就說道：「我給了錢。」
真紀於是心安理得地接過了菠蘿包，撕開包裝紙，啃了一口。柔韌的面包甜滋滋的。
她莫名地覺得這種事情有些熟悉。
就好像有什麼人曾經經常會帶她到類似的地方給她買各種各樣的東西投喂一樣——
但是她記憶中並沒有這種事。
「不餓嗎？」
小姑娘拿著菠蘿包，愣愣地站在那，半天沒有動靜。聽到太宰治的聲音，她抬起頭，直直地看向了他。
那眼神很奇怪。
就好像……
真紀聽到太宰治低沉地開口，語氣有點不像這個輕佻的男人：「真紀。」
「你透過我在看誰？」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每天刷微博刷論壇無心碼字......希望疫情盡快得到控制qwq
第107章
「你透過我, 在看誰？」
太宰治的這一句話讓真紀從愣怔中猛地清醒了過來。
她眨了眨和太宰治如出一轍的鳶色眼睛，神情還有些迷茫。
手中的菠蘿包被她掐出了一個小小的印子，有一點奶霜沾到了她纖長的手指尖上。
真紀伸出手, 輕輕舔掉了手上的奶霜。
她不發一言。
並不是不想回答，只是真紀疑惑自己到底該說些什麼, 或者說, 她能說些什麼。
真紀幾乎能肯定自己又部分記憶缺失，但是同時也肯定自己並不想去找回那部分記憶。
所以太宰治這麼問起來的時候, 她除了裝糊塗也別無他法：「您在說什麼？」
太宰治：「你不是很會撒謊, 小姑娘。」
真紀本想反駁, 她會撒謊地很，她會完美無缺的假笑以及高超到能瞞過特工的隱藏自己說謊跡像的手段。
但是她依舊沒有開口——她知道太宰治是對的。
真紀不是不會撒謊。
她是無法對太宰治——或者像太宰治一樣的人撒謊。
真紀：「四四，我到底是因為什麼鬼理由失憶的來著？」
系統：【別試圖套話, 宿主，這是機密事項。】
真紀在心裡嘆了口氣，用校服鞋子的後跟小幅度剮蹭著便利店的大玻璃窗底部。
真紀：「我.......想起了一個故人。」
太宰治挑起了眉。
他在知道真紀存在的同時, 就調查了所有關於她的情報——而在那些平凡而且精確的情報中，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可以稱得上「故人」的人。
太宰治：「是你的朋友？」
「算是。」
真紀淺淺地皺起了眉, 因為沒有確切的記憶, 所以她只能妄加猜測：「他是個對我很好的人。」
「他？」
真紀假笑了一下：「您不會以為我會在您身上找......某位女性的影子吧？恕我直言，那可有點變態。」
大概是因為已經反應過來, 剛才還顯得有些心虛的少女現在已經全然掩飾住了自己的神情和眼睛裡的意味，饒是太宰治，也難以從她臉上看出什麼。
真紀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但是眼睛裡沒有丁點笑意：「我沒想到你會問出這種問題——就好像什麼古早的小說一樣。」
說罷, 她低下頭，繼續啃起了那個已經變得扁扁的菠蘿包。
真紀吃東西的動作很緩慢, 像是什麼小動物一樣，慢慢咬下一口，然後飛快咀嚼再吞下去。
太宰治盯著她不斷鼓動的腮幫子看了幾秒，道：「不知道你自己清不清楚，但是你心虛的時候會用敬語，太明顯了。」
真紀的腮幫子頓了一下。
她畢竟不是日語母語，現在能把日語說得很溜都是靠著大學學來的那些底子勤加訓練，而在飛日語母語國家，學日語的時候最先接觸的肯定是帶敬語的句子，所以也不難理解為什麼真紀一進入非日常狀態就容易變得「特別禮貌」。
真紀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為什麼要這麼刨根究底？你應該不是好奇心旺盛的類型，太宰先生。」
「因為你偶爾會知道一些你不該知道的事情。」
「比如？」
「比如，我討厭狗。」
「情人節那事兒？」真紀聳了聳肩，「只是個巧合。」
太宰治可不這麼認為。
一次兩次還能是巧合，真紀不僅僅知道一些關於他的小細節，況且在性格上也有和他的相似之處，雖然這也能推鍋給學院和同一個爹娘生下同一套娃之類的——但是太宰治知道，真相絕對不是這樣。
然而真紀已經厭煩了車轱轆這個話題，她扯開了話頭：「還有一點很奇怪，為什麼您會答應帶我來這裡？」
之前為了她和陀思私下聯系的事情，太宰治都找上真紀吵了一架。
他來酒店還能理解成擔心她，但是現在直接帶她奔赴戰場，這事情就和之前相矛盾了。
太宰治說：「我有一種直覺，你今天該在這裡。」
真紀挑眉：「我不知道您是相信直覺的人。」
「我一直很信，」太宰治笑了起來，眼睛眯成一條長縫，「況且小孩子需要鍛煉——只有笨蛋家長才會把孩子一直護在後頭，那只會養出什麼都不會的豬。」
真紀：「不勞您費心，在家長的層面上中也先生做的要好得多——」
她頓了一下。
眼睛在接觸到太宰治的目光時，忽然忘了自己本來要說什麼。
好一會兒真紀才從愣怔中回過神來。
那種奇怪的目光已經消失不見，但真紀依然死死地盯著太宰治的臉。
在剛才的一秒，她又在太宰治臉上看到了那個黑影的樣子——雖然不是很明確，也只有一瞬間，但是那一瞬間，太宰治和黑影的確很像。
她不由自主地開口：「太宰先生，我和您——」
太宰治：「嗯？」
「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嗎？」
太宰治看向了真紀的臉，大概是自己都奇怪於自己問出的問題，少女的神情看上去有些迷茫。
太宰治正想說什麼。
從旁邊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真紀顧不上聽他的回答，手中握上了一張R卡，警惕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然後，陀思妥耶夫斯基從黑暗中緩緩出現。
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就好像來會見多年的老朋友，而不是什麼曾經的敵人以及不是很穩定的合作者——陀思朝著真紀揮了揮手：「呦，菠蘿包好吃嗎？」
真紀冷淡地道：「現在不好吃了。」
她放棄了啃那個千創百孔的菠蘿包，將包裝紙和面包分開來丟進垃圾桶裡。
然後轉過身，看向陀思：「這件事也和你有關？」
陀思笑意不變：「顯然。」
真紀看不大慣他這種輕飄飄的樣子——比看太宰治還要看不慣得多。
但是陀思已經走到了他們旁邊：「你對那個人了解多少。」
他是對真紀說的。
真紀謹慎地回答道：「只知道他的名字和異能力。」
陀思狀似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哇哦——比我想像的還要好一點。」
他扭頭，看向了城堡的方向：「大部分知情者頂多知道他『收藏家』的稱號，並且對於他的事情有一點點了解，沒想到你竟然知道他的異能力，真讓我刮目相看，小姑娘。」
陀思說「小姑娘」的時候，語氣非常輕快，輕快地好像是叫什麼小貓小狗似的。
真紀狠狠地皺了下眉頭，然而還沒等她開口，太宰治就面色冷淡地站到了她和陀思中間。
兩個男人對視了幾秒。
太宰治微微彎起了嘴角：「我不喜歡閑聊。現在就走，速戰速決。」
陀思不滿地嘟囔了句什麼。
不過也沒有提出異議，乖乖地站在了前面領路，他走路的姿態非常輕松，就好像是在自家後院散步一般。
真紀：「四四，你說他們這些聰明人是不是都喜歡這樣？」
系統：【宿主終於承認自己不是聰明人了？】
真紀：「如果你說的聰明人是指他們這種怪物級別的話，我還有點自知之明。」
系統：【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真紀：「會讀空氣也是好事。」
大概是聽出了她語氣中的威脅，系統默默地閉上了嘴。
夜晚的橫濱變成了一座死城，就連三個人的腳步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前面陀思和太宰治正在聊天，聽著只是話話家常，但是傻子都知道，這兩個家伙會在這種情況下說家常話才有鬼。
果不其然，太宰治忽然畫風一轉，從最近豬肉漲價變成了：「你為什麼要來幫助我們？」
陀思擺弄了一下自己腦袋上的絨帽子：「沒什麼，就是覺得這樣比較有趣而已。」
「你不是會為了有趣做事的人。」
「說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樣。」
太宰治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但是馬上他又跟了上去。
太宰治：「我不夠了解你——但是我很了解我自己。」
陀思挑起了眉：「你是說我和你很像？」
「當然不，」太宰治聳肩，「只是我們是同類人，僅此而已。」
陀思搖了搖頭。
他停下了腳步，然後指向了前方：「他就在那裡。」
他話音剛落。
真紀就感覺自己周圍的霧氣在一瞬間變得更加濃郁了起來——顏色變得純白，就好像是氣態的牛奶一樣。
在這麼濃郁的霧氣中，就連旁邊的人都看不大清楚。
真紀干脆閉上了眼睛。然後她聽到了一陣陌生的腳步聲，不屬於他們三個中的任何一個——
真紀：「四四，有沒有雷達之類的功能？」
系統：【十萬一次，謝謝惠顧。】
「嗶嗶嗶」的雷達音在真紀腦中響起——然後，在系統提示目標離她只有五米不到的時候，一張R卡應聲射出。
真紀屏住了呼吸。
......並沒有傳來卡片刺入□□的聲音，也沒有痛呼的聲音。
腳步聲又響了兩下，然後停在了她面前。
澀澤龍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手上握著那張R卡：「我之前就很在意了——」
真紀感覺自己的心髒微妙地「砰砰」跳了幾下。
不遠處的太宰治循聲看了過來，然後在察覺到真紀前面有人的時候凝重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但是不管是真紀還是澀澤龍彥，都罔若未聞。
澀澤龍彥看這樣安全因為霧氣，面容有點不清楚的少女，問出了從之前那次拍賣會開始就一直縈繞在他腦海裡的問題——
白長發的男人緩緩開口——
真紀呼吸一窒。
她聽到旁邊太宰治的腳步也頓了一下。
「為什麼你的個性不會消失？」
「......或者說，那真的是個性嗎？」
作者有話要說：
老爺們除夕快樂！！！
第108章
......這是真紀最怕聽到的一句話。
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 她就擔心是否某一天會被發現自己壓根兒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如果系統給她偽造的身份出了什麼破綻，如果她的能力和一般人的能力有什麼不同——
暴露總是一瞬間的事。
但是正因如此，真紀早就想好了遇到這種情況時的應對方案。她臉上沒有半點慌張的神色, 只是平淡地道：「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澀澤龍彥：「因為一般人不可能會在我的異能力下保留住自己的能力。」
「那麼或許我就不是一般人，」真紀聳了聳肩, 「你看, 你面前還有兩個例子。」
先不論陀思妥耶夫斯基。
他的異能力到底是什麼真紀都搞不大清楚，她知道的只有大部分人一碰到他就會立刻暴斃——從之前和江戶川柯南以及毛利蘭一起應對他們的個性時的情況可以看出, 不管異能力本身是什麼, 在脫離人體後都會形成一個人形, 而那個人形和主人本身的身體素質大部分相似。
那麼，如果太宰治這種戰五渣在找到真紀之前已經和自己的異能力打了一架，根本不可能身上還是這種一干二淨的樣子。
也就是說, 太宰治的異能力也是不曾和他本身分離開來的。
真紀不大清楚這裡面的緣由。
但是她能肯定自己並不是特例。
澀澤龍彥見自己沒有成功套出話來，不滿地「嘖」了一聲，在真紀有任何動作前後退了幾步, 將自己的身形隱藏進了濃濃的霧氣裡。
真紀感覺到陀思把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上。
陀思面容冷淡地看澀澤龍彥消失的方向：「不追嗎？」
真紀反問：「追什麼？」
澀澤龍彥顯然對這塊區域的結構一清二楚，如果貿然追上去, 只會被犯傻。
況且就算追上去了——雖然之前那次只是用□□把澀澤龍彥搞暈, 霧氣就散開了，但是這次真紀可沒覺得有那麼簡單。
真紀回過頭：「他的目的是什麼？」
陀思：「中島敦, 你認識嗎？」
真紀當然認識，中島敦是武裝偵探社的成員，也就是太宰治的同事，她見過他好幾次。
陀思的生硬低沉但是飄忽, 說不上來像是什麼樂器。
陀思：「那就是他的目的。」
真紀挑起了眉頭。
陀思似乎認為她知道其中的緣由，但事實上, 她並不知道。
旁邊太宰治聽到了陀思的話，嗤笑了一聲，然後搭上了真紀另一邊的肩膀。
他解釋道：「敦君他之前曾經被懸賞過七十億日元——三個組織一起開價，一個是菲茨傑拉德，一個是這個家伙。」
真紀沒有問剩下一個是誰。
既然太宰治沒說，就說明那是個她不認識——或許，也不該認識的人。
「七十億，」真紀喃喃道，「那可是一大筆錢。」
「你們要綁架也該去綁架他，」她抬起眼睛，「為什麼笑面人一直盯著我？」
陀思道：「這就是為什麼我和他理念不合。」
真紀想，或許只有笑面人覺得書的關鍵在她身上。
她想起那個神神秘秘的家伙——因為戴著面具，還用著變聲器，甚至不知道她是男是女。
用的手段也很詭異，每次都像是小打小鬧，不想現在，澀澤龍彥想得到中島敦，顯然是不論生死的。
真紀摩挲了一下手中的R卡。
大概是看出了她想要干什麼，太宰治的手用上了一點力氣，阻止了她向前走：「真紀。」
他的語氣很凝重，帶著一點勸阻的意味。
太宰治道：「英雄的手是不能粘上血的。」
真紀回過頭，嘴角小幅度地揚了一下。
她不發一言。
*****
幾十公裡外，靜岡。
三島瞳有些惴惴不安地看著電視屏幕。
電視上正在播報今天的晚間新聞，長相標致的女主持人嚴肅地坐在屏幕前，旁邊演示著現在橫濱的情況。
從飛行鏡頭上來看，整個橫濱都被霧氣所籠罩了。那顯然不是正常情況下會出現的霧，首先霧這玩意一般不會出現在大晚上，其次這濃度有點高得嚇人，主持人小姐說，專家預測現在橫濱街道上的能見度應該不超過十米。
這種詭異的現像引起了全世界人民的注意——
有膽子大的推主和主播連夜飆到了橫濱附近，扛著□□大炮進入橫濱，說是要調查恆兵現在的真實情況。
奈何這些人裡面絕大部分都是非能力者，一進入橫濱就消失了，而剩下小部分的能力者則是一進去就要和自己的能力干上，根本沒有余暇來給網友們做什麼報道。
就算他們想，也不能。
一進入橫濱地界，所有信號就都消失了。
主播「奈奈子」就是其中的一個。她是個以做獵奇直播聞名的主播，成天混跡於各種墓地鬼屋之類流傳著怪談的地方，家裡又正好住在橫濱附近，於是在別人還沒行動的時候，就扛著直播設備開車進入了橫濱。
在高速上的時候，直播間的觀眾們還能聽到奈奈子聊天打趣的聲音。
「應該只是什麼自然現像吧？我一會問問收費站的工作人員，本地人應該知道的比較多。」
【還是不要去了吧？感覺怪滲人的。】
【害，肯定不是什麼大事，奈奈子衝呀！】
【主播現在到哪裡了？】
奈奈子：「前面就是收費站，過了這個收費站就是橫濱地界了。」
她的聲音忽然詭異地停頓了一下。
因為攝像頭對准的是她自己，觀眾們只能看到她疑惑又有點驚慌的表情。
【？？？？】
【怎麼了？】
【總不能是見鬼了吧？】
奈奈子顫抖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來：「收費站裡...... 沒有半個人。」
雖然她一向膽大，但是遇見這種詭異的事情還是忍不住有些頭皮發麻，但是都到了這裡了，也不好半途而廢，奈奈子只好又往前走了兩步。
然後，觀眾們就聽到她驚呼了一聲，好像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
鏡頭閃了一下後，直播間的屏幕就黑暗了下來。
「主播信號不佳」的大字，明晃晃地掛在中間，刺眼得要命。
三島瞳拿起了手機——在奈奈子失聯之後，推特上關於這件事的猜測瞬間又上了一個高峰——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說著絕對是什麼外星生物。
她切出了推特，打開了Line。
備注為「真紀」的聊天界面上，最後一句話就是【我已經到地方了，回聊】。
三島瞳長長地出了口氣。
不僅是真紀，I班的那幾個人也在橫濱，所謂和他們相處了一學期的她，完全無法放下擔憂。
外面母親已經第無數次叫她吃飯，但是三島瞳完全沒有食欲。
直到她聽到了自家大門打開的聲音。
然後是母親的叫喊：「瞳！有客人！」
三島瞳疑惑地走出了房間，這個點會是誰？
她走到玄關。
然後在門口，看到了真紀的那個監護人——或許還要兼暗戀對像。
中原中也。
*****
被霧氣包圍的地區能見度低得要命。
真紀眯起了眼睛，在這種情況下比起視覺，還是腦袋裡的雷達更加靠譜一點。
後面顯然不放心她的太宰治跟了上來，而陀思不知道為什麼也綴在她身後。
澀澤龍彥。
真紀腦子裡過著這個人的資料——從之前她對他的印像能簡單飛行出來，這個人自大而且略微有點自以為是。
擁有強大能力的人很容易會有這樣的性格，這不是什麼壞事。
當然，前提是，他要和他想像中的一樣強大才行。
【目標在十一點鐘方向，距宿主十五米處。】
真紀眯了眯眼睛。
兩張加了重力操縱buff的R卡飛到她腳下，少女像是鬼魅一樣在霧氣中一瞬間消失。
澀澤龍彥正在查看自己城堡中多出來的異能力碎片。
當他察覺到什麼不對的時候，真紀已經悄無聲息地飄到了他身旁。
因為沒有接觸到地面，所以甚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就像是一陣輕飄飄的風。
澀澤龍彥猛地回頭。
雙馬尾少女手中閃著寒光，利落地朝著他的脖子揮過來——
不要思考。
真紀告誡自己道，不要思考。
想要不讓霧氣擴散，這是唯一的方法。
然而在R卡碰到他的脖子之前，真紀的手還是不由自主地停頓了一下。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劇烈地跳動——
然後。
「噗」地一下，從某處傳來了皮肉被刺破的聲音。
真紀本以為自己成功下手了，但是眼前的白發男人並沒有倒下。
她緩緩地回過頭，看到穿著白色西裝的高挑男人緩緩倒下，身後腰部的位置插著一把刀。
鮮紅的血暈開，染紅了他的白衣，棕色的頭發軟軟地沾在了地上——
真紀感覺自己的心髒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動。
然後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重新跳了起來。
地上的一攤血鮮紅道刺眼。
她聽到自己用一種奇怪地，顫抖著的，似乎帶著一點點哭腔的聲音，有些不可置信地道：
「......太宰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rrogant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六六六土 10瓶；末日星辰 5瓶；西木 3瓶；吧唧的李子、小諾恩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09章
同一時間, 靜岡。
三島瞳遲疑地側身讓中原中也進門。
男人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展覽的眸子裡沉著淺淺的思緒，讓人看不大清楚。
雖然見過中也好幾次, 但是事實上三島瞳一句話都沒跟他說過。
她不自在地在他對面坐了幾秒，然後站起來, 道：「中原先生, 我去泡茶。」
中原中也沒有應聲。
三島瞳回頭，看到他正盯著電視屏幕, 而電視上播報的正是現在橫濱的狀況。
在看到新聞的瞬間, 中原中也就意識到了在橫濱發生了什麼。
作為港口Mafia的干部, 他知道的信息並不比太宰治他們少多少，對於澀澤龍彥這樣一個強大的異能力者也略有耳聞。並且正是因為他是個港口Mafia干部，所以不同於武裝偵探社的大部分成員, 他很清楚澀澤龍彥的異能力到底是什麼。
三島瞳端著一杯煎茶，放到了中也面前。
三島瞳：「中原先生，您為什麼會來這裡找我？」
中也打開了手機, 切開收件箱，抬到三島瞳面前。
上面是一封短信。
內容很簡單, 就一行黑字：【橫濱有異, 速回。】
發件對像叫「混蛋青花魚」——大概是中也的熟人。
三島瞳的目光在看到上面的時間時頓了一下：「五個小時前？」
那時候橫濱連半點霧毒沒起，那位青花魚先生到底是怎麼知道會發生這件事的？
大概是看出了她在想什麼, 中也嘆了口氣道：「並不是未蔔先知，那個混蛋一直能做到這種事情。」
三島瞳愣愣地「喔」了一聲。
中也將手機收起來，不耐煩地撩了一下自己橘色的長發，然後轉過頭：「你知道真紀現在在哪裡嗎？」
******
真紀正呆呆地注視著倒下的太宰治。
她的目光並沒有放在太宰治慘白的臉上, 也沒有看向他被鮮血然後的衣服。
她直直地盯著地面，那裡有一片幾乎呈現圓形的, 鮮艷刺目的鮮血。
真紀覺得自己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模一樣的景像。
但是她明明只見證過一個人的死亡，那就是她穿越前的父親。
在她愣怔的一秒鐘，澀澤龍彥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纖細的手骨掐碎。
她甚至清晰地聽到了骨頭碰撞發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像是什麼陳舊無人修理的機器。
真紀吃痛地「嘶」了一聲。
被抓住的是她的右手——和大部分右撇子相同，真紀的左手不僅沒什麼力氣，而且也難以掌控距離。
而澀澤龍彥看上去像是個「文科生」一樣弱不禁風的，但是手上的力道卻大得要命。
他朝著真紀露出了惡劣的笑容：「你還是太天真了，小姑娘。」
真紀面無表情，她沒有否認的意思，因為澀澤龍彥說的的確是事實。
她今天犯的最致命的錯誤就是相信了陀思妥耶夫斯基那只狐狸——明明她其實明白，他嘴裡十句話大概九句半都是假的。
真紀自問，為什麼她會這樣？
為什麼她會放松警惕，明明之前她一直就沒有試圖相信過陀思——
然後，她的余光看見了太宰治。
真紀有些恍然大悟，或許這就是原因。
她下意識地覺得有太宰治在旁邊，就算陀思想要做什麼小動作，他也會第一時間發現。
但是她果然想錯了，太宰治並不是萬能的。
真紀咬了咬牙。
平靜無波的鳶色眼睛裡閃過一層波瀾。
然後，被澀澤龍彥抓住的右手中憑空出現了一張R卡。
她狠狠地將自己的手臂往外一抽——在卡劃破澀澤龍彥動脈的同時，她的手心也出現了一道口子。
澀澤龍彥因為疼痛，不由自主地放開了手，真紀往後踉蹌了幾步，才穩住了身形。
在穩住身形的下一秒，她毫不猶豫地握著R卡，向著澀澤龍彥的心髒部分刺了過去。
她很清楚自己並不敢殺人，也並不想要殺人。
但是——太宰治的狀態，如果不趕緊送醫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在R卡接近澀澤龍彥胸口的時候。
她感覺周圍的聲音都消失了——
有些顫抖的手變得無比平穩，本來還有些混亂的眼睛找到了角度。
真紀看向了一個點，她的直覺告訴她，刺中那個地方，對方就會死亡。
「噗」。
尖銳的卡片捅進了白發男人的心髒，大片大片的血從裡面噴射出來，有一部分沾染在了小姑娘白皙的臉上。
雙馬尾少女有些呆愣地看了眼自己的手，然後又抬起頭——最後出現在她眼睛裡的是澀澤龍彥吃驚的表情。
她忽然彎下身子，捂住了嘴——惡心的感覺在她胃中翻滾。
真紀艱難地抬起了頭，因為劇烈的惡心感，眼睛裡還有一點生理鹽水。
不過，這樣就好了，她想——應該就到此為止了吧？
真紀愣了一下。
她察覺到周圍的霧氣並沒有完全散去，甚至連濃度都沒有變低一點。
她若有所覺地回頭，就看到陀思站在太宰治旁邊，伸出手，抓住了太宰治上方什麼閃閃發光的東西。
察覺到真紀的視線，他扭過頭，朝她惡劣地笑了一下。
真紀：「......」
在刺眼的光芒亮起的一瞬間，真紀滿腦子都是：
......這家伙的計策居然還是一環扣一環的。
日。
第110章
澀澤龍彥這個白毛怎麼看都不像有種花家血統, 同樣，在真紀印像中太宰治也該是個純種日本人。
所以在看到眼前出現的那條巨大的中國龍的時候，真紀難以描述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麼樣的。
比起害怕之類的, 可能更多是震驚——畢竟作為一個曾經的華夏子女，能看到這種壯觀景像也算是三生有幸。
......如果這個龍不想要她的狗命, 也不想要全世界能力者的狗命, 能讓她坐下來好好欣賞一會那就更好了。
在太宰治身上那束光芒剛剛亮起的時候，真紀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但是之後聽到陀思和澀澤龍彥的短暫交流, 以及澀澤龍彥露出的那種神情, 真紀意識到了原來不止是她一個被陀思坑了。
她花了好一會才理清狀況。
首先是太宰治這邊。
太宰治看上去還有半口氣在，但頂多只有半口氣了——他軟軟地癱在地上，半死不活。
真紀直覺他沒有完全死亡, 但是正是因為這種狀態，他的異能力石已經跑出來了大半。
「異能力石」是澀澤龍彥異能力影響下人們能力的具現化，只會在主人死亡後出現。
而太宰治這個大半並不是說異能力石只出現了四分之三之類的, 而是它還不夠穩定。
如果來個人把太宰治救活了，這塊石頭就會馬上分崩離析。
再說澀澤龍彥那邊。
在看到太宰治異能力石的時候, 真紀一清二楚地看到了白發男人露出了比被她刺中心髒時還要動搖的神情。
他死死地盯著太宰治的異能力石, 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因為失血過多, 張開嘴的時候出來的只有不成句子的起因和蔥肺部湧出來的鮮血，別說他的指紋對像陀思妥耶夫斯基了，就連還握著張R卡在他旁邊犯惡心的真紀都聽不清楚。
然後，真紀看到陀思上前。
他臉上帶著點漫不經心而又惡劣的笑容, 俯身對著澀澤龍彥說了些什麼。
真紀沒有聽清楚他的話，但是從接下來發生的事來看, 不難判斷他說的大概是「你已經死了」之類的話。
陀思話音剛落。
澀澤龍彥修長的身體就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刺目的白光籠罩了他的身體，伴隨著粗啞的叫聲，他的皮肉開始慢慢融化——
饒是真紀一向冷靜，也差點驚叫出聲，這場面簡直是什麼恐怖片現場。
她警惕地盯著依舊一臉無所謂的陀思：「你對他干了什麼？」
陀思聳肩道：「我只是說出了真相而已。」
「真相？」
真紀看向了在光相中不住顫抖的澀澤龍彥——看著這幅光景，她莫名其妙地聯想到了以前看到過的中世紀焚燒女巫的片子，於是嫌惡地皺起了眉頭：「什麼真相能讓人變成這樣，你又不是玩言靈的——」
她頓了一下，重復道：「你不是玩言靈的。」
真紀抬起眼睛：「利法沒有摻和進這件事吧？」
陀思笑了笑：「這時候你還相信我？」
真紀：「我只相信我願意相信的，這不管您事吧？」
陀思直直地盯著她看了幾秒。
陀思：「沒錯，他沒參與。」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
真紀回過頭，白光開始漸漸散去。
......「澀澤龍彥」，或許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死了。
並不是講鬼故事，也沒有靈異作祟，這是一般課堂上都會作為常識教給大家的事情。
某些特別強大的超能力再脫離宿主之後還能單獨存在一段時間，甚至可以沾染上宿主生前的習性和性格。
甚至，雖然現在還沒有案例出現，但是許多科學家認為某些超能力能在人與人之間傳播。
最後一條，真紀曾經確確實實地見過那個案例。
所以倒退下來，剩下的猜測可信度也頗高。
白光散去的時候。
在原來澀澤龍彥站立的位置，出現了一副頭骨——頭骨的顏色像是什麼金屬，泛著帶著淡淡的金黃，顯然跟正常死亡的屍體不同。
下一秒，頭骨和太宰治的異能石就好像兩塊磁鐵一樣，被吸到了一起。
真紀感覺自己的心咯噔了一下，她下意識地想要阻止這件事，但是還沒等她伸出手，兩樣東西碰撞後發出的爆風就迷住了她的眼睛。真紀試圖站穩身形，但是依舊被爆風刮得往後踉蹌了幾步，她最終因為平衡不穩坐在了地上。
真紀艱難地爬到了太宰治的身體旁邊，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下他的脈搏。
還好，雖然很微弱，但是他還活著。
旁邊陀思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敢一樣，雙手插兜，閑閑地站在離真紀五米遠的地方。
真紀抬起頭，眼睛泛紅地質問他道：「這是怎麼回事？」
陀思是個謹慎的人。
但是同樣也很喜歡跟自己的對手分享一下自己的心情，就比如現在，他幾乎帶著一點喜悅地說道：「他們的一鞥裡幾乎是相反的，一旦組合在一起，就會形成特異點，進而引出澀澤龍彥異能力的真正形態——」
他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想著天空指了一下。
真紀緩緩抬頭。
就看見天空中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跟幾棟大廈連起來的長度相似的紅色巨龍。
真紀：「......」
真紀：「如果我精神狀態還勉強正常，那可得說一句，這也太誇張了。」
系統：【檢測到宿主腦電波正常，沒有特殊波動，精神狀態沒有病理性影響。】
系統：【拍照嗎宿主？】
真紀：「先拍著，等搞定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我要做第一個報道的媒體。」
她艱難的站了起來。
再往旁邊看去的時候，之前還在的陀思已經不見了，後者大概是覺得自己該做的事情已經全部完成，在這裡呆著容易被人抓到把柄，於是早早地溜之大吉——很符合他的一貫性格。
真紀小聲地叫了一聲太宰治，但是男人沒有絲毫反應。
她嘆了口氣，然後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她今天穿的還是制服，現在裙子上都破了一個洞，好在進入英雄科之後還會再買新的校服，她也好放開些手腳。
真紀：「四四，你還記得太宰先生說過，這個霧氣會擴散？」
系統：【調遣記憶中......確認無誤，宿主您是對的。】
除了本身體術就很高的能力者，其他人在面對自己的能力時幾乎手無招架之力。
光是一個橫濱現在就死了不知道多少人，真紀幾乎無法想像如果全世界範圍內都被這種霧氣籠罩的情形——
她頓了一下。
「不......」她喃喃道，「他們不會讓霧氣擴散的。」
系統：【宿主？】
真紀不覺得政府會就這麼坐以待斃。
到現在異能特務科還沒有出面，排除掉他們已經全滅的微小可能，最大的可能性還是他們正在盯著這邊的動態。
真紀閉上了眼睛。
真紀：「四四，大數據縫隙，正常的政客在這種情況下會怎麼做？」
系統隔了幾秒，冰冷地回答道：【棄卒保車。】
真紀睜開了眼睛。
果然，就像她想得一樣，如果真的組織不住霧氣的蔓延——那麼唯一的方法就是把這條龍連同橫濱一起炸了。
她的手掌不由自主地在裙擺上剮蹭了一下。
明明還是夏天，但是她卻覺得自己如墜冰窖一般，渾身發寒。
她不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並不夠強大。
但是她是第一次有這種讓人絕望的無力感。
她的家在這兒。
她的朋友們、還有很多認識的人也在這兒。
橫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成了她第二個故鄉一般的存在。
真紀在原地站了很久，然後像是下定決心般問道：「四四，用我現在一半余額抽卡——得到的經驗值足夠升到LV.7嗎？」
察覺到真紀想要做什麼，系統的機械音嘈雜了一瞬：【是足夠的。】
——真紀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做任何能得到大量經驗值的事情了。
因為之前系統說不能在主線任務五——調查書的真相完成前，完成主線任務六——升級至LV.7。
也就是說，如果她現在貿然升了級，就會因為微薄前面一個條件，被當場抹殺，還沒有復活的機會。
為了自己的小命考慮，真紀在經驗值快達到LV.7之前就刻意停下了。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除了升級然後得到「損壞卡牌」的能力，真紀想不出任何能搞定這條巨龍的方法——光是用卡牌的話她的殺傷力還比不上一個爆豪勝己，更別說是面對這種怪物一樣的對手了。
那一刻真紀感覺自己腦袋裡閃過了很多東西——
一片亂七八糟的，像是七姑子八大姨在扯什麼閑話。
「真可憐啊這孩子……媽死的早，這才初三呢，爸也沒了……」
「雖然說這話不大好，但是她爸做什麼不好要去做那麼危險的……明明別人也能做……」
——然而現在並沒有別人。
系統：【宿主，你要想好了。】
真紀「唔」了一聲。
最後的最後，她想。
這條命換個橫濱，還算值當。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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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人在真要面對死亡的時候, 反應反而並不會像大部分人料想的怎樣恐懼或者怎樣慌張。
總歸已經事到臨頭，伸脖子是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死亡這事情本來就沒什麼實感, 雖說系統還是「嗶嗶嗶」地發著警報，提醒真紀三思, 但是真紀除了面無表情, 沒有其他任何反應。
她問：「除了這個，難不成我還有別的辦法麼？」
系統支吾了一下, 道：【宿主, 您試試爆個種之類？總比拿命換的好。】
真紀恥笑道：「我又不是大力水手或者綠巨人, 哪來這麼大本事。」
她現在反倒是不慌了。
甚至頗有閑情逸致地在馬路牙子上坐了下來，還用身上所剩無幾的硬幣在旁邊的自動販賣機裡買了瓶可樂。
「這鬼地方居然沒有可口可樂。」真紀嫌棄地看著那罐子日本特產健怡，抿了一口, 味道比百事還要邪教一些。
「斷頭飯都吃不好，」她抱怨，「我這人運氣就是差。」
一般這時候, 系統不管說什麼都會還真紀幾句嘴。但是現在它就跟突然吃了啞巴藥一樣，不發一言, 搞得真紀將反倒是有點不習慣：「說點什麼？」
系統的電流音「劈啪」地響了一下。
系統：【哎, 都這時候了，四四跟您講句真心話。】
真紀：「嗯？」
系統：【雖然說我也就這麼一個選擇, 但是看起來我沒選錯人。】
真紀「咕咚咕咚」地喝完了可樂，站起來把罐子踩癟了丟進旁邊的垃圾桶：「都這時候了，別讓我還得思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她不會沒注意到系統忽然改變的自稱。
也不會沒注意到這兩句話裡信息量頗大。
但是，真紀想, 愛咋咋，她都要死了。
一直運轉著的大腦停滯下來的時候就好像難以剎住的車, 卡在半當中不上不下的，叫人頭疼。
「四四。」
她抬起頭：「這算是我最後的請求了，一會升級了之後給我拖一會時間，好歹讓我把這位祖宗打完。」
真紀用尖尖的不帶一點肉的下巴指了一下紅色的巨龍，她眼睛裡沒什麼感情，臉骨棱角分明。
【不留個遺囑麼？】
「留什麼，沒什麼好說的。」
她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中也先生，要是她死了，他又要開始天天吃外賣而且熬夜。
系統有些不滿地道：【像您這種情況，不該向暗戀對像最後表個白之類的，不然豈不是白死了？】
真紀說：「都死了，還留下這麼一句不明不白的話，什麼自私鬼。」
何況現在沒有任何能留下信息的方式，信號沒有，代表著沒有流量上網，無論是短信還是郵件都送不到對方手裡。
「……」
一人一統沉默了一會。
真紀仰起臉，笑了一下，眼裡冰川融化，就是融得有點過了頭，染紅了眼尾，雪融成的水幾乎要從裡面掉出來。
「你說得對，我就是自私鬼。」
*****
異能特務科。
作為一個常年應對各種異能犯罪集團的組織，異能特務科自然早就准備好了一套緊急情況下的應對措施。
就比如現在中層干部阪口安吾先生所在的空間——這個地方使用了專門的材料建造，不僅防火防水，而且不會被任何異能力侵入。所以在眼下這種情況，這塊空間成了橫濱最後一個沒有被澀澤龍彥波及到的區域。
「聯系上那位了嗎？」
因為長年累月的通宵工作，阪口安吾顯得非常困倦，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選，灌了一大口無糖無奶的黑咖啡，然後抬起眼睛，看向被他提問的銀發年輕助理。
助理：「衛星通訊剛剛接通，運氣好的是，那位似乎因為什麼原因提前從歐洲回來了，現在正在往這邊趕。」
阪口安吾沉吟了一下。
他問：「他願意幫忙嗎？」
助理小姐有些疑惑地看著他，阪口安吾也並不想要得到確切的回答。
他自問自答道：「他會幫忙的。」
盡管幾年前因為他的不作為，中原中也砸那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中失去了十幾個同伴，但是要是掄起對橫濱的感情，中也要比他自己深得多。
況且。
雖然這麼說不大好，但是感謝老天爺，那個小姑娘也在那兒。
太宰治的妹妹，阪口安吾只見過她一次，那是個聰明但是冷靜過分的小姑娘，長得很漂亮，但是能料見長大了絕對還是個冰山美人。
就算是為了她，中也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現在阪口安吾所需要做的僅僅是在中也回來之前堅持住，不要讓霧氣往外擴散而已。
他吩咐助理注意好橫濱的能量波動——因為攝像頭等設備都已經適齡，所以只能用異能特務科的專屬設備檢測橫濱的狀況。
助理小姐也給自己泡了杯咖啡，她和自虐狂一樣的阪口安吾不同，放了足足的奶和糖，整杯飲料都甜滋滋的。
她喝了一口咖啡，然後將杯子放下，手指在鍵盤上不斷飛舞。
一切都很平靜。
橫濱的每個角落都沒什麼能量波動，偶爾出現的一些幅度也不大，大概是異能力者和自己的異能力戰鬥時發出的。
助理小姐將手從鍵盤上移開，准備給自己再去拿一盤小點心。
然而就在她轉身的瞬間。
因為監測到了巨大的能量，尖銳的警報聲在整個房間內轟鳴起來。
阪口安吾猛地站了起來：「怎麼回事？」
助理小姐慌張地調出報告，然後在看到上面的分析時，愣住了。
阪口安吾皺著眉頭上前，又問了一句：「怎麼回事？」
助理小姐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她說：「好像有人在對付那條龍。」
*****
一段時間前。
自詡自私鬼的真紀從隨身帶著的小本子裡撕了張紙，然後用水筆在上面潦草地寫了句「我喜歡你」。
大概是因為她覺得自己馬上要死了，所以很是破罐子破摔，一點猶豫都沒有，就在後面加上了中也先生的名字。
系統：【這麼小一張紙您准備放哪？】
真紀：「就塞我兜裡，只要留得下全屍，一張紙還是能被看得見的吧？」
真紀不希望死到臨頭還要後悔什麼。
她將那張紙條往兜裡隨意地一塞，拍了拍手，然後頗為輕松地對系統說道：「抽卡，抽到升級為止。」
系統少見地沒有花太多時間加載。
真紀看到自己最後空缺的一點經驗值在一瞬間被填上了。
【恭喜升級至LV.7。】
【解鎖「卡牌損壞」功能，解鎖「遠程充值」功能。】
【檢測到主線任務六條件不滿足，主線任務六失敗。】
在看到自己升級的瞬間，真紀就飛快地打開了澀澤龍彥的SSR卡界面。
現在的界面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如果說之前的界面一直是二維的話，現在的這個就是四維的——就好像是VR一樣，卡牌就這麼浮現在真紀面前。
澀澤龍彥的卡牌一半是灰暗的。
而亮起的那部分，如果真紀猜測沒錯，大概就是遺留下來的異能力部分。
她迅速地伸出手，抓住了那張半透明的卡牌。
然後用盡全身力氣把它往下一撕——
空中的那條紅色巨龍就好像收到了什麼巨大的衝擊一樣，開始痛苦地扭動了起來。
她的眼睛亮了亮。
看來有用！
然而還沒等她高興多久，系統就開腔道：【每次損毀功能只能持續十秒，冷卻時間一小時——還有五秒，宿主加油。】
真紀愣了一下。
然後急急忙忙地開始對著那張半透明的卡使勁——但是再怎麼說那張卡的材質也和鋼鐵無差。
她的視線在周圍快速地瀏覽了一圈。
然後放到了自動販賣機的上面。
【三秒。】
真紀找到了機器上的一個縫隙。
【二秒。】
真紀把那張卡一半插了進去。
【一秒。】
她用盡全身氣力，把卡的另外一半使勁往下一按。
「哢嚓」一聲，金屬材質的半透明卡片裂開。
天空中的巨龍發出了凄厲的吼叫，然後開始巨大幅度地翻滾——隨即，它身上的鱗片像是雪花一樣飛快地向下掉落。這條異能力組成的巨龍在誕生之後不到一小時，就迎來了生命的終結。
然而真紀已經沒有力氣去關心澀澤龍彥是否真的死透了。
在折斷卡面的一瞬間，她感覺自己身體裡的所有力氣都被抽空了一樣，疲憊得好像跑了幾公裡的馬拉松。
她甚至無法單靠自己的力量戰力，只能靠扶著自動販賣機撐住自己的身體。
真紀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她感覺得到濃郁的、像是鐵鏽一樣的血腥味在她喉嚨口翻滾。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系統：【四四撐不出了，宿主您自便吧。】
真紀想要露出一個慘笑，但是她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了。
在倒下去的前一秒，她感覺到有什麼人把自己扶住了。
真紀艱難地抬起眼睛，想看清楚那個人的樣子——但是再怎麼看，都只有一片空茫的黑暗。
「真紀？」
找遍了整個橫濱，終於找到小姑娘的中原中也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有一瞬間停止了。
真紀的臉色非常慘白，臉上的青筋都一清二楚，嘴角有一點深紅的血，仿佛傷得很重，但是奇異的是，她身上一干二淨的，除了一點擦傷，幾乎沒有什麼別的外傷。
她在他懷中微微地動了一下，幅度很小，輕的像是一片羽毛。
她抬起眼睛看著他——她大概是想要這麼做的，但是那雙漂亮的鳶色眼睛裡現在卻一片灰暗，全然沒有平時的神采。
小姑娘的嘴唇揚起了一點點。
然後，抓著他手臂的手，緩緩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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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中原中也幾乎無措地抱著小姑娘在原地站了許久, 湛藍色的眼睛裡頭一次露出那樣迷茫的神色。
那片大霧正在慢慢散去。
隨即而來的是淅淅瀝瀝的雨——夏季的橫濱本來就多雨，雖說那片大霧是異能力制造出來的，但難免也會對天氣本身產生些微妙的影響。
大雨冷冰冰地落在真紀身上, 將她深綠色的校服暈染成了接近黑的顏色。
中也才像是恍然察覺一般，脫下自己的外套, 小心翼翼地蓋在了真紀身上。
他伸出一只手, 幾乎是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下真紀的鼻息。
......感謝老天爺，她還活著。
但是也就僅僅是還活著而已。
她看上去非常糟糕, 雖然真紀的臉一直很白皙, 但是從老沒有變成這種蒼白到發青的樣子, 要不是身上還留有溫度，血管也還在微微跳動，任何人來都要以為這是一具貨真價實的屍體——
中也及時阻攔住了這個可怕的想法。
他從來沒有想過真紀會死。
雖然她硬是要做個高危職業, 雖然她曾經一次兩次受重傷，但是真紀這麼聰明漂亮的小姑娘，怎麼可能突然就沒有了呢？
但是現在他發現他錯了, 錯得離譜。
真紀其實比他想像的還要弱小，和他這種強大的異能力者不同, 她就像是一根脆脆的竹竿, 很容易就能折碎。
中也過了許久才挪動腳步，走到趴在地上的太宰治旁邊, 對著他的背狠狠地踢了一腳。
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抽搐了一下，然後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剛才還半死不活的他竟然從地上爬了起來，並且看上去臉色也並不是很差：「你來了，中也。」
中也抬起眼皮掃了他一眼：「你提前吃了解毒藥？」
光是一點小小的刀傷是傷不了太宰治絲毫的,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陀思給刀下了毒。
而看太宰治的樣子，顯然他早就預料到了這點並且做出了對策。
平時這時候中也多多少少都會嘲諷他幾句什麼。
但是現在, 橘發男人卻只是平淡地問了一句，這一點都不符合他的性格。
太宰治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的目光掃過了真紀的臉，然後猛地停住了：「她怎麼了？」
中也的手顫抖了一下。
然後他猛地抬起眼睛：「你不知道怎麼了？」
「我不可能預測所有事情。」太宰治上前查看了一下真紀的狀況，隨即神情變得非常凝重，「現在趕緊帶她去醫院。」
「為什麼不去找你們那個死亡天使（與謝野晶子的綽號）？」
「因為那不會有用。」太宰治說，「與謝野小姐只能治療外傷，並且要重傷，但是你看看——」
「她幾乎一點外傷都沒有。」
……
橫濱剛剛恢復秩序的現在，醫院裡一片混亂——因為人們忽然消失了一段時間，不少地方出了事故，現在傷者都是一車一車地往醫院拉。
不過作為橫濱地頭蛇，港口Mafia自然有綠色通道，並且能在最短時間內找到最好的醫生。
然而醫生看上去非常為難。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中也一眼，不清楚自己將要說的話會不會戳到這位看上去臉色很差的港口Mafia干部的神經，於是一直不敢開口，直到太宰治注意到他的眼神，朝他微笑了一下：「醫生，有什麼話要說嗎？」
醫生點了點頭。
他說道：「這位小姐的狀態很奇怪——非常虛弱，就好像大病初愈的人一樣，但是任何檢測都找不出病理性的原因，或許正因為此她才會陷入昏迷。」
太宰治道：「比起那個，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醫生遲疑了一下。
他嘆了口氣，然後說道：「很抱歉，我們也不知道。」
中也抱著真紀衣服的手一緊。
他猛地抬起眼睛：「什麼意思？」
「短則一兩天，長就不好說了，十年八年的也不是沒可能。」醫生破罐子破摔道，「真的很抱歉。」
出乎醫生意料的是，這位位高權重的大人並沒有暴怒，只是揮了揮手讓他離開。他松了一大口氣，忙不迭地走了。
太宰治看了中也一眼：「我去外面透個氣。」
中也大概需要獨處一會。
中也沉默地坐了許久。
然後手下忽然一頓。
他飛快地將手伸進校服裙子的口袋，然後從裡面摸出了一張字條。
*****
【滴滴滴——】
【滴滴滴——】
系統操著單一的調子在真紀腦袋裡叫了幾下，平時它的宿主該操著不耐煩的冷淡嗓音叫它閉嘴，但是現在卻毫無反應。
它並不是個受虐狂什麼的。
但是依舊有些微妙的不習慣。
系統還想再叫，但是眼前已經出現了【能量不足】的深紅警告。
它嘆了口氣，想，這可就是不可抗力了。
真紀還沒有死的原因，多虧她已經把主線任務五做掉了大半，不過系統想要保住她小命也夠嗆，最後結果就是像現在一樣，被各種各樣的因素影響，真紀又陷進了她的記憶裡去。
系統只能祈禱她少想起一點。
畢竟那並不是什麼值得想起的東西。
……
空白。
無邊無際的、乏味的空白。
這是真紀唯一能看到的東西。
她有些迷茫地走在那片空白當中。腳下沒有走在實際的土地上的觸感，但是她能感覺到自己確實在前進。
然而事實上前進也沒有什麼用處——因為這只是一片沒有方向、也沒有盡頭的空白。
人在路上走的時候，總是會有一個「目的地」的，這也是路的存在意義。
而現在的真紀，僅僅是在走而已。
她一邊走，一邊思索著自己到底在哪裡。
這顯然並不是現實中的任何一個地方。
也不像是天國。
真紀並不是完全的無神論者，但是也並沒有天真到會相信天堂存在的地步，況且再怎麼說天堂也不該是這種乏味的樣子。
況且這個地方給了她一種奇妙的熟悉感，就好像她曾經在這個地方待過很長一段時間似的。
真紀有些迷茫地在原地躺了下來。
抬起眼睛的時候，依舊是一片空白。
她有些無聊地想，如果能有片天空的話，這地方應該就不至於這麼乏味到讓人幾乎待不下去了。
但是事情並沒有如她所願。
一切依舊是那麼乏味，真紀感覺自己的思維都要變得緩慢了，她干脆閉上了眼睛，選擇眼不見為淨。周圍很安靜，她不知不覺地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真紀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喂？」
那個聲音有些微弱，但是卻讓真紀覺得非常耳熟，低沉而且有些淡淡的輕佻。
是太宰治。
真紀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喊到：「太宰先生？」
沒有回音。
在真紀以為自己是精神狀態出問題產生幻覺之前，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你想出來嗎？」
真紀點了點頭。
然後才反應到太宰治應該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於是大聲地喊到：「你有什麼辦法嗎？」
太宰治沉默了一會，然後說道：「我會想辦法把連接通道的鑰匙帶給你。」
「鑰匙？」
「就是用來打開門鎖的東西——你等一會。」
接著，那個聲音就消失了。
真紀又試圖叫了他幾句，但是這次太宰治好像真的走了。她有些失望地在原地躺了下來，百無聊賴地開始玩自己的手指。
不過太宰治這人她還是放心的，雖然平時一直吊兒郎當的樣子，但是真遇到大事他絕對是最靠譜的那個。
不知道過了多久。
因為沒有表，這地方的一切又顯得那麼緩慢，真紀對時間的感知都被影響了。
那個聲音才再次響了起來。
「看見了嗎？」
「什麼？」
真紀話音未落，在她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裂口。那個裂口周圍散發著溫和的光線，她小心翼翼地湊了過去，然後，從裂口旁邊掉出了一本硬皮的巨大繪本。
真紀眨了眨眼睛。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鑰匙」的樣子。
但是太宰治的聲音沒有再響起，盡管真紀覺得一定是有什麼搞錯了，但是她還是上前，輕輕地撿起了那本繪本。
真紀緩緩地睜大了眼睛。
在觸碰到繪本的瞬間。
無數畫面從她眼前閃過。
主角是兩個人。
一個比她年輕幾歲的小姑娘。
一個高挑瘦削的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笑意，牽著小姑娘的手。剛開始的畫面中，小姑娘臉上一直沒什麼表情，就好像是個精致的人偶一樣，一舉一動都非常僵硬。
但是隨著小姑娘稍微長大一點，她的眼睛裡逐漸出現了神采。
最後留在真紀眼中的畫面異常清晰。
她仿佛代入了小姑娘的視角，仰起頭，看著那個男人。
……在看到男人正臉的瞬間，真紀就確定了他就是那個在體育祭之後經常出現在她眼前的黑影。
他有著漂亮的棕發，一雙鳶色的眼睛，和太宰治幾乎一模一樣的臉。
他是太宰治，又不是太宰治。
真紀的嘴張了一下。
一個音節脫口而出：「……父親。」
然後，她眼前的世界忽然像是鏡面一樣，應聲破碎了。
作者有話要說：
【2.1部分修改】
真紀和首領宰的故事正文應該不會展開來寫，老爺們如果感興趣的話......就留到番外？
如果非常感興趣的話會考慮寫長點√
第113章
真紀睜開了眼睛。
她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高級寫字樓大廳模樣的地方。
腳下是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 周圍的巨大玻璃牆被擦得一干二淨，大廳正中有一個公司標識一樣的巨大裝飾物。
大廳很安靜，來來往往的人都盡量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腳步聲, 站在出入口的戴墨鏡的保鏢們身子筆挺。
沒有人察覺到真紀的存在。
她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往那個巨大裝飾物的方向走了幾步, 伸出手想要觸摸它, 然而她纖細的手指卻好像不存在一樣，直接從那塊鋼鐵上穿了過去。
真紀有些驚慌失措地收回了手。
隨即在身後聽到了有點熟悉的聲音：「真紀大人, 現在上樓嗎？」
她驚喜地回頭, 一句「中島先生」剛要脫口而出, 就被她又吞了回去。
真紀有些訝異地看著「中島敦」。
這個中島敦和她記憶中那個武裝偵探社的新人成員大不相同。
他穿著一件對於他的身體來說過於寬大的黑色外套，白色的發絲散亂地支棱在腦袋上，在發絲的末尾纖細的脖子上, 有一個看上去松松垮垮的黑色項圈。
中也平時也會戴choker，但是和那種裝飾意味更重的首飾比起來，眼前的這個更像是用來「控制」猛獸的工具——真紀注意到項圈的內部有什麼銀色的東西閃閃發亮, 看哪個質感顯然是尖銳的金屬。
她記得中島敦的異能力是虎化。
而之前從太宰治那聽來的，如果整個人都變成老虎的化, 中島敦很容易失去自我意識。
那麼很好推測, 這個項圈大概就是防止這種事發生的抑制器。
......但是這手段也太粗暴了點。
真紀不認為中島敦的上司——那位雖然有些嚴厲但是人很好的社長會干出這種事。
甚至她覺得連港口Mafia首領森鷗外都不會對下屬這麼狠心。
那麼現在中島敦到底是為誰在干活？
況且他為什麼是這種打扮？
......到底發生了什麼？
稚嫩的童聲忽然響起。
「我自己上去，」那個聲音平淡地說, 「下午茶我要吃甜甜圈。」
真紀僵硬地回頭。
......然後，她看到了自己。
不，與其說是「自己」，不如說是幼女化的她更為合適。
那個和她長相一模一樣的小姑娘看上去頂多只有十歲, 穿著精致的洋服，蓬松的棕發用兩條金紅色的緞帶綁在腦後, 一只手拉著中島敦的衣角。
中島敦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說：「好的，真紀大人。」
小姑娘目送著他離開，然後熟門熟路地走到了大廳的一側，按了一下電梯按鈕。
電梯發出了「叮」的一聲提示音。
真紀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小姑娘似乎看不到她，只是百無聊賴地等著電梯，同時用一只腳慢慢地打著拍子——是「小星星」的旋律。
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這也是真紀的習慣。
這也讓真紀確定了，眼前的這個小姑娘不是別人，正是她本人。
真紀的第一反應是，這裡難不成是什麼異世界，因為一個世界中不能出現兩個一樣的人，所以她自己的存在才被抹去了。
但是這也說不通，為什麼異世界會有幼年版的她？
平行世界的分支產生關鍵點在於「選擇」。
不同的選擇會衍生出不同的結果，進而變成無數個世界，然而選擇出現的時間點按理來說應該是固定的。
也就是說，假設這個小姑娘也是從種花家穿越過來的，那麼她內裡一定是二十五歲的紀真。
但是從小姑娘的神態上，真紀卻做出了不同的判斷。
這絕對不可能是二十五歲的她。
她比誰都要了解自己，所以絕對不會有錯。
電梯門緩緩打開了。
真紀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電梯的運行平穩但是快速，真紀看著代表著樓層的按鍵一點一點跳動，最後留在了代表最高處的地方。
小姑娘從電梯裡走了出去，在電梯前的守衛朝她行了個禮：「真紀大人。」
小姑娘開口：「父親在干什麼？」
守衛：「首領剛剛結束一個會議——就是那個會議的結果似乎不大好，他心情很一般。」
小姑娘點了點頭，朝他們倒了聲謝。
然後走上前，推開了那兩扇金碧輝煌的巨大的門。
透過打開的部分，真紀判斷出門裡面應該很黑。
她聽到那兩個守衛在小姑娘進去之後，小聲交流道：「沒關系嗎，讓真紀大人撞槍口上。」
「你在說什麼呢，」另一個守衛嗤笑了一聲，「首領唯一不會對其發火的，就是真紀大人。」
真紀的腳步頓了一下。
她不由地開始思考他們口中說的首領到底是誰——能把中島敦控制在手下的人，能掌控這麼大一個集團的人......
......能被她叫做父親的人。
在那扇門徹底關上之前，真紀一個閃身，走了進去。
就像她想像的一樣，裡面的光線很暗。
明明設計的時候裝上了大片大片的玻璃窗，但是不知為何所有窗簾都拉了起來，厚厚的高級材質制作的窗簾將所有光線都無一例外地擋住了，又不裝上白熾燈，整個房間內的光線讓人感覺自己是不是回到了還沒有電燈的十九世紀。
在房間正中，有一張巨大的辦公桌。
各種各樣的案宗和資料亂七八糟地堆在上面。
小姑娘走到了辦公桌旁邊，拉了拉坐在後面的那個人：「我回來了。」
真紀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盡管看不清臉，但是她能肯定，那個人就是在體育祭之後一直出現在她眼前的黑影。
在察覺到這一點的瞬間，真紀感覺到自己腦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松動了。
就好像被塵封許久的盒子被緩緩打開。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幾步。
然後，那個人抬起了頭。
那張臉讓真紀感到萬分的熟悉——棕色的頭發，鳶色的眼睛。
比起她熟知的那個太宰治，眼前的這個一身黑的男人看上去要更加的黑暗一點——這裡的黑暗自然不是指他身上的打扮，而是他整個人的氣質。武偵的太宰治雖然不是什麼大善人，但是勉強還能被劃進「好人」的範疇，但是眼前這位，從他那雙眼睛真紀就能看得出來，他絕對是個惡黨。
但是他的眼睛很溫和。
這種溫和是獨一無二的，只屬於那個小姑娘。
只屬於她。
真紀終於知道她在哪裡了。
......這是她的記憶。
作者有話要說：
【2.1部分部分修改】
第114章
沒有人能搞清楚人的記憶到底是怎麼運作的。
那就好像一個最為復雜的迷宮, 充滿了彎彎繞繞。
真紀捫心自問，她到底是怎麼把這種事忘了的？
這麼重要。
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她感覺到自己塵封的記憶被慢慢打開了。
但是並不是所有。
如果說她的記憶是一副卡牌，那麼翻過來的就只有其中的幾張, 剩下的大部分的細節和過程依舊被埋在她的腦海深處。
但是那已經足夠讓她隱約窺探見事情的真相了。
真紀依然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這很不錯——因為她有了更多的余裕去思考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
最開始的一個畫面有些模糊。
大概是小孩子的記憶本來就有限度。
真紀記憶中最初的最初, 她五歲, 而太宰治快過二十，在前幾年從森鷗外手上奪權, 成為了港黑首領。
二十歲的人一般是不會有五歲的孩子的。
不過真紀覺得, 太宰治這家伙應該並不是不能做到這一點。
她看到了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臉上沒什麼表情, 頭發亂糟糟的，鳶色的眼睛無神，就好像是無機質的玻璃珠子。雖然長相非常精致, 但是這麼一看，就好像是個沒有生命的人偶一樣，有點滲人。
但是太宰治卻一點都不在意。
他站到了小姑娘面前, 朝她笑了笑：「你好。」
小姑娘張了張口，她似乎不是很會說話, 一字一頓的：「你好。我應該稱呼你什麼？」
太宰治想了想, 然後說：「你可以叫我父親。」
小姑娘僵硬地點了點頭。
她眨了眨眼睛，眼球中閃過了一點微妙的光彩：「『父親』應該要和『母親』在一起才能生下『孩子』, 請問我的母親是誰？」
太宰治繞到了她身後，溫和地用手指梳理著她的頭發，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把梳子，將她像是雜草一樣亂七八糟的頭發梳開：「你的母親在生下你之後不久就死了, 你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在某次意外中被我碰巧找到了, 然後撿了回來——如果有人問起來，就這麼回答，記住了嗎？」
小姑娘抬起眼睛看著他。
太宰治已經將她的頭發梳理整齊了。他掏出了兩根金紅色的緞帶，將她的頭發扎成了兩個低馬尾。
小姑娘透過對面的鏡子打量了自己一眼。
「謝謝，」她說，「表達感激的時候，是應該這麼說的吧？」
太宰治揉了揉她的腦袋，狹長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很聰明，小姑娘。」
小姑娘似乎沒有接受過應有的教育。
真紀懷疑她是在什麼與人隔絕的地方長大的，她甚至不大會和人打交道，也搞不清楚在什麼時候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准確來說，她的表情就只有「面無表情」這一種。
就像太宰治說的一樣，她被帶回了港黑。
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首領的閨女，港黑眾人反應不一，但是因為當初的元老現在也所剩無幾，唯一提出質疑的就只有干部中原中也先生。
沒錯。
在聽到中也居然是港黑干部的時候，真紀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雖然在她那個世界，中也和港黑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但是再怎麼說，中也先生是港黑干部.....？
明明他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人。
雖然也曾經懷疑過，但是真紀早就打消了這種不切實際的猜想，畢竟這太過荒謬了。
真紀只能猜想是否是因為平行世界的影響，畢竟在這個世界中島敦屬於港黑，而芥川龍之介反而在為武偵打工，似乎中也的身份轉變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但是她下意識地覺得沒這麼簡單。
中也對小姑娘的態度和另一個世界差別不大，只是沒有那麼親昵而已。
真紀聽到他在小姑娘不在的時候，曾經遲疑地問太宰治：「她真的是你的孩子？」
太宰治不置可否。
他瘦削的臉被擋在厚厚的文件後面，籠上了一層陰影。
就算再怎麼覺得奇怪，現在中也和太宰治都有地位上的根本差別，太宰治說的就算不是事實，也容不得中也質疑。所以他只是嘆了口氣，說：「至少你要對她好點。」
太宰治笑了一下，說：「我會的。」
就像他說的一樣，他對小姑娘很好。
好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他教會了小姑娘讀書認字，教會了她怎樣和人打交道。
還教會了她怎樣笑。
「書上說笑是一種肌肉痙攣。」
小姑娘歪了歪腦袋，然後伸出了兩根手指，將自己嘴角往上拉了一點：「像這樣？」
「是，但是也不是。」
太宰治蹲了下來，對著真紀露出了一個完美的微笑，眼睛裡的笑意像是星光散落：「是像這樣。」
小姑娘：「我不明白。」
太宰治：「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笑從來就不是刻意的事。」
他是對的。
小姑娘第一次笑，是她六歲的生日會上——那並不是個盛大的生日會，為了保護小姑娘，知道她存在的就只有港黑的部分成員。
但是不得不說那是個非常有童話特質的生日會——有許許多多的氣球，大隊大隊的禮物，還有漂亮的、散發著甜蜜氣味的奶油奶糕。
在那一天，她學會了怎樣笑。
小姑娘笑起來和太宰治一模一樣，眼睛裡像是有細碎的星光。
*****
真紀的記憶並不連續。
似乎只有一些印像深刻的片段才會被她記住，比如那個生日會，再比如第一次和中島敦去出任務的時候——
小姑娘一般不會任性，那是唯一一次。
因為她和太宰治吵架了，不知道因為什麼——真紀的記憶中並沒有那件事的理由。
中島敦做任務的手段非常粗暴。
好在他還勉強記得首領的交代，不能讓真紀大人的手沾到髒東西。
於是他教會了小姑娘手刀。
小姑娘很聰明，身體素質也不錯，很快把這小小的防身手段用的精熟。
她回到港黑大樓的時候，已經忘記了要生氣。
很少見的，太宰治並不在首領辦公室裡。
平時太宰治不會讓她碰她桌子上的東西，但是既然太宰治不在，她就轉到了桌子的邊上，踮起腳看上面的東西。
然後她看到了那份報告。
真紀緩緩地睜大了眼睛。
小姑娘的表情也和她一模一樣。
……在桌子上是一份身體報告，上面的名字時「太宰真紀」，而後面墜著的字鮮紅刺眼。
那是一種常見的絕症，經常會出現在八點檔狗血電視劇當中，真紀做夢都沒有想過它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但是這就可以解釋了，為什麼她會離開太宰治身邊。
太宰治很快就回來了。
他沒有注意到小姑娘翻看了他的文件，只是問道：「不生氣了？」
小姑娘愣愣地搖了搖頭。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然後開口道：「父親？」
太宰治：「嗯？」
小姑娘：「你之前還沒有回答我，哭是什麼樣子的？」
太宰治回過頭，對著她溫和地笑了笑。
太宰治：「你不需要知道——因為你不會有機會去哭。」
真紀的嘴一張一合。
在太宰治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感覺有點喘不過氣來，她下意識地抗拒看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但是並沒有如她所願，眼前的畫面再次切換了，這次似乎直接來到了一年之後——
這次她不再是旁邊者。
真紀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是幼女的手。
她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扇鐵門之前，後方是高高的樓梯，這扇門大概是通往天台。
真紀的身體自己動了起來。
她發現自己就像是經過了劇烈奔跑一般，有些喘不過氣。
她感到自己的整個頭都像是裂開來一樣疼。
真紀推開了那扇天台的門。
她站在門邊，看到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正站在天台邊上。
在看到她的時候，他們顯得有些驚慌失措，並且想要上來阻攔她，但是他們就好像突然被一度無形的牆壁阻攔了一樣，停在了原地。
真紀緩緩地上前，然後將頭探出了天台——
她看到了大片大片深紅的血。
她感覺到那一刻她應該喊了什麼。
但是那片記憶已經模糊了，剩下來的只有大片大片的，像是要把人淹沒一樣的悲傷。
現實，醫院。
中原中也看上去有些憔悴。
真紀已經在病床上躺了快一個禮拜，但是一直沒有轉醒的意思，醫生甚至說他們最好做好她會變成植物人的准備。
「中也，去休息一會吧。」
太宰治提著一袋水果進來，聲音有些低沉。
中也搖了搖頭，握著紙條的手一緊。
他剛想要說什麼，旁邊的監測儀忽然響了一下。
他猛地回頭。
一動不動許久的少女臉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淚痕。
然後，她的睫毛顫抖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前兩章之前寫的不大滿意，基本重寫了一下，老爺們重新看一下叭
溫馨提示一下：記憶並不一定等於真相
第115章
真紀醒來的一瞬間, 就開始劇烈地干嘔。
大片大片的血遮蓋住了她目所能及的所有地方，她感到恐慌和惡心，但是無能為力。
她能做得就只有借助劇烈的反應來表達自己的悲傷。
她抓住了白色的布床單, 醫院的床單材質總是不那麼好，於是床單的邊沿被她撕破了——同樣被扯壞的還有在她手上的吊瓶的針頭。
【宿主, 您冷靜一下。】
真紀抬起眼睛, 她發現自己的眼睛裡全都是生理鹽水。
眼淚順著她的眼眶留下，滴到她瞬間變得青紫紅腫的手背上。
她用力地呼吸了一下, 力道大得好像要把自己的肺從肋骨的縫隙裡擠出來。
真紀纖細的手指還緊緊抓著白床單的邊沿。
剛才還因為她有了反應而感到喜悅的中也嚇壞了, 他不知所措地在原地站了幾秒, 然後才猛地按鈴叫來了醫生。
醫生來的時候，真紀已經冷靜下來了。
手上的針頭被有一點點醫學知識的太宰治拔了下來。
太宰治碰到她手的時候，真紀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
她抬起眼睛看他的臉, 那張臉和她記憶中幾乎一模一樣。
但是他們是不同的人。
真紀一直是個聰明的人，而聰明的人能辨別出這一點。
「可能是應激反應。」
醫生聽了她的心跳，又拿著小電筒查看了一下她的瞳孔：「剛醒過來的時候是會有些反應的——畢竟躺了這麼久。」
中也看上去還是放不下心。
他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但是這反應也太大了, 真的沒什麼問題嗎？」
他扭過頭，看了真紀一眼。
小姑娘臉色慘白得像紙一樣, 臉上的青筋都看得一清二楚, 因為這一個禮拜都只能靠葡萄糖和免疫蛋白續命，所以本來還有點嬰兒肥的臉上現在一點肉都沒有了, 眼眶變得更加深邃。
她好像在思考著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但是她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都和之前不大相同了，如果說之前的真紀還算是個只是普通聰明的少女，現在的她, 怎麼說——
有點不大像是個普通的人類。
醫生拿著聽診器直起身：「具體的還要進一步檢查，雖然不能打包票, 但是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他扭過頭，對真紀笑了笑，然後和善地說：「你覺得怎麼樣，有什麼地方疼嗎？」
她心口疼。
真紀抬起頭，對著醫生用力地露出了一個微笑，就像是記憶中太宰治教給她的一樣：「沒有。」
很快有護士推著輪椅進來了。
真紀現在還很虛弱，甚至不能獨自在地上行走。
雖然中也看上去很擔心，但是護士小姐說他跟過去也只會礙手礙腳。
所以只能留在了病房。
真紀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的，像是個人偶。
護士小姐有些擔憂地看著她——這個病人在她們醫護人員之間已經出了名，據說她在失去意識前做了什麼很了不起的事情，只是因為要保護個人隱私，所以一直沒有傳出去。
就算不知道這件事，作為雄英體育祭的前三名，真紀的國民度本來就不低。
真紀面無表情地扭頭看著旁邊，白色的牆緩慢地從她眼睛裡略過。
護士小姐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太宰小姐，真的沒地方不舒服嗎？」
「真的沒有，謝謝您。」
她的聲音有些冷淡。
護士小姐嘆了口氣，也不好多問。
之後一套檢查下來，確實沒有什麼問題，醫生也只能將她之前的反應歸罪於之前受到了刺激，最好能請心理醫師來看看，不過這個提議被真紀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而且，表面上，她確實在慢慢恢復——再也沒有出現那麼大的反應，甚至看上去比原來還要開朗了一些。
「病人不願意的話也就只能靠你們家長盯著了。」
真紀的醫生是中也托了關系找來的專家，對於各種疑難雜症都頗有造詣。
但是真紀除了剛醒來的時候反應大了點，別的地方還真的挑不出來病症，於是只好叮囑了幾句：「就是記著在她完全恢復之前讓她好好休息——後續觀察還要兩個禮拜左右，可以請她的朋友來陪陪她。」
中也點了點頭。
於是第二天，三島瞳就來了。
她還帶來了真紀的新校服。
「橫濱的人這次都有點受影響，」三島瞳說，「雖然政府壓下去了，但是據說受那個異能力影響的人體質會下降一段時間，你們班那群家伙都感冒在家，要不然肯定第一時間就跑來看你了。」
她喘了一口氣，道：「我都快嚇死了——你這人真的是，一天到晚往危險裡鑽。」
真紀從她手中接過校服，打量了一下——她這一個學期稍微長高了一點點，所以裙子也稍微長了那麼一點點——雄英在這些細節上一直做得很好。
日本的暑假雖說不算非常長，但是也有一個多月，所以真紀又足夠的時間在醫院休養好再回去上學。
三島瞳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真紀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想說什麼？」
三島瞳猶豫了一下，遲疑道：「你真的要去英雄科嗎？」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真紀看上去有點不解。
「因為......感覺老會有亂七八糟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三島瞳頓了頓，「我不知道怎麼說——要是進了英雄科，又出這種事怎麼辦？這次僥幸好起來了，要是下次更嚴重——」
她幾乎不敢去想。
真紀明白為什麼三島瞳會這麼想。
但是她想，三島瞳並不知道，這麻煩不是她偶然遇見的。
不管她在哪裡，只要真紀還活著，那群人就會盯上她。
所以進不進入英雄科結果都一樣，然而只有真紀自己知道這一點，難怪其他人會擔心。
真紀安慰了三島瞳幾句，探視時間就快要結束了，三島瞳依依不舍地朝她揮了揮手，離開了病房。
真紀在病床上躺了下去。
之前一直沒有時間，現在她才抽出了空擋，問系統道：「四四，為什麼我還活著？」
明明這家伙之前一直說搞不定任務就要原地抹殺，這次怎麼就這麼好心了。
系統沉默了一會。
然後道：【宿主您自己沒注意，發布主線任務六的時候四四並沒有說抹殺什麼的——這並不是不完成即死的任務。】
真紀挑起了眉頭。
「所以你還來跟我玩語言陷阱？」
虧得她為了這個，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升級。
系統：【別這麼說嘛宿主，歸根結底不都是好事，怪打完了，命也保住了。】
真紀沒有說話。
她閉上了眼睛，靜靜地躺了一會，這時候她的呼吸清淺到像是不存在一樣。
她保持著這種狀態，開口道：「我到底是什麼？」
系統：【......什麼意思？】
「我和那個太宰治到底是什麼關系？」
「......」
「你都是知道的，是嗎？」
真紀睜開了眼睛，平靜地說道：「關於我的過去。」
真紀沒有問系統為什麼它不說。
因為那確實並不是什麼值得回想起來的事情。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
「所謂完不成任務後的懲罰措施，並不是你主觀要做的吧？」
系統的電流音停頓了一下。
真紀閉著眼睛，繼續道：「就好像點燃火柴之後它就會開始燃燒一樣，如果我完不成任務，死亡時必然的事情——恐怕那種情況下支撐我存在在這個世界的能量就會不足夠。」
系統：【......】
系統：【您總是太聰明了。】
「所以那個能量到底是什麼？」
系統沉默了。
真紀睜開了眼睛。她明白這或許又是什麼保密條款，但是不影響她想要再追問幾句——畢竟這和她這個人的存在嘻嘻線管。
然而下一秒，病房的門被打開了。
拿著醫院餐品的中也走了進來。
在恢復過來之後，中也還沒和她怎麼單獨說過話，大概是出於愧疚或者其他什麼的——畢竟只要他來的再早已單，或許真紀就壓根兒不需要犧牲自己去打敗澀澤龍彥。
醫院提供的餐品一向算得上豐盛。
真紀的胃已經能容納固體食物了，所以今天的午飯是米飯、鮭魚、炒時蔬和味增湯，旁邊還有切得整整齊齊的水果，外加一小盒酸奶。
真紀先將酸奶拆開了，然後把蓋子上一層膜輕輕舔掉。
中也注視著她。
比起前幾天，小姑娘的臉色已經好了不少，原來蒼白的嚇人的臉上出現了一點血色，之前那種淡漠到幾乎非人的氣質也消失了。
她嘴唇上沾了一點點酸奶，但是本人似乎一點都沒有注意到。
中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用大拇指蹭掉了那一點酸奶——
真紀猛地抬起頭。
她像是被嚇到了一般，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鳶色的眼睛閃爍了一下。
中也抿了抿嘴，開口道：「你那個紙條——」
第116章
【腦子很亂, 發上來主要是為了放聲明，等明天補完再看吧】
真紀長長的睫毛翕動了一下。
她鳶色的眼珠子在那張紙條上停留了一下，然後又轉了回來, 落在了中也的臉上。
橘發男人看上去少見的有些緊張。
他抿了抿嘴，然後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手心裡微微的汗濕染花了紙條上最後一個字的邊角。
但是那並不影響他看到紙條上的一行字。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中也先生。
就這麼短短的一句話——真紀的字比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要成熟一些，就算是寫日語這種有些圓的字體, 棱角也分明得要命, 就像是她這個人一樣, 冷冰冰的，像是高山上的一抹新雪。
「是你寫的嗎？」
「是。」
真紀沒有否認。
否認也沒什麼用，畢竟中也比誰都要了解她的字體是什麼樣子的。
中也皺起了眉頭, 他看上去想要問什麼，但是因為各種原因，他遲疑住了, 沒有開口。
真紀飛快地掃了他一眼：「你怎麼想？」
中也張了張嘴，說：「我以為你會更喜歡同齡的孩子, 我是說——你之前還把那封情書帶回來了。」
什麼情書？
真紀在自己的記憶力找了一圈, 也沒有找到這個關鍵詞。
她只是搖了搖頭，說：「他們還是太幼稚了。」
算上上輩子和上上輩子, 她現在都不知道多少歲了，怎麼也不至於去喜歡上一個對她來說幼稚的要命的「同齡人」。
像中也這樣的，就剛剛好。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打了一大段話，想了想還是刪掉了，我英作者這事吧沒什麼好洗的，現在還在為他洗地的恕我直言都是拎不清的傻X。就這樣，種花萬歲。
關於這本：
①直接坑太對不起讀者老爺們，所以會規避我英劇情寫完。如果介意的話棄文隨意，我們下本再見。
②接檔文定為《穿成各路大佬的老祖宗［娛樂圈］》這本，因為這件事情暫時不想寫同人了，二言那本預收會看情況改，如果介意的話刪收隨意。
③再放一下接檔文的文案，三月中旬開，請老爺們戳個預收讓我下本有榜可上，謝謝大家。
九尾狐棠棠穿書了。
穿成了因勾引影帝季遲落得黑粉滿地，又被只會吸血的父母弟弟趕出家門，一個想不開，撞死在了狐神廟前的惡毒女配越棠。
在穿書時失憶，以為自己剛修煉成人的越棠為了吃飽飯，下山拍了手上最後一場戲，一個古裝劇裡活不過三分鐘的妃子。
半天後，一張劇照流出，靠顏值智商制霸各界的狐狸精們對著她身上擋不住的妖氣熱淚盈眶，一頓操作猛如虎
#21世紀妲己@越棠V#瞬間空降熱搜。
——
黑子們一覺醒來，發現世道變了。
知名大導求著越棠當花瓶，天王影後爭著為越棠作配，國際名模不要酬勞，也要讓越棠做自己的封面女伴。
更可怕的是，有知情人士偷偷透露，這群人私下裡都叫越棠老祖宗——這話還不能在外面說，會被各界大佬封口。
盼了幾百年才盼來九尾狐的狐狸精們商量好了：一定要保護好老祖宗，不讓她被哪個狗男人騙走！
某季姓影帝將因靈基不穩變回小白狐的越棠抱在懷裡：「……嗯？」
第117章
中也顯然並不這麼認為。
畢竟任誰看到一個比自己小上將近十歲的——況且還沒有成年的小姑娘對自己表達愛慕之意, 想到的第一個都應該是「她還不夠成熟，我不能這樣」——盡管他喜歡她也是既定的事實。
但是中也是個成熟的成年男人。
而一個成熟的成年男人，是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不該做什麼的。
所以他搖了搖頭，說：「你還太年輕了。」
真紀眨了眨眼睛。
她大概是誤會了什麼, 一瞬間眼睛裡一抹失望的神情略過, 但是她沒有讓中也發現。
她只是有些撒嬌般地嘟起了嘴。
「我不是個孩子了，中也先生。」
「但是你也不是個大人。」中也說。
「看來你是對的。」
真紀有些失望地對系統說, 「你們都是對的——他不會喜歡我。」
系統的聲音顫抖了一下。
它說：【不一定呢, 宿主。】
真紀淺淺地笑了一下。
她抬起眼睛, 說道：「那如果我不是個小姑娘，你會喜歡我嗎？」
「或許。」中也模棱兩可地說。
他站了起來，從旁邊慰問者帶來的水果籃中跳了個蘋果, 坐到真紀的病床旁邊，找了把小刀開始削了起來。
中也的刀工非常不錯，紅色的蘋果皮被削成了長長的不間斷的一條, 然後「啪」地一聲掉到了地上。
真紀的心髒也隨著它「啪」地顫抖了一下。
那一刻她幾乎要脫口而出——其實她並不是個小姑娘，其實她來自平行世界, 其實她早就認識另一個世界的中也。
但是最後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真紀接過了蘋果, 輕輕地啃了一口，然後盯著果肉上面自己整齊的牙印出神。
中也揉了揉她的腦袋。
「你以後會找到真正喜歡的人的, 」他有些苦澀地說道，「真正喜歡你的人。」
他感覺到手下小姑娘僵硬了一瞬，於是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手掌。
然而下一秒，真紀就抬起了頭, 她就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臉上的表情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平淡。
「您說的是。」她說。
*****
真紀正式出院的時候, 離開學還有兩個禮拜——本來醫生還想讓她多住院觀察一段時間，但是被真紀拒絕了。
出院那天，中也又被派去出差，所以是太宰治來接她的。
真紀住院的時候就那麼單單的一個人，現在出院了也沒多少行李，一個小箱子就能裝滿。
太宰治伸出手，示意自己來拿，他本以為真紀會直言拒絕的，但沒想到小姑娘幾乎沒怎麼猶豫，就把手提箱遞給了他。
她看上去有些憂心忡忡地。
太宰治關上後備箱，打趣道：「怎麼了，情感不順？」
「瞎猜也要有點依據，太宰先生。」真紀翻了個白眼。
太宰治笑了一下，看著她坐到了副駕駛，自己也進了正駕駛座，拉閘點著油門。
「直接回家？」
真紀想了一下，說：「我還有點事情要做，能麻煩您把我東西送回去嗎？」
太宰治盯著她看了幾秒。
「你才剛出院，」他警告般地說道，「況且馬上就要開學了——你不是費勁心思才進了英雄科嗎？」
真紀一只手扶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淡淡地道：「我心裡有數。」
太宰治便沒有多言。
他在真紀指定的地方停下了車，那是橫濱最大的電車站，四通八達——真紀似乎不想讓他看出自己想要去哪裡。
她甚至沒有拿電車卡，只是問他解了幾張萬元的票子，然後雙手插著兜，拿著兩樣東西下了車。
真紀借著車窗的反射，將鴨舌帽和墨鏡戴上，然後將長發塞到了帽子的邊沿裡。
太宰治搖下了車窗，意味不明地看著她：「要是中也知道了，肯定要生氣。」
真紀假笑了一下，道：「您就別貸款擔心了。」
她心裡明白，太宰治並不是什麼大善人，也並不喜歡多管閑事——之前那一次勸阻大概是他吃錯了藥，對於她自己想要涉險這種事，他一直是種放任自流的態度。
況且這種「放任自流」在最近越來越明顯了。
真紀懷疑那大概和系統所謂的主線任務也有點關系——太宰治這樣的人，總會知道一些一般人不知道的事。
她壓低了帽檐，對著太宰治隨意地揮了揮手，然後閃身進入了人群當中。
太宰治目光沉沉地盯著她，直到那個嬌小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了，他才重新將車窗關上。
放在旁邊的手機屏幕不停閃爍。
【中也一個月內應該不會回來。】
太宰治盯著屏幕看了幾秒。
然後拿起來，回復到：【我知道了——】
他的手指頓了一下。
【森先生。】
*****
真紀並沒有像是太宰治想的一樣，在進入地鐵站之後馬上離開。
她在地鐵站中的一個咖啡館坐了下來，悠閑地點了一杯黑咖，無糖無奶的那種，然後找了個僻靜的角落，然後從口袋中掏出了手機和便攜式的折疊鍵盤。
她將耳機插上，然後隨意切了一首法語歌，蓋住了咖啡館裡嘈雜的聲音。
真紀打開了一個網站。
在醫院的時候，她就找到了這個網站——從某種意義上這就是所謂「暗網」，裡面都是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真紀能找到還是多虧了系統的功能，當然她也付出了二十萬元的代價。
真紀之前說她心裡有數，並不是假話。
「現在主線任務六還沒有算是完成，」她沉吟道，「也就是說，無論如何我得把書的真相搞清楚才行。」
書的真相。
真紀抽了張餐巾紙，用隨身帶著的圓珠筆在上面寫了幾個關鍵詞。
陀思妥耶夫斯基。
笑面人。
鼻尖在餐巾紙上點了幾下，然後把「笑面人」這個詞圈了出來。
大概是直覺使然，真紀認為笑面人和這件事的關系更大，盡管這個人到現在用的也不過是一點不入流的小手段，但是真紀覺得這並不是他的極限——他更像是個無趣的孩子，目前用的小手段只是他無聊之下隨便使用的，如果那個人真的認真起來，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真紀頓了一下。
然而這些都僅僅是她的猜想。
如果想要知道更多的話——陀思那邊顯然不大可信。
所以只能靠她主動出擊。
現在真紀手中唯一的籌碼就只有【卡牌損壞】。
這個新開啟的能力好用到超乎真紀想像，盡管耗費的金錢不少，但是這麼一種不限制距離的遠程攻擊手段，可以說是非常便利了。
真紀點開了自己前幾天在網站論壇上發布的帖子。
能看這個論壇的，無一例外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個論壇的用處就是為了讓各種黑幫屬下私下接觸，當然不乏信息買賣和人命買賣之類。雖然建站是在日本，但是也有用其他語言開貼的，比如真紀這個，用的就是英語。
【國外玄學世家唯一傳人在線算命，測測你是否有血光之災？】
最開始的幾層恢復無一例外，都是「？？？」以及「樓主是不是走錯地方了」之類的質疑——但是隨著一天之後真紀無一例外地指出這些回帖者在這天內受到的小傷，這個和論壇氛圍很不相符的帖子瞬間躥紅。
當然，那些所謂的「小傷」都是真紀倒騰出來的——也不知道是她運氣好還是怎麼的，這裡面還正好有幾張她SSR卡對應的人物。
而真紀早已通過論壇上一個知名的情報販子，得知笑面人最近似乎在和烏丸集團的人私下接觸。
抱著這麼大個犯罪集團肯定會有人偷閑上網的心思，真紀終於在今天蹲到了自己的目標任務。
還是個熟人——系統查ip告訴真紀那個人相貌的時候，她還略微驚訝了一下。
琴酒，烏丸集團的高層。
真紀掃了一下琴酒卡面上的內容，有些疑惑這麼個人怎麼會上論壇看帖子，不過這其中緣由和她無關，真紀點了一下那個回復者的頭像，和他私聊。
【真紀（英語）：嘿。】
【真紀（英語）：我很抱歉，剛才我算出您的屬下似乎馬上會因為絆倒在地而骨折。】
此時，借用大哥手機偷偷看論壇的伏特加愣了一下。
他幾步靠近了琴酒：「大哥，那個這兩天很紅的樓主說我馬上會骨折。」
琴酒挑起了眉，冷笑一聲：「江湖話術，讓她滾。」
伏特加訥訥地應了一聲。
【琴酒（半生不熟的英語）：？小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琴酒」忽然消失了幾秒。
【琴酒（流暢的英語）：你想干什麼？】
真紀滿意地將那張餐巾紙折起來，回復道：【我想和您見一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沉沉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伊諾拉、月落清秋、五虎退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白夜梟鳩 26瓶；青梅烏梅 20瓶；長夜昭昭 12瓶；積羽沈舟 11瓶；墨染竹扉、五虎退 10瓶；zero 9瓶；西木 8瓶；鑲言 5瓶；月半日勻 3瓶；鹹魚喵蘿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18章
那邊回應來得很快。
沒有人會放過真紀這樣的一個大好人才。
畢竟在這個超能力非常常見的社會中, 預言能力也再不是什麼幻想故事。
雖然非常稀少，但是只要出現一個，必定受萬人追捧, 就算是真紀這樣只會預測血光之災的聽上去有些邪門的預言家，那也不例外。
真紀將手機放下, 拿充電寶插上電, 壓低了帽檐，然後走到旁邊不遠處的藥妝店裡, 買了一套比較平價的基礎妝品。
——她當然不會蠢到就這麼直接去找琴酒。烏丸集團並不是什麼小組織, 琴酒從他的資料來看大概也是個狼人。
這時候真紀就覺得之前體育祭給她帶來的名氣很是麻煩了, 好在那個熱度也是一時的，真紀只能期望像是琴酒這種大忙人沒怎麼看過轉播，剩下的就只能指望「亞洲四大邪術」之一的化妝術了。
真紀還是紀真的時候曾經也是個很會化妝的白領, 以前作為太宰治閨女的時候更不用說，對於變裝還是有點造詣的，她想了想, 給自己畫了個很符合人設的混血妝——眼妝刻意畫得濃了點，但也不至於太誇張, 恰好停在了那個不會把她和「太宰真紀」聯系上的限度上。
地鐵站旁邊正好還有個優衣庫。
真紀去買了一套普通白領上班必備OL裝, 加上一雙厚底涼鞋和細邊平光鏡——現在別說琴酒，就算站在中也面前, 她也有八成把握後者認不出她來。
系統打趣她說：【您真應該讓您的監護人看看您現在的樣子。】
真紀買下了通往目的地的地鐵票，因為距離頗長，所以用的錢也不少。
她翻了個白眼，有些冷淡地說：「那並不能改變我是個小姑娘。」
就算是畫了這樣的妝, 她看上去也挺多是個混血小姑娘而已——感謝老天爺，她的頭發和眼睛都不是純黑色的, 這也給她的容貌增添了一點說服力。
系統沉吟了一下。
【不能說完全沒有希望，】它謹慎地道，【他只是覺得您年紀太小。】
真紀站在電車台上，頗為無聊地看著面前的閘門。
電車來時的風將她的劉海微微掀起。
【而您的年齡，事實上並不是很小。】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告訴他真相嗎？」
系統頓了一下。
【四四不知道，】它說，【您希望怎麼樣？】
「如果能把這一大堆破事解決，我會的。」真紀最後說。
*****
真紀和琴酒約定的地方是東京的歌舞伎町。
歌舞伎町，這個在各類影視作品中頗有存在感的地方，簡單來說就是現代版花街，或者合法版紅燈區——總之裡面魚龍混雜，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有。
對於真紀這種孤身一人出現的小姑娘，果然沒過多久就有人前來找茬。
真紀有些不耐煩地抬起頭，眼前的這人顯然就是個不入流的混子——一頭黃毛，歪歪扭扭的牙上有明顯的煙漬，身上穿著好像從夏威夷打包回來的花襯衫，嘴裡還不倫不類地叼著根廉價的雪茄。
「小妹妹，」他咧起一個自認為帥氣，實則油膩得要命的笑容，「想要和我一起去唱個歌嗎？」
真紀冷淡地說：「抱歉，我五音不全。」
「沒事沒事，」那混混笑了笑，就要上來拉真紀的胳膊，「就來玩玩嘛——嗷！」
他驚呼了一聲，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少女。
真紀顯然心情不大好，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是眼睛裡就跟有刀子似的，閃著粼粼的寒光。
她纖細的、看上去一折就斷的手指，正掐在混混的手腕上，就好像拿著什麼髒東西似的不願意讓自己碰到更多，但是其中的力道卻一點都沒有少，如果不是確定自己並沒有眼花，混混都要以為掐著自己的是什麼鐵鉗之類——
直到混混的手腕開始發青發紫，真紀才放開了手。
混混握著自己的手腕，一臉驚恐地往後退了幾步，嘴一張一合的：「你是個性者？」
真紀假笑了一下。
她說：「我來自橫濱。」
橫濱，異能力者。
像真紀這種平時經常能跟異能力者接觸的人大概還沒什麼感覺，但是實際上，異能力者對於非橫濱人來說，跟「裂口女」之類的都市傳說也沒有什麼差別，那個混混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幾乎屁滾尿流地逃走了。
這件事情發生在歌舞伎町的角落裡，似乎沒人注意到，整條街道還是一如既往的燈紅柳綠。
但是真紀卻明顯能感受到之前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消失了不少。
她將帽子又壓下了一點，然後按著系統的指路，閃身進了約定地點所在的小巷。
歌舞伎町的主干道上到處都是五彩斑斕的燈牌，但是這種地方自然有藏污納垢之處，真紀准備去的那個酒吧就位於歌舞伎町的最深處——這地方還是之前在詩子小姐那邊，新田雛的父親某次喝醉之後說漏嘴的，據說去的都是東京當地的黑社會和三教九流，發生槍戰都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宿主，現在我覺得您父親說的是對的，您就是總喜歡往危險裡鑽——放電影裡您這種人死得最快了。】
真紀假笑了一下。
「可惜這不是電影，」她溫和地說道，「不然你會比我死得更快。」
系統閉嘴了。
真紀深呼吸了一口氣，推開了眼前干淨的玻璃門——
然後，差點沒被裡面超大分貝的喊麥聲震聾。
她眯了眯眼睛，讓自己適應這樣的環境，然後打量了一下這個酒吧。
詩子小姐的酒吧和這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這個酒吧至少有LOST SONG的十倍大，光是真紀能看到的大廳部分就有大概三百平米，更不用說裡面的包廂和舞台。
門口的迎賓小姐臉上掛著標准的四十五度微笑：「您好，小姐，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嗎？」
真紀輕咳了一聲，刻意用上了有些半生不熟的、帶著口音的日語——這對她並不是什麼難事：「我來找人。」
迎賓小姐笑容不變：「但是未成年並不能喝酒，您能讓我看一下您的身份證嗎？」
真紀一時間都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然後，在看到迎賓小姐的眼神時，她才反應過來——她知道這地方是黑幫聚集地純粹是因為有業內人爆料，而這種地方顯然是該有明面上的身份的，也就是說，在表面上這地方還是個正經酒吧。
而正經酒吧的第一條，就是不能接收未成年。
「我不喝酒。」
「從這裡出去三百米就有星巴克，咖啡也很適合您這樣的成熟小姐。」迎賓小姐就好像哄孩子似的說道。
真紀有些頭疼。
她撓了撓後頸，思考了幾秒，然後說道：「我能見一下你們的經理嗎？」
旁邊正好來了新的客人，大概是覺得與其跟真紀在這啰嗦不如讓她得償所願然後快點滾蛋，迎賓小姐示意旁邊一個穿著黑色馬甲的小哥，叫來了經理。
這位經理的打扮看上去和這個地方的氛圍一點都不搭——他戴著斯文的金絲邊眼鏡，看上去不超過三十歲，臉上笑容儒雅：「我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真紀瞥了一眼貼在酒吧外面的招聘啟事：「我看到你們在招調酒師。」
經理挑起眉頭，打量了真紀幾眼：「我並不認為您能達到我們的要求。」
真紀聳了聳肩：「聰明人是不會考第一印像判斷對方的能力的。」
她抬起眼睛：「我相信您並不是蠢貨——不然您也不會在身上帶三把槍。」
經理頓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胸口，職業的微笑也破裂了一瞬。
三秒後。
「跟我來。」
真紀的調酒技術比不上三島瞳。
但是也比大部分的調酒師要好，如果說三島瞳的技術能超過大部分的銀座酒吧，那麼真紀也能在那群眼高於頂的調酒師中排上號。
於是二十分鐘後。
當琴酒帶著伏特加，推開酒吧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像——
在吧台後面站了一個有點眼生的調酒師，看上去是個混血，很年輕，頂多不過二十歲。
而平時總是各顧各地散在酒吧各處談生意的黑幫們，則全都聚集在她旁邊。
她手中的調酒杯晃出了令人眼花繚亂的曲線，銀色的金屬在空中飛快地跳躍著，橙黃的酒液在空中劃出了一個漂亮的「S」形。
她停下手。
旁邊的人一陣歡呼。
琴酒聽到有人操著口意大利語在那喊「安可」——那是音樂會之後要求即興演出的詞語，用在這裡很是奇怪，但是沒人能說，這個年輕調酒師干的一切不是種藝術。
就算是平時只跟□□打交道的大老爺們也看得出來。
但是真紀就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只是帶著職業的微笑，將酒液倒進了高腳杯裡。
琴酒眯了眯眼，上前在吧台旁坐下。
東京的黑幫沒人不認識這位大爺，剛才點酒的那人也自覺避開，並且朝真紀做了個手勢，示意自己這杯就請琴酒了。
真紀朝他點了點頭。
纖細的手指在透明的酒杯上點了點。
酒吧裡光怪陸離的光鮮打在那個水晶杯上，杯沿上粘的一圈鹽巴都像是鑽石一樣，閃著五彩斑斕的光。
她將酒杯推到了琴酒面前。
銀發男人抬起頭，語氣不善地問道：「新來的？」
真紀笑了一下，雖然眼睛裡沒有任何笑意，但是依舊好看。
\"Good night，sir.\"
\"I\'m Maria.\"
第119章
琴酒對這個自稱「瑪利亞」的女人的第一印像, 就是漂亮。
他自認也見過不少美人，但是真的沒有見過真紀這種類型的，並不是說她的五官有多麼出色, 而是她的氣質——有些輕佻、有些飄忽，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 一跳起來就能直接離開這個地球一樣的氣質。
琴酒面無表情地接過了真紀遞過來的酒, 抿了一口。
烈酒從他的喉管裡滑了下去，火辣辣地一片。
他眯了眯眼睛, 道：「你就是那個玄學大師？」
他用的是日語。
真紀像是聽不懂一樣歪了歪腦袋。
琴酒冷笑了一聲：「別跟我裝——日本人和外國人的差別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真紀笑了一下：「我是。」
她也換上了日語, 並沒有加上那種半生不熟的外國調子, 只是純粹的日語。
琴酒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放下了酒杯：「味道很不錯，你除了那些裝神弄鬼的東西, 居然也會點糊口的手段——不得不說是明智的選擇。」
「上來就說我的能力是『裝神弄鬼的手段』，您可真夠鋒利的。」
真紀並沒有露出生氣的神情，她微微俯下神, 湊到琴酒面前：「您不信嗎？」
琴酒聳了聳肩：「這個世界上什麼能力沒有，我為什麼不信？」
他這麼說著, 但是真紀能看得出來, 這個男人和其他普通人不同，他的神情中沒有一點對於「能力者」的敬畏——這在現在的這個超能力社會中是一件很罕見的事情。
雖然大部分個性者的能力都很平凡, 和普通人差別也不大，但是這個社會中到底百分之六十以上都是能力者，作為少數的無能力者對於擁有強大能力的人，就算不畢恭畢敬, 提起來的時候也總會不自覺得帶上點疏離和羨慕的意思。
「您不像是一般的無能力者。」
琴酒抬起了眼睛。
「為什麼你知道我沒有特殊能力？」
真紀神情不變：「我不知道，所以我說的是『像是』——不過現在我知道了。」
她將手中正在擦著的玻璃杯子舉起來, 讓酒吧中五顏六色的燈光落在上面：「這局算是我贏？」
「我們可不是在做游戲，小姐。」
伏特加在旁邊插了一句話，不過下一秒琴酒就抬起手，示意他閉嘴，這位憨厚老實的下屬眨了眨被墨鏡牢牢遮住的眼睛，不大情願地縮回了身子。
真紀注意到他的一只腳上還打著石膏，也難為他還這麼勤勤懇懇跟在自己大哥身後了。
盡管知道這家伙不是什麼好人，真紀還是有點微妙的愧疚感，畢竟這事情怎麼說都是因她而起——於是她很好心地從旁邊吧台找了個杯子來，給伏特加倒了杯牛奶：「先生，這個補鈣。」
伏特加：「......」
不知道為什麼，他看上去好像更加生氣了。
但是真紀已經把視線移回了琴酒臉上。
琴酒正探究地盯著她。
他的眼光就想死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舌，說實話這讓真紀很不舒服，她幾乎用了全部忍耐力才忍受住了他的打量。
琴酒：「你具體能做什麼？」
真紀：「就像您看到的一樣，我可以提前預測別人的血光之災——不管是輕到不破皮的擦傷，還是重到骨折或者髒器破裂——」
她刻意地頓了一下。
「......甚至是死亡。」
雖然周圍的環境還是那麼嘈雜，但是琴酒卻莫名覺得他和真紀之前的這個空間安靜了一瞬。
他抬頭看著真紀，少女臉上還是那種漫不經心的表情。
一般人說起「死亡」這個詞的時候，少不得會打個咯噔，再不濟言語之中也會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點敬畏來，但是真紀的語氣中卻一點都看不出來。
這種情況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她完全是在說瞎話，扯起謊來自然是不會有情緒波動的。
二是，她早已習慣了死亡這件事情，就像是琴酒他自己一樣。
琴酒的直覺告訴他，真紀大概是第二種。
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她身上明明沒有什麼血腥氣，琴酒甚至懷疑她身上連條人命都沒有，但是她對於死亡這種輕慢的態度，卻讓他莫名地提起了警惕。
【宿主，好演技。】
知道真紀實際上在想什麼的大概就只有系統了——鬼知道她扯謊的時候有多緊張。
她還是太宰治閨女的時候確實是跟中島敦他們出過不少次任務，但是那群人怎麼可能把腌臜玩意擺到這位大小姐面前來，對於真紀來說，她離死亡最近的幾次還是穿越之後遇見的。
但是琴酒顯然被她唬住了。
他放棄了探究真紀真正的身份，轉而將注意力放到了其他事情上。
比如說：「你的能力到底是什麼？」
琴酒並麼有忘記伏特加的骨折被「預言」的時候——那幾乎是毫無征兆發生的，雖然那個地方確實有台階，但是伏特加這麼一個智力正常的成年男人，很難想像他會就這麼把自己絆骨折。
大概是因為早就知道了琴酒會有這樣的問題。
真紀沒有一點不自然地彎起了眼睛——因為畫了眼妝，她的眼尾顯得非常長，挑起來的時候像是一彎月牙。
真紀說：「我只是個預言家。」
*****
半個小時後。
靠自己的調酒技能折服了經理的真紀很抱歉地向那位金絲邊眼鏡先生打了個招呼，跟著琴酒轉身離開了酒吧。
琴酒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是剛剛來的？他的眼神就跟看到一棵搖錢樹從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一樣——」
「因為那就是事實。」真紀說。
琴酒冷笑了一聲，但是也沒有否認。
真紀跟著他上了他的車——從車牌上來看是保時捷，具體什麼牌子真紀不知道，但是顯然不是什麼常見的家伙。
「話說在前頭，」真紀在伏特加發動馬達的同時說道，「我的預言能力並不是萬能的——你們可以將對家的名冊給我，我來看看他們當中的誰會在什麼時候受傷。」
大概是回到了自己比較熟悉的環境，琴酒看上去也輕松了一點。
他盯著真紀的側臉：「你想要什麼？」
他當然不會愚蠢到認為真紀時來無償幫忙的——也不可能是要加入他們的組織。
烏丸集團對於像真紀這樣的強大能力者采取的態度一般都是能拉攏就拉攏，畢竟誰都不知道他們要是真的發起瘋來會作出什麼事情。
和聰明人對話就是方便，真紀想。
真紀：「我想讓你們幫我聯系一個人——死屋之鼠的成員，你們應該認識吧？」
琴酒眯起了眼睛：「你想找陀思妥耶夫斯基？」
真紀搖了搖頭：「是另外一個。」
琴酒想了想，死屋之鼠的成員一共就那麼小貓兩三只，一個伊萬已經死了，一個普希金又顯然不會是眼前這個女人能看得上的，那麼排除下來就只有——
琴酒：「你要找利法？」
真紀微微睜大了眼睛。
——原來笑面人的名字是利法。
等一下。
她頓了頓，為什麼她一下子就知道「利法」是笑面人的名字？說不定是死屋之鼠還有其他成員呢——除非......
除非，是她早就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但是她明明很確定在利法那個神經病找上她之前，她完全不認識這號人物，穿越前也一樣。
真紀搖了搖頭，將亂七八糟的思緒從腦袋裡排開，然後對著琴酒點了點頭。
「他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物，」琴酒謹慎地說，「我不確定是不是真的能幫你聯系上他——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真紀想了幾秒，說：「如果聯系得上的話，你就告訴他，關於『書』，我有些話想要和他說。」
琴酒皺起了眉頭，似乎在思考真紀話語中的「書」到底是什麼，但是真紀能肯定能力者以外的人大概沒人會知道那個東西，所以到最後琴酒也只是點了點頭：「具體的條件可以再商議，你現在要去哪裡？」
「隨便找個酒店把我放下吧。」
真紀並沒有准備回家，現在這個狀況，烏丸集團的人肯定在監視著她——真紀自己冒險是一回事，她可不想讓中也先生變成黑幫的眼中釘。
琴酒沒有異議。
烏丸集團不愧是個大組織——第二天琴酒就帶來了好消息，只要真紀幫他們搞定三個以上的敵對人物，他們就會盡量滿足她的要求。
真紀假笑了一下：「都說了我這是預言——這個組織的可以嗎？」
琴酒上來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真紀明白琴酒肯定知道她的能力不僅僅是預言這麼簡單。
但是他們都心照不宣地假裝沒有這件事情，畢竟這是讓合作良好運行的唯一方法。
真紀一開始的時候還有點猶豫，但是想想烏丸集團的對家也都是黑幫，左不過都是蛇鼠一窩，下手便不再遲疑了——為了顯得逼真一點，她並沒有讓那三個人同一天迎來「血光之災」，雖然耗了好幾天，不過她完成任務的同時，琴酒那邊竟然正然幫她找到了人。
銀發男人看上去還有點遲疑：「剛開始那邊是完全沒有想來的意向的，但是一聽到『書』就馬上改口了——」
他頓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真紀：「書到底是什麼？」
真紀笑了一下：「這就不是您能知道的事情了。」
她站了起來，接過了琴酒寫給她的便條：「米花町的波洛咖啡館——為什麼選在這裡？」
琴酒說：「我有個同事在那打工，說話能方便點。」
真紀挑起了眉頭——她對於為什麼黑幫的成員會做服務生顯然有些疑慮。
但是現在顯然不是問問題的好時機。真紀還是把問題吞了回去，收拾了一下自己並沒有多少的行禮，然後對著琴酒伸出了手：「那麼，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大概是抱著送佛送到西的念頭，盡管知道他們的下次合作不知道要到什麼猴年馬月，琴酒還是讓盡職盡責的伏特加把真紀送到了目的地，那個叫波洛的咖啡館。
雖然現在是暑假，但是正值工作日，上班族該上班還是得上班，所以咖啡店裡也沒什麼人。
真紀一邊聽歌一邊從街口向咖啡館走去。
依然是那首法語歌。
她遠遠地就透過櫥窗，看到了個類似利法的人物。
因為是夏天，他並沒有穿標志性的加絨厚衛衣，只是穿了件有帽子的長外套。
大概是覺得在室內還戴著帽子太過顯眼，他將帽子脫了——真紀才發現，他的頭發不算短，幾乎長到了脖子下面，就那麼隨意地散在那兒。
真紀在波洛的門旁邊站了一會。
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在劇烈地跳動——她直覺利法知道所有關於書的事情，但是他會不會告訴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實她這次這麼做本來就非常冒險。
只是真紀並不想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帶到下一個學期——她直覺，關於「書」，關於她自己的身份，都是刻不容緩要解決的事情。
真紀深呼吸了一下。
然後伸出手，准備推開咖啡店的門——
然而在碰到扶手之前，她的手猛地停頓了一下。
真紀飛快地閃到旁邊，顫抖著手解下耳機，然後切到歌曲的「歌詞翻譯」部分。
剛才她覺得自己耳邊好像滑過了一個非常耳熟的詞語。
在看到那一行字的時候，少女的瞳孔因為震驚而微微顫抖。
她終於想起來她是在哪裡聽見「利法」這個詞的了。
Livres.
法語的「書」。
用日語直接音譯過來——
就是「利法」。
第120章
真紀站在了原地, 一動不動。
就好像一座亙古的雕像，偶爾有幾個路過的孩子看到她，總會露出一瞬間的驚訝以及疑惑的表情。
系統冷冰冰的聲音還回響在她耳邊。
【主線任務五：目前進度, 85%】
真紀想，為什麼是百分之八十五？
為什麼只有百分之八十五？
人在觸碰到未知的時候, 比起興奮, 更多的還是恐懼。
她已經知道了很多。
但同時又什麼都不知道。
利法確實和「書」有關，不然也不可能有進度上的變化。
——但是, 如果他就是「書」, 剩下的百分之十五到底是什麼？
她到底還有什麼不了解的？
關於她——關於書的真相, 到底是什麼？
這是真紀第一次感到這麼的疲憊，之前的那些努力就好像是一場笑話，到頭來她依舊一無所知。
她在原地蹲了下去, 用兩只手掩住臉，然後用嘴用力地呼吸。
從嘴中吹出來的冰涼的空氣撩起了她細碎的劉海。
真紀聽到了一個稚嫩的聲音，就在她周圍。
「媽媽, 那個人在干什麼？」
「別多看，走了！」
真紀又蹲了一會兒, 才緩慢地站起來。
系統很有眼色地沒有打擾她, 等她終於平靜下來了，才問道：【宿主, 您沒事吧？】
真紀：「你看著我像是沒事的樣子嗎？」
系統：【......】
系統：【抱歉。】
「你有什麼好道歉的，」真紀拍了拍裙子上的一點點塵土，有些苦澀地說道，「如果你能告訴我, 應該早就告訴我了吧？」
系統沒有回答。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回答就相當於「默認」。
旁邊波洛咖啡廳門上掛著的蘭花形狀的鈴鐺響了一下。
從門裡面走出來了一個男人——長相很英俊, 皮膚偏黑，是那種濃眉大眼的標准帥哥。
他看到真紀，先是露出了一個有點疑惑的表情，然後開口道：「小姐，您沒事吧？」
就算不看鏡子，真紀也知道自己的表情絕對慘白得要命。
她搖了搖頭，說：「剛才突然有點不舒服——您是這裡的服務生嗎？」
她用目光示意了一下男人手中的掃帚和簸箕。
男人笑了一下，說：「我叫安室透。要進來坐坐麼？」
安室透。
真紀把這個名字放在嘴裡咀嚼了一下，並不是什麼大眾的名字。
也並不是非常切合他這個人——真紀對於自己看人的眼光還是有點自信的，他說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好像她自己還沒有找回太宰治閨女時期記憶的時候，自稱「太宰真紀」一樣，倒不是說有多少違和感，只是並沒有那種與生俱來的熟悉。
這也讓真紀確定了，這位英俊的服務生大概就是琴酒說的那個同事。
真紀很好奇為什麼這樣的人要跑來這種不怎麼出名的地方當個服務生——這地方又不靠近烏丸集團的敵對組織，也不靠近政府部門，如果說他是作為臥底來盯梢的，那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直到她抬起頭，看到了波洛咖啡廳上面的那一排窗戶。
那排窗戶上用白色的膠帶貼出了一行漢字。
「毛利偵探事務所」。
真紀記得，全日本比較有名的姓毛利的偵探就只有那麼一個。
毛利小五郎，各大報紙頭條的常客，日常在各種案件中穿梭，更加湊巧的是，他還是毛利蘭的父親。
如果說安室透是對於這個人有所警惕的話，他在毛利小五郎附近打工也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只是真紀不知道這種警惕是出於他自己，還是出於烏丸集團。
因為真紀長久沒有回應，安室透又叫了她一聲：「小姐？」
真紀回過頭，平淡地說道：「事實上，我是來找人的。」
「找誰？」
「那位。」真紀指了一下坐在咖啡廳內側的利法。
安室透的表情一瞬間產生了點變化。
大概是因為琴酒早就叮囑過他，他也明確地知道利法是什麼人，所以看向真紀的眼神和之前也完全不一樣了：「我能為您做些什麼嗎？」
真紀歪了歪腦袋。
就當安室透以為眼前這個和犯罪組織有些莫名牽扯的年輕少女要說出什麼驚人之言的時候，她卻忽然像是普通鄰家女孩一樣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說道：「那就幫忙衝一杯黑咖，不要糖和奶。」
波洛咖啡店裡很安靜。
空氣中有咖啡和糕點的味道，這地方大概也順便售賣輕食，真紀覺得自己聞到了意大利面肉醬的香氣。
利法正在看書。
書包了書皮，真紀看不到它的名字，但是她猜想那大概不是什麼輕松地題材，因為利法露在面具外的嘴唇深深的抿著，成了一條筆直的線。
真紀在他對面坐下的時候，利法就好像毫無所覺，只是將書翻過去了一頁。
直到安室透過來，將真紀要求的黑咖啡放到她面前，他才抬起頭，將書收起來，意味不明地說了句：「你果然還是喜歡這個口味。」
剛想把黑咖啡拿起來的真紀頓了頓，將杯子又放下了。
她注視著利法，試圖在他臉上看到什麼表情，但是因為有面具擋著，最終還是失敗了。
真紀忽然覺得有些魔幻。
她從來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心平氣和地坐在利法對面。
上一次他們產生關系的時候還是體育祭，利法通過操控一個觀眾給她找茬。
再之前則是她被西格瑪綁架的時候。
她沉吟了一會。
然後緩慢地說道：「你看上去並不怎麼驚訝。」
利法笑了一下，然後帶著點嘲諷說：「怎麼？難不成為了你的邀約，我還得在家裡惴惴不安好久，然後盛裝打扮了才能來？」
真紀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頓了一下，道：「我是說——你好像知道來的是我一樣。」
利法的瞳孔縮了一下。
但是臉上的神情並沒有怎麼改變：「因為我確實知道來的是你。」
「為什麼？」
「因為我是為數不多的很了解你的人，小姑娘。」
真紀挑起了眉頭：「但是實際上我們沒見過幾面。」
利法沒有回答，他拿起放在面前的水，喝了一口。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真紀死死地盯著他，過了許久，才開口：「你對『書』到底知道什麼？」
利法放下了玻璃杯，冰塊互相碰撞，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他說：「那要看你想要問什麼？」
「我問了你就會說嗎？」
「這不一定，」利法聳了聳肩，「要看你問的是什麼。」
真紀深呼吸了一下，她感覺的利法並不是很想讓他們的談話順利地進行下去。
准確來說他就沒想要好好說話，他的語氣中一直帶著種輕佻——這給了真紀一種莫名的熟悉的感覺，好像她在哪裡也見過這種語氣，可是想了半天也沒什麼頭緒，真紀只能暫且放棄，重新將心思集中到眼前的談話上來。
她想了好一會。
大概過去了五分鐘，利法以為她都不會再開口的時候，真紀忽然說道：「你是書嗎？」
利法的手僵硬了一下。
他抬起眼睛，盯著真紀的臉，似乎要透過眼前這張白淨的臉皮看清她到底在想什麼。
但是最終他還是放棄了。
利法嘆了口氣，說道：「是，我是。」
他的語氣很平淡，好像不知道自己說得事情有多麼石破天驚一樣，平淡到讓真紀一時間以為自己聽到的是句假話。
真紀噎了好久，才再次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要是真的是書，為什麼要干那些事？」
「那些事？」利法說，「你指什麼——炸了游樂場，還是綁架你？」
「都是。」真紀頓了頓，有些遲疑地說道，「書不是『造物主』嗎——這個世界都是你創造的，為什麼你要干這種事？」
利法盯著她看了幾眼，眼神就好像看著什麼笑話。
然後他忽然大笑了起來。
笑得面具都在顫抖。
過了好一會他才停住笑，抬起臉，問真紀：「誰告訴你的？」
真紀：「什麼？」
利法：「我問你，誰告訴你書是造物主的——書確實能創造所有東西，但是並不是造物主。」
真紀過了好一會才理清其中的邏輯。
「你是說，」她道，「造物主另有其人？」
利法不置可否。
真紀：「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利法撩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頭發。
透過面具的縫隙，真紀看到了他的眼睛。
很難形容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明明顏色是深黑的，但是卻好像黑洞一樣，好像要把人的神智吞噬進去。
那雙深黑的眼睛忽然帶上了一絲瘋狂，這點瘋狂讓真紀呼吸一窒。
利法說：「沒什麼特殊的理由，因為我看這個世界不爽很久了——我想毀滅世界。」
真紀感覺自己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然後心髒飛快地跳動了起來，砰砰砰的——她感覺自己臉皮子底下的血管都在跳動。
一般人聽到別人說「我要毀滅世界」，應該是什麼反應？
真紀不知道。
她只知道，利法這話並不是隨隨便便說的。
他說到做到。
她坐在原地，僵硬了很久。
真紀想，這個談話應該就此結束了，因為如果它再繼續下去，肯定會發生什麼她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但是，她最終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
真紀聽到自己緩慢地開口：「那為什麼，你要找我的麻煩？」
明明她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人。
除了穿越者這個身份——甚至她的能力都是那麼的微乎其微。
在問出這個問題的瞬間，她感覺到利法身上的氣質悚然一變。
真紀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想離開這個地方——
然而已經晚了。
咖啡店門上的鈴鐺又響了一下，似乎進來了什麼人，但是真紀已經顧不上去看了。
利法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咖啡和水摔在地上，瓷器和玻璃一起碎裂，發出了令人牙疼的聲音。
他猛地拉住了真紀的領子，因為呼吸不暢，真紀感到了一陣窒息。她試圖扭過手拉住他的手腕，但是還是無濟於事——他的手腕太細了，細的不像是個成年男人。
利法的眼睛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
「你問我為什麼要找你？」
他法的嘴唇微微彎起，但是真紀知道他絕對不是在笑——那只是極端憤怒之下不由自主露出的表情，就好像她一樣。
「你知道你的能力是怎麼來的嗎？」
真紀的眼睛微微睜大。
那一瞬間，她感覺所有其他的聲音都從她耳邊消失了，包括其他客人的尖叫，服務員們在旁邊的勸阻。
......以及系統的聲音。
「——是你從我這搶的。」
第121章
真紀感覺自己腦子裡「嗡」地響了一下。
她反應了好幾秒, 才意識到是系統在試圖讓她聽到它說的話。
【別信他。】
系統簡單而有力地說，【他在騙你。】
「為什麼他要騙我？」
【為什麼人要吃飯，為什麼明星想出名？】系統說, 【哪來的那麼多為什麼，結論就是, 他在騙你。】
真紀也從一時間的愣怔中恢復了過來。
她察覺到周圍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准確地說，在看著她和利法。
利法的一只手還掐著她的領子。
真紀注意到, 那只手很纖細, 纖細而且蒼白, 指甲圓潤，手背上有明顯的青筋。因為憤怒，現在那些青筋都微微地拱起, 上面筋脈軋結。
她往後退了一步，用上了一點勁，掙脫了利法的手。
利法的身體宿主顯然不如她, 手上也沒什麼力氣，就這麼被她輕易掙脫了, 他看上去也沒有多麼不甘心的樣子, 剛才的那點憤怒就好像是突然衝破冰山的泰坦尼克號的船頭，短暫的出現了一下, 就又被掩藏在層層冰面之後了。
他重重地喘了幾口氣，繼續用微微泛紅的眼睛瞪著真紀。
真紀沒有完全信他的話。
但是也沒有完全不信。
系統察覺到了她的態度，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麼——它比誰都知道真紀真的強起來是什麼樣子的。
......就像是現在這樣。
「為什麼這麼說？」
真紀認真地看著利法：「你知道我的能力是什麼嗎？」
利法用的詞是「能力」，而沒有提到系統。
真紀不認為剛才的那種狀態下, 他還能顧得上改變自己的用詞，那個詞肯定是脫口而出的, 也就是說，或許利法壓根兒就不知道系統的存在。
那麼，為什麼他說真紀的能力是搶來的？
真紀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利法薄薄的嘴唇不住地顫抖著。
他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礙於什麼東西的制約，而無法開口。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真紀幾乎能看到氣流的顫動。
真紀又問：「是因為我『搶了』你的能力，所以你沒法毀滅世界了嗎？」
利法顫抖了一下，好像被戳中了什麼痛處一樣，看上去非常動搖。
不知道為什麼，真紀沒法對這個人生氣——雖然他做的事情確實很過分，換成一般情況下的真紀，現在利法最輕也應該手腕出血躺在那了。
但是現在的真紀卻非常平靜。
她甚至能一本正經問出這樣的問題，這讓她覺得利法的話更有了些可信度，因為除了愧疚，真紀沒法找出更多理由來佐證自己為什麼不生氣。
不過這並不能影響她的毒舌。
真紀：「不管真相到底是什麼，我只知道這肯定不是我的錯，簡而言之，還是你太弱了。」
利法和她自己一樣，都是不夠強大的人，這是真紀忽然意識到的事實。因為不夠強大，所以才會像現在一樣隨波逐鹿，甚至連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不到。
真紀以為利法會生氣，會繼續上來打她。
但是令人意外的，他沒有。
甚至連之前那種憤怒的神情都從他臉上消失了。利法抿了抿嘴，說：「你說得對。」
真紀眨了眨眼睛。
利法：「我確實不夠強大，但是小姑娘，我是個聰明的瘋子。」
他短暫地笑了一下。
然後踩著地上的一片狼藉，飛快地離開了波洛咖啡館。
他大概還沒有付錢，所以咖啡廳的女服務員看上去有些遲疑，但是介於之前他過激的行為，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做。
安室透對女服務員搖了搖頭，說：「他的東西我墊上，你給那位小姐再上杯咖啡。」
真紀打斷了他：「不用了，我馬上走。」
安室透看上去還有些擔心。
按理來說一個烏丸集團的人是不會有這種擔心的，比如假設琴酒在這裡，大概只會冷冰冰地看著真紀，頂多補充一句「活該」之類的嘲諷話。
真紀想，雖然安室透是烏丸集團的成員，但是或許他還是個好人。
這時，剛才進來的那位客人終於發出了聲音。
那個聲音還有點耳熟：「真紀姐姐？」
真紀緩緩地轉過頭，就看到了站在門邊的那個孩子，帶著黑框眼鏡的小男孩——江戶川柯南。
他看上去充滿了疑慮，大概是很奇怪為什麼真紀會化著幾乎換了個人一樣的妝容站在這裡，還跟一個戴著面具的怪人超期了家。
真紀頓了頓。
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化著妝——按理來說，應該很少有人能把她和「太宰真紀」聯系上才對。況且，她注意到江戶川可能對她的稱呼是「真紀姐姐」，而之前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他一向是叫她「太宰姐姐」的。
其中理由很好考慮。
「太宰」並不是一個那麼常見的姓氏，不過「真紀」卻是一個很常見的名字。
也就是說，這個孩子甚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推測出了真紀並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身份。
真紀盯著他看了幾秒，然後露出了一個笑容：「我叫瑪利亞，小孩，你大概是認錯人了。」
然後她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張一萬日元，放到桌子上沒有被沾濕的部分：「多余的作為小費和杯子的賠償，抱歉讓您受驚了。」
安室透和柯南站在一起，目送著真紀離開。
女服務生去收拾真紀的桌子了，他們周圍沒有其他人。
安室透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知道她是什麼人。」
肯定句。
但是柯南卻只是搖了搖頭。
雖然安室透的真實身份是在烏丸集團臥底的公安警察，但是柯南並不能保證他和真紀確實沒什麼利益衝突——況且他自己都不知道真紀到底是什麼人。
不過，柯南想，看在之前她救了他和毛利蘭的份上。
他露出了一個純真到有點假的笑容：「我認錯人了。」
*****
真紀不確定烏丸集團的人是否還監視著她。
所以她在電車上繞了一天，然後在系統的再三保證下，才在一個車站洗手間裡卸了妝，換了套衣服，回了橫濱。
一路上真紀都在思考利法最後說的那句話。
「他說他是個聰明的瘋子。」
系統提醒她：【或許他僅僅是在放狠話，您明白的。】
真紀沉吟了一會。
事實上，她並不這麼想，雖然她和利法本質上不過是陌生人，但是她卻對他有種莫名的「我很了解這個家伙」的感覺。
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於是真紀一回家，就清算了一下自己剩下的所有存款。
升級到LV.7之後，她已經可以遠程充值了。
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因為中也先生不在家，所以別墅裡有點冷清，不過這對真紀來說也不是什麼壞事——畢竟之前才剛剛表白失敗，和中也見面怪尷尬的。
真紀現在對江戶川柯南這個人很好奇。
他一點都不像是個孩子，真紀並不是沒有見過所謂的少年天才，但是那種孩子一般都是在某個領域上智商超群，真紀還第一次看見像是柯南這樣，在洞察力上勝人一籌的。
她在自己的卡牌庫中找了一番，卻完全沒有找到江戶川柯南的卡面。
按理來說這不大應該，真紀周圍所有比較特殊的人都在她的卡牌庫裡。
她皺了皺眉。
然後忽然想起，之前系統跟她說過，她卡池中還有幾張SSR是還沒有抽到的。
雖然以自己非洲人的運氣，肯定很難抽出想要的卡，不過反正要做點提前准備，真紀干脆就這麼開始抽卡了。
她想了想：「先來個一百萬的。」
系統：【財大氣粗啊，宿主。】
真紀聳了聳肩。
現在北鬥那邊進賬一直很不錯，況且她也在著手開分店，自然不會像之前那麼拮據。
不過盡管現在真紀變得富有了，系統的加載還是這麼緩慢。
真紀本想在加載的過程中給自己弄點什麼東西吃，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卻忽然震動了一下。
她打開手機。
是三島瞳的電話。
剛一接通，三島瞳有些顫抖的聲音就模糊不清地傳了過來：「快看新聞！」
真紀皺起了眉頭：「你沒事吧？」
「我沒事，」三島瞳喘了口氣，「總之你快看新聞，出大事了！」
真紀有些疑惑地從旁邊拿來了遙控器，打開了電視，調到了NHK的新聞頻道。
在看到頻道跳轉之後顯示的畫面時，真紀瞬間明白了為什麼三島瞳的聲音聽上去這麼慌張。
手中握著的手機「啪嗒」一下掉在了沙發上。
屏幕上，主播小姐的背後，顯示著一張清晰的照片。
照片拍的很好，就好像出自什麼藝術家之手。
最上方是一條紅色的巨龍，大部分都被掩藏在濃郁的霧氣裡，看上去滲人的要命。
而畫面的右下角，則是一個穿著校服裙子的雙馬尾少女——她對著巨龍伸出了手，神情凝重，似乎在試圖對巨龍做些什麼。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真紀能力的部分特性，從主播小姐的嘴裡字正腔圓地被說了出來——
「我們得到相關人員證言，太宰真紀的另一個個性是可以遠程增幅他人的能力，結合這張照片，她究竟在做什麼就很耐人尋味了——」
正常智商的人，都能聽出這位主播小姐在暗示什麼。
真紀手指顫抖地打開了推特。
果然，這件事在推特趨勢上不斷上升，眼見著過不久就要登頂。
沉默蔓延了很久，系統才小心翼翼地開口：
【.....宿主，您還好嗎？】
真紀搖了搖頭，然後苦澀地道：
「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麼利法說他是個聰明的瘋子——真是好手段。」
顯然這件事情從很久以前就開始鋪墊了——這個角度的照片，就只有陀思妥耶夫斯基能拍的出來，雖然那兩個人的意見很多情況下都不怎麼合，但是在重要場合，他們還是會暫時合作的，就比如現在。
真紀沉默地坐了很久。
直到系統以為她就要這麼頹喪下去的時候，她忽然坐直了身子。
系統：【宿主？】
真紀站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外面，正是日落的時候，夕陽像是染了血一樣紅艷，半掛不掛地懸在半空當中。
她盯著那個夕陽看了很久。
「但是如果他以為我就會這麼被打倒的話，那也太天真了。」
利法或許不知道，她還有「八卦の莉斯塔」這個馬甲。
這不過是一場和她的未來切實相關的輿論戰而已。
而真紀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打過的輿論戰，可以說是不計其數。
第122章
......然而直到坐在電腦前的時候, 真紀才察覺到了什麼不對。
她不是不能洗白自己，事實上，洗白她自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只要給出她是在和那條龍戰鬥的證據就可以了。
但是，問題在於, 為什麼她能和那條龍戰鬥？
真紀並不認為像是利法那樣的人會不留個後手。
況且, 為什麼是這個時候？
顯然利法這樣的行動並不是突發奇想——NHK在日本可是很用公信力的媒體，要讓他們作出這樣的報道, 前期的鋪墊准備可能不止一個月。
真紀將支在電腦旁邊的日歷拉了過來。
上面用紅筆圈了一個日期。九月一號, 開學的日子。
今天是八月二十三。
真紀盯著那個深紅的圈看了很久, 然後，她覺得自己大概知道利法為什麼會選擇在現在出手了。
想要得到系統的訓練，大部分還是要依托雄英的教學, 但是現在這麼一搞，真紀顯然就回不去學校了。
不管是出於什麼考慮，雄英大概都不會再接收她進入英雄科——真紀現在的狀態就相當於普通學校除了個少年犯, 勸退可以說是非常正常的事。
她將腦袋靠在轉椅的背上，望著雪白的天花板,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四四。」
【我在。】
「你知道什麼叫......進退兩難嗎？」
系統沉默了一會, 然後說：【其實您完全可以不管這件事情的，我是說——】
真紀說：「你看我是那種會把鍋甩給別人的人嗎？」
系統：【您不是嗎？】
真紀：「至少現在不是。」
只是要做出這個選擇可以說是非常艱難。
這會讓她之前所有做的事情都化為泡影。
剛才被她隨意放進兜裡的手機裡斷斷續續地傳出了三島瞳的聲音：「真紀, 你沒事吧？」
真紀有些懶洋洋地回了句：「問題不大。」
三島瞳：「你要不然先把推特卸載了？營銷號那邊我會幫你看著的，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准備一下接下來上學好了——」
「抱歉。」
話筒中少女的聲音生硬地停頓了一下。
三島瞳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為什麼要說抱歉？」
真紀說：「因為我可能不會去上學了。」
「什——」
沒等三島瞳追問，真紀就擅自將電話掛掉了。
她閉了閉眼睛，然後打開了之前一直沒有敢仔細看的推特。
果然, 不出她所料，「太宰真紀疑似敵人派來臥底」的詞條已經登上了推特趨勢的前三。
網絡時代最顯著的特征就是聽風就是雨, 如果大部分人都認為一件事是真的，那麼三人成虎，那件事在人們的印像裡就真的會變成所謂真相。
真紀在網上也勉強算是個有名人物，所以這件事的發酵非常的快。
真紀打開詞條，快速瀏覽了一些評論。
【我就說她個性那麼強大還窩在經營科裡很不對勁，大概是扮豬吃老虎吧。】
【雄英也真的是廢物，自己學生裡有個叛徒都看不出來。】
【她還在外面開店呢，不管怎麼說我們先抵制北鬥的產品吧？】
——之前真紀借助自己的名氣給北鬥打下的市場，這時候卻都反噬了回來。
冷冰冰的文字飛快地在少女鳶色的眼珠裡略過。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這一點點事情還不至於讓她受傷什麼的，現在比起玻璃心，更多的還是要想好怎樣更好地解決這件事情。
大致了解網上的言論之後，真紀再次打開手機，三島瞳在那之後又打了幾個電話過來，真紀用短信恢復了一句「我解決完這邊的事情後會再聯系你」，然後撥通了太宰治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太宰治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佻：「有事了才想起我來？」
真紀翻了個白眼：「這件事和您也扯不開關系——總之，我聽說異能特務科的阪口安吾先生還欠著您一點人情？」
太宰治的聲音消失了一會。
然後變得凝重了一點：「我可不想去拜托他什麼。」
「我也不想拜托您什麼，」真紀說，「但是我這不也來了麼。」
太宰治輕笑了幾聲。
真紀有些緊張地等待著。
最終，太宰治道：「具體怎麼做？」
真紀略微松了一口氣。
「異能特務科應該有那附近的監控視頻吧，我是說——高清的那種。」
太宰治頓了一下：「你確定要那麼做嗎？這後果可不是那麼容易承擔的。」
「我明白，」真紀簡短地說，「拜托了。」
*****
當日下午。
知名推主「八卦の莉斯塔」忽然不聲不響地發布了一條帶著長圖的推特。
推特還附加著一個視頻。
因為加上了今天正熱乎著的「太宰真紀通敵」的tag，所以這條推特很快就進入了大眾視野。
年輕的白領山下櫻作為太宰真紀的前任粉絲，在今天這件事出來之後崩潰了一下午，現在才調整了心情，准備看看這位知名推主只怎樣評價這件事的。
然而，在看到那條長圖上的文字時，她卻愣住了。
【大家好。】
【事實上，本賬號皮下的經營者和太宰真紀小姐是友人關系，在這件事出來之後，我們第一時間和太宰小姐取得了聯系。網上所傳太宰小姐通敵的事情完全是污蔑，關於太宰小姐個性的細節，下面會詳細為大家列出。】
沒有人會比真紀更加了解自己。
所以那條長圖上，幾乎是事無巨細地將她的能力——包括卡牌傷害，卡牌增幅等等，都一點一點地列了出來。
「遠程傷害......還有遠程增幅......」
山下櫻幾乎有點敬畏地喃喃自語道：「這不就跟神明差不多了嗎？」
但是，這並不能證明真紀並沒有通敵。
山下櫻在消化了長圖之後，做好了心理准備，又打開了那個視頻。
攝像頭所在的位置離真紀又一定距離，所以不算非常清楚。
但是也能看出在她動作之後，那條巨龍並沒有像是新聞裡說的一樣被增幅了，而是很痛苦地扭動了起來。
山下櫻松了一口氣。
她就說她的偶像不會干通敵那件事情。
山下櫻想了想，切到了評論區，想看看別人對這個視頻的看法。
她本來以為自己會看到網民們對誤會了真紀的道歉。
卻不料，道歉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大部分言論都非常一致——
【遠程傷害？這也太可怕了吧，要是她哪天一個不爽隨便傷人怎麼辦？】
【還有遠程增幅算什麼，她是能提高別人的個性嗎？有這樣的能力趕緊免費對大眾使用啊，不知道現在很多人的個性都不夠強大嗎！】
山下櫻氣得手都在抖。
「這算什麼，這群人也——」
【太卑劣了吧。】
系統有些憤憤地說道，本來不帶感情的機械音都能從起伏中聽出它的激動。
真紀漫不經心地道：「人類本來就是卑劣的。」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為什麼利法會看這個世界不爽，如果真紀不是切實作為人類活了這麼久，知道世上還是有好人的，或許她也會覺得這個世界沒什麼存在的必要。
真紀的手機又開始不停地震動了。
她將電話接通，三島瞳的尖叫直接衝了過來：「你干了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樣你會變成全日本的眾矢之的——」
「我知道啊。」
真紀當然很明白這樣做的後果。
如果不是因為知道利法對她的能力一清二楚的話，她也不會這麼做。不過現在，反正她真正要面對的敵人已經知道了她的能力，再多一些人也不多。
三島瞳愣了一下。
真紀打開了揚聲器，同時切到了根津校長的郵箱。
少女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跳動。
真紀平靜到有些冷淡的聲音透過手機，慢吞吞地傳來：
「無限日期的休學申請，發送——」
三島瞳聽到，真紀似乎笑了一下。
「活了這麼多年，還沒輟學過，還真有點新鮮。」
三島瞳一時間差點厥過去。
她就知道——真紀平時看上去冷冷淡淡很靠譜一人，實際上遇上大事，比誰都瘋。
但是現在推特發都發了，也無法挽回。
三島瞳用力地深呼吸了幾下，讓自己眼前不至於冒星星。
然後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接下來准備去干什麼？」
真紀想了想。
她上上輩子是黑手黨首領的閨女，幾乎沒怎麼出過港口Mafia大樓，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怎麼上過學，而這個遺憾在上輩子和這輩子都被彌補上了。
現在她沒法上學，也沒有工作要干。
不過也並不是完全無事可做。
真紀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對三島瞳說：「可能，會去稍微拯救一下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大概要慢慢收尾了
盡量把所有伏筆圓回來（吐煙）
第123章
「談判很順利。」
利法一進入那個黑暗的房間, 就聽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聲音。
他眨了眨眼睛，讓自己的眼睛適應眼前的黑暗。
這是個長方形的房間，有些狹長, 亂七八糟的電線占據了大部分店面，天花板上和牆面上都掛著各種型號的顯示屏, 主機被統一放在房間的一個角落, 在雜亂中竟然有種微妙的秩序感。
比起一個臭名昭著的犯罪組織的老巢，這地方更像是一個程序員的寢室。
而在顯示屏的中間, 有一張靠背寬大的轉椅。
從利法的角度就只能看見陀思總是戴著的白色絨帽子的四分之一。
利法漫不經心地想, 其實那個絨毛並不怎麼適合他——它太柔軟了, 也太溫和，被戴在這麼一個尖銳的人頭上，總顯得有些違和。不過他並沒有把自己的腹誹說出口, 只是略有些不滿地道：「不出來迎接一下客人嗎？」
「客人？」陀思說，「在哪兒？」
利法冷笑了一聲，說：「你明知道這套跟我沒用。」
陀思說：「那你也得知道你那套對我沒用。」
兩人同時沉默了一會。
最後還是利法先服軟, 或者說，先不耐煩了：「所以, 烏丸集團那邊怎麼說？」
陀思轉了過來, 旁邊顯示器上藍瑩瑩的光照到他比一般人要蒼白許多的臉上，顯得詭異得要命。
陀思說：「那個叫琴酒的高層, 似乎沒什麼驚訝的，他大概早就想到了我們會找上他。」
利法略微思考了一下，說：「他在透露我的行程之前就該做好了准備。」
烏丸集團作為一個沒有多少個性者成員的大型犯罪組織，能達到今天的位置, 它的高層肯定沒有什麼蠢人。
就算琴酒不想得罪一個擁有預言能力的強大能力者，也不代表他就能得罪死屋之鼠這樣在世界層面上都有些名氣的犯罪組織了。
他能做的就是兩邊討好。
利法給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 漫不經心地說道：「烏丸集團那個老頭子活了太久了，現在整個組織都死氣沉沉的，沒什麼意思。」
烏丸集團的首領，烏丸蓮耶已經在位了快一百年。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做到活了這麼久的，有人懷疑他擁有長生不老的能力，也有人懷疑這個旗下有無數研究所和醫藥行業的組織研究出了傳說中的不老藥。
但是因為烏丸集團一向的隱蔽行事，到現在真相也沒有被揭露出來。
利法對這個所謂真相沒什麼興趣。
他更感興趣的是，他們能不能為他所用。
陀思說：「剛開始那個老頭子似乎還有些猶豫，直到我把書的事情告訴了他。」
非能力者大部分是不會知道「書」的存在的，准確來說，知道書的本來就只有寥寥幾人。
「他有想過去找書嗎？」
「當然，」陀思說，「正常人都會這麼想，但是最終他放棄了。」
利法笑了一下。
他沒有問陀思他是怎麼讓烏丸蓮耶放棄的，大部分時候，陀思的手段都要比他狠辣得多。
既然這樣，利法想，下面的計劃就可以實行了。
他現在唯一缺的就是人手，而烏丸集團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抬起頭的時候，利法發現陀思正盯著他。
利法：「？」
利法：「干什麼？」
陀思說：「你明明已經和她見過面了，為什麼不在那個時候下手？」
陀思想起，利法之前的口吻一直是真紀搶了他的部分能力——雖然聽上去有些不合常理，但是陀思這樣情報靈通的人，自然知道這個世界上確實是有能搶奪別人能力的個性或者異能力的，大概利法就處於這樣的狀況，所以他才搞不明白，為什麼利法不在之前真紀找上門的時候直接將自己的能力搶回來，而是要像現在一樣，借助他人的力量迂回的視線自己的計劃。
利法沉默了一會。
然後反問道：「之前你一直看不起我的計劃，為什麼你會和我合作？」
陀思頓了頓：「因為我原來覺得，只有能力者才是罪孽的。」
但是最近他改變了想法。
所有人類都是有罪的。
「那麼，我也差不多。」利法說。
「什麼意思？」
「我想讓她多活一段時間。」
利法漫不經心地看著陀思身後的液晶屏幕：「你放心，她逃不出我的掌心的——她到現在為止的所有行動不都被我預測到了嗎？」
陀思沉默了一會。
他緊緊地盯著利法的臉，因為被面具擋著，就算他再怎麼努力，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利法纖細的脖子在黑發的襯托下，顯得非常白皙。
過了許久，他才有些低沉地開口：「我可以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
「嗯？」
陀思的喉嚨動了動。
「為什麼你能那麼准確無誤地預測到她的行動？」
就算是他自己這樣——雖然顯得有些自誇——智多近妖的人物，也不一定能做到這一點。
完美的預測，在某種程度上，幾乎稱得上是預言一樣的能力。
利法的眼睛彎了彎，那一刻他的笑容幾乎可以說是純淨的。
「沒有人能比我更了解她，」他輕快地說，「畢竟是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
雖然說要「拯救世界」，但是真紀一時間也有點無從下手，畢竟之前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一個明確而且可以實現的目標，現在這個目標一下子從「在畢業後找到工作」提升到了「先賺個一億塊」那樣的高度，饒是真紀，也不由地迷茫了一會。
她在原地坐了很久，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看之前抽到的卡。
真紀：「有什麼新鮮的東西嗎？」
系統：【大部分都是R卡，外加幾百張SR——】
它的聲音頓了一下。
然後有些不可置信的：【......還有一張SSR，您鹹魚翻身了，宿主。】
真紀卻沒什麼反應。
有人說，人的幸運指數一向是個平衡的曲線。
剛才已經倒了那麼大的霉，真紀想，也該稍微幸運一下了。
「是什麼卡？」真紀問。
系統將藍色半透明的卡牌界面調了出來。
在看到那一行字的時候，真紀愣了一下，她現在的幸運指數似乎比她想像的還要高。
她抽到的那張SSR，正是她最近很在意的「江戶川柯南」，那個一點都不像小孩的孩子。
真紀迫不及待地將卡牌簡介打開。
「江戶川柯南......」她念道，「身份，吃下APTX4869後變小的工藤新一。」
真紀頓了頓。
然後眨了眨眼睛，將那行字再看了一遍。
她並沒有看錯。
雖然不知道那串字母和數字的結合到底是什麼。
但是「工藤新一」四個大字，卻明明白白的，幾乎灼痛了她的眼睛。
真紀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這代表著什麼——
這就說得清楚了，為什麼那個小孩會那麼不像個孩子。
就是不知道毛利蘭知不知道這一點。
不過現在真紀也顧不上去管別人的家務事。
真紀想了想，從自己備忘錄的角落裡照出了江戶川柯南的號碼。
反正現在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將她一直想做但是沒有成功做成的事情做一次。
真紀並沒有上來就告訴柯南自己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那只會引起這位年輕的偵探的警惕。
她僅僅是將自己知道的那一串關於中也先生身份的推論發了過去，並且在最後留了一句「請問我的推論對嗎，工藤先生？」
雖然並不認識工藤新一，但是憑借著采訪和毛利蘭的評級，那位高中生偵探大概是個自信而且對推理著迷得要命的家伙就算知道對面這個不知道怎麼把他和柯南聯系上的人很可疑，他也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給出推理的答案。
系統：【為什麼您現在還要問這件事——我是說，明明您自己和港黑也脫不開關系。】
真紀懶洋洋地說：「但是那已經是上上輩子的事情了。」
況且她已經決定將那段記憶忘掉了，現在的真紀並不想和港黑扯上任何關系。
系統沉默了一下。
然後道：【您真的能忘記嗎？】
「不然還能怎麼辦？」
真紀閉上了眼睛。
只要一聽到「港黑」這個字眼，她就會想起記憶中最後那一幕。
高樓，夕陽，無邊無際的鮮血。
況且，真紀想，港黑確實不是什麼好地方。
如果那是個好地方，作為她父親的那個太宰治應該就不會莫名其妙地跳樓了。
雖然到現在真紀還想不起來太宰治跳樓的具體原因。
但是她卻莫名覺得那和港黑扯不開關系。
江戶川柯南大概還沒有看到真紀發的拿條短信，真紀等了很久都沒有得到回信，她有些不耐煩了，打算下樓那點東西和，順便想一下接下來的對策。
真紀直覺，利法絕對不會就這麼罷休，他肯定還有無窮無盡的手段沒有用。
下到樓下的時候，玄關那邊忽然傳來了一聲動靜。
真紀皺起了眉。
她記得太宰治告訴她，中也先生短時間內並不會回來。
她有些警惕地看著門口，然後，在看到門口進來的人時，身體又猛地僵硬了一下。
「中也先生？」
真紀疑惑地看著風塵僕僕的男人：「為什麼這麼早——」
中也卻不發一言。
他快步地走上前，用力地拉住了真記得手，力道之大，讓真紀都感到了疼痛。
「那個推主我會想辦法解決，」中也飛快地說，「現在我們去武偵那邊，太宰應該有辦法把網上的輿論圓回去——或者圓不回去也沒關系，你花了這麼大工夫，怎麼能就這麼休學——」
天知道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有多憤怒。
如果不是因為怕被抓住把柄，他早就用港黑的手段炸掉「八卦の莉斯塔」這個號了，中也想，現在的網民也真是單純，那個推主說她是真紀的朋友，還就真是了嗎？
而且更過分的是，在那之後不久真紀的學校就發出了聲明，稱她已經無限期休學，言下之意，無論是尋仇的還是找她辦事的，都和學校無關。
無論如何，這甩鍋得也太快了，就好像都商量好了一樣。
「中也先生。」
真紀的聲音輕緩地響起。
中也緩緩低頭。
小姑娘臉上的笑容有些無奈。
他不記得這是第幾次看到她笑，大概不超過一只手——但是，每次她笑起來的時候，都沒什麼好事。
中也感覺到自己的心髒都短暫地停跳了一下。
然後，他聽到真紀用輕緩的聲音說出了那個有些石破天驚的事實。
「那個推主就是我，」真紀說，「自爆，休學，都是我主動做的。」
第124章
中也花了幾秒才理解了真紀的意思。
他看上去略微有些不解。
但是這一點不解很快就被更多的擔心取代了。
真紀看上去並不是很好——臉色有種微妙的蒼白, 但是臉頰卻帶著不自然的紅暈，就好像介於興奮和恐懼之間。
中也上次看到這樣狀態的人，還是幾年前的龍頭戰爭, 那場橫濱史上死人最多的戰役。
戰時狀態的人總會帶著這樣的表情，半分興奮, 半分恐懼——或許就連他們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興奮個什麼東西, 但是，戰爭就是這樣, 會侵蝕人的思維, 讓人變得不像是人。
然而這樣的表情不應該出現在真紀臉上。
——況且現在也並沒有戰爭。
於是中也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真紀搖了搖頭。
大概是覺得自己這樣信服力實在不高, 她說道：「只是做出決定比較困難而已。」
剛才幾乎忘了這回事的中也又被真紀拉了回去。
他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真紀淡淡地道。
中也有些不解地看著她：「什麼叫唯一的——」
他頓了頓。
小姑娘抬起眼睛看著他。她很少會露出這麼嚴肅的神色，不論是誰看到了, 都會覺得她已經深思熟慮過了。
然而中也還是不明白。
在他眼裡，真紀只是好好上學，然後不小心被卷入了一點小麻煩——明明有其他很多辦法能解決這件事情。
或者, 這件事情就根本不需要被解決。
人類是健忘的生物，只要真紀保持低調, 過一段時間, 別人就會連她叫什麼都忘記了。
「你說過，」他有些遲疑地說, 「你想成為英雄。」
「嗯哼。」
於是中也更加不解了。
一個想要成為英雄的人，是不應該將自己從有英雄科的學校裡剔除出去的，因為那幾乎是一個人成為職業英雄最容易——也是唯一的機會。但是真紀卻自己放棄了這個機會，盡管這個機會是她用將近半年的努力換來的。
中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最近, 以及以前真紀做的那幾件事。
她在游樂園救人的時候，在雄英救人的時候, 在橫濱救人的時候。
他才察覺到真紀似乎一直都在拯救別人的路上。
甚至不惜犧牲自己。
他莫名覺得真紀這一點和某個他熟識卻又討厭的人有點相似。
太宰治。
那家伙也是這樣，為了達到目的可以讓自己隨意受到傷害。
但是真紀和太宰治是不一樣的人。
中也很明白這一點。
所以，他覺得，真紀不過是因為一時間的慌亂做錯了決定，這對於她這麼大的孩子來說是很常見的事情——他們每天都會做錯題目，說錯話，因為說錯話和朋友吵架，再然後和好。
於是他用勸哄一般的口氣對真紀說道：「我們坐下來再想一想，好不好？」
真紀搖了搖頭。
中也以為她是在賭氣，這對孩子來說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了。
他支起了身子，打算去給真紀倒杯牛奶什麼的，再好好哄一哄。
作為監護人，他有將孩子帶上正確道路的義務。
然而中也的動作在看到真紀的神情時卻忽然頓住了。
真紀剛才還面無表情的臉上忽然露出了有點堅定的神色，就好像她忽然打定了什麼主意一樣。
中也感覺自己的心髒顫抖了一下。
他的嘴唇動了動，但是沒等他說什麼，真紀就開口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 ，」真紀打斷了中也未說出口的話，飛快地說道，「我今年二十五——或許更多。」
中也愣了一下。
他一瞬間幾乎以為真紀在開玩笑，或者吃錯了什麼東西在說瘋話。
然而小姑娘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再說出這句話之後，她就像放下了什麼沉重的東西一樣，顯得異樣的輕松——但是又因為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有點惴惴不安。
真紀抬起眼睛，說：「你不覺得我出現在你面前的方式有些奇怪嗎？」
中也當然這麼覺得過。
但是他刻意地沒有去仔細想這件事情，因為真紀對他來說就是個寶物。
從天而降的寶物。
而有幸得到寶物的人，是不應該去追究為什麼寶物會掉到他手上的——中也害怕，如果搞得太清楚了，真紀就會想漏鬥裡的沙子一樣，從他手上滑走了。
中也下意識地想要阻止真紀說接下來的話。
但是真紀只是後退了一步——她感覺自己撞上了餐桌的邊沿，有一點微微的疼。
她想了想，干脆手一撐桌子，坐了上去。
真紀慢悠悠地晃著自己的兩條腿，像是講述一個故事一樣說道：
「我原來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中也的瞳孔顫抖了一下。
小姑娘的嘴角帶著點微弱的笑意：「我在原來的世界是個普通的白領——做房地產工作，沒什麼朋友，每天就打打游戲。然後就在某一天，我死了，死後就掉到了這個地方。」
中也花了很久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他下意識地去尋找這個故事裡的不合理之處：「那為什麼，你在這個世界有應該有的身份？」
真紀頓了頓，說：「你是說橫濱的孤兒？其實也沒說錯——」
她一直是個孤兒。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上上輩子。
【宿主。】
真紀聽到了系統提醒她的聲音。
她笑了一下，說：「你該早點封住我的嘴的，反正現在什麼都晚了。」
她短暫地閉了一下眼睛：「你聽說過『系統』嗎？」
真紀觀察著中也的神色。她看到了一點迷茫，於是確定了他大概對於這個詞沒什麼印像——也不奇怪，畢竟中也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種會看輕小說和漫畫之類的人。
真紀解釋道：「就類似游戲裡的控制系統，會給你能力，給你布置任務。」
她相信說到這裡，中也就該明白她的意思了。
中也長長的睫毛顫抖了一下。
他說：「你是說——你現在做的所有事情，對於你來說只是個游戲？」
「嗯哼。」
真紀說：「等打完了大BOSS，我就能回家了。」
中也確實沒看過什麼輕小說和漫畫。
但是他不是沒有玩過游戲。
他沉默了很久。
才聲音沙啞地問道：「那我呢？」
「我就是游戲裡那個為主人公提供住宿和基礎裝備的新手村npc嗎？」
真紀試圖露出一個笑容，讓周圍的氛圍變得輕松一點。
但是她失敗了。
她幾乎是有些苦澀地說道：「......沒錯。」
說完這個詞，她就沒有去看中也的臉了。
她不敢去看。
她不敢去看那張總是縱容著她的臉上，露出對她厭惡的表情。
真紀纖細的手緊緊地抓著桌子的邊沿，青蔥般的手指幾乎要折斷。
她飛快地說：「我會馬上搬出去，不會再給您添麻煩——」
然後。
她聽到，中也用一種平靜到不可思議的聲音說：「你說的那個『大BOSS』，很強大嗎？」
真紀有些愣怔地抬起頭。
中也臉上並沒有什麼厭惡的神色，甚至帶著點柔和的笑容。
「我曾經覺得我很卑劣。」
沒等她做出什麼反應，中也就繼續說道：「因為我喜歡上了你，小姑娘。」
真紀有些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我告訴自己，這可能只是一時的感覺——很快就會消失，你應該喜歡上一個和你同齡的孩子，而我也會在未來獻上祝福。」
他頓了一下，話音一轉：「所以，那個人很強大嗎？」
真紀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但是我會一個人想辦法打倒他的——」
「然後拋下所有在這裡的人，你的朋友，你的親人，回家？」
真紀沉默了很久。
然後緩慢地，僵硬的點了點頭。
「你該看看你自己的臉。」中也說。
真紀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中也笑了一下，說：「因為我在自欺欺人的時候，露出的表情和你一模一樣。」
【宿主。】
這次系統的聲音大概是試圖安慰她，但是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在中也將那句話說出口的時候，之前她用謊言給自己建造的壁壘就全部消失了，真紀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動搖。
她當然不想離開這個地方。
她也沒有家可回。
但是接下來的都是她和利法之間的事情，她不想讓任何人因為自己受到傷害了。
......她不想看到第二個首領宰出現在她面前。
真紀的嘴唇動了動。
她想要再說些什麼，但是在那句子出口之前——
橘發男人上前了一步，伸出一只手，溫柔地放在了小姑娘的後頸上。
然後，帶著半絲溫和，和半絲強硬地親吻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段每個字的縫隙裡都寫著「你寒盡力了」
這種程度應該不至於被鎖吧......應該（。）
我吃個晚飯回來寫二更√
第125章
真紀被親懵了。
她感覺自己的整個腦子都暈乎乎的, 臉皮子底下的血管都在不停地跳。
她想，她的臉肯定紅得要命。
真紀感覺自己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微弱地震動了一下，但是她也沒時間去管。
中也緩慢地離開了她。
他看上去還有些意猶未盡, 湛藍色的眼睛裡霧蒙蒙的，很性感。
真紀感覺自己的心髒飛快地跳動了幾下, 她的臉肯定更紅了。
系統滴滴滴地提醒她：【戀愛使人失智, 朋友，革命任務還沒完成, 您可別讓自己被泡了。】
真紀用力地呼吸了幾下, 才讓自己臉上的溫度稍微降下去了一點。
真紀自認自己並不是個戀愛腦。
比起談戀愛, 還是事業更加重要，況且這還不是她個人的事業。
她這一小步，還真就是全人類的一大步了。
但是, 雖然理智一直在警告她不要越界，情感上——
一個正常的、稍微有點少女心的姑娘，在被自己暗戀很久的人這麼一撩, 是很難不戀愛腦上頭的。
害。
真紀想，都到這時候了, 還不許她談個戀愛嗎？
——人家打仗前, 還有忙不迭得跑去教堂結婚的呢。
於是她明知故問地道：「你這算是什麼意思？」
中也看著她。
眼睛裡是蜜糖一樣的笑意：「你覺得我是什麼意思？」
沒等真紀開口，他就自問自答道：「我喜歡你。」
真紀將上半身往前傾了點, 把腦袋擱在中也的肩上。
鼻尖都是中也身上淡淡的煙草和硝煙味——這讓真紀覺得熟悉又安心。
她的聲音輕緩，帶著點黏糊糊的鼻音：「那我現在算是你的女朋友嗎？」
「如果你想的話，你就是。」
中也測過眼睛看著她，目光認真, 又帶著點小心翼翼。
港黑的干部大人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沒有那麼緊張過。
然後，他聽到小姑娘帶著點笑意說：「那我當然想。」
*****
五分鐘後。
真紀終於從桌子上下來, 拿著杯中也倒給他的牛奶，乖巧地坐在沙發上。
旁邊中也給自己倒了杯紅酒。
兩個人當中有種微妙的沉默。
真紀用余光看了他一眼，然後目光和中也忽然碰上了。
她忙不迭地將眼珠子轉了回來。
真紀感覺自己遇到了人生中的一大問題。
——談戀愛應該怎麼談？
她自己是個母胎solo不知道多少年的單身狗，而中也也沒有比她好到哪裡去，雖然這麼些年來不是沒有追求他的人，但是都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中原中也這麼些年來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自己的事業上了。
所以中也干脆換了個話頭。
將話題扯到了之前的事情上——「你說的那個大BOSS，到底是誰？」
他想過那人是否歸屬於死屋之鼠，但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雖然不是什麼簡單角色，但也並不是這種能統籌世界的形像。
真紀也將注意力收了回來。
真紀拿著杯子的手緊了緊。
她看上去非常遲疑。
中也看出來了真紀的猶豫，溫和地說道：「現在我是你的男朋友，你不需要自己承擔所有事情，小姑娘。」
真紀又沉默了幾分鐘。
而中也也非常善解人意地等待著。
過了很久，真紀才說道：「你聽說過......『書』嗎？」
中也眨了眨眼睛。
他當然聽說過，作為港黑的干部，不至於連這種情報都不知道。
只是他知道的肯定沒有森鷗外和太宰治那些人多而已。
於是他點了點頭。
真紀說：「那就是我的敵人。」
中也張了張嘴，他發現自己一時間發不出聲音來。
他的第一反應是，書應該是沒有實體的，之前所有的情報都是這麼說的，如果書有實體，這個世界根本不可能是這麼和諧的樣子。
他知道的關於書的並不算多。
當然也不算少。
書類似童話中所謂萬能的許願機，但是遠沒有童話那麼美好——據說如果知道「書」真正位置的人超過一定限度，這個和書有千絲萬縷關系的世界就會崩潰。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就像是真紀說的一樣，書有了自主意識，那麼知道他位置的人肯定不少。
這個世界為什麼還能安然無恙？
中也皺起了眉頭。
他想起了之前真紀提到過的「系統」這個字眼。
她說，她的能力都是系統賦予的。
中也自言自語道：「如果書有自主意識的話，它的能力肯定是被削減過了的——」
他抬起了眼睛：「這算是個好消息嗎？」
真紀愣了愣。
她之前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畢竟她對於書的所有情報都是花了不少心思從別人那聽來的，到現在也並不怎麼完整。
所以說——
真紀問系統：「利法的那句話其實是真的吧——我的能力是他能力的一部分？」
系統沒有回答。
而真紀知道，系統的沉默，就相當於默認。
她抿了抿嘴。
這樣很多事情就說的通了。
真紀不認為陀思那樣的人不知道利法是書。
在多人知道書的存在的情況下，這個世界的架構還保持完整的唯一原因就是，書的能力被削減了。
但是。
真紀一直以為，「書」是高於人類的某種東西。
那麼能將書一部分能力剝奪的系統，到底是什麼？
真紀有些半開玩笑地道：「四四，你不會真的是什麼高維世界的生物吧？」
機械音在她耳邊「刺啦」地響了一下。
系統似乎正要說些什麼，但是還沒等它出聲，真紀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又響了一下。
她有些疑惑地將手機拿了出來。
鎖屏上顯示，有兩條來自「江戶川柯南」的新消息。
真紀都快把這件事情忘了——她剛才發短信給柯南，向他佐證自己的猜想。
真紀將手機滑開，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
然後瞳孔忽然凝固了。
十分鐘前。
【很遺憾，您的推理是錯誤的，您說的那位先生恐怕並不是所謂「公務員」，而就是歸屬於港口黑手黨。我建議您趕緊報警，並且離那位先生遠點。】
剛剛。
【還有，你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來了√
順便向讀者老爺們三百六十五度花式旋轉求一下專欄收藏！小手點一點，可愛作者抱回家！
第126章
人的幸運指數變化幅度是穩定的。
如果一天中有什麼特別好的事情發生了, 那麼沒過多久，就肯定會為那件事付出代價。
真紀以前一直以為這句話不過是哪個故作高明的磚家說的謬論。
但是現在看來，道理之所以是道理, 就因為它是被無數次證明過的。
她想了想，決定暫時不去管江戶川柯南的那個問題, 因為顯然她還有更加重要的問題要解決。
真紀並不是沒有想過中也是港黑這個可能性, 但是有意無意地，她又自己把這個可能排除了。
或許她一直就隱約地有這樣的感覺, 但是她卻一直不願意去想。
況且。
真紀略帶著點迷茫地問系統：「你那個卡牌簡介——不是寫著中也先生是『橫濱公務員』嗎？」
她有些僥幸地想, 說不定是江戶川柯南搞錯了。
雖然工藤新一是個非常有名的年輕偵探, 但是誰都不能保證他的每一個推理都是正確的，或許真紀運氣不好，就正好撞上了他失誤的這一次。
系統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刺啦」的電流聲。
真紀感覺自己的心髒都隨著電流聲的停止而停跳了一下。
系統沒有做出回答。
而每次系統不回答的時候, 總會有真紀不想看到的事情發生。
中也感受到了小姑娘的僵硬。
他有些擔憂地轉過了頭——他以為真紀還在為利法的事情擔心，因為那確實並不是什麼小事。
中也：「真紀？」
「中也先生。」
真紀沒有抬頭，沒有看他, 只是有點干巴巴，但是又異常清晰地說道：「你是港口黑手黨嗎？」
真紀想, 她就問這麼一次, 如果中也說他不是，她就選擇相信他, 當江戶川柯南的短信不曾存在。
但是中也沉默了。
過了許久，他才低沉地開口，道：「我是。」
真紀猛地抬頭，她感覺自己的守在劇烈地顫抖。
作為港黑首領的太宰治死亡的一幕又浮現在了她的面前。
劇烈的血腥味幾乎讓她想要嘔吐。
她想她的臉色在那一瞬間肯定變得非慘白, 不然中也也不會用這麼小心翼翼的目光看著她。
真紀盡量穩住自己的聲音，但是每一個假名從喉嚨口出來的時候, 就都像是被撥動的琴弦一樣，帶上了一點顫音。
她盯著中也的臉：「為什麼從最開始就瞞著我？」
中也抿了抿嘴，說：「因為你似乎從最開始就這麼誤會了——」
「這不是理由，」真紀略微提高了一點聲音，「為什麼要瞞著我？」
真紀知道自己有點無理取鬧。
畢竟她也有事情瞞著所有人。
可是——唯獨這個。
......她已經不想和任何港黑的人扯上關系了。
中也伸出手，想要揉揉小姑娘的頭安撫她一下，但是在觸及她的目光時，手卻僵住了。
她的眼眶開始泛紅，整個人像是琴弦一樣緊繃著。
中也從來沒見過真紀哭。
她不是那種會把自己的脆弱顯露在別人面前的，就好像一塊厚厚的冰層，除非受到非常大的衝擊，才會將裡面的真實面貌顯露出來。
「最開始是因為首領的要求。」
中也猶豫了許久，才平和地說道：「港黑的首領，你也見過的，就是那個叫森鷗外的黑市醫生——」
真紀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其實我中途想告訴你的。」
中也的語氣裡沒有辯解的意思，他只是在簡單地敘述一個事實。
「但是那個時候，你告訴我你想做英雄，而且厭惡港黑這樣的地方。」
真紀輕微的顫抖了一下。
「我想想也對，港黑確實不算是什麼好地方。」
中也想起了自己還是「羊」——那個由未成年組成的像是過家家一樣的小組織的首領的時候，被港黑首領半是逼迫半是引誘著加入港黑的情景。雖然最終因為認可森鷗外的理念，也算上得是兩大歡喜，但是中也也曾經想過——如果他不認同呢？
港黑從來都沒有什麼慈和的手段。
「你這樣的小姑娘是不應該走到我們這邊來的。」
中也認真地道：「所以，如果你真的受不了的話，關於我們的關系，你也可以再考慮一下。」
天知道中也是怎麼說出這句話來的。
好不容易才把覬覦許久的小姑娘撩到了手，卻馬上要面臨著失去她的風險。
但是，他想，她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
真紀緩慢地用手遮住了臉，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
她思考了很久，很久——但是依舊什麼都沒有思考出來。
她感覺自己的腦袋一片空白。
只有首領宰跳下高樓的那個場面，在她眼前不斷地閃現——
真紀猛地抬起了頭，像是快要被溺斃的人一樣，艱難地呼吸。
她的聲音變得非常沙啞，就好像熬夜了幾天的人一樣：「......我想出去走走。」
中也溫和地說：「也好，但是注意安全。」
真紀點了點頭，避開了他的目光，飛快地走出了別墅的大門。
*****
橫濱下了一場小雨。
淅淅瀝瀝的，雨絲只能勉強沾濕人的頭發。
真紀也懶得打傘，只是漫無目的地在雨幕中走著。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才忽然被一陣電話鈴聲驚醒。
那鈴聲又響了好幾下，真紀才反應過來是她的手機。
她打量了一下周圍。
然後，半是驚訝，半是了然地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港黑大樓不遠處。
現在的港黑大樓對她來說有點陌生——比起太宰治當權的時候，森鷗外的港黑顯得更加有人情味一些，來往的人流也要更大。
鈴聲還在響。
從後面傳來了一個聲音：「不接電話嗎？」
然後，她腦袋上的那片區域就被擋住了——細碎的雨絲被巨大的、黑色的傘擋在了外面。
真紀沉默地將手機從兜裡拿出來。
是三島瞳。
她皺起了眉頭，怎麼也想不出來三島瞳還有什麼事情找自己。
於是有些疑惑地接通了電話。
大概是因為今天實在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現在三島瞳的聲音竟然異樣的冷靜。
盡管從她口中吐出來的事情可一點都不小。
「真紀，」三島瞳說，「北鬥出事了。」
「什麼？」
真紀感覺自己的腦子嗡了一下，現在北鬥幾乎是她唯一的經濟來源，如果沒了北鬥，別說和利法作戰了，她連基本的防身可能都難以做到。
現在也沒時間去想中也的事了。
真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道：「你慢點說，發生了什麼？」
三島瞳在那邊緩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開始敘述。
本來真紀和巨龍同框照片被NHK報道的時候，就有人在網上帶節奏說要抵制北鬥的產品。
但是畢竟北鬥是做商超的，最近開的分店也是比較大眾的餐飲店以及中草藥材之類，並沒有走網紅店的路線，所以真紀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況且她靠莉斯塔的賬號將自己推到節奏最前線之後，應該反而沒人敢對北鬥出手了。
畢竟誰都不能保證她會不會一個不爽就隨意傷人，也有很多人想要求上門來讓真紀提高自己的個性，討好她還來不及，真紀通過自己的渠道得知一個中午，之前北鬥一直卡著的幾個合作瞬間談了下來。
本來那邊的生意是能暫時穩住的。
但是就在一個小時前，北鬥新涉及的餐飲分店，忽然出現了大批食物中毒的患者。
幾乎同一時間感到不適，情況不至於致命，但是也並不輕微。
於是本來就在推特趨勢上有點姓名的「抵制北鬥」詞條，就又衝了上去——
「同一時間？」
真紀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
三島瞳：「分店那邊的報告是這樣的，醫生也覺得很奇怪，畢竟人的體質各有不同，潛伏期這事情長長短短的，怎麼可能就跟同時吞了毒藥一樣，說倒就倒啊！」
真紀沉吟了幾秒。
然後，幾乎是第一時間地想到了利法。
那個家伙有遠程控制的能力，雖然搞不清楚具體的作用，但是想來讓一批人同時食物中毒，也不是什麼難事。
她苦笑了一下，道：「還真被你猜中了。」
三島瞳：「？」
三島瞳：「什麼？」
真紀：「你先買點水軍在推特控評，接下來的事情我來。」
「別擔心，不會有什麼大事的。」
有真紀這麼一個定心丸，三島瞳有略微冷靜了下來，干脆地道：「我知道了。」
真紀掛上了電話，然後長長地嘆了口氣。
幫她撐著傘的太宰治清楚地聽到了她們的對話，他挑起半邊嘴角：「真的不會有什麼大事嗎？」
「怎麼可能，」真紀沒好氣地說道，「麻煩大了。」
做食品生意的，最機會的就是跟食品安全問題掛上鉤，這可是會變成永遠的黑點的。
她感覺自己整個腦袋都在「突突突」地跳，疼得快要裂開來了。
太宰治道：「在外面淋雨可是要感冒的，中也怎麼讓你一個人跑出來了——」
他看到了真紀的表情。
然後若有所覺道：「你們居然也會吵架。」
真紀翻了個白眼：「麻煩您別在別人傷口上撒鹽，我現在麻煩大著呢。」
太宰治輕聲笑了一下：「如果你拜托我的話，作為你的兄長，也不是不能幫你——」
他頓了一下。
真紀回過了頭——之前那種好像透過他看著另一個人的神情再次出現了。
她自己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下一秒那種神色就消失了。
「別這麼看著我。」
太宰治聽到她冷淡地說。
後一句話聲音很小，幾乎要消散在雨幕當中。
「......你的眼神又不像他。」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寫完下一章前我還沒睡著就有二更√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月下旬就能完結了，老爺們可以開始想番外要看什麼了
第127章
太宰治沒有聽清真紀的最後一句話。
但是他長了眼睛, 所以能看出真紀並不是很想理他。
他歪了歪腦袋，問：「到底怎麼了？」
太宰治最擅長看人。
他知道看似暴躁的中也其實並不會輕易生氣，也知道看似冷淡倔強的真紀其實很會為別人考慮。
所以他很好奇, 到底是什麼事情，會讓這兩個人吵架。
還沒等他想出什麼頭緒, 真紀忽然道：「太宰先生。」
「嗯？」太宰治轉過頭去看她。
真紀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但是眼睛裡卻好像藏著深深的感情。
太宰治看不懂那種感情的意味。
他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然後，看到了港口Mafia大樓。
在連綿的細絲一樣的雨幕中, 那幾棟錯落有致的黑色高樓就像是蟄伏著的怪物。
太宰治的心髒猛烈地跳了一下。
他想, 他大概能想出來那個會導致真紀和中也吵架的理由是什麼了——
「太宰先生, 」真紀又叫了他一聲，「你覺得港口Mafia是什麼樣的地方？」
太宰治沉吟了一會，說：「不是什麼特別好的地方。」
他看到小姑娘的睫毛顫了顫, 繼續說道：「但是也不算特別壞。」
真紀有些訝異地抬起頭。
太宰治平時大部分時間都戴著假面，但是現在卻好像懶得掩飾自己了一樣，嘴角帶著點淡淡的笑容。
——這樣的太宰治跟真紀記憶中那個太宰治幾乎一模一樣。
那種由裡而外的, 像是沼澤一樣粘稠的黑暗，從他身上溢了出來。
鳶色的眼睛裡好像有一個深淵。
於是真紀忽然就知道了, 這個世界的太宰治也是在港口黑手黨待過的。
真紀：「你在港口黑手黨是什麼職位？肯定不是一般成員——」
她頓了頓, 帶著點疑慮道：「你是五大干部之一？」
太宰治沒有否認。
他反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港口Mafia有干部這麼個職位的？」
真紀的嘴唇顫了顫，她本來想說自己是瞎猜的, 但是想也知道像是太宰治這樣精明的人並不會聽信她這種拙劣的謊言。
她沉默了很久。
然後道：「那為什麼您會離開港口Mafia？」
太宰治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刨根究底，只是淡淡地道：「我以前在港口Mafia有個朋友，叫織田作, 是個大好人。」
雖然真紀的記憶還不是非常完整，但是她清楚地記得上上輩子的港口Mafia肯定沒有這麼一號人物。
真紀問：「是他勸你離開港口Mafia的？」
太宰治點了點頭。
真紀道：「你這樣的人居然會聽別人的話。」
她看上去有點不可置信, 同時有點微妙的遺憾。
太宰治又開始看不懂她的表情了。
他聳了聳肩，說：「畢竟是他的遺願，而且，事實證明他是對的，做好人確實不錯。」
真紀眨了眨眼睛：「他......去世了？」
「死在和其他組織的火拼當中，」太宰治看上去沒什麼所謂，「常有的事。」
真紀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但是顯然太宰治並不想繼續說了。
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事情，真紀便沒有繼續追問。她想了想，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沒有這個人的存在的話——你會想當港口Mafia首領嗎？」
太宰治沉默了。
真紀抬起臉，看到他正沉沉地看著她，她悚然一驚。
太宰治說：「為什麼我會想當港口Mafia首領？」
真紀：「這只是個假設——」
太宰治：「假設也是會有依據的，你的依據是什麼？」
真紀：「......我不知道。」
她只是很像知道，那個太宰治是為什麼做上了港口Mafia首領而已——真紀總是忍不住去想，如果太宰治不是港口Mafia首領，是不是他就不會死？雖然她還不知道太宰治為什麼會自殺，但是大概跟他那個身份脫不開關系。
畢竟眼前這個武裝偵探社的太宰治就活蹦亂跳的。
太宰治似乎也沒指望真紀給出什麼確切的回答。
他的目光變得有些幽深：「假如那個時候我沒離開港口Mafia，那麼會有三種可能。」
真紀抬頭看向他。
「第一種，我和森先生相安無事，我做我的干部，他做他的首領。」
「第二種，我因為被森先生忌憚，被他搞死了。」
「第三種，我還是被森先生忌憚，不過這次我把他搞死了——然後上位。」
真紀眨了眨眼睛，她問：「哪種可能性最大？」
太宰治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說：「第三種，毫無疑問的。」
真紀張了張嘴，她覺得自己大概得給出什麼評價，但是腦袋裡一片空白，最後說出口的就只有一個簡短的「哦」。
她抬起頭，看向港口Mafia激動大樓中最高的那棟，首領辦公室所在的位置。
她大概看了很久，因為周圍的雨勢在不知不覺中大了很多。
以至於太宰治的聲音也有點模糊：「你透過我看的那個人——是『太宰治』嗎？」
真紀猛地回過頭，因為震驚，眼睛瞪得大大的。
太宰治淺淺地微笑著，他沒有多說什麼，但是真紀莫名地就能感覺到——他知道了。
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是太宰治先一步打斷了她。
「我真好奇你是打哪兒冒出來的，真紀。」
真紀努力地想露出一個輕松一點的笑容。
但是她失敗了，她看著太宰治，有些擔心他會繼續追問下去，如果他這麼做了，真紀能肯定自己肯定會露出破綻。
但是太宰治沒有，他只是笑了笑。
太宰治：「雨大了，要來我的公寓避一下嗎？」
真紀遲疑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
太宰治的住所離港口Mafia大樓不算很遠。
真紀很奇怪為什麼他會住在這種地方，畢竟武裝偵探社的地理位置和港口Mafia大樓隔了一條大河，每天的通勤大概都很麻煩。
太宰治聳了聳肩，說：「我以前就住在這附近，習慣了。」
真紀抬起眼睛：「您看著不像是戀舊的人。」
太宰治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打開了眼前的房門。
這是一間很常見的單身公寓——廚房在最外面，進去就是房間，旁邊還有一個小書房。
真紀有些意外地道：「還挺干淨。」
太宰治說：「別看我這樣，也是很會做家務的，況且亂七八糟的也不好工作。」
真紀挑眉：「您還會在家裡工作嗎？」
明明聽國木田獨步的口氣，這個人在辦公室都會消極怠工。
「偶爾會，」太宰治說，「很偶爾。」
真紀才想，會讓太宰治在家處理的事情恐怕非常非常嚴重。
所以或許這地方亂七八糟的才更加讓人安心——不過她也沒什麼立場去管。
真紀找了個空地坐下，太宰治的聲音從廚房傳過來：「喝點什麼？」
「黑咖，謝謝。」
太宰治端著兩個杯子進來了，不是一套的，顯然這個人平時不會在家接待客人。
真紀正拿著手機，翻看著什麼。
太宰治問：「你在干什麼？」
「回個消息。」真紀說。
之前江戶川柯南發來消息之後，她就一直沒管，大概是出於警惕，那邊也一直沒有發來新的信息。
真紀發短信的時候靠系統的力量讓自己的號碼變成了匿名，所以江戶川柯南並不知道給他發短信的是真紀。
真紀想了想，簡單地道：【不用擔心，沒有別的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我也不會說出去。】
雖然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並不一定有什麼用。
但是真紀也多做不了什麼，只能等手頭的事情解決之後上門去道個歉。
發完這條短信，她又打開了LINE。
真紀將目光從那群詢問她情況的同學身上移開，打開了三島瞳的消息欄。
那邊三島瞳一直在在線播報現在為止的應對手段。
靠水軍的作用和對平台的打點，北鬥的事情好歹從推特趨勢上下來了。
但是這麼下去，這件事肯定會登上明天的社會新聞，到時候就無法挽回了，沒有人會想要在一個有食品安全問題的品牌買東西。
真紀用一只手緩緩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那邊三島瞳見她上線了，連忙問道：【接下來怎麼辦？】
真紀打了一行字，手指在「發送」鍵上停留了一下，最終還是將那行字刪掉了。
她長長地吐了口氣，然後打開了通訊錄。
太宰治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看到真紀開始打電話。
太宰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打給誰？」
真紀沒有回答。
那邊很快就通了。
菲茨傑拉德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他聽上去精神氣很好：「太宰小姐，好久不聯系了。」
「長話短說，」真紀道，「北鬥的事情您聽說了嗎？」
「那當然。」菲茨傑拉德的聲音帶著點笑意。
他眼前巨大的顯示屏上正顯示著北鬥的新聞：「你是得罪了什麼人，這可不是什麼簡單手段。」
他瀏覽了一下那條新聞，道：「如果你想要我幫忙的話，我可能無能為力，這種能力犯罪你還不如去找警察——」
「菲茨傑拉德先生。」
真紀打斷了他。
她的語氣顯得非常嚴肅。
菲茨傑拉德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體。他和這個小姑娘雖然沒見過幾次，但是他的經驗告訴他這不是什麼叫簡單任務。
所以今天下午他的助理告訴他這件事的時候，他一直在想她會用什麼樣的方法解決這件事情，以真紀的聰明，肯定會有什麼萬全的手段——
然後，他聽到，小姑娘的聲音平緩地傳來：「您有興趣收購北鬥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嗎？」
菲茨傑拉德愣住了。
百分之四十——這個數字很微妙。
他記得，原來真紀持有的股份是百分之七十，剩下的分散在她的合伙人手中。
如果他按照真紀說的做了，以後北鬥明面上的掌權人就會變成他，真紀就可以走到幕後。
而在路人眼裡，之前所的鍋都可以推到真紀身上，再用點手段，有了新管理層的北鬥就能整個兒洗白。
但是，實際上北鬥的大權依舊在真紀手裡，因為據菲茨傑拉德所知，真紀的那些合伙人都以她馬首是瞻，做決策的時候她肯定有一票否決權。
......確實是萬全的手段。
但是。
菲茨傑拉德手中轉著的筆停了一下。
他道：「你舍得嗎？」
真紀愣了愣。
她的聲音有點苦澀：「當然不舍得。」
畢竟北鬥可是她一手建立起來的。
況且：「您知道北鬥是什麼意思嗎？」
菲茨傑拉德：「北鬥七星？」
「對了一半，」真紀說，「我原來在的班級，I班，是第七個字母。」
菲茨傑拉德笑了一下：「你是個重情的人，小姑娘。」
真紀沒有說話。
菲茨傑拉德：「所以我就更不懂了，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其實如果低調一段時間的話，這件事總會過去的。」
真紀的呼吸聲停滯了一瞬。
然後，她一字一頓地道：「因為戰爭快要開始了，先生。我要做好完全的准備。」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褚琪、秦湘湘、五虎退、41064529、中原中也的小嬌妻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向北、晚霄 30瓶；正經紳士 29瓶；雪彌 20瓶；清風殘羽 12瓶；Aoi、五虎退、步還真 10瓶；月半日勻 5瓶；灼灼其華 3瓶；藍洛克代維諾 2瓶；楓驊、1米六的中也真是可愛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28章
戰爭的開始從來不是悄無聲息的。
菲茨傑拉德, 作為神之眼——這個遍布全日本的監控系統的現任支配者，早在很久以前就聽到了一點風聲。
所以在聽到真紀所說的話時，他並沒有太過意外。
菲茨傑拉德：「但是為什麼是戰爭？你知道的, 如果只是小打小鬥的話根本用不上這麼誇張的詞，就算是上次澀澤龍彥的那件事都稱不上。」
菲茨傑拉德知道真紀在澀澤龍彥事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所以她的感知很有說服力, 也就是說, 真紀認為接下來會發生的事要比之前的一切嚴重的多。
真紀說：「我看過龍頭戰爭的資料。」
她察覺到旁邊太宰治看了她一眼，大概是在猜測她這句話的真實性。
菲茨傑拉德的聲音也變得嚴肅了一些：「龍頭戰爭的資料百分之八十都是對外禁止的, 你從哪搞來的？」
當然是系統搞來的。
真紀也不知道它是怎麼做到的, 但是事實證明, 只要肯花錢，系統幾乎無所不能。
「總之，」真紀平淡地說, 「那個人要是認真出手的話，保守估計，最差也是龍頭戰爭的程度。」
菲茨傑拉德沉默了一會。
再開口的時候, 聲線都有點變化：「話可不能亂講，小姑娘, 你知不知道那八十八天——」
「橫濱史上死亡數最多的八十八天, 對吧？」
真紀清淺地笑了一下，菲茨傑拉德不知道那笑聲中是自嘲還是苦澀的意味更加多一點：「我當然知道。」
菲茨傑拉德又沉默了一會, 似乎在做什麼思考。真紀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於是她耐心地等待著。
過了很久，菲茨傑拉德才道：「你剛才說的『那個人』是誰？」
他很擅長抓住別人話語中的重點，真紀想。
真紀說：「他叫利法, 是死屋之鼠的人。」
菲茨傑拉德的聲音看上去充滿了疑惑：「不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也不是其他俄國人？」
「我不知道他的國籍, 」真紀短暫地思索了一下，「不過他肯定不是俄國人。」
「為什麼你知道？」菲茨傑拉德說，「你聽上去對他很了解。」
這讓菲茨傑拉德感到奇怪。
消息靈通如他，也挺多是聽說過這個名字，並且知道他是個神秘主義者，至於其他的，不論是國籍還是那個人的性格，他都一無所知。
而真紀再怎麼消息靈通，也改變不了她還是個學生的事實，而一個學生是不應該知道的比「組合」的前首領還要多的。
「因為利法就是利法。」
真紀給出了一個不像是回答的回答。
沒等菲茨傑拉德繼續追問，她就主動扯開了話題：「所以，合作可以成立嗎，先生？」
菲茨傑拉德轉了一下手中的鋼筆。
他是個商人，而商人最不會做的就是放開已經擺到眼前的臉一，雖然真紀這件事准確來說是有求於她，但是最終獲利的也有他一分。所以答案是很顯然的：「什麼時候簽合同？」
真紀彎了下嘴角：「不介意的話，今天就可以——我一會過來。」
她掛上了電話。
旁邊太宰治看了一下表，挑起了半邊眉：「現在晚上七點半，你還想睡覺嗎？」
畢竟真紀這個決策是突然做的，從擬合同到檢查，再到兩邊簽字，一夜的時間也就過去了。
真紀聳了聳肩：「我當然提前准備過了——不過不准備回去倒是真的。」
她抬起眼睛，道：「您能收留我幾晚嗎？」
太宰治道：「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真紀說：「不然我就只能露宿街頭了，外面還在下雨，您不會這麼狠心的。」
太宰治笑了一下，正想說他就是個這麼狠心的人。
但是在看到小姑娘的眼睛時，那句話不知怎麼的就說不出口了。
最終只是嘆了口氣：「我跟中也說一聲，他現在肯定擔心得要命。」
真紀低下頭，小聲地說了聲謝謝，然後喝了一口已經涼透的黑咖啡——苦的要命。
她問太宰治拿了把傘，就出門了。
外面的雨依舊很大。
橫濱是個沿海的城市，因而雨水中有一股淡淡的海水的味道。
真紀打了輛車，很快就到了菲茨傑拉德所在的地方。
作為一個工作狂，菲茨傑拉德一天有大半天都待在辦公室。
真紀和他那個有點怕生的女部下打了個招呼，亞麻色頭發的年輕女孩對她羞澀地笑了笑，然後道：「還是黑咖啡嗎，太宰小姐？」
真紀有些驚異於她還記得自己的口味。
不過想來也是，能在菲茨傑拉德身邊混的好的人，肯定也有過人之處。
她點了點頭，道了聲謝，然後在菲茨傑拉德身前坐下。
菲茨傑拉德說：「我的律師隨時可以視頻聯絡，要讓他現在開始擬合同嗎？」
「不用了。」
真紀打開了自己的包，從裡面拿出了兩沓厚厚的紙，將其中一份遞給菲茨傑拉德。
菲茨傑拉德接過來，快速地瀏覽了一遍，然後抬頭看向真紀：「你早就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我只是喜歡未雨綢繆，」真紀假笑了一下，「而事實證明，我總是對的。」
那份文件，正是一份條例完整的合同。
菲茨傑拉德自己也有一定的法律知識，找律師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他自然能看出這份合同幾乎沒有漏洞。
他放下合同，用食指關節敲擊著座椅的扶手。
菲茨傑拉德：「在這之前，我還想問你點事。」
「您說。」
菲茨傑拉德盯著她，試圖在這小姑娘的臉上看出點破綻來。
但是，盡管真紀只有十幾歲，但是臉上那張假面卻一點不比他們這種千年的狐狸差。
看了半天，菲茨傑拉德也沒有看出她真正的情緒。
他嘆了口氣，道：「你說的那場戰爭，戰場會在哪，整個日本——還是全世界？」
「最後肯定會影響到整個世界。」
「那最初呢，」菲茨傑拉德問，「最初的戰場在哪？」
真紀愣了愣，似乎沒有想到菲茨傑拉德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准確來說，她也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雖然利法之前跟她說過要毀滅世界——但是毀滅世界也肯定要有個起點。
她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她沒有見過利法幾面，所以沒法通過他的言行舉止來推斷他會做的事情。
只能依靠直覺。
一般情況下，真紀的直覺總是不管用的。
但是在面對利法的時候，卻不知為何總會猜對。
路易莎端著咖啡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真紀微微地低著頭，似乎在沉思。
菲茨傑拉德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不要打擾真紀，路易莎有些迷茫地指了指手中的咖啡，做了個「會涼」的口型。
「是橫濱。」
真紀忽然抬起了頭，辦公室裡的另兩個人瞬間看向了她。
雙馬尾少女看上去有些迷茫，也有些微妙的恐慌，但是她很快就收斂住了自己的感情。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道：「最初的戰場肯定是橫濱。」
菲茨傑拉德問：「為什麼？」
真紀的目光剛從辦公室內的座鐘上移開，看向了外面。
窗外一片漆黑，只能看到他們的倒影。
她的聲音很小，幾乎微不可聞。
「因為這裡是橫濱......是我出生的城市。」
*****
真紀的視野範圍之外，某棟在她目光延長線上的大樓天台上，坐著一個戴著衛衣帽子的年輕人。
雨剛剛停歇，杆子上還有點潮濕，但是利法卻好像一點都不在乎似的，隨意地坐在了上面。
這棟樓很高，在它的頂部，幾乎能看到半個橫濱。
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橫濱，眼神中流轉著意味不明的光芒。
天台的門被打開了。
陀思走到了利法旁邊，將手中的一個袋子遞給了他：「你要的咖啡。糖和奶要不要？」
利法搖了搖頭，將紙杯的蓋子打開，緩慢地喝了一口。
陀思問：「為什麼選在橫濱動手？」
這裡有港口黑手黨，還有武裝偵探社，利法明明是個謹慎的人，一般來說不會這麼大膽，但是這次就就好像鐵了心一樣，一定要選在橫濱引起這場戰爭。
利法沒有回答，只是緩慢地喝著咖啡。
過了許久，當陀思都忍不住要失去耐心的時候，他才說道：「因為橫濱對我來說是個特別的城市。」
「特別討厭？」
「不，」利法笑了一下，眼睛微微彎起，「特別喜歡。」
陀思歪了歪腦袋，似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那為什麼你要破壞這個城市？」
「我是喜歡這個城市。」
利法晃著兩條修長的腿：「但是我討厭人類，包括你，陀思。」
「但是你並不討厭那個小姑娘，」陀思並沒有生氣，只是平靜地道，「太宰真紀。」
「為什麼？」
利法回過頭。
笑意還沒有從他的臉上消散。
「我是應該討厭她。」他說。
「前提是，她要是個人類。」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到現在為止已經能推理出真相了。
不過推不出來問題也不大，十章以內就會解密了√
第129章
陀思愣住了。
他一時間像是沒有聽懂利法的意思一樣, 愣在了原地。直到幾分鐘之後，利法喝完了那杯咖啡，將蓋子蓋回去, 他才猛地回過了神。
「我不明白，」他說, 「她要是不是人, 還能是什麼？」
利法沒有回答。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具，讓它更加貼合自己的臉, 然後從那條在天台邊沿上的扶手上站了起來, 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陀思發現自己又看不懂利法了, 准確來說，他或許從來就沒有看懂過這個人。陀思自己僅僅是想要消除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能力者而已，他認為這些人是這個世界的異端, 就好像玻璃上出現了一塊污漬，是應該用抹布把它清楚掉的。
但是利法不一樣。
陀思知道他是書——他當然知道。
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書會討厭這個世界。
他曾經想，或許利法自己也不那麼明白。
他嘆了口氣, 當利法做出抗拒的表現時，是沒有人能從他口中問出任何東西的。
陀思：「所以你真的就不管她了嗎？」
利法沉默了很久, 最終道：「她會自己找上門來的, 只不過不是現在。」
*****
菲茨傑拉德辦公室。
雖說真紀早就准備好了合同，但是實際上簽好的時候, 已經到後半夜了。
真紀打了個呵欠，因為簽合同的過程中她喝了好幾杯咖啡，所以還勉強算是精神，但也已經快到極限了。
菲茨傑拉德將真紀那份合同遞給她, 問：「送你回去？」
「如果可以的話，」真紀說, 「謝謝。」
她讓菲茨傑拉德在太宰治的公寓附近停下，金發男人挑起半邊眉，道：「資料上你可不住在這種窮酸的地方——」
他微妙地頓了一下：「男朋友？」
這個詞提醒了真紀一些不大好的事。
她搖了搖頭，說：「換個環境而已，這片地方也方便辦事。」
港口Mafia總部幾乎就在橫濱的市中心，而接近港口Mafia的太宰治的家，也在橫濱的繁華地段。
菲茨傑拉德說：「後續的交接我可以一手搞定，你真就打算在家收分成了？」
聽真紀之前的話，她似乎一段時間都不想管公司裡的事。
這讓菲茨傑拉德感到有些奇怪，他原以為真紀這樣的人，是死都不會放開能給她賺錢的東西的。
真紀聳了聳肩，道：「如果真能安安分分地收分紅，我就謝天謝地了。」
*****
她一語成讖。
接下來的一切好像被按了個快放鍵一樣。
首先是不明原因的大規模猝死——發生在各類人群身上，最開始政府認為這是因為最近人們生活壓力太大導致的心源性猝死增多，但是沒過多久，異能特務科就發現這些受害者大概並不是自然死亡。
真紀在太宰治家借宿的第三天，那個平時拿來落灰的小辦公室就被啟用了。
彼時真紀剛醒，正在和菲茨傑拉德確定接下來的交接事宜——就看見太宰治風塵僕僕地從門外走了進來，臉上像是掛了寒霜一樣，冷得要命。
真紀快速地結束了話題，掛上電話：「怎麼了？」
「最近新聞看了嗎？」
太宰治從冰箱裡拿了瓶啤酒，快速地灌下：「那個大規模非自然死亡的新聞。」
真紀：「我以為是近些年熬夜的年輕人又多了——」
她頓了頓，察覺到太宰治神情中的不認同：「實際上呢？」
太宰治說：「是特殊的異能力者，具體的能力類型還不得而知，但是其能力強度肯定不下於澀澤龍彥——阪口安吾你認識嗎？他為了這件事已經三天三夜沒睡覺了，但是還是沒什麼頭緒，不得不求助於我們武裝偵探社——」
他忽然停頓住了，剛才還在沉思的真紀臉上忽然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太宰治：「你知道什麼？」
真紀：「我想我知道那個所謂異能力者是誰了。」
這種手段對她來說可以說是眼熟得要命，在她的認知範圍內也只有這麼一個人能做到這件事。
「遠程的攻擊能力，」真紀說，「可以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死亡，您不覺得這能力聽上去有些耳熟麼？」
她指的是利法的能力。
然而，太宰治在思考了幾秒後，卻深深地皺起了眉頭：「是有點耳熟——」
「這不是你的能力嗎？」
真紀猛地抬起了頭。
她看到太宰治正死死地盯著她，似乎試圖從她眼睛裡看出她正在想什麼。
真紀感覺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您在懷疑我？」
太宰治又盯著她看了好一會。
才松懈了下來：「所以那個人是誰？」
真紀差點被這個家伙嚇死。
她喘了一口氣，正想抱怨一句，卻忽然想到了什麼——既然太宰治會有這個影響，那麼誰能保證其他人不會？
她瞬間感覺如墜冰窖。
太宰治似乎也想到了她在想什麼，道：「你可以看看網上現在是怎麼說的，絕對是個驚喜。」
真紀抿了抿嘴。
就算不看，她也能想像出現在網民們的所謂懷疑論。
她張了張口，正想說什麼——
整棟樓，忽然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短啊.JPG
卡結局中...
第130章
真紀猛地向外看去。
遠處, 幾乎在她視線範圍末尾的地方，正在熊熊燃燒。
她的瞳孔顫抖了一下，手都在不自覺地抖。
雖然比以前好了許多, 但是真紀依舊很怕火焰，特別是這種能讓一棟巨大的建築整個燃燒起來的可怕的火焰。
太宰治似乎也被驚住了。
他眯起眼睛, 打量了遠處一下：「這個威力, 他們是把一車炸彈都丟那棟樓裡了嗎？」
他轉過頭的時候，看到小姑娘顯然狀態不大好, 臉色有些不自然的蒼白。
他想起來真紀大概是害怕火, 於是上前將窗簾拉上了, 真紀的睫毛顫抖了一下，她抬起頭，道：「還有別的地方出事了嗎？」
太宰治愣了一秒, 然後猛地反應過來，拿起手機給阪口安吾打電話。
真紀在原地呆站了一會，然後走到電腦前, 打開了推特。
看到第一二條猜疑和謾罵的時候，她還有點動搖, 但是到後面也不知道是因為習慣了還是什麼, 反倒是沒法在她心裡留下任何波動了。就像她之前想的一樣，很多人都把這次的事件和之前一度高調的真紀聯系上了, 這也不怪他們——畢竟這其中肯定還有利法的推波助瀾在，而網民本來就是最容易被誘導的群體。
但是和上次的一邊倒不同，這次的言論中倒是出現了一些不同的聲音。
畢竟這件事情嘴息息相關的還是橫濱人，而橫濱人又是向來習慣了混亂和爭鬥的, 所以想起事情來也要比其他地方的人更加鎮定一些。
【雖然異能特務科那邊說是能力者作案，也不一定就是太宰真紀吧？誰規定同樣的能力就只能有一個人擁有了, 況且這是不是同樣的能力還沒有定論呢。】
【就是，而且你們不要大驚小怪的好不好，橫濱出事是經常的事啦，我們都習慣了。】
【況且之前那條巨龍不也是太宰真紀搞定得嗎？在那之前整個橫濱的人都被影響了，從某種意義上她還算是個英雄呢。】
真紀抬起了眼睛。
說不感動當然是騙人的，在大部分人都覺得她是個混世魔王一類的人物的時候，還有這麼一小撮的人信任著她。
只是她下意識地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雖然很多橫濱人都站在她這邊，但是這也就代表著他們和外部的人變成了對立面。
真紀頓了一頓。
她飛快地看了幾條那些橫濱人留言底下的評論，然後愣住了。
就像她想得一樣，除了極少部分覺得他們話中有理的理智評論，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既然你們這麼想，就不要把她從橫濱放出來】這樣的言論——
真紀直起了身。
她想她大概知道利法想要干什麼了。
那邊太宰治正好掛上了電話。
他轉過頭，語氣有些沉重：「安吾說橫濱市內有五六處地方遭到了襲擊，不僅僅是炸彈，據說東部地鐵口那邊還用上了毒/氣。」
真紀微微睜大了眼：「那——死了多少人？」
「還在計算中。」太宰治說。
但是從他的表情上，真紀就能看得出來那肯定不是一個很小的數字。
她覺得自己的腦袋都有些暈眩。
真紀用一只手扶住了牆，指甲深深地扣住了牆面，在上面留下了幾個月牙形的痕跡。
太宰治的聲音從她頭上傳來：「你知道是什麼人在干這些事嗎？」
真紀深呼吸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她說：「是書。」
太宰治短暫地驚訝了一瞬，然後很快就把驚訝的神情掩藏進了眼睛深處。
他問：「你確定嗎？」
「是他自己跟我說的。」
真紀終於艱難地穩住了自己的身形，然後直起了身體。
太宰治沒有問她為什麼會和利法接觸，也沒有問她是否知道了別的什麼，這就是真紀唯一喜歡這個人的地方，在不該問的事情上，他從來都不會刨根究底。
太宰治：「他的能力範圍是什麼，一個城市，還是——」
「恐怕沒有範圍。」
真紀閉了閉眼睛。
她是從自己的能力推斷的，既然她的能力是沒有邊際的，那麼，恐怕利法的能力也沒有。
她的能力是利法的一部分，就好像樹干和樹干上分出的枝杈。
饒是太宰治這樣的人，也一時間有些無措。
他沉默了很久，才道：「有必要讓橫濱市民出去避難嗎？」
「為什麼問我？」
「因為你似乎很了解他——很了解書。」
真紀抬起頭，盯著太宰治的眼睛。
她沒有回答太宰治的問題，只是反問道：「可能讓橫濱的市民出去避難嗎？」
直到這個時候，真紀才切實地認識到了這個世界的體制到底有多麼不合常理。
和平時期倒還好，一道現在這樣的危險時期，橫濱和內陸就幾乎割裂了開來——對於內陸地區的人來說，橫濱人就好像是一種別的物種，特別是當下這種情況，在外人眼裡，他們就好像是□□一樣。
人們對自己不了解的事物總是抱有天然的恐懼。
太宰治沒有出聲。
但是在他的眼睛裡，真紀已經得到了答案。
她張了張口，正要說什麼——太宰治的手機忽然響起。
真紀點了點頭，示意他先接電話。
電話接通的同時，中島敦慌亂的聲音就從揚聲器裡衝了出來：「太宰先生，不好了！」
「有部分橫濱人想要暫時離開橫濱去外部避難，但是似乎在通關口爭執了起來，社長讓我過來看看情況——」
他大喘了一口氣。
說下面的話時，聲音都有點不可置信的顫抖：「通關口外面，都被內陸政府的軍隊攔住了——橫濱人一概不許往外走。」
太宰治拿著手機站在那，仿佛變成了一座亙古的雕像。
中島敦：「......太宰先生？」
太宰治才猛地回過神來。
「我知道了，你先回偵探社，接下來我會想辦法，小心別受傷了。」
他掛上了電話，抬起頭，看到真紀臉上帶著一抹微妙的笑容。
「你看，」她說，「這就是他為什麼不喜歡人類。」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五
第131章
人類是自私的生物。
這是利法有了自我意識後, 明白的第一個道理。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擁有自我意識的了。
自從他能夠思考開始，他就一直注視著這個世界。
在他擁有自我意識之後不久，異能力者出現了——那大概是離現在五百年前的事情。
第一個異能力者出現在遙遠的西方, 那裡的人們信仰神明，卻無法容忍擁有奇異能力的人出現在真實生活當中。
人們對於這些擁有強大力量的人感到畏懼, 盡管他們強大, 但是比起剩下的普通人來說，他們的力量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在西方, 異能力者被當做巫術的使用者活活燒死。
而東方, 這片本來就信奉神力的地域, 大部分異能力者都為王朝的統治者所用，而剩下不願將自己的能力用於戰爭和殘害同胞的，則被打上了為綱亂紀的名頭, 流放到了大陸的邊角。
大陸的邊角，總是臨海。
逐漸的，這變成了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每當異能力者出生，都會由政府出面, 將其送到臨海的港口城市。等到他們長大, 會有專人去詢問他們的意願，是否加入軍隊——並不是因為所謂的民主, 只是國君害怕會有強大的異能力者對他們不滿，直接衝上京城，要了他的項上人頭。
一兩百年後，已經很少會有異能力者在內陸城市出生了, 似乎他們的基因都被留在了港口城市，從此港口城市和內陸城市中間被修上了巨大的圍牆, 將這些異類和剩下的正常人分了開來。
利法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他看到有剛出生的嬰兒被全副武裝的官兵硬帶離了父母身邊。
他看到在家人庇護下好不容易躲躲藏藏活了十幾年的少年被鄰裡舉報，全家因為隱瞞不報，株連九族。
他看到有異能力者為自己的國家打下了無數土地，在回到家鄉後卻臉一句稱贊都聽不到——無論是他的將軍，還是他的部下，都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利法感到了疑惑。
到底是誰創造了人類？
這種卑劣的，自私的生物。
再後來，個性者突然出現了，這件事打了各國首腦一個措手不及。
正當利法以為個性者也要步上前人的後塵時，幾乎在一夜之間，世界上幾乎一半的人類都或多或少的擁有了特殊能力。
於是特殊不再是特殊——只是人們還是下意識地將異能力者當成不同的生物。
個性者出現八十年後，利法擁有了人類的身體。
這是他長久以來的願望，利法想，大概是他的願望強烈到一定程度，就擁有了實體。
利法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人類是否真的像他一直以來認為的那麼卑劣。
於是他來到了一家孤兒院——孤兒院位於橫濱。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正確的。
因為長相姣好，所以利法一直被院長當做提高福利院利潤的工具。
當有人來□□的時候，院長會把他一起帶出來。沒有人能拒絕得了那張臉，他們會為他開高價——然後孤兒院長會告訴他們，他病了，很重。
他們只能轉而帶走另一個孩子。
因為要用他的臉賺錢，所以他的臉沒有受到什麼虐待——但是只有他自己和孤兒院的院長知道，他在孤兒院的那幾年，身上的肉一直是青青紫紫的，從來沒有完整過。
他被稱為「那個奇怪的孩子」。
孤兒院的院長和修女們大概不知道，作為書，利法一直能看到他們的一舉一動。
「那個奇怪的孩子今天還是那樣嗎？」一個修女露出了有點害怕的表情，「他看我的眼神真是——要不是院長不同意，早該把他送走了，看著都晦氣。」
「你也不看看我們現在的工資是從誰身上來的，」另一個修女翻了個白眼，然後露出了有點貪婪的微笑，「等他再長大點，就可以送給那種有這種興趣愛好的老男人——」
利法閉上了眼睛。
人類是自私的生物。
在擁有自我意識五百年之後，利法更加確定了這點。
*****
那之後又過了十幾年。
利法在橫濱，這個他出生的地方，引起了戰爭。
他能力的上限不過是幾萬人的死亡——聽上去很多，但是對於他來說遠遠不夠。所以他更加喜歡借住工具，比如通過和烏丸集團的合作，得到的大量□□。
烏丸集團大概還以為利法僅僅是想奪取政權，或者更加誇張一點，統治世界之類——沒有人想到這麼一個看上去還算冷靜的人，居然會有毀滅世界，毀滅人類那麼瘋狂的想法。
被大量炸|彈侵襲的橫濱一片狼藉。
就算是習慣了火拼和各種事故的橫濱人，也大都瑟瑟發抖地躲在家中——盡管他們知道這其實沒什麼用場。
畢竟還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地就心髒停止了。躲在家中僅僅是給他們最後一點慰籍而已。
利法沉默地走在路上。
本來熱鬧的大街小巷一片蕭瑟。沒有幾家店開著，路上也沒有行人。初秋落下的葉子就那麼隨意地堆在路邊，沒有人來清掃。
利法伸出腳，用鹿皮靴的鞋跟狠狠地踢了一下其中一堆落葉。
灰塵飛揚。
旁邊傳來了一陣咳嗽聲。
他壓抑地回頭，看到了一個頭發蒼白的老太太。
老太太坐在一家店裡——團子店，老牌的那種，只賣醬油團子。
老太太朝他招了招手：「娃娃，來吃個團子不？」
利法頓了一下，道：「我沒錢。」
「沒事。」
老太太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拿了根團子，遞給利法：「這年頭也顧不上做生意咯，就當奶奶送你的。」
她笑起來，臉上的皺紋都透著和善。
利法沉默地接過團子，咬了一口。
嚼勁很足，鹹中帶甜。
好吃。
「您不怕嗎？」
老太太搖了搖頭：「活了這麼一把年紀了，我什麼沒見過——前些年的龍頭戰爭知道不？那時候我也在這賣團子，不照樣過來了。」
利法默默地吃完了那串團子。
在准備丟掉竹簽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什麼聲音——「滴滴答答」的，就好像——
就好像是定時炸|彈的倒計時。
利法眼神一凝。
幾乎沒有思考的，他就把老太太從店裡拉了出來。
下一秒。
伴隨著巨大的響聲，整棟店面開始熊熊燃燒。
老太太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過了許久，她才顫顫巍巍地抬起頭——利法注意到她的眼睛裡似乎帶著淚花。
這個連戰爭都奪不去笑容的老人，對著自己守了一輩子的店面，泣不成聲。
利法張了張口。
他想要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老太太抬起頭，問他：「娃娃，你說這戰爭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利法的嘴唇顫抖了一下。
他道：「……很快了。」
老太太努力地笑了一下：「那就好，你看你這樣的漂亮女娃娃，還得戴著個面具走在外面——戰爭真不是個好東西。」
利法的眼睛微微睜大。
他有些磕磕絆絆地道：「……您怎麼知道我是女的？」
老太太眯了眯眼，道：「我活了好多年了，姑娘。你騙不了我這雙老眼睛的。」
老人離開了。
店已經消失了，她也沒有了留在這裡的必要。
但是利法還站在原地。
他，不，她看上去有些愣怔和迷茫。
直到旁邊傳來了急劇的呼吸聲。
她轉過頭，看到了那個雙馬尾小姑娘。
太宰真紀。
真紀似乎是跑回來的，喘氣還有點不勻。
她抬起眼睛，狠狠地瞪著她：「……利法。」
利法笑了一下。
「你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人來找我？」她道，「我不知道你這麼蠢，小姑娘。」
真紀站直了身子。
她不發一言，只是抬起了手，對著利法的脖子迅猛地射出了一張R卡。
她對得很准，如果不出意外，那張R卡應該直接劃破利法的脖子，但是利法就好像預測到了她的動作一樣，敏捷地向旁邊躲了一下。
那張卡沒有刺入她的脖頸。
但是也沒有被完全避開——尖銳的卡面劈到了她臉上的木質面具上。
「哢。」
面具緩緩地從中間裂開了，變成了兩瓣，掉到了地上。
利法有些震驚，她下意識地要去擋住自己的臉。
但是看到真紀的眼神時，她意識到為時已晚了。
真紀看到了利法的臉，一清二楚的。
那是一張漂亮的、屬於女人的臉。
很年輕，大概頂多二十歲。
她有著漂亮的黑發，漂亮的黑色眼睛，面容看上去有些冷淡。
那張臉讓真紀感到萬分的熟悉。
畢竟是曾經在鏡子中常常看到的臉。
……紀真。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四
沒想到吧.JPG
第132章
真紀先是懵了幾秒, 隨即意識到不妙。
她自然沒有像利法說的一樣，蠢到一個人大咧咧地過來找死，但是也沒有找太多的援軍。
這個援軍雖說不多, 但恰巧就是最精的那批。
比如太宰治，比如中也——雖然才跟中也吵完架, 但是現在還是小命重要, 所以真紀暫時放下了芥蒂，給他打了電話。
現在, 按照他們提前商量的, 真紀出其不意攻擊之後, 那兩人也該露面了。
果然。
都不用回頭，真紀都能感覺到有兩道視線火辣辣地盯著她，如芒在背。
利法見狀也不躲了, 干脆把擋著臉的帽子擼了下去，不知道從哪掏出了一個橡皮筋，然後把自己半長不短的頭發扎成了個小揪揪——這讓真紀更覺得雞皮疙瘩四起, 因為她還是紀真的時候，也最喜歡這樣的發型。
但是她肯定不是自己, 真紀想。
真紀可不覺得自己能瘋到去毀滅世界什麼的,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不曾有這樣的想法。
利法對真紀笑了笑。
真紀瞬間起了渾身雞皮疙瘩：「你和我到底是什麼關系？」
利法有些痞氣地道：「你猜？」
......真紀並不是很想猜。
但是她不由自主地順著利法的話頭想了下去。
利法從第一次見到她, 就是一副不想傷害她的模樣，雖然這家伙就是個瘋子，但是無論是真紀的直覺還是實際發生的事情，都明明白白地告訴她, 利法於她，還勉強算是個好人。
或者說, 好書。
一個人對誰是最好的？
或許是家人，或許是愛人。
但是以上的所有——都不會有對「自己」來得好。
真紀腦海中滑過了一個有些不可思議的猜想，她微微睜大了眼，幾乎是自言自語般地將那個猜想說出了口：「你不會想跟我說，是平行世界的你之類......」
她想聽到利法的否認。
但是在年輕女人臉上看到的笑容，卻證明了她的猜想是正確的。
真紀：「。」
這也太荒謬了。
「那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真紀問，「我是說——這不是我的世界。」
她非常肯定，屬於她的世界應該是有首領宰的那個。
利法說：「是誰把你帶來這裡的，你問他好了。」
【......】
真紀：「四四，不要裝死。」
系統的機械音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顯得那麼慌張過。
它道：【總歸四四又不會害您，不如我們還是先把任務做了——】
「四四。」
系統停頓住了。真紀的聲音從來沒有這麼冷淡過，在對待它的時候，她一直是用著玩笑般的口吻。
但是現在她嚴肅得要命。
「我有權利知道真相。」
【哪怕那個真相會令人傷心？】
「唔。」
系統的聲音消失了一會。
再出現的時候，那種虛假的機械音消失了，留下來的是一個清越的男聲：「解釋起來其實很容易，只要把你的記憶還給你就好了 ，做好准備了嗎？」
真紀笑了笑，道：「你的聲音很好聽。」
*****
記憶重新回到應該在的地方時，真紀感覺就像是在夏日被涼水劈頭蓋臉地澆了一遍——很舒服，隨即因為冷熱交替，整個人都在發抖。
她想起了自己到底是什麼。
她是「書」——一本能改變世間萬物的、空白的文學書形成的思維體。
「按理來說書是不應該有思維的，」真紀聽到了系統的聲音，「大概是設置的時候出現了一點差錯。」
真紀意識到，這個時間節點，大概是她第二輩子剛死的時候。
顯然，在她死後，曾一度拿回過自己的記憶，只是之後不知道因為什麼，又把記憶丟掉了。
「你說設置？」
真紀抓住了這個關鍵詞：「所以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造物主，或者神明大人，隨便你怎麼叫。」系統道，「總之這算是我的錯，你這樣乖乖的倒是問題不大，但是另一本形成自己思維的書就有點小毛病啦，一天到晚想著滅世——真要命。」
「滅掉一個世界問題也不大吧？」雖說作為人活了很久，但是書就是書，真紀並沒有多少共情的感覺。
系統：「不行啦，那個世界比較特別——要是崩塌了的話，會很麻煩的。」
真紀：「所以你要我干什麼？」
系統很干脆地道：「把她干掉，剩下來的事情我會解決。」
但是真紀知道，一個世界是只能有一本書的。
如果她跑到別的書所在的世界裡，就會像是個普通人類一樣，變得手無縛雞之力。
對此系統給出了提案：「我可是造物主欸，不會這麼廢的——只要能量足夠，你可以從她身上分掉一部分的能力。」
「聽上去有點卑劣。」
「怎麼會，」系統說，「如果她不想著毀滅世界，就不會有這麼多破事了——你是去當英雄的。」
英雄。
真紀把這個詞在嘴裡咂摸了一下，想，聽上去也不錯。
「當然，我不會逼迫你。」
系統的聲音變得有些嚴肅：「我無法插手下界太多，所以能量要靠你自己賺取——而這個能量大多來自和人類信仰有關的物品，放到你去的年代，就是金錢。如果能量不夠的話，最壞的結果，你會死亡。」
真紀沉默了很久。
然後道：「我能提個要求嗎？」
「你說。」
「在最開始的時候，把我所有不想記住的記憶抹消掉，」她道，「然後告訴失憶了的我，這些都是強制的任務，不然我會鹹魚。」
「就像一個游戲？」
「就像一個游戲。」
*****
游戲的結局，總會有一條「惡龍」。
真紀感覺自己的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
她不由自主地去想，如果她是利法，會不會做出和她一樣的選擇？
她們本質上是一樣的人。
唯一的不同，就是真紀曾經被人類收養，又作為人類活了一輩子。
真紀忽然想到了什麼，她問系統：「所以這是你故意的嗎，讓我作為人類活著？」
只有人類才會認識到人類的卑劣，人類的善良。
系統沒有回答，而這就代表著默認。
後面的兩個援軍終於反應了過來，中也上前，將她往後拉了一點，小聲問道：「怎麼回事，她是你的——」
他看上去滿肚子疑惑：「姐妹嗎？」
真紀搖了搖頭。
她張了張口，想要解釋，但是這不是一時半會能說清楚的。
利法遠遠地看著她，目光像是冰涼的水。
她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在這裡把真紀斬草除根，但是一時半會還是下不定決心。
在利法猶豫的這麼一會兒時間中。
太宰治摸了把真紀的腦袋，在小姑娘有些訝異的目光中道：「你現在需要什麼？」
真紀頓了頓，然後有些緊張地笑了一下：「我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
她用余光看向利法——年輕女人終於打定了主意，對著她的方向伸出了手。
真紀閉了閉眼。
然後快速睜開，對著她的方向射出了無數R卡。
金屬在太陽下閃耀出耀眼的光。
——該結束了。
真紀想。
作者有話要說：
三。
第133章
後來, 太宰治回憶起來這場戰局的時候總是這麼想的——
那是一場沒有別人插足余地的戰鬥。
就算他和中也想要幫忙，也找不到任何能夠介入的方法。
他們只能按照真紀之前說的那樣，在那短暫的時間裡用盡所有渠道去籌錢。
真紀沒有說她需要多少, 所以他們也只能按照「無限大」來准備。
【您賬上的余額在不斷增加，】系統說, 【一千萬......兩千萬, 哇哦。】
真紀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是她在躲避利法攻擊的空隙裡, 回過頭對那兩個人輕微地點了下頭, 表示感謝。
然後她問：「利法的SSR需要多少錢？」
她沒有問抽到這張卡概率多大, 因為現在已經不是算概率的時候了。
金錢能創造出能量，而能量能從利法身上搶奪屬於書的能力。
當所有能力都被搶奪過來的時候，她就會死亡。
系統沒有說具體的數值。
但是它道：【很快了。】
然而真紀並沒有放松警惕。
利法會這麼輕易地放棄嗎？
利法從某種意義上, 是另一個她，而如果真紀遇到這樣的事情，肯定是死也不會放棄的。
果然, 下一秒。
從周圍，湧過來了無數的人——都是普通人, 男女老少皆有, 動作僵硬，眼睛裡沒有神采。
他們就像是沒有自我思想的木偶一樣, 伸著手，朝著真紀的方向走來。
真紀狠狠地瞪著利法，她感覺自己的臉色肯定慘白得要命。
但是利法的臉色比她還要慘白，於是她意識到了什麼, 道：「你不要命了？」
利法聳了聳肩：「我就是這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姑娘。」
真紀長長地出了口氣。
現在利法身上的能力強度並不算高，她這麼做，肯定是用生命作為代價的。
但是不得不說，還很有用。
雖說那些民眾沒法對真紀作出什麼傷害，但是相對的，真紀的動作也被大大限制了，她不可能再去用R卡試圖碰到利法。
她感覺自己的手心都在出汗。
利法已經回過了頭——她和真紀一樣，懂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在這種情況下不宜和真紀多耗。
旁邊的人群離真紀越來越近，她幾乎無法移動腳步。
真紀用力地閉上了眼。
然後，用最大的聲音，喊出了一個名字：「......」
利法緩緩地回過了頭，眼中波濤洶湧。
那是她的名字。
不是「利法」，而是屬於書的名字，唯一的名字。
隨即她意識到不妙，因為一時間的情緒波動，她對人群的控制解開了一瞬間。
而這短短的一秒，已經足夠讓真紀從人群的掣肘中衝出來了。
身形嬌小的少女幾乎是瞬移般地衝到了利法面前。
她手中抓著一張卡——和R卡不同，這張卡牌時耀眼的金色。
在最後一刻，利法看到那張卡牌上用漂亮的字體寫著「利法SSR」。
*****
真紀感覺自己像是被浸泡在水中一樣，周圍的聲音和樣子都模糊了起來。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只手還抓著寫著「利法SSR」的卡牌，卡牌的一端在利法的心髒上。沒有血。
真紀像是被熱水燙到了一樣縮回了手。她抬起頭，看了利法一眼，利法正在對她微笑。
用一種不會出現在真紀臉上的方式。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利法放棄了反抗，反倒是有點溫和地注視著眼前這個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自己。
「你討厭我嗎？」利法問道，「或者說，你恨我嗎？」
真紀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我能明白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但是，真紀和利法唯一的不同是，她曾經生而為人。
「……但是我不想原諒你。」
莉法「咯咯」地笑著，就像是個小孩子。
「你在說謊。」她說。
真紀愣了一下，然後抬起了眼睛。她試圖學著利法露出一個笑容來，但是使盡了全身的力氣也沒有做到。
「我沒有說謊，」她有些歇斯底裡地說道，「我確實不會原諒你，但是……」
「但是這不代表我想看到你就這麼消失。」
真紀低下頭，看到利法正在從腳部開始燃燒，留下了像是紙張被燃燒殆盡後飄飛的灰燼。
利法笑得很好看，眼睛裡有真紀的倒影：「不過這樣我也就放心了。就算這個社會有再多不合理，只要有你在的話……」
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吧。
真紀閉上了眼睛，握住了她的手，很溫暖。
利法說：「我還能燒一分鐘。」
真紀說不出話。
利法就笑了一下，說：「看上去還不錯，是不是？我們書都是這麼死的……話是這麼說，我可能是第一本死了的書。」
真紀僵硬地笑了一下，說：「你別說話了。」
利法聳肩：「就算你不想聽我也要說。」
「聽好，小真，」她用上了中文，「等我死了，系統……至高神肯定也就懶得管你了，你好歹還能像個人類一樣活個七八十年——去做點人類該做的事，多交點朋友，談場戀愛。」
真紀說：「欸。」
利法快燒完了。
她環顧周圍一圈，最後說了一句：「我也不後悔。這狗日的世界。」
手中的溫暖慢慢消失，逐漸變得一片冰涼。
真紀睜開了眼睛，面無表情地聽到系統，不，至高神在她耳邊說道：【C—170世界異端清除完成。恭喜宿主完成任務。】
第134章
利法死了。
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在場目睹到利法那種堪稱奇特的死狀的不僅有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還有哪些在利法死前不久就被解除了控制的一般群眾。
真紀不記得那是多少人——她只知道，在那之後不久，是她搞定了大BOSS的消息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流傳了出去。
「異能特務科肯定推波助瀾了。」
真紀很肯定地道：「可能還有內陸政府——畢竟現在很缺一個像征著和平的英雄什麼的。」
此時她正坐在別墅客廳的沙發上, 靠著中也的肩，看眼前電視上播送的新聞。
戰爭結束後, 真紀和中也同時忘記了之前吵過架的事情。
這本就是因為真紀無法接受中也身份引起的吵架。
雖說她干掉利法這事情算是「我殺我自己」, 但是真紀依舊算是親手殺了一個人。
那時的觸感還留在她手上。
真紀想，或許, 為了守護橫濱這個地方, 總是要犧牲點什麼的。
中也問她：「你以後准備怎麼辦, 還上學嗎？」
真紀搖了搖頭：「我上了好多年學啦——甚至工作也工作了不少年。」
她歪了歪腦袋：「比起上學，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中也沒什麼意見。
真紀笑了一下，站起來, 准備去倒杯牛奶。
走到門邊的時候，她身子一不小心一晃。
擺在門邊的一個花瓶應聲而碎。
真紀呆呆地看著那個花瓶。
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直到這時候, 她才真正有了實感——利法不在了。
在那之後不久，系統也離她而去, 畢竟作為至高神, 他不可能一直留在下界。
之前讓她留在這個世界的所有理由已經消失。
她想起了她的上輩子。
當年她十五歲，父親葬身火海。
她孤零零地在火葬場待了一夜, 恍恍惚惚地回家，睡了一整個白天。然後爬起來，洗了把臉，拿出家裡一半積蓄張羅喪事。
那六天, 她半滴眼淚都沒掉。
直到一切塵埃落定，頭七過後, 她回到家，在冷清的客廳裡站了整整一小時。
然後，她一邊哭著，一邊拿起了放在門口的花瓶，用盡全身力氣砸了下去。
「嘩啦嘩啦。」
「在某個遙遠的地方，」真紀看著眼前的碎片，淡淡笑著說，「將瓷器砸了，是破舊迎新的意思。」
中也將外套拖下來，披在了她肩上。
他問：「是好事嗎？」
真紀點了點頭。
「是好事啊。」
——接下來，她要迎接的，要面對的，是屬於她的嶄新的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了
松了一口氣。
完結感言……依舊沒什麼，就希望大家繼續支持新文吧→《穿成各路大佬的老祖宗[娛樂圈]》這本，28號開，同人轉原創可以說是非常緊張了，老爺們走過路過戳個預收讓我有榜可上qwq
後續的日常以及老爺們一直想看的和首領宰的故事會在番外裡交代，因為這本到最後碰上了眾所周知的那件事，所以最後寫得也有點累，更新不大穩定，後面番外會調下狀態，盡量日更的。
總之，感謝每一個一路陪伴的老爺。
承蒙喜歡，不勝榮幸。
鞠躬。
第135章 番外一
他說, 他的名字是太宰治。
*
真紀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一片有些潮濕的地面上。
她的眼睛被造成潮濕的液體糊住了。
她伸出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液體, 然後將顯得有些細嫩的、屬於幼童的手舉到面前。
深紅色的，像是鐵鏽一樣的顏色, 帶著一點令人不快的腥味。
她知道這個東西叫作「血」, 是人類身上類似燃油一樣的東西，如果缺失了太多, 人類就會變成不能用的機器, 而且和機器不同, 這種情況下的人類沒有再被修理好的機會。
真紀站起來，打量了一下周圍。
她看到了堆疊在一起的人類的軀體，大部分是完整的, 但是也有一小部分只剩下了零件。
她看到了一只被壓在兩具體積比較大的軀體之間的手，只剩下一只手，手的其中一根手指上有一只戒指, 上面不算很大的鑽石被血沾染，早已失去了光澤。
真紀盯著那只手看了很久。
然後將視線移到一邊, 從旁邊撿起了一把被人類稱為「刀」的工具。
她現在的身體是人類的身體。
而人類是一種弱小的、需要進食飲水才能活下去, 失去太多血就會死亡的生物。
真紀並不是人類。
她是「書」，或者說, 曾經是書。
真紀不能確定現在擁有了人類軀體的自己能不能算作純種的書，准確來說，書也沒有純種或者混血之分——因為書並不是一個族群，甚至不是一種生物。
那個人問她「書是什麼」的時候, 原本自稱全知全能的真紀竟然被難住了。
最終她給出了一個不算回答的回答。
「書，就是書。」
那個人聞言愣了一下, 然後露出了笑容。
真紀很喜歡那個笑容——就好像是照進淤泥裡的陽光，因為看到了令人滿意的笑容，所以真紀沒有怪罪他讓自己為難了。
*
真紀的世界是一片純白，她待在那裡，默默地看著外面的一切。
她沒有人類一樣的感情，所以並不懂得什麼叫做「寂寞」，也不懂什麼叫做「快樂」和「痛苦」。
但是，她懂得人類對於這些感情的表現。
快樂的時候人類會「笑」，那是一種神奇的肌肉筋攣。
而痛苦的時候，人類會「哭」，鹹味的生理鹽水會從他們的眼角流下。
真紀偶爾會看到痛苦的人類。
這時候，她一般都會用上自己的能力，解決讓那個人類感覺到痛苦的事情，比如重病，比如飢渴。
作為書，真紀有兩個能力。
一是全知全能，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每個角落發生的事情，懂得一切文化和知識。
二是言靈，她想要讓其實現的事情，就一定會發生。
但是也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讓戰爭結束——盡管她能在一瞬之間改變戰局，但是人類就是這麼一種生物，他們會不斷地發起戰爭。
真紀偶爾做的事被人類當成了奇跡，因為他們說不清為什麼自己重病的家人忽然好轉，也說不清為什麼走在沙漠中快要餓死的時候，眼前忽然出現了綠洲。
所以他們臆想出了「神靈」的存在。
然而，沒有人比真紀更明白，神靈是不存在的。
她不是神靈。
而真正的神靈也不會來這個沒什麼特別之處的地方。
*
那個人是忽然闖進真紀的世界的。
「……喂？」
那是真紀聽到過的第一個對她發出的聲音。
那個人就好像在講電話一樣，確定了好幾次，然後才道：「聽得見嗎？」
真紀坐了起來，問：「你是誰？」
那個人沒有馬上回答。
但是真紀聽到他的呼吸變得沉重了一些，按照人類的情緒判斷，真紀猜想他現在大概很激動。
「居然是真的......」
他像是自言自語般道，然後才想起來真紀聽得見，「你是書嗎？」
為什麼他會知道自己是書？
這個念頭在真紀腦海裡一閃而過，但是下一秒，她就承認了：「我是。」
她沒有隱藏的想法，因為她知道那個人沒法傷害她。
雖然真紀是個全知全能的書，但是她看不懂人類的感情。
人類這種生物對她來說太過復雜了。所以她在那個時間點並不知道那個人並不想傷害她。
那個人輕聲咳嗽了一下，然後有些生澀地道：「我的名字是太宰治——平假名是——」
「我不會寫字。」
真紀說：「不過你叫太宰治，我記住了。」
太宰治愣了一下。
他並沒有對書不會寫字這件事提出異議。
他問：「那你呢，你叫什麼？」
真紀說：「A—166。」
太宰治笑了一下，說：「這不是名字，這只是一個代號而已。」
真紀說：「是的。所有書的名字都是這樣的。」
太宰治沉默了幾秒，他意識到了什麼。
這類似編號一樣的「名字」代表了書這種東西本來應該類似一個巨大機器中的零件。
而零件是不應該有自我意識的，所以他在從某個渠道了解到他們這個世界的書有自我意識時，才會感到驚訝。
他想了想，說：「你想過取一個人類的名字嗎？」
真紀疑惑：「我為什麼要？」
太宰治說：「你想不想出來看看？」
真紀剛想說「不想」，就遲疑住了。
雖然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是當太宰治提出來的時候，她忽然意識到了這個提案是多麼有誘惑力。
外面的世界。
......屬於人類的世界。
太宰治從她的沉默中意識到了什麼。
他說：「如果你想要出來的話，我可以為你提供合法的身份——反正現在我們這裡正在打仗。」
而戰爭向來是孤兒的最大生產商，真紀也知道這一點。
不過她不想要個孤兒的身份。
真紀在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這種事情。因為作為書，她需要做的僅僅是活著，僅此而已。
但是，現在她想，或許作為一個「人類」活著，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於是她問道：「太宰治，你想要一個女兒嗎？」
太宰治愣了一下。
然後道：「我從來沒有想過這種事。不過或許，有一個也不錯。」
真紀說：「好的。」
然後她切斷了他們中間的聯系。
真紀並不知道太宰治的具體位置，但是她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日本橫濱，一個港口城市。
*
她為自己創造了身體。
一個大部分靈感都來自於太宰治相貌的五歲幼童的身體。
但是實際使用這個身體的時候，她才意識到了人類的身體有多麼麻煩。
在她的世界中，她的視線是隨著她的意念移動的，比人類的任何交通工具都要快上百倍。
但是現在只能用兩條腿行走的她，行動稱得上是緩慢。
況且人類是一種麻煩的生物。
移動了大概半個日出日落的時間之後，真紀意識到自己的腳下開始發軟。
這種狀態大概就是所謂的「飢餓」。
飢餓的時候，需要進食。
但是，真紀迷茫地看向周圍。
戰爭中的橫濱，街上只有廢墟和屍體，還有異能力者制造出來的亂七八糟的創造物。
她的目光落到了路邊的一條流浪貓身上。
.....這個生物叫貓。
真紀皺起了眉頭。
在人類的文明中，生物好像都是能用來進食的。
那這個生物能吃嗎？
察覺到真紀的眼神，流浪貓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大概是意識到眼前的是個堪稱危險的生物，所以它凄厲地叫了一聲，然後夾著尾巴跑了。
真紀還站在原地。
因為麻煩的人類身體帶來的飢餓，她感覺有點頭暈。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旁邊傳來的聲音。
是一個有些粗噶的男聲，有些不可思議的驚喜：「......哪來的小孩？」
那個男人將一只手放在了真紀的肩膀上，將她轉了過來。
因為真紀的臉上都是血污，所以他看不清她的相貌，但是直覺告訴他這個孩子長得不會難看。
而一個不難看的孩子，是很容易賣出好價錢的，
那個孩子看上去並不害怕，男人懷疑她已經被連日的戰爭嚇破了膽子。
她抬起頭，問他：「你認識太宰治嗎？」
「太宰治？」
男人愣了一下，「你說港口Mafia那個干部——你認識他？」
他有些警惕地收回了手。
男人只是一個中小型組織的成員，對於港口Mafia這種巨頭，向來是能避就避的。
但是，他又想，也沒聽說過那位有孩子或者兄弟姐妹，或許這孩子不過是港口Mafia的一個底層干部的孩子。
況且現在世道這麼亂，一個孩子丟了，誰能知道是他下的手。
於是他又向真紀伸出了手——
但是，在觸碰到她之前，眼前就忽然天旋地轉。
真紀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癱倒在地的男人。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麼，但是直覺告訴她這不是個好人。
——大概是擁有了人類的身體的原因，她一個書居然也擁有第六感這種東西了。
不知道這屬不屬於好事。
真紀抓住了港口Mafia這個地名。
然後找准了方向，朝著港口Mafia的方向走去。
飢餓的感覺越來越劇烈。
直到天快黑的時候，真紀才看到了那幾棟黑色的大樓。
她靠近了其中最高的那棟大樓。
大樓前面站著一個男人，高挑而且瘦削。
他有著棕色的頭發，鳶色的眼睛。
臉上亂七八糟地綁了一堆繃帶。
真紀慢吞吞地走了過去。
太宰治第一眼並沒有認出她，但是第二眼就確定了眼前這並不是個孩子——或者說，並不是個人類：「A—166？」
真紀搖了搖頭。
然後說：「真紀。」
她的語調有點奇怪，就好像一台老舊的機器。
「真紀，我的人類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最開始的真紀是非常標准的人外...怎麼說呢，首領宰把神帶到了人間，肯定是要付出代價的
至於為什麼首領宰閑著無聊要跑去找神玩兒，那就要問他了，我也不知道（攤手）
第136章 番外二
聽說十八歲的港口Mafia干部太宰治有了個閨女。
而且一看臉就知道是親的。
雖然龍頭戰爭還打得如火如荼, 但是在這種枯燥無味的戰爭生活中，港口Mafia成員們也需要一點小小的調劑。
於是。
這一個堪稱石破天驚的大瓜，就成了他們近些天最為關注和津津樂道的八卦。
而此時, 處於八卦中央的兩個人，正在太宰治位於港口Mafia附近的家中, 進行一些外人不可知的交流。
「你這名字是怎麼取的？」
太宰治抱著一堆小女孩的衣服, 站在浴室外面問道。
裡面，某個小女孩本人正在洗澡, 聲音透過不厚的門隱約傳來：「我的名字就是這個意思。」
太宰治：「？」
他琢磨了半天, 也沒想出「A—166」這個字符串和「真紀」這個日文名字有半毛錢的關系。
不過既然真紀這麼說了, 他也只能認為這是事實——直覺告訴他和書拌嘴並不是什麼明智的做法。
太宰治說：「你能換種說話方式嗎？我是說——你這種語調很容易被人發現不妥。」
真紀想了想，換上了一種自然的、屬於人類的語調：「像這樣？」
太宰治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
*
洗完澡擦干，換上太宰治不知道從哪裡摸來的幼童衣服, 真紀才真正有了點人類的樣子。
太宰治眼神微妙地打量著她：「你長得和我很像。」
「因為我就是這麼設定的。」
真紀找了個沙發坐下，將一只手放在肚子上：「請問，我可以要一點食物嗎？」
「你今天一天沒吃東西？」
真紀點頭。
太宰治看上去很頭疼, 作為一個不會做飯的單身男性，他家裡能入口的除了方便面就是面包。
他不大確定小孩子會不會喜歡這種——但是看真紀面無表情地機械地啃著面包的時候, 他才察覺到, 其實他多慮了。
因為真紀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美味的東西，什麼又是難吃的。
太宰治眯了眯眼睛, 有些自來熟地揉了把她的腦袋。
很蓬松，很好揉。
「等戰爭結束了，」他說，「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我不需要......美味的食物。」
真紀思考著措辭：「你只需要提供能讓身體運轉的最低程度的食物給我就可以了——」
然而太宰治打斷了她。
他笑著說：「既然成為了人類, 就作為人類好好活一輩子，小姑娘。你會喜歡那些東西的。」
真紀似懂非懂地看向太宰治。
最後點了點頭。
*
在把真紀撿回來沒多久後。
太宰治又撿回來了一個少年, 少年有著一頭白發，太宰治說，他的能力是變成白虎。
雖然這個少年的表情一向陰沉，但是真紀知道他是個純正的人類。
太宰治很忙，沒空一直照顧他們，就把少年丟給了真紀。
真紀盯著這個叫中島敦的少年。
這是她見到過的第三個人類——真紀發現每一個人類都是不一樣的，她見到的第一個人類貪婪而且惹人討厭，第二個人類像真正的父親一樣慈祥，而第三個人類卻要比他們都不成熟許多。
中島敦似乎一直在害怕著什麼。
這種害怕在他被太宰治撿回來之後，也沒有緩解。
在被撿回來三天之後，中島敦第一次和真紀說話了。
「真紀大人，」許久不說話，少年的聲音還帶著一點啞，「您真的是太宰大人的女兒嗎？」
真紀驚訝於他的問題，或者說驚訝於他的敏銳。
似乎在這幾天的想出中，中島敦就已經看出了真紀不是一般的人類，但是在太宰治在的時候他一直沒有敢說，因為他還要仰仗著太宰治，才能在這個混亂得要命的城市活下去。
真紀更加驚訝於自己擁有了「驚訝」的情緒。
於是她看上去沉默了很久。
直到中島敦以為她不會回答了，才聽到她平淡地說：「你覺得你是太宰治的什麼人？」
中島敦愣住了。
隨即他開始認真地思考。
朋友，不，絕對不是，太宰治撿一個異能力者回家，絕對不是為了和他做朋友的。
中島敦說：「......我是他的工具？」
「唔，」
真紀沒有說對，也沒有說不對，只是道：「所以重點是你覺得你是什麼。」
中島敦頓了頓，道：「......我明白了。」
*
真紀不知道中島敦到底明白了什麼。
只是在那之後，太宰治偶爾會帶著中島敦出門，再一身血氣地回來。
最開始太宰治還有些擔心她會討厭血腥味，但是後來他意識到了真紀其實並沒有明確的喜好——就好像她不知道什麼樣的食物是美味的一樣，真紀對於住所和周圍的環境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意見。
因為她不是人類，她隨遇而安。
按理來說這是很方便的事，但是太宰治卻覺得有些不滿。
彼時戰爭已經到了尾聲，作為干部，收尾的事情和太宰治基本沒什麼關系，所以他時隔多年的有了長久的空閑時間。
把中島敦放出去散養著，太宰治開始「教導」自己的便宜閨女。
真紀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太宰治被她這麼看著，氣勢就下去了一截：「好吧，你告訴我有什麼問題？」
真紀揮了揮自己手裡大部頭的童話書，道：「我不明白我有什麼識字的必要。」
她認真地和太宰治解釋，雖然她不識字，但是在觸碰到這本書的瞬間，她就能讀取裡面的故事內容，和所有有價值的知識。
太宰治溫和地問她：「那這本童話講了什麼？」
真紀說：「一個飛行員，遇到了很多生物，最終修好了飛機，完了。」
太宰治：「它裡面有什麼知識？」
真紀抿了抿嘴：「沒有。」
於是太宰治笑了起來。
在外面的時候，或者中島敦在的時候，太宰治都很少笑——那些人都認為太宰治本來就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但實際上，真紀知道太宰治是個很愛笑的人。對此真紀也問過他，太宰治給出的理由是「因為你是唯一一個絕對不會背叛我的人，小姑娘」。
真紀猜想這個人平時活得肯定很累。
太宰治說：「小孩子看童話，可不是為了從裡面學習知識的——這就是為什麼我要你識字，只有靠自己的眼睛去看，才能明白裡面到底講了什麼。這就是人類的文化。」
真紀不大明白。
不過學個認字又不怎麼難。
反正她很聰明。
*
太宰治似乎覺得教她這件事很快樂。
他讓真紀坐在他腿上，然後指著書上的一行行字，帶著她念。
說實話，太宰治不是個很好的老師。
還好她是書，真紀想，要是換成個普通的人類幼崽，肯定受不了這種不成系統又雜亂無章的學習方法。
太宰治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這上面——而真紀對於學習，不會像人類的小崽子一樣感到枯燥厭煩，只要太宰治肯教，她就能一直學下去，於是學習進度突飛猛進。
到戰爭正式結束的時候，她已經能進行最基本的讀寫了。
之後太宰治重新忙了起來。
中島敦也在同一時間從他的房子裡搬了出去，據說他有了自己的住處和在港口Mafia中的職位——真紀直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但是太宰治沒有跟她說，她就沒有去問。
在家的日子也不算難熬，太宰治從圖書館給她帶來了大量的書籍。
真紀從裡面扒拉出了一篇散文，講父親的，作者寫自己因為和父親鬧別扭，幾十年沒叫「父親」這個稱呼，嘴上掛著的一直是個「喂」。
這是不是就是所謂「不孝」？
真紀認真思考了一會，然後意識到——她其實也沒叫過太宰治父親。
而且平時就直接叫太宰治「太宰治」。
......好像比這位作者還要不孝的樣子。
可是她明明是書，書不叫人類父親，能被稱為不孝嗎？
——然後真紀看到，作者也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他是被收養的。
真紀：「。」
她快要被人類的文化搞糊塗了。
不過她下定決心，下次看到太宰治的時候，要叫他一聲「父親」。
不過真紀沒想到的是，這個機會來得這麼晚。
太宰治幾乎半個月都沒有回家一趟。雖然真紀已經學會了基本的采買，不會把自己餓死，但是這依舊是一件反常的事。
太宰治終於回家的那個晚上，下著大雪。
他穿著長長的厚外套，純黑色的，上面沾了一層雪花，進入溫暖的房屋後，那層雪花瞬間融化了，濕乎乎的。
真紀抬起頭看著他。
眼前的太宰治和以前有些不大一樣了——如果以前的太宰治只是有些黑暗而已，眼前的太宰治就是一片黑漆漆的泥沼，一眼望進去，都看不見底。
真紀問：「發生什麼了？」
太宰治先是搖了搖頭。
然後嘆了口氣，幾乎有些不知所措地道：「我現在是港口Mafia首領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眼中有一瞬間的悲哀的光閃過。
可惜真紀沒有看懂。
她歪了歪腦袋，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應該說句恭喜。
——從港口Mafia干部到首領，應該算是升職吧？
於是真紀揚起臉，道：「那恭喜你，父親。」
太宰治愣住了，鳶色的眼睛微微瞪大。
然後他眯起眼睛，蹲下來，緊緊地抱住了還不到他腰高的小姑娘。
「......其實你之前問我想不想要女兒的時候，一開始我是拒絕的——因為我以為你真的會憑空給我變個哭哭啼啼的小孩出來。」他說。
真紀拍了拍他的背。
「但是現在看來，有個女兒，真的不錯。」
第137章 番外三
在太宰治升職大概一個月後, 真紀意識到了：升職似乎並不是一件好事。
首先就是，太宰治變得比以前最忙的時候還要繁忙，真紀早上醒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出門, 而回來的時候，真紀大概已經睡著很久了。
她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明明太宰治的公寓並不大, 但是她卻覺得這個鬼地方空曠得要命。
「那是因為你感到寂寞了，真紀。」
中島敦給她帶午飯的時候, 這樣回答了她的問題：「因為太宰先生常常不回來, 所以你會覺孤獨,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真紀並不覺得這「很正常」。
因為她並不是人類，而是書，雖然她現在用著人類的身體, 但是真紀並不認為自己會真正產生人類的感情。
或許只是她的人類身體產生了一點故障，就好像她第一次來找太宰治的時候感到飢餓一樣。
好在這種感覺沒有延續很久。
真紀就又能長時間地和太宰治待在一起了——和上任首領森鷗外的懷柔政策不同，這個新上任的港口Mafia首領更加公寓新機, 也更加殘忍，相對的, 想要他命的人也在急劇增多。
港口Mafia附近的小公寓已經不再安全。
所以太宰治派人來收拾了行李, 連同著真紀一起，搬到了港口Mafia大樓的首領辦公室。
這是真紀第二次來這個地方。
和戰爭時期不同, 現在的港口Mafia大樓很和平，甚至有點熱鬧——有很多人進去，同時也有很多人出來，他們中間的大部分人都穿著黑色的衣服, 不過也有一小部分打扮得像是普通人一樣，只不過比普通人富貴一些。
中島敦告訴她：「真紀大人, 那些穿黑色的都是港口Mafia的人，你可以隨時向他們尋求幫助；而打扮普通的則是港口Mafia的合作對像，最好不要靠近他們，他們不全是好人。」
真紀抬起臉看他：「你為什麼叫我真紀大人？」
中島敦說：「因為太宰先生現在是首領大人——我叫他先生是被特別允許的。」
他臉上有笑容一閃而過，似乎這是讓他感到無比愉悅的事情。
真紀歪了歪腦袋。
她全知全能，但是沒有任何知識告訴她為什麼首領的女兒也要被叫大人。
於是她問：「現在父親就像是國王一樣嗎？」
中島敦愣了愣，然後肯定道：「沒錯。他就是港口Mafia的國王。」
*****
那天也是真紀第一次見到中原中也，這個「兩朝元老」。
聽港口Mafia的人說，上任首領在的時候一共有五大干部，太宰治是一個，中原中也是一個，現在其他三位在太宰治上位之後已經離開了港口Mafia。
其中還有一位是女性的干部，據說是個很優雅的女人。
中原中也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真紀曾經在太宰治口中聽說過這個人，他和太宰治的關系算不上壞，但是絕對也不好，是那種歡喜冤家一樣的存在，而現在冤家成了自己的上司，而且剛一上任就帶來了一大堆麻煩，可想而知這讓中也先生有多麼頭疼。
中也第一次看到真紀時，臉色很復雜。
他撓了撓頭，露出那種不擅長對待小孩子的人獨有的表情：「原來傳說是真的，真的一模一樣......」
他頓了頓，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根巨大的棒棒糖：「要吃嗎？」
真紀死魚眼地看著他，說：「我一天內吃不完這個。」
中也：「那就分成幾天吃。」
真紀：「我該把沾滿口水的棒棒糖放在哪裡？」
中也臉上露出了無措的表情。
真紀嘆了口氣，從他手中接過棒棒糖：「我會想辦法的，總之，謝謝中也先生。」
於是真紀用自己的能力把棒棒糖縮小了，花了半天吃掉。
好在中也很快認識到了真紀並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准確來說她和大人也沒什麼兩樣——除了總是面無表情，以及似乎很難理解人類的情緒。
中也開始懷疑真紀是否和自己一樣不是人類。
他將這個懷疑向太宰治說了，太宰治一臉微妙地看著他道：「你比港口Mafia大部分人都正常多了，或許正常人在港口Mafia才是異類。」
這是個歪理。
但是不妨礙中也被這個歪理說服了。
*****
太宰治大部分時間都很忙，所以很多時候真紀都和中也待在一起。
真紀覺得現在的中也先生有些奇怪——盡管她並不認識以前的他，但常常在太宰治耳中聽過——現在的中也總是顯得有些無聊。
真紀問：「中也先生，你以前也是給首領做保鏢的嗎？」
中也搖了搖頭，道：「以前哪有那麼多想要暗殺首領的人，那時候我一般都在外面做任務。」
於是真紀明白了為什麼中也會顯得有些落寞。
因為狼是應該生活在草原上的，如果把他關在籠子裡了，那狼就不是狼，要變成狗了。
她張了張口，想要安慰他一句，電梯的方向忽然傳來了一陣巨大的聲響。
中也猛地回頭朝那邊看去，一個穿著緊身衣的男人朝他衝了過來，手中的槍閃著光。
中也眯了眯眼睛，漂浮起來。
然而那個男人直接略過了他，甚至沒有往首領辦公室走，而是竄到了真紀旁邊。
中也瞳孔微縮：「真紀大人——」
然後他愣住了。
那個男人在真紀面前忽然停了下來，隨即他的眼神變得放空，眼睛再次聚焦的時候，真紀對他說：「勞倫斯先生，這裡沒有你想要的木匠活，你可以去旁邊五丁目看看。」
勞倫斯點了點頭，向她道謝，然後從電梯下去了。
中也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隨即意識到了什麼：「這是你的能力——你篡改了他的記憶？」
「我不喜歡殺人。」
真紀沒有正面回答：「雖然我明白那是必要的手段，但是我不喜歡它。」
中也愣了愣，然後眉眼變得溫和了些。
他彎下身，揉了揉她的腦袋：「我也是。」
*****
成為首領的太宰治和之前相比改變了許多。
他變得更加沉穩，也更加果斷，在對待外人的時候永遠不假辭色，雷厲風行。
真紀和中也大概是唯二他會對著開玩笑的人。
真紀說：「你看上去有點累，父親。」
太宰治打了個哈欠：「畢竟我已經兩天沒有合眼了——有時候我會想我為什麼要接下這麼麻煩的工作。」
真紀用「你自找的」表情看著他，說：「那或許你就不應該接下。」
太宰治笑了一下，說：「或許吧。」
真紀看著他處理了一會文件，然後走到了一邊，拿起了一本書開始看。
她已經從童話升級，開始看通俗文學，今天看的是《飄》。
最初她一直面無表情，但是在看到女主的女兒去世的時候，她微微地皺起了眉。
「為什麼她要這麼寫？」她指責作者，「斯嘉麗不應該有個好結局嗎？」
太宰治抬起頭，用一種有些奇異的目光看著她：「為什麼？」
「因為小說就應該這樣。」
太宰治搖了搖頭，他說：「不，是你希望這樣。」
「你發現了嗎？你開始有人類的感情了，小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我沒想到我連番外都能卡文（。）
首領宰這個番外大概有五六章，之後還有兩三章日常的樣子
順便新文已經開了，再丟一下文案，感興趣的老爺可以跳坑了（x）
穿成各路大佬的老祖宗[娛樂圈]
九尾狐棠棠穿書了。
穿成了因勾引影帝季遲落得黑粉滿地，又被只會吸血的父母弟弟趕出家門，一個想不開，撞死在了狐神廟前的惡毒女配越棠。
在穿書時失憶，以為自己剛修煉成人的越棠為了吃飽飯，下山拍了手上最後一場戲，一個古裝劇裡活不過三分鐘的妃子。
半天後，一張劇照流出，靠顏值智商制霸各界的狐狸精們對著她身上擋不住的妖氣熱淚盈眶，一頓操作猛如虎
#21世紀妲己@越棠V#瞬間空降熱搜。
——
黑子們一覺醒來，發現世道變了。
知名大導求著越棠當花瓶，天王影後爭著為越棠作配，國際名模不要酬勞，也要讓越棠做自己的封面女伴。
更可怕的是，有知情人士偷偷透露，這群人私下裡都叫越棠老祖宗——這話還不能在外面說，會被各界大佬封口。
盼了幾百年才盼來九尾狐的狐狸精們商量好了：一定要保護好老祖宗，不讓她被哪個狗男人騙走！
某季姓影帝將因靈基不穩變回小白狐的越棠抱在懷裡：「……嗯？」
第138章 番外四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真紀有些迷茫。
書有感情就好像造物主有了感情一樣, 都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不可思議，而且可怕。
想到這裡，她抬起頭, 問太宰治：「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太宰治說：「為什麼？」
真紀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思考了很久，道：「因為, 如果書有了感情, 可能會干出不好的事情。」
書的能力很強大，強於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能力者。
太宰治笑了起來：「照你這麼說, 那書連自我意識都是不該有的。」
「但是, 」他指了指真紀的臉, 「你現在在這裡，小姑娘。」
真紀更加迷茫了。
她說：「我沒有見過其他書，所以或許, 我是個異類。」
太宰治笑了起來。他知道真紀的猜想事實上是正確的。雖然這個世界上只有她一本書，但是如果把所有的書放在一起，人們就會發現, 真紀確實是個異類。
再找到真紀之前，所有的文獻都指向書是沒有自我感情的。它們就像是一個最大機器中最重要的那個零件, 就像人身體中的心髒, 不需要有自我意識，只需要做著自己的工作——監測世界上的所有的事物, 修正所有的錯誤，讓這個世界不至於崩塌。
但是真紀有了感情。
太宰治不知道這會對他們這個世界造成什麼影響——或許影響已經發生，只是還沒有任何人察覺到，他甚至無法辨別那個影響是好是壞。
所以他只能讓真紀來到自己的身邊。
作為他的女兒。
以前森鷗外還是剛被首領的時候, 港黑干部之一的尾崎紅葉曾經對經對太宰治這麼說過：
「太宰，你以後肯定找不到愛你的人。」
她的語氣很肯定。
太宰治回過頭, 奇怪地望著她：「為什麼你這麼想，紅葉姐？」
紅葉說：「因為你根本不會愛人，而一個不會愛人的人是不會為人所愛的。」
她是對的。
所以直到現在太宰執也不知道為什麼真紀會喜歡他。
或許是因為書的思想和人類不一樣。她不會像人類一樣貪婪，總想要得到更多，付出更少。
或許是明白這一點，所以太宰治偶爾覺得自己或許是喜歡這個小姑娘的。
於是她上前，輕柔地摸了摸真紀的腦袋。
真紀沒有像以前那樣露出空洞的神情，而是有些不滿地看著他：「我的頭發會亂的。」
人類的手不是很好用，每天早上她要花上不少時間梳頭發。
太宰治看著已經被揉亂了的頭發，有些負罪感：「那我來給你扎辮子？」
真紀晃了晃亂糟糟的馬尾：「你會嗎？」
「應該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吧。」太宰治說，然後從抽屜裡拿出了兩條金紅色的緞帶。
緞帶很漂亮，紅色的底子，上面有暗金色的花紋，料子是很好的料子，使勁拉也壞不了。
真紀看著那兩條緞帶：「是買給我的？」
「不然呢，」太宰治開了個小小的玩笑，「現在港黑大樓裡連只母螳螂都沒有。」
真紀歪了歪腦袋，說：「可是，你很久很久沒有出去了。」
太宰治不像是會拜托人給他買這種東西的人，畢竟他和其他下屬的關系都很一般，勉強算得上朋友的中也又隨時要和他待在一起，換而言之，也不能離開港黑大樓。
太宰治拿著緞帶，蹲在真紀面前，說：「嗯......其實，這個是很久以前買的。」
「為了什麼？」
「為了你的生日。」
真紀知道「生日」，人類有慶祝出生日子的習慣。
她最初不能明白出生的日子有什麼好慶祝的——後來她明白了，人類的生命太過短暫，所以沒多活一年，就是多一年的幸運。
然而書是不會死的。
所以書不需要慶祝生日，就算想，她也根本不清楚自己是在具體的哪一天出生的。
她這麼跟太宰治說了，太宰治用「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的目光看著她。
但是他沒有說什麼，只是用木質的梳子輕柔地梳著她的頭發。
將頭發梳理柔順了，他將她的頭發分成了兩綹，然後用金紅色的緞帶扎成了兩個低馬尾。
真紀拿著鏡子打量自己：「為什麼要扎成兩個？」
太宰治說：「我覺得這樣更好看——怎麼，不喜歡嗎？」
真紀搖了搖頭，說：「很好看。」
她頓了頓。
然後說：「你說得對，過生日似乎是件不錯的事情。」
既然「生日禮物」能讓她感到愉悅，那麼生日本身應該更加令人愉悅吧。
*****
首領的女兒要過生日了。
對於港黑的眾人來說，這可是一件大事——從中原中也先生告訴他們這個消息開始，所有人都偷偷地准備了起來，畢竟大家都知道首領不能隨意離開港黑大樓，那麼真紀大人的生日宴會就只能靠他們了！
於是以新任武鬥派頭子中島敦為首，港黑們從全世界搜羅來了各種惡樣「富有童趣」的物件。
A國的娃娃，B國的八音盒，C國的蛐蛐兒.....各種各樣的堆了一整個倉庫。
太宰治對此自然是門兒清，不過也沒阻止，畢竟他出不了房門是事實，買不了新的禮物也是事實，干脆就把這件事放到了明面上，順便委托中島敦去安排蛋糕和酒席。
之前曾經發生過在外面買的甜品被下毒的事情，所以干脆請了港黑成員會做飯的家屬們過來做——一群年紀有大有小的婦女湊在一起，聽說是給首領的女兒，括弧六歲，又括弧沒媽准備生日，母愛都快泛濫出來，也不乖自家男人好不容易回個家居然是領活兒回來了，干得熱火朝天。
真紀完全沒有發現這個全港黑准備的驚喜。
她在思考人生——活著說，書生。
她開始有一點相信太宰治說的，她有人類的感情了，但是因為太難以置信，她還是無法接受。
「況且，」真紀說，「如果有感情的話，不應該是會笑或者哭的嗎？」
她透過鏡子看著自己的臉，很好看，但是依舊面無表情。
太宰治說：「或許只是沒有遇上值得你笑的事情。」
「那哭呢？」
太宰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輕聲說：「我希望你永遠不會遇到那樣的事情。」
可惜因為他的聲音太小，真紀沒有聽清楚。
她歪了歪腦袋，繼續去看自己的書了。
於是很快就到了生日當天。
說是生日，其實准確來說是真紀和太宰治相遇的日子，因為真紀記不清楚自己是在哪天出生的了——那天是她成為人類的第一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大概也能算是生日。
中也帶著她到港黑大廳裡玩了一會，然後讓她一個人回去。
真紀打著哈欠，打開了首領辦公室的門。
然後她愣住了——
為了這一天，太宰治專門安裝了比較明亮的白熾燈。
一向昏暗的首領辦公室裡亮如白晝，長桌上放著一個巨大的蛋糕，還有各式各樣的食物，旁邊堆著氣球、娃娃和很多真紀從未見過的東西。
她緩緩地走進去。
太宰治笑著看她：「生日快樂。」
「哇哦。」
真紀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
她注意到太宰治看著她的臉，於是伸出一只手，碰了一下他盯著的地方。
真紀發現自己的嘴角微微彎起了。
「笑是一種肌肉筋攣」，而這種肌肉筋攣最大的體現就是彎起的嘴角。
——她在笑。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馬上來
第139章 番外五
那是她有意識以來最快樂的一天。
那時候她覺得擁有人類的感情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但是她不知道人類的感情是會變化的, 也不知道快樂對人類來說比金子還要難得。
*
生日一周後，真紀見到了一個有些奇怪的人。
那天她少見地得到了外出的許可——雖然太宰治把她保護的很好，但是還是有很多人知道了真紀的存在, 盡管真紀比所有盯上她性命的人加起來還要強大，但是太宰治覺得如果世界上忽然出現很多記憶和之前完全不同的人太麻煩了, 所以對她的告誡是少出去為好。
「如果你能狠下心把他們都干掉就是兩回事了, 」太宰治說，「那樣後續處理就從安排那麼多無業人士變成了把他們丟到亂墳崗——」
「不行。」
真紀一邊整理出行的小書包, 一邊說：「書有了人類感情已經是很出格的事情了, 如果書想要抹殺人類——」
她停頓了一下, 想到這樣做的後果，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後果會很嚴重的。」
太宰治當然不是不明白這一點。
所以他僅僅是開個玩笑。
真紀整理好所有東西——一份午飯、一份點心和一瓶水就出門了。外面的食物不安全，因為或許會有人偷偷在裡面下毒, 作為港口Mafia首領的女兒，她必須要有應有的警惕。
「其實外面的很多東西都很好吃。」
今天送她出去的是一個新來港口Mafia的小姑娘，叫泉鏡花, 和中島敦關系不錯，她有些憂郁地說：「我很久沒吃湯豆腐了。」
「為什麼？」
「因為外面賣的東西大多數都不安全, 」泉鏡花說, 「現在的橫濱人不像以前那樣，對港口Mafia沒什麼看法了。」
真紀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你的意思是, 橫濱人厭惡港口Mafia？」
泉鏡花肯定道：「可以這麼說。」
真紀沉默了。
她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和上任首領溫和的手段比起來，太宰治的治理堪稱□□——真紀並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太宰治明明是那麼聰明的一個人, 如果他想，他可以做到讓所有人都對他無話可說。
泉鏡花把她送到了不遠處的一條道路上。
她們走的是小路, 這樣一般路人就看不出來真紀來自港口Mafia了，不至於給她什麼臉色看。泉鏡花早就聽說真紀出來放風的時候不喜歡有人跟著，於是說了句「一路小心」之後，就先離開了。
——既然太宰治敢把真紀一個人放出來，就說明她肯定有自保能力，這些也不需要泉鏡花來擔心。
真紀漫無目的的在街道上走著。自從太宰治上任之後，橫濱沒有以前那麼熱鬧了，人們好像一直在害怕著什麼，甚至很多人都離開了橫濱搬到了內陸城市。
但是因為真紀很少出門，所以看不出來什麼差別。難道是覺得有些新鮮，她看到了路邊有個賣團子的婆婆，有些好奇，但是想起了泉鏡花叮囑她千萬不要在外面吃東西，最後還是控制了自己。
雖然真紀有些懷疑人類的毒能不能毒死她這個書制造出來的人類身體——但是想到自己的身體也會感到飢餓，最終還是沒有敢冒險。
她的身體比一般的人類身體要結實，所以走很久也不會感到疲憊。不知道走了多久，當真紀感到有些飢餓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站在了一扇巨大的鐵門前。
真紀扭過頭看了一下門牌。
這是個福利院。
真紀知道，福利院是用來收容沒有親人的孩子的。假如說當她擁有了人類身體之後，太宰治忽然轉變心意，不想讓她當女兒的話，她可能就不得不來到這個地方。
真紀想，這大概是個讓人感到悲傷的地方。
大概是在門前站的太久，她引起了門內一個人的注意。那個人走到門邊，打開了門，輕聲問他：「小姑娘，有什麼事嗎？」
真紀搖了搖頭，然而在抬起眼睛看到那個人的臉的時候，她忽然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真紀皺起眉問：「我在哪裡見到過你嗎？」
那個人看著他眼睛裡的光有些復雜。他問：「你吃過午飯了嗎？」
真紀搖了搖頭。
那個人便說：「要不要進來一起吃？」
真紀想了想，答應了。那個人帶她來到了一個不算大的房間，從角落裡翻出了兩盒泡面。
真紀挑起眉，問他：「你邀請第一次來這裡的小孩子吃泡面？」
那個人無奈的笑了笑，說：「這裡的經濟情況不怎麼寬裕，我甚至要打零工才能養得起孩子們。」
真紀「唔」了一聲，從書包裡翻出自己帶的便當，說：「那你還是省著點吃吧。」
那個人愣了一下，沒說什麼，將其中一盒泡面收起來，然後用旁邊燒著水，衝到剩下那盒泡面裡。
面泡好了，他卻沒有吃，只是問真紀道：「你叫什麼名字？」
「真紀。」
「沒有姓嗎？」
真紀搖了搖頭。在現在的橫濱是不能提自己姓太宰的。整個橫濱現在只有太宰治這一個人太宰，而他現在基本上就是個全民公敵。
她一邊吃便當，一邊緩緩的晃著腿。
那個人沉默的盯著她看了很久，忽然問：「你聽說過港口Mafia嗎？」
真紀警惕地看著他：「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
那個人的眼神變得有些悠遠：「我只是想聽一下現在的小孩子，對港口Mafia怎麼看而已。」
真紀提醒他：「這裡是福利院。」
——而福利院有很多很多的小孩子。
那個人笑了起來，說：「但是他們長這麼大都沒有離開過這個地方，也不知道世界上有一個叫港口Mafia的組織。」
真紀有些明白了。
福利院的小孩子就像被圈養起來的羊羔。
她想了想，說：「橫濱人好像不是很喜歡港口Mafia。他們對這個地方的人都感到害怕，如果有人知道某個人是來自港口Mafia的話，他們會在他經過的時候關上窗和門。」
「聽上去比以前還嚴重了很多。」
真紀問：「你知道以前的港口Mafia是什麼樣子的？」
那個人點了點頭，說：「再清楚不過了。」
他停頓了一下：「那你呢？你覺得港口Mafia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真紀歪了，歪腦袋說：「我覺得它還不錯。」
他們會給她准備生日禮物，帶著她玩耍，雖然在外人看來他們都是惡魔，單數對於真紀來說，他們都算是群可愛的人。
真紀沉默的吃完了自己的便當，然後指了指那盒被遺忘許久的泡面說：「要爛了。」
「你吃完了。」
那個人看著自己空空的飯盒數：「該離開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真紀的錯覺，眼前的這個人似乎不想和她長久地呆在一起。並不是因為不喜歡她，而是因為她似乎體會提醒他不願想起的事情。
真紀是個善解人意的書。所以她收拾了飯盒，說：「那我走了。」
那個人帶她從在房間走了出去，路上真紀看到了一群正在打鬧的孩子。他們中大部分都有某些殘缺——其中一個女孩少了一只胳膊，另外一個男孩的嘴唇很奇怪，就像三瓣嘴的兔子一樣。
看到真紀這個完整健康的孩子，他們有些驚訝，湊上來問道：「院長叔叔他是誰啊？」
「他是我一個故人的孩子。」院長沉默了幾秒，說。
真紀猛的扭頭，愣怔地看著他。
院長朝她笑了一下，說：「你和太宰君長得很像。」
他提起太宰治的口吻就好像一個長輩。
於是真紀忽然就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誰。
上任港口Mafia首領森鷗外。
她張了張嘴，差點將那個名字脫口而出——好在他及時意識到了，將它吞了回去。
真紀遲疑了一會兒，從書包裡掏出剩下的點心分給的那群孩子。孩子們歡呼雀躍地跑走了。
真紀復雜的看著他，說：「那我先走了。謝謝您院長，先生。」
她沒有叫他的真名。
因為自己比誰都知道，森鷗外是個不能活在世界上的人。
回家的路上，下了一場很大的雨。
回到港口Mafia大樓的時候，真紀全身都淋濕了，她本來以為自己的身體不會有什麼問題。沒想到隔天晚上她就發起了高燒。
第140章 番外六
「A—166？」
「A—166！」
真紀聽到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叫她。
她睜開了眼睛, 周圍是一片純粹的黑暗。純粹得好像是她的世界一樣，這讓真紀迅速意識到自己絕對不在首領辦公室。
她抬起頭，有些警惕地問：「你是誰？」
那個聲音停頓了一下, 隨即變成了一個清越的男聲：「雖然這麼說有點奇怪……不過總之，我是造物主。」
「造物主？」真紀歪頭, 「你的意思是, 你是神？」
「嗯哼。」神說，「也可以這麼說。」
真紀花了幾秒消化這個事實。
「可是, 」她依然有些奇怪, 「神按理來說是不會到下界來的。」
「出了點意外, 」神的語氣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就像你本來不該有自我意識一樣的意外。」
真紀是全知全能的。
但是在這之前，她對神並沒有什麼確切的認知, 大概是因為神的段位比她高出許多。就算在這種情況下，她也完全無法搞明白神到底在想什麼。於是她只能自己開口問：「為什麼找上我？」
神沉默了一會，說：「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他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小心翼翼的, 真紀猜想，那件事應該並不算輕松。
「是什麼？」
「在另一個世界, 也有一本書像你一樣擁有了自我意識。」神說, 「但是她和你不一樣，她對這個世界是厭惡的, 所以我要你去處決她。」
另一個世界，另一本書？
真紀想說這關她什麼事，但是她最終並沒有說出口。
「世界有那麼多，」真紀說, 「一個世界崩潰應該算不得什麼大事，為什麼你那麼在意？」
神說：「因為那個世界比較特別。」
「特別在哪？」
「如果它崩塌了的話, 會連帶著上百個世界崩塌，其中就有你的世界，A—166。」
真紀愣住了。
隨即她在黑暗中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神以為她不會答應這件事了，才有些艱難地開口：「......我知道了。」
「所以什麼時候走？」
*****
醒來的時候，太宰治正在她床邊打盹。
真紀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會，男人長長的睫毛投下了淡淡的影子，落在蒼白的臉上，這讓他看上去甚至有些柔弱。
大概是真紀看得太專注了，太宰治警惕地睜開了眼，隨即在看到灼熱目光的來源時，目光變得溫和了些：「好點了？」
「好透了。」
真紀張了張口，其實這場病的來源並不是因為她淋了雨，而是因為神需要有個地方和她說話，但是她還沒想好怎樣和太宰治說這件事。太宰治用冰涼的手背測了一下她的額溫，已經正常了，於是他松了口氣，帶著點抱怨道：「中也老是說我不會帶孩子。」
真紀笑了起來，說：「你確實不大會。」
如果她不是書，真的是一個這麼大的孩子的話，太宰治這樣的人絕對會把她廢的。
太宰治沒有否認，他聳了聳肩，說自己本來也沒有想過某一天他會有個孩子。他今天的話出奇的多，真紀都有點不習慣，等他絮絮叨叨地說完了，才問：「你怎麼了？」
「什麼？」
「你今天和平常不大一樣，」真紀想了下措辭，「比較活潑。」
太宰治愣了一下，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幾秒，說：「我以為你要死了。」
真紀說：「發燒是燒不死人的，一般情況下。」
太宰治：「但是你又不是人。」
......這話倒是沒錯。
只是這麼一來，遇到神的那件事就更加說不清楚了，不過反正離開的時間還有很久，真紀便把這件事暫且忘記了。
喝了幾天雞蛋粥，太宰治終於允許她出房間了。
但是出大樓還是不被允許的，於是真紀只是在港口Mafia裡瞎轉。
路上遇到了中原中也。
中也大概是剛出任務回來，身上的黑色風衣上都是濃重的血腥味，看到真紀，他臉上微微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你病這麼快就好了？」
「一個禮拜過去了，先生。」真紀無語，「再不好都不用治了，直接送火葬場就行。」
中了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他說：「你在港口Mafia反而比以前活潑了，真是奇怪。」
真紀不能告訴他自己是因為和人類待久了所以變得像人了起來。她想了想，問道：「中也先生，你和父親認識了多少年？」
「快十年了吧，怎麼？」
那他應該很了解太宰治。
真紀深呼吸了一下：「假如，我是說假如，他有個得力下屬得了絕症，應該早點告訴他嗎？」
中也愣住了，然後認真地思考了一會，他發現自己其實並不算特別了解現在的太宰治——以前的太宰治沒有很親近的下屬，現在雖然有中島敦之類，但是也絕對算不上朋友。
於是他說：「那還是早點告訴他把，畢竟如果突然死了，後續處理會很麻煩。」
真紀點了點頭。
*****
聽到真紀說自己很快就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太宰治最初沒有發表什麼看法。
過了很久他才問：「一定要嗎？」
真紀沒法把那些復雜的理由告訴他，人類是不能知道這麼多事情的，所以她只是說：「一定要。」
太宰治並沒有露出悲傷的神色，所以真紀以為他適應得還算良好，這讓她也松了一口氣。
他走到了辦公桌後面，拿出了一大疊資料，說：「那我得給你想個能讓你安穩離開的方法.......白血病怎麼樣？」
「聽上去不錯，」真紀評價，「很有戲劇性。」
「那就這個了。」
之後的時間，真紀過得很自由，偶爾會和中島敦一起出去出個任務，她不喜歡殺人，所以中島敦教會了她手刀，這個方法能讓敵人失去行動能力，而且對方也不會死，甚至不會受傷。
大部分時間，她都待在首領辦公室裡。
最近太宰治似乎比之前更加忙了，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事情，真紀不是很懂這些，所以她只是默默地在旁邊看書。
後來，某天，太宰治時隔許久問起了她要離開的事：「你去別的世界要干什麼？」
真紀想了想，說：「屠龍，大概。」
太宰治笑得發抖：「你當你是勇者嗎？」
真紀放下手上的漫畫書書，不滿地道：「沒有這麼偉大——或許，我只會當個類似蜘蛛俠那樣的英雄。」
太宰治臉上的笑忽然消失了。
他看著真紀，似乎明白了什麼一般，嘆著氣說：「你沒那麼喜歡港口Mafia。」
「我沒有。」
「別騙我，小姑娘。」太宰治說，「這就像你不喜歡殺人。」
真紀沒有回答。
太宰治以為她生氣了，但是下一秒，他瞳孔微縮。
真紀坐在那，帶帶的看著自己的一只手。
那只手上的三根手指，變成了半透明的樣子。
「哎。」
過了好久，真紀才說：「看來白血病不能用了，你看異能傷害怎麼樣？」
太宰治沒有回答。
第141章 番外七
太宰治覺得自己有點累了。
年過二十, 事業有成，膝下有女，本來聽上去還不錯, 奈何事業會引來殺身之禍，現在閨女還要跑了。
比起傷心, 更多的還是疲憊。
然後, 在疲憊到達極點的某一天，太宰治面無表情地想, 老子不過了, 愛咋咋地吧。
於是爬起來, 三分鐘做了個計劃——港口Mafia可以由中島敦接班，不過光他一個還不夠，武裝偵探社那個叫芥川的小子也可以用, ，就是因為他妹妹的關系這小子對自己觀感不大好，不過這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真紀說, 她離開後，會留下一個書的空殼, 勉強還能用。
但是她不知道如果有兩人以上知道書的位置, 世界就會崩塌。
中島敦，芥川龍之介, 一加一等於二。
於是太宰治想了想，把自己默默地劃去了。
*****
聽說真紀大人有什麼先天疾病，異能力影響自身，已經沒幾天可活了。
太宰大人已經提前給她准備好了棺材——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優惠, 順便給自己也准備了一口。
港口Mafia成員們提起這件事，全都唉聲嘆氣的, 怎麼就這麼倒霉呢？
但是人死由天，也沒什麼辦法，只能在看到真紀大人的時候，盡量對她好一點。
真紀的透明化進程剛開始還比較緩慢，但是最近忽然加快了。
她已經和所有人道別過，但是這所有人中不包括太宰治。真紀還沒想好該怎麼跟太宰治說再見——她以前從來沒有幻想過這一幕，因為書是不會死的，她只想像過太宰治會怎樣老死在她面前。
但是現在已經容不得她多想了。
她整個人幾乎都變得半透明了，就好像一個飄在空中的幽靈，鏡子都照不出她的身影。
太宰治還在處理文件。
他最近好像有無數的文件要處理。
真紀不滿地上前，碰了碰他，說：「我要走了。」
太宰治說：「唔。」
真紀更加不滿了：「你好歹看我一眼——」
太宰治放下筆，轉過來。真紀有點看不清他眼中的意思，但還是清了清嗓子，說：「那，總之，再見。」
她覺得這幾個字好像堵在嗓子口一樣，說出來的時候讓她覺得鼻子有點酸澀。
太宰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伸出雙臂抱住了她。
他沒有說話，但是這次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太宰治抱了她很久。
直到他忽然感覺到，自己懷裡一空。
原來站著小姑娘的地方，已經空無一物。
*****
但其實真紀還沒有消失。
只是周圍的人都察覺不到她了而已。
她有些無聊地坐在自己喜歡的沙發上，看著太宰治處理文件。
太宰治花了兩天處理完所有後續的事情，然後把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叫到了某棟樓的天台上。
那時候真紀正在打盹，醒來的時候，發現太宰治不見了。
這很奇怪，也很危險，暴露在外的港口Mafia首領是很容易被盯上的，盡管她現在已經做不了什麼，書的能力也幾乎都從身上消失了，真紀依然慌張地站起來，按著冥冥之中的感應，找到了太宰治所在的那棟樓。
樓不算高，但是真紀覺得那段樓梯好像沒有盡頭。
終於，她跑到了天台外面，感謝神明，門是開著的。
太宰治站在天台邊沿，正在和另兩人說話。
真紀大聲地叫了他一句，但是太宰治什麼都沒有聽見。
他很快就說完了。
然後，接下來發生的事幾乎在一瞬之間。
男人站在天台旁邊，傍晚的涼風讓他有些雜亂的棕色頭發微微晃動著。
他笑了一下，就好像看到了什麼令人喜悅的東西，也好像他終於可以放下身上的重擔了。
他緩慢地向後倒去。
「不......」
真紀衝上前，試圖拉住他，但是透明的手直接從太宰治的手臂上穿過。
太宰治就像一張紙一樣，輕飄飄地落到了地上。
血液在他身下蔓延開來。
真紀呆呆地站在天台邊上，看著緩緩蔓延的紅色。
她發現自己開始干嘔，隨即，鹹味的水從眼眶裡不斷地落下。
發現自己在哭的同時，她感覺自己腦子裡的一根線仿佛斷掉了，她癱軟在地上，一只手抓著地，像是幼獸一樣的嘶吼聲從喉嚨裡冒出。
真紀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回過神的時候，剩下兩人已經離開，太宰治的屍體也已經不見。
她感到一種微妙的窒息感，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擠壓拉扯她一樣，真紀知道自己離開的時間已經到了。
於是她站起來，看著那片未能擦干淨的血跡。
騙子。
她想，太宰治是個騙子。
如果她去的那個世界也有太宰治，她絕對不會叫他父親。
絕對不會。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到兩章日常番外~
第142章 番外八
她想起來她說過, 自己要做一個蜘蛛俠一樣的英雄。
*
最近的橫濱多了個義警。
這個義警很有錢——有幸見過她的女孩子們說，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昂貴的大牌貨，連用來砸小偷的包包都是愛馬仕的拼接限量款。
這個義警很漂亮——是那種年輕銳利的漂亮, 就算在夏日的太陽下曬一整天也不會變黑一點。
這個義警人緣很好——她的朋友黑白都有，昨天看到她和武裝偵探社的人一起吃甜甜圈, 明天她可能就和港口Mafia喝咖啡去了。
當人們習慣了義警的存在時, 一個重磅消息出現了。
——義警，太宰真紀小姐, 就要結婚了。
**
戰爭結束以後, 真紀買回了北鬥的大部分股份, 並且用三年將其發展成了一個巨大的跨國集團。
作為集團的董事長，真紀按理來說應該有數不清的事情要做，但是在賺到大量的金錢之後, 她反而收了手，將北鬥的大權交給了她的合伙人，菲茨傑拉德先生。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放著好好的錢不賺, 跑去做什麼給小孩子去樹上拿氣球的破事。」合伙人先生不滿地說。
對此真紀表示，她樂意, 愛咋咋。
不過在義警生活以外, 真紀大部分時間還是會管一下自己的生意的——兩個賬號已經交給了三島瞳，她同時也是北鬥總部的CEO——所以這場婚禮, 更像是一場大型的發表會。
致辭儀式被真紀任性地換成了公司新開拓領域的簡單介紹，來參加的各路商賈看上去都有些一言難盡。
*
好在致辭儀式被另一位任性的新人打斷了。
中也把穿著婚紗的真紀飄了起來，然後放到了自己懷裡，說：「婚禮就這麼一次, 別調皮。」
新娘女士瞬間老實。
*
之後的流程終於變得正常——新娘新郎雙方都沒有親人，所以代表發言的是太宰治和森鷗外。
太宰治在發言中對中也非常嫌棄, 嫌棄到了有點過分的地步，不過來賓們看著他那張和新娘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都表示了理解。
嗯，妹控，絕對的。
*
致辭之後，就是自由活動時間。
真紀跟著中也敬了幾桌子酒，就跑到了陽台上去躲閑。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星光閃爍。
她發現自己旁邊站了一個人，沒有回頭，她也知道那個人是誰。
真紀看著下面的灌木叢，說：「你上午的致辭有點過分了，太宰先生。」
「唔，」太宰治說，「幾年過去了你還是叫我太宰先生，是不是也有點過分。」
真紀翻了個白眼：「不然你想讓我叫你什麼？」
太宰治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說道：「最近你笑得很多。」
「沒聽說過嗎，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雖然有些差別，但是也差不多了。」
真紀笑了起來：「欸，我現在居然勉強能算得上一個幸福的人。」
「所以這些都是值得你笑的事情？」
真紀眯了眯眼，正想說什麼，卻忽然頓住了。
她僵硬地回頭，看向太宰治。
她才發現太宰治看她的眼神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很久以前的太宰治其實並不把她當親人，但是現在的太宰治看她的眼神，就好像真的在看自己的親人一樣。
像是看一個妹妹。
或者......是女兒。
真紀感覺自己握著香檳杯子的手在顫抖，隨即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你......」
她哽咽了一下：「你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兩年前開始，陸陸續續想起來一點，」太宰治說，「大概神在把你送來這裡的時候，我的記憶也一起跟過來了——欸，實驗成功。」
所以，太宰治的跳樓是個嘗試。
他在嘗試能否在兩個世界之間的通道構築起來的時候，將屬於自己的一部分也一起送過來。
真紀呆呆地看了他幾秒，然後撲到了他懷中。
她感覺自己滿臉都是淚水。
父親。
歡迎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完結！
謝謝大家一路看到這裡。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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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指路專欄→《穿成各路大佬的老祖宗［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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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預收：《快穿回來後假千金出道了！［穿書］》
文案：
江絡是一本真假千金文中死於非命的假千金。
死後，江絡被快穿系統選中，完美度過八個世界後，她又帶著一身技能穿回去了。
*
鳩占鵲巢十六年的假千金被趕出江家後，竟然跑去參加女團選拔賽了！
江家父母氣到暈倒，青梅竹馬的未婚夫慶幸還好自己及時退婚，真千金更是大罵她不要臉面。
靠臉通過海選後，江絡分班滑鐵盧。
新晉顏粉擔心：這妹妹唱也不行，跳也不行，怎麼出道？
直到一次上台，江絡一不小心把某知名不露臉超模的標志性台步走了出來。
粉絲：？？！
媒體：震驚！打破銷量記錄的暢銷書作者初旭竟然是新晉愛豆江絡！
網友：天吶！糊逼愛豆江絡居然是北大少年班的優等生，還參加過世界數學研討會！
記者：媽呀！某武術研討大會驚現年輕女人身影，竟然是愛豆江絡！
粉絲：我愛豆除了唱跳，什麼都會。
爆紅後，兩張親密照片相繼爆出。
狗仔：最新消息，某江姓愛豆竟腳踏兩條船，對像疑似世界首富和頂流宿容！
隔日，江絡發博澄清：世界首富是我親爹，宿容是……我愛豆。
*
宿容初見江絡，小姑娘臉通紅，手微微顫抖。
心想這麼緊張，肯定是喜歡我。
卻不知臉紅是憋的，手抖是嚇的。
宿容，正是那位快穿標配，總是抱著她死遁屍體哭成傻狗的切片男主。
系統：【男主目前黑化程度10%，恢復記憶時將達到100%，屆時會開啟小黑屋等成就∼】
江絡：吾命休矣！
為防宿容黑化，江絡兢兢業業扮女友粉，直到宿容成為紅遍天下的頂流、萬千少女的夢。
本以為可以功成身退，不料宿容突然恢復記憶。
宿容：你個假粉：）
江絡：QAQ
宿容眯眼，俯身咬住她的唇：乖，去把澄清微博改成「我老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