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中發生的大事
洛倫從來沒想過,睡個覺也能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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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蘭特菲奧雷王國783年】
黑髮少年垂著頭,順著深山中的森林小道前行著。
對於他來說,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充斥著極端的孤寂,可這種孤寂所換來的卻是心安——這樣,他就不會傷害到任何人了。
…已經這樣多少年了呢………
少年停下了腳步。
他微微喘著氣,抬頭看著身邊參天的大樹。
深綠色的樹葉層層疊疊,幾乎擋住了所有的光,只剩下少數光線得以透入,堪堪能夠看見行進的道路。
到了晚上,這兒會更暗。
如果不是在這種地方,夜晚降臨之後…應該可以看見很漂亮的星空吧?
少年側過頭,漂亮的眼睛裡波瀾不興。
他忽然轉了方向,偏離了原來的行進方向。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黑髮少年終於在暮色四合之時再度停下了腳步,眼前豁然開朗——他並沒有離開森林,但他幸運地找到了一處斷崖。
可以看到夜空了。
少年這樣想著,靠著斷崖邊上的大樹坐了下來。
太陽徹底沉了下去。
夜風瑟瑟,刮過少年面前斷崖之下望不見邊際的樹海,帶出「嘩啦啦」的樹葉摩擦聲。沉在夜色裡的這一幕極壯觀,讓少年有種置身于大海之中的錯覺。
少年靠著大樹仰著頭。
一同數百年來所見,天空的顏色慢慢暗了下去,星辰慢慢亮起,星星點點的綴在夜空上,像極美的畫幅。
少年目不轉睛地盯著被繁星綴滿的星空,良久,輕啟的雙唇逸出一聲歎息。
「這個美得不可思議的世界……」
清澈的黑色雙瞳忽然閃過一絲痛苦,他猛地閉上了眼睛。
這個世界捨棄了他。
到底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少年低下頭,好看的雙眉緊皺著,那雙漂亮的眼睛不再睜開,似乎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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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倫睡得很舒服,除了床似乎變硬了,並且感覺有點冷以外,她對懷裡抱著的那個抱枕還是挺滿意的。
她將臉貼在了長長軟軟枕頭上蹭了蹭,發出了一聲舒服的喟歎。
果然新買的抱枕深得她心。
洛倫咂巴咂巴嘴,將懷裡的抱枕再抱緊了些,腿一曲,擱到了理應同樣是柔軟的枕頭上去,卻沒想到大腿根部卻敲上了什麼硬硬的東西——
等、等等……
枕頭怎麼會是硬的……?
睡得迷迷糊糊的洛倫似乎感覺有什麼不對,她微微皺起眉,原本完全停止運作的大腦重新啟動。
慢著——她買的枕頭沒這麼長吧?!
洛倫倏地睜眼!
眼前離得極近的是一塊黑色的、看上去非常柔軟的布料,洛倫定定地盯著那布料看了很久,原本緊抱著什麼的雙臂動了動——她大睜著雙眼,伸手捏了捏原本抱在懷裡的,她以為是「抱枕」的東西。
…有彈性的……摸上去還挺結實的…………
洛倫的頭稍稍後仰了些,順著那片黑色的布料往上看。
躍入眼簾的是一條白色的披掛,再往上,黑色的袍子領口敞開著,一小片袒露出來的胸膛有著頗為結實的肌肉……洛倫的視線在那精瘦的胸膛上定格了五秒後,繼續上移。最後進入她視線的,是一張屬於少年的清秀俊美的臉龐。
洛倫的視線在那少年的臉上又定格了五秒。
那少年的眼睫毛纖長,根根分明。就在洛倫心懷羡慕嫉妒恨時,那少年長長的眼睫毛顫了顫,原本緊閉的雙眼睜開了——
夜空之下,那少年的雙眼似乎映照著滿天的繁星,閃著清亮的光。
四目交接。
洛倫眨了眨眼:「…一定是我睜眼的方式不對。」她把懷裡的「抱枕」重新抱緊,臉也再一次貼到那柔軟的布料上蹭了蹭:「這是夢,絕對是夢……再睡一覺吧。」
沒想到下一秒,洛倫就被按著肩膀猛力一推——
「快離開我身邊!」少年乾淨柔軟的聲音帶著焦急和恐慌:「人類絕對不可以靠近我——!」
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的洛倫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那少年一推,手一松,居然還被推得在地上翻了個滾才止住勢頭。
洛倫齜牙咧嘴地坐起身來。她感覺自己的手有些疼,皺著眉定睛一看,發現自己光裸的兩隻手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可見剛剛那一推的力道十足。
洛倫有些生氣,抬起頭就瞪那少年:「你這人怎麼回事?幹嘛突然把我推開——等等,這是哪兒?」
困意被嚇退不少的洛倫立刻轉頭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頓時被嚇得完全清醒:「我去!這什麼情況啊?!你誰啊???」
原先靠坐在樹下的那個黑髮少年已經站起了身,踉蹌著後退的動作就好像洛倫是洪水猛獸一樣。
洛倫摸了摸手臂上的擦傷,刺痛的感覺讓她把臉皺成了苦瓜狀,隨即自暴自棄地決定暫時不管。
別是她心裡想得那樣啊……睡個覺都能穿越這是要鬧哪樣啊………
她一撐草地站了起來,朝那少年走去,試圖瞭解一下狀況:「那個,剛剛抱著你的腿是我不對,我道……」
話沒說完就被對方激動地一揮手打斷:「別過來!你不要命了嗎?!」
洛倫被那少年的態度弄得有些焦躁。
莫名其妙穿越也就算了,這人被她抱了個大腿就激動成這樣,難道她沒穿衣服咩?這樣想著的洛倫低頭看了看自己——睡裙還是好好地穿在身上呀?
可等她再抬頭的時候,那少年的狀況明顯不對了。
原來清亮的眼睛看不見了,那少年低著頭,臉部的表情全隱在陰影裡,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和剛剛叫她快離開時截然不同。
「喂……你怎麼了?」
不明所以的洛倫邊小心翼翼地問,邊上前幾步想要去查看對方的情況,沒想到走過去剛拽住對方的袖子,那少年就忽然抬頭,清亮的雙眼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他抬頭的那一瞬間,洛倫感覺到一陣非常恐怖的氣勢從他身體裡散發出來,那極短的瞬間過去之後,對方的眼睛重新恢復清明。
剛剛……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洛倫瞠目結舌。
因為那少年剛剛那一瞬間發出來的恐怖氣勢,她甚至覺得腳有些軟。
看上去已經恢復正常的黑髮少年在看到洛倫依然拽著他袖子的手之後露出了一臉的震驚:「……你…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洛倫被這亂七八糟的穿越和剛剛自己被這少年給嚇到的事實弄得有些惱火:「你到底是誰啦?」
黑髮少年仍有些愣神,卻回答了她的問題:「……我叫傑爾夫,你又是誰?」
☆、長期飯票最佳人選
洛倫大張著嘴,岔開腳蹲在一條小溪邊上,她對自己極其不雅的姿勢毫無自覺,但這也怪不了她。
任誰莫名穿越之後都無法迅速鎮定的……吧?
特別是她居然還無法給自己的這一次穿越做定義。
溪水很清澈,最深的地方大概可以淹沒洛倫的膝蓋處,可以清晰地看見水底的石頭和一些水生植物,就在靠近洛倫蹲著的水邊居然還能看見身體是半透明的三兩條小魚,完全不怕人的樣子。
距離小溪邊不遠處,名為傑爾夫的黑髮少年靠坐在一塊半人高的石頭上。他正盯著石頭底部暗綠色的青苔發呆。這會兒天才濛濛亮,一望無際的森林與天空的交接處才剛剛泛白。
他抬起眼,看向溪邊那個少女。
她說她叫洛倫。
她從剛剛就一直以那個奇怪的姿勢蹲在溪邊已經很久了。傑爾夫不是很明白那個姿勢代表什麼,最起碼在他活著的數百年裡,他從來沒見過有女孩子做出過這種姿勢。
微風將那少女的聲音帶了過來,傑爾夫聽到她正絮絮叨叨地念著什麼。
洛倫:「……這不科學絕對不科學,明明樣子沒變,身體沒變……衣服也沒變,為什麼只有眼睛的顏色變掉了,這絕對不科學啊………」
一陣冷風嗖地吹過。
洛倫扯著自己的長髮在清晨的涼風中打了個顫,她立刻抱著雙臂搓了搓,完全遺忘了手上的擦傷,一搓之下又「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她扭頭去看手上的傷,一條條蹭得紅紅的,已經有些腫起來了,上頭沾著的灰到現在還沒處理掉。
這要怎麼辦?處理一下比較好吧?
洛倫陷入了新一輪的苦惱——她是「睡穿」(睡覺中穿越)的,除了身上的睡裙以外什麼都沒有帶來的樣子,難道要當著那個叫傑爾夫的傢伙撕裙子?
是不是太沒節操了……可手頭邊又沒有手帕也沒有別的什麼布,好捉急!
就在洛倫糾結著到底要不要大刀闊斧紮個馬步撕裙子來處理傷口時,一隻手伸到了她面前,白淨細長的手指微微攏著,手心裡是一條折成四方形的手帕。
「…剛剛,很抱歉。」
洛倫扭轉頭向上看,傑爾夫垂著頭,抿著唇,眼底有著愧疚和不自然。
「謝啦!」洛倫也沒跟他客氣,伸手就把那手帕抓了過來,在溪水裡浸濕擰乾後,皺著眉開始擦手臂上的擦傷。
冰涼的手帕碰到微微紅腫著的傷口上,又是一陣讓洛倫有些抓狂的刺痛——她最怕的就是疼、癢、當然也怕死,恐怖片從來敬謝不敏,當然,天太熱會煩躁,天太冷又不想動……不好,走神了。
洛倫重新將注意力放回處理傷口之上。
她將兩邊手臂的傷口都用浸濕了的手帕擦了擦,將上頭的灰塵擦掉——至少這樣就不會感染了。
把手帕洗乾淨之後,她這才將視線轉向給了她手帕之後就坐在旁邊注視著她的傑爾夫。
「那個……這裡是哪裡?」
傑爾夫:「菲奧雷王國……吧。」
洛倫有些懷疑:「為毛你自己好像也不確定的樣子?」
傑爾夫低頭:「我一直都避開有人類的地方,所以……」
「咦?為什麼要避開?」
傑爾夫不說話了。
洛倫又盯著他看了幾眼——真是個奇怪的人。
至此,洛倫已經算是接受了自己「睡穿」的命運了,但是這是個什麼世界?完全沒聽過麼?照傑爾夫的名字來分析的話,這莫非是個什麼西方劍與魔法的世界嗎?自己穿到這個人的身邊,是有什麼特定含義麼?
洛倫邊琢磨著也許可以從面前的這個傢伙身上找到點什麼線索,邊擰著手裡的手帕,不期然又對上了傑爾夫抬頭看過來的雙眼。
「你又是哪裡來的?」傑爾夫的嗓音很乾淨,問話中卻帶著隱隱的焦慮:「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我的身邊?」
洛倫想說她也不知道,穿越大神一出,誰與爭鋒嘛!她轉了轉眼珠子,一勾嘴角:「也許是神的旨意?」
「……」傑爾夫一震,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她。
眼見自己拙劣的玩笑得到了完全的反效果,洛倫剛想開口安撫一下對方,一開口卻是一個大大的噴嚏:「阿嚏——」
她打了個冷戰。
清晨的森林充斥著冰冷的氣息,潮濕的露水讓空氣裡的寒意更重,洛倫有些受不了,她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手臂上的傷口,抱住了雙臂。
可即使這樣也不見得有什麼效果,剛剛她處理傷口時雙手都碰了水,這會兒兩隻手都是冷冰冰的,就算蜷縮著也許也不會變得暖和起來,單薄的睡裙根本不禦寒。
一邊的傑爾夫卻站了起來,他將身上白色的披掛取了下來,一揚手,將披掛罩在了洛倫的身上。
「好點了嗎?」傑爾夫輕皺著眉:「抱歉,我沒有別的衣服了。」
洛倫搖了搖頭,她秉承著一貫的將重點放錯的風格,視線再度在傑爾夫敞開的前襟上定格:「你,你不冷麼?」
傑爾夫搖了搖頭。
她的視線在對方光裸結實的胸膛轉了一圈,沒了披掛,傑爾夫袒露出來的胸膛顯得更加有料。
洛倫偷偷咽了口口水。
仔細瞅瞅,這傢伙長得真不賴啊,美少年一枚不說,貌似身材也很好。要不乾脆綁定他做長期飯票算了?
在迅速地確定這方案可行之後,洛倫有些邪惡地笑了。
「喂,傑爾夫,你有女朋友嗎?」
黑髮少年顯然有些吃驚:「女朋友?…不,我是不——」
「沒有嗎?」洛倫打斷了他有些慌張的話語:「你幾歲了?…唔看起來似乎比我大一點的樣子。這個年紀還沒有女朋友嗎?好稀奇!不過沒有正好。」
傑爾夫有些著急:「等、等等……我已經——」
「你接下來要去哪裡?」
「誒?」
洛倫裹緊了身上的白色披掛:「帶我去最近的城鎮吧,我總不能一直穿著睡裙呀。」
說話一直被打斷的傑爾夫終於露出了愧疚以外的神色,他有些無奈,聲音裡還帶了點悲傷:「我不可以到有人類的地方去……」
洛倫:「為什麼?」
傑爾夫沉默了幾秒之後,「接近我的人類都會死。」
洛倫眯著眼看了他半晌。
「騙子,我怎麼沒死?」
☆、所謂的第一塊豆腐
在吃掉傑爾夫找回來的野果之後,洛倫洗了洗手,最後看了一眼在陽光照耀下極為澄澈的溪水。
溪水之中倒映出來的黑髮少女有著一雙妖異的金色雙瞳。
洛倫摸了摸自己的眼瞼,又伸手撓了撓頭。
自己這雙眼睛到底是為什麼會變成金色的,洛倫一點頭緒都沒有。她瞥了一眼正在洗手的傑爾夫。
這個人說他自己是個黑暗魔導士,他自稱身體在無意識之間會擅自釋放「死」的魔法,所以一直都避開人類的居住地在這個世界遊蕩。至於為什麼身體會擅自釋放這種魔法,原因不明。
洛倫想起幾個小時之前傑爾夫充滿了死寂的眼睛和從他身體裡散發出來的恐怖氣息……這傢伙本身一個人在深山老林裡呆著就已經是很詭異的事情了,要說自稱黑暗魔導士倒也不會是瞎掰的。
可看他這蠢萌蠢萌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個天然呆美少年嘛!
不過,黑暗魔導士是很恐怖的人麼?
看傑爾夫心理壓力很大的樣子,從見著他第一面開始到現在這傢伙就沒笑過。洛倫邊摩挲著下巴邊在心裡想,要不……制定一個《美少年改造計畫》?
不行不行,太狗血了。
看著傑爾夫轉過身來看她,洛倫眯起眼笑了笑,很是狗腿地朝他伸手。
傑爾夫頓了頓,猶豫了一番還是走了過來:「我帶你去最近的人類城市……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釋放那個魔法,你真的要……」
「之前不都沒事麼?」洛倫笑眯眯地:「沒關係啦∼」
傑爾夫露出有些拿她沒辦法的表情,背對她蹲□體。洛倫直接朝傑爾夫背上一趴,雙腿一伸,赤|裸的腳丫在他肚子前方一勾,扒著就不動了。
和洛倫看過的很多穿越文不一樣,她的穿越資源是完全貧瘠的——除了身上一條睡裙是什麼也沒有了,連腳都是光著的,根本沒辦法走路。天亮之前,傑爾夫就是這麼背著她走了好久,直到找到了這條小溪之後才停了下來。
洛倫在心裡對傑爾夫豎起大拇指致敬——大哥好體力!
傑爾夫兩手托住了洛倫的雙腿,輕輕鬆松地站起身,他調整了一下姿勢,雙手勾住洛倫的雙腿朝上托了一托。
兩隻手掌之間細滑的觸感和身後頂著自己背部的柔軟讓傑爾夫的身體有些僵——即使這已經是第二次背她了,但他還是無法做到完全不在意。黑髮少年的臉有些微微泛紅,不自然地將視線放在了正前方。這樣近距離親近女孩子,對傑爾夫來說還是頭一遭,魔法幾乎佔據了他所有的時間,後來因為身體的原因,就連靠近人類的機會都沒有了。
暫且不說這個女孩子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才互相知道對方名字的兩個人這樣近距離接觸真的沒問題嗎?
……現在的女孩子都已經那麼開放了嗎?
洛倫卻不知道背著她的人心裡在糾結些什麼,她雙手摟著傑爾夫的脖子,由於已經是伏在同一個人的背上第二次了,粗神經的她已經完全放下了防備。
他的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洛倫說不上那是什麼味道,只覺得那味道清新得讓人心安。雖然不想承認自己是有雛鳥心理,可睜眼看到的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除了自稱會放奇怪的魔法以外,確實還挺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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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傑爾夫確實不像是說謊的樣子,直到傍晚停下來時,這傢伙已經釋放了兩次「死」的魔法,第一次魔法出現之前傑爾夫差點把洛倫扔出去,幸虧她眼明手快,雙手雙腳緊緊扒著傑爾夫的身體不放才免於摔個狗啃泥的命運。
顯然,傑爾夫在第二次魔法釋放之後才徹底放下心來——他的魔法確實不會讓洛倫有任何傷害。
傑爾夫背著洛倫在森林裡走了整整一天,洛倫對傑爾夫的說辭又相信了幾分——畢竟有誰吃飽了撐著沒事幹跑到這深山裡遊蕩的?期間兩人停下來休息了四、五次,中飯則依然是……野果。
雖然那果子味道是不錯,香香甜甜的,但是像洛倫這種吃貨絕對是無法滿足於正餐只吃果子的……!
結果傍晚的時候傑爾夫依然遞過來兩個野果。
洛倫的眼神頓時有些哀怨,她覺得她整個人都要變成果子了……
然而傑爾夫對此卻一無所覺,他完全遮罩了洛倫投過去的哀怨眼神,在吃完屬於他的份額之後擦了手,找了棵樹坐了下來。
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正在摘樹葉擦手的洛倫,只是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堪稱偷窺,立刻閉上了眼睛。
眼睛閉上之後,聽覺就變得更加靈敏,傑爾夫聽見洛倫悉悉索索地擦完手,「簌」的一聲似乎是把樹葉扔掉了,然後「哢嚓」幾聲,那女孩子朝他走了過來。
剛要睜眼問對方有什麼事的傑爾夫只感覺有什麼東西撞進了他的懷裡——他一睜眼就看見洛倫有些耍賴的眯著純金色的雙眼,笑容狡黠。
「一起睡不會冷。」她說著,完全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兀自調整了姿勢——雙腳蜷縮在他的披掛裡,踩在他的大腿上,雙手拽著他襟口的一邊,頭則是靠在他的肩膀上,完全是一副自來熟的樣子:「晚安啦傑爾夫。」
她很快就睡著了。
傑爾夫對於這樣的情況非常不習慣,可對於很久都沒有被活著的生命親近過的他來說,他完全沒有將對方推開的想法。
這幾乎是一種奢侈。
洛倫的身上有一種讓他非常不解的味道——他無法形容那是什麼味道,只覺得他作為世界上最強的黑暗魔導士所擁有著的強大意志力似乎居然無法抗拒這種味道。
在盯著洛倫的發頂心看了許久之後,傑爾夫也閉上了眼睛。
……
由於背著洛倫走了一天,饒是對方並不重,卻也把傑爾夫累得夠嗆。
他睡得有些沉。
以至於第二天早晨他醒過來的時間比平常晚了很多,這一覺睡得很舒服,那些無邊的黑暗和寂寥似乎在身邊的那個體溫的影響之下消失不見,這讓傑爾夫多少感到有些不習慣。
他清醒的時候洛倫還在睡。
這個昨天被他背著走了一天的傢伙居然比他睡得還久——傑爾夫覺得胸口似乎有些癢,他一低頭就發現洛倫大概是因為冷的關係,一手拽著他的領口,另一隻手已經探到了他的衣服裡頭,軟軟的手掌心貼著他的胸膛。
傑爾夫愣了好半天,撐起身子想挪一挪位置,卻發現了另一個讓他感到更尷尬的事——洛倫的腳一隻跨在他雙腿之上,另一隻則是微微曲著,膝蓋正頂著他的雙腿之間……
傑爾夫感覺臉上越來越熱。
他的雙手抖了抖,還是將原來的動作做完。位置調整完之後,他將洛倫纏在自己身上的手腳擺好,第一時間起身遠離。
傑爾夫籲了口氣。
他臉上的熱度還沒徹底退去,胸膛上和□的重要位置還殘留著少女身體所帶來的那種柔軟的感覺,他低著頭,輕輕抿了抿唇,轉身去尋找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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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傑爾夫重新回到洛倫所在的位置時,她已經醒了,正背對著他的方向坐在兩人昨晚睡覺的位置低著頭,一動不動似乎在發呆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洛倫身上的氣息有些不對勁,她那個姿勢讓傑爾夫感覺她好像在哭,「哢」的一聲,傑爾夫踩在枯葉枯枝上時發出來的脆響聲讓洛倫忽然回過頭來。
和傑爾夫所想的並不一樣,她的眼睛裡一滴淚水都沒有,臉上揚起的笑容甚至堪稱燦爛。
「你回來啦。」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