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
發新話題
打印

[轉貼] 《(獵人)替代品》作者:夢知曉【完結+番外】

《(獵人)替代品》作者:夢知曉【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8117個瀏覽者
文案:

我本以為他會是與我共度一生的人,
誰料與他的相遇卻是一切痛苦的開始,
如果上天能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
我想我一定會選擇這輩子都不要遇見他。

內容標簽: 獵人 虐戀情深 陰差陽錯
搜索關鍵字:主角:琳莎•捏斯托拉,俠客 ┃ 配角:幻影旅團 ┃ 其它:

TOP

第1章 序

  我第一次遇見俠客是在1994年一個秋色宜人的九月,下午三點陽光正好,他栗色的髮絲都被映照成好看的蜜金色。

  刹那的愣神過後,我也就問道:「你不是我家的傭人吧?我之前好像並沒有見過你。」

  他嘴角旁微彎的弧度加深,燦爛的笑容讓他本就俊秀討喜的面容變得越發好看:「是的小姐,不過我想我現在應該暫時也算作捏斯托拉家族的傭人。」

  我有些不解地歪頭:「為什麼說是暫時呢?」

  身後距離三步開外的管家斯佩因回答道:「小姐,他是老爺特地花重金雇來的駭客高手,您也知道最近歐奇列特家族實在猖獗地過分。」

  我很清楚斯佩因話裡的暗示,我們家族和歐奇列特家族有世仇,從我的曾祖父一代起就和對方結下樑子,眼下父親特地聘用駭客看來是要讓對方家族的網路管道與資源癱瘓了。

  我了然地點頭,然後往那栗發青年的方向走了過去,沖不遠處見勢就要靠近的念能力保鏢擺擺手,我也就道:「歐奇列特家族的網路防禦難攻破嗎?」

  「並不困難,小姐,只是在放置重要檔資料的地方上了三重防鎖,要編輯破解防鎖的程式需要點時間。」

  我對於電腦方面的什麼防鎖啊程式的是一概不知,也就囫圇地點了頭後,轉移話題:「你來這邊工作有多久了?」

  「有一個多禮拜了,小姐。」

  「一個禮拜......」我嘟囔道,「那我怎麼才第一次遇見你。」

  「可能是之前我一直都在房間裡工作的緣故,小姐。」

  「那你怎麼今天想到要來院子裡走走呢?難道今天不用工作嗎?」

  面對我層出不窮的問題,他的耐心與臉上的笑意未減,答道:「我剛剛把對方的第一層防鎖給解開了,見今天天氣不錯也就想出來走走放鬆一下心情,小姐。」

  「你不要每句話結束都加一句小姐呀。」聊了半天,我突然想起什麼,也就道,「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他答道:「俠客。」

  我不由地淺笑出聲:「俠客......真是個奇怪的名字。」

  秋日微涼的輕風拂過他眉上細碎的額發,他微微聳肩,那雙熠熠生輝的翡翠色雙眸因為笑意彎成了一個暖心的弧度:「很多人都這麼說過。」

  其實在這之前,我在各種宴會或拍賣會上遇過各式各樣的男人,無一不是家世顯赫,舉止得體,其中不乏也有容貌或者才藝出眾的優質男人,但從未有一人能如眼前這個青年般初次見面便能讓我倍感舒心。

  似乎是受到他笑容的感染,我也微笑道:「那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還請多指教啦,俠客。」

  那個時候的我若是知道與這個男人的相遇便是往後備受煎熬的苦難的開始,我想我一定會選擇這輩子都不要遇見他。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全職獵人應該也快十年了,可以說裡面的所有角色我都很喜歡,但是最喜歡的還是反派幻影旅團。

  雖然他們現在只能歸類於fj前期用來激勵主角的小boss一樣的人物吧,但我想我還是忘不了當初初中時剛看到他們登場給我的那種強大帥氣的震撼與驚豔。

  因為是老版動漫的忠實粉絲,所以這篇文中的所有人物設定都是按照老版來的,還請喜歡新版的親們見諒。

  不得不承認,俠客這個角色其實在獵人中人氣並不高漲,但我莫名就是喜歡這種可愛略腹黑的娃娃臉設定,所以知曉最後他是慘死在西索手下時,情緒不免低落了很久。

  在這篇文中,為了圓我的一個夢想也好,我可能最後並不會讓俠客慘澹收場,還請原著漫畫黨見諒。

  最後,在此希望看官們多多支持這篇文,你們的留言和支持就是對我最大的鼓勵,比心~

  ---


第一卷

第2章 第一章  約會x手機x姐姐

  不出一周,歐奇列特家族內部資料機密洩露,網路管道癱瘓的消息便不脛而走,幾乎所有的地下幫派面上痛斥駭客的心狠手辣,背後都幸災樂禍地等著看歐奇列特的笑話。

  而此時那個讓歐奇列特面臨崩潰的罪魁禍首正坐在我的身側,帶著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喝著父親珍藏的名貴茶葉。

  「你還真是厲害呢,俠客。」我輕抿了一口茶水,搖晃著白瓷茶杯,道:「才花了兩周便能搞垮歐奇列特,我父親更是高興地說要擺家宴慶祝三天。」

  「這不過是我的分內事。」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看了他一眼:「那你的分內事也解決了,你是有什麼打算呢?這兩天收拾東西就走人嗎?」

  「其實老爺昨天還問我有沒有意向延長合約期限,想要長期聘用我作為捏斯托拉家族的電腦技術顧問......」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轉頭望著我,「但看琳莎小姐的意思,似乎是巴不得我立馬離開才是。」

  我連忙否認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啊,只是問你有什麼打算而已,其實我也希望你......」

  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笑意,我頓悟他這是在捉弄我,也就不滿道:「好啊你,你是不是故意說這話來為難我?」

  「我怎麼敢故意為難小姐呢?」俠客那張可愛的娃娃臉上寫滿了無辜,他眨了眨眼睛湊近道,「話說剛才小姐是想說什麼,其實你也希望我什麼?」

  這距離實在是有些近,近到似乎只要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眼睛上便能數清他那長又卷的睫毛根數,我不由得微微向後仰,錯開與他的對視:「其實,其實我也希望你......能陪我出去逛街。」

  似乎是沒料到我硬是會擠出這麼一個無厘頭的回答,俠客愣神過後,樂呵呵地失笑道:「陪你出去逛街?我可以視為是琳莎小姐約會的邀請嗎?」

  約會?其實在說出想讓他陪我逛街時我並沒有聯繫到這個詞,經他這麼一提醒,我渾身的血液都止不住地往臉上湧,凡是有教養的淑女都清楚若是貿然邀請一個男人都會被視為輕浮的表現,我也就道:「才不是什麼約會,只是我臨時缺個保鏢罷了。」

  聞言,俠客的視線淡淡劃過不遠處站得筆挺的念能力保鏢一二三,點頭笑允:「看來小姐確實是缺個保鏢湊桌麻將。」

  我實在是覺得臉上沒面子,忍不住就想扶額,怎麼一對上這傢伙的笑臉,我就會腦子發熱說出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呢?

  斯佩因管家聽說我要和俠客單獨出門時,勸說我為了安全考慮至少也該帶上一名保鏢,卻被我給委婉回絕了。

  「......要是再帶上一個人還怎麼叫做約會。」

  「您說什麼?」他並沒有聽清我的小聲嘀咕。

  「沒什麼啦,放心吧,我和俠客都不是會去主動惹事的人,不會出事的。」

  「這不是主動惹事的關係,」他還是非常擔憂,「有些混子即便您不去主動招惹,他也會故意黏過來。」

  斯佩因考慮周到的細緻性格確實非常適合管家這個職務,但我實在是覺得他有時太過杞人憂天:「斯佩因叔叔,我都已經十八歲了,出去逛街時還真沒有遇見過您說的什麼混子。」

  「那是因為平時您身邊都有......」

  「好了啦好了啦,我就出去一個下午,放心吧!」

  我一把打斷斯佩因的絮叨,蹦蹦跳跳地來到俠客的房門前,剛準備伸手敲門,他已經先一步開了門,手裡還拿著一部造型奇特的黑紫色手機。

  「咦,你這手機款式我從來沒見過呢。」

  說著,我便伸手向他討要那玩意來滿足好奇心,他並不避諱地將它遞了過來,我低頭興奮搗鼓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他那滿含笑意的眼底暗藏的陰鷙。

  「你這手機不僅樣子奇怪,裡面也有好多我從沒見過的東西,嗯?這個按鍵是幹嘛的?」

  「琳莎小姐可不要瞎摁啊,」俠客並沒有阻止我去摁下那個按鍵,只是微笑道,「說不定會死人的哦。」

  我亂摁了兩下,見手機介面上除了有個類似小人一樣的圖示倒下後並沒有彈出什麼別的東西,也就性質消減地把東西還給了他:「不和你開玩笑了,我們快走吧!」

  他把手機放回到口袋裡,落後了我一步隨我一道出了門。

  卡其斯坦鎮的街道上向來都是熱鬧非凡,我拉著俠客逛了一家又一家的服裝店,換了好幾套時下最流行的小洋裝,問他哪件最好看時,結果他卻笑眯眯地答道,琳莎小姐穿什麼都好看。

  他說出的話感覺像是在敷衍我,臉上的笑容偏偏卻可愛真摯地不行,我也就放棄徵詢他的意見,回頭自己糾結起來。

  這件藍色洋裝和那條白色洋裙的款式其實大同小異,兩件都買下來的話實在沒有必要,該留哪件好呢?

  正當我的選擇困難症發作之時,俠客卻從我的手上攬過那條白色洋裙,他伸手撫著上面層層疊疊的蕾絲花紋,道:「選這件吧,白色的裙子會比較襯你的金色頭髮。」

  其實我是比較傾向於那件藍色洋裝,但聽他都這麼說了,我就揮手讓服務小姐把那條白色裙子給包了兩條。

  俠客有些不解:「為什麼要買兩件一樣的裙子?」

  我笑笑:「備用嘛。」

  逛了這麼久肚子也有些餓了,我也就拉著提著大包小包的俠客進了一家餐廳,攪拌著剛上的卡布基諾,我和他閒聊道:「俠客你長得這麼嫩,真的比我大嗎?」

  他笑得有些無奈:「小姐,我今年確實已經十九了,需要給你身份證確認一下嗎?」

  我沖他擺擺手:「說起來你應該不是卡其斯坦鎮人吧?之前從來沒有見過你呢。」

  「是的,我這次也是受到老爺的聘用才第一次來到卡其斯坦鎮。」

  「這樣啊,那你為什麼會選擇當駭客啊?電腦真有這麼好玩嗎?」

  「我的小姐,拜託你聲音小點吧,這並不是什麼光彩的職業。」

  見我沖他做了個「瞭解」的手勢後,他才繼續道:「我只是從小就對這些機械電子類的東西感興趣,而且駭客其實只是我的副業,我的真正主業是......」

  他故意停頓了下來,慢條斯理地喝了口咖啡,見吊足了我的胃口,才沖我狡黠地眨眨眼睛:「秘密。」

  「你......」我感覺胸前有口氣一下子喘不上來,灌了兩口咖啡下去,我也就瞪著他道,「話說一半也太過分了吧?」

  他得意道:「有秘密的男人才能彰顯魅力啊。」

  我毫不猶豫地打擊道:「算了吧,就你這張娃娃臉能有什麼魅力。」

  「娃娃臉怎麼了?」似乎是踩到了他的痛處,我是第一次見俠客這麼不淡定的模樣,「難道娃娃臉就不能有魅力了嗎?」

  「一般來說,魅力這個詞是用在成熟有擔當事業有成的男人身上。」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對於俠客來說,可能還早了十年。」

  「......」

  起初他還有些憤憤,但像是想到了什麼,也就收起那副鬱悶的表情,挑眉換上了慣常的笑容:「在小莎眼中,我真的就一點魅力也沒有嗎?」

  「啊?額......」

  我承認我對他確實有超乎友情的好感,可這也不代表我就能向他直言坦白,起碼不是眼下這種時機,一時的窘迫讓我急於想轉移話題,所以並沒有注意到他剛才是稱我為「小莎」:「說起來我都還不知道俠客你有沒有兄弟姐妹啊?」

  「兄弟姐妹?」他的眼神陡然一冷,正當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問錯了問題,就見他彎眼展顏,似乎剛才的冷意只是我的錯覺一般,「並沒有呢,似乎琳莎小姐也是老爺唯一的掌上明珠吧?」

  「不是啊,」我挖了一勺剛送上來的抹茶蛋糕送入嘴中,感覺那種香甜的幸福感在舌尖上蔓延,不由得也就眯起了眼,「我以前有一個孿生雙胞胎姐姐。」

  「以前?」

  「嗯,她失蹤了,十年前,爸爸那個時候動用了一切關係手段都找她不到,這麼久過去了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聞言,俠客身體微微向前傾,右手支著腦袋,左手不停攪拌著他的那杯摩卡,碧綠色的眼眸卻一眨不眨地望著我。

  這感覺微微有些讓我不適,就好像是被捕食者盯上的獵物一般不過只是錯覺吧。

  「雖然我並沒有任何兄弟姐妹,但我想雙胞胎應該是最親近的人才是,可是我看小姐的樣子,似乎是對姐姐的失蹤毫不在意。」

  我把用來挖蛋糕的勺子放下,垂眸,望著咖啡杯中自己微微扭曲的倒影,道:「連爸爸都找不到姐姐的下落,我即便在意也無濟於事,十年了,我早就已經習慣姐姐不在身邊的感覺。」

  「......」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雙胞胎之間獨有的心靈感應,」我又往杯子裡撒了些黃糖,然後連同我的倒影一塊攪拌起來,「直到三年前我都一直隱隱有種感覺就是姐姐還活著。」

  ---


第3章 第二章  雙胞胎X乞丐X忠告

  伊莉莎的失蹤,是在1984年的12月18日,我們八歲生日的時候,那天我們用盡一切辦法避過了前來打扮的禮官,躲過了絮絮叨叨的管家,支開了寸步不離的保鏢,帶上了所有積攢的零花錢去了大街上。

  我們買了爸爸從不讓多吃的甜的掉牙的糖果,去了管家向來禁止我們涉足的所謂野孩子才去的簡易遊樂園,還買了許多華而不實的便宜裝飾品,明明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利開心。

  然後我便提議了直到現在回想起來都後悔不已的主意:「姐姐姐姐,我們來玩捉迷藏好嗎?我先藏你先抓,然後再換。」

  伊莉莎也是玩的有些收不住心,未多思考就應允了我。

  趁她閉眼倒數之際,我跑去了先前去的遊樂場,藏在那邊有些老舊的滑滑梯最頂端的小房子內。

  我坐在那裡,小心翼翼地透過簡易的窗子觀察著外面的動靜,看著西邊的太陽逐漸從淺金色變為橘紅色,看著遊樂場內的倒影被拉的越來越長,可是伊莉莎卻一直都沒有出現。

  隻身一人的我被越發暗沉的天色攪得有些坐立不安,之前從沒有嘗試過這麼晚還在外邊玩鬧,猶豫著伊莉莎不會是沒找見我就先回去了吧,我從滑梯上滑了下來,起身時因為坐的太久腿上血液不流通,差點哆嗦著趔趄摔倒。

  等好不容易直起身,我的全身被籠罩在黑影下,有些恐懼地抬頭,卻發現來者是滿臉汗水擔憂的斯佩因管家:「琳莎小姐,總算是找著你了!」

  他示意身後的保鏢將我抱起,我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抓著保鏢的西裝外套,輕聲問道:「斯佩因,姐姐已經回去了嗎?」

  「並沒有,」他臉上的憂慮完全沒有褪去的意象,「我們還只找到了琳莎小姐你。」

  「哦......」

  我本以為憑藉斯佩因還有保鏢的能力找到伊莉莎不過是片刻的功夫,可未曾想到,直到最後,我都再也沒見過我那可憐的同胞姐姐一面。

  父親動用全部管道找了伊莉莎三年卻毫無任何音訊,然後有一天,他告訴我說:「琳莎,你姐姐她......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爸爸真的太累了,堅持不下去了......」

  我望著原本意氣風發的父親被這三年的時間折磨地仿佛老了十歲,我體諒他,可也心疼伊莉莎,我堅持著自己的觀點:「爸爸,伊莉莎......姐姐她還在這個世界上啊,我感覺地到的,她還活著。」

  父親蹲了下來,直視著我的眼睛,他伸手擦去我臉頰上的眼淚,然後緊緊抱住了我:「琳莎,爸爸不可能因為你毫無根據的感覺再去耗費那麼龐大的人力和精力了......對不起,對不起,伊麗。」

  伊麗是母親的名字,據父親說,她從以前開始便身體不好,生下我們兩姐妹沒多久後就撒手人寰。

  我清楚父親的苦痛絕不亞於我之下,努力咬著下嘴唇壓下心中的悲痛,我不再任性地要求父親再去尋找伊莉莎。

  1991年的某個夜裡,我猛然從夢裡驚醒,胸口處劇烈的抽痛感讓我幾乎暈厥,我努力坐起身子將自己蜷縮起來,可即便這樣也無法抵擋那席捲而來的恐懼與失落,我突然有種莫名的感覺,我那一母同胞的姐姐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在那之後的半個月內,我的意識一直處在清晰與模糊的邊緣線,記不得事,心裡有個聲音在迴圈播放地告訴自己,若不是你提議在生日那天溜出去,伊莉莎便不會死,若不是你提議要玩捉迷藏,便不會留下她一人,都是你,琳莎,你就是害死伊莉莎的兇手。

  若不是那時父親找來了鎮上有名的心理女醫生蕾露特,我想我一定會因備受良心的譴責而一直被折磨至死吧。

  「琳莎小姐,我們走吧。」

  回過神的時候,俠客已經買了單站起身笑吟吟地望著我,看著他那張可愛陽光的娃娃臉,一切陰霾似乎就會就此被驅散。

  「嗯!」

  回去的路上,臨近尾聲的陽光將整個卡其斯坦鎮給染上了暖洋洋的橘金色,正當我暗歎與俠客的獨處時光太過短暫,卻發現前面街角的拐彎處有個乞丐正在乞討。

  那是個中年男子,蓬頭垢面,鬍子邋遢,身上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斗篷,正垂著頭盤腿坐在那,身側放著個同樣破舊的碗,路過的行人都因他身上巨大的異味繞道而行。

  「稍微等一下啊。」

  我對俠客叮囑後,搜尋了全身找到幾個硬幣,沒細看那究竟有多少戒尼,微微蹙眉忍著那股怪異的味道,我將硬幣放到了他的碗裡。

  「嗯?」

  那人察覺到這邊的動靜,抬頭後的面容卻將我嚇了一跳,滿臉的毛髮,甚至都能讓人混淆頭髮和鬍子的分界處,只有那雙晶亮地恍若星辰的墨綠色眼眸能讓人記憶深刻,這是哪裡冒出來的山頂洞人嗎?

  「好心的小姐,其實這個碗並不是用來乞討的......」他的眼神略帶無奈,「不過您也算是解決了我的燃眉之急。」

  「謝謝您的救急,若您以後有困難的話還請到獵人協會通報一聲要找金•富力士,他們會有方法聯繫到我的。」

  這位「山頂洞人」自顧自地說了些讓我略感莫名其妙的話,然後他站起身,視線掃了眼不遠處的俠客,道:「臨別前再附贈您一個忠告吧,那個小夥子身上的氣息很危險,如果可以的話還是不要和他牽扯為妙。」

  這個人到底在亂說些什麼啊?俠客身上的氣息很危險?他充其量也就是個技術高超的駭客,能有多危險呢?

  我正想反駁他,再一抬頭,眼前還哪有那奇怪的「山頂洞人」的蹤影。

  「真是奇怪......」

  我嘀咕著回到了俠客的身邊,卻聽他道:「小姐剛剛沒有聽到他的話嗎?」

  我歪頭看著他:「什麼?」

  「他說我身上的氣息很危險,讓你不要和我多牽扯啊。」

  我噗嗤一下笑出聲,然後踮起腳戳戳俠客滑嫩的臉頰:「俠客這麼可愛怎麼會危險呢?而且我為什麼要相信一個第一次見面話都沒說上幾句的人啊。」

  他捉住我的手腕,垂眸:「小姐向來都如此嗎?看到路邊有乞丐便會毫不猶豫地施捨他們財物?」

  「嗯,因為他們看上去很可憐啊。」

  「可憐?」他加深了臉上的笑意,「還真是位天真的小姐啊,你有沒有想過四肢健全的他們若是一味地只知道接受施捨的話,那他們註定一輩子只能當最劣等的生物。」

  我不禁發愣,和他可愛的笑臉大相徑庭,他剛剛說的話著實有些難聽。

  「可是,可是我們有能力對他們給予幫助的不是嗎?明明可以施以援手卻還要漠不關心......萬一你給的這幾戒尼就能救他們的命呢?......」

  我越說越沒有底氣,甚至都不敢抬頭去瞄俠客臉上的表情,深怕他會嫌棄我的這番救世主言論太過自以為是。

  誰料他卻抬著我的手送到唇邊輕輕一吻,微笑道:「小姐可真是善良呢,相信好人一定會有好報。」

  我忍不住地就臉紅起來,明明是那樣一張娃娃臉做起這種紳士動作時卻莫名地帥氣,我有些不自在地抽回手,道:「我們快走吧,再不回去的話斯佩因該著急了。」

  在我和俠客離去後,一道纖細的紫色身影出現在先前的街角處,她面無表情地在原地佇立片刻,又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


第4章 第三章   圍堵X嘗試X約定

  猶記得出門前我還信誓旦旦地對斯佩因說,以前出門逛街從沒有遇到過什麼混子,還暗笑他太容易杞人憂天。

  眼下望著面前這三個將我們堵在一條巷子口,明顯笑的不懷好意的男人,我忍不住歎了口氣,還真是一語成讖啊。

  見我們不說話,其中一個男人上前一步,來回搓著雙手獰笑著:「我們兄弟三人跟著兩位許久了,剛才看見你們對一個破乞丐也能出手那麼大方,不知也是不是能借我們兄弟一點小錢花花呀?」

  我瞄著站在斜前方的俠客,此時他將那些購物袋係數拎在左手,右手則插在兜裡,微側的角度讓我看不清此刻他臉上的表情。

  他作為一個技術高超的電腦駭客應該一直是待在房間裡深居簡出的,肯定從沒有碰見過這種情況,說到底還是因為想和他獨處這個私心而拒絕帶上保鏢的我的過錯,不管怎樣我也要想辦法讓兩人平安回去。

  要說心裡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我強行止住雙腿的顫抖,往前走了兩步,擋在俠客的身前,望著先前說話的男人,道:「我把身上的錢全部給你們,能放我們走嗎?」

  「當然∼」

  我毫不猶豫地掏出身上的錢包交給那個男人,然後回頭拽過俠客就要朝巷子口走去,誰料路過那個男人身邊時他卻一把捏住我的手腕,我又驚又懼:「不是說給了你錢,你們就會放我們走嗎?」

  「我是這麼說過,」他頓了頓,笑的一臉倡狂,「可我現在反悔了,小姐你又能拿我怎麼樣?」

  他身後的那兩個人上下打量著我也一同笑了起來,臉上的橫肉幾乎都能堆出花來,我努力想掙開他的手,威脅道:「我警告你們不要亂來啊,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捏斯托拉家族的千金,你們要是敢對我們做些什麼,我父親絕不會輕饒了你們!」

  「捏斯托拉家族?」

  他們頓了頓,顯然是知道卡其斯坦鎮上數一數二的大家族的名號,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們三人並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領頭的那個更是用力抓著我的手腕往他面前一拖,放肆地笑道:「捏斯托拉家族的小姐又怎樣?等我們玩夠了便會殺了你們,天真的小姐啊,你覺得死人有機會回去找你那有錢的老爹來報仇嗎?收屍才差不多吧哈哈哈哈哈哈!」

  他伸出另一隻手似乎是想碰我的臉頰,我嫌惡地扭頭沖旁邊的俠客喊道:「俠,俠客,快跑啊!」

  我知道即便我讓他逃跑他也不一定能逃出這條巷子,可是眼下我只能祈禱兩人中能有一人活著逃出去也是好的。

  一直在旁沉默的俠客卻突然笑出了聲,所有人都因為他的笑聲有些莫名其妙,他放下手中的袋子走上前來一把捏住那個抓住我的男人的手腕,那人皺皺眉眼露不屑,似乎剛要說些什麼卻一下子尖叫出聲,鬆開了我。

  我揉著有些發腫的手腕,猶豫地看向俠客,張張嘴:「你……」

  「明明怕的要死,還想著讓我先跑,真不知道該說你善良還是愚笨。」俠客沖我笑笑,手下卻越發地使勁,「在這點上,你們還真是像啊。」

  他眼中的懷念我是看的一清二楚,可對於他口中的「你們」我卻不能理解。

  那領頭男人被捏地嗷嗷直叫,他疼的冷汗直流忍不住地就要跪下身去,另外兩個男人見狀紛紛抽出利器向俠客撲去。即便手上帶著個人,可是俠客還是輕而易舉地就躲過了那兩人的攻擊,那領頭的見狀,也顧不得手上簡直要人命的疼痛,氣急敗壞地吼道:「快點抓住那個女人啊你們兩個蠢貨!只要抓住了她,我就不信這小子還敢反抗!」

  那兩柄刀在空中急轉直下帶著寒光狠狠朝我揮來,我驚叫一聲下意識地抬手擋在眼前後退一步,等了半響卻沒有預料中皮開肉綻的痛感,我小心翼翼地放下手臂,後怕地看著那兩柄刀停在距離我三寸不到的地方,而持刀的人卻帶著一臉猙獰的表情停在原地。

  不遠處的俠客還保持著右手插兜,左手抓著領頭男人的姿勢,他笑的一臉天真無邪:「接下來的一幕可能會比較血腥,小莎還是閉上眼睛比較好,在我沒說睜眼前可不許偷看啊。」

  我吞了口口水,倒退了幾步遠離那兩把刀,然後依言閉上了眼睛,途中只聽到了三聲慘叫聲,竟連掙扎的動靜也是沒有的。

  可能是閉上了眼睛的緣故,聽覺和嗅覺相對靈敏了起來,在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後,我強忍著想要嘔吐的欲望,怯怯地顫聲問道:「俠客,還沒好嗎?」

  他沒有回答我,幾秒後我感覺到頭頂傳來了溫柔的觸感:「可以睜眼了哦。」

  我慢慢睜開了眼睛,眼前並沒有慘烈的三具屍體,只是留下了幾灘血跡。

  我腿下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他微微一怔,有些好笑地陪我一起蹲了下來:「原來小莎先前的冷靜都是裝出來的呀。」

  我低頭大喘了幾口氣,然後慢慢伸手扯住俠客的衣服,再開口時忍不住帶著一股哭腔:「我是真的很害怕啊,我好怕……我好怕我們倆可能真的要被他們給折磨死,如果不是我提出要出來的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如果不是我的話,如果不是我的話……」

  這夕陽快要落山的猩紅場景和伊莉莎失蹤的那日實在是太像了,明明剛入早秋,我卻感受到一股徹骨的冷意,嘴裡止不住地念叨著自己都聽不懂的話,眼前一陣恍惚起來。

  身體猛地被擁入一個結實的懷抱,我一怔,抖得宛若篩糠的身體也逐漸平靜下來,感受到俠客寬厚的手掌一下下地拍著我的後背,他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不用怕,有我在。」

  他好聽的聲音好似一束陽光般照射進我的心田,那一直縈繞在我心頭的陰霾終於有了鬆動的痕跡,我用力揪著俠客的衣服,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姐姐……」

  俠客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安慰地拍著我的背。

  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我總算是冷靜了下來,慚愧感卻一下子悉數湧上心頭,身為一個淑女卻在一個未確立任何關係的男人懷裡哭的這麼毫無形象,真是非常的丟臉啊……

  「額,那個……」離開了他的懷抱,我假意扒拉了兩下頭髮,視線四處瞟著,努力想轉移話題緩解現在有些尷尬氣氛,「嗯,哦對了,沒想到俠客你的身手這麼厲害啊,你該不會也和我們家的保鏢一樣是念能力者吧?那你會什麼招數啊?卡丹一拳就能把牆壁砸出個好大的窟窿來,俠客你可以嗎?」

  俠客顯然是沒料到我哭了半天後卻莫名其妙扯開了關於念能力的話題,他有些好笑地把我拉起身,道:「想不到小莎還知道關於念能力的事啊。」

  「那當然啦,雖然我不會什麼念能力,但是關於這方面的事還是有所耳聞的嘛……等等,你,你叫我什麼?小莎?」

  「對啊,」他笑眯眯道,「叫小莎會比較親近嘛,你不喜歡?」

  「喜歡啊……」

  我先是有些蒙圈地老實回答,隨即看到他臉上加深的笑意後,熱意在臉上翻騰:「不對,啊不對不對,哎呀!算了啦,俠客你喜歡就這麼叫著吧。」

  他見好就收不再捉弄我,道:「說到念能力嘛,我確實懂那麼一點點,小莎想看看嗎?」

  「好啊!」

  我睜大眼睛,緊緊盯著俠客,這感覺就像以前父親帶我去看魔術秀一般新奇。

  誰料他卻彎腰撿起先前那三人留下的一柄匕首,然後遞給我,微笑道:「那你就拿它往我的胳膊上劃劃看好了。」

  「啊?」我一個驚慌,差點沒拿穩手上的利器要在自己的身上留下點痕跡,好在俠客眼疾手快一把穩住我的手才沒讓血案發生,「我是讓你往我的胳膊上劃,可不是讓你來捅自己的啊。」

  「這不是一碼事嗎?俠客你也會受傷的啊。」

  「你試試看嘛。」

  看他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我也只好試探性地小心往他伸出的左胳膊上劃去,可是他非但沒被這鋒利的匕首劃得皮開肉綻,甚至手上連一道劃痕也沒殘留,我不禁懷疑我到底有沒有割到他。

  他還嫌不夠地往火上澆油:「小莎你看准點啊,往我手上的大動脈上割,用點力,使勁點,沒關係的。」

  見他這般信心十足,我也就下定決心般狠狠往他的胳膊上劃了下去,誰料這次他卻臉色驟變,猛地捂住手腕向後跌去兩步,臉上的神色痛苦萬分:「啊啊啊啊!」

  我嚇得一把丟掉了手上的匕首,朝他撲了過去就要看他的傷勢,都快哭出來了:「俠俠俠俠客……你不是說沒關係的嗎我才……你沒事吧?」

  「我當然……沒事啊。」

  他一反剛才痛苦的表情,嬉皮笑臉地沖我眨眨眼,我拉開他的手,仔細確認了他的左手確實完好無損後,松了口氣的同時也就氣鼓鼓道:「這好玩嗎?你知不知道我剛剛都快被你嚇死了啊!你還捉弄我!你,你……你混蛋!」

  良好的家教讓我糾結了一瞬才憋出一個「混蛋」來。

  他「噗嗤」一下笑出了聲,笑容無比可愛,嘴上卻向我討饒道:「好了啦,是我不好不該這麼嚇你,這可是我的拿手好戲,我可指望著它吃飯的呢,又怎麼會受傷呢?」

  我好奇道:「這就是你的念能力嘛?嗯……銅牆鐵壁?」

  「這是一種叫『硬』的能力,」他輕笑了一下,撿起先前被放置在一旁的那些購物袋,「好了,再不回去的話,我想斯佩因先生真要擔心地讓那些保鏢拆了我。」

  出了巷子,捏斯托拉家的別墅已在不遠處若隱若現,我猶豫了下還是拉住了俠客,道:「那個,我其實想了一路了,先前你說駭客只是你的副業,然後我看你剛才身手那麼好,你的主業是不是什麼保鏢啊武術家之類的?」

  「……都不是。」

  昏暗的天色下,他逆光而立,我看不清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只是臉頰上傳來了被撫摸的觸感,爾後他的聲音平靜而又溫和:「現在還不是時候,但是我和你做個約定吧,總有一天在不久的將來,我會親口告訴你我真正的職業是什麼。」

  ---


第5章 第四章 談話X心儀的人X來電顯示

  剛回到家裡的別墅,斯佩因管家已經候在門口了,他見我們平安歸來雖說是松了一口氣,可是臉上的憂慮卻沒有減少太多:「小姐,您總算是回來了,老爺都等您半天了。」

  「爸爸嗎?我知道了,他是在書房嗎?」

  「是的。」

  我點點頭,回頭看了俠客一眼,他對我微笑道:「今天出門了這麼久,我也有些累了就先去休息了。」

  「嗯,」我猶豫了下,還是對他道,「俠客,謝謝你今天陪我出門,我玩的很高興。」

  他微微頷首鞠躬道:「能陪美麗的小姐一同出門,是我的榮幸。」

  這傢伙,私底下單獨和我在一起時總是故意說些不著調的話來逗我開心,然後一回到宅子裡立馬做出一副盡職敬業的好僕人的模樣來,但不可否認的是,我心裡還是能為看到俠客私下不一樣的一面而感到開心的。

  邁著輕快的步子我來到了書房。

  其實我一直不是很喜歡這個地方,父親是業內有名的收集狂人,但他和那位同樣出名的諾斯拉家族的妮翁小姐不同,父親的收集不單單是人體器官,名貴的寶石,罕見的蟲子,凡是和「稀有」兩個字扯上關係的,他幾乎都想得到。

  父親會把得來的珍寶都放在這個書房的內部密室內,雖然這密室和書房隔著一道安全門,但我總覺得書房裡彌漫著一股血腥腐舊的味道。

  見父親還在看著文件,我也就乖巧地站在一旁致意道:「爸爸。」

  父親眼也沒抬道:「你還知道回來啊。」

  聽這語氣有點不妙,我也就拿出禮盒討好道:「我是您的女兒我怎麼會不回來呢?你看,這是我特意為您挑的領帶,樣式可好看了,特別符合您尊貴的氣質……」

  「少來這套,」他一把打斷我,「我問你,你今天出門怎麼一個保鏢也不帶?」

  「啊?額……」我有些支支吾吾道,「可我也不是一個人出門呀,有俠客陪著我一起的。」

  「俠客?那小子有什麼用,要是遇到危險了,他還能搬出電腦來砸死對方或者用他高超的駭客技術來控制對方不成?」

  聽見父親說話的語氣裡毫不掩飾對俠客的嘲弄,我多少有些不悅,但是面上也不敢直接表示自己的不滿:「沒有啦爸爸,其實俠客他很厲害的,他和您請來的那些保鏢一樣也會念能力哦,而且今天……」

  我想了想還是改編了一下剛才遇到的事情:「額今天我們在路上看到一個小女生被欺負,俠客沖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壞蛋給打跑了,很厲害對吧?」

  誰料父親眯了眯眼道:「你說他也會念能力?」

  「對啊,」我見父親的神色有了些變化,也就想方設法地要為俠客說點好話,「他剛剛還展示給我看過呢,說是什麼『硬』的,然後這是他的拿手好戲呢。」

  聽了我的話,父親的眼中反而閃過了一絲失望:「只是『硬』嗎?說到底也只是不入流之輩……行了,琳莎你下次再出門的時候要注意些,別再讓人替你擔心了。」

  「……是。」

  「我這次叫你來是有另外件事要告訴你,下周有個地下拍賣會,規模不小,不少名門世家的人都會到場,包括凱斯家的獨生子也會去,那個孩子你也在以往的宴會上見過他,長相家世還有氣質都非常不錯,前兩天我也剛和他父親見過面,他似乎也對你贊口不絕。」

  父親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兩年他明裡暗裡地想要撮合我和亞爾曼凱斯,其實我原本對這人彬彬有禮的模樣有些好感,但自從上次無意間看到他一臉冷漠地踹開跪在他腳邊似乎有事相求的僕人時,我對這人的印象就跌落了穀底。

  仗勢欺人,恃強淩弱說的就是這種人的嘴臉吧。

  想到這,我毫不猶豫地不加掩飾自己對亞爾曼的反感:「爸爸,那傢伙不是什麼好人,我是不會喜歡他的,您就別把心思放在這件事上了好嗎?」

  看到了我臉上的不悅加嫌棄,父親倒是略感意外:「哦?你就這麼討厭凱斯家的兒子嗎?來和爸爸說說,那小子怎麼得罪我的小公主啦?」

  聽了我添油加醋的敘說後,他歎了口氣,把我拉到身旁笑道:「我的傻女兒,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善良了,在這個世上,勝者為王,強者為尊,他不過是踢開了他的僕人罷了,即便那僕人有事相求那又如何,是他自身沒有本事得到應有的尊重。」

  我小聲反駁道:「給予他人尊重應該是基本的禮貌吧,怎麼可以通過有沒有本事這種事情來判斷呢。」

  父親看了我許久,搖了搖頭:「算了算了,你也不必懂那些家族商業上的爾虞我詐,只要做爸爸的掌上明珠就好了。不過琳莎你也不能太過善良了,從小時候起,路過那些乞丐你都會把身上的錢全給他們,有一次如果不是伊莉莎拉著你,你可能連身上的首飾也都給了那個小乞丐去,在這點上,你還是多該向你姐姐的冷靜看齊。」

  經過這麼多年,現在我們已經能夠自如地提起伊莉莎的名字了,提起這件事其實我還是有些心虛的,當時我也只有五歲,那個女孩子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但實在太過瘦小了,而且她琥珀色的眼眸明明非常乾淨,卻又透著一股看破世態炎涼的冷漠,我一個心疼也就趁伊莉莎沒注意偷偷把手上純銀的鐲子摘下來塞給了她,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行了,你如果實在不喜歡亞爾曼那小子的話,那這件事我們之後再說,但拍賣會還是去一下吧,說不定會有你喜歡的東西,」父親把拍賣會上會有的清單遞給我,然後隨口一句像是開玩笑道,「我說女兒,你這麼抗拒亞爾曼,該不會是有心儀的人了吧?」

  我的腦中閃過了俠客的臉,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口是心非道:「我哪有什麼喜歡的人呀,真是的,爸爸我先走了,您也別熬夜到太晚哦。」

  等回了房洗過澡,我拿過那本清單仔細流覽了遍,其實我向來對這種收藏品沒太大的感覺,但這次還真有樣東西入了眼。

  那是顆圓溜溜的寶石,準確的來說,那原本是個眼珠,亞骨科龍的眼珠被譽為這世上最為純淨的顏色,純淨到近乎透明的地步,但他們的存活量極為稀少並且每頭還存活的亞骨科龍的眼珠顏色都不相同,它們的眼珠一旦被挖下來接觸到空氣立刻就會化為最完美的寶石。

  而這次這顆呈現在清單介紹上的寶石呈碧綠色,和俠客的眼睛一模一樣的碧綠琉璃色。

  ……好想要啊。

  打定主意後,我散著一頭濕漉漉的長髮一路小跑到俠客的房門口「咚咚咚」地敲門。

  他打開門一臉的詫異:「小莎?」

  我喘了口氣,道:「呐呐俠客,下個禮拜會有一場地下拍賣會,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去吧。」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異光:「你要讓我和你一起出席拍賣會?」

  「嗯!」

  「可是我只是一名駭客……」

  我一把打斷他:「哎呀反正你也會念能力的不是嗎?到時候你就以捏斯托拉家族保鏢的名義一起出席嘛。」

  我見他臉上還有猶豫之色,也就拉過他的手左右搖晃著:「好不好嘛,你就當是陪我,就像是今天逛街一樣,就當是陪陪我就好了。」

  「……你沒必要為了這點事就這樣跑過來啊。」他伸手撩過我的一縷濕發在指尖纏繞,「我當然是會答應你的。進來吧,我幫你把頭髮吹幹。」

  「啊?」

  這下子倒是換做我猶豫不決起來,未婚女性就這樣進入男性的房間讓他吹頭髮,況且怎麼說在面上我的身份也是捏斯托拉家的小姐,但……一想到能讓俠客幫我吹頭髮我又很是期待。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糾結,俠客露出他的招牌可愛笑容,他直接伸手將我拉進了房內:「沒關係的,幾分鐘就好,你這樣散著頭髮要是吹了冷風頭疼了,我可是會心疼的哦。」

  說什麼心疼……我微紅著臉頰,也就乖乖坐了下來。

  趁他去拿吹風機的時間,我也就打量了一下他的房間,非常乾淨整潔,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外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一如他本人給人留下的印象般,禮貌而且冷靜。

  在他幫我吹頭髮的時候,為了轉移一直停留在他在我發間穿梭的手上的注意力,我也就又將他先前讓我搗鼓過的奇怪手機給借了過來。

  「俠客,這是你自己組裝的手機嗎?」

  「嗯,是的哦。」

  「哇好厲害,你有空也幫我組裝一個唄?」

  「那可不行。」他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太高級的東西小莎你不會用。」

  我鼓著臉正打算反駁他,手上那支俠客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起來,來電顯示——

  團長。

  ---

TOP

第6章 第五章 傳話筒X突發消息X荒誕

  團長?

  我對於這個連絡人的名字感到非常奇怪,難不成他們這些頂尖駭客都是一個團的嗎?這要是真的話可是非常可怕的事啊。

  我阻止自己的腦洞繼續下去,禮貌地把手機遞回給主人:「你的電話。」

  誰料俠客瞥了一眼後,卻繼續幫我吹著頭髮:「小莎你幫我接吧,哦,記得開下擴音。」

  我的心下不禁一陣暗喜,照理來說這種私人電話他即便是避開我去接也是完全可以的,但是俠客非但沒有避諱我反而讓我幫他接電話,這是不是可以解釋為我們的關係已經非常親昵了呢?

  我壓下心頭的小雀躍,裝作平靜地摁下了接通也沒忘開啟擴音,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俠客,是我。」

  這個男人的聲音可真是好聽,低沉又有磁性,就好像是那種古典的大提琴音般悅耳。

  俠客應著聲:「嗯,啊對了團長我向你介紹一下,現在接電話的這位元,是捏斯托拉家族的琳莎小姐,我的小東家。」

  我本以為俠客是要開著擴音和那人對話,結果突然就被介紹了我不禁一陣慌亂,有些語無倫次道:「啊,啊團長先生您好,我是琳莎捏斯托拉,初次見面還請多多指教。」

  明明是突擊狀況,電話那頭的男人卻沒有像我一樣慌亂,他輕笑一聲道:「琳莎小姐你好,你不必叫我團長,稱呼我為庫洛洛就好。」

  「好的,庫洛洛先生。」

  「這些日子,俠客真是受您照顧了,如果他有什麼做的不周到的地方,還請允許我代為道歉。」

  「您不必客氣,俠客知識淵博,見多識廣,是他多多照顧我才是。」

  明明是個素未謀面初次聊天的人,可是和庫洛洛的對話莫名就讓我很輕鬆,或許是他的聲音太過好聽語氣也很溫柔讓人不自覺地就會放下戒心,想必他真人也應該是個彬彬有禮氣質高雅的紳士吧。

  「可以的話,能否請琳莎小姐代我向俠客轉問一句,你在捏斯托拉家族的工作進展地如何?」

  「啊……」

  我微微側頭看向站在身後的俠客,我和庫洛洛之間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偏偏卻放任我們聊天,自己在那盡心地為我吹著頭髮。

  「很好哦,」俠客笑眯眯地回答道,「老爺和小姐都是非常好的人呢,尤其是琳莎小姐,我很喜歡她哦,因此這邊的工作也進展地很順利。」

  「那就好,那還請琳莎小姐再替我轉達一句吧,請問樂不思蜀的俠客先生什麼時候有空記得回來看看我們這些老朋友一趟?」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庫洛洛先生一直在照顧我的感受,擔心我會因為他倆在那聊天會有被忽視的感覺,才在這故意讓我當這傳聲筒的吧,可真是個體貼的人。

  我也就不浪費他的苦心,乖乖當著傳聲筒:「俠客,庫洛洛先生問你,什麼有空回去看看朋友呢?」

  「嗯……再過一陣子吧,手頭上還有工作沒完成呢。」

  「現在已經快十月了,最多再給你兩個月的時間,別忘了我們當初可是約定好要一起去窟魯塔族參觀一下的。」

  庫洛洛頓了頓,又道:「那麼琳莎小姐,很遺憾這次時機不是很合適,有機會的話下次還請再和我好好暢聊一下吧。」

  「好的,庫洛洛先生。」

  掛斷電話後,我也就把手機還給俠客,道:「你和這位庫洛洛先生好像關係很好的樣子呢。」

  「唔,還算可以吧。」

  我做著評價道:「感覺這是位很溫柔的先生。」

  「溫柔?」俠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倒是覺得還是我更加溫柔呢。」

  「是嗎?」我故作懷疑道,「我怎麼沒看出來呢?」

  「你難道沒有感覺到嗎?我幫你吹頭髮的時候動作別提有多溫柔了!」

  「嗯,馬馬虎虎吧。」

  「大受打擊!」

  聽著俠客誇張的語調讓我「噗嗤」一下就笑出了聲,這時候他已經關上了吹風機幫我攏著頭髮,然後帶著我到房間的落地鏡前:「我的小姐,您還滿意嗎?」

  說實話,俠客吹頭髮的技巧意外地非常不錯,幾乎都能和店裡的效果相媲美了,我也就衷心誇讚道:「嗯,俠客真是做什麼都很厲害呢。」

  他撩起我的一縷頭發放在唇邊落下一吻,笑道:「小莎的發質很好,又長著這麼一張惹人憐愛的漂亮臉蛋,我忍不住就想為你打造出最好的造型來。」

  透過鏡子,我注視著他的碧眸,我發現有些時候我真的看不透這個男人,明明平時就只是個喜歡開些小玩笑說些冷笑話的陽光男孩,但是正經起來身上又會有一種莫名的威壓……感覺他的身上似乎藏著很多秘密的樣子。

  「好啦,既然頭髮也吹完了,那麼就讓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嗯。」

  誰知在回房的路上,三三兩兩的僕人一臉慌張地從我身邊路過,我也就順手拉過一名女僕詢問她出了什麼事。

  那女僕向我行禮後,滿臉悲傷道:「克羅斯先生,克羅斯先生死了……」

  「哎?」

  克羅斯今年63歲,他在我父親尚還年幼時便擔任捏斯托拉家大管家一職,為人和藹非常有威望,直到去年才因身體的緣故將大管家的位置遜位給斯佩因。

  我不禁皺眉道:「克羅斯伯伯怎麼突然就去世了?」

  那女僕應該平時頗受克羅斯的照顧,當著我的面竟抽泣起來:「本來這兩天,克羅斯先生的樣子就很奇怪,總會神情呆滯地到宅子裡的各地走動,今天中午過後,他就一直呆在房間內不出來,我們原以為他是身體不適想多休息也就沒多想,誰知道剛剛,剛剛羅薇見他連晚飯時間都沒出來就好心想去詢問一下他的情況,誰料敲門也沒人應聲,她感到不安就擅自進房了,然後,然後就看到克羅斯先生倒在地上,已經沒氣了,身體也很冰冷……」

  說著說著,她一下子掩面,邊哭邊道:「想必克羅斯先生一定是料到自己時日不多,近來才會一直到各地走動,想最後再看一下他奉獻了一生的捏斯托拉家的景象吧。」

  我安慰地拍了拍那女僕的背,將自己的手帕遞給她,道:「別哭了,擦擦眼淚,克羅斯伯伯那麼愛笑的人一定不願你們為他哭成這樣。」

  「嗯……嗯,好的,小姐。」

  面上我雖還能平靜地安慰他人,但是心裡早就因為這個消息心亂如麻了。

  中午過後就一直呆在房間內沒出來嗎?說不定克羅斯在中午時就已經去世了,那個時候我好像正拉著俠客一起出門去逛街,誰能料到竟會發生這樣的事……

  ——「琳莎小姐可不要瞎摁啊,說不定會死人的哦。」

  這是出門前,我在搗鼓俠客的手機,他對我說的一句話。

  我心中一悸,扭頭望向俠客,注意到我的視線後,他也回望向我,擔憂道:「小莎,你的臉色有些蒼白,沒事吧?這麼晚了,我先陪你回房吧,克羅斯先生的事……還是等養足了精神再去處理比較好。」

  「……嗯。」

  似乎是見我多少打起了點精神,俠客露出了笑容:「我們走吧。」

  我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攥緊。

  是啊,那不過是句玩笑話,手機怎麼殺人?我最近一定是沒休息好,才會有那種荒誕的想法。

  ---


第7章 第六章 座位X笑話X睡夢

  前往拍賣會的這天,空中微微下著小雨,父親因為有筆生意要談就不出席此次的拍賣會,我本以為他會交代我要競拍下什麼物品,誰知父親卻對這次拍賣會上的東西都興致泛泛。

  「寶貝,如果這次你有什麼看中的東西盡可以去買下來,但是記住,這次每樣東西的競標價格都不能超過五個億,否則就是虧本買賣,你也看得出來,這些東西雖然珍貴可是也不是什麼特別了不起的稀罕物,我們從商的是不缺錢,但也不能亂花錢,知道嗎?」

  這是父親臨行前叮囑我的話,我應允了下來,反正我看中的也只有亞骨科龍的寶石眼珠,這類寶石市價也不過一個億左右,父親給我的拍賣上限是五個億,足夠了。

  上車前,我看到俠客的身影是要往我身後的那輛車走去,不免有些不滿,我也就出聲喊他:「俠客。」

  他停下腳步望向我:「是?」

  我朝他招招手,笑道:「你要去哪啊?和我坐一輛車呀。」

  「這……」他面上有些猶豫,「小姐的車上已經沒有位置了……」

  我往身邊環視了一圈,然後指著其中一個保鏢,道:「你和俠客換輛車。」

  「可是小姐……」

  「沒有可是,」我故作不悅道,「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不敢。」

  我笑嘻嘻地對走到身邊的俠客道:「你看,這樣不就行了嗎?」

  「你可真是夠任性的。」俠客無奈地笑道,然後上前一步為我打開車門,「請上車吧,我的小姐。」

  因為要參加拍賣會,俠客一反往常的紅色T恤和白色休閒褲,穿了套筆挺的黑色西裝,頭髮也都打理過了,襯地他原本那張可愛的娃娃臉都英俊帥氣了不少。

  我垂眸攏了攏裙子上根本沒有的褶皺,好掩飾自己的臉紅心跳。今天為了搭配身上的禮服,所以我穿了雙有著細長跟的銀色高跟鞋,結果上車時忘了自己這多出來的快十釐米的身高,腦袋都沒低下來直楞楞地就往車門上磕去。

  「小心。」

  好在俠客眼疾手快,一下子將手擋在車框上,才免去我會撞個紅包出來。

  等兩人都上了車,我抓過俠客的手查看道:「沒撞痛你吧?」

  真正碰到他的手我才意識到男女之別,雖然他的長相稚嫩可愛,可是手掌卻比我足足大了一圈,這是屬於男人的手。

  他笑著伸出另一隻手撫摸我的腦袋:「小莎怎麼又忘了,我連被刀子劃都不怕,又怎麼可能被你撞痛。」

  「啊是哦,我給忘了……」我小聲嘟囔了一句,「光顧著心疼你了。」

  我的這句嘟囔被司機的大聲呵斥給完全地掩蓋了過去:「你這個無禮的小子!是誰給你的膽子摸小姐的頭的?」

  聞言,俠客收回了自己的手,臉上卻還是保持著溫柔的笑容:「是我逾越了。」

  腦袋上被撫摸過的地方似乎還殘存著他掌心的溫度,我心下湧過一絲失落的同時也很不安,只不過是被摸一下腦袋便會被司機訓斥「無禮」,若是讓父親知道了我對俠客的感情,父親又會怎麼對待俠客呢……

  「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高興嗎?」

  我一驚,努力讓自己的笑容與往常無異:「沒有啊,馬上要參加拍賣會了,我怎麼會不高興呢?」

  俠客若有所思地瞧了我一會兒,突然笑道:「我給你說個笑話吧?」

  「好啊。」

  「我有兩個朋友,在我還沒認識他們之前,他倆就已經是很好的朋友了,但他們幾乎每天見面都要打上一架,那個時候我和他們還不熟,就分別問他倆說,你和那傢伙每天都要打架,那為什麼還要天天結伴而行呢?結果這兩個傢伙答案竟然一模一樣,你猜他們回答我什麼?」

  照俠客這有些促狹的語氣,應該不是什麼正經的回答,我考慮到最近流行的風氣,也就道:「因為我們是一對啊……這種回答嗎?」

  俠客先是睜大眼睛怔了怔,隨即一下笑出了聲:「我的小姐,沒想到你還有這種喜好啊?好吧,他們中有個叫窩金的傢伙雖然喝醉酒或者一高興就會亂親人,但他們應該不是一對,不,是一定不是一對,不然真的是噁心死人了哈哈哈。」

  「亂親人?唔……」我有些糾結,但因為實在太在意了,也就問道,「那俠客你,也經常被親嗎?」

  俠客一臉往事不堪回首的嫌棄表情:「是啊,沒辦法我力氣沒他大嘛,真的是太噁心了,我連想想都要吐了。」

  我擺出一副只是隨便問問的態度,道:「那,那你是被親哪裡啊?臉嗎?還是,還是……」

  他笑眯眯道:「你很在意嗎?」

  「……才沒有呢。」

  我口是心非地反駁著,扭頭望向窗外,誰料下一秒,臉頰上卻傳來了暖暖的鼻息以及溫熱的觸感,轉瞬即逝,我驚訝地捂住右臉頰看向俠客,對方還是保持著一樣的坐姿一樣的笑容,我都快懷疑剛剛是不是只是個錯覺。

  雖說以前有過男性為了各種目的追求我,可都被我一一拒絕了,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被異性這般親密接觸,而且……還是我喜歡的人,我不由地感覺到自己臉上的熱度在直線上升:「你,你剛才……」

  「我是為了告訴你我被親的是哪兒呀,當然那傢伙沒我溫柔沒我帥就是了。」

  「那你也不用……」

  「小莎是討厭我這樣嗎?」

  「……」

  怎麼可能會討厭嘛……

  望著他那般笑吟吟的可愛笑臉,我有種被吃死地深深無力感,只好像個溺水的旅人似得掙扎著轉移話題:「對,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那兩個朋友回答你什麼呢。」

  俠客的眼中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然後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一拍大腿粗聲道:「沒有那傢伙在旁邊猥瑣地襯托,怎麼凸顯出大爺我的英雄氣質來!?……他們是這樣說的。」

  「噗!」我被俠客難得一見的粗獷表演給逗樂了,笑個不停,「好可愛啊,你的朋友們。」

  俠客連連擺手道:「別……別用『可愛』這種形容詞形容他們,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和俠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漸漸睡意就湧了上來,在快要進入夢鄉時,腦子裡迷迷糊糊卻憶起了些事情。

  這次拍賣會的地點是在林卡市,十五歲的時候我跟著父親有去過一次那裡,那天我嫌父親的會議開的太過冗長,就一個人偷偷從酒店溜了出來。站在酒店門口正躊躇著該去哪裡逛逛時,手腕卻被人一把抓住。

  說實話,三年過去了,我對當時那人的印象也模糊了不少,猶記得他對我露出宛如陽光般的燦爛微笑,道:「小莎,你怎麼會在這?」

  那個人我是頭一回見,可是他卻準確無誤叫我為「小莎」,我一下子懵在那,倒也不確定我是不是真的認識這個人。

  結果他倒是絲毫也不在意我的猶豫,只是拉著我往前走道:「你從『那』出來了怎麼也不聯繫我啊?啊先不說這個了,我剛才在林卡市發現了很多有趣的地方啊,你一定會喜歡的。」

  我本來偷溜出來也是為了到處走走玩玩的,見他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我也就順水推舟和他一道走了。

  他真的帶我去了很多地方,直到夜幕降臨,他拉著我去了遊樂場,那裡面有很多我沒見過的新型設備,自從伊莉莎失蹤後,父親就把我看管地更加嚴密,這種遊樂場所更是不再讓我涉及。

  那個人知識淵博見多識廣,而且說話也幽默風趣,那天我真的玩的很開心。

  在摩天輪上發生了始料未及的事情,等下了摩天輪,正當我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可能是認錯了朋友時,他的手機鈴聲卻突兀地響了起來,等他接完電話回來時卻帶著滿臉的歉意:「抱歉啊小莎,團長有緊急的事喊我過去處理,我就先走了,下次我們再見吧。」

  撂下這句話,他便從我眼前消失了。

  「……小莎,小莎,醒醒,我們到了。」

  迷迷糊糊間被旁邊人的喊聲叫醒,等我睜開了眼睛才發現自己居然靠著俠客的肩膀睡得香甜,連忙坐直了身子整理自己的儀容。

  俠客先下了車,然後繞過車身為我開門,我抓住他的掌心下車的同時,腦子裡突然電光火石地想到,那天俠客為我吹頭髮時,有一通來自庫洛洛先生的電話,來電顯示是「團長」。

  而記憶中那人也說過團長有急事讓他處理,我心下一動,扣緊了俠客的手掌,輕聲道:「俠客,你以前有來過林卡市嗎?」

  「有啊,」他笑了笑,「好幾年前的事了,我記得這邊好像還有個很不錯的遊樂場。」

  ---


第8章 第七章 衝突X拍賣會X奇怪的主持人

  給門口的禮官出示了請柬後,我就帶著包括俠客在內的三名保鏢進了會場。

  雖說先前已經確定了俠客便是當初我在林卡市遇到的那個男人,可是眼下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很顯然,他那時是把我認錯為別的女生,而且也是叫做「小莎」的,與我長相相似的女生,要是到時候他告訴我那個「小莎」是他的前女友亦或是現任女友,我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笑臉迎人。

  思來想去,我還是決定先把這事壓在心裡為妙。

  在拍賣會開始之前,是先舉行一個小型宴會。

  恍惚間也不知和多少人觥籌交錯,我揉揉臉上有些僵硬的笑容,也就待在會場的角落裡稍作休息。

  俠客走到我的身邊,遞給我一杯水,道:「稍微喝點水吧,小姐。」

  他那麼識分寸的人自然明白該在什麼場合下使用什麼稱謂,我接過水杯抿了幾口潤潤嗓,又聽他道:「小姐在這次拍賣會上有什麼看中的物品嗎?」

  「嗯,亞骨科龍的眼珠。」

  他了然地笑笑:「寶石啊。」

  「嗯,」我瞄了瞄他的笑臉,又看看周圍沒有人注意到我們這邊,我也就小聲道,「不單單因為是寶石,這次的這顆亞骨科龍的眼珠顏色……和你的瞳色很像。」

  「……是這樣啊。」

  他上前一步,接過我手中的水杯,又為我攏了耳邊的碎發,道:「小姐,我有些事需要暫時離場,卡丹他們就在附近,您有什麼危險的話他們第一時間便能發現,所以不要擔心。」

  我本就沒希望他因為我剛才的那些話露出什麼感動的表情,可他居然淡定地說要離場也太過分了吧?

  我嘟了嘟嘴,置氣道:「你走吧走吧,乾脆不要回來了,反正有卡丹他們保護我,少你也一個也無所謂。」

  「那可不行,」他輕聲笑道,「如果不是由我親自來保護小姐,我會非常不安。」

  「我去去就回,小姐享受宴會便是。」

  說罷,他微微沖我彎腰示意,便轉身離去。

  「有什麼要緊事比我還重要呢?」

  我正不滿地攥著裙子小聲抱怨,便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道:「好久不見了,琳莎小姐。」

  我回過身去,身著一襲白色西裝的亞爾曼•凱斯手中舉著一個紅酒杯向我款款而來,出於禮貌,我也就微笑著回了一個禮:「好久不見,凱斯先生。」

  「不要叫我『凱斯先生』嘛,我們的關係明明可以更加親昵一些,你可以叫我亞爾曼,或者……」他的目光劃過我的胸前,加深了臉上的笑意,「未來夫婿。」

  今天的禮服是抹胸小洋裙,感受到他有些不懷好意的淫邪視線,我不禁從胃部升騰起一股強烈的噁心感,也就微微側身,冷聲道:「這是不可能的事,還請凱斯先生別再妄想了。」

  似乎是沒料到我會這麼不給面子,亞爾曼臉色有些難看,連拿著紅酒杯的那只手也顫抖起來:「臭丫頭,你別不識好歹,要不是看中你這張漂亮的臉,就憑你們捏斯托拉家根本高攀不起凱斯家族,我遲早有一天要讓你像妓/女一樣躺在床上求我上你。」

  「你……」

  我為他這番沒有教養無恥下流的言論感到震驚,以前居然還以為這人雖然冷漠,起碼教養不錯,簡直是瞎了眼。

  正好有個服務生托著酒盤從身旁路過,我一氣之下也就拿過一杯紅酒直接往亞爾曼身上潑去。

  他正得意著,卻被我當頭澆了個正著,紅色的酒漬在他精貴的白色西裝上暈染開來,數不盡地狼狽。

  因為我們這邊的動靜,會場引起不小的騷動,我不用看都知道,周圍那群心比墨都黑的家族代表們面上雖擺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實際上心裡指不定偷著樂想看我們的笑話。

  反應過來的亞爾曼簡直氣瘋了,他狠狠把手中的酒杯給砸在地上,輪圓了胳膊就要給我一巴掌:「你個賤人!你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卡丹他們察覺到不對已經趕到我的身邊,攔下了亞爾曼,周圍的人清楚不論在哪裡,尤其還是這種高檔宴會一個大男人動手打小姑娘多少也不好看,也就紛紛假意勸和,把他給拉開了。

  「琳莎•捏斯托拉,你給老子等著。」

  亞爾曼惡狠狠地留下這句話,便去了更衣室。

  我這邊也是一肚子火,正努力喘著氣平復心情,就聽一旁的保鏢卡丹笑道:「小姐,怎麼俠客先生一離開,您就脾氣這麼大呢?」

  「關他什麼事,他在我也照樣會潑那個流氓。」

  卡丹笑著搖頭,他雖然身材健碩高大,可是心思卻很細膩:「可能小姐自身察覺不到吧,在我看來,只要俠客先生在您身邊,您的聲音不自覺地就會輕緩許多。」

  沒過多久,我們就被侍者給引進了舉辦拍賣會的會廳,會場允許競拍家族各自帶一名保鏢入場,我已經和卡丹打過招呼,等俠客回來了直接讓他進場就好。

  距離正式開始前還有五分鐘,俠客才急匆匆地現身坐在我的身旁。

  我低聲不滿道:「你去哪裡了啦?」

  他沖我眨眨眼,眯起眼睛笑地無比可愛:「不告訴你。」

  我鼓起臉頰正要追問,主持人已經入場。

  他身材有些矮小,身著一襲黑色西裝,領口處佩戴著紅色蝴蝶結,藏青色的頭髮下是一張漂亮秀麗的臉,但看這打扮應該是個男人。

  我不由地讚歎道:「這個主持人長得也太好看了吧?比女孩子還秀氣。」

  誰料俠客卻笑出了聲:「對,是很秀氣,這話要是讓他聽到了估計要被砍。」

  「嗯?」我有些奇怪地看向俠客,「你認識他嗎?」

  「嗯,算是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那個漂亮的主持人有意無意地看了我們這邊好幾眼,然後才面無表情道:「各位來賓,大家好,歡迎大家來到此次拍賣會,今天我們一共有十項拍賣物品,下面我來為大家一一介紹。」

  雖然這個主持人長相不錯,可是主持功力實在有些糟糕,語氣冷淡不說,連介紹物品時都只是幾句話就草草了事,這樣敷衍真的好嗎?

  不知是不是因為氣氛沒被炒熱的緣故,整個拍賣會都進行地無比沒趣,有的商品似乎都沒競價就被定下了買主。

  我左等右等終於到了最後一項商品,亞骨科龍的眼珠。

  「這個商品起價為,五千萬。」

  我馬上示意俠客舉牌子:「八千萬。」

  我故意直接抬高了三千萬,就是為了告訴其他人這個東西我志在必得。

  「八千萬一次,八千萬兩次……」

  然後,一個我極為厭惡的聲音響起:「九千萬!」

  我扭頭看去,亞爾曼那混蛋換了一套紫色的西裝正得意地沖我笑。

  還沒等主持人進行第一次重複,我就道:「一億!」

  「一億一次……」

  「一億五千萬!」

  亞爾曼估計下決心要和我過不去,亞骨科龍的眼珠市價不會超過一億,他情願做樁虧本買賣也要和我對著幹,父親這次給我的界限是每樣商品上限是一億……

  我看了看身旁的俠客,他也正巧望著我,臉上是慣常的笑意。

  心下不再猶豫,這也是我第一次在關乎錢的事情上違背父親的意願:「翻倍!」

  三億是我能給出的最高價了,再往上累積的話父親真的會生氣的。

  周圍都響起了驚呼聲,顯然是覺得我的決定非常的衝動,一點都不符合從商之道,但那又怎樣,我只是想要得到我要的東西而已。

  亞爾曼顯然也開始猶豫起來,他雖然是家中的獨子,但畢竟還不是家主,有些事情不能肆意妄為。

  然後主持人冷淡的聲音響起:「三億一次,三億兩次……」

  我看著亞爾曼似乎狠下心再次舉起牌,誰料那主持人似乎沒有看到似得繼續道:「三億三次,成交,恭喜這位小姐,這顆亞骨科龍的眼珠是屬於您的了。」

  「……嗯?」

  在禮貌的掌聲中,我對俠客道:「這個主持人,是不是有意偏向我們呀?」

  「當然啦,」他微笑道,「小姐您這麼可愛,連神都會偏向您的。」

  ---


第9章 第八章 變色X團員的規則X服務小姐

  今天我們會在林卡市住一晚,司機把我們給送到酒店後,我找了個藉口把卡丹他倆給打發走了,現在正和俠客單獨走在路上,因為心情實在是太愉悅了,我止不住地拿出那顆寶石在手中把玩著。

  「真的是好像啊。」

  又一次拿它與俠客的眼眸做了對比後,我驚歎道:「這顏色根本是一模一樣啊。」

  他笑地無奈:「這已經是你第八遍說這話了。」

  「但真的很像嘛。」我樂呵呵道,「亞爾曼那混蛋還想和我爭,你看到最後他的臉色了嗎?想想我就解氣。」

  「把寶石給我一下可以嗎?」

  俠客用食指和大拇指捏著我給他的寶石在手中來回轉了轉,突然道:「你知道嗎?真正的亞骨科龍的眼珠其實還有個神奇之處。」

  說著,他將寶珠舉起,沐浴在陽光之下,我湊過去一看,卻驚訝地發現那顆原本呈碧綠色的寶石此時竟完全變為了海藍色,點點陽光點綴其中像是為其撒上了一層金粉,漂亮地不像話。

  「啊,啊!」

  我激動地拍著俠客的胳膊,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然後就聽他道:「如果把它放在陽光下,它會完全變成另一個顏色,說來也巧,這顆眼珠之前是我的瞳色的碧綠色,在陽光下,它就變成了你的瞳色的海藍色,這是不是意味著……」

  他頓了頓,微笑道:「我們兩個其實很有緣呢,小莎?」

  「這,這我怎麼會知道嘛。」

  我口是心非地這麼道,其實心裡早就已經樂開了花。

  我愛不釋手地捧過這顆眼珠,誰料眼前毫無徵兆地就出現一個人影,我差點一頭撞了上去,還好俠客及時拉了我一把:「啊,很抱歉……」

  等抬起頭後,才發現來人雖然穿著一身印著骷髏的黑斗篷,還戴著一個奇怪的面罩,但憑藉他的發色和身高我還是能夠辨識出他便是剛剛在拍賣會上的主持人。

  「你好,」我向他道謝道,「剛才真是謝謝你了。」

  這人根本就不理會我,金色的瞳仁掃向站在我身旁的俠客,冷冷道:「你拜託我交待庫嗶給你留的東西我做了,別忘了遊戲的事。」

  「放心,我向來誠信,謝了,飛坦。」

  這個被叫做「飛坦」的男人收回視線,這才看向我,但和他那張漂亮的臉大相徑庭,他的視線非常冰冷,好像我只是個在被估價的死人一般。

  沒打量幾秒鐘,就聽他嗤笑一聲,譏諷的話語隔著面罩模糊地傳出:「俠客,以前還真看不出來你是個癡情種啊。」

  俠客微微蹙眉,不悅道:「什麼時候連你也變得愛多管閒事起來。」

  「哼。」

  飛坦不屑地冷哼一聲,一眨不眨望著我的視線陡然變得銳利尖冷,我明顯感到氣氛不對,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感覺空氣中有種莫名的壓力讓我喘不過氣。

  俠客猛地擋在我的身前,他的手中似乎拿著根什麼細棒,冷聲道:「飛坦,你住手!我說了,不要多管閒事!」

  飛坦眯眼道:「你覺得你打得過我麼?」

  「我打不過你,但是你別忘了團長定下的規定,成員不得私自內鬥。」

  似乎是提到了庫洛洛的緣故,來自飛坦身上的威壓減輕了些許,就見他從身上摸出枚硬幣:「好啊,正好我最近刑訊室裡的玩具玩膩了,真期待你等下輸了把她交給我時臉上的精彩表情。」

  像是深吸了一口氣,俠客轉過身來時臉上是帶著笑意的,但不知為何,看著他臉上此時的笑容,我竟覺得心臟一陣抽疼。

  說實話,我聽不懂他們之間的對話,也不明白他們這是在對峙什麼,可是直覺告訴我,此刻俠客的笑容下掩藏的一定是不安與擔憂。

  「呐,小莎,」他輕聲道,「我們來玩個猜硬幣的遊戲吧,你是喜歡字還是花呢?」

  「……花吧。」我回答他。

  你每天在我面前笑地像朵花一樣陽光燦爛,看著你,好像再不開心的煩惱都能通通飛走。

  「那我就是字了。」

  硬邦邦地拋下這句話,飛坦便把手中的硬幣給彈向天空,硬幣落地時還掙扎著旋轉了幾圈,最後終於搖晃著倒下。

  ……是花。

  「切,你這女人還真是好命。」

  說罷,飛坦轉過身,但卻沒有立刻離去,而是丟下了一句:「女人不過是床上的玩物,俠客,別再對你的愚蠢執迷不悟了。」

  沒有人應聲。

  接下去整整一個小時,俠客都沒開口說話,他只是面無表情地在想著心事,我也沒有出聲打擾他,陪著他漫無目的地瞎逛著。

  「琳莎。」

  不是「小姐」,也不是「小莎」,而是正經地叫著我的名字,正看著沿途風景的我不免嚇了一跳,有些慌亂地答道:「啊,嗯在!」

  「外界都說,捏斯托拉家有個獨一無二的珍寶,我能問問它是什麼嗎?」

  毫無徵兆地被問及家裡的珍寶,我實在有些為難外加不好意思:「啊……」

  「是不能說的秘密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這確實算是個秘密。

  其實所謂捏斯托拉家獨一無二的珍寶,指的就是我本人,琳莎捏斯托拉。我是個不懂念能力的念能力者,這情況和妮翁有些類似,但我不像她那樣天生就有念能力,我的能力是在三年前突然出現的,在我感覺到伊莉莎已經不在世上,臨近崩潰發瘋的那個時期,突然出現的。

  這是個很奇怪的治癒能力,只要傷者喝下了我用能力改動過的液體,傷口便能自動癒合,但是這個能力並不能讓死者起死回生或者肉體再生。

  在我看來,這個能力非常雞肋。

  與我的態度不同,父親知道了這件事後卻表現地非常高興,甚至在外大肆宣揚捏斯托拉家有個獨一無二的珍寶,可是卻又不具體透露這個珍寶究竟是什麼,惹得外界流言四起。

  因為實在羞於說自己就是捏斯托拉家的珍寶,我也就含糊地對俠客道:「就是,就是爸爸無意間得到的一個寶貝啦,沒什麼稀奇的,他太誇張了而已。」

  俠客看著我,沒說什麼,我只能祈禱他是信了我胡扯的鬼話。

  回了酒店洗過澡,我躺在床上百般無聊地把玩著那顆寶石,

  俠客的身上向來有許多我不懂的秘密,而且他結識的朋友也各不相同,有體貼禮貌的庫洛洛先生,有冷酷奇怪的飛坦先生,還有他那兩個整天愛打架的朋友。

  我望著手裡那顆碧綠的寶石,仿佛透過它就在看著俠客一般,喃喃道:「呐,你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思來想去,我還是下了床,跑去了隔壁俠客所在的房間。

  站在他的房門口,盯著那「0606」的門牌號躊躇了許久,等終於決定了等下要和他閒聊的話題,門卻突然打開了,那是個有些衣衫不整,漂亮嫵媚的女人。

  「如果您有需要,下次還可以再來找麗安娜哦~」

  那個女人風情萬種地對俠客說道,轉身看到門口的我時也吃了一驚,隨即又像是明白了什麼換上一副了然輕蔑的姿態瞟了我一眼,嬌聲道:「小姐,請你讓一下可以嗎?」

  我木木地往旁邊走了一步,只感受到了她從我身邊經過時身上那股濃重的便宜香水味,還有那海藻般的金色卷髮拂過我臉頰的觸感。

  我想我似乎能夠想像到房間內會是怎樣的一副光景。

  封閉的空間裡全是彌漫著令人反感的香水味,俠客的西裝外套已經被丟到了地上,他身上的襯衫也被扯開了好幾顆扣子,露出了裡面精壯結實的胸膛,上面還有好幾個紅痕。

  我雖然沒有接觸過戀愛,可也不是不諳世事的少女,心裡難受地簡直快要爆炸。

  對於我的出現他根本沒有任何驚慌,俠客只是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額前散亂的劉海,微笑道:「有事嗎?」

  我以前一直很喜歡他陽光般的微笑,可是現在只感到陣陣無力,我知道,我和他之間根本沒做任何約定也沒有確立關係,我根本沒有資格去插手他的私事,但是……

  在感情上面,先喜歡上對方的人註定從一開始就已經輸的一敗塗地。

  我勉強自己扯開嘴角,問道:「剛才那位姐姐,是誰呀?」

  他保持著笑容,用慣常的真誠語氣回答道:「只是閑來無事叫來的服務小姐。」

  他毫不避諱地告訴我那是個小姐,這坦誠的態度卻讓我不知所措起來,是因為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所以才可以那麼無所謂地告訴我他在招/妓嗎?

  「你……」我極力壓下已經湧到嗓子口的酸澀感,點了點自己的唇畔,「嘴角有口紅印。」

  我看著他伸手用大拇指抹去那刺眼的紅色印記,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俠客你,是沒有喜歡的人嗎?」

  「……有啊。」

  注意到他的目光移到我的身上,我的心中不由地升起一抹渺茫的希望,然後便聽到他道:「可是她已經死了。」

  ---


第10章 第九章 笑容X謊言X旋轉木馬

  即便是說著自己喜歡的人已經過世這種令人悲傷的話語,俠客的臉上還是帶著平靜淡然的笑容,仿佛這件事和他毫無關係一般。

  我第一次開始懷疑起笑容是不是也是他的一種偽裝,他的微笑其實就像是別人的面無表情一樣沒有任何的實際意義。

  「……是嗎?那還請節哀。」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我只能擠出這麼一句話來,「那位……是怎麼過世的呢?」

  我清楚地看到了,有那麼一瞬間,俠客的眼底晃過令人膽寒的冷意,就好像是黑暗中那呆在蛛絲角落的蜘蛛一樣,雖然安靜,卻隨時準備趁人不備撲過來將人撕扯乾淨。

  「……她呀,瘋了呢,很痛苦很痛苦,每天都在歇斯底里地尖叫,活在恐懼中,然後,然後我聽了團長的話,就……」

  俠客雖然微笑著,身體卻在顫抖。

  你明明根本就說不下去,為什麼還要笑容滿面地強迫自己來回答我的問題呢?你知不知道,自己笑地像在哭一樣呢?

  我忍著心痛,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因為他快要比我高出大半個頭的緣故,我沒法將他抱在懷中,只能用這種方法來慰藉他。

  「呐,小姐你為什麼要哭呢?」

  他低頭望著我,問道。

  我哭了嗎?

  抬手一抹,確實全是淚水。

  對啊,我為什麼要哭呢?明明俠客喜歡的人過世了反而給了我機會不是嗎?

  可是,看著我的他為了他的她那般難受,我的心也不由自主地痛的無法呼吸。

  我把眼淚全部抹掉,微笑道:「俠客,你不是說林卡市有個遊樂場嗎?我們去那裡逛逛好不好?」

  我知道現在已經快晚上八點半了,遊樂場十點就會關門,我們從酒店坐車過去的話起碼也要一個小時,根本不能玩些什麼,但我不想在這充滿別人香水味的房間裡,看著俠客為他愛的女人這般難受,只能用這種拙劣的方法逼他帶我出門。

  俠客盯著我看了片刻,爾後看了眼時間,卻並沒有拒絕我的任性要求,只是坐到了酒店房間的電腦前,道:「給我兩分鐘查個路線。」

  說實在,我以前根本就沒怎麼碰過電腦這種新型高端設備,看著他在那邊熟練地操縱電腦擺弄著一些我根本看不懂的東西,不禁對他更是崇拜愛慕。

  兩分鐘都不到的功夫,他便起身來到我的面前,我知道現在這個時間點即便他查完了路線趕過去也於事無補,但還是禮貌性地問了一句:「查完了嗎?」

  他點點頭,隨即彎腰將我打橫抱了起來,一下子騰空的驚慌讓我條件反射般地摟住了俠客的脖子:「俠,俠客,你,你這是……」

  他只是微微側頭,對我笑道:「接下來的十幾分鐘,小莎你最好閉上眼睛,當然,要是實在好奇想要睜開眼睛也是可以的,但你如果感到頭暈的話最好和我說一聲,不然吐在我身上了,可是會讓我困擾的呢。」

  「什,什麼?」

  「抓緊了哦。」

  說罷,他身上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勁的氣浪,直接將緊閉的窗戶給震開,然後他就這麼抱著我從視窗一躍而出。

  等,等等,我們在酒店住的可是六層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緊緊抱著俠客,用力揪著他的衣服,將臉埋在他的懷中,耳邊卻清晰地聽見他那隔著胸膛傳來的爽朗笑聲。

  被他的笑聲所感染,再加上我實在是好奇,也就偷偷地睜開了眼睛。

  年少時不是沒有羡慕過鳥兒可以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飛翔,現在雖說稱不上是在飛,可也差不了太多,俠客帶著我在繁星點點的夜幕下高速穿梭在一棟棟高廈樓宇之上,這是一種我從未體驗過的刺激感。

  「真的是好快啊,」我不禁顫聲感慨道,「比我之前坐過的任何一種交通工具都要快。」

  他卻笑著回答我說:「我這不算什麼,還記得先前我們在路上碰見的那個叫『飛坦』的小個子嗎?他的速度才是真正叫做堪比閃電。」

  我實在有些擔憂:「俠客你稱呼飛坦先生為『小個子』不太好吧?」

  「是啊,如果讓他聽見了我可能分分鐘就會被他那把破傘給戳死,所以只能在背後說說他的閒話嘛,啊哈哈哈哈哈哈!」

  耳邊迴響著俠客的笑聲,沒來由的卻突然有些鼻子發酸,我想我可能即便是面對死亡來臨的那一刻也忘不了眼下這個讓我全身心都沉浸在幸福中的瞬間吧。

  抵達遊樂場離開俠客的懷抱時竟覺得有些微的冷意,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這才恍然察覺到現在已經是快要十月了。

  他察覺到我的動靜,問道:「冷嗎?」

  我搖頭:「還好。」

  誰料俠客突然拉住我的手,和我略帶點涼意的體溫不同,他的手掌溫暖又寬厚,我正心跳加速,卻感覺周身湧起一股暖意。

  「這是一種叫『纏』的能力,」他向我解釋著,「簡單來說,就是讓身體周圍的氣流流動地更加密集,不過這樣牽著手也好,我就不怕會在遊樂場把你弄丟了。」

  我垂眸,小聲嘀咕了一句:「我也覺得這樣牽著手很好呢。」

  「你說什麼?」他微笑道。

  「沒,沒什麼,我們快進去吧,再晚遊樂場真的要關門了啦。」

  雖然已經三年沒來這個地方,但它和印象中的樣子卻沒有太大的變化,雖說是在夜裡,可到處都掛滿了大大小小絢麗多彩的霓虹燈,一眼望去卻是滿目的燈紅酒綠,比白天還要奢華。

  我拉著俠客跑向不遠處的旋轉木馬,興奮道:「俠客你快看,你看那匹正在轉過來的白色的馬,它頭上的那個斷掉的獨角還沒有被修復唉,工作人員也太不走心了吧?」

  沒有聽見應聲,手卻被大力攥緊了一下,然後便聽他沉聲問道:「……你原來來過這個地方嗎?」

  心下陡然一沉,剛才故地重遊的興奮感也被沖淡了不少,我忘記自己並沒有和俠客提起過三年前被他拉來這個遊樂場的人其實是我。

  猶記得那天帶我到處瞎逛的男孩子全程都很開心,可能是因為他以為陪在他身邊的是他那位喜歡的女生吧,如果讓他知道了那人是我的話,想必一定會非常失望吧。

  我不再猶豫,微笑著開口,撒了謊:「嗯,以前爸爸帶我來過。」

  「是這樣啊。」

  俠客手上的力道減輕了不少,然後又道:「那天,我是和她一起來的,我沒想到會在林卡市遇見她,特別高興,她一來就說要坐旋轉木馬,一眼就看到這匹斷了角的馬,卻莫名其妙地笑了半天,我問她為什麼笑,她說……」

  ——「馬本來就沒有角,硬是讓人家變成獨角馬,結果還斷了,我要是這斷角馬肯定都氣哭了!」

  我清晰地記得自己那天說了什麼,可是俠客卻沒有說下去,正好旋轉木馬停了下來,他鬆開我的手,微笑道:「要去坐坐嗎?那匹斷角馬。」

  「好。」

  等我坐了上去,回過頭卻發現俠客還站在欄杆外,也就問道:「你不上來嗎?」

  我明明記得那天他同我一起坐這旋轉木馬時開心地像個孩子一樣。

  他微笑著搖頭:「我看著你坐就好。」

  我看著他穿著白襯衫西裝褲微笑著站在欄杆外,這模樣竟和三年前那個穿著紅T恤休閒褲的模糊少年的影子重合起來。

  隨著音樂的開始,身下的玩具馬也開始高高低低地起伏著,我探出手去摸了那斷掉的角,輕聲道:「好久不見啊。」

  好久不見啊,俠客。

  作者有話要說:

  打樓層的時候本想胡謅個十八層,突然想起我上章根據俠客的旅團號碼已經定了六層,被自己蠢哭orz

  ---

TOP

第11章 第十章 不辭而別X陌生X兩個陽光

  1994年11月,我已經快一個禮拜沒有見到俠客了,自從林卡市回來後,他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以工作繁忙為理由拒絕與我的見面,可是即便工作再忙,陪我吃飯的時間還是有的啊。

  很明顯了,他是故意不想見我,而他態度的轉變是從上次與那位飛坦先生會面後才變得古怪起來。

  ——「女人不過是床上的玩物,俠客,別再對你的愚蠢執迷不悟了。」

  這句話的意思,是要告誡俠客別再執著于一個女人嗎?

  這幾天因為心事纏身的緣故,我的睡眠品質一直不太好,是夜,被尿意催醒後,輾轉反側怎麼也不能入睡,我也就起身去了廁所。

  已經是夜裡臨近一點了,除了院中大門口還有守夜的保鏢在,整棟別墅都沉浸在靜謐的夢鄉中。

  我出了衛生間,察覺到走廊那邊有些動靜,抬眼掃去,卻是有人背著包站在盡頭的房門口。

  那是俠客的房間。

  其實俠客本應該和其餘的僕人一樣住在別墅的二層,但由於我的特別命令,硬是讓斯佩因把他的住處調到三層來,現在看來,我真是無比感激自己當初任性的決定。

  我就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一步步向我走來,明明只是一個星期未見,卻恍若隔世。

  他臉上的溫暖笑容和我們初次見面時一模一樣:「小莎。」

  我很努力了,但是原諒我根本就笑不出來:「你要去哪裡?」

  「啊……稍微有點事情要去處理。」

  他的聲音無比輕鬆,根本不像是一個剛被逮住要連夜逃走的人。

  我望著他翡翠色的眼眸,輕聲開口道:「如果不是我今晚剛好起夜,你是不是就這樣連聲招呼都不打就一走了之了呢?」

  「我不是連聲招呼都不打,」俠客用空余的那只手抓了抓頭髮,似乎是有些為難,「其實我先前和斯佩因管家交代過了,讓他等你明早起床了,再告訴你我要出門的消息。」

  我閉了閉眼,平復自己在胸口翻騰的酸澀感,道:「你就這麼不想見我嗎?甚至都不願意當面告訴我你要出門的這件事是嗎?」

  他看著我,平靜道:「我雖然是被老爺高價雇傭來的駭客,可也是捏斯托拉家的傭人,按照規矩,傭人有特殊的情況需要請假的話通告管家部即可,我只是照著正規流程來,並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吧。」

  「可是……」

  他一把打斷我道:「小姐,前陣子因為情況需要,我暫時充當了你的保鏢,與你親近一些是必然的事情,若是因此給你帶來了什麼不必要的困擾的話,我很抱歉。」

  什麼叫因為當了我的保鏢,與我親近一些是必然的事情?有保鏢會因為主人感到害怕就一把把她抱在懷中嗎?有保鏢會因為看到主人濕漉漉的頭髮就自動請纓要幫她吹幹頭髮嗎?有保鏢會因為要示範朋友的逗趣就去親吻主人的臉嗎?有保鏢會因為主人任性的要求就抱起她從六層跳下去嗎?

  這一個多月來發生的所有事情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結果他卻告訴我說給我帶來了困擾他很抱歉?

  我悲憤交加,盯著他那張明明說著那麼過分的話卻還平靜如初的臉氣地發抖,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刺激了腎上腺,我一把抓住他衣服的領口,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

  和想像中一樣的柔軟,但因為之前毫無經驗的緣故,親上他的唇後我卻不知該怎麼繼續下去,只能保持這個姿勢僵在那邊,感受到他暖暖的鼻息灑在我的臉上。

  俠客沒有推開我,但也沒有接受我,就好像只是一個盡忠職守的下人一樣任憑主人的擺佈。

  意識到這點,我泄了氣,鬆開了他退後了一步,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害怕看到他波瀾無驚的樣子,更害怕在他的眼中根本找尋不到自己的影子。

  「俠客……」吸了吸鼻子,我輕聲道,「我喜歡你啊。」

  「……」

  他沒有應聲,那支垂在身旁的右手卻慢慢捏成拳頭,爾後便聽他道:「你還記得我第一次陪你出去逛街時,那個被你施捨的乞丐嗎?他說我身上的氣息很危險。沒錯,我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實話和你說吧,我是帶著不單純的目的有意來接近你的,我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你永遠也不會明白過去我活在怎樣的地獄裡。所以……」

  他沒有說下去,但我已經很清楚他話裡要傳達的意思。

  帶著不單純的目的有意來接近我?是因為我的長相與他那位已故的愛人十分相像吧?

  我看著他邁開步子與我擦身而過,明明已經拼命咬著唇,可是眼淚還是無法控制地簌簌落下,我討厭這樣軟弱的自己,但是此刻我卻悲哀地發現除了哭泣以外實在別無他法,連出聲挽留他都做不到。

  ——「我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你永遠也不會明白過去我活在怎樣的地獄裡。」

  是啊,說到底,我也只是個活在華麗的籠中沒用的嬌氣大小姐罷了。

  你喜歡的那個女生,雖然和我擁有相似的容貌,但是一定堅強又勇敢吧?只有那樣子的人,才能配得上你呀。

  這個晚上,我根本無法入眠。

  早上,斯佩因管家告訴我說,俠客因特殊情況請假要一個禮拜後才能回來,我不禁苦笑,經過了昨晚的事,他這回來的期限可能要被無限延長。

  應酬回來的父親得知我在宴會上對亞爾曼所做的事後,大為震怒,將我叫到書房狠狠訓斥了一頓,本就心力交瘁再加上委屈,我只感到頭昏眼花,卻還是堅定自己的立場向父親交代那日亞爾曼對我所說的那些污蔑之詞。

  誰知聽完後,父親卻更加生氣:「幼稚!真是幼稚無比!凱斯家在商場上的勢力比我們家高出許多,亞爾曼為人自然會高傲自大,琳莎,你活了這麼多年還不知道忍耐二字該怎麼寫嗎?即便他對你出言不遜,可又不會對你做出實質性的傷害,你這樣衝動地在大庭廣眾下做出那般失禮的事情是逞了威風,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又該如何去低三下四地賠罪!」

  我沒想到父親居然毫不在意亞爾曼對我言辭上的侮辱,只是一味地責怪我不該去得罪凱斯家族,望著他的容顏,一瞬間,我竟覺得有些陌生地讓人寒心。

  我一言不發地繼續聽著他對我絮絮叨叨的訓斥,等說夠了,又聽父親道:「你在拍賣會上買下的那顆寶石還在嗎?」

  我有些奇怪于父親的問題,但還是回答道:「還在。」

  見父親松了口氣,我又問道:「是發生什麼事了嗎爸爸?」

  「那天在拍賣會上買下其餘物品的家族說,他們的寶物在一天后全都不翼而飛了,東西是都被珍藏起來的,周圍也沒偷竊的痕跡,所以有猜測說可能是在拍賣會開始前東西就被動了手腳。」

  「可是我的寶石還在啊。」

  「這件事也只能由拍賣會主辦方來給出個說法了,」他揮了揮手似乎是不想再多談這件事,「行了,你照例把桌上的這盆水用你的能力改造過後就先回去吧。」

  「是的,爸爸。」

  在離去前,我有看到父親打開了書桌上擺著的一本筆記本,那本子十分的破舊,似乎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把泛黃的書頁給撕扯下來,看上去已有不少的年份,我不禁有些奇怪,照父親這麼講究的人,不可能再用這麼老舊的本子進行記錄啊。

  但轉念想到父親向來喜歡收藏奇奇怪怪的東西,說不定這本子也是他用來欣賞的老古董之一,我也沒有多想,關上房門便退了出去。

  自從俠客離去後,我的生活又退回到原點,繼續過著自己一成不變的大小姐的日子。

  俠客把他的房間收拾地乾乾淨淨,沒有留下絲毫他有住過的痕跡,若不是我時常翻出那顆寶石來反復把玩,我甚至都懷疑這段和他一起度過的日子不過是我做的一個美好冗長的夢罷了。

  新來的女僕整理我的衣櫃時好奇問道:「小姐,您為什麼有兩個衣櫥,而且裡面擺放的衣裙都是一樣的呢?」

  我指了指右邊的櫃子,道:「那個櫃子裡放的衣服都是給姐姐的。」

  我比伊莉莎要晚出生幾分鐘,體質要稍差一些,她無論做什麼都比我優秀,明明是雙胞胎,她卻有著我所不具備的聰明、理智和冷靜,有這麼一個出色的姐姐在我身前為我遮風擋雨,我也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她對我的寵愛。

  就是這樣一個優秀的姐姐,我怎麼能不去愛她呢?

  有伊莉莎的一份便有琳莎的一份,有琳莎的一份也會有伊莉莎的一份,這是我們從小就定好的約定,現在我所能為伊莉莎做的,也只有這點罷了。

  女僕道:「琳莎小姐與已故的伊莉莎小姐關係可真是要好呢。」

  伊莉莎和俠客一樣,在我心中是堪比陽光的存在,提起這位令我驕傲的姐姐,我不由自主地便笑容滿面:「因為,她是我最敬愛的姐姐啊。」

  ---


第12章 第十一章 一視同仁X訂婚X思念

  如我的預料一樣,俠客已經快半個月沒有回來了,他在臨走前把手上的駭客工作已經全部做完並且備份,倒是讓接手的下家不會難做。

  他向來體貼,無論是對人還是對事。

  午後,我坐在院中那個籐椅秋千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吱呀」「吱呀」慢悠悠地晃著,手中捏著那顆亞骨科龍的眼珠來回轉著,看著它沐浴在陽光中慢慢變成海藍色。

  身邊的女僕端著果盤微微沖我彎腰,我看了一眼她可愛朝氣的臉龐,搖了搖頭,輕聲道:「我想一個人呆一會。」

  「是的,小姐。」

  她順從垂頭轉身離去的模樣和那日被俠客拒絕後的背影一模一樣。

  半個月前的那一個星期,我雖然沒能和俠客說上一言半語,但也不是完全沒和他見過面。

  那日我同樣坐在這張搖椅上,下午微風輕拂,陽光靜好,再加上我一直想著俠客的事情有些精神疲憊,也就小憩了片刻,醒來便發現不遠處的廊簷下,俠客正被那個女僕拉著在絮叨些什麼。

  距離有些遠根本聽不見他們在聊什麼,我正準備起身,卻看見那女僕帶著滿臉的紅暈一下子就抱住了俠客,我抓住搖椅的手僵在了原地,渾身的力氣也都消失殆盡,我鬆開了扶手,身體又慢慢靠了回去。

  就看著俠客推開了那個女僕,滿面溫柔地帶著慣常的笑容和她說了些什麼後,那女僕眼中雖還噙著淚水但多少情緒穩定了下來,微微彎腰致意後也就離去了。

  俠客沖我這個方向望來,儘管我有許多話想對他說,但我知他故意在避我,也就閉眼恢復成原先睡著時的模樣,等了片刻,在確認他離去後,我才慢慢睜開眼睛。

  俠客身材高大,長相俊秀,知識淵博,為人又和善,受歡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之前因為沒有對比,我也就一廂情願地把俠客對我的溫柔當做是好感來看待。

  其實他的溫柔根本就是一視同仁罷了。

  「小姐。」

  斯佩因走到我的身邊,道:「老爺請您去會客廳一趟。」

  「知道了,」我起身把那亞骨科龍的眼珠小心放入衣裙暗置的口袋裡,隨口問道:「是有客人來訪嗎?」

  「是凱斯家的當家先生與少爺來訪。」

  「什麼?」

  一聽到亞爾曼•凱斯這個名字我就煩躁不已,這傢伙這麼好面子一定對那日在宴會上我潑他紅酒的事記恨在心,今日到訪肯定來者不善。

  懷著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情來到會客廳,裡面的氣氛卻是和諧的很,甚至亞爾曼親自起身為我拉開凳子:「好久不見,琳莎小姐。」

  他這副偽善者的紳士模樣只讓我感到噁心,但礙于他的父親亞當•凱斯也在場,我也就收起滿腔的嫌棄,坐下後溫婉道謝:「謝謝。」

  明明只是過來拜訪,那位亞當先生卻是穿金戴銀,饒是緊身的西裝也遮不住他那碩大的啤酒肚,就見他眯眼笑著,臉上的褶子好像都能擠出暴發戶的油水來:「亞伯特先生,您瞧瞧!這兩個孩子待在一塊的畫面多麼養眼啊,『郎才女貌』這個詞就是為他倆量身定做的吧!」

  父親笑著附和道:「您說的是,亞當先生。」

  說著,他轉頭瞪了我一眼,道:「琳莎,還不為你先前在宴會上所做的失禮之事向小曼賠禮道歉?」

  我抿唇,抬眼環視了一圈,那凱斯父子都不說話,只是悠閒地端著一副上位者的姿態等著我開口,尤其是亞爾曼,唇邊勾著抹若有似無的譏諷笑容。

  心中雖然憤懣不已,可是眼前卻浮現出俠客那張無論何時都一派溫和從容的笑臉來,我也就學著他的笑容,直視著亞爾曼,展顏道:「亞爾曼先生,那日是琳莎不夠成熟,被您氣頭上的玩笑話激地一時衝動才會做了那般失禮的事,還請允許我在這向您道歉。」

  我給足了他臺階,將那些無恥的流氓詞句定義為「玩笑話」,但我也交代了原委,若是沒有他的那些「玩笑話」,我自然也不會做出逾禮的事情。

  等我話說完了,那亞當•凱斯才裝作好人地站出來打著圓場道:「行了,想必這事不過是件誤會,犬子自然也有言語不當的地方,還請琳莎小姐見諒。」

  我微笑著點頭致意。

  父親與亞當•凱斯寒暄了片刻後,就見亞當咳嗽了一聲,端起茶杯喝了兩口,慢悠悠道:「閒話也就說到這,我們也該進入主題了,這下個月的十八號應該就是琳莎小姐的十八歲成人宴會舉辦的日子了吧?我想這凱斯家族與捏斯托拉家族的訂婚儀式也可以在那之後選個日子操辦起來。」

  訂婚?絕對不行。

  先不說我喜歡俠客,光是亞爾曼這面上一套背後又一套的惡魔脾性,我嫁過去後也只會被當做玩具一樣百般□□對待。

  顧不上之後會被父親斥責,我硬著頭皮開口道:「我年紀還小,做事難免魯莽衝動,自然是入不了亞爾曼先生的眼的,亞爾曼先生這麼優秀,想必也一定受女性歡迎,您應該也有心儀的人吧?」

  「心儀的人?我當然有啊,」就見亞爾曼戲謔道,「可不就是琳莎小姐您嗎?」

  我乾笑道:「我們不過也就見過幾面,亞爾曼先生就不要說笑了。」

  亞爾曼的眼中滿是譏誚之色,面上卻裝作一派深情道:「難道琳莎小姐不知道這世上有個詞叫做『一見鍾情』嗎?早在幾年前與您第一次相遇時我就被您給深深迷住了,眼下您卻一再想要推脫這門婚事,莫不是……」

  他眯眼,冷笑道;「您也有了心儀的人吧?」

  亞爾曼自小就跟著亞當在商場上摸爬滾打,黑白兩道通吃,這臉皮厚度與處事手段自然是我不能比擬的,現在三兩下就被他給逼到絕境。

  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在我的身上,尤其是父親,好像只要我說出個「是」字,他下一秒就能把我給拆吃入腹。

  說實在的,我很害怕,以往不論什麼事情都是由父親為我做決定,有些時候即便是我討厭的事,但礙于父親的權威以及我自身軟弱的個性,我也會選擇逆來順受,可是此刻,我並不想再像以前一樣只會做一個聽話的好孩子,我好想和我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

  我默默伸手,隔著衣料捏住那顆亞骨科龍的眼珠,深吸了一口氣後,我回答道:「是,我確實有喜歡的人。」

  「……看來是捏斯托拉家族有意不與凱斯家族聯姻啊,」不等父親開口,亞當眯了眯眼睛,撐著桌子就搖晃著站起身來,「那今天也沒什麼好談的了,這有關訂婚的事情還是容後再商榷吧,兒子,我們走。」

  凱斯父子離去後,會客室裡靜的可怕,父親坐在原地一直捏著眉心,我清楚他已經氣到極致,也就縮在一旁不敢出聲再刺激他。

  「……那個小子是誰?」

  聽到父親的問話,我咬唇搖搖頭,俠客本就與此事無關,再說一直以來都是我對他的一廂情願,我不想把他牽扯進來。

  「你以為你不吭聲我就不知道是嗎?俠客,是他沒錯吧?」

  我又驚又懼,連忙矢口否認:「不,不是的……」

  誰料父親狠狠拍下桌子,起身拖過我的手腕往外走:「你忤逆我的意思拒絕與凱斯家聯姻的事我待會再和你算帳,現在你居然還學會撒謊了是吧!」

  父親將我帶到了監控室,命令下人調出了視頻,上面放的是半個月前我發現俠客的不辭而別一氣之下親吻他的畫面。

  證據確鑿。

  盛怒下的父親將我禁足,勒令我直到下個月的成人禮之前都不允許出門,並且通知我說與俠客的事情想也別想,並且做好嫁到凱斯家的準備。

  我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悲哀,就好像那籠中的金絲雀一般,雖然華美,但不過是他人用來觀賞的寵物。有時候,我忍不住地會去想,若是換做伊莉莎,事情是不是就會大不一樣了呢?

  我已經連續三天沒有胃口吃飯了,為生意上的事情與凱斯家交涉的事情忙地焦頭爛額的父親聽管家彙報了這事,也只是冷冷地丟下一句:「隨便她,小姐不吃,便把飯丟了喂狗。」

  這幾年的父親變得陌生地有點可怕,或許他只是在氣頭上,又或許他真的只是太忙了才無暇關心我的情況,我努力想著藉口來安慰自己。

  房門再次被敲響,坐在窗臺上閉眼吹著夜風的我輕聲道:「我沒有胃口吃飯,不用來勸我了。」

  那僕人卻鍥而不捨地繼續敲門,我不禁蹙眉道:「我說了我不想吃。」

  身後沉默片刻卻傳來了開門的聲音,不管怎麼說這麼不把我這個小姐的命令放在眼裡也實在有點過分,我轉頭正要質問,卻見長達半個月不見的俠客正端著託盤笑吟吟地站在門口望著我。

  明明已是深秋,可他又穿回了他的無袖紅T恤和白褲子,劉海似乎是修剪過了有些變短,那雙晶亮的碧綠色眸子還是和之前一樣熠熠生輝。

  見我一直愣神望著他,他眨了眨眼睛開口笑道:「小莎你真的不吃嗎?不吃我可就端走了哦?」

  我不敢置信地咬唇看著他,自他走後的這段時間一直強忍住的委屈感簡直如潮水般席捲而來,這倒是讓他慌了手腳:「哎哎哎我就是開個玩笑嘛,我不會把吃的端走的啦,你別哭啊……」

  「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我哭得跟個孩子一樣抽抽噎噎手足無措,抹了鼻涕眼淚又掉了下來,「我以為你就算回來了也不會再理我了……」

  「怎麼會呢?」

  他掩上門走到我的身邊,還沒把託盤放下,就被我一把抱住腰,也幸虧他眼疾手快穩住了重心,才沒把那些湯湯水水給灑出來。

  等確切地感受到屬於俠客的氣味和溫度,確切地感受到他就在我的身邊,我才安心下來,明明眼前還有一堆事要解決,但奇怪的是只要俠客在我身邊,所有事似乎都無關緊要了。

  「快點吃飯吧,」他空出一隻手來拍拍我的腦袋,輕聲道,「一段日子沒見,你瘦了很多。」

  我緊緊抱著他,執拗地怎麼也不肯鬆手,只是一個勁地搖著頭:「我不想被關在房間裡,不想嫁給亞爾曼,我,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俠客……」

  「我也想你。」

  聽到頭頂傳來這句話時,我不由地一怔,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淚又流了出來,我並不知道他說這話時是存了多少真心多少假意,我只清楚,我只要他的這句話就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話還請多支援多留言哦~麼麼噠~

  ---


第13章 第十二章  東西X收藏品X扳手腕

  知道我沒什麼胃口吃飯,俠客端來的是一碗粥外加幾碟小菜,見他作勢要喂我,我不好意思地自發地拿起勺子開動起來。

  咽下幾口白粥後,我抬眼問他:「你這次外出,也是和主業有關的事情嗎?」

  「嗯,」他坐在我的身旁,托著腮看著我吃飯,「團長有事情讓我去查,有些機密情報只有動用獵人管道才能查得到。」

  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俠客你有獵人執照呀?好厲害!聽說獵人考試通過率特別低。」

  他得意地將眼睛眯成一條縫:「這根本不算什麼,小意思小意思啦!就憑我這麼智慧的大腦,那種老頑固想出來的關卡閉著眼都能過。」

  「俠客你可真棒!」稱讚他的同時不免還是有些擔心,「那你考試的時候有沒有受傷呀?」

  他眨了眨眼,略帶無奈道:「你怎麼又忘了,普通的攻擊根本傷不了我的。」

  我點頭,又塞了勺白粥進嘴裡,感覺和他這麼閒聊著連胃口都變好了:「俠客你和那位庫洛洛先生關係一定很好吧,他一有事找你,你就二話不說去幫他呢。」

  俠客以前不太願意多談有關他自身的事情,我本以為這次他也會四兩撥千斤地將我敷衍過去,誰料他卻答道:「我和團長自小就認識,他可以說是個非常睿智偉大的人,我們都很尊敬他。」

  我咬著勺子,歪了歪頭:「尊敬?」

  「嗯,尊敬,」他肯定了這兩個字,伸手抹去了我嘴角旁的油漬,眼神卻變得縹緲起來,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中,「我們都是被遺棄的『東西』,團長是,我是,她也是。」

  我清楚俠客口中的那個「她」是誰,也就沒有多問,但我不太喜歡他用「東西」這個詞來形容自己,那種帶著貶低、自嘲又悲哀的口氣讓我的心像被綿綿細針紮了一樣,隱隱地疼。

  這是俠客第一次願意向我傾訴他的過去,我也不便開口去打擾。

  「我還記得那年她被丟到我們區來,臉蛋乾淨衣裙華麗,和我們那完全格格不入,根本就是個被嬌生慣養的公主。她一被丟進來,就像是綿羊進了狼堆,周圍的人不論大人還是孩子都因為這麼個新鮮玩意吸引了注意力,想從她身上分得一杯羹。」

  「分一杯羹?」我問道,「是指她身上的財物嗎?」

  俠客頓了頓,眼中閃過了一絲我看不懂的陰晦嘲諷:「比這更過分,對於你來說,應該是難以理解絕對會噁心到想吐的做法,但對於我們那來說卻只是最基本的生存之道。」

  他沒有細說這所謂「分一杯羹」裡的細則,我清楚這是他對我的體貼,也就識相地不去追問。

  「看著她被『搶劫』時那驚恐不安的模樣,我也就和團長打賭說看看那個女孩能在這活多久,我說她根本撐不過一個禮拜,團長卻在觀察後告訴我說,他覺得她能活下去。」

  「我本來已經確信這是團長第一次看走眼,打算事後取笑他來著,誰料那個女孩只用了三個禮拜就讓自己融入了那裡,就好像她根本就是從那出生長大的一般。」俠客輕笑出聲,繼續道,「第一個禮拜,她明白了自己絕對不可能從那逃出去,第二個禮拜,她摸索清楚了那個地獄的生存法則,第三個禮拜,她將自己的長髮割斷逼著自己為了活下去拋棄了過去。」

  「我簡直是對她刮目相看,那個女孩聰明、冷靜、果斷,懂得利用自己的一切優缺點,非常帥氣,沒過多久,團長就向她拋出了橄欖枝,她深知加入我們絕對是利大於弊,也就欣然接受。」

  我已經做好了聽俠客講故事的準備,誰料他卻戛然而止,望著我道:「吃完了?」

  「嗯?啊,嗯。」我用目光催促著他,「然後呢?然後你們還發生了些什麼啊?」

  他笑道:「那些之後再和你說吧。」

  「哦……」我把勺子放回碗裡,問道,「你為什麼突然和我說這些呢?」

  「因為這是你應該知道的。」

  「我應該知道的?」

  他笑笑,伸手幫我收拾那些碗筷,卻道:「你猜的沒錯,其實我本來確實決定不再回來了。」

  我心下一緊:「那你……」

  「可是我沒想到,那個我原本以為軟弱溫馴的大小姐居然這麼勇敢,敢直面違抗老爺的命令,」俠客頓了頓,道,「你在會客廳為了我拒絕與凱斯家聯姻的英勇事蹟已經在捏斯托拉家傳遍了。」

  那時的我只為俠客得知了此事而感到羞赧,卻一點也不曾懷疑過身在異地的他究竟是從哪裡來的情報會得知在捏斯托拉家發生的事情。

  我有些局促不安道:「我……對不起,我、我沒想把你捲進這件事來的,那時腦子發熱,只想著要拒絕與亞爾曼的婚事,如果讓你感到困擾的話,我很抱歉,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我喜歡你啊,小莎,」他一把打斷我,伸手攬過一縷我的金色長髮隨意地在指尖纏繞,眼中的迷戀昭然若揭,「若不是因為喜歡你,我又怎麼會改變主意回來見你呢?」

  我簡直不敢置信,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聽他對我說出這四個字,腦子裡像炸開了花一樣帶動著心臟都「噗通」「噗通」狂跳起來,我看著俠客,甚至都不敢隨便動一下,深怕這只是個虛妄的夢境,只要我稍有動彈,他就會如煙般消失在我的眼前。

  像是為了消除我的不安,他極盡溫柔繾綣地在我的髮絲上留下一吻,爾後抬頭望著我微笑道:「所以在過完你的十八歲生日後,你願意和我走嗎?成為我最珍愛的『收藏品』。」

  我還沉浸在先前的驚喜中,只是怔怔地重複他的話:「收藏品?」

  「是啊,在我們那,收藏品就是對愛的代稱哦,」見我還有所猶豫,俠客又道,「在你成年後,你的父親還是會不顧你的意願將你許給凱斯家不是嗎?可你喜歡的人是我,與其這樣,你還不如和我走,捏斯托拉家能給你的,我也能分毫不差地全都給你。」

  俠客身上所展現出來的自信與氣度完全不是一個純粹的駭客所能擁有的,我漸漸從被他告白的幸福中回神,望著他的盈盈綠眸卻是躊躇不安,我很想很想和他在一起,卻又不忍就這麼丟下捏斯托拉家一走了之,父親已經失去了母親失去了伊莉莎,若是連我也離開了他,那他的晚年又該如何寂寞地去度過呢?

  思忖良久,我還是抱歉地看向他,回答道:「讓我再考慮一下吧,好嗎?」

  他表示理解地點頭,臉上帶著一貫波瀾不驚的微笑:「這是自然,我的小姐。」

  ***

  我很慶倖俠客回來的時候父親外出有應酬一時半會並不會回來,若是等他回來了定會針對俠客,在家裡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想到這裡,我不免對這昏暗的未來感到擔驚受怕。

  走在前面的人毫無徵兆地停下,我因為心不在焉也就一頭撞了上去,捂著臉哀叫:「俠客你幹嘛突然停下嘛……」

  他回過頭來,笑地像只得逞的小狐狸:「還不是小莎你在街上走路還敢走神,這是對你的小小懲罰。」

  我噘嘴「哼」了一聲,舉起兩人牽著的手,故作生氣道:「因為有你牽著我,所以我才敢走神的呀,誰知道你居然背叛我,真是太讓我傷心了啦!」

  「喂喂喂冤枉啊小姐,」俠客舉起另一隻手,做投降狀,「這哪叫背叛啊,明明就只是一個小小的捉弄而已。」

  「我不管,你就是背叛我。」

  我背過身去,笑容滿面地等著他來哄我,和俠客在一起已經一個星期有餘,我發現對著他使小性子的本事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而他明知我是故意耍脾氣,卻也縱著我耐著性子地去哄我。

  「好了啦好了啦,是我不好,好不容易得到斯佩因先生的同意單獨帶你出來,你就別生氣了,快看那邊。」

  俠客拉著我向旁邊熱鬧的人堆走去,其實我早就注意到這邊門庭若市的景象,再說也不是真的生氣,也就依著他跟了過去。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啦!」一個身形纖弱嗓門卻異常洪亮的少年舉著一個用廢報紙壘成的簡易話筒熱情叫喊道,「只要十戒尼就有可能贏得價值100萬戒尼的獎品啊!我們從不再一個城鎮逗留超過三天,今天可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我晃了晃和俠客相牽的手,好奇道:「他們這是在幹嘛啊?」

  俠客笑道:「路邊的騙子小攤啊。」

  「騙子?」

  「嗯,付了10戒尼就可以和他們扳手腕,如果贏了的話便能贏得那個價值一百萬的鑽石。」

  「那為什麼說他們是騙子呢?」

  俠客看了看周圍,俯身像是擁抱一般湊到我的耳邊,輕聲道:「擺攤的幾個人包括那個主持的少年,他們都會念,讓他們和這些普通人扳手腕,就好比是讓一個巨漢和嬰兒扳手腕一樣,豈有不贏的道理?而看他們幾個這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一定是靠著這招騙了不少錢了。」

  我不解地歪了歪頭:「那你為什麼要帶我過來啊,去揭穿他們嗎?」

  俠客好笑地伸手戳了戳我的額頭:「小傻瓜你也太單純了吧,揭穿他們對我有什麼好處?那邊一共有三個獎品,你看看你喜歡哪個,鑽石怎麼樣?我幫你贏過來,今天我就讓他們知道什麼叫踢到鐵板的滋味。」

  雖然我對念的事情不甚瞭解,但看到俠客這般信心十足興致勃勃要幫我贏獎品的模樣心裡又著實十分高興。

  在走到拿獎品的少年的身邊時,因為人實在太多,不小心撞到了一個穿著白色簡易和服,戴著寬大帽子的人,看那人身形嬌小,應該是個女孩子,我也就道歉道:「不好意思啊。」

  那人微微抬了下帽子,掩在紫色劉海下的琥珀色眼眸看了我一眼,又快速掃了一眼不遠處在排隊的俠客,冷冷道:「沒事。」

  說來也奇怪,我不過就是看了一眼獎品,等再轉頭時已經察覺不到那個女生的身影了,明明這裡人這麼多,她是怎麼一下子就消失的呢?

  我搖搖頭,不再去想這件事。

  獎品一共有三款,分別是價值十萬的手鏈,價值二十五萬的遊戲機,以及價值一百萬的璀璨鑽石。

  說實話比起鑽石,我更喜歡那條小巧精緻造型別致的手鏈,但看俠客似乎更傾向於要幫我贏鑽石的模樣,再加上他先前告訴我說這群騙子靠著這招已經贏了不少錢,為了最大限度搓搓這些壞人的銳氣,我的目光又在那條手鏈上流連徘徊了好幾秒,才回去對俠客道:「那就那顆鑽石吧?」

  「好~」

  俠客贏得那叫一個輕而易舉瀟灑乾脆,甚至主持少年都已經習慣性地開始喊:「真是太遺憾了,有請下一位挑戰者。」

  等喊完了,發現所有人都只是瞠目結舌地站在原地,那個少年才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震驚過後緊張地都結巴了:「上,上一位挑戰者贏、贏、贏……」

  俠客笑眯眯地伸手道:「請問可以把獎品給我了嗎?」

  ---


第14章 第十三章 跟蹤X莫名的禮物X十八歲生日

  我發現等我們拿到獎品後,那些排隊等著比賽扳手腕的人們反而更加信心十足了,可能是俠客輕鬆的勝利給他們帶來了一絲希望的曙光吧。

  在回去的途中,我見俠客一路上都屏息凝神地若有所思,也就好奇地問道:「你怎麼了?」

  「唔……我們好像被跟蹤了。」

  他伸手摸著光潔的下巴喃喃道,像是在自言自語:「一個?不對……兩個人,有個是高手來著啊,看來不是一撥的。」

  「跟蹤?」

  我正要繼續追問,迎面卻被一個穿著兜帽連衫的瘦小少年給狠狠撞了一下,身體重心不穩也就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對不起。」

  那少年壓著嗓子甕聲甕氣地道著歉,然後一溜煙地就跑走了,看他的背影總覺得在哪見過,可是一下子卻也聯想不起來。

  俠客將我給扶了起來,拍去我裙子上沾到的塵土:「你沒事吧小莎?」

  手臂被大力撞到的地方在隱隱作痛著,但我並不想讓俠客擔心,而且這種小傷回去喝一杯用我的能力改造過的藥水後自然會好,我也就微笑著搖頭:「我沒事。」

  誰料話音剛落,卻見俠客蹙眉一臉警戒地回頭,我也就跟著回過頭去,不想站在眼前的卻是先前在我看獎品時碰到的那個戴著帽子的嬌小女生。

  俠客上下掃了兩眼後,放下了戒心有些疑惑道:「瑪琪?用『絕』的人是你嗎?」

  瑪琪微抬帽檐,我只看到了她那白皙秀美的下顎,以及色澤粉嫩的雙唇,她的聲音卻還是如剛才一般的冷淡:「你只顧著注意有誰在跟蹤你,卻一點也沒察覺到身邊的人已經被蹩腳的技術給偷了東西。」

  說罷,她伸出右手,掌心處擺放著的赫然就是先前俠客為我贏來的那顆寶石。

  我摸了摸口袋,果然已經是空空如也。

  「謝謝你!」

  我感激地伸手想去拿那顆寶石,卻見眼前虛光一片,都沒看清瑪琪手上的動作,我的手腕上就已經被戴上了一條手鏈,這是先前在扳手腕的攤位上,我更喜歡的那件比較廉價的獎品,可是她怎麼會……

  這事情委實有些莫名其妙,我道謝也不是,把鏈子摘下來還給她也不是,只好向俠客投去求助的眼神,據他們剛才的對話來看,俠客應該是和這個女生認識的吧?

  俠客瞥了一眼我手腕上的鏈子,道:「你這是幹什麼?」

  「送禮物。」

  「所以說,你無緣無故幹嘛要送禮物給小莎?」

  「因為直覺告訴我說,她更喜歡這條手鏈。」

  「……」

  瑪琪看似理直氣壯的回答其實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俠客有些無奈,也就換了個問題:「你來卡其斯坦鎮幹什麼?還用了『絕』偷偷跟蹤我們。」

  瑪琪雙手環胸,淡淡道:「現在是自由活動時間,我想去哪做什麼是我的事情吧。」

  「沒錯,你想去哪做什麼我管不著,」俠客微笑道,「但也請你別插手干擾我的事情就好。」

  瑪琪輕哼一聲,道:「剛才要不是我,你好不容易贏來的東西可又被他們給偷了回去。」

  被瑪琪的這話給點醒,我才突然反應過來,先前撞我的那個連衫少年可不就是剛才扳手腕輸給俠客的人嗎?

  俠客的關注點和我完全不同,他因為瑪琪的話不滿地嚷嚷道:「喂喂,什麼叫好不容易啊!我贏地明明很輕鬆好不好?雖然我扳手腕在團裡排名不高,可是贏這些小子還是輕而易舉的啦!而且那小偷根本不足為懼我才沒放在心上的。」

  瑪琪根本懶得理會俠客在一旁的碎碎念,我見她將視線轉移到我這邊,本以為她是要和我說些什麼,但在眨眼過後,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空中。

  「……你們這些會念的,為什麼總是喜歡玩消失啊?」

  俠客在認真思考後,這麼回答我道:「嗯,因為這樣會顯得比較帥吧?」

  「……」我伸手撥了一下手腕上的鏈子,問道,「我就這樣收下瑪琪小姐給我的手鏈,真的可以嗎?」

  「她向來不會去做毫無意義的事情,既然她都說這是給你的禮物,你收下就好,」俠客頓了頓,又道,「你既然更喜歡這條手鏈,剛才為什麼不和我說呢?」

  我有些心虛地轉移視線:「沒,沒有啊,我沒有喜歡這條手鏈啊……」

  「瑪琪的直覺從來沒有出錯過,小莎,我不喜歡被騙的感覺,尤其是被你騙。」

  俠客說這話時面無表情,我怕他生氣,一下子有些慌神,連忙拉過他的手繳械投降:「因,因為,我看你好像是更喜歡寶石的樣子啊,而且,你願意去為我贏獎品我已經很開心了,獎品是什麼都無所謂的。」

  俠客沉默了幾秒後卻歎了口氣,他伸出食指戳了下我的額頭:「傻瓜,都說了我是為你去贏獎品,這獎品自然是選你喜歡的那個啊,你根本不用為我著想。」

  我伸手摸著被他戳過的地方有些發怔,腦子裡突然就閃過因為我拒絕與凱斯家聯姻父親那張大發雷霆的臉來,我不安地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俠客,將腦袋埋在他的胸口處悶聲道:「俠客,你說我們能一直這樣下去嗎?」

  他沒有應聲,只是慢慢回抱住我。

  熙攘的街道上,我們緊緊相擁,就好像是一對再普通不過的情侶一般,我多麼希望時間能夠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父親回來的那天,是在我十八歲生日的一個禮拜前,那日陰沉的空中佈滿了烏雲,雷聲在低低的雲層中間轟響著,捏斯托拉家別墅後院的池塘水面平靜地宛如一面蒙塵的鏡子,就連空氣中似乎都是充斥著壓抑不安的因數。

  在俠客前往父親的書房前,我因為不安拉住了他,卻又不知該開口說些什麼。

  他伸手覆上我的手背,如往常一般給了我一個溫和陽光的笑容,我心下稍微安定了些,咬咬唇也就告訴他道:「就算爸爸他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你也不要……和他吵架哦?」

  「放心啦。」

  他親吻了我的額頭,然後鬆開我的手在敲了三下門得到應允後,也就推開了書房的房門。

  書房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即便我緊挨在那個厚重的紫檀木門上,也窺不得絲毫裡面的談話內容。

  一旁的斯佩因管家似乎是對我這在自己家裡還要做賊一般的行徑有些無可奈何,他將我拉了開來,勸道:「琳莎小姐,要不您先回房吧?如果老爺與俠客先生的談話有任何進展的話,我立刻派下人前來知會您一聲,可好?」

  我在門口踟躕片刻,終究還是聽了斯佩因的話,回了自己的房間。

  在床上坐立不安地抱著娃娃等了將近有一個多小時,卻遲遲不見斯佩因有派人過來,我咬唇,起身把抱得有些許變形的娃娃往旁邊一扔,不管等下父親會不會生氣,我也要一同進去書房參與他們的談話。

  剛把房門打開,卻被站在門口的俠客給嚇了一跳,差點驚叫出聲,下意識地也就後退了一步。

  他陰沉著臉,半斂著碧眸,居高臨下地望著我,冰冷的眼神中不帶有點滴的溫和之意,我見過這種眼神,那是在一個月前的林卡市,和那位飛坦先生打量我的目光一樣,一種似乎是在看著死人的眼神。

  我不明白為什麼在與父親談話後,俠客變得這般令人害怕,強壓下心頭的不安我也就鼓起勇氣想去拉他的手:「俠客,你怎麼了?」

  誰料他卻嫌惡地一把打開我的手,用力之大甚至將我的整只右手給甩了出去。

  我一個吃痛,捂著肩膀倒吸著冷氣,但是此刻肩膀上的陣陣痛意也比不上在我看到他那個厭惡的眼神時打從心底湧上的冷意。

  「……你到底怎麼了?」我感到委屈,卻也不敢大聲質問他,「難道,是與爸爸的談話不愉快嗎?」

  他一言不發地盯著我,半響過後,他的臉上卻漸漸有了笑意的弧度:「沒有,與亞伯特先生的談話非常愉快,他已經答應不再過問你的婚事問題了。」

  說著,他拉過我的右手,細心地替我捏著肩膀:「對不起啊,剛才我有些太過激動了,沒弄疼你吧?」

  明明他是在微笑,明明他是在關心我,明明他是在為剛才的事情道歉,可是我卻只感到徹骨的冷意,與他相處了這麼段日子,他笑容下掩藏的真偽,我多少還是能夠分辨地出的。

  我憂心忡忡道:「你真的……沒事嗎?」

  他將雙眼眯起掩去眼中的一切情緒,微笑道:「當然。」

  我深諳他是在騙我,可是我卻沒有勇氣詢問他事情的真相,隱隱有種預感告訴我若是戳破了這層脆弱的謊言,一切都將變得無可挽回。

  我的十八歲成人生日這天很快就到來了,在這一個星期內,父親沒有踏出書房一步,無論我怎麼懇求,他都只是讓下人將我給擋在門外,不肯見我一面。

  對於這件事的解釋,俠客告訴我說,是因為我拒絕了與凱斯家的聯姻,父親還在氣頭上,等過一陣子我們之間的關係自然便會恢復如初。

  望著他純真的笑容,我信以為真。

  1994年12月18日,我迎來了我的十八歲生日,一大早的我便被家裡的女僕從床上拖起,穿上精美的禮服,梳著時下最流行的卷髮造型,因為實在困意十足,我也就像個乖巧的洋娃娃般任憑她們幫我擺佈。

  終於等女僕們幫我完成令她們滿意的造型後,時間已經臨近下午一點。

  即便是天天相見,俠客在看見我時還是難掩臉上的驚豔,可是下一秒,他的眼中卻閃過令人費解的晦澀暗湧,似痛楚,又似痛恨。

  意識到我的不安,他閉了閉眼,將那些情緒悉數斂去,微笑道:「離晚上的晚宴開始還有充足的時間,這位美麗的小姐可否願意賞光陪我出門一趟,讓我為你置辦最適合你的生日禮物呢?」

  「可是……」

  「我記得琳莎你與我說過,十年前,你與你的姐姐便在生日會的當天偷溜出門,今天就當是重溫一下那日的回憶,好嗎?」見我猶豫不決,俠客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輕聲道,「放心吧,等回來後,一切都會結束了。」

  我拗不過他,終究還是一道出了門。

  可能今天是我生日的緣故,俠客對我極盡溫柔耐心,對我的所有要求都一應滿足,仿佛七天前那個在我房門口陰暗可怖的俠客就只是我的錯覺一樣,一切似乎都變回了原樣。

  他一直陪我逛到傍晚,落日留下長長的影子,入目之處皆是血紅一片。在回去前我還有些擔心,身為今天生日宴的主角還姍姍來遲,父親和斯佩因一定又要生氣了,可是等和俠客一同站在捏斯托拉家別墅的門口,我察覺到氣氛有些肅穆怪異。

  實在太安靜了,根本沒有任何舉辦宴會的熱鬧跡象,而且甚至都沒有門衛在跟前把守,空氣中還隱約透著一絲血腥的氣味。

  望著身邊的俠客,我像是打了一劑強心藥,強壓下不安推開了虛掩的大門。

  門後似乎有什麼東西給擋住了,我加大了力氣才勉強把門給推開,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熏得我幾乎作嘔,然後入目是滿地的殘缺屍體,僅僅只是站在門口,那鮮紅的血跡已然染紅我的裙裾。

  大廳內立著三個人,一個是與我有過兩面之緣的飛坦先生,一個豎著沖天辮作武士裝扮,另外一人身形高大威猛肌肉結實發達,這三人身邊堆著好幾個箱子,裡面全是父親珍藏的屬於捏斯托拉家的財物。

  腳邊骨碌碌地似乎滾來什麼球狀物,我僵硬地低頭,那卻是斯佩因管家的頭顱,他的雙眼悉數全被挖去,空洞的眼眶中流滿了紅黑色的血淚。

  我尖叫一聲只感到眼前發黑,幾乎就要站不住腳,像是救命稻草一般,我緊緊攀住了俠客的胳膊,似乎指甲都快要嵌進他的肉裡。

  我想我的身邊若是沒有俠客的支撐,我肯定已經堅持不住昏死了過去。

  哆嗦著嘴唇抬頭,俠客卻沒有如我預料一般的震驚恐慌,他的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淡然地近乎淡漠。

  然後,我聽他說道:「事情都辦完了嗎?」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輕輕飄落。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因為身體不舒服一直沒更新,今天算是小爆了字數吧,總算是要寫到我期待的部分了,求支援~

  ---


第15章 第十四章 殺戮X稱呼X承諾

  我強迫自己不要隨便去惡意揣測俠客的這句話,我不願意去揣測也不敢去揣測,抓著他胳膊的雙手卻不受控制地一再用力:「事情?什麼……事情?」

  俠客看了我一眼,沒有出聲,倒是飛坦卻將手中一直把玩著的珠寶扔回到箱子裡,那清脆的碰撞聲讓我止不住地膽戰心驚:「你是看不見嗎?地上躺著的垃圾。不過我們來晚了一步,沒殺到幾個人,真是無趣。」

  「來晚了一步?」

  俠客用沒被我牽制住的右手捏著下巴,視線若有所思地掃過地上成堆的屍體。

  我不敢去考慮為什麼面對這宛如地獄一般的慘狀俠客還能這麼淡然自若,我的視線都不敢對著這滿地的屍體殘骸多做停留,只能一個勁地晃著他的胳膊,強忍著嘔吐的欲望自欺欺人道:「對,對了,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嗎?這是惡作劇吧?……這只是家裡串通起來的惡作劇對吧?俠客,俠客你說話呀……」

  他望向我的眼神中滿是憐憫,卻又摻著報復過後的快意,就見他微笑道:「是啊,這只是個惡作劇哦,你看,他們還會動呢。」

  我愣愣地看著俠客似乎是做了什麼,然後就見附近有個死去的女僕像是僵屍一般在地上掙扎了兩下然後詭異地慢慢從地上爬起,她的脖子被殘忍地扭斷,就這樣保持著腦袋180度往後的姿勢來到我的面前,空洞的眼中沒有任何神采,一張口牙齒順著血肉一同掉落:「小姐……生、日、快樂。」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整個腦袋就被一巴掌拍飛,摔落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後再沒有任何動靜。

  出手的那名高大男人盯著自己的手有些為難道:「這女人的身體就是脆弱啊,稍微出手重一點腦袋就分家了。」

  不遠處那個作武士打扮的男人插嘴道:「得了吧窩金,就你這出手力道,男人的腦袋也得分家。」

  窩金用手搔了搔頭發,道:「沒辦法啊,每次看到俠客操控這些屍體我就覺得怪瘮得慌,忍不住就想把他們拍飛!」

  他邊說邊向我這邊走來。

  前面的女僕腦袋分家時濺出來的鮮血還殘留在我的臉上,我恐懼地拼命搖著頭往俠客的身後躲去。

  俠客卻任由窩金將我從他身後拖出來,窩金用他那沾滿肉沫血漬的粗糙大手捏著我的下巴,仔細地端詳著我的臉。

  我用力拍打著他的手,苦苦哀求道:「請你,請你放開我!」

  窩金不管不顧地捏著我的臉左看右看,然後像發現了什麼稀罕物似得驚歎道:「這小丫頭長得和伊莉幾乎一模一樣啊,難怪俠客你會對這個破宅子流連忘返了哈哈哈哈哈!」

  ……伊莉?

  原本我還沉浸在對死亡的恐懼中,在聽到這個名字後身體卻越發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伊莉?你說的伊莉,難道,難道是……」

  遠處的飛坦合上那些裝滿珠寶的箱子,然後輕輕一躍輕巧地坐在其中一個箱子上,眼中的嘲諷不加掩飾:「放心,你沒猜錯,就是你那個一母同胞的孿生姐姐,伊莉莎。」

  我機械地搖著頭:「不,不可能,不會的,不會這樣的……」

  我知道在我之前俠客有個與我容貌相似的戀人,我也知道他對她用情至深,可是這個人怎麼可能會是伊莉莎呢?怎麼會是我的親生姐姐呢?

  腳下一軟差點栽倒在地,我回過頭去顫抖著拉過俠客的手,忍著哭腔,強顏歡笑道:「這不是真的,俠客,呐,俠客你告訴我啊,這不是真的……」

  只要你和我說這些都是假的,無論旁人再說什麼我也不會聽信半分的,只要你告訴我這些都是假的,呐,你說啊……

  「是真的。」俠客伸手,像安撫情人似得溫柔地摸著我的腦袋,口中的話卻宛如刀子一般一下一下地剜著我的心,「因為你是她的妹妹,因為你的長相與她一模一樣,所以我才會有意來接近你,陪你玩你想玩的戀愛遊戲,甚至,『小莎』,我向來都是這麼稱呼她的。」

  ——「不用怕,有我在。」

  ——「你這樣散著頭髮要是吹了冷風頭疼了,我可是會心疼的哦。」

  ——「我們兩個其實很有緣呢,小莎。」

  ——「我也想你。」

  ——「我喜歡你啊,小莎。」

  ……

  這一切的一切,所有令我幸福溫暖感到臉紅心跳的話都是俠客為了他的「小莎」所說,我曾經天真地以為即便俠客過去有個深愛的人,可是起碼眼下,當他叫我為「小莎」時,他的眼中只有我一人,原來從頭到尾都只是我的自以為是,原來從頭到尾,我都只是伊莉莎的替代品罷了。

  「假的!!!!!」

  從進門後一直死命克制的恐懼、不安、憤恨通通爆發出來,我已經無力再去抓住俠客的手,掩面哭得撕心裂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騙我!……嗚嗚……」

  「小莎……」

  「不要叫我小莎!」第一次地,我狠狠打斷了俠客,癱坐在地上,絕望道,「不要用,稱呼那個女人的方式來稱呼我!」

  啊啊,我居然叫我最敬愛的姐姐為「那個女人」,這樣難堪醜陋的自己讓我無比厭棄,可是我的心好痛,痛苦地快要發瘋了,爸爸,姐姐,我該怎麼辦呀……

  飛坦皺了皺眉:「嘖,吵死了。」

  他一個瞬身出現在我的面前,從傘中拔出鋒利的劍來正待解決我,卻被俠客一把捏住了手腕,飛坦冷聲道:「這是你第二次阻止我了,俠客,別告訴我你對這個替代品動了真感情。」

  俠客雖然微笑著,手上的勁卻一點也不肯退讓:「我叫你們來是讓你們來解決捏斯托拉家的,至於琳莎,怎麼處置她是我的事情,即便是飛坦你,也不准動她。」

  似乎是很少從俠客的口中聽到這種強硬的話來,飛坦眯了眯眼,泛著冷光的金色眼眸中滿是止不住的戾氣與殺意:「俠客,你別以為我真不敢對你動手。」

  一旁的窩金見狀,反倒比兩人還要興奮:「要打架嗎?好啊好啊,算我一個,正好我剛才根本就沒打夠!」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那個長髮的武士男人橫亙在兩人之間,他一手揣在寬大的和服裡,另一手拍了拍飛坦的肩膀,懶洋洋道:「行了飛坦,這是俠客的私事,你就讓他自己去處理吧。」

  說著,他瞄了我一眼,又對俠客道:「喂俠客,除了你交代的東西,其餘的這些屬於捏斯托拉家的寶物我們就隨意分了喲?」

  「嗯,請便。」

  飛坦冷哼一聲,將手抽回,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窩金略有些失望道:「什麼啊,你們又不打了啊?讓老子白高興一場!」

  武士男人毫不客氣地往他的背上拍了一巴掌:「別瞎湊熱鬧,走了!哎那三個箱子你搬兩個我抗一個。」

  「為什麼我要搬兩個!」

  「那不廢話,你可是旅團裡力氣最大的那個。」

  ……

  那兩人吵吵鬧鬧地離去後,彌漫著濃重血腥味的捏斯托拉家徒留下我絕望的哭泣聲。

  俠客長臂一撈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往樓上走去,路過二樓書房時,我一個激靈,努力想掙開他的桎梏:「你放開我……爸爸,我要去見我爸爸!」

  奈何力量懸殊過大,我即便拼盡全力也不能撼動他一步,他拉著我大步向前走去,道:「飛坦他們出手就不可能會留一個活口,你即便去了也只會見到你父親的屍體。」

  就這樣被他硬拽到我的房間,他將我一把丟到床上,隨即欺身而上,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後我只感到無比的恐懼,泣不成聲道:「俠客,求求你殺了我吧,就像殺了家裡的其他人一樣,我情願死也不想這樣……你從頭到尾愛的就不是我,這樣做又能讓你得到什麼呢?」

  他並不應聲,只是輕柔地為我拭去臉上的血與淚,清澈的碧眸中影影綽綽地倒映著我哭泣的容顏。

  呐,我已經不會再被你騙了,所以求求你,別再用你假意的溫柔來對待我了……

  他解開我早已變得骯髒折皺的洋裝上的扣子,俯身在我顫抖的身體上留下痕跡:「琳莎,你知道嗎?伊莉莎和我們這些從小就出生在流星街的人不一樣,她之前和你一樣,只是個金貴的大小姐。」

  他的手撫過我身上的曲線慢慢向下探去:「在她為了生存下去徹夜不能眠時,你在公主床上香甜地睡著;在她逼著自己吃著垃圾堆裡那些餿掉的食物吐得一塌糊塗時,你在家裡錦衣玉食地被僕人伺候著,明明是姐妹,可是命運卻完全不同,難道你都不為你的姐姐感到心痛嗎?」

  聽了他的話,我只感覺渾身的血液都隨著心死而全部凍結。呐,俠客,你又可曾知道我曾經為了伊莉莎失蹤的事自責到患了嚴重的心病?你又可曾知道從八歲到至今我從未忘記過與伊莉莎的約定?你又可曾知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多麼想代替伊莉莎換去流星街受罪?

  我不再抵抗,任由俠客伸手打開我的雙腿,嗓子口湧上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我閉了閉眼,輕聲問道:「所以,你為了伊莉莎就屠光了我捏斯托拉家的所有人?你問我有沒有為伊莉莎感到心痛,可是當我被這世界上我最愛最崇拜最信任的人所背叛時,你又有為我感到一絲一毫的心痛嗎?」

  他頓了頓,俯身吻上我的唇。

  這是俠客第一次,主動親吻我的唇。

  悲哀、痛苦、絕望,在這個明明冰冷苦澀的吻中偏偏又摻雜著一絲無可救藥的欣喜,我想我一定是瘋了。

  在身體與他合二為一時,我緊緊攥住身下早已淩亂不堪的床單忍耐著一波波的痛楚,爾後我聽見他在我的耳邊喘息道:「還記得,我當初對你承諾過,要親口告訴你我的真正職業是什麼。」

  「獵人協會A級通緝盜賊團夥,幻影旅團,我是其中的團員之一。」

  ---

TOP

第16章 第十五章  幫兇X幻覺X銀手鐲

  我想,每個女孩都有幻想過自己未來的婚禮,然後在這個最美好浪漫的夜晚,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那個最愛的男人。

  之前我也不是沒有羞澀地幻想過與俠客的初夜,無論是他在我耳畔喘息著呢喃的情話亦或是他那碧綠眼眸注視著我時暗藏的情怮,我都有仔細描繪著幻想過。

  眼下一切都成真了,卻與我想像中的幸福羞澀畫面大相徑庭,從沒有人告訴過我一個女孩的初夜竟是這般痛楚,宛若撕心裂肺。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我也不知道我被曾經最愛的這個男人折磨了多久,朦朧中似乎一切都結束了,我恍惚地見他起身,光裸的背上盤桓著一個細緻張狂的蜘蛛刺青,中間有一個鮮紅的數字「6」引人注目。

  「哦,對了,再告訴你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吧。」

  俠客往身上套著衣服,回過頭來,那張可愛無比的臉上洋溢著仿佛天使一樣的笑容:「那位突然猝死的克羅斯先生,想必你還記得吧?那日中午你將我用來控制他的手機拿去隨意擺弄,那個小人一樣的圖示倒下去就意味著你摁下了死亡鍵,也就是說,那位克羅斯先生……」

  他放緩了語調,望著我一字一頓地輕吐宛如惡魔般的呢喃:「是由你親手殺死的,琳莎,你也是這場捏斯托拉家滅門的幫兇之一。」

  心口一陣難以忍受的絞痛連帶著五臟六腑都好像扭曲起來,我側身捂住胸口,難掩湧上嗓子口的血腥味,「哇」地一下就吐出血來。

  腦袋昏沉沉地燒著,嗓子眼也火辣辣地疼著,我的眼前片段似地閃過伊莉莎失蹤前最後的那個笑容,閃過克羅斯身上蒙著白布被人抬出去的畫面,閃過捏斯托拉家滿地狼藉成堆的屍體,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線終於崩斷。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在徹底昏死過去之前我看見了俠客望向我的眼中滿是與他的所作所為大相徑庭的痛苦與決然。

  ……

  「琳莎,琳莎你快醒醒呀。」

  「琳莎,姐姐在這裡哦。」

  「琳莎,你快過來啊,我們一起玩。」

  耳邊屬於姐姐的呼喚聲越來越清晰,我慢慢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空洞地望向窗臺那邊,我的姐姐正穿著八歲生日時的那套洋裙坐在那沖我甜蜜蜜地笑:「妹妹,你怎麼不過來呀?」

  「姐姐……」我也笑,但奇怪的是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是你嗎?姐姐?」

  她捂住嘴咯咯笑著,懸在空中的雙腿來回俏皮地晃蕩:「小笨蛋,當然是我呀!不只是我,還有爸爸、媽媽、斯佩因叔叔他們,我們都在這裡哦,可開心了,就差你一個啦!你快點過來呀!」

  「好,姐姐……你等等,我這就過來……」

  我低聲應著,下床時身體過於酸痛一個趔趄撲倒在地。

  不行,姐姐還在等著我,我得馬上起來。

  強忍著渾身的酸痛與不適,我哆嗦著站起身向窗臺那邊走去。

  「對,琳莎真是乖孩子……你再過來一些,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啦……再過來一些……」

  我遵循著姐姐的指示,一步步向她的方向而去,眼看著馬上就能觸碰到她嬌嫩的肌膚,右手卻猛地被人抓住向後一扯。

  我驚恐地向後看去,抓住我的人卻是曾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瑪琪小姐。

  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我哆嗦著用雙手環抱住自己:「你別過來,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姐姐還在叫我,我,我要過去,我要過去……」

  「姐姐?」瑪琪黛眉微蹙,視線掃向前方已被打開窗戶的窗臺,「哪裡有伊莉莎?」

  「那兒,就在那兒坐著啊,姐姐還在叫我……」

  我回答著,再次想回到伊莉莎的身邊,誰料身體卻又被瑪琪給扯回來,我忍不住地驚叫道:「不要!不要!不要碰我!不要再騙我了!不要……」

  「嘖,俠客那個混蛋……」瑪琪低咒一聲,隨手扯過一件外套披在我的身上。

  我雖然不知道她對我做了什麼,可是渾身卻好像被看不見的細線給綁了起來,不管怎麼掙扎也擺脫不了這些線,但它們卻也不會把我給割痛。

  瑪琪蹲在我的面前,面無表情的漂亮臉蛋上只有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深不見底:「冷靜點,你聽我說,那裡根本就沒有伊莉莎,她早就已經死了。」

  我使勁搖著頭,哭喊道:「你騙人!你騙人!你們都是騙子……」

  「我沒有騙你,你現在有點低燒,可能是出現了幻覺,我幫你煮了粥,等下你把粥還有藥都吃了就睡一覺,聽明白了嗎?」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吃你的東西,你一定也和俠客一樣,一定是來折磨我的……嗚嗚……」

  瑪琪定定地望著我,臉上的表情無波無瀾,我見她伸出右手以為她終於忍不住要出手打我,不免害怕地縮了縮脖子,誰料她卻露出手腕的鐲子,道:「琳莎,這個手鐲你還記得嗎?」

  那是一個已經有些年份甚至都有些褪色的銀色手鐲,很明顯是個孩童手鐲,雖然瑪琪的手骨很纖細,但如果要把它強行褪下來也是不可能的,很顯然這是她從小就佩戴的東西。

  我注意到那個手鐲的表面有個小小的「莎」字,突然就反應過來在很小的時候爸爸有送給我和伊莉莎一人一個銀手鐲並且都刻上了「莎」字,而我的那支銀手鐲卻被我背著伊莉莎偷偷塞給了一個可憐的小乞丐。

  模糊的印象中那個髒兮兮的小乞丐的眼眸與瑪琪琥珀色的眼眸重合在一起,竟是如此相似的眉眼。

  看見我臉上的表情有些微的變化,瑪琪淡淡地勾了勾唇角:「看來你是想起來了。我知道你當時的目的是讓我把這手鐲當了換錢,可是我一直保留到了現在,若不是你那時給我的那些戒尼,想來我應該就會死在街頭,也就沒機會被人抓住賣到流星街苟延殘喘。」

  見我似乎是平靜了下來,她勾了勾手指,將那些我看不見的細線給悉數撤去:「我現在照顧你只是為了還你當初救了我的恩情,等哪天我認為已經徹底還清,便會自行離去,到時候你是死是生都與我無關,所以,請不要把我和俠客混為一談。」

  我垂首,看著身上的青青紫紫還有因為血污打結黏膩在一塊的頭髮,輕聲道:「那麼你就殺了我吧。」

  「在我報恩的這段期間內,我是不會讓你死的,」瑪琪端來一個瓷碗,「喝粥。」

  我別過頭去,視線放空地望向窗外,道:「瑪琪小姐,幻影旅團……你是其中的一員嗎?」

  「沒錯。」

  見她就這麼不加掩飾輕描淡寫地承認,我不禁聯想到當俠客看見滿屋子捏斯托拉家的人的屍體時那漫不經心的笑容,不由得恨由心生,我一把揮開瑪琪的手,看那瓷碗連同白粥一同在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見狀,瑪琪也不生氣,只是雙手環胸淡淡道:「鍋裡的粥還有很多,你可以盡情地砸。」

  見我不說話,瑪琪轉身道:「我去再幫你盛碗粥來,我能感受到你在房間的一舉一動,如果你還敢做任何危險的舉動,我就會把你牢牢地綁在床上逼你吃飯。」

  耳邊傳來了關門聲,但我卻坐在床上沒有輕舉妄動,我知道瑪琪剛才說那話就一定會有絕對的自信趕在我自殺前阻止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真是悲哀啊。

  我苦笑一聲,突然想起一件事,雖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猶豫了片刻還是伸手拉開了我床頭的抽屜。

  那顆亞骨科龍的眼珠以及瑪琪給我的手鏈還完好無損地放在裡面。

  飛坦先生他們三人將我捏斯托拉家的寶物全都搜刮乾淨,不可能獨獨會漏過我的房間,也就是說……

  ——「俠客,除了你交代的東西,其餘的這些屬於捏斯托拉家的寶物我們就隨意分了喲?」

  「呵……」

  我譏諷地笑出了聲,拿過那顆亞骨科龍的眼珠在指尖把玩著:「這算什麼?你留給我的念想嗎?最後施捨給我的禮物嗎?」

  我抓緊這顆寶石走到了窗臺邊,揚起了手。

  動手啊琳莎,你還在猶豫什麼?你還在軟弱什麼?他叫人殺了你全家,掠走了所有的珍寶,從頭到尾就只是把你當做伊莉莎的替代品,你居然還在念想著過去,你是瘋了嗎?

  ——「如果把它放在陽光下,它會完全變成另一個顏色,說來也巧,這顆眼珠之前是我的瞳色的碧綠色,在陽光下,它就變成了你的瞳色的海藍色,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兩個其實很有緣呢,小莎?」

  ——「『小莎』,我向來都是這麼稱呼她的。」

  「……」

  不知道何時,瑪琪已經托著碗站在了門口:「琳莎。」

  我回過了頭。

  她的眸光還是一如初見的冷然,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沐浴在陽光中的瑪琪,視線中卻摻雜了些許的柔和之意:「你既然已經扔了它,那就不要哭了。」

  ---


第17章 第十六章  心病X心理醫生X愛與恨

  我沒有見到父親屍體的最後一面,瑪琪告訴我說為了避免再度刺激到我,捏斯托拉家所有人的遺骸都已經被處理乾淨。

  家裡的所有值錢財物都被掠奪一空,家裡所有人的屍體也都被處理乾淨,往日卡其斯坦鎮最繁榮的捏斯托拉家族已經徹底淪為一座空城。

  我一直都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三餐都只靠瑪琪煮的清粥來果腹。

  「外面有幾個家族派來的人說要慰問你,」瑪琪靠在門口,梳理著頭髮,淡淡道,「怎麼做?」

  「……」我坐在床上的角落裡,雙手環抱著膝蓋,無動於衷道:「讓他們滾。」

  雖然我不清楚那些商場上的彎彎道道,可是父親一直與我提過在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更沒有永遠的朋友。那些打著慰問旗號前來的家族代表們不過是帶著不軌之心來看笑話,順便找找還有沒有蛛絲馬跡的有利可圖。

  一開始前來我家「探望」的人接二連三,可當他們發現怎樣都無法越過瑪琪這道冰冷的防線後,漸漸的也就沒了音訊,而那個所謂要與我家聯姻的凱斯家族從頭到尾就沒出現過。

  我將自己關在房間裡足有一個多月,看著外頭冬意闌珊,我在這一方煢煢孑立的世界內踽踽獨行。

  在這一個月內,我能夠說上話的人除了瑪琪就只有伊莉莎,姐姐的身影時常會出現在我的身邊,會陪我一起說話,陪我一起發呆,我不是沒有把伊莉莎介紹給瑪琪,可是她在沉默過後卻告訴我說,我得了臆想症。

  怎麼會呢?

  我望著身邊對我笑地無比溫柔的姐姐,搖搖頭,對瑪琪的診斷不予置評。

  我不知我是哪點惹怒了瑪琪,這天,她給我換上了冬裝,強行將我給帶出了捏斯托拉家的大門。

  「我,我不要出去,」我使勁掙扎著,「今天姐姐還沒過來,我要是招呼都不打一聲,她一定會生氣的!」

  瑪琪看著身形嬌小,可是力道卻不是我所能比擬的,她冷冷道:「根本就沒有什麼伊莉莎,你再這樣待下去,遲早會被那個『伊莉莎』給折磨瘋。」

  「你,你胡說!你快放開我啦!我知道了,是不是因為我一直和姐姐說話瑪琪你有些不高興了?那這樣好了,我們回去,我們三個人一起聊天你看好不好?」

  瑪琪沒有應聲,只是拉著我朝我不知道的目的地前去。

  我們這邊拉扯的動靜引起了街上的人的注意,有人伸手攔住了我們,沉聲道:「這位小姐,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還請你放開琳莎小姐,琳莎小姐向來樂善好施,每年都會進行慈善活動,説明鎮上困難的人,捏斯托拉家已經發生了那樣的慘案,我們不能再看著你這樣欺辱善良的琳莎小姐。」

  「我沒有欺辱她,」瑪琪面無表情道,「她得了心病,我正要帶她去看心理醫生。」

  那人有些懷疑地看向我,我忙不迭地向他求救道:「請你勸勸瑪琪,讓她放開我吧,姐姐還在家裡等著我。」

  「姐姐?伊莉莎小姐不是早就……」

  那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他讓開了路,微微沖瑪琪低頭道:「琳莎小姐就拜託你了。」

  我看著我們與身後那人越行越遠,看著周圍的人臉上幾乎都是不忍的憐憫表情,實在是委屈至極,為什麼大家都不攔著瑪琪?為什麼大家都不相信姐姐還在家裡等著我?我明明……每天都見得到她啊。

  「歡迎光臨。」

  我被瑪琪帶進一家診所,摁坐在一張椅子上,對面的旋轉椅上坐著一個皮膚白皙的美人,她將自己暗紅色的長髮梳成雙馬尾,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嘴角旁洋溢著自信的笑容,整個人看起來無懈可擊。

  我認得她,三年前父親便是讓她來治療我的心理創傷,鎮上最有名的心理女醫生,蕾露特。

  「哎呀,這不是琳莎小姐嗎?好久不見。」

  我點點頭:「好久不見,蕾露特醫生。」

  蕾露特將雙手交叉擱在辦公桌上,墊著腦袋微笑道:「怎麼了?這次又是因為姐姐的事情想不開,所以來找我的嗎?」

  我剛想否認,一旁靠著牆壁的瑪琪卻道:「沒錯。」

  「哦——?」

  蕾露特拖長尾音,視線上下掃了瑪琪好幾眼,才又將閃爍的眸光放回到我身上:「我看病向來有個規矩,不喜歡病人的家屬在旁陪同,還請這位小姐出去稍待片刻可以嗎?」

  這蕾露特的態度著實有些傲慢,但瑪琪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言不發地出去帶上了門。

  蕾露特起身將門給落鎖,然後打開了一旁的留聲機放起舒緩的音樂,這才又回到座位上。

  「嗯……如果我記得沒錯,三年前令尊會帶你來找我,是因為你說你覺得你的姐姐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而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你對吧?」

  我點頭,有些慌亂道:「但是,最近姐姐回來了,我一直能夠看到她,她也會陪我說話……」

  蕾露特卻並沒有接我的話,只是道:「一個多月前,捏斯托拉家慘遭強盜登門,被殺了個滿門,唯獨你,因為被人帶出去才會僥倖逃過一劫,可是我聽說,你在回去時明明與那些強盜打了個照面,卻為何還能活下來呢?」

  我回答不上來,那橫屍遍野的場面還歷歷在目,我真的不想再去回憶。

  蕾露特臉上帶著莫名的愉悅笑容,右手托腮,左手放在桌上,食指和中指交替著來回敲擊著桌面:「讓我來猜猜啊,你為什麼能夠活下來呢?是不是那夥強盜中有你認識的人?你的朋友?親人?還是戀人?」

  我的身體微微一顫。

  她的手指停下了敲打,聲音微微抬高:「是戀人沒錯吧?真是好一齣戲碼啊,最愛的戀人帶著強盜來屠殺自己的家人,卻唯獨放過了自己,真是好感人好淒美的故事啊!」

  說著,蕾露特起身來到我的身後,手指劃過我的椅背,俯身在我耳邊道:「呐,琳莎小姐,你不覺得你是家裡的掃把星嗎?」

  掃把星……

  「八歲時讓自己的姐姐失蹤,十八歲時讓自己的一族慘遭無妄之災,這全是因你而起。」

  我猛地捂住耳朵:「不,不,不是的!不是我……」

  即便是這樣,她的聲音還是能伴隨著音樂聲輕易傳入我的耳中:「是啊,這些都不是你幹的,卻都是你間接造成的。琳莎小姐,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你的愛人殺了你一家,按照正常人的邏輯,你這時候難道不該被仇恨以及自責蒙蔽了心,發誓要努力變強去報仇嗎?可是你為什麼還能心安理得地坐在這裡接受我的治療呢?是不是因為……」

  她在我的耳邊輕笑著:「你還愛他,甚至連捏斯托拉一族的滅亡都抵不上你對他的愛對嗎?真是瘋狂又自私的大小姐啊!」

  「……」

  我使勁搖著頭,卻又集中不了精力不知該去否認她的哪句話。

  「你說你能見到你的姐姐?這難道不是因為你的愧疚所致嗎?你既瘋狂又自私,所以只能靠愧疚來逃避良心的不安,與你虛幻出來的姐姐對話一定能讓你得到救贖對吧!呐,你說話啊!」

  透過朦朧的淚眼,蕾露特那張精緻的臉旁變得扭曲不堪:「告訴你吧,可悲的琳莎小姐,你那所謂的『姐姐』不過是你想像出來的用來救贖你的假像!除了你沒有人能看到她,可是這點救贖對於你這樣的惡人來說是遠遠不夠的!」

  我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看待這件事情,但是聽醫生的話總歸是沒有錯的吧:「那,那我該怎麼去救贖自己呢……」

  蕾露特滿意地笑出了聲,她示意我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盤水果上放著一把水果刀,你拿著它,往自己手腕上的動脈狠狠割下去就好啦,解脫才是最好的救贖哦。」

  解脫,才是最好的救贖?

  我恍惚地站起身,不料大門卻被人一腳踹開,不免一個激靈,而站在門口的瑪琪臉色冷若冰霜。

  蕾露特一副好事被人破壞的不爽模樣:「你是怎麼進來的?我不是說了我看病不喜歡家屬在旁邊嗎?」

  瑪琪冷聲道:「我一直在門口聽你絮叨,本以為你說那些刺人的話只是激將法,才一直沒有打斷,誰知道你竟是要引導她去自殺。」

  「這不可能!我這邊的房間隔音效果一流,而且我還開著音樂,你不可能有這樣的耳力能聽到房裡的對話!」

  瑪琪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凝神看著那台留聲機:「果然沒錯,這機子上有念力的痕跡,想必應該是能起到催眠的效果,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弄來這台機子的,但你應該是靠它殺了不少病患吧。」

  蕾露特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她猛地朝門口沖去似乎是要奪門而逃,但是瑪琪一個俐落的手刀便輕鬆制伏了她。

  瑪琪毀掉那台留聲機後來到我的身前。

  我輕聲問她:「瑪琪,我是不是捏斯托拉家的掃把星?」

  「不是。」

  「……蕾露特醫生說,解脫才是我最好的救贖,是不是這樣?」

  「不是,她剛剛對你用了催眠,她也是個不正常的犯罪者,」瑪琪瞟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蕾露特,道,「不過,她剛才有些話說的不錯,你所謂的『姐姐』只是你幻想出來的假像,不要再被心病困住了。」

  我皺眉想要反駁:「心病?我沒有病,我是真的看到……」

  胃裡毫無徵兆地蒸騰起一股強烈的噁心感,我扭過頭去俯身幹嘔起來,最近因為都是喝粥的緣故,吐出來的也都是清水與米粒。

  我的身體狀況本就不好,在吐完後更是覺得渾身乏力,眼前一陣發黑終是支持不住失去了意識。

  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瑪琪正站在我的窗臺前眺望著遠方,她向來喜愛雙手環胸這個姿勢,眼下也不例外。

  她見我醒了過來也就走到我的身旁將我給扶坐起來,然後坐在床邊,那雙琥珀色的眼眸緊緊盯著我,裡面湧現著我有些不能理解的光芒:「琳莎,現在你的周圍有伊莉莎在嗎?」

  我環視了房間一周,搖了搖頭。

  「起碼你現在算是清醒的。」

  瑪琪歎了口氣,道:「我問你些問題,你可以老實回答我嗎?」

  我點了點頭。

  「你恨俠客嗎?」

  我用力揪住手下的床單,垂眸沉默片刻,點了頭。

  「那你愛他嗎?」

  我咬唇搖了搖頭。

  「你答應了要老實回答我的吧。」

  瑪琪的聲音清澈又冷然,但眼下因為她刻意柔和聲線的緣故竟帶了絲淡淡的韻味:「你還愛他嗎?」

  我閉上眼睛,強迫自己說出了那個羞愧難耐的答案:「愛。」

  「那你還想活下去嗎?」

  我鬆開床單,用雙手掩去臉上痛苦的表情:「我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會想著他,或許真像蕾露特醫生說的那樣,我根本就是個瘋狂又自私的女人,眼睜睜地看著俠客背叛了我卻根本無能為力去向他報仇,也不知道能怎麼報仇……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我不知道還有什麼理由能讓我活下去。」

  「那好,你聽我說,我剛剛見你昏倒便幫你檢查了一下,並沒有任何外傷,那個女醫生的催眠術也在留聲機毀壞後被解除了,為了以防萬一,我用念探查了你的身體有什麼不妥之處,結果發現在你的腹部有一股新的生命氣息,也就是說……」

  她頓了頓,道:「你懷孕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以防人物性格變形,最近又去重溫一遍全職獵人,果然還是非常好看啊orz

  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獵人考試篇賤井塔里有個叫蕾露特的女犯人,對,文裡這個醫生就是她......當時看獵人的時候就覺得這個犯人的設定其實還蠻有意思的,就想寫來試試~

  寶貝們的支持便是小海我最大的動力哦,所以還請多多留言多多支持,愛你們,比心~

  ---


第18章 第十七章 過去的碎片X決定X解脫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棒,又好似被人潑了一盆涼水,從頭到尾都泛著冷意。

  我怔怔地抬頭望著瑪琪,張了張嘴卻掙扎不出一個字來。

  瑪琪只是輕微點頭表示了肯定。

  我伸手緩摸著下腹,震驚過後卻是茫然失措,緊接著悲痛無法控制地席捲而來。

  在那個堪比噩夢一般的十八歲生日前,我只是個被父親捧在手心長大的千金小姐,甚至在很多看著我長大的長輩眼中,我自身就還只是孩子而已,然而一夕之間,我卻搖身成為另一個小小嬰孩的母親,而這個孩子的父親卻是殘忍屠戮了我一族的仇人。

  這個可憐的孩子註定不會在充滿愛與幸福的期盼中誕生。

  見我良久失神不語,瑪琪淡淡開口道:「留與不留,選擇權在你,現在的話還來得及。」

  「……」我緊咬乾澀的唇,再度出聲時卻連聲音也變得乾澀起來,「瑪琪。」

  她看著我。

  「能給我講講……關於伊莉莎的事情嗎?」

  「……」

  這是她今天第二次歎氣了,第一次是為了我的狀況松了口氣,這次卻又不知是為何而歎。

  「……在我加入旅團之前,伊莉莎就已經結識了團長……庫洛洛他們。她很聰明,冷酷又理智,善於算計,或許是身為商人之女的緣故,不管做什麼交易,她總能最大限度地幫旅團爭取到自己所期望的利益。在流星街,很少會有像她這樣曾經生活在富庶家庭的人,所以偶爾,以前的同伴也會詢問她關於外面世界的事情。」

  「每當只有這個時候,伊莉莎才會去拾起那段被她強行割捨掉的過去,而大部分的時候,她都會提起你。」

  「她說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最善良最惹人憐愛的孩子,她很擔心沒有她在你的身邊,你會不會被別人欺負,會不會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哭,會不會還是像以前一樣傻乎乎地把身上所有的值錢東西都去給乞丐。」

  ——「琳莎,姐姐會保護你一輩子的。」

  ——「有伊莉莎的一份就會有琳莎的一份。」

  ——「我們下輩子還要再做姐妹哦。」

  ……

  我不由地苦笑:「原來,我在思念姐姐的同時,她也無時不刻地不在擔心著我。」

  我最敬愛的姐姐從來就沒有變過。

  「那……姐姐是怎麼過世的?」

  「具體內情只有當時回了流星街的團長、俠客、飛坦、派克四人知曉,我只聽說伊莉莎曾經被流星街其中的一個區長抓去嚴刑拷問關於幻影旅團的情報,之後她就瘋了,然後,」瑪琪頓了頓,看向我道,「是俠客解脫了她。」

  瑪琪的聲音很好聽,細膩又清冷,她在說這些話時語氣全程都沒有起伏波折,或許她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演講者,但即便是這樣,我的心口還是劇烈揪痛起來。

  不自覺地,我想起那日在林卡市的酒店,俠客笑容滿面說的那番話:「……她呀,瘋了呢,很痛苦很痛苦,每天都在歇斯底里地尖叫,活在恐懼中,然後,然後我聽了團長的話,就……」

  就親手殺了她。

  當初被折磨瘋的伊莉莎該有多痛呢?微笑著說出這番話的俠客在笑容背後該有多痛呢?此刻我的心底彌漫的痛意抵得上他們當時的分毫嗎?

  「捏斯托拉家虧欠伊莉莎的已經算是一筆勾銷了,至於這個孩子……」我伸手用力揪著胸口的衣服,閉了閉眼,終究是下定了決心:「我想留住他,但是他與俠客一點關係也沒有,所以瑪琪,請你不要告訴他有關我懷孕的事情可以嗎?」

  瑪琪掏出隨身小鏡子與梳子打理著自己的頭髮:「旅團除了偶爾必要的大活動,其餘私人時間我基本上不會和俠客見面,你放心吧。」

  「謝謝,」我微微低頭,道,「在這個世界上會庇護我的捏斯托拉家已經沒有了,可是我想保護我的孩子在這個世上活下去,瑪琪,一味地尋求你的幫助我很抱歉,但是我只能依靠你了,能不能請你教教我活下去的方法。」

  她並沒有抬頭,可是她的視線仿佛卻穿透了鏡子在打量著我:「你想變強?」

  我點了點頭。

  「也罷,你救了我一命,我教你活下去的方法,這樣一來我們之間的恩情也可以算是一筆勾銷。」瑪琪收起了鏡子,道,「你知道念嗎?」

  我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其實我並沒有系統地學過念,但是三年前的某一天,我好像突然就擁有了某種能力。」

  聞言,瑪琪微微挑眉:「哦?後天生繫念能力者?這倒是有點意思,是什麼樣的能力?」

  「唔……」

  我伸出兩隻胳膊對比了一下,咬牙還是伸出左手橫置在她面前:「你可以,稍微在我的胳膊上劃一道口子嗎?」

  許是我這副視死如歸的凜然表情讓她有些看不下去,就見瑪琪面無表情地以手為刀俐落地割傷了自己的小臂,他們這些從小在死亡邊緣掙扎的人可能真的對這種小傷毫不在意吧,明明涓涓鮮血匯成小水流在她的胳膊上肆意淌下,可是她卻喪失了痛感般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這樣可以嗎?還是說一定要在你自己的身上製造傷口?」

  「啊,誰的傷口都可以,你稍微等一下。」

  我忍住因為血腥味泛起的些微噁心感,拿過放在床頭的水杯,凝神聚氣向其中灌輸了我的能力,杯中的淨水中心短暫地形成一個小漩渦旋轉了幾圈後,恢復成開始的平靜。

  我將水杯遞給瑪琪,道:「你喝一口看看。」

  瑪琪側目看了我一眼,爾後才垂下眼簾,照做了我的話,幾秒鐘內,她的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如初,只剩下先前的血漬還殘留在上面。

  「奇怪,」我有些不解道,「我以前也有給斯佩因治療過傷口啊,可他要好幾分鐘才能癒合,怎麼瑪琪你的速度這麼快?」

  瑪琪撫摸著胳膊,細細觀察剛才的傷口處,問道:「那個人是念能力者還是普通人?」

  「應該是普通人。」

  「這就對了,初步判斷,你的能力應該是能快速提高物體內的氣,作用在人體上便能讓細胞組織加快運動與繁殖,傷口就能快速癒合,而念能力者體內的氣比普通人強上太多,癒合的速度自然也會快上很多。」

  話音剛落,又一道血柱在我眼前噴湧而出,我還沒來得反應,就見瑪琪面無表情地將胳膊湊過來,道:「這次你直接把能力作用在我的傷口上。」

  在反復測試了我的能力後,我只感到精神疲憊,考慮到我現在身為孕婦的特殊情況,瑪琪囑咐我多做休息後也就離開了我的房間。

  一覺醒來,屋內已是昏暗一片,只剩皎潔的銀色月光如細膩的流水從窗外傾斜進來,留下一片斑駁的痕跡。

  而我那還保持著八歲孩童模樣的姐姐正坐在窗臺處晃悠著懸掛在空中的雙腳,溫柔的月光並沒有在地上印出她所應有的倒影。

  她抬頭,還保持著腳上童稚的動作,沖我笑道:「你醒啦?」

   「……嗯。」

  「你終於醒了呢,終於……不再會被我困住了呢,我的傻妹妹。」

  我啞然,看著伊莉莎從窗臺躍起,輕巧地飄落在我的床前,目光溫柔似水:「這一個多月來,你潛意識地不想面對現實,甚至不想活在這個世上,被你臆想出來的我也只能順著你的意思去引導你,看著你能夠堅強起來,能夠有活下去的理由,我很高興。」

  她湊近前來,親吻了我的額頭:「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吧,答應我,不管以後還會遇到什麼糟糕的事情……」

  「你也要為了自己活下去。」

  伊莉莎的身影隨著話音落下如泡沫般散去,我伸手摸著額頭,喃喃道:「我會的,姐姐,我會學著自己一個人努力活下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啊,最近剛開學一大堆事情摻雜在一起,更新速度就降了下來orz

  第一卷結束~

  ---

  
第二卷

第19章 第十八章  詛咒X新的生活X找茬

  臨時集合點裡,信長一手摸著下巴上的胡茬,一面端詳著另一隻手裡拿著的物什,嘖嘖讚歎道:「這捏斯托拉家珍藏的寶物還個個都是稀罕品啊,伊莉的老爸弄到這些寶貝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吧?俠客,你快來看看這個水晶頭蓋骨。」

  連喊了幾聲都不見坐在窗邊的男人有任何動靜,信長不由地拔高音量,摻雜著些許被無視的不悅:「喂!我說俠客!」

  一直眺望著遠方呈若有所思狀的俠客這才反應過來,回頭道:「什麼事?」

  「什麼什麼事,我叫你過來看看這個頭蓋骨……」信長眯了眯眼,道,「你小子,該不會是對摧毀你小女朋友家這件事後悔了吧?這可不行哦,我們可是強盜,最忌諱的就是……」

  「我沒有後悔,」俠客一把打斷信長接下去的喋喋不休,又把腦袋轉了回去,道,「再說,捏斯托拉家又不是我們幹掉的,哪裡來的後悔啊。」

  信長點點頭,又將恢復散漫的目光重新投注到手裡的頭蓋骨上:「雖然沒按照原計劃進行,但這捏斯托拉家的仇家還真不少啊,那天要不是我們來時正巧碰上那些殺手,說不定連出手開開殺戒的機會都沒有。俠客你查出來那些傢伙是誰了嗎?」

  「是洛伊家族的人,在殺手名單上也算是僅次於揍敵客家的一流殺手,難為捏斯托拉家的那些保鏢敵不過他們了。」

  坐在一旁臺階上正翻看著Trevor Brown最新畫作的飛坦,像是看到了什麼和他胃口的有趣插畫,陰測測地笑了兩聲後,卻突然插話道:「喂,你們說,要是把燙地正在滴油的紅蠟燭塞到人的嘴裡,會不會很有意思呢?」

  俠客沒有應聲,信長卻是毫不吝嗇他的白眼,這虐待狂蘿莉控不知道又是想到了什麼折磨人的方法。

  像是絲毫不在意沒有人接他的話茬,飛坦自顧自道:「你會突然改變主意要殲滅捏斯托拉家,是不是因為有人知道了你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你急著要用『紅蠟燭』去堵他的嘴呢?」

  「……」俠客默不作聲地將單腳擱在窗臺上,沉默片刻後,才道,「擁有不可告人秘密的人並不是我啊。」

  他側頭,俊秀的輪廓在逆光之中模糊而又朦朧,唯有那雙翡翠色的眼眸透著晦暗的光,緊接著他滿含嘲諷的聲音淡淡響起:「你們知不知道關於捏斯托拉家雙生子的詛咒?」

  ***

  1995年4月,我已經懷孕三個月有餘,但因為身形瘦弱的緣故肚子並不顯懷,而且我的早孕反應非常嚴重,每天幾乎都是吃什麼吐什麼。

  扒著廁所的馬桶吐得一塌糊塗時,不可抗力地,我的腦中閃過的都是屬於俠客的容顏,可愛陽光的娃娃臉,被我捉弄時的生氣鼓臉,惡作劇得逞時的狡猾笑臉,他的一顰一笑都是那麼地生動。

  可每當我鬆開那因為過於用力而泛白的指尖,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喘息,胃裡腦中都是空白一片的同時耳畔邊迴響的卻是俠客那些字字戳心的殘忍話語。

  每天每天,都是地獄一樣的輪回。

  我一遍遍地告訴自己,或許等時間久了,自然而然地便會忘了他給我帶來的痛吧。

  這三個月來,瑪琪在照顧我的同時,也會教授我關於學習念的方法,等我終於能夠熟練掌握關於念的基礎四大行時,我把家裡的宅子給變賣了。

  捏斯托拉家已經不復存在了,我自己一人再留著這棟空蕩蕩的別墅也沒有任何的意義,我將大部分的錢交給瑪琪讓她作為善款捐贈出去,自己則留了剩下的一部分錢以防自己沒有生計導致到流落街頭的窘境。

  關於我擔心的生計問題,瑪琪卻持相悖的看法:「光靠你那特殊的治療念能力,你還怕會沒有工作嗎?」

  我不置可否地努了努嘴。

  經過這幾個月來的測試,我發現自己的能力作用在越是強大的念能力者的身上效果越是明顯,若是對方體內的氣足夠強盛,即便是斷掉的手臂我也能讓他完美再生,但若是對方只是個普通人,那我的能力也只能達到讓他的外傷緩慢癒合的雞肋水準。

  其實原本,瑪琪是建議我在生下孩子後再賣掉家宅也不遲,但在我的一再堅持下,她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勸阻的廢話。

  將那些善款捐贈掉後,她帶我離開了生我養我的卡其斯坦鎮,來到了一個名為「天空競技場」的地方。

  望著眼前這棟高達991米的建築物,我不免有些遲疑道:「這邊,是能夠賺錢的格鬥場對吧?你……該不會要讓我去打架吧?讓一個孕婦去打架?」

  「……」

  瑪琪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據我這幾個月來對她的瞭解,這應該是她無語到不想回答我的白癡問題的表現。

  我正乾笑著,就聽她道:「這邊每天都有數以千計的挑戰者,自然每天都會有大批的傷患,醫護人員的招收也是不在少數,薪金還算高昂,你的能力運用地還不夠純熟,還有能夠發展的空間,你可以在這邊賺錢的同時磨煉自己的能力。」

  原來瑪琪一切都為我著想好了,我不禁感動道:「瑪琪,你真是個好人,我好愛你哦。」

  「……」

  瑪琪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嗯,我確切地看到了,在此之前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想……我還是裝作沒有看到的好了。

  在我展示了自己的能力之後,就很順利地成為了天空競技場的醫護人員之一,而一直靠在牆邊看著全過程的瑪琪卻告訴我說,她也是時候應該離開了。

  「我有空的時候會抽空來看你的。」

  這是她在臨別前對我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嗯,一路順風。」

  我微笑著對她揮著手,壓下心頭的不舍與落寞,雖然我知道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時光都要自己在路上單獨走下去,可是當友人別離時,孤寂終究還是在所難免。

  天空競技場對於裡面的工作人員的待遇都是極好的,每人都有一間屬於自己獨立的房間,三餐全包,但是這種待遇與工作的忙碌程度也是成正比的。

  我在這邊工作了快有一個月後,總算是適應了新的環境與新的生活,早孕反應也逐漸消退了下去,同組的醫療夥伴們考慮到我身為孕婦的狀況,對我也是照顧有加,經常會塞給我一些水果零食為我補充營養。

  這天,我正坐在辦公室裡,等著下一個病人的到來,卻不想一個有著銀色卷髮的小男生推門而入。

  他約莫7、8歲左右的年紀,長得著實可愛,皮膚白皙,還帶著嬰兒肥的小臉上嵌著一個小小的翹鼻子,只是那雙在細長眉毛下的大大眼眸中卻沒有任何屬於他那個年紀的孩子所應有的天真爛漫,宛如一灘死水般的死寂。

  一般來說在天空競技場很少會看到年齡這麼小的孩子,可能是身為人母的關係,面對這個孩子我不免感到心疼,也就柔聲問道:「小弟弟,你哪裡不舒服呢?」

  他不應聲,只是緩慢地將他那雙黑瞳對焦到我的臉上,爾後才慢慢伸出他那只已經被打的幾近潰爛的左手。

  即便這一個月來我已經看慣各式各樣的恐怖傷口,但還是忍不住譴責起這個孩子的對手來,再怎麼樣也不用對個孩子下這麼重的手吧?

  初步判定這個孩子沒有念,若是我直接把能力作用在他的身上,他的身體難免會承受不住,我也就拿過一杯先前已經用能力改造過的水,遞給他道:「喝了它吧,很快你的傷口就會好的。」

  他不疑有他,只是在接過水杯時視線往我的桌子上停頓了一下,我看了看他剛才注目的地方,是一盒還未拆封的巧克力糖球。

  我不禁暗笑,到底還只是個孩子。

  在等待傷口癒合時,我把那盒巧克力糖球給了他,問道:「被打傷的時候,一定很疼吧?」

  「……不會,」他一邊往嘴裡扔了一顆糖球,一邊略帶興致地看著自己正逐漸在好轉的傷口,道,「這不算什麼,我只是傷了一條胳膊,那個人卻已經被我殺掉了,還是一樁很合得來的買賣。」

  他把這稱之為一樁「買賣」,這個孩子究竟是受怎樣的教育長大的呀。

  我問道:「是你的家人陪你一起來這的嗎?」

  「不是,他們只是把我丟在這告訴我在打到兩百層前不准回家。」說著,他又往嘴裡塞了一顆巧克力糖球,含糊道,「說起來,我好像一年多沒回家了。」

  他似乎是不太喜歡我看他的那種不加掩飾的心疼眼神,也就道:「這沒什麼,反正我也不喜歡那個家,而且我可是很強的,我都已經打到一百六十層了!」

  一百六十層?一個7、8歲的孩子?我好像略有耳聞,也就遲疑道:「你是奇犽嗎?」

  他還挺高興的,臉上的表情總算不像是剛進門時的死氣沉沉:「沒想到我這麼出名啊?」

  說著,奇犽跳下了凳子,將那吃光的空殼子給扔進了垃圾桶,然後揮了揮已經恢復如初的左手,道:「謝謝你的巧克力糖球,就是還不夠甜,要是我之後受傷的話還會來找你的,走了。」

  這個小子,從頭到尾都沒用過敬語,而且全程都是「你啊你」的,我有些無奈地揮著手:「下次比賽小心點,別再受這麼重的傷了。」

  「下一個病人請進。」

  這次的病人留著一頭黑色直發,五官清秀地有些雌雄莫辯,我察覺不出他有任何受傷的地方,也就根據他的身形遲疑道:「請問這位……先生,你是哪裡不舒服呢?」

  他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捏著下巴,微微歪了歪頭:「你剛剛給奇犽喝的是什麼?」

  這是,來找茬的?

  ---


第20章 第十九章  挖牆腳X甜品X聖水

  初步判定,這個男人會念,而且是個高手,若是打起來的話我絕對沒有勝算。

  我在確定他根本就沒有受傷後,也就微笑著對他下了逐客令:「這位先生,我這邊只接受150層及以上的選手的治療,若您沒有別的事的話,還請不要耽誤後面病人寶貴的治療時間可以嗎?」

  我時刻觀察著他的舉動,放在桌子底下的右手一直在警鈴按鈕處徘徊,若是這個男人有任何不軌的動作,我都會毫不猶豫地通知保安過來。

  誰料他只是待在原地與我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幾秒後,也就轉身,柔順的黑色直發在空中劃過一個秀美的弧度,門被輕輕地帶上。

  我松了口氣的同時不免有些好奇這個男人究竟是來幹嘛的。

  大約半個多小時後,他又折了回來,手裡拿著一張證明他已經打到150層的單據。

  「……」我接過這張貨真價實的證明單,保持臉上的笑容不破功,「這位,伊爾迷先生,請問你是哪裡受傷了呢?」

  他還是半個小時前的那句話:「你剛剛給奇犽喝的是什麼?」

  我也就原封不動地把話給奉還了回去:「若您沒有別的事的話,還請不要耽誤後面病人寶貴的治療時間可以嗎?」

  我看著伊爾迷眨了下他那雙漆黑的眼眸,就見他從衣服上拔下了一枚精緻的釘子然後隨手一揚,他那裸/露在外的健壯手臂上便多了一道傷口:「給我你剛才給奇犽喝的水。」

  說實話,我有些不悅,從外形和氣質上不難看出這位伊爾迷先生和奇犽應該是親屬關係,既然這麼關心他,那幹嘛要把這麼小一個孩子丟到天空競技場來,還勒令其不打到200層就不准回家?

  現在又不惜自造傷口也要得到我剛剛給奇犽治療用的水,身為醫護人員自然會對病人的傷負責,難道我還會去傷害奇犽不成?

  雖然肚子裡腹誹個不停,但我臉上笑意卻未減,我示意他坐下後,拉過他那有傷口的左手,然後幫他上了消□□水與紅藥水,道:「以您的體質來判斷,這種程度的傷口應該一兩天之內就會結痂脫落,還請不用擔心。」

  我本以為我三番兩次對他話題的回避足以惹得伊爾迷心生怒意,自然也就做好了隨時摁下警鈴的準備。

  但是伊爾迷全程都沒有露出絲毫類似生氣、不滿的負面情緒,就好像是個被精准操控的機器人一樣,就聽他平靜重複了一下我剛才說的話:「這種程度的傷口,是嗎?」

  我的心頭猛地湧過不好的預感,正待開口,就見他右手拔出一枚細長的釘子爾後狠狠地紮入左小臂,整根沒入,隨即就聽「刺啦」一聲,他就保持那釘子整根沒入的狀態劃拉了一道極深的傷口,全程都是面無表情的純良狀態,就好像這左手根本就不是他的一樣。

  僅僅只是幾秒的緩衝期,緊接著鮮血就像是沒關緊水龍頭一般爭先恐後地從傷口處湧出,滴滴答答地落下,很快地上就形成一灘血水。

  雖然現在差不多是過了孕吐期,但我的胃裡還是湧過一陣強烈的作嘔感,我強忍住不適,道:「沒必要為了那杯水就這樣傷害自己吧?」

  伊爾迷只是平靜道:「奇犽的安全比這條胳膊重要地多。」

  直視著他的眼睛,我不再多說什麼,只是拉過他的胳膊,在他的傷口處施加上我用於治療的念,道:「這是我的念能力,剛才那杯水也是用我的能力改造過得,只是奇犽,那是你侄子吧?他還不會念,若是直接用我的能力的話我怕他的身體會受不住,所以才會給他那杯水,一般如果傷者狀況不是太嚴重的話我都不考慮會動用我的能力,只是你侄子剛才傷的實在太重了,整個手都要廢掉了你知道嗎?你到底是怎麼照顧你侄子的啊?」

  伊爾迷體內的氣很強,傷口愈合速度也很快,他一直保持沉默聽我說話,末了,才道:「奇犽是我弟弟。」

  我:「……」

  這不是重點吧???

  伊爾迷扭動著左手,確認不會有任何後遺症後,突然道:「治療繫念能力者並不多見,你要不要考慮來揍敵客家工作?價錢可以商量。」

  到現在我才幡然醒悟,原來這位伊爾迷先生根本就不是來找茬的,他一開始就是奔著挖牆腳的目的來的,怪不得我幾次三番地不願動用自己的能力也不見他生氣。

  「謝謝您的好意,但是我很滿足於工作的現狀,只能遺憾地拒絕您的邀請。」

  伊爾迷的視線劃過我微微隆起的腹部,道:「這邊的工作很繁忙,等你生下了孩子,未必會有多餘的精力能照顧他,揍敵客家的工作相對會輕鬆很多,母親也很喜歡小孩,定會善待他,至於你的丈夫,若是他願意,也可以一併前來揍敵客家,我會幫他安排一項適宜的工作。」

  在來到天空競技場工作前,我所接觸到的念能力者也只有瑪琪,所以我並不明白治療繫念能力者的珍貴度,對於揍敵客家我也是有所耳聞,現在揍敵客家的少爺一再對我拋出橄欖枝,我的心裡多少也有了底。

  我微笑道:「這位先生,若您沒有別的事的話,還請不要耽誤後面病人寶貴的治療時間可以嗎?」

  好在伊爾迷也不是個喜歡過多糾纏的人,他見我一再堅持,也就一言不發地出了門。

  「下一位病人請進。」

  很快便到了週末,今日我輪休,我看外頭陽光正好,在瑪琪給我帶來的孕婦指南上也有寫,雖然孕婦身體會很笨重但有空時也多到外頭散步比較好。

  這樣想著,我也就出了門。

  在外頭閒逛了片刻,我進了一家咖啡店,這是一家我常來的咖啡店,裡面的甜品味道都很不錯,人們都說酸兒辣女,可我偏偏喜好甜食,倒也摸不透肚子裡的這個小寶貝的想法了。

  我坐在靠窗邊的位置,店裡正播著一首輕緩的Love Story meets Viva La Vida,午後慵懶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傾瀉在我的身上,徒生了一股倦意,或許是店裡的氣氛太過平和,又或許是孕婦嗜睡,我忍不住地就想小憩片刻。

  旁邊的玻璃窗突然就傳來了「咚咚」地敲打聲,就好像是被腳步聲驚嚇到的叢林小鳥一般,我也一下子驚醒過來,定睛一看,卻是奇犽那張可愛稚嫩的臉龐。

  這個小鬼,自從是嘗到了被我治療那種快捷便利的好處後,便三番兩次地會來找我,時不時地會順走我囤在桌子上的零食,這一來二去的倒也熟識了不少。

  奇犽進店後毫不客氣地就坐在我旁邊,摘下了鴨舌帽後道:「你居然也能找到這家甜品店?」

  這張口就是略帶諷刺性的話是什麼意思,這該死的毒舌小子。

  我不予理會,問道:「你今天沒有比賽嗎?」

  「嗯,是啊,」他翻看著菜單,漫不經心道,「反正手上賺了不少,老爸又沒規定我要什麼時候打到兩百層,那我還不如玩個自在。」

  「哦,對了,」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臉上突然笑地一派天真,「我點的東西也能算在琳莎姐姐的帳單上吧?」

  我:「……」

  這小鬼,只有這種時候才會乖乖叫我姐姐,平時要不就是「喂」,要不就是「你」的。

  我也就和他裝糊塗道:「為什麼呀?你剛剛不還說手上賺了不少嗎?」

  「這不一樣,我還是個孩子,琳莎姐姐可是個出色的大人了,自然不會和我個小孩子計較的對不對?」

  這揍敵客家的小少爺難得的奉承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自然也得給他個臺階下,也就揮揮手隨他去了。

  他見我應允,伸手就叫來了服務員:「我要這個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嗯,帳單和這個姐姐的算在一起。」

  我都無力翻他白眼了:「吃那麼多小心拉肚子啊。」

  「才不會,倒是你,我見我老媽懷我老弟的時候從不會去咖啡廳一類的地方,你就不怕咖啡喝多了會流產嗎?」

  「你這小屁孩,」我伸手掐了掐他白嫩的臉頰,道,「首先喝咖啡是不會流產的,但是咖啡/因能導致孕婦體內的胎兒畸形倒是真的,其次,我也沒點咖啡喝啊,但還是很謝謝你能夠關心我。」

  他躲開了我的手,可能是不習慣別人的道謝,也就有些不自在地別過了頭,彆扭道:「我才沒有關心你呢。」

  我看著他白皙的臉頰上微微的薄紅,但笑不語。

  奇犽點的甜品陸陸續續地都端上了桌,他一邊囫圇往嘴裡塞著吃的,一邊模模糊糊地問道:「哎對了,說起來我好像從沒見過你老公來接你下班啊,你該不會是被拋棄了吧?」

  我一愣,從沒有想過一個八歲的孩子居然會懂這麼多彎彎道道,心下微微一陣刺痛,我垂眸,微笑道:「才不是被拋棄呢。」

  在俠客的眼裡、心裡,從來就沒有裝下過我,又何來拋棄一說。

  奇犽吃的整個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可愛地不行:「那就是吵架了?唉,我家老爸老媽也經常吵架,每次我媽都會哭的聲嘶力竭,那高音分貝簡直是魔音啊,也就我老爸受得了她,如果你們吵架了,你也可以哭啊,沒有男人都夠受得住心愛的女人的淚水。」

  我知道奇犽只是個八歲的孩子,並不能算作一個完美的傾訴物件,可是眼下,我不想欺騙他也不想欺騙自己:「可是他不愛我啊。」

  奇犽被巧克力蛋糕給嗆住了,咳嗽個沒完,我連忙拍著他的背,看著他緩過勁來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的肚子時,我笑了笑:「一直以來都只是我的單戀罷了,他並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奇犽正要說些什麼,卻被一個顫抖的男聲打斷:「請問……」

  來人是個中年男子,面容憔悴鬍子拉碴,臉色十分的難看似乎隨時都要倒下,他那雙灰白色的渾濁眼眸緊緊盯著我,道:「請問,你,你是捏斯托拉家的琳莎小姐嗎?」

  我心下微沉,警惕道:「請問你是?」

  「果然,果然是琳莎小姐吧,太好了!」他突然變得十分激動,不停地搓著手掌,「總算是找到你了,太好了,這下老爺有救了,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請你跟我走一趟吧。」

  他作勢就要來拉我,我正要拒絕,卻見被他越過的奇犽一把隔開了他,道:「大叔,你誰?」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未曾做自我介紹,連忙從兜裡掏出了一張名片,呈了過來:「我是布魯克家族的,布魯克家族一直與捏斯托拉家族有生意上的往來,想必琳莎小姐您是知道的吧?」

  我默不作聲,父親關於生意上的事情並沒有告訴過我,若是他想用這招來套近乎可是踢到了鐵板。

  「是這樣的,布魯克的老家主年事已高,兩年之前就已經撐不下去了,可是自從他喝了捏斯托拉家的『聖水』後,連壽命都被延長了,一直撐到了現在,但是幾個月前捏斯托拉家族發生了那樣的慘案,『聖水』也就不再供應,直到前幾天我們一直囤積的『聖水』也全都用光,嘗到了『生』的滋味的老家主這幾天進入了癲狂的狀態,一直發了瘋似得說要找到你,還說什麼亞伯特•捏斯托拉若是沒有他女兒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因此我想那『聖水』應該就是由您研發的吧?」

  望著這個眼前越說越激動的男人,我只感到一陣茫然,什麼能夠延長壽命的聖水?什麼我的父親若是沒有我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爬到今天的位置?

  關於家族生意上的事情,父親只告訴我說是關於貿易買賣的,但是這個聖水又是什麼?

  我正懷疑著,猛然想起自從我獲得了能力後,父親每隔幾個月便會要求我用能力去改造一大壺水,但又不告訴我用途,難不成這個所謂的聖水……

  作者有話要說:

  每一條評論都會是我更新的動力,求不單刷orz

  ---

TOP

第21章 第二十章  蠢女人X再見X報酬

  還未容我多想,這個所謂布魯克家族的人有些急切道:「老家主現在都已經神志不清病入膏肓了,琳莎小姐,您的心善在界內都是出了名的,我現在懇求您前去救救老家主,求您了。」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不管是什麼原因,他口中的這個老家主已經是多活了兩年光陰,竟還不饜足嗎?他口口聲聲地稱讚我的善良,央求我去拯救別人,可是當我捏斯托拉一族被殘忍屠害時,又有哪個冷眼旁觀的家族為我雪中送炭呢?

  我一語不發地望著眼前這個焦急激動的中年男人,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口中的『聖水』所謂何物,商業上的事情父親從不對我過多提及,請容許我對於幫不上你的忙深表遺憾。」

  這個男人似乎是沒想到我居然會拒絕他,怔愣過後臉上的表情卻是變得些微扭曲起來:「我還道琳莎小姐是多麼善良的人,結果卻是見死不救嗎?我不管你到底知不知道『聖水』的存在,今天你都得和我走一趟了。」

  他的話音剛落,身後站立的兩名魁梧保鏢便猙獰著臉欲待走上前來,說時遲那時快,一柄上頭還沾著奶油的銀色叉子極高速地擦著男人的臉頰飛了過去,這炳叉子上根本沒有用到任何的念力,但是因為速度實在過快,導致那個男人的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大叔,」坐在我身旁的奇犽拖著懶洋洋的語調,左手托腮,右手還保持著剛才擲叉的動作,輕描淡寫道,「你身後的那兩個保鏢要是還敢在動一步的話,你們今天全都別想活著走出這個咖啡店。」

  「你這……」

  奇犽的聲音還處在那種沒有變聲的童音階段,但許是他身上的威壓還有那不含任何生氣的眼神太過滲人,懂行的人一看便知這是只有在黑暗世界生存過的人才會有的氣質,中年男人和那兩個保鏢當場便被鎮壓在原地噤若寒蟬。

  奇犽酷酷地起身,雙手插兜瞥了我一眼道:「吃完了沒有?吃完了就走吧。」

  我從錢包裡拿出點單錢放在桌上,對男人禮貌性地點頭致意後便跟隨奇犽的步伐而去,只聽到身後有個咬牙切齒的聲音道:「琳莎小姐,你會為今天的所作所為後悔的,布魯克家族絕不會放過你。」

  我挑唇一笑,並不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從前我就可以為了俠客頂撞凱斯家族,即便現在多了一個布魯克家族那又如何?

  也不知奇犽是從哪裡尋來的易開罐,在腳下邊走邊踢道:「喂,想不到你以前也是個大小姐啊?聽剛才那人說,你家是被滅族了?仇家幹的嗎?」

  那易開罐在地上「格拉格拉」的磕碰聲實在有些刺耳,我想我現在唯一能夠感謝俠客的事便是他教會了我無論面對什麼事情都能微笑著淡然面對:「嗯,算是仇家吧。」

  「那你要不要雇傭我?我去幫你把你滅族的仇人給殺了,」奇犽停住腳步,微側頭看著我,眼中透著嗜血的黑暗光芒,「我雖然年紀小,但也是個合格的殺手。」

  老天,我很感謝這個孩子這麼仗義願意幫助我,但我想像幻影旅團那種等級的念能力高手以現在奇犽的能力來說必定分分鐘會被反殺,不說我根本沒有要去找幻影旅團報仇的念頭,即便我答應雇傭他,想必那跟在附近的伊爾迷先生一定會第一時間冒出來了結我吧。

  想到這,我也就勉力半蹲下/身,視線與奇犽平視,伸手揉著他柔軟的銀髮:「謝謝你願意這麼幫我,我真的很高興,但是我並不想一直深陷在復仇的泥沼中爬不出來。」

  奇犽「切」了一聲,彆扭地轉過頭去,我覺得他這幅模樣甚是可愛,正想說些什麼,卻突然感到一絲異動:「啊!」

  見我神情不對,奇犽也就疑惑道:「你怎麼了?」

  我摸著肚子,壓抑不住自己聲音的激動與顫抖:「剛才,剛才這個孩子他,他動了一下。」

  我確實地感受到了,肚子裡的這個成為我和俠客羈絆的紐帶的孩子,他踢了一下我的肚子,直到這個瞬間我才真正地有了成為母親的實感。

  「寶寶,孩子他,我和俠客的寶寶,他……」我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五個月來,他第一次動啊……」

  倒是奇犽一下子慌張起來,他左右翻找著自己口袋裡的手帕,道:「喂,喂喂喂,我說你也不用哭吧?這小子只是動了一下而已啊,我媽媽生亞路嘉的時候都沒哭唉,你怎麼這麼弱啊?」

  我掩面努力壓制著自己的眼淚:「對不起,我確實是很沒用,但我實在是太高興了,對不起,對不起……」

  「……」奇犽把手帕塞給我後,就這麼歪著腦袋看著我的肚子,突然道,「喂,那個叫『俠客』的男人真的有這麼好嗎?」

  「嗯?」

  奇犽撇了撇嘴:「他都不知道有這小子的存在,你還傻不愣登地只是因為動了一下就在這高興地哭,我記得天空競技場有男人不介意你大著肚子也向你示愛吧?你長得也還過得去,就不考慮一下和別的男人交往嗎?」

  我看著奇犽在陽光下俊秀稚嫩的輪廓,真的覺得這個孩子早熟地不像話,有些八歲孩子現在都還窩在母親的懷裡撒嬌甚至都不知道何謂男女有別,而這個孩子卻在這彆扭地關心著我為什麼不去找新的歸宿。

  心裡頭不免一暖,然後,我回答他道:「雖然他不愛我,可是……我愛他啊。」

  我看見奇犽皺了皺眉。

  「……真是個蠢女人。」

  ***

  在我懷孕八個月的時候,收到了來自瑪琪的短信,她說她最近會來天空競技場辦點事情,考慮到我快要到臨產期也就會暫時留下來照顧我一陣。

  我為馬上能見到瑪琪歡欣鼓舞,連面對傷者時態度都越發溫柔起來,為此奇犽都不禁一直吐槽說最近我的母性光輝實在太過強大了,讓他不想靠近。

  因為心情愉悅,我也懶得和這嘴硬的小鬼計較這麼多。

  天空競技場的醫護人員是輪班制,這日我剛和接替工作的朋友打完招呼,準備搭乘電梯回房間休息,遠遠地便望見電梯門口站著兩個男人正在攀談。

  其中一人有著一頭不羈的酒紅色頭髮,眯著一雙迷人的鳳眸輕舔著嘴唇,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念力凝聚成的紙牌,而另一人……

  是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忘卻的肚子裡孩子的父親。

  我下意識地就躲在了轉角口,渾身顫抖地捂住嘴巴竭力不發出任何動靜來。

  絕對不能讓俠客發現我,他這麼聰明一定三兩下就能猜出這個孩子的由來,他愛的人是伊莉莎,他這麼愛她,一定不會讓我留下這個孩子,甚至,可能都不會留下我。

  ……我不要。

  或許真有母子連心這個說法,像是感受到了我的不安,寶寶輕輕地踢著我的肚子。

  我撫摸著肚子安撫他道:「媽媽一定會保護你的。」

  這麼近的距離如果我突然用「絕」,這兩個念能力高手一定會有所警覺,為了不打草驚蛇,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原狀原路返回避開他們。

  可是……請原諒我的貪心,請原諒我的厚顏無恥吧,哪怕就一下子也好,我也想再看看他。

  我小心翼翼地從轉角擋著我的牆壁處探出頭去,視線一觸碰到俠客仿佛就要膠著在他身上。

  他還是和原來一樣,一張儒雅俊朗的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溫柔淺笑,講話時,那雙透亮的碧綠色眼眸總是會透著一股吸引人的認真光芒。

  我們的距離並不算太遠,模模糊糊地能聽到他們談話的隻言片語。

  「……按照……規定,西索你……原……四號,便可以取代……等下瑪琪……紋上……刺青,在……之前我先給你講一……有關旅團的……」

  我不知饜足地一直縮在旁邊看著俠客俊朗的側顏,抓著牆壁的指尖因為太過用力不自覺地有些發白,我不停地告誡自己要適可而止,可是身體卻違背大腦的指令在原地動彈不得。

  似乎是連寶寶都看不下去了,他用力地踢腿,我一個受痛不自覺地就低呼出聲。

  不遠處的俠客與西索的視線直接便掃射了過來。

  我連忙躲了回去,屏住呼吸,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只聽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

  能感覺到俠客已經往這邊走了過來:「誰在那裡?」

  怎麼辦?要逃跑嗎?可是憑我現在懷孕的笨重身體又怎麼逃地過他呢?如果被他發現我現在的模樣……

  我幾乎都能想像地出來,他那雙綠眸中一定會盛滿不屑的冷光,譏諷道:「我都把你毀成這樣,你居然還要為我生孩子,琳莎,你就這麼下賤嗎?」

  我緊咬著下唇,哆嗦著雙手環抱住自己。

  我知道的,我向來都是知道的,在我還是捏斯托拉家的大小姐,而俠客只是家裡的駭客時,我就知道他雖然外表乖巧,可骨子裡卻有著一股我望塵莫及的灑脫與不受約束,明明地位不對等,但我對他的愛從來都是卑微的。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的肩膀上傳來了輕輕的拍打感,我有些恐慌地睜開眼睛,卻是瑪琪從我眼前輕巧地晃過,迎上已經抵達轉角處,只差向前轉彎的俠客:「是我。」

  「……瑪琪?」俠客有些遲疑道,「你來了怎麼不出聲?」

  「看你們在談話,不想打擾罷了。」

  「那你也不用躲在角落偷偷摸摸的啊,正好說到要你幫忙紋身的事情。」

  說話聲漸行漸遠,我一個脫力,背靠著牆壁滑坐下來,從暗處慢慢浮現出一個人影,站在我的身邊雙手環胸,歪頭道:「你為什麼要躲他?」

  我看了他一眼,顧左右而言他:「你今天不用看著奇犽的比賽嗎?」

  「奇犽的比賽已經結束了,估計升上190層也就是一兩個月的事。」

  我「哦」了一聲:「那你又為什麼偷偷在暗處保護奇犽不告訴他?」

  伊爾迷道:「奇犽自尊心強,很獨立,不喜歡被保護的感覺,我不方便出面見他。」

  我將視線放空,看向遠處:「一樣的道理,我不方便出面見他,所以才躲著他。」

  伊爾迷又問:「那如果剛才沒有人幫你,你又打算怎麼辦呢?」

  我反問他:「你不會幫我嗎?」

  「我向來不做沒有報酬的事情。」伊爾迷眨了眨眼睛,空洞的黑眸中是一如既往地不摻雜任何的感情,「所以,我會事後向你索要報酬。」

  我笑了笑,又見他向我伸出手來:「母親大人在懷弟弟們的時候從來不會坐在地上。」

  聽到這句話,我終於可以確定,雖然伊爾迷和奇犽性格大相徑庭,但他們確實是真正的兄弟。

  等我就著伊爾迷的手,任憑他將我從地上拉起來後,又聽他自言自語道:「嗯,可以算把手的費用了吧。」

  我:「……」

  雖然私下裡偶爾和伊爾迷見面,四兩撥千斤地打發他邀請我去揍敵客家工作時,不難從聊天內容中推斷出這傢伙是個財迷加弟控,可是這財迷程度也太日漸增長了吧?

  就見伊爾迷歪頭想了想,隨即右手握拳敲上左手心:「對了,奇犽剛才在比賽時受了點小傷,可能不會來找你,但你還是去幫他治療一下吧。」

  我:「……」

  看來不光是財迷程度,連弟控程度也是日漸增長啊。

  ---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毛衣X紅發男人X雙胞胎

  告別了伊爾迷後,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繼續著自己做到一半的針織毛衣。

  估摸推測了一下,孩子的預產期會在十月,那時候天氣漸涼,我也就提前準備著手織毛衣,我一直沒有去醫院檢測孩子的性別,因為想在生下他後給自己一個驚喜,所以毛衣也就準備著一式兩份。

  在這邊所結識的醫護朋友都非常友善,聽說我要自己準備毛衣,有生過孩子的茱莉亞女士特地教我針織的方法,還親切地送了我兩本花樣針織的書。

  初期因為根本沒接觸過這類的東西,所以總是會蹩腳地被針頭給紮出血來,為此,茱莉亞女士還惋惜道:「你這雙白嫩的小手還真像是千金小姐的手啊,本該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又何苦要做這種事呢?」

  為此,我也是一笑而過:「我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啊,而且母親為了孩子手織毛衣,本就是理所當然的愛不是嗎?」

  聽了這話,茱莉亞女士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屬於男孩的那件小衣服已經做好了,是初成品,針腳多少因為我粗淺的功力顯得有些歪歪扭扭,茱莉亞女士也就安慰我說:「起碼衣服很牢固不會散架,那些花槍的編織手法等你多練練自然就會織了。」

  眼下我正在做女孩的那件粉色小衣服,希望手藝多少有些長進才好。

  現在已經是八月中旬,房間裡擺放的白色茉莉花已有了衰敗的徵兆,可是沁人心脾的清新味道卻是彌漫在每一處旮旯角落,那甜美的香氣配上午後的陽光竟是有些讓人甘之若飴地膩人。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我一個激靈,手下的針腳也就錯了一格,顧不上去改正過來,我也就起身去開門。

  就見瑪琪正單手插腰站在門口,她穿了一套粉色的簡易和服,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又甜美,若不是臉上沒有半分表情,想必一定會更引人注目。

  迎她進門後,我也就討好地笑道:「瑪琪你來了啊,好久不見。」

  她淡漠地瞥了我一眼,根本不吃我這套:「你剛才是怎麼想的?」

  「什,什麼怎麼想的?」

  「如果不是我正巧幫你你打算怎麼辦?為什麼要一直待在那裡偷看他?明明你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該見他。」

  我被她說的有些啞口無言,忍不住地就癟了嘴:「我……」

  敲門聲再度響起,我像是如獲大赦般逃到了門口去開門,不想卻對上了先前見到的那個紅發男人的笑臉。

  我不由地退後了一步,視線往他身後掃去沒有看到俠客的身影,總算是松了口氣。

  紅發男人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著我,嗓子口還發出些魅惑又古怪的笑聲來,讓人不寒而慄,我硬著頭皮開口道:「請問你是?」

  「西索。」

  瑪琪喚著他的名字,走到我的身側,雙手環胸道:「你跟蹤我?」

  西索眯了眯他那雙滿含笑意的狹長鳳眸,倒是大方承認:「總覺得跟著小瑪琪會發現有趣的事情呢,果然不出所料啊,呵呵~」

  瑪琪慣來不喜歡別人這種輕浮的態度,微微蹙眉道:「不要叫我小瑪琪,你沒什麼事的話就回去吧。」

  西索輕巧地長腿一驅,半倚在門口,用他那健壯的胳膊抵在門框上,笑眯眯道:「不要這麼無情嘛,怎麼說我們也是坦誠相對過的關係~」

  我有些驚疑地望向瑪琪,就見她手中撚起泛著冷光的念絲,冷冷道:「只是為你紋了紋身而已,你再說這種噁心話,我就對你不客氣。」

  西索略一挑眉聳肩,雙手微抬做投降狀,視線落在我的身上:「想來這位漂亮的小姐應該就是剛才躲在轉角口的那位吧?」

  我心下一驚:「你怎麼知道?」

  「我對氣味可是非常敏銳的哦,即便小瑪琪代替你走了出來也是瞞不過我的,」他用右手輕捏下巴,輕笑道,「我想不光是我,剛才那位也是絕對清楚知道這一點,可至於他為什麼不揭穿你就不得而知了呢。」

  俠客知道我剛才躲在那裡?

  我求證地看向瑪琪,卻見她不與否認,心中猛地一沉,俠客知道我躲在那邊,卻並不揭穿,也就是說他也不想見我,是嗎?

  見我臉色不太好看,西索的情緒卻越發地高漲:「你也是旅團的成員嗎?」

  我壓下心口的鬱氣,讓臉上保持笑容:「並不是。」

  「嗯……不是啊?」西索用右手食指輕點著臉頰,「哼哼」地輕笑著,「看你和瑪琪走的這麼近,而且剛才又分明躲著俠客的樣子,難不成……」

  他的目光意味深長地在我高聳的肚子上來回打轉:「你肚子裡的『這個』是他的吧?」

  我不假思索地就否認道:「不是。」

  西索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在旁高深莫測地笑地詭異,顯然是已經認定了他所猜測的事實,而瑪琪不耐煩地揚手一道念絲飛了過去,西索向後一讓,也就出了門。

  瑪琪直接將門拍上,也不管門後的西索是何狀況,我不免有些擔憂知道內情的西索會多說些什麼:「他……」

  「不必去理會,他雖然有些好事,可也不會去多管這些與他無關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他會去多嘴。」

  我點點頭,又見瑪琪將視線落在我織的那兩件毛衣上:「你做的?」

  「嗯。」

  她微微挑眉,卻道:「多做一件也好。」

  我有些疑惑道:「為什麼?」

  「直覺告訴我,你肚子裡的有可能是雙胞胎。」

  和瑪琪相處了半年之多,我清楚她的直覺向來不會出錯,驚喜之餘不免又有些擔憂,我是第一次做母親,卻一下子成為兩個孩子的媽媽,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應付地過來。

  日子一天天地跟隨著日曆翻篇,有時候奇犽過來串門時望著我碩大的肚子也會感歎道比他媽媽當時臨盆要大上許多,這讓我更加篤定雙胞胎的可能性。

  說來也奇怪,奇犽對我身邊突然多出來的瑪琪雖然好奇,可也不會多說什麼,瑪琪也是個性格冷淡的人,兩人多少打了十幾次照面,竟是連一句對話也是沒有的。

  我無奈至極但也無可奈何。

  1995年10月15日,奇犽成功挑戰升上190層,高興之餘也就拉著我要陪他出去吃甜點,瑪琪向來不喜奇犽這早熟的小鬼,見他陪著我也就沒有一同前去。

  出了天空競技場沒多久,我突然感覺到肚子疼痛難耐,並不如往常寶寶玩笑著打鬧,而是一陣陣規律的疼痛。

  奇犽見我停了下來捂著肚子,驚訝道:「喂,你沒事吧?」

  我勉強沖他笑笑,咬牙道:「我……可能……要生了。」

  「哎哎?!」他沖到我的身邊,雖然平時嘴硬,但到底還只是個八歲孩子,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竟是罕見地結巴了,「要要要生了?那,那現在該怎麼辦?我,我……」

  我掙扎著想把手機交給他讓他打電話給瑪琪,誰料眼前突然一黑,跟前已經站著一個人影。

  奇犽看清來人,略帶驚恐地倒退了一步,臉上滿是忌憚:「大,大哥?」

  伊爾迷瞥了一眼奇犽,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爾後見我額上全是涔涔冷汗,略加思索後便彎腰輕鬆將我抱了起來。

  一旁奇犽的臉色隨著這個動作瞬間變得難以言喻的古怪,他的視線來回在我們身上轉悠,卻也知道眼下的狀況,便一語不發地乖乖跟在伊爾迷身後。

  我原本沒指望他會來幫我,但眼下既然他出手了,我也就哆嗦著嘴唇忍著痛意道謝:「謝謝你。」

  他兩鬢旁那些纖長的黑色髮絲垂落在我的臉上,我微微拂開後,卻聽他用著一貫毫無情緒起伏的聲線道:「從來沒有人會對一個職業殺手說『謝謝』。」

  忙著對付一波又一波的陣痛,我實在沒辦法去思考他話中想表達的意思。

  揪緊衣服,我用力眨著被汗水浸濕的酸澀雙眸,又聽他道:「這種感覺很奇怪,請你以後別再對我道謝了。」

  ……

  母親在生下我和伊莉莎沒多久後便病逝了,所以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一個女孩在來例假時會有多痛,一個女孩在失去初夜時會有多痛,一個女孩在分娩嬰兒時會有多痛。

  途中我痛暈過兩次,然後又痛醒過來,猶記得在推入產房時接產醫生告訴我說,寶寶的胎位雖然很正可是因為我身材較為瘦小,孩子的個頭又偏大,所以可能會有些難產。

  說實在的,我很害怕,非常非常害怕,又很委屈身在異地的俠客根本不知道我此刻備受的煎熬苦難,更別提會去疼惜我為我心疼,然而在害怕過後,心酸過後,從心底又湧現出一股莫名的勇氣與毅力支撐著我要把寶寶生出來。

  在得知消息趕過來後,瑪琪隨我一道進入產房,她不停地為我拭去臉上的汗水與淚水,模糊中對上她的眼眸,見她無聲地對我說道:「琳莎,加油。」

  嗯,琳莎,要加油啊。

  我突然又有些後悔當初在激動絕望之下將那顆亞骨科龍的眼珠給扔了,那顆承載著我一切美好回憶的寶石,如果有它在,即便沒有俠客在我身邊,心裡多少也是有了慰藉。

  精神懸在崩潰的邊緣不知是過了多久,耳邊卻是傳來了兩聲稚嫩的啼哭,我疲憊不堪地閉上了眼睛,任由自己墜入那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在熟睡之前,我聽見瑪琪對我說道:「琳莎,是兩個孩子,一男一女……」

  是龍鳳胎嗎?還好我之前因為不知道寶寶的性別,便分別取好了名字——

  男孩就叫沙夏,女孩就叫珂爾莎。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最後一天,特來更文~遲到的國慶日快樂哦~

  ---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朋友X真相X求證

  我已經很久沒有夢見俠客了,起碼在來到天空競技場後再也沒夢見過他,這次我做了一個綿長的夢,夢回當初,我初次遇見他的時刻,他眯起眼睛,笑地可愛又狡黠,對我喚道「小姐」。

  只是與現實不同的是,夢裡頭伊莉莎也在場,還未等我對俠客應聲,就見她跑了過去,親熱地挽著他的胳膊,嬌嗔道:「和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小姐啦。」

  「那……小莎?」

  「這還差不多,」伊莉莎仰頭望著俠客,笑地甜蜜,「說好了哦,你只能叫我一個人『小莎』。」

  他們之間的氛圍太過融洽,實在沒有我能插足的餘地,像是才發現我的存在一樣,伊莉莎回頭對我招手笑道:「琳莎,快過來呀。」

  待我走近他們,又見伊莉莎靠著俠客,姣好的面容上浮著兩朵紅雲,宛如薄暮一般的美麗:「和你介紹一下,這是俠客,是我的愛人。」

  我望著俠客那雙含笑的盈盈綠眸,仿若如鯁在喉,一聲「姐夫」卻是怎麼都喚不出口,最後只能勉強擠出一絲苦笑來。

  場景變換的很快,眨眼過後,我卻被俠客壓在身下,承受著他所給予我的痛苦,只聽他在我耳邊呢喃道:「明明是姐妹,可是命運卻完全不同,難道你都不為你的姐姐感到心痛嗎?」

  「捏斯托拉家已經為伊莉莎去陪葬了。」

  「這不是琳莎你一直想要的嗎?想要得到我,想要得到我的愛。」

  「所以即便是成為伊莉莎的替代品,對你來說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對吧?」

  不對,不是這樣的啊……

  「不要!」

  我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陌生的潔白天花板,而空氣中彌漫著熟悉的消毒/藥水味。

  怔了幾秒,我才從夢魘中回過神來,一旁正趴在搖籃上逗弄著嬰孩的奇犽見我醒來,也就道:「你睡得可真久。」

  我忍著身上的不適,慢慢坐起身來,側過頭去輕聲道:「能把孩子抱來給我看看嗎?」

  奇犽明顯有些慌亂,他的視線不由緊張地向旁邊看去:「哎?哎我抱嗎?」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我才看到靠在牆邊的伊爾迷還是一臉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我們這邊。

  見伊爾迷沒有任何反應,奇犽也就渾身僵硬姿勢彆扭地彎腰從搖籃中抱起一個孩子送到我的懷裡,道:「另一個小傢伙還在睡,如,如果你也要看的話,我等下再抱過來。」

  懷裡的寶寶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碧眸一眨不眨地望向我,這雙眼睛像極了俠客,抱著她軟綿綿的小身子,我的心一瞬間像是被塞滿了棉花般柔軟地不像話,竟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我伸手輕輕撫摸她的小臉蛋,都不敢多用一絲力,生怕就弄疼了她:「你好啊,珂爾莎。」

  聽到我喚她的名字,奇犽驚奇道:「他倆穿的一模一樣,你怎麼知道這個小傢伙是女的?」

  我回他一個淺笑:「母親的直覺吧。」

  「……」奇犽瞥了瞥嘴,也就順著床邊坐了下來,嘟囔道,「怎麼感覺這兩個小傢伙長得都像小猴子一樣皺巴巴的,一點都不像你。該不會……你老公非常醜吧?」

  還沒等我出聲,就聽伊爾迷淡淡道:「奇犽你剛出生的時候也是像皺皺巴巴的小猴子。」

  礙于大哥的威懾力,奇犽不敢回嘴,可是臉上不敢置信的表情卻是出賣了他此刻一波三折的複雜心情。

  雖然有點捨不得,但我還是把珂爾莎交給奇犽,道:「你把沙夏也抱來給我看看吧。」

  誰料一離開我的懷抱,珂爾莎卻突然「哇」地一聲哭鬧起來,奇犽立馬驚慌起來:「哎哎哎怎麼了?我,我沒敢用力抱啊,為什麼會哭啊!」

  我把珂爾莎接了回來,她才慢慢地從大哭轉為抽泣,委屈地看著我,我忍不住在她的小臉蛋上愛憐地親了一下後,才對奇犽道:「你直接把沙夏抱來吧,小心別弄醒他。」

  奇犽跳下床,將沙夏抱起後,有些懷疑道:「你可以嗎?同時抱兩個。」

  見他一個小屁孩懷裡還抱著另一個小小孩,臉上還一副酷酷的小大人模樣,我不禁眯眼溫柔淺笑道:「當然可以啦,不用擔心我。」

  他卻怔了神,小心地把沙夏塞給我後,背過身去悶聲道:「我覺得,琳莎姐你現在比以前還要好看。」

  若不是一手抱了一個孩子,我真想揉一揉奇犽那頭柔軟的銀髮:「奇犽你真是可愛。」

  他卻是有點炸毛:「……不要說我可愛!」

  我低下頭,也在沙夏的臉蛋上親了一口,懷裡抱著兩個孩子,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充實的滿足感,我不由得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感激道:「真的很謝謝你們。」

  謝謝能夠遇到你們,謝謝你們能在我危難的時候對我伸出援助之手。

  伊爾迷卻道:「我之前就說過了吧,不要對職業殺手說『謝謝』,我也好,奇犽也好。」

  他起身慢慢地走到奇犽身邊,那張清秀的臉居高臨下地望著我,漆黑的瞳孔中不摻雜任何情緒:「如果受到委託,即便是剛出生的嬰兒我們也會毫不猶豫地下手,手上沾滿鮮血的殺手永遠也不需要任何的道謝。」

  隨著這番話,奇犽臉上的表情慢慢有了變化,他眼中的光彩逐漸消退,神情變得和我初見他時那般的空洞,望著他,我是心疼不已,雖然我知道伊爾迷一定很愛護奇犽,可他的處事手段實在太具黑暗家族的風格,在這種扭曲的愛護下成長,也難為奇犽會這麼畏懼伊爾迷。

  打定主意後,我也就看向伊爾迷,不卑不亢道:「那如果是有人委託你們暗殺親近之人的話,你們也會照做嗎?」

  似乎是沒料到我會突然發問,伊爾迷沉吟片刻,才道:「殺手也有選擇委託人的權力,這種單子即便開價再高,我們也不會接受。」

  「那就好啦,」我彎眼微笑道,「你們不會去接暗殺朋友的單子,那相對的,朋友自然也有對你們進行道謝的權力啊,我現在就以朋友的身份對你們表達謝意,不可以嗎?」

  「朋友?」

  伊爾迷歪著頭重複了這個詞,任由髮絲遮住他小部分的臉頰,他明明身為男性,可是平常做著這種可愛無比的動作時竟也是毫無違和感。

  刹那之間,我能明顯感覺到伊爾迷臉上一閃而過的猶豫遲疑,然而他的視線在接觸到奇犽之後,卻變得堅定起來:「殺手是不需要任何朋友的。」

  伊爾迷只比我大兩歲,可是他卻和奇犽一樣承受著他這個年齡本不該背負的巨大包袱,我歎了口氣:「不管你們怎麼想,但在我心裡卻已經擅自把你們當做朋友了,如果給你造成困擾我很抱歉,可是關於這一點,我是不會退讓的。」

  伊爾迷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我。

  不知不覺間,我懷裡的珂爾莎也慢慢睡著了,察覺到我的意圖,奇犽的臉色雖然還不好看,但還是過來幫我把兩個孩子給抱回到搖籃裡。

  「琳莎,」卻聽伊爾迷突然喚道:「琳莎捏斯托拉。」

  很久沒有人這麼連名帶姓地喚過我,我不免地愣了神:「嗯?」

  「我一直覺得這個姓氏很耳熟,最近才突然想起來。」

  捏斯托拉以前在商業界內也算是有名氣的家族,雖然分屬不同領域,可是揍敵客家知道捏斯托拉家也算是不足為奇的事情。

  我也就笑笑:「難為你還記得捏斯托拉家族。」

  「我只是突然想起,之前,有人委託過揍敵客家去暗殺捏斯托拉家族,但由於支付不起高昂的委託費,此事也就作罷,之後他們似乎是勉強湊夠薪金聘用洛伊家族的殺手來完成這樁委託。」

  他平淡無波的聲音此刻卻像是在我耳邊炸起一道驚雷,我渾身的血液像是凍住一般,冷的徹底,隨後又沸騰起來:「你是說,有人聘請殺手屠殺我們家?」

  伊爾迷點了頭。

  「……是誰?」

  「按照業內規矩,我們不能透露雇主的姓名,」伊爾迷先是冷冰冰地說了他們所謂的規矩,頓了頓後,卻又道,「但由於對於揍敵客家族來說這樁買賣並沒有做成,所以規矩也就作罷,是歐奇列特家族。」

  歐奇列特……

  我用力地閉上了眼睛。

  是那個與我們家有世仇,爾後被俠客用駭客技巧癱瘓了他們重要的網路管道,最後一蹶不振的歐奇列特家族。

  當真是因果迴圈。

  ……等等。

  如果說歐奇列特雇傭了洛伊家族的殺手,那捏斯托拉家的屠殺究竟是殺手所致還是俠客他們所為?

  病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卻見瑪琪拎著一個保溫瓶走了進來,她見我坐起身來,也就把瓶子放在床頭,全程無視那揍敵客兩兄弟,道:「我幫你買了紅棗湯回來。」

  我激動地一把握住她的手,因為幅度有些過大,扯得傷口生疼起來,可眼下我根本顧不上這麼多,只是一味地要尋求瑪琪的證言:「瑪琪,那天,那天我家究竟是被誰屠殺的?真的是……俠客他們嗎?」

  奇犽疑惑道:「哈?這個俠客不是你的……」

  瑪琪冰冷的眼神掃射過來卻讓他瞳孔微縮止住了聲音,一旁的伊爾迷見奇犽被他人用念壓鎮住,臉上雖還是面無表情,但身上的黑暗戾氣徒升,氣勢暴漲開來。

  危險的氣息一觸即發,我連忙搖了搖瑪琪的手,打斷她與伊爾迷的對峙:「瑪琪,你快回答我。」

  「我不清楚,」瑪琪淡淡道,「關於這件事,俠客只通知了飛坦他們三人,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

  我不由得有些失望,隨即又央求道:「你打個電話吧,你打個電話問問他吧,好不好?」

  瑪琪抬眼掃了一眼伊爾迷,就見他從口袋中摸出一張名片遞給我,道:「奇犽已經升上了190層,我也該帶他回去見父親,如果你以後有什麼委託或者事情的話,請打上面的電話,價錢可以商量。」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奇犽一語不發地跟在伊爾迷的身後,只有到門口時才回頭看了我一眼,爾後才關門離去。

  我捏著那張名片發愣,離別來的太過猝不及防,我竟連道別的話都沒來得及對他們說。

  「即便打了電話又能如何?」瑪琪清冷的聲音將我的思緒給拉了回來,「即便人不是俠客他們殺得,你又待如何,帶著你的兩個孩子哭著去找他嗎?」

  我沒想到瑪琪會說出這種略帶刻薄的話來,轉頭看了眼搖籃裡睡得正熟的兩個孩子,我輕聲道:「我已經說過了,我要為自己還有孩子活下去,可是這不代表我不該知道事情的真相,我的一族被殘忍屠害,如果我連真凶都不清楚的話,死後我也無顏再去面對他們。」

  瑪琪望著我許久,最後還是從口袋中摸出了手機,撥通了俠客的號碼,開了擴音。

  沒過多久,他的聲音清晰地從聽筒中傳出:「瑪琪?」

  瑪琪也不多廢話,單刀直入道:「捏斯托拉家到底是不是飛坦他們做掉的?」

  「……」他停頓了片刻,道,「你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因為察覺到蹊蹺之處,才來問你。」

  聽筒中只剩下俠客的呼吸聲,我緊張地幾乎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這幾秒的等待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的漫長,爾後我聽見他回答道:「不是,在飛坦他們到達之前,就已經有人殺光了捏斯托拉全家,而飛坦他們只是殺了那些人。」

  我伸出顫抖的雙手捂住嘴巴,防止自己發出一絲一毫的動靜來,可是眼前卻漸漸被淚水所模糊。

  「我知道琳莎曾經有恩與你,但是關於這件事還請你不要和她說。」

  瑪琪看了我一眼:「為什麼?她不該知道真相嗎?」

  「既然恨,就該讓她恨得徹底,我不想讓自己的形象在她的心底有一絲一毫轉圜的餘地,她就該徹底忘了我這種人或者,一直恨著我。」

  俠客道:「沒什麼別的事的話,我就……」

  「你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嗎?」瑪琪打斷他,道,「哪怕只有一個瞬間一秒鐘,你只把她當成琳莎,而不是伊莉莎。」

  「……」

  電話那頭傳來短暫的手指摁動手機摁鍵的聲音,然後就聽俠客輕笑一聲:「從來沒有過。」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敲到最後自己都忍不住心酸起來,emmm......

  ---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淪陷X1991X所謂愛情

  在掛斷電話後,俠客一直看著手機定位器上閃爍的紅點所顯示的位置,沉默不語,直到窩金躥到他的身旁。

  他渾身帶著酒氣,看樣子是喝高了,把啤酒放下後,也就坐在俠客的身旁,將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我說老弟,你怎麼這副表情啊,是哪個不長眼的惹到你身上了?讓窩金大爺我去收拾他去!」

  喝醉酒後的窩金力道有些把控不住,俠客被他這胳膊給壓地有些沉,但也沒推開他,沉默片刻後,突然笑道:「窩金,你說像我們這種人有資格能得到愛嗎?」

  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窩金手舞足蹈地放聲笑了半天,才喘了口氣道:「你別逗了!我去這個世上哪他/媽會有愛?哈哈哈哈哈!」

  「……說的也是,」俠客也笑出了聲,關上了小惡魔手機的螢幕,自言自語道,「我真是腦子出問題了。」

  窩金調侃道:「怎麼,是哪個夜店的女人滋味很銷魂讓你流連忘返嗎?改天我也去嘗嘗鮮。」

  俠客有些無奈:「我說窩金你啊,整天除了打架、殺人以外,剩下的就是女人女人的,能不能找點別的事做?去考個獵人執照打發時間也好啊。」

  一聽這話,窩金不爽地瞪眼道:「我就是個大老粗考獵人執照做什麼?你還說我呢,你不也為個女人跟魔怔了似得。」

  「……我哪有啊?」

  「怎麼沒有!那個,伊莉的妹妹叫什麼來著?」窩金迷迷糊糊地想了半天,恍然大悟道,「哦,對,琳莎是吧?」

  俠客皺眉,低聲喝道:「窩金你喝多了,別胡說八道。」

  「嘿,我告訴你,老子酒量好著呢,才沒有胡說八道!你敢說你對那個漂亮的小丫頭一點感覺都沒有?」說著,窩金仰頭又往嘴裡狠狠灌了一口酒,暢快地歎出聲道,「你雖然平時不喜歡殺人,可是真的動手絕對不是會心軟的類型,你說說,你為什麼要留那小丫頭一命?還死活攔著飛坦不讓他動手。」

  俠客別過頭去,悶聲道:「我說了只是把她當做伊莉莎的替代品,留著她也只是要折磨她而已。」

  窩金「哈」了一聲,顯然沒信他的話:「你把人家給搞暈後,就把捏斯托拉家的屍體全部處理乾淨以防她觸景生情這叫折磨她?還偷偷往人家的手機裡裝定位系統時不時地看看她在做些什麼這叫折磨她?你別以為我是個大老粗就什麼都不知道!」

  「你……」饒是俠客這種好脾氣被戳穿後也難免會惱羞成怒,他狠狠往旁邊的窩金腦袋上揍了一拳,「廢話這麼多幹嘛!」

  窩金撓了撓被揍的地方不以為然:「就看你們這種自欺欺人的偽善樣不爽唄,你也是,團長也是,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直說不就好了?搞那些彎彎道道的不累嗎?」

  「我說了我喜歡的是伊莉莎,從始至終喜歡的都是她,還有你這話在我面前說就算了,別當著團長的面瞎說啊。」

  「這我當然知道!」窩金將罐頭裡剩下的啤酒給一口氣喝完後,道,「話說,你當初到底喜歡伊莉哪點啊?」

  聞言,俠客垂眸,身體前傾將胳膊肘架在膝蓋上十指交叉,道:「你覺得,在流星街的時候,小莎是個什麼樣的人?」

  「嗯……很冷淡吧?超級冷淡,話也少,但勝在臉好看,也特別聰明,你別說,當時還真的有很多人夢寐以求想上她呢,哈哈哈。」

  俠客斜睨了他一眼:「包括你?」

  窩金嫌棄道:「你可拉倒吧,我對那種小丫頭身板的根本不感興趣。」

  「其實我原本也只是覺得她做事乾淨俐落,雖然平時待人會很冷淡,但作為夥伴卻很靠譜,」俠客收回了視線,道:「窩金你知道嗎,在小莎出事前,我有在林卡市見過她。」

  「哦?」窩金驚奇道,「伊莉居然出流星街了?」

  「嗯,我當時也很驚訝,但又很高興,那天就拉著她到處玩,」想起那天的情形,俠客不由自主地便微笑起來,「她和在流星街的時候不一樣,可能那才是她的真正本性/吧,雖然話還是一如既往地少,但是很可愛,非常非常可愛,可愛到我忍不住就被她吸引了。」

  「……可愛?你沒病吧!」窩金探過手去要摸俠客的額頭看他是不是燒糊塗了,卻被後者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揮開,「拜託,伊莉那時候在流星街是出了名的超級大冰山唉,你又不是不知道,經常和她搭話十句才回一句,為人又一直固守她的那些破條例,你居然說她可愛?」

  俠客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所以我不是說了,她和在流星街的時候不一樣嗎?你有沒有好好聽人說話。」

  「好吧好吧,然後呢?」

  「她可能真的很久沒接觸過外面的世界了,全程像個怕走丟的孩子一樣跟著我,然後我就帶她轉了很多地方,還在遊樂場玩了很久,最後一起坐了摩天輪。」

  窩金抓著頭髮:「遊樂場?摩天輪?那是什麼東西?」

  俠客拿出手機翻出照片向他解釋道:「就是這種能夠慢慢轉到空中的大型圓形機器。」

  窩金不屑道:「待在空中?那有什麼意思?老子平時自己就能在空中跳躍。」

  「普通人是不能夠做到你那種動作的啦,而且你也知道伊莉莎她不會念,所以我那時也就想帶她體驗一下這種感覺而已,而且也很有情調。」

  窩金把雙手擺在腦後:「我是不懂什麼情調,又不能當飯吃。」

  「……」

  俠客真心體會到什麼叫道不同不相為謀,與其和窩金在這裡談什麼情調,還不如說說今天中午是吃飯還是吃面來的更加實際點。

  他無語地選擇性無視了窩金的話,繼續道:「那天我們乘坐的摩天輪包間用來固定的螺絲有些鬆動,上升到一定高度時不停地在搖晃,她明明怕得要死,卻還慘白著一張臉坐在我的對面死撐著,我看不下去也就坐過去攬住她說了句玩笑話,『就算真的掉下去我也能護著你』。」

  話說到這,俠客頓了頓,因為美好的回憶臉上的表情溫柔似水:「她攥著我衣服的手都在發抖,卻睜著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笑著對我說,『好』。在流星街沒有人會流露出軟弱的一面,因為弱者註定活不下去,這也是我第一次體會到被人全身心信任的感覺,就是這個瞬間……」

  「我淪陷了。」

  ***

  病房內靜默一片,徒留下「嘟嘟」的電話忙音一遍遍不知疲倦地迴響。

  我不清楚瑪琪先前最後的那個問題是何用意,然而俠客的回答雖是在預料之中但心底難免還是失望透頂悲從中來,壓下湧上心頭的悲戚,我的面上卻是笑顏如花:「瑪琪啊,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和俠客的事情?」

  似乎是意外我此刻的反應,瑪琪停頓了片刻,才答道:「沒有。」

  瑪琪的手上斷然沾染過不少的鮮血,然而她那雙眼眸卻是生的清冷又澄澈,讓我不由地便把心底封存的那點滴美好一五一十地全部剖析出來。

  1991年在林卡市,那是我第一次遇見俠客,他將我誤以為是姐姐,一下午都帶著我到處玩鬧。

  許是他的笑容太過乾淨友好,許是我擺脫了父親看管我的保鏢心情大好,又許是家裡對我保護過甚促使我沒有太多對他人的提防心,那天我幾乎沒有猶豫地便握住了俠客向我伸出的寬厚掌心。

  一路上為了不被他看出他誤認錯人的端倪,我故意緘口少語,倒也渾水摸魚地遮掩過去。

  他帶我去了林卡市內的最高塔里向我指出了天空中北斗七星的存在位置;他帶我去了唱片店偷偷用店內裝飾用的昂貴留聲機放了他最愛的一首音樂,最後一起被氣得漲紅了臉的老闆給攆了出來;他帶我去了街邊的一家情懷酒吧請我喝了他最為推薦的果酒;最後的最後,他帶我去了遊樂園,給我買了麥芽糖、陪我坐了旋轉木馬還有摩天輪。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在那個感覺搖搖欲墜的摩天輪包間裡,他笑吟吟地和我說——

  「就算真的掉下去我也能護著你。」

  那時候的我根本不知道念為何物,可是望著他那雙被夜幕中各種閃耀的霓虹燈照的光芒四溢的碧眸,我不疑有他,脫口而出的也只有一個繾綣逶迤的「好」。

  然後,俠客突然湊過來親吻了我的臉頰。

  從未與男性有過親密接觸的我望著天空中綻放的絢爛煙花不禁頭暈目眩,腦中卻只剩下歌德的話在回蕩著:「你的話是我的食糧,你的氣息是我的醇酒。」

  而那時俠客輕灑在我臉頰上的溫熱氣息讓我心甘情願地沉溺其中甘之若飴。

  等下了摩天輪,我正猶豫要不要告訴他認錯了人的真相,他卻被電話那頭的「團長」給叫走,匆忙道別後轉眼就沒了人影,徒留下我站在原地捂著臉頰像個走丟的孩子一般手足無措,茫然了好一會,才想起開手機通知保鏢來接我。

  我想我最懊惱的事便是那天因為緊張心虛,一路上都沒怎麼敢正視俠客的臉,這才在三年後再遇俠客時沒當即認出他便是當年讓我心動的男生。

  不過這樣也好,比起我來,留在俠客那青蔥歲月美好記憶中的人是伊莉莎才更為合適。

  「……我和你說這些並不是要紓解痛苦或是博得同情,」望著全程都一言不發認真聆聽的瑪琪,我彎眼淺笑道,「我只是很感謝能遇見他,給我人生中留下最美好的一段回憶,捏斯托拉家既然不是他親手屠殺,我實在做不到再逼著自己去恨他,他不想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希望我能徹底忘了他,那我便如他所願。」

  愛情是理解和體貼的別名。

  既然俠客不想再讓我涉足那些家族復仇的黑暗泥沼中,那我也應該理解他那份體貼背後不願再與我有任何糾纏的用心。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自己最近很勤快啊,emmmm,其實我在糾結之後要不要寫考試篇,因為感覺想考試內容的劇情真的很麻煩啊哈哈哈哈orz(就是懶

  ---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玩具X圍堵X謎團

  我想最值得我感激的事情,便是在我坐月子的期間有瑪琪和茱莉亞女士在旁邊照顧我,不然一下子多了兩個小寶貝要照顧,我想我一定會忙的焦頭爛額,頻頻出錯。

  沙夏作為哥哥比珂爾莎早出生半個小時,個頭也稍大一些,但正因為在我的體內多吸收了營養,導致珂爾莎有些營養不良,身嬌體弱。

  他們兩個四個多月大的時候,正值春風似剪刀的二月,我不知是哪一步的保護措施不到位,導致珂爾莎著了涼生了一場大病,連續三天高燒不斷。

  我不是沒有嘗試過用能力幫她提高體內的氣增強免疫力,可是珂爾莎年紀小身體實在是太弱了,再加上體內的病源體沒有根除,她的高燒只是暫時退下去片刻又重新燒了上來。

  那三天,珂爾莎咳地幾乎都快哭不出聲來,我望著她因為高熱而顯得異常緋紅的小臉蛋,還有那雙綠眸中因為痛苦而噙滿的淚花,急得恨不得幫她生病才好。

  好在有瑪琪一直在我身旁冷靜地幫我一起照看兩個孩子,珂爾莎的風寒總算是被治好,卻落下氣虛的病根,但是醫生說情況並不嚴重,只要假以時日好好調養,終究也會根治好,我不免是放下了半顆心來。

  對於瑪琪,我一直是感激外加愧疚,這兩年來,關於我幼時對她那只是舉手之勞的救命之恩,其實她早已是償還乾淨,甚至都有些湧泉相報的跡象,可她卻一直在我身旁給予我一次又一次的幫助。

  某天下午,我正在幫珂爾莎餵奶,忍不住就對她道歉道:「對不起瑪琪,其實你也有很多事要做吧?我卻一直在這拖著你。」

  她正坐在床邊搖著一個小鈴鐺逗著平躺在床上的沙夏,聞言也就瞥了我一眼,淡淡道:「不會。」

  我猶豫了下,還是試探性地問道:「幻影旅團一直都沒有什麼事要做嗎?」

  「偶爾會有,不過團員可自主選擇要不要參加,」她頓了頓,道,「怎麼,你這是要趕我走的節奏?」

  我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啦,我怎麼會捨得趕你走啊,我只是……」

  她用鼻音輕「哼」了一聲,卻敏銳地揣摩出我話中的意味來;「難不成你是對我的幫助感到過意不去,想要補償我是嗎?那很簡單啊。」

  說著,就見她沖我攤開掌心,面無表情道:「這些天來幫你照看小不點的費用,湊個整,便宜算你五百萬戒尼好了。」

  「……」

  我怎麼覺得我好像透過瑪琪看到了另一張清秀的死財迷臉呢?

  正當我坐在原地有些哭笑不得,卻見沙夏瞅准空擋抓住瑪琪拿著小鈴鐺的手指,開心地張嘴咬了上來,啃得起勁,糊了她一手的哈喇子。

  瑪琪輕鬆將手從沙夏的口中解救下來,微微蹙眉,我本以為她是有些嫌棄我那小兒子的口水,卻聽她道:「這個鈴鐺可不能吃啊小鬼,和你爸一個蠢樣。」

  我忍俊不禁地在旁邊憋笑,沙夏卻因為到嘴的玩具飛了而有些著急,嘴裡嘟嘟囔囔地向瑪琪伸出手,她換只手拿著小鈴鐺沖他晃著,卻見沙夏再次準確抓住了瑪琪濕噠噠的左手,流著一嘴滿足的哈喇子再次啃了上去。

  瑪琪:「……」

  即便是頂著瑪琪犀利的眼刀,我還是毫無顧忌地忍不住笑出了聲。

  但是日子終將是不遂人願,不會風平浪靜地過下去。

  這天傍晚,我把孩子交給瑪琪照顧,外出買著晚餐的食材,意料外地卻被五個人堵在天空競技場附近一個人煙罕見的巷子口。

  為首的那個中年男人,我並不陌生,是在咖啡店有過一面之緣,但因為我拒絕去幫助他們家家主而惱羞成怒號稱「不會放過我」的布魯克家族的走狗。

  我環視了一圈,冷靜道:「這位先生,請問你再三糾纏究竟是有什麼事情?」

  他裝模作樣地整了整別在胸口的白花,假惺惺道:「一直還沒有和琳莎小姐做自我介紹,在下是布魯克家族的大管家,魯尼•布魯克。」

  我的視線掃過他胸口的白花,淡笑道:「魯尼先生,我想上次見面我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關於您口中的『聖水』我是一無所知,所以還請不要三番兩次地來打擾我的生活。」

  魯尼冷笑一聲:「知道為什麼我們會晚了好幾個月來找你麻煩嗎?就是因為琳莎小姐絲毫沒有憐憫心地放任我們老家主的安危不顧,可憐的老家主沒過多久便痛苦辭世,這幾個月布魯克家族忙著籌備葬禮以及更朝換代的事情才讓你多逍遙了一陣子。」

  說著,他輕蔑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譏諷道:「看樣子,肚子裡的小雜種是生下來了呀?」

  我不假思索地反手便給了他一巴掌。

  人們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可是我想這一年多來我多少還是有了不少的變化,若是以前的我聽到這種侮辱言辭,顧及對方家族的勢力與顏面也頂多是敢怒不敢言,哪有眼下這種直接給巴掌的魄力來。

  魯尼不敢置信地捂著臉,因為驚訝聲音都變得刺耳地尖利起來:「你這個小賤人居然敢打我?上!還愣著幹什麼?今天那個白毛的小兔崽子不在,老子看誰還能護著你!」

  我仔細觀察過了,包括魯尼在內的五個人裡只有一人是念能力者,他可能因為看我只是一個弱質女子洋洋自得地帶了幾個五大三粗的強壯男人來以為便能收拾我。

  我好歹也是跟著瑪琪學過幾招體術,可是當一個念能力者面對那些普通人時,根本就不需要這些。

  除去那個念能力者,剩餘的三個人把手指的關節捏地哢哢作響,邪笑著就要撲過來,我只是微笑著站在原地對他們施加了惡意的念,雖沒想致他們於死地,可也足以讓他們倒在地上恐懼地捏著脖子抽搐起來。

  魯尼和那個念能力者見此變故不由得臉色大變。

  那個念能力者先是上前一步將魯尼護在身後,爾後眨眼之間他的身影卻是出現在我的身後,掏出一把黑色的塑膠玩具手/槍抵在我的腰間,低聲威脅道:「你也看得出我是放出系的能力者,你乖乖地和我們回布魯克家興許還能饒你一命,若是你有什麼輕舉妄動的話,我立刻就能用這把玩具手/槍要了你的命。」

  接二連三的變故像是一出大戲一般,卻遠遠比不上魯尼變化多端的表情來的精彩,他見那人將我制住,笑地張狂:「琳莎小姐啊琳莎小姐,所以說何必呢?既然早晚要落到我們手裡,你還不如幾個月前就和我們走一趟來的省事。」

  我臉上笑意未減,只是在身後那人警惕的注視下,微微抬手搭在他的胳膊上。

  一直以來我都只把我的能力作用在救人上,我既然能夠快速提升人體內的氣自然也能做到降低,當一個念能力者的氣降到一個度時,他暫時也就和個廢人無異。

  身後的那人察覺到體內快速消減的氣不免驚慌失措,我瞅准機會打掉他手裡的玩具手/槍,一個旋身乾淨俐落地將他摁在地上,手上的能力卻還持續作用著。

  他嚇得哇哇直叫:「饒,饒命啊!求求你放過我不要再繼續了!」

  他也清楚一旦體內的氣被我全部放光,也就是時候該去見上帝了。

  那魯尼身為一個麻瓜雖然不清楚我做了什麼,但也曉得我的厲害,他不管地上還在呻/吟的保鏢甲乙丙,還有我手中的這個念能力者丁,轉身就想逃跑。

  我恐嚇道:「你要是敢跑,我現在就送你去見你可憐的老家主,讓你繼續你們的主僕情誼!」

  他立刻嚇得噤若寒蟬,顫抖著轉身,臉上堆滿了假笑期期艾艾道:「琳,琳莎小姐,咱們有事好商量嘛,何必這樣用暴力來解決事情呢?」

  我懶得再和他應付這些虛與委蛇的場面話,道:「你把聖水的事給我說清楚。」

   「什,什麼聖水,琳莎小姐您不是說根本不知道有這種東西嗎,想來也是我們記錯了吧……」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這魯尼還想給我打馬虎眼,看來他還不明白什麼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我鬆開那個已經暈過去的念能力者,伸出一隻手來對準魯尼,他見狀,立馬舉起雙手投降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說還不行嗎?」

  「……大概在1993年左右,你的父親,也就是亞伯特•捏斯托拉先生突然對外宣佈,捏斯托拉家獲得了一樣能夠治療百病甚至能夠癒合傷口的珍寶,也就是之後被炒到天價的『聖水』。不是沒有家族研究過這東西的成分,想要效仿,卻一點頭緒也沒有,但是這聖水確實如傳言一般能夠治療傷口甚至能夠短暫延長人的壽命,為此你們捏斯托拉家可謂是賺了個盆滿缽滿啊。」

  魯尼頓了頓,似乎是口幹,咽了口唾沫後繼續道:「布魯克老家主在你家這個聖水上可謂是連家底都砸進去了,就為了能夠多活一點時間,有不少類似想要延長壽命的有錢人都已經被這所謂的聖水搞得癲狂了,你父親利用這個聖水可謂是黑白兩道通吃,操控不少聲名赫赫的人物,這些,琳莎小姐你都不知道嗎?」

  關於這些,我一點都不清楚,父親從來都不曾告訴我商業上的事情,甚至他利用我的能力來製造 「聖水」達到操控他人目的的這件事我都要從他人口中來得知。

  一時之間,我覺得那個當初因為找尋不到伊莉莎的下落,悲痛地抱著我向我道歉的慈愛父親的身影竟扭曲模糊起來。

  見我不說話,魯尼可能覺得反正橫豎也是一死,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對我諷刺道:「什麼『聖水』,我看根本就是邪物!不過是一個被詛咒的捏斯托拉家,哪裡可能會誕生出什麼珍寶來!」

  我宛如被雷電擊中一般,渾身止不住地顫抖:「你說什麼?什麼叫……被詛咒?」

  豈料這魯尼趁我發愣之際,迅速從腰間掏出一把貨真價實的手/槍來,對準我就是一發子彈,但他的槍法實在夠爛,那枚子彈只是擊中了我的肩膀。

  他忌憚我的能力,沒有繼續戀戰,轉身便溜之大吉,嘴上還不忘叫囂道:「可悲的捏斯托拉家的小姐啊,長這麼大居然什麼都不知情,反正捏斯托拉家都已經完了,關於什麼詛咒不詛咒的我想你也應該毫不在意了吧?哈哈哈哈哈!」

  不在意?我怎麼可能會不在意。

  我看著地上暈倒的四個人,與其說是沒有想要殺他們的念頭,倒不如說我根本沒有敢殺人的膽量,在成人之前我根本就是個沒見過刀光血影的嬌氣小姐,即便是現在,我那已經根深蒂固的軟弱還在讓我畏手畏腳。

  背靠在巷子裡的破舊牆壁上,我捂住正在涓涓流血的左肩,子彈留在了體內,我不敢輕易地就讓傷口癒合,雖然知道眼下是回去找瑪琪療傷更為重要,但我還是掏出伊爾迷走前留給我的那張名片,撥了上面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請在滴聲後留言——」

  「滴——」

  這並不是揍敵客家對外交涉的聯繫方式,而是伊爾迷的私人號碼,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怔愣過後,卻是已經「滴」音過後好幾秒。

  「很抱歉突然打擾你,有些事情想要詢問一下,如果你聽到留言的話,麻煩給我回個電話可以嗎?」

  作者有話要說:

  每一條回復都會是小海的動力哦,感謝大家的支持,愛你們哦麼麼噠~

  ---

TOP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詢問X飛高高X玫瑰花

  對於我沒有帶食材而是帶了個槍傷回來,瑪琪微微挑眉,象徵性地詢問道:「你這是去和賣菜的打架了?」

  「是啊,被打地可慘了呢,子彈都取不出來,」我可憐兮兮道,「拜託幫我處理一下傷口吧,瑪琪天使。」

  瑪琪的手法堪稱驚豔,只是幾個呼吸的起落間,她就咬斷了線頭,我的傷口已然完好如初,我正欲誇獎,卻見她向我伸出手來:「十萬戒尼。」

  我見她不像是開玩笑,也就道:「知道啦,回頭打到你帳戶裡。」

  我想我應該是明白了瑪琪的經濟來源除了平時偶爾的旅團活動究竟還從哪裡來了。

  「瑪琪,」我撫摸著剛才的傷口處,有些出神地喃喃道,「我覺得以前的我雖然活在一個精美的牢籠中,可是終究還是被保護著的,有時候一無所知究竟是幸事還是不幸呢?」

  「如果是在保護下的一無所知應該是幸事吧,怎麼了?」

  我微笑著搖搖頭,並沒有把剛才得知的關於我家的詛咒的事告訴瑪琪,畢竟這終究也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家族秘辛吧。

  伊爾迷的回電是三天后的事情了,而我正在幫沙夏換尿布,手忙腳亂地差點把震動不停的手機掉在換下來的尿布裡。

  不過好在伊爾迷是個極其富有耐心的人,他一直等到鈴聲自動掛斷前也保持著撥打的狀態,待我接通後,就聽他一貫清冷的聲音從電話中傳出:「你好?」

  「啊你好,伊爾迷先生。」

  「這幾天接了一個暗殺單子不方便開手機,有什麼事嗎?」

  「嗯。」我垂眸,輕拍著沙夏的背,安撫著他因為換了新的尿布而有些雀躍的狀態,「我想請問你知不知道有關捏斯托拉家詛咒的事情。」

  「……琳莎小姐,我們家是暗殺家族,並不是八卦中心,如果你是要雇傭我去暗殺洛伊家族的殺手的話,興許我還能幫得上忙。」

  我感覺得出伊爾迷的話語中略有些不滿,但因為他聲線輕柔,語調還有口吻又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不免讓我覺得電話那頭和我對話的是電話開導中心的服務小哥哥。

  「一點點眉目也好,哪怕是你平時偶然間聽到的流言也好,拜託了,幫幫忙吧,好心的伊爾迷先生。」

  「稍等一下。」

  在等待的三五分鐘裡,我把沙夏抱到嬰兒床裡和珂爾莎待在一塊,比起我,還是同齡人之間能夠更加沒有障礙地一起玩耍。

  「我前面去詢問了父親還有祖父,」伊爾迷回答道,「關於這件事,揍敵客家確實是一無所知,不過這應該算是捏斯托拉家的秘辛吧,琳莎小姐還要詢問他人?」

  「是啊,」我自嘲地笑了笑,「不光是詛咒,甚至連『聖水』的存在我也是前不久剛得知。」

  「那個被炒到天價的治療聖水?我二弟也曾經得到一瓶,本想再高價轉手但因為效果出奇也就留在了身邊,現在想來,這個『聖水』應該是用琳莎小姐你的能力所制吧。」

  對於伊爾迷的這句肯定句我並沒有否認。

  伊爾迷又道:「關於捏斯托拉家詛咒的事情,我想獵人協會可能會存有情報。」

  「獵人協會?」

  「嗯,獵人協會的情報網範圍廣泛,但是珍貴情報需要有獵人執照才能得知,而且多數需要金錢購買,不過可靠度非常高。」伊爾迷頓了頓,問道,「你該不會連獵人協會也一無所知吧?」

  我面上一熱,道:「怎麼可能,這個我起碼也是知道點的,獵人執照要通過考試才能獲得,對吧?」

  話一出口我就懊惱地拍了自己的嘴巴,這不是廢話嗎?哪個執照不需要通過考試獲得啊?

  好在伊爾迷並沒有在意這些,道:「今年的考試已經過了,或許你可以之後再去參加考試,很遺憾我手上並沒有獵人執照,不然價錢好商量。」

  「……」

  我對於伊爾迷和瑪琪這兩個資深財迷狂已經無力吐槽了。

  「你們還是待在天空競技場嗎?」

  「嗯,隨時歡迎你和奇犽來做客啊。」

  伊爾迷並沒有應允我,只是道:「有機會的話。」

  掛斷電話後,我的思緒一直圍繞著「獵人協會」這四個字打轉,腦子裡模模糊糊地有個印象,似乎有人和我提過若是有困難的話去獵人協會找他來著,這個人是誰呢?

  眼前突然就閃過一張毛茸茸的臉來,唯有那雙晶亮的墨綠色眼眸讓人印象深刻。

  ——「若您以後有困難的話還請到獵人協會通報一聲要找金富力士……」

  金富力士,是這個名字沒錯吧?那天我和俠客偶然在街上遇到然後施以援手的奇怪的乞丐。

  ——「那個小夥子身上的氣息很危險,如果可以的話還是不要和他牽扯為妙。」

  還真是一點都沒說錯呢,只是很遺憾,我沒有聽從這位金先生的話,我與俠客之間的關係已經被兩股細線給牢牢拴在了一起。

  我微笑著伸手,把沙夏緊抓著珂爾莎頭髮的小手給掰開,生怕他扯痛了妹妹。

  這兄妹倆雖然都遺傳了我的金髮,可是隨著樣貌的長開,沙夏越來越像我,而珂爾莎卻是越發地像她的父親,尤其是她笑起來的模樣,簡直是如出一轍的可愛。

  「呐,小傢伙們,」我伸手逗弄著他倆,「你們想不想爸爸呀?」

  回應我的是稚嫩的咿呀笑聲。

  「媽媽呀真的很想爸爸呢。」

  很想念很想念他。

  門鈴突然被摁響,我起身去開門,迎面卻是一束嬌豔欲滴的紅色玫瑰。

  「哦呀?」玫瑰被微微移開,露出一張精緻妖媚的臉來,「居然不是小瑪琪?」

  對於這位只有過一面之緣的西索先生,我實在是琢磨不透他古怪的性格,只得乾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西索先生,瑪琪她有事外出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回來。」

  「嗯,真是掃興。」

  說罷,他卻不由分說地把那玫瑰塞到我懷裡:「美麗的玫瑰就該配美麗的小姐。」

  「您真是太客氣了,話說,原來您一直都在天空競技場啊?」

  「沒錯,畢竟在這種地方偶爾也能挖掘到那麼一兩個青澀的蘋果,哼哼哼~」

  蘋果?你是果農嗎難道?

  我本以為我一直站在門口,但凡西索有點眼力見,見瑪琪不在就該告辭,可是我還是低估了他自來熟的厚臉皮,跟在他施施然的挺拔身影後面,我不禁暗歎自己還是沒有瑪琪那種能夠用力拍上門的強硬魄力來。

  我正低頭抱著玫瑰花糾結著,就聽他磁性的聲音彎彎繞繞道:「咦?你生了雙胞胎呀?」

  心頭猛地湧過不好的預感,一抬頭就見西索微笑著勾勾手指,原本好好躺在嬰兒床上的沙夏立馬就飛了起來。

  我嚇得心臟也快跟著沙夏一塊飛出來。

  但我那被瑪琪稱之為「和他爸一個蠢樣」的傻兒子完全沒有母子連心的感覺,他在掉入西索的懷抱中後還以為是玩了個什麼有趣的遊戲,笑地開心。

  我指著西索的食指還驚魂未定地顫抖著:「你,你……」

  「不要緊張嘛~」西索還一臉慈愛地望著沙夏,貌似好心地安慰我道,「我只不過想抱抱他罷了,我對於我『伸縮自如的愛』的能力的掌控還是很有自信的哦~」

  你這是正確抱人孩子的方法嗎!你確定不是把他當玩具在耍嗎?!

  殘存的理智告訴我說這個男人不好惹,我強行壓下去已經湧到嗓子口的罵語,把那花放在一旁,勉強笑道:「我孩子他怕生,要是尿了您一身就不好了,還是我來抱吧。」

  誰料西索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居然後退一步,讓開了我的手,笑眯眯道:「比起俠客,這個孩子還是和你比較像呢。」

  我乾笑道:「上次見面我就說過了吧,我根本不認識什麼俠客,我的孩子自然也不是他的。」

  西索瞟了我一眼,卻又是一彈手,把沙夏給拉到了空中:「飛高高哦~」

  啊啊啊啊啊啊這該死的變態果農!

  我感覺自己快要爆炸了:「西,西索先生,請你住手!」

  他再次把沙夏穩穩接住後,笑地宛如一個邪魅的惡魔:「怎麼了?小孩子不是都很喜歡玩這種遊戲嗎?~」

  「……你到底想怎麼樣?」我有氣無力道。

  「這真的不是俠客的孩子嗎?」

  「不是……」我見他作勢又要讓沙夏飛起來,連忙慌張改口道,「是!是他的孩子!」

  西索一副盡在掌握的表情真是讓我火大,無奈沙夏在他的手裡,我只能順著他的意思來。

  「幻影旅團的人個個都有幾分能耐,而俠客作為旅團的『腦』,想必也掌握了很多我不知道的情報,」西索笑著戳了戳懷裡的沙夏,道,「你說我要是拿這個要脅他,他會不會聽我的話呢?」

  要脅?用沙夏?

  我望著因為興奮,而在那奮力揮舞著他的小胳膊小腿的沙夏,突然也笑出了聲:「這是俠客的孩子沒錯,但是很遺憾,即便你拿他作為要脅俠客的籌碼也是沒有用的,他根本就不會在乎。」

  西索沒有說話,似乎是在判斷我這話有多少的可信程度,爾後他利用他那「伸縮自如的愛」把沙夏拋到我的懷裡,道:「也是,之前我見他的時候,還看到他在和身邊的某個美女親熱,想來這確實也是沒什麼分量的籌碼呢。」

  我垂眸,望著沙夏對我歪著頭露出的燦爛笑容,也慢慢地對他露出一個微笑來。

  「如果我真的動了你們,想必瑪琪也會生氣吧,嗯,這可就讓人頭疼了呢~」

  說著,西索轉身向門口走去,途中還對我拋了個媚眼:「既然瑪琪不在,那我就下次再過來好了。對了,你和小伊的關係好像也不錯吧?記得幫我和他說一聲,過兩天我有事去找他哦~」

  我保持臉上的笑容對他行注目禮,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後。

  剛把沙夏抱回到床上,門鈴卻又被摁響,我本以為是西索去而複回,開門卻又是被一束花給堵住了視野。

  這次是一束粉白的香檳玫瑰。

  我疑惑道:「西索先生?」

  應聲的卻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是我,琳莎小姐。」

  眼前這個外貌老實憨厚的男人我並不陌生,他在某次比賽結束被我治療過後,卻突然抓著我的手說對我一見鍾情,還表明即便我有孩子也不介意。

  我拒絕了他好幾次,對方卻依然鍥而不捨地覺得能用真心感動我。

  「丹尼爾先生,」我無奈道,「我已經說過了吧,您與其把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不如應該去找尋更配得上您的女生。」

  丹尼爾一反常態地沒有熱情地對我示愛,道:「你拒絕我是因為看上了西索嗎?」

  「……什麼?」

  「我剛才看到了,那個西索他抱著一束紅玫瑰進了你的房間,卻笑容滿面地兩手空空地出來了,這不就是表明你收下了他的花接受了他的示愛嗎?」

  我哭笑不得:「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那束花是西索先生給我朋友的,而且我跟他之前根本就只見過一面罷了。」

  丹尼爾像是松了一口氣,緊接著又懇求道:「琳莎小姐,我之前就已經一再表態,即便你有孩子我也不會介意,你真的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我正想一如既往地好好拒絕他,腦中卻突然閃過剛才西索的話。

  ——「之前我見他的時候,還看到他在和身邊的某個美女親熱……」

  一直以來我對俠客愛的都是卑微又痛苦,但是他的眼中只有伊莉莎,從來都沒有回頭看過我,憐惜我,比起愛人,被愛應該是會輕鬆很多吧?

  不知怎麼,床上的珂爾莎卻是突然哭泣起來,帶動著沙夏也哭鬧起來。

  我如夢初醒,對著丹尼爾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已經習慣不再把自己悲傷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他人面前:「很謝謝你對我的抬愛,但是很抱歉,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丹尼爾久久不語,也對著我深深鞠躬,爾後把那束香檳玫瑰塞在我懷中,轉身離去。

  「琳莎小姐,希望你能夠幸福。」

  我會的,我會努力的。

  ---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搬家X變裝X珍貴的禮物

  沙夏和珂爾莎已經學會蹣跚走路並且能夠模糊地說幾個詞了,沙夏比珂爾莎先開口,那天當我疲憊地結束工作從茱莉亞女士那接回孩子,聽見沙夏用清脆的聲音喊我「麻麻」時,一時之間竟感動地無以復加。

  但是隨著他們的成長,我的疲勞程度也與日俱增,天空競技場的醫護工作實在不算輕鬆,我只恨自己分/身乏術。

  左右權衡之下,1997年6月,我帶著孩子們離開了天空競技場。

  在伊爾迷推薦的幾個地方中,我主動無視了他首推的位於枯枯戮山上的揍敵客家族,選擇去了友客鑫市。

  友客鑫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個繁華熱鬧的都市,但是對於地下幫派以及那些喜歡珍奇異寶的有錢人來說卻是個奢華糜爛的天堂。

  而我選擇友客鑫作為安居地點一來是這邊確實門庭若市,我的偶爾閒暇之餘也可以去集市練練辨別珍寶的眼光,二來,這邊作為每年都會舉辦大型寶物拍賣會的地方,若是運氣好能夠碰到以往父親交好的幾個家族代表,我也可以去打聽一下關於捏斯托拉家詛咒的事情。

  我用當年把家宅變賣除去捐款後剩下的錢再加上這兩年的積蓄買了一間朝陽的高層公寓,然後在離公寓不遠的集市附近盤了一塊地皮開了一家規模不大的私人診所,這樣子徹底作為自由職業人的我也可以安排好時間去照顧孩子們。

  我在搬來的第一天,就帶著孩子們去拜訪了鄰居,左邊那間住了一個備考的學生,整天待在公寓裡深居簡出地複習功課,而右邊則是住了一對母子,瑪德琳凱文女士以及她年滿五歲的兒子諾拉凱文。

  瑪德琳女士的丈夫在諾拉還在繈褓期間便因病過世了,所以當她聽說我也是獨自一人帶著孩子時,不禁生出幾分同病相憐的感慨,並且熱情地表示如果我工作繁忙的話,把兩個孩子交給她帶也是可以的,我再三表示了感謝。

  我把新家的地址發給了瑪琪還有伊爾迷,瑪琪一如既往會在空暇時候來我這住上十天半個月,雖然她一直說討厭小鬼頭,可是每當沙夏或者珂爾莎眨著亮晶晶的碧眸賣乖地叫她「姨姨」時,她眼中的柔情卻是再遲鈍的人也能察覺出來。

  至於伊爾迷這個重度財迷,只有在他任務途中路過友客鑫時,才會恍然大悟大發慈悲般地過來看望看望我。雖然他每次都會帶禮物過來,但我還情願他兩手空空地更好,明明長著這麼一張傾國傾城的美人臉,可是品味卻是古怪奇誕到極點,再加上他為了任務方便都會變裝,在看多了那些一次次挑戰他的上限,我的下限的詭異變裝後,我也就懶得再去費口舌地吐槽了。

  時下有句流行語怎麼說的來著?

  你高興就好。

  有次伊爾迷在沙夏他倆面前變回了原樣,那效果在年僅兩歲的孩子眼中簡直驚為天人,於是那天,兩個小鬼頭一直纏著伊爾迷讓他「變魔術」。

  伊爾迷倒是不厭其煩地頂著一張面癱臉一遍遍地陪著他們玩鬧,畢竟身為職業殺手最不缺的就是耐性,在把孩子們哄睡著後卻是對我道:「他倆比奇犽小時候還要累人。」

  對此,我提出疑問:「小伊,你在奇犽小時候有這樣『變身』過嗎?」

  「沒有。」

  「相信我,他們只是纏了你一個小時,如果是奇犽的話,至少會翻個倍。」

  「這不可能,」伊爾迷面無表情道,「奇犽從小到大都很懼怕我,別說一個小時,連一分鐘都不會纏著我。」

  「……你在奇犽小時候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伊爾迷在思忖片刻後,回答道:「也沒什麼,只是監督他遭受雷刑,鞭刑,毒刑,防止他逃跑罷了。」

  我:「……」

  這哪裡叫沒什麼了???

  正當我無言以對時,卻聽伊爾迷突然道:「我這次在任務途中,可能遇到了你的那位俠客先生。」

  我已經遂了俠客的願,一直都努力壓抑著自己不去想他,不去和他再有任何交際,眼下突然聽見他的名字,不免一愣,卻是接不上話來。

  他繼續道:「我只是在街上聽見他的女伴喊他的名字,還有那一天在天空競技場裡他和西索在一起時留下的印象判斷出,他可能就是你口中的那位俠客。」

  我微笑道:「我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你不用和我說這些事情。」

  「……她很像你。」

  「什麼?」

  「他身邊的那個女伴,很像你,」伊爾迷平靜道,「我當時在遠處誤把她認為了你,因為才會留意到他。」

  俠客的女伴很像我?

  ——「一直以來,你都只是伊莉莎的替代品。」

  他的女伴哪裡是像我,根本就是伊莉莎的另一個替代品罷了。

  心口因為這個消息的微微悸動隨著理智的認知而煙消雲散,我望著伊爾迷漆黑的雙眸,問道:「你想說什麼?」

  他卻是反問道:「……你不高興嗎?」

  「我要高興什麼呢?」

  「他有個和你很像的女伴,難道不就說明你還在他的心裡嗎?」

  「……」我笑道,「我是不是沒和你說過,我有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姐姐,她已經死了。」

  伊爾迷眨了下眼睛。

  「那個女伴不是像我,而是像我的姐姐,你明白了嗎?」

  這句話似乎是超出了伊爾迷的認知,他像是個反應遲鈍的機器人般站在原地分析著我話裡隱晦的含義。

  半響後,他伸出手像是平時安撫奇犽一般摸了摸我的腦袋:「琳莎。」

  「什麼?」

  「暗殺費用,我可以給你打七折。」

  「……」

  如果說伊爾迷偶爾還會過來做客的話,那奇犽真的就稱得上是銷聲匿跡了,我不是沒向伊爾迷打聽過奇犽的下落,對方卻說家裡加強了對奇犽的看管教育程度,畢竟他是作為下一任揍敵客家的家主在培養,各個方面都馬虎不得。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任何外人都沒法去置喙,為此我也就打消了讓伊爾迷偶爾能帶奇犽過來的念頭。

  只期望那個孩子以後能交到真心待他的朋友就好了。

  我在診所幫病人治療時,通常都只會用到在天空競技場學到的醫療技巧,我知道若是動用我的治療能力效果必定會事半功倍,可是我害怕會再次招來像布魯克家族那種無可救藥的亡命之徒,我身邊還有兩個孩子要照顧,我實在是賭不起這個可能性。

  每天周旋在工作與孩子之間,我也不忘打探關於詛咒的事情,可是很遺憾,連一點頭緒也沒有。

  九月份,友客鑫市照常舉行了拍賣會,我手上沒有請帖混不進去,無計可施之下也只好在門口守株待兔看能不能遇到某位家族熟人,倒還真被我瞧見兩個熟人。

  亞爾曼凱斯與萊特諾斯拉。

  亞爾曼在我心中的定義標籤就是衣冠禽獸與敵人,相信即便他知道什麼情況,也只會挖苦與羞辱我,更別提會透露給我任何的線索,這種混蛋不提也罷。

  至於萊特諾斯拉,我與他的千金妮翁倒是更加熟稔一些,畢竟在以前參加的宴會上,年紀相仿的女孩子總會更有話題可聊,只是很可惜,看來這次的宴會萊特並沒有帶他的女兒一併出來。

  可能是躲在角落的我的視線有些殷切,萊特身邊那位黑色頭髮雙眼下有著刺青的保鏢隊長警惕地沖我望來。

  以前在宴會上,也不乏見這位達佐孽先生保護妮翁的安全,他似乎是對我還留有印象,片刻的怔愣過後,禮貌地微微對我點頭卻也沒對他的主人多言。

  若不是萊特與亞爾曼一起談笑風生,我想即便是再不熟悉我也會硬著頭皮上前詢問萊特有關我家族的事情,但是眼下,我也只好眼睜睜地目送他倆上了各家的昂貴轎車揚長而去。

  看亞爾曼剛才對萊特那個殷勤樣,很可能他們凱斯家族把聯姻的念頭打到了諾斯拉的身上,只希望妮翁小姐可以但求多福不要著了這個衣冠禽獸的道。

  日子這樣每天三點一線地從指尖劃過,直到1999年,四歲的沙夏都能護著妹妹和別的小男生打架時,我決定去一趟獵人協會找一下金先生。

  對於我這個決定,沙夏似乎很不高興,他雖然長得像我,性子卻是隨了俠客,小小年紀臉上便整天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來哄騙那些阿姨媽媽們給他和珂爾莎買糖吃。

  在一整天不理我後,他終於開了尊口道:「媽媽,你也要丟下我們了嗎?」

  原本乖巧地窩在我懷裡的珂爾莎聞言,抬起她的小臉蛋,可憐道:「麻麻,麻麻為什麼要丟下我和哥哥?是小珂做錯什麼了嗎…….」

  我駭了一跳,連忙道:「怎麼會呢,媽媽怎麼可能會丟下你們?」

  「可是,別的孩子都說我和妹妹沒有爸爸,就是因為爸爸不要我們了,現在連媽媽你也說要走……」

  沙夏癟了癟嘴,沒有說下去。

  我沒想到周遭那些總是對我笑地和藹可親的太太們,背地裡卻是這般和她們的孩子說閒話,一時間想到我的寶貝們在忍受這些非議竟是難受心疼地很。

  「媽媽沒有要丟下你們,媽媽最愛的就是你們啊,」我沖沙夏招招手,待他走近後也將他抱在懷裡,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媽媽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我保證,最多一個月我就會回來的,好不好?」

  沙夏總算是露出了笑臉:「媽媽說話要算話哦。」

  這下子卻是輪到珂爾莎不滿噘嘴道:「麻麻,小珂也要親親啦!」

  我依言也在她可愛的臉蛋上親了一口,卻聽她「咯咯」笑後用那軟軟的奶音問道:「麻麻,為什麼爸爸不在我們身邊呢?諾拉哥哥的爸爸因為生病去世了,那我的爸爸呢?他難道也去世了嗎?」

  對於這個問題,我很為難,我不知道該怎麼對兩個小孩子來解釋「為什麼他們的爸爸不在」這個其實真相有些殘忍的問題。

  猶豫片刻後,我也就溫柔笑道:「爸爸他沒有過世哦,他只是一直在忙工作,在你們很小很小的時候,其實爸爸有在身邊保護著你們哦,只是那時候你們還太小了,不記得爸爸了而已。」

  我知道用善意的謊言來欺騙他們其實很過分,但是真相還是等他們長地足夠大了才會容易接受吧。

  珂爾莎眨著她那雙忽閃忽閃的漂亮大眼睛,道:「那,能看看爸爸的照片嗎?就只是照片……」

  她說這話時語氣莫名地帶點小心翼翼,那張精緻的小臉上充滿了期待,我心軟到甚至有些心疼,也就拿出手機往上翻著照片。

  那是一張以前我與俠客為數不多的合照,其餘的都被我通通刪除,唯獨這張照片,是請別人為我們照的,照片上的我們笑容實在乾淨美好,看起來很是登對,我下不去手摁下刪除鍵。

  珂爾莎認真望著照片,喜笑顏開道:「爸爸好帥哦。」

  而一同看了照片的沙夏,卻抬頭看了看我,道:「媽媽也非常漂亮。」

  我深諳沙夏的體貼,也就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我把兩個孩子託付給瑪德琳女士,許諾他們若是想我了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珂爾莎在我的身後牽著沙夏的手,像個乖巧的小貓一樣軟軟開口道:「麻麻。」

  「怎麼了寶貝?」

  「要早點回來哦,還有,我愛你。」

  「我也愛你,媽媽。」

  我覺得這兩個孩子真是上天賜予我最珍貴的禮物,我忍不住地轉身將他們抱在懷中:「親愛的,媽媽也愛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更新速度真的很慢啊orz因為專業課再加上考試的關係確實挺忙的,但是小海保證,絕對不棄坑。

  下一章開始就是考試篇,總算是進入正篇了,大概一到兩章之後就是友客鑫篇,到時候就又有俠客大量的戲份,寶貝們期待的把俠客往死裡虐的地方到啦哈哈哈哈(正經臉)

  還請多支持哦~

  ---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獵人考試X熟人X握壽司

  待在天空飛艇上足足兩天,我終於抵達獵人協會的總部。

  當聽說了我要聯繫金•富力士先生後,前臺小姐卻是保持面上的職業微笑,用甜美的聲音溫柔道:「請問這位小姐,您是職業獵人嗎?」

  我一愣:「並不是。」

  「很抱歉,您要聯繫的這位金•富力士先生是偉大的三星遺跡獵人,若您沒有職業獵人執照的話,是沒有資格聯繫到他的。而且就算您取得了職業獵人執照,若是金先生拒絕了與您的聯繫,我們也無法完成您的請求。」

  獵人執照……

  我歎了口氣,在我狹窄的交友圈裡不乏有很多能力出眾之人,只是去考了獵人執照的也就俠客一人,我斷不可能去找他來借這執照一用。

  我也就問道:「請問這獵人考試什麼時候舉行?」

  「今年的考試在三天后開始,」前臺小姐打量了我一下,卻是好心勸誡道,「雖然擁有獵人執照會有很多便利之事,但是在考試中有很多重傷甚至丟了性命的人,小姐您最好還是多加考慮一下。」

  我還以一個微笑:「謝謝您的關心。」

  我好歹也是一名念能力者,要想通過獵人考試應該是比普通人要容易許多吧。

  三天后,我順利拿過屬於我的號碼牌乘上前往考試地點的直達電梯。雖然我對於號碼這種東西是不甚在意的,但是222號,實在是讓人心情複雜啊。

  偌大的待考空間卻和我一人單獨搭乘的電梯內一樣肅穆,甚至氣氛更為壓抑緊張,電梯門一開,不少人的目光都似威脅似好奇地矚目到我身上來,實在是讓我有些不自在。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隨便找個空地坐下等待考試開始,有個身材胖實的中年男子走到我的身邊,這人有著圓圓的臉龐圓圓的眼睛圓圓的鼻子,一副淳樸憨厚的模樣,容易讓人留下不錯的初次印象。

  他微笑著朝我伸出手來:「你好,我叫東巴,你應該是第一次來參加考試的吧,很少能見到像你這麼漂亮的女生呢。」

  我也就順勢握了他的手:「你好,我是琳莎。」

  「我直接叫你琳莎沒有關係吧?別看我這樣,我可是有過35次參加獵人考試的經驗呢,你要是等下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來問我啊。」說著,他湊近我,像是要講悄悄話一般,「今年有幾個考生很強啊,尤其是坐在角落的那個44號,你可一定要注意不要招惹他呀。」

  我不著痕跡地與他拉開距離,朝他指的方向看去,不想那位坐在角落詭笑著搭著紙牌塔的危險的44號竟然會是熟人。

  東巴說的沒錯,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西索都是個非常危險的傢伙,況且我和他也算不上很熟,也就沒有要過去套近乎的念頭。

  如果等下遇到,和他打個招呼就好了吧?

  正這樣想著,卻見東巴不知道從哪摸出一罐果汁,遞給我友好道:「你是新人,第一次參加考試難免會緊張,先喝罐果汁壓壓驚吧。」

  「謝謝您,東巴先生。」

  雖然並沒有要喝,但是出於禮貌我正要接過果汁不想卻被人從旁「橫刀奪愛」,驚訝地轉過頭去一看,那人竟是已有四年未見的小傢伙。

  他長高了,表情倒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酷,臉頰不似小時候那般有明顯的嬰兒肥襯地他整個五官更加英挺帥氣,不難想像幾年後,等他完全長開一定又是個禍害不少懷春少女的小男神。

  「奇犽……」在叫了他的名字後,我因為久違的重逢一下子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冷淡的看了我一眼,卻是對東巴道:「謝謝你剛才也請我喝果汁,大叔。」

  東巴卻是莫名有些心虛的樣子:「啊不用客氣……」

  「只是這果汁裡被加了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弄得有些難喝呢,」說著,奇犽喝了一口從我這拿過去的果汁,道,「咦,兩杯的味道不一樣,大叔你還看人加料的啊。」

  「……」

  東巴實在沒辦法在這再待下去,也就找了個藉口道:「那,那邊好像有熟人在叫我哎,我先過去啊,你們慢慢聊。」

  看著東巴漸行漸遠的身影,我側身就要給奇犽一個大大的擁抱,卻被他無情地閃開,我不滿道:「奇犽,這麼久不見你也不給我抱抱。」

  奇犽扔了手中的果汁,不屑道:「抱你個頭,你以為我是你家那兩個小鬼頭,你想抱就抱啊。」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就是滿腹的怨氣:「你還說呢,這幾年你居然連一通電話也沒有,真是太過分了。」

  奇犽撇了撇嘴,別過頭去道:「我兩年沒回家,老媽一見到我就像瘋了一樣粘著我,老爸也積攢了一堆暗殺訓練要我去完成,我才沒空去搭理你。」

  他話雖然是說的不好聽,卻是軟下語氣向我解釋著,我微笑著沖他招手:「過來一點好不好?」

  等他走近後,我一把抱住他順勢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平時在家裡親沙夏和珂爾莎親多了,遇到這種年幼的孩子我忍不住就會有這種舉動。

  奇犽卻是被嚇到了,他像是腳底安了個彈簧一樣瞬間從我懷裡彈了出去,捂著被我親的那一側臉頰,漲紅了臉「你你你」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能不能知點廉恥?我可是個男人!」

  我故作無辜地攤手:「沒辦法,我喜歡你嘛,你太可愛了。」

  和四年前一樣,奇犽再度炸毛:「不准說我可愛!」

  「好啦好啦,知道了。」

  一直和奇犽聊著這幾年來的近況,直到405號那三人入場,我見奇犽的視線不停往405號身上瞟,也就了然笑道:「那個孩子好像和你差不多大啊。」

  奇犽輕哼一聲,並未做聲。

  隨著薩茨先生的入場,第一場考試正式開始。

  考試已經過了三個小時,整個隊伍卻仍然處於高速跑步的狀態中,那位元薩茨先生身上有著強大的念能力氣息,他走的很是輕鬆,然而身後的那群普通考生卻是在水深火熱當中,想來這應該是一場考驗人體力與精神力的考試了。

  奇犽突然問道:「喂,要不要借你滑板?」

  「不用了,我這邊還很輕鬆,」我回答道,「我看你好像很注意405號那邊的動靜,你要不要過去交個朋友?」

  我本以為奇犽會像以往一樣口是心非地彆扭拒絕,這次卻是小做猶豫後,道:「那我過去看看,你有什麼事就叫我。」

  看來他是很中意405號那個孩子啊。

  我微笑著對他點點頭。

  我沒去過多在意奇犽的情況,相信以他的能力和頭腦是不會出什麼問題的,只期望他能夠交到同齡的朋友就好了。

  枯燥的跑步途中,我的注意力有一大半集中在附近一個叫半藏的忍者身上,他滔滔不絕地誇耀著他忍者生涯中遇到的光輝事蹟,在他身旁的人一副忍受不了聒噪的煩躁樣,在我聽來卻是解悶不少。

  不想旁邊的人似乎是體力不支歪著身子重重地朝我撞來,我因為注意力被分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雖然沒有被撞疼,但重心卻是不穩,眼看著就要摔倒,有人眼疾手快伸手摻了我一把。

  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我感激道:「真的非常謝謝你。」

  入眼卻是一張怪誕無比的醜臉:「哢噠哢噠哢噠。」

  這種似曾相識的品味在我認識的人中只有一人擁有,但是……不可能吧?

  我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小伊?」

  對方回了我一串的「哢噠」。

  我頭痛地有點要頭禿:「……請你說人話。」

  誰聽得懂你一串「哢噠」是什麼意思?

  他又是一陣詭異的「哢噠」,然後:「嗯。」

  這場獵人考試中居然遇到三個熟人,我實在是有些懊惱,不管是伊爾迷或者奇犽一定是有這個實力取得執照的,到時候我只要問他們借一下執照就好,何必現在自己親力親為地來參加考試。

  「不要告訴奇犽我也來參加考試。」伊爾迷道。

  「難道這又是和當時在天空競技場一樣對奇犽的試煉嗎?」

  「不是,他打傷了媽媽和他二哥偷跑出來,我是為了任務必須拿到獵人執照,不想卻在這遇到他,過早告訴他我也在這,我怕他又要逃跑。」

  我對於伊爾迷平淡地贅述奇犽打傷了他母親和二哥這件事很是佩服,出名的揍敵客家族家人相處方式就是與眾不同啊。

  等順利通過了第一場考試後,我見奇犽和那個405號也變得熟稔了不少,果然即便是出身於暗殺者之家,孩子之間的友誼還是很快便能產生啊。

  似乎是留意到我的目光,奇犽像是才想起我的存在,也就拉著405號走了過來,道:「跟你介紹一下,這是小傑,小傑,這是琳莎。」

  我微笑著打招呼道:「你好啊。」

  「好漂亮的姐姐啊!」小傑卻是睜大眼睛驚歎道,「我本來以為米特阿姨已經夠好看了呢。」

  「謝謝你的誇獎。」

  「琳莎姐姐,可以這麼叫你吧?」

  在得到我的肯定後,小傑對奇犽不滿道:「奇犽,你也應該叫琳莎姐姐才對吧。」

  奇犽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才不要呢!」

  見小傑和奇犽在這,那邊的403號和404號也一併前來做了自我介紹,只是那位雷歐力似乎是那種對長得好看的女生比較熱情的類型,當聽說我已經22歲時,他驚訝地直呼「不可能」,好像很失望的樣子。

  第二場考試很快就開始,卜哈喇先生的烤全豬試題並不困難,只是門淇小姐所謂的壽司料理卻是讓人很犯難,我見奇犽那邊也在頭疼,也就踱步到伊爾迷的身邊,問道:「小伊,你知不知道壽司該怎麼做啊?」

  他「哢噠」兩聲聳了聳肩,看來也是一無所知。

  「哼哼哼~」

  伊爾迷的旁邊傳來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我忍不住頭皮發麻地望過去,意料之中地對上了西索的笑容:「喲~」

  我努力保持臉上的笑容:「好久不見,西索先生,您剛才辨別真假考官時真的是非常威風呢。」

  「過獎~」

  我見他的面前擺著一盆已經做好的美味料理,也就問道:「西索先生,這就是所謂的握壽司嗎?」

  他擺弄著不知何時染成灰色的頭髮,輕笑道:「誰知道呢~」

  「……」

  我覺得和他真的聊不下去怎麼辦?

  「你說什麼?!」正當我苦惱之際,卻聽不遠處被門淇小姐否決了料理的半藏抓狂道:「所謂的握壽司就是把一團飯捏成長方形的樣子,在上面放些芥末,再放上生魚片,讓人可以一口吃下去的料理!這麼簡單的料理誰不會做,味道哪有什麼差別!」

  「……」

  嗯,我想我總算是知道了握壽司的做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到了正篇就很好寫呢,但應該還有兩三章才能結束考試篇啊。

  感謝給我了地雷的糖喵醬,比心~小海會繼續努力的~

  ---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諷刺X賤井塔X蜘蛛刺青

  常言道:「三人知曉,秘密不保。」

  更何況這次知道握壽司秘密的可是在場所有通過第一場考試的144人,門淇小姐的試吃之旅總算是正式拉開了帷幕,只是她的挑剔程度也以肉眼可見的程度直線上升。

  沒有忙著去做握壽司料理的西索斜倚著料理台,略帶點慵懶地問道:「難道你沒有聽到握壽司的做法麼?」

  「聽見了,」我聳了聳肩,實話道,「只是我覺得門淇小姐似乎有些慌亂,她對於這握壽司的要求程度已經遠遠超出考試應有的範圍,我沒有自信能比那些被否決掉的考生做出更棒的握壽司來,乾脆就靜觀其變了。」

  西索的招牌鬼魅笑容還掛在臉上,只是很罕見地從他嘴裡聽見一句屬於正常人範疇的誇讚:「哼哼~明智的判斷,聰明的選擇。」

  一旁的伊爾迷應景地「哢噠」起來,也不知道他這是表示贊同還是單純地捧場。

  我突然就有些擔心,這兩個傢伙一個變態一個古怪,而混跡於他倆中間的我在別人眼中是不是也算是奇怪的人呢?

  但願不要吧。

  這場宛如鬧劇一般的考試直到尼特羅會長的親臨才算終結,在承認了自己的失誤之後的門淇小姐臨時更換了考試題目,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反正在我看來做水煮蛋比做什麼壽司料理要容易許多。

  第二場考試在一片享受著美味水煮蛋的歡聲笑語中結束,通過考試人數為42人。

  門淇小姐說第二天早上八點才會到達第三場考試的地點,所以從現在開始在飛艇上的時間為自由活動時間,奇犽和小傑那兩個精力充沛的孩子簡直是蹦過來地問我要不要和他們一起去飛艇上冒險,我笑著婉拒了。

  奇犽雙手插兜打量了我一番,嘲笑道:「琳莎你該不會是上了年紀吧?」

  我:「……」

  如果敢說出這話的人是沙夏的話,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心下默念了三遍「衝動是魔鬼」,我鬆開已經自動握成拳頭的右手朝他們揮手,微笑道:「要注意安全哦。」

  全程豆豆眼的小傑連忙捂住還想說些什麼的奇犽的嘴,直接把他拖走道:「你就少說兩句吧奇犽!琳莎姐姐性格這麼好,我看她剛剛都忍不住想揍你了!」

  我:「……」

  我剛剛的憤怒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嗎?

  因為和酷拉皮卡還有雷歐力不是很熟,我禮貌地向他們致意後也就去找了伊爾迷,他在尋了個角落當地盤後宛若老僧入定一般坐在那一動不動。

  我剛在他身邊坐下,就見他保持著入定的姿勢腦袋卻往後反轉了一大圈朝我扭了過來,這個普通人完全做不到的動作再配上那張驚悚的臉把我給嚇了一大跳:「怎,怎麼了?」

  「……沒什麼,」他反應慢了半拍,才回答道,「剛才睡著了。」

  「……你的秒睡功夫真叫人欽佩。」

  我還沒從驚嚇中緩過神來,也就乾巴巴地誇獎了一句後,才道:「我還以為你會和西索先生待在一塊呢。」

  「我為什麼要和他待在一塊?」

  「因為在天空競技場的時候就感覺你們之間的關係很好啊,」我小心翼翼道,「難道不是這樣嗎?」

  伊爾迷歪了歪頭,道:「他很有錢,而且是個很大方的雇主,我很滿意,這樣算關係好嗎?」

  「……算吧?」

  說實話,我都不知道說出這句沒有底氣的話的自己到底有沒有昧著良心了。

  伊爾迷問道:「說起來,你為什麼會來參加獵人考試?」

  想來這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也就實話告訴了他,他卻建議道:「要不你現在就退出考試吧?」

  和兩個錢摳相處了這麼久,我多少也摸清了他們的腦回路:「然後事後再花錢借你的執照用是吧?」

  「沒錯,鑒於你都考到了第三場考試,我可以在七折的基礎上再給你折上折。」

  「……不用了,謝謝。」

  雖然他做了偽裝,但我能夠想像到此刻他在這層偽裝下的不滿:「這已經是最大程度的優惠了。」

  我哭笑不得,不是優惠的問題啊這位兄弟,我怎麼覺得我不是來參加獵人考試的,反而是遇到了某個推銷商品的店員呢?

  可能是待在身為念能力高手的伊爾迷的身邊,我不自覺地放鬆了警惕,不知不覺間也就睡著了,等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伊爾迷的蹤影,身上卻蓋著一件極具他朋克風格的釘子馬甲。

  「讓各位久等了,我們即將到達目的地,請考生們做好下艇的準備……」

  我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身體後,也就帶著伊爾迷的衣服向門口走去。

  下了飛艇發現奇犽他們一行人包括尼特羅會長和一個不認識的女生在內,似乎在旁聊著什麼。

  我剛走過去要打招呼,就見奇犽還了一個耳墜給那個女生,道:「那是辣香山礦石的結晶,沒錯吧?」

  辣香山礦石?我略有耳聞,以前父親也曾送給我過用這種礦石做成的禮物,只是他曾叮囑過我這種精緻過的辣香山礦石只要嘗過一次味道會讓人上癮,很多中毒者為了這個東西不惜傾家蕩產,但是偶爾閒暇時觀賞一下還是可以的。

  那個女孩聽說她的父親竟是沾染上這種毒/品,難以置信下情緒有些崩潰,眼含淚光道:「我的父親是個非常和藹可親的人,圍繞在他身邊的人總是帶著微笑……」

  她似乎是說下不去了,但是這番話在我聽來卻是似曾相識,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父親的笑容來,以前來我家做客與父親商榷商業上問題的客人也都是這樣笑容滿面的。

  就聽奇犽淡淡道:「其實你的幸福,是建築在那些不幸的人身上。」

  說罷,他便轉身離去。

  那個女孩蹲下來嚎啕大哭,我卻呆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俠客說,我和伊莉莎明明是姐妹,命運卻完全不同,我都不曾對她感到一絲一毫的心痛嗎?

  伊爾迷說,是歐奇列特家族雇傭洛伊家族的殺手殺了我的家人。

  魯尼說,捏斯托拉家是被詛咒的家族。

  而我的父親,卻是在什麼也不告知我的情況下,利用我的能力製造所謂的「聖水」來達到他的目的。

  是不是我曾經身為大小姐時的幸福,也都是建築在某些不幸的人身上呢?

  我又想起自己過去一年一度的慈善捐贈,突然就覺得無比地諷刺。

  「琳莎姐姐,你怎麼了?」小傑擔憂道,「你的臉色很差啊。」

  酷拉皮卡和雷歐力也投來關懷的目光,我勉強擠出笑容來:「我沒事啊,應該是剛起床有些低血糖吧。」

  可能是我這四年來練就的職業微笑太過完美,聽了這話,他們也就放心地不疑有他。

  在聽豆麵人講解了第三場考試的內容後,我找到了伊爾迷把馬甲還給了他:「小伊……」

  他投來了眼神。

  我張了張嘴,搖搖頭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口,眼下還是通過獵人考試要緊,那些傷春悲秋的想法還是等知道了何謂「捏斯托拉家的詛咒」後再去頭疼吧。

  隨著時間的流逝,場上找到暗道離去的考生越來越多,而我因為恍惚多少不在狀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疑似暗道的磚塊,就聽奇犽在遠處喊道:「喂!你快過來!」

  他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我卻直覺是在喊我,猶豫地看了一眼腳下的磚塊,我還是起身向那邊走去。

  數了下磚塊的個數,正好夠我們五人全數通過,在猜拳決定了順序後,我也就和他們一起跳下了屬於自己的那個暗道。

  下落的途中聽到了暗道上鎖的聲音,落地後的霎那燈火通明,我有些不適地眯了眯眼,卻聽酷拉皮卡笑道:「想不到分開的時間還真是短啊。」

  雷歐力似乎是對剛才多此一舉的猜拳感到無奈:「真是的。」

  眼尖的小傑在牆上看到了這條「多數決之路」的規則,我們幾人分別帶上那個判決器的手環後,代表考試之路的鐵門緩緩開啟。

  因為大家都是熟人,所以一路上的氣氛倒也算和睦,在幾個小試牛刀的選擇之後,我們來到了一個類似於比武台對決的地方。

  有五個帶著蒙面披風的人魚貫而出,其中一個貌似是首領的人在解開手銬後摘下披風,道:「我們是獵人試驗特聘的測試官,各位想要通過這裡的話,就必須和我們五人對打,比試以一對一的方式,每人只能上場一次,比試方法不定,你們採用多數決的方式,只要能贏三場,就算你們獲勝。我們這邊由我第一個上,你們那邊要誰出來?」

  語畢,小傑他們四人就圍成一個圈商量著戰術,似乎是考慮到我是女生的關係完全不打算讓我去參加這種危險的比試。

  我歎了口氣,上前一步沖對面喊道:「第一場由我先來!」

  「等,等等!」雷歐力一把把我給扯了回來,似乎是對我的自作主張有些生氣,「琳莎你這是在做什麼?!都說了由我們四個上就可以了!並不是看不起你是女孩子,只是那傢伙一看就是武力派的,才不懂什麼憐香惜玉,你要是一個不小心……」

  我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指了旁邊,道:「那個,抱歉,橋已經連上了。」

  雷歐力:「……」

  等雙方站定,就聽這個光頭道:「我提議採取生死搏鬥的方法,比賽直到有一人認輸或者死亡才能算結束,如何?美女,你現在還有反悔的機會。」

  我觀察過,這個光頭並沒有念能力,只是個力量出眾身材魁梧的普通人,他似乎對自己的格鬥技巧分外有信心,不過我對於勝利還是穩操勝券的。

  我正要張口應允,卻聽雷歐力搶先道:「等等等等!第一場比賽我們認輸!」

  我一愣,有些不滿地回頭道:「這比賽的人是我,決定權應該在我的手上吧?」

  但雷歐力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就見他斬釘截鐵對著監控攝像頭道:「考官大人,第一場比賽我們認輸,但是參賽人員不同意,請問可以採用多數決的方法決定嗎?」

  理伯考官的聲音適時地響起:「可以,同意認輸的人請按圈,不同意的人請按叉。」

  三圈兩叉,第一場比賽不戰而敗。

  我非常鬱悶地從橋上走了回來,就聽雷歐力質問道:「還有個摁了叉的人是誰?」

  奇犽舉了手:「我啊。」

  「你這小鬼就這麼想把琳莎往火坑裡推嗎?!」

  奇犽聳肩道:「其實她根本就沒有你們想的這麼弱,算了,反正只要我們之後都贏就可以了吧。」

  酷拉皮卡歉然地望著我,道:「我們擅自決定讓你認輸比賽,希望你不要介意啊,琳莎。」

  我知道雷歐力他們也是出於擔心我受傷的考慮下才會強行認輸比賽,所以我也沒有多加抱怨,微笑地搖頭後也就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接下去的比賽發展。

  第二場的比賽小傑贏得很輕鬆,這個孩子腦子很機靈也有足夠的勇氣與運氣,那個詐欺犯的小把戲實在是無法阻礙他邁向勝利的道路。

  第三場比賽我們由酷拉皮卡上場,對方那個叫做喳虎的犯人有著一張好像整容失敗一般的醜陋臉龐,他一上場就像是示威一樣展示了發達的胸肌以及他那胸口號稱「每殺一個人就會留下一個印記」的十九個愛心。

  同樣是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念能力氣息的我忍不住略感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充其量不過是個紙老虎罷了,這場比賽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酷拉皮卡獲勝。

  但是變故來的猝不及防。

  酷拉皮卡在躲過喳虎打破地板的奮力一拳後,就見這傢伙又像是炫耀一般露出了他後背那個張牙舞爪的蜘蛛刺青。

  我的瞳孔劇烈一縮,忍不住就打了個冷戰。

  這個圖案可以說已經是烙印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四年前,在俠客奪去了我身體的那日,我清晰地記得他的背後就有著這樣一個圖案,不過那時在這個刺青中央還留有一個如血一般的紅色數字,怎麼這個傢伙……

  就聽雷歐力驚訝道:「那是幻影旅團成員的印記,是殺光酷拉皮卡族人的集團。」

  我猛地看過去,問道:「你說幻影旅團殺光了酷拉皮卡的族人?」

  「沒錯,就是那個全世界惡名昭彰的殺人集團幻影旅團幹的,沒想到這傢伙是幻影旅團的成員。」

  一瞬間,我的心情複雜地有些難以言喻。

  一方面是對同樣遭受滅頂之災的酷拉皮卡產生同病相憐的憐憫感,另一方面是沒想到在獵人考試的時候也能聽到關於幻影旅團的事情。

  我搖了搖頭,將不自覺浮現在眼前的俠客的笑臉給甩出去,道:「那個喳虎,他不是幻影旅團的人。」

  那天,當俠客帶著我回捏斯托拉家時,面對滿地血流成河的屍體他卻滿不在乎地一笑而過,他們殺的人太多,又怎麼可能會像喳虎一樣費盡心思地去細數他所殺過的人頭。

  就算俠客現在于我而言不過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就算俠客是別人口中殺人如麻的惡魔,但是說到底,我還是不願意聽到旁人把像喳虎這樣的人與他聯繫在一起。

  那是,對幻影旅團的侮辱。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新刺不刺激,意不意外?嗯,我自己都被自己的勤快意外到了。

  寫著寫著發現居然小爆了字數,本來想起碼寫到蕾露特那裡的,但還是強行在這邊停了下來哈哈哈。

  還請寶貝們多多留言支持哦,麼麼噠~

  ---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認真X蕾露特X五人還是三人

  被那蜘蛛刺青給刺激到的酷拉皮卡,眼睛在刹那轉變為火紅色,三兩下就將喳虎給打趴在地,並且告知了他有關幻影旅團真正的面目與刺青的模樣。

  不過他即便是在盛怒當中也仍是那個本性善良的少年,他沒有取走喳虎的性命,只是拿上自己的衣服默默回歸到隊伍中來。

  雷歐力小心問道:「你沒事吧?」

  酷拉皮卡捂著頭,眨著已經變回澄澈的雙眸,微笑道:「沒事,我沒有受傷。」

  「那就好,」雷歐力像是松了口氣,隨即又轉向我道,「話說琳莎,你剛才又是怎麼那麼篤定那傢伙不是幻影旅團的人?難道你以前也和蜘蛛打過交道?」

  一句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這來。

  我當真是有苦說不出,只得微笑道:「幻影旅團的蜘蛛刺青裡會有數字算不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吧?我知道也不足為奇啊。」

  其餘人點點頭也就不再追問,只有奇犽的眼神還停留在我身上透著點古怪,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在天空競技場的時候,我只告訴過奇犽孩子的父親名為俠客,但有關幻影旅團的事卻是絲毫也沒說,心下一定,也就保持著若無其事的模樣。

  不料這第三場比試對方卻說是生死決鬥,而喳虎一沒有死亡二沒有認輸算不得我們贏,可是酷拉皮卡因為原則問題說什麼也不願去補上最後一刀,雷歐力為之氣結卻又毫無辦法,只能在一旁抓狂地揪著頭髮大聲叫駡。

  眼看著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雷歐力終於是坐不住說要去查看一下那喳虎究竟是死是活,對面那個光頭卻是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道:「那我們來做個賭注吧,就賭喳虎是死是活,以時間做單位籌碼,如何?」

  雷歐力在慎重考慮過後,同意了這個賭局:「那我賭他還活著,十個小時。」

  作為醫者查看喳虎傷勢的雷歐力沉著冷靜,即便臉上貼著膠布看上去竟也帥氣了不少,我一直靠在牆邊看著事態發展,覺得那句「工作中的男人是最帥的時候」這句話說的還真是不錯。

  以前俠客還在我家做駭客的時候,我不乏偶爾有仗著大小姐的身份跑到他房間美名其曰去「監督」他工作。

  說實話,那些像蝌蚪文一樣的冗長代碼我是一個字也看不懂,但是我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注意力全放在俠客的身上又怎會分心去管那些代碼的事。

  平日與他相處時,我就知道俠客長著一張俊秀的娃娃臉,但他一旦投入到工作中身上卻多了些別樣的吸引力,誘地我的視線是一刻也不願意轉移。

  「小姐,」有一次他敲著代碼,卻突然停下來歎了口氣道,「您能別這樣影響我工作嗎?」

  我不解道:「可我什麼也沒做,只是坐在這裡啊?」

  「您的存在本身就非常影響我工作了。」

  那個時候的我並沒有多想,一個心無旁騖認真工作的人又怎會去在意旁人的視線,我只是順著俠客的意思乖乖出門不再去打擾他。

  等回過神來時,我們這邊已經贏得了第三場勝利,只是時間卻被扣到只剩20個小時。

  對方派出了第四個人,她剛摘下身上的披風時,我只覺得這個女生看上去分外眼熟,而當她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我一下子反應過來她到底是誰。

  「好久不見呀?」

  雷歐力卻是被這莫名其妙的招呼聲給弄糊塗了:「這位小姐,我們以前見過嗎?」

  「不是說你。」蕾露特捂嘴輕笑一聲,「琳莎小姐,好久不見咯。」

  「蕾露特……醫生。」

  雷歐力回頭看看我又瞅瞅蕾露特,驚訝道:「什麼啊,你們認識啊?」

  「對呀,我以前可是為琳莎小姐做過心理輔導呢。」蕾露特眼裡含笑道,「在這第四場比賽開始前,我想給各位提個醒,你們啊,最好還是別和琳莎小姐多接觸比較好哦,她可是個名副其實的掃把星呢。」

  她語調輕快地往我身上潑著髒水,而我從剛才的驚訝中回過神來,不免佩服蕾露特以前不愧是職業的心理醫生,在這種場合下還能面不改色地用著離間計。

  雷歐力顯然不信,叫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

  蕾露特笑眯眯道:「我可沒有胡說哦,我在琳莎小姐八歲時開導過她,那時候她剛害得自己的同胞姐姐走丟,從此下落不明,我在琳莎小姐十八歲時又開導過她,那時候她害得自己全族被殺,唯有她自己安然無恙地坐在那一副受害者模樣地接受我的治療,你們說,她不是掃把星又是什麼呢?」

  若是換做以前的我,被人這樣血淋淋地扯開傷口窺著過往,一定會悲憤交加地沖上前去指責她,但是眼下,我卻好整以暇地還乖乖站在原地微笑著,好像蕾露特口中說的不是我的事一樣。

  愛過了恨過了痛過了哭過了,若是我還執著於這些的話,那真的就是一點長進也沒有了。

  小傑忍不住問道:「琳莎姐姐,你也和酷拉皮卡一樣被滅了全族嗎?」

  我點了點頭。

  可能是看我的模樣太過輕鬆淡定,小傑張了張嘴,卻是什麼話也沒說,倒是在比賽臺上的雷歐力道:「就算琳莎的姐姐走丟,全族被殺,可這也不是她做的啊,你憑什麼就說她是掃把星!」

  「啊啊,你們可能有所不知,這殺了琳莎小姐一族的可是她的情人哦,」蕾露特笑地好不惡意暢快,「而最瘋狂的是,琳莎小姐來向我懺悔時,卻絲毫沒有要報復她情人,也就是捏斯托拉家殺人兇手的想法,生她養她十八年的捏斯托拉家卻還完全抵不上一個外人重要,你們說她是不是非常不可理喻啊。這琳莎小姐看似柔弱乖巧,說不定在考試途中就會暗下殺手,把你們給通通淘汰掉呢!」

  場上寂靜一片,不知是被蕾露特扭曲的臉龐還是被我的過往給震懾到,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我往前走了幾步,望著蕾露特那張得意的臉,笑道:「見您進了監獄後,還能這般生龍活虎,可真是太好了呢,蕾露特醫生。只是很遺憾,現在在這絞盡腦汁想要減少刑法時間的是高尚的醫生您,而您口中我這個忘恩負義的掃把星卻在這光明正大地進行著獵人考試,孰對孰錯我想不用我多說了吧?這些挑撥離間的話還請您適可而止吧。」

  「……四年的時間倒讓你變得伶牙俐齒了呢,琳莎小姐。」

  我微笑道:「過獎。」

  雷歐力與蕾露特的第四場比試總算正式開始,而我卻被陰沉著一張臉的奇犽給拉到了後面。

  「怎麼了?」我不解道。

  「那個女人口中說的你的情人,是俠客吧?」奇犽倒是對四年前我給他透露過的一點線索記得很是清楚:「所以如果當初不是老哥口中那個洛伊家族的殺手搶先一步殺了你家,那就很有可能是這個俠客會殺了你家,是吧?」

  「……嗯。」

  「你腦子沒病吧?」這次奇犽似乎真的很生氣,「那個人要殺了你家啊!可你為什麼還要生下他的孩子,還說什麼『他不愛你可是你愛他』的蠢話!簡直無可救藥!」

  「奇犽,」我蹲下,視線與他平視,道,「你只有12歲,想來根本不懂什麼是愛情,在我和俠客的這場愛情戰爭裡,他逢場作戲,我卻信以為真,是我輸的一敗塗地,怨不得誰。我知道你關心我,覺得我很傻,但是現在俠客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那兩個孩子也是我心甘情願生下的在這世上與我唯一血脈相連的親人了。」

  奇犽臉色鬱沉,不再說話,而雷歐力那邊也是輸的一敗塗地,他不僅輸了第四場比試,甚至把時間也輸到只剩最後的九個小時。

  作為第五人上場的奇犽可能是被我氣的心情糟糕,連話都不願意聽對方說完,只在刹那間便挖出了對方的心臟,瀟灑離場。

  禁閉室的環境倒也沒想像中糟糕,有沙發有凳子甚至還有書架,只是奇犽明顯還對我心存怒意,坐在窗口誰也不搭理,學他哥一樣玩老僧入定的遊戲。

  我也只好窩在沙發的一處稍作休息。

  等出了禁閉室的大門,時間只剩下九個多小時,所有人都卯足了幹勁全力奔跑,一路上過五關斬六將的情形可謂是雞飛狗跳一樣的精彩,好不容易到了疑似最後關卡的大門口,時間只剩下最後一小時。

  理伯考官的聲音突然響起:「各位考生,這裡是多數決之路的最後分叉點,在你們的面前有兩條路可以選,一條是五人都能通過的又長又困難的路,而另一條是只能三人通過的又短又簡單的路,選擇的時間到了。」

  「順帶一提,五人都能通過的那條路最快也要45小時才能到達,而三人通過的那條路只要三分鐘就能到達。」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室內短暫陷入一片安靜當中。

  都走到這一步了,想必沒人會選擇那條困難的路,只是大家一路上都同甘共苦下來,臨到最後卻要上演自相殘殺的戲碼實在是太過殘忍,這等下無論是離開的三人還是被留下的二人,心裡都絕不會舒坦。

  我歎了口氣,道:「我留下來吧。」

  說到底,我參加獵人考試的目的也只是需要這麼一張執照與金先生取得聯繫,比起雷歐力與酷拉皮卡他們必須獲得執照的理念實在太過微不足道,事後不過是花點錢向伊爾迷借執照,問題是剩下一人該怎麼辦。

  誰料奇犽 「哼」一聲,冷冷道:「你放著家裡兩個小鬼頭不照顧,跑來參加考試就是為這麼一個結果嗎?你身為醫者的仁慈之心也氾濫過頭了吧。」

  雷歐力怪叫一聲,道:「什麼叫家裡的兩個小鬼頭?琳莎,你,你有孩子了?!」

  「嗯。」

  「天哪!」雷歐力抓著頭髮不敢置信道,「究竟是什麼樣的男人能俘獲你這樣的美女的心啊!不會,就是前面蕾露特說的那個殺了你全家的情人了吧?」

  奇犽又重重「哼」了一聲:「這女人的眼光能好到哪去?就是一個超級渣的大混蛋!」

  「他沒殺了我全家啦……」我看了酷拉皮卡,對方臉上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現在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嗎?」

  雷歐力卻還是抓著這個問題不放道:「那個傢伙長得一定很不錯吧?都說現在女生看外表,喜歡像酷拉皮卡那樣的娘炮,這叫我這種硬漢類型的情何以堪啊?啊啊啊那個好命的混蛋!真想砍死他啊!」

  「砍?」

  像是捕捉到什麼關鍵字,小傑眼神一亮,一下子蹦到我們中間來,激動道:「我想到啦!我想到我們五個人都能通過的方法啦!」

  不得不說小傑這個孩子真的是非常的機靈,居然能想到選擇五人通過的路然後打通隔壁那條三人的路,不過在他拿著斧頭要砍牆壁時,我伸手攔住了他,微笑道:「一路上我都沒幫什麼忙,現在就讓我來吧。」

  說著,我把手放在牆壁上,釋放出大量淩厲的念氣,很快就把那堵牆給粉碎乾淨。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我滿意地拍了拍手,道:「走吧?」

  爾後,雷歐力在路過我身邊時,真誠地向我道歉:「琳莎,先前第一場比試讓你不戰而敗真是非常抱歉,我下次,再也不會說什麼惹惱你的話了。」

  我:「……」

  理伯考官說的沒有錯,這條本該三個人通過的路確實是捷徑,我們很快就抵達了出口,就見酷拉皮卡長出了一口氣,隨即連刀帶鞘毫無預兆地一下子打向了雷歐力。

  雷歐力堪堪避去,大叫道:「酷拉皮卡你幹嘛!」

  酷拉皮卡涼涼道:「這是對你前面說像我一樣的娘炮的回禮。」

  雷歐力:「……」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有點晚了,但還是祝寶貝們光棍節快樂哦!

  ---

TOP

第31章 第三十章 室友X暴風雨X說謊

  在前往第四場考試之前,獵人協會考試的飛行船先帶我們去了軍艦島上稍作休息,島上的旅館夫婦一臉仁慈地向我們提出了每人一千萬的住宿費,如果出不起住宿費的話,可去周圍的廢棄船上搜尋寶藏來抵用。

  一千萬的住宿費簡直是獅子大開口啊,真是披著羊皮的黑心商家,我不免腹誹著踏上了尋找寶物的道路。

  我在友客鑫市多少鍛煉出了辨別寶物的眼光,估摸著手上的寶物加起來差不多有一千萬時,我抱著它們準備去見旅館夫婦,不料途中卻被亞摩裡三兄弟給攔住:「222號,你抱著這麼多寶物很沉吧?我們哥幾個來幫你啊。」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的司馬昭之心,我往後一讓,道:「不用了,謝謝,我可以的。」

  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從我這硬搶,不料一枚釘子「啪」一下擦過其中一人的臉頰,隨即伊爾迷那張變裝過後的醜臉「哢噠哢噠哢噠」地從水裡冒了出來。

  那三人臉色一變,臉上被釘子劃出血痕的人連忙攛掇著他其他的而兩個兄弟:「怎麼到處都能碰見他啊!我們還是快走吧,哥哥們。」

  「嗯,啊說,說的是啊。」

  我好笑地看著他們落荒而逃的身影,對著伊爾迷抬了抬下巴:「謝謝啊,小伊。」

  「哢噠哢噠哢噠哢噠哢噠。」

  我是真的聽不懂你的釘子語啊,這位兄弟。

  旅館夫婦給了我一個二等艙房間的鑰匙,我跟尋著房間號打開了房門,一進去就看見西索那廝正扭著他妖嬈的小腰在床上搭著紙牌。

  聞聲,他沖我挑眉邪魅地笑:「喲~」

  我也回他一個得體的笑容:「不好意思,走錯房間了。」

  關上房門後,長出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自己對西索那莫名其妙的畏懼感從何而來,想到自己要和他成為三天的室友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還是回去找旅館夫婦看看能不能換房間。

  運氣不錯,有一個戴帽子的可愛女生也在抱怨她室友的不是,我連忙過去和她交換了鑰匙,無論那人是誰也比西索要好相處吧?

  抱著這樣慶倖的念頭,我打開了房門,隨即驚喜道:「小伊。」

  他又是一串萬古不變的「哢噠哢噠哢噠」。

  「是你真是太好了,你現在就是天使啊,」我無力地癱坐在床上道,「剛剛我的室友居然是西索,簡直快瘋了。」

  「哢噠哢噠哢噠……」

  「抱歉,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為什麼會這麼怕西索?」

  「……我也不知道,」我歎了口氣,道,「可能是從第一次見面被他發現了我懷孕的事後,我就怕他會在我面前提起俠客……不說這個了。」

  我看向伊爾迷道:「我說,這奇犽究竟是你的弟弟還是我的弟弟啊?一路上都是我跟在他的身邊,你這個大哥倒是輕鬆的很啊?」

  伊爾迷卻是一本正經道:「奇犽他身為揍敵客家的繼承人,通過獵人考試的能力還是具備的。」

  「行吧行吧,」我懶得再看這個弟控的表演,打了個哈欠,道,「我先睡一會,有什麼事還要麻煩你叫我起來了。」

  等再次起來時,卻是得知旅館夫婦連夜偷跑的消息,一群人正待在船頭那邊爭論不休,聽了半天我總算多少理清了些眉目,總之就是船上的水最多只能再維持兩天的量,激進派的人現在要去找船前往第四場考試地點,而保守派的人想要多留一段時間摸清考試的真正主旨。

  如西索,伊爾迷,半藏這些高手之流都準備暫時留下來靜觀其變,我也就四下去尋找有沒有能夠幫上忙的線索。

  到處忙活了一通卻是白費力氣,夕陽已有落下去的徵兆,我在船尾那發現了伊爾迷的身影,他不知什麼時候變回了自己原本長髮飄飄的美人模樣。

  正打算打招呼卻又瞄到了他旁邊西索的蹤跡,剛踏出去的腳偷偷收回,我轉身,就聽西索悠悠道:「今天的風大,我可不知道手裡的紙牌會往哪飛呢~」

  我乖乖走了回來,往伊爾迷另一旁坐下,微笑道:「今天的風真是大地有些古怪,照現在的風勢來看,西索先生的紙牌可能會往後飛吧。」

  「是嗎?」西索舔了舔他手中的小鬼牌,沖我笑道,「你信不信即便是往後刮的風,我也能準確無誤地讓這張牌插到你的身上?」

  「西索先生的身手自然是沒話說,不用試我也是信的,呵呵。」

  我嘴上奉承著不要錢的場面話,心下卻是估量著如果等下喜怒無常的西索真的動手,夾在我們之間的伊爾迷幫我出手的幾率會有多少。

  伊爾迷總算開口道:「西索,現在不是玩鬧的時候。」

  玩鬧?在你眼中西索剛才那番話是屬於玩鬧嗎?這要是真鬧起來,我就算是有十條命也玩不起啊!

  「嗯哼~」西索輕飄飄地算是回了伊爾迷的話,又對我道,「我自問平時對女人還是非常大方體貼的,琳莎小姐三番五次躲避我的行徑,可十足傷透了人家的心呢。」

  我乾笑兩聲不知道該怎麼接茬,又聽西索繼續道:「幻影旅團在之後可能會有一場大動靜,不知道琳莎聽說過沒有?」

  「幻影旅團的事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哦?瑪琪沒有告訴你就算了……」西索眯了眯眼,像是故意往我傷口上捅刀子一樣笑道,「難道連俠客也沒和你說嗎?你們之間的關係不是親密地很嘛。」

  我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無懈可擊:「這是自然,我與他已有四年沒聯繫,他不可能突然來告訴我關於幻影旅團的事情。」

  或許是我的反應讓他並不滿意,西索在捅過刀子後又往我的傷口上撒著鹽巴:「近期偶爾的活動與他碰面時,發現他身邊似乎有個固定的女伴,能讓他這樣的浪子定性,你說是不是非常了不起呢~」

  我壓下被風吹亂的長髮,笑道,「確實是非常了不起。」

  「……真是沒勁,」西索百無聊賴地把手裡的紙牌給變了個花樣,道,「琳莎小姐的個性真是比冷淡的小瑪琪還要無趣呢。」

  「過獎。」

  過招一樣的談話結束後,猩紅的夕陽已經完全被海平線斂去,海面上的海鷗狂亂四飛,遠遠已經能看到遠處有一道龍捲風正在吞噬著周圍的船舶。

  「暴風雨,就要來了呢~」西索微笑道。

  不遠處的船身那傳來一陣嘈雜聲,模糊中有聽到「小傑跳下水去救人了」的話語,我連忙起身,道:「我去幫忙!」

  等我趕到船身時,眾人,甚至是包括東巴在內都頂著強風在奮力拉著連著小傑他們那條船的繩索。

  「嘿咻!嘿咻!」

  「拉過來了!」

  「快!搭把手拉他們上來啊!」

  我沒想到在這爾虞我詐,勝者為王的獵人考試中也能見到這麼團結的一面,眼下即便狂風肆虐,心頭湧起的一股暖意也久久無法被吹散。

  酷拉皮卡撿到的日記上說,在24小時後將又會來一撥龍捲風,勢頭比這次的還要猛烈,經過商討,大家決定連同整艘船一起逃離這個軍艦島。

  分工都很明確,只是我對於這些機械一類的向來不甚瞭解,也就待在一旁遇到傷者時再上前去救治。

  大家的效率出乎我的意料,進展地非常順利。

  等天空又完全暗沉下來,海風中摻雜著那龍捲風的腥臭危險氣息時,大炮已經準備就緒,所有人都在等待酷拉皮卡艦長的指令,只是去救被壓在水下的雷歐力的小傑兩人都還沒出現,他遲遲拿不定主意。

  炮彈第二次擊向阻礙的壁石時,小傑他們總算是浮出了水面,所有人都送了口氣,為之一振。昏迷過去的雷歐力已經被拉上了岸,小傑雖還待在水中但已經握住旁邊的欄杆。

  我正要過去查看他們的傷勢,不料船身似乎是觸礁了,猛地劇烈晃動,隱隱有翻船的徵兆,我腳下一個打滑,如果不是伊爾迷及時拉了我一把,可能現在我已經落入了那深不見底的海水中被龍捲風所吞噬。

  「啊糟了!」我瞥見船長室裡原本掌舵的酷拉皮卡因為船身晃動,腦袋狠狠撞上牆壁暈死過去。

  西索一言不發地過去已經快要支撐不下去的小傑那邊,我也就跟著伊爾迷去了船長室。

  趁伊爾迷掌舵的時間,我扶起酷拉皮卡,往他的受傷的頭部用著治療念能力。

  隱約中,酷拉皮卡半睜開了眼往伊爾迷那邊望了過去,我柔聲道:「這兩天辛苦你了,已經沒事了,你放心休息吧。」

  聞言,他才再次閉上了眼睛。

  這一個晚上與龍捲風的抗戰讓所有人都筋疲力盡,當我坐在船頭望著那徐徐升起的金色朝陽與往我們的方向徐徐飛來的飛行船時,不由地由衷感慨了一句:「最美不過朝陽啊。」

  「是嗎?」西索哼哼笑了兩聲,「我倒是更喜歡龍捲風來的時候的刺激感呢~」

  讓人無語的是,伊爾迷居然還點頭表示贊同。

  我:「……」

  你們高興就好。

  ******

  有人曾經說過,女人之間的感情堪比那塑膠花,美則美矣卻也脆弱無比,我覺得這種塑膠花友誼此時也非常試用于在戒貝爾島上聽完第四次考試的在場24名考生身上。

  明明在軍艦島上一起對抗龍捲風時,大家還團結無比如那異姓兄弟,眼下卻個個對自己的號碼牌嚴防死守看誰都像是敵人。

  我望著手中的198號的紙條有些犯難,這個人到底是是誰呢?

  「琳莎,」奇犽突然溜著滑板出現在我身旁,「你的號碼是誰啊?」

  「198號,奇犽你呢?」

  「199號。」

  「……」

  我和他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道:「亞摩裡三兄弟!」

  「阿摩裡三兄弟!」

  「奇怪,」奇犽看了看自己的號碼牌,又摸了摸腦袋,「不是阿摩裡嗎?」

  「不管是哪個都無所謂吧?」

  我們望著對方的臉又同時忍俊不禁地大笑起來。

  是了,考生裡他們三兄弟的號碼是連在一起的,八成就是他們沒錯了。

  「要真是這三個蠢蛋倒也好對付,只是小傑就慘了,他居然抽到了西索的鬼牌,我看他還是分別再去湊三點比較好吧。」奇犽看了看我,道,「喂,反正我們的目標整天都黏在一起,乾脆就組隊吧?」

  我想了想:「好吧。」

  奇犽的笑容突然就變得有點陰測測:「我們要在戒貝爾島上待7天,在沒找到目標的空暇時間我可以好好聽你說說過去的事情。」

  我:「……」

  我也是不明白奇犽這個小鬼怎麼就對我和俠客的事情這麼執著好奇。

  ******

  「你說什麼!?」

  我一把捂住奇犽的嘴,躲在樹後面警惕有沒有狩獵我們的人出現:「你小點聲啊寶貝。」

  「……誰是你寶貝啊!」他拉開我的手,語氣雖然還是難以置信,但音量總算是降下來了:「你說那個俠客居然是幻影旅團的人?」

  「是啊。」

  「那酷拉皮卡要對付的人之一不就是他嗎?」

  「……是啊。」

  「虧你還能每天這麼笑嘻嘻地和酷拉皮卡相處,」奇犽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臉色有些難看,「女人真的都是可怕的生物。」

  我微笑道:「要說實話的話,酷拉皮卡現在真的不是幻影旅團的對手,但是以後的事情就不一定了。不過他的事是他的事,我的事是我的事,只要他不來動我保護圈裡的人,我為什麼不能笑嘻嘻地和他相處呢?嗯,就比如說奇犽寶貝你就在我的保護圈裡。」

  「……都說了不要叫我寶貝,噁心死了!」奇犽一臉彆扭地踩上他放置在地上的滑板,原地前後滑動著:「那俠客呢?他算不算是你保護圈裡的人呢?」

  「……」

  我慢慢做了一個深呼吸。

  伊爾迷也好,西索也好,奇犽也好,為什麼他們一個兩個的總要用自己的方式來試探我現在到底還是不是對俠客余情未了,我想我說的已經夠清楚了:「我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

  「騙人。」

  奇犽腳下一個用力,那滑板便借力被他穩穩夾在臂彎裡,他側過身去,眼中泛著清晰的冷光:「你臉上練就的職業笑容很到位,只是像我們這行的殺手從小就被訓練如何從對方的情緒動作與微表情中判斷出他現在的真實感情,琳莎,你知不知道每次當別人提起俠客時,你身上的氣息不由自主地就會變得複雜起來,你就承認吧……」

  我屏住呼吸,聽見奇犽一字一頓道:「你到現在還忘不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我已經儘量減少考試篇的篇幅了,沒想到還是寫了這麼多章orz

  馬上就要到友客鑫篇了,想想就激動啊,還請各位潛水的寶貝們偶爾上來換個氣吧,比心~

  ---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無朋友論X詛咒的源頭X正軌

  「那麼你來參加獵人考試的目的是什麼?」

  「……」

  「222號考生?」

  「啊。」我回過神來,看向坐在對面的尼特羅會長,不好意思道,「抱歉會長,剛才走神了。」

  和預期中的一樣,我和奇犽都順利通過了第四次測驗,只是這麼多天來我一直因為奇犽的那番話而晃神,乃至現在到了最終測試的面試都有些心不在焉。

  「我聽說要取得獵人執照後,才有資格可能與金先生取得聯繫,聽聞金先生的偉大事蹟,想必他一定是見多識廣之人,有些事我想要問……」我一頓,再次看向面前怡然自得的尼特羅,不禁暗罵自己的愚蠢,「尼特羅會長,在此請問能否問您一些有關考試外的事情?」

  尼特羅捋了捋他那把蓬鬆的大鬍子,只是道:「你先說說看吧。」

  「請問您知不知道有關捏斯托拉家詛咒的事情?」

  「捏斯托拉家?哦……」尼特羅彎了彎他的笑眼,了然道,「難不成你是亞伯特的女兒?」

  「正是。」

  尼特羅歎道:「原來如此啊,我原先倒是與你那早年就去世的祖父有些交情,對這詛咒一事也略知一二,只是沒想到這件事還是被你們這些小輩知道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心中一喜:「還請您告訴我內情。」

  他搖了搖頭,又笑呵呵道:「這件事還是等你通過了考試再詳談吧。好了,現在請你從下面這些照片中選出你最關注的人來吧。」

  我不免氣餒,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指了奇犽的照片。

  「那麼在這些人裡你最不想交手的又是誰呢?」

  我不假思索地指了西索的照片。

  「原來如此,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我起身,正要推門而去,臨走前又不放心地回頭道:「若我通過了考試,還請尼特羅會長務必告訴我有關詛咒的內情,拜託您了。」

  他對我點了點頭又揮了揮手。

  到了最終試驗的時候,尼特羅公佈了考試對決的順序名單,並且宣佈這最終試驗只有一人會不合格,我找了下自己的名字,在奇犽和爆庫兒對決後的輸者會與集塔拉苦,也就是伊爾迷對決,再然後這兩者中的輸者會與我對決。

  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是爆庫兒與我對決,贏面還是非常大的。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奇犽這小子可能是認為爆庫兒不夠資格做他的對手,居然主動認輸,直接選擇與集塔拉苦正面交鋒。

  我看到在伊爾迷恢復了自己原本的面貌,奇犽那張錯愕恐懼的臉時,不免搖了搖頭,讓你小子嘚瑟逞威風,這下好了吧,到手的獵人證沒了。

  奇犽震驚過後,卻是抽空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先是有些莫名其妙,爾後立馬反應過來,這麼多天的獵人考試下來,我與集塔拉苦交好奇犽是看在眼裡的,他一定是怪我沒有立刻告訴他有關集塔拉苦的真實身份。

  可是我又能怎麼辦?被夾在這兩兄弟之間真是裡外不是人。

  伊爾迷的那套黑暗理論說教與奇犽對他大哥的恐懼是我預料之中的事。我沒有阻止伊爾迷的說教,也沒有阻止奇犽殺了鮑德羅後像個失了魂的破損玩具一樣地恍惚離場,我全程都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

  獵人協會手忙腳亂地送鮑德羅去醫院,雷歐力沖過來就要對伊爾迷破口大駡,我攔住了他,然後在他詫異的眼神注視下,我緩步走到伊爾迷的身邊出手就是一掌。

  他始料未及,堪堪避過,我一個旋身,毫不猶豫地一腿又向他心口掃去,他抬手擋住我的攻勢,道:「你這是做什麼?」

  「替奇犽教訓你。」

  我知道自己打不過他,但是心中卻堵著一股怨氣,想到平時奇犽那個臭屁可愛的模樣,手下的勁道不禁又加重幾分。

  我一直都道揍敵客式教育孩子的手段是有些偏激,但本質上是沒有惡意的,再加上這是別人的家事我也不方便插手,也就一直沒把奇犽的狀況太放在心上。

  現在我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是錯的離譜,奇犽之所以會接受那樣的教育,那是因為教育者本身也受那套根深蒂固的畸形理論的影響,聽了小伊剛才那番堪比洗腦的「無朋友論」後,我不禁深刻懷疑這幾年來我已經把他當做朋友是不是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我們兩個都沒用上念力,單純只是對打,甚至可以說,伊爾迷單純只是在擋住我的攻擊。

  又是一腿被他接住後,我退開一步,喘了口氣,道:「我告訴你,奇犽他是你弟弟,不是你的玩具,他完全有交朋友的資格,不光是小傑,酷拉皮卡、雷歐力,還有我,都是他的朋友。」

  伊爾迷歪頭,不解道:「琳莎,你在氣什麼?」

  「我不僅是奇犽的朋友,同時也是你的朋友,你不是要把你弟弟的朋友全殺光嗎?那你自己的朋友呢?也要動手嗎?」

  伊爾迷沉默片刻,卻是道:「我不想殺你,如果必須說不是朋友才不用殺你的話,那我們就不是朋友。」

  我被他說的一怔,這算什麼?反證法嗎?

  「你……」

  「好了好了,」卻是尼特羅插手阻止了我們的對峙,「不管怎麼說,先恭喜二位都成為了正式的職業獵人,要打架的話等下再說,222號,你不是有問題要問老夫嗎?」

  尼特羅的面子不能不給,在跟隨離去之前,我轉頭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伊爾迷,終究還是問不出口我們之間到底算不算是朋友,我真的害怕他會毫不猶豫給我一個否定的回答。

  心情複雜地跟著尼特羅來到一個類似和室的地方,正襟坐下後,卻聽他道:「揍敵客家的人都是這個性子,我觀察過伊爾迷在獵人考試時對敵人完全是毫不留情,可是剛才他絲毫沒有要攻擊你的意思,可能他現在自己還繞不過彎來,但是你完全不用擔心自己和他是不是朋友這個問題。」

  薑到底還是老的辣,我舒了口氣,感謝道:「謝謝您的開導。」

  「好了,現在讓我們進入正題吧。」

  尼特羅先是為我倒了一杯茶,爾後又往自己的杯子裡注入茶水,慢悠悠道:「這捏斯托拉的詛咒對你來說可能並不是一件好事,你確定要聽嗎?」

  「是的,尼特羅會長。」

  「先前我就有和你說過,我和你的祖父有些交情,那個時候他就是來找我商量這詛咒的事情。他說,捏斯托拉家當初就只是一個落魄的商戶之家,初代家主夫人誕下了雙胞胎,但因為家中實在無力撫養兩個孩子,在孩子十歲的時候,他們放逐其中一個孩子流落異地,不想那個孩子在臨死前開了念能力,但是還是沒有逃過餓死的命運,在他死後因為怨氣太重就形成了念力詛咒,這詛咒內容就是,捏斯托拉家之後代代都會產下雙胞胎,如果在孩子成年前有一人死亡,另一人便會獲得特殊念能力。」

  「噩夢就此開始了,特殊能力的誘惑太大,捏斯托拉家的雙胞胎子嗣想盡方法地殺死自己的同胞兄弟,這是真正的手足相殘,但也仰仗著特殊能力的關係,你們家得此發家致富,才有了後來的輝煌。一直到你祖父這一代,你祖父的弟弟很早便因病夭折了,你的祖父覺得這種獲得能力的方法太過瘋狂,在與我商量之後,他便決定讓秘密死在他這裡,所以,你的父親與你死去的叔叔一直到後來也不知道這個詛咒的事情。」

  這就是詛咒的真正面目。

  所以說,1991年我之所以會莫名其妙獲得能力是因為伊莉莎的死亡嗎?

  我垂眸,看著杯中的茶水冒出的氤氳霧氣,道:「請問,祖父可曾有與您說過怎樣才會解除這個詛咒?」

  「嗯,解除的條件我想你們已經達成了,只要捏斯托拉一族家破人亡,詛咒自然就會解除。」

  聞言,我不由得苦笑,居然要用家破人亡才能抵消初代家主那個施下詛咒的孩子的恨意嗎?這個代價未免也太過沉重。

  接過了屬於的我獵人證,告別了尼特羅會長後,我打開了在最終考試開始前關閉的手機,不想一通電話立馬就打了進來,是瑪德琳女士的來電:「琳莎,你總算接電話了!」

  「怎麼了嗎?」

  「從今天早上開始,珂爾莎她就一直發燒怎麼都退不下去,你的電話又打不通,我都快急死了!」

  「我馬上回來!」

  與雷歐力和酷拉皮卡短暫道別後,我看了眼不遠處安靜地仿若一幅畫的伊爾迷,又想起尼特羅之前的那番話,終究還是過去道:「我女兒發燒了,我要馬上回去。」

  他點了點頭:「嗯。」

  「那我就先走了,對於奇犽你也別對他太苛責,他這個年紀交點朋友是最應該不過的事情。」

  「琳莎,」他突然叫住了我。

  我轉頭看向他。

  「你覺得我們算是朋友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當然是了,笨蛋!」

  這是我第一次罵他,不過罵出口後又暢快無比,可能我心底也早就想這麼做很久了吧。

  回去友客鑫市,我把沙夏和珂爾莎從瑪德琳女士那接回到自己家,我用能力改造了一杯水,喂珂爾莎喝下去。

  過去在黑市上讓人為之瘋狂的「聖水」總算是名副其實,起碼珂爾莎的高燒算是被壓下去了。

  她睜開濕漉漉的大眼睛,對我甜蜜蜜的笑道:「麻麻你總算回來啦,小珂這次做了好長好長一個夢哦,夢裡頭爸爸也在呢。」

  一直站在旁邊的沙夏皺眉,道:「別說了珂爾莎,媽媽一定比我們要更想爸爸,你別說這些讓媽媽心煩。」

  聞言,珂爾莎有些不高興地噘嘴,但也乖乖不再開口,平日裡我忙於工作,沙夏比我還要寵著珂爾莎,導致這小丫頭有時候更聽哥哥的話。

  「沒事的,寶貝,」我摸了摸沙夏的腦袋,「那小珂都夢見什麼了呀?」

  珂爾莎這才又高興起來,道:「爸爸他帶我們吃了好多好吃的,也去了很多好玩的地方,他說他永遠也不會離開我們了,他說比起哥哥他更喜歡小珂。」

  說著,她沖沙夏吐了吐粉嫩的小舌頭,而後者回了她一個白眼。

  「爸爸還說……」

  「他還說了什麼?」

  「爸爸還說,他很喜歡很喜歡媽媽。」

  「……」

  ——「我在街上,有聽見他的女伴喊他的名字。」

  ——「近期偶爾的活動與他碰面時,發現他身邊似乎有個固定的女伴,能讓他這樣的浪子定性,你說是不是非常了不起呢~」

  ——「你就承認吧,你到現在還忘不了他。」

  「媽媽,」珂爾莎慌了手腳,甚至都不喊平時對我膩歪的嬌稱,「媽媽你怎麼哭了?」

  沙夏掏出紙巾來還不忘瞪了珂爾莎一眼:「叫你不要說這些你偏不聽。」

  珂爾莎很是委屈,翡翠般的綠色眼眸中淚光一閃,似乎也要哭了出來:「我,我……」

  我連忙抹掉那些不由自主落下的眼淚,安撫著珂爾莎道:「媽媽沒事,只是小珂剛剛居然說了爸爸曾經對媽媽說過的話,媽媽太激動了才會哭的。」

  「真的?」

  我微笑道:「當然是真的。」

  相比珂爾莎的破涕為笑,沙夏卻皺了皺眉,道:「媽媽,你就算對我們說實話也不要緊的,爸爸他,是不是不會回來了?」

  我保持著臉上的笑容不為所動:「媽媽不是說過很多次了嗎,爸爸他只是工作太忙了才沒有辦法回來。」

  沙夏到底還只是個4歲孩子,對我逼真的演技信以為真,也就樂呵呵地陪著珂爾莎一邊玩鬧去了。

  俠客一定會回來的,這句謊言是多麼的動聽啊,如果我也能被這句話給騙過去該有多好。

  我使勁搖了搖頭。

  現在詛咒的疑惑也解除了,捏斯托拉家也被證明是洛伊家的殺手屠殺並不是俠客他們所為,我的身邊還有一雙懂事可愛的兒女相伴,生活已經漸漸走上了正規。

  這就已經足夠了。

  我的人生已經重新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卷正式結束~

  下一章開始就是友客鑫篇,俠客也會出場,敬請期待~

  ---

  
第三卷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再遇X騙子小攤X怯意

  1999年8月29日,因為臨近一年一度大型地下拍賣會的日子,友客鑫市比以往還要熱鬧不少。

  我關上診所的大門後發現外邊居然下著細雨,晨間天氣預報明明說今天整天都會是涼爽的陰天,難不成這老天都為大後天的拍賣會提前送個驚喜嗎?

  怕等下雨勢會變大再加上我還要回去給孩子們做飯,我也就加快了腳程。

  剛剛轉過牆角,不遠處的路口顯示綠燈通行,我正打算小跑過去,不料手腕卻被人一把抓住身體猛地就被抵在後面的牆上。

  我吃驚地抬頭看去,這人居然是我以為八輩子都不會再與他有所交集的亞爾曼•凱斯。

  亞爾曼一手抓著我的胳膊,另一手撐在我身後的牆上,痞笑道:「好久不見啊,我的前任未婚妻。」

  這路上車水馬龍地行人不少,只不過友客鑫市向來是對男歡女愛之事比較開放的地方,而且現在還下著雨,不少人都只是匆匆瞥了我們一眼,不想多摻和這件事。

  我側頭看了一眼被緊緊抓住的右手,視線慢慢轉移到亞爾曼的臉上,再將腦袋正了回來,微笑道:「有事嗎,亞爾曼先生?」

  可能是沒在我臉上看到他預期的表情讓他有些不快,就見他微微蹙眉,很快又舒展了眉心,道:「這麼多年沒見,琳莎小姐倒是越來越漂亮,女人味十足。」

  他湊近,在我耳邊細語道:「聽說你在十八歲生日那天被男人強/暴了,是不是由此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被不少男人上過了呢?」

  我加深了臉上的笑意,反唇相譏道:「聽說亞爾曼先生在床上三秒鐘就完事,需不需要我幫您介紹個靠譜的醫生看看情況呢?」

  「你這……」亞爾曼臉色一黑,低聲威脅道,「你以為你還是那個有捏斯托拉撐腰的大小姐嗎?我就算現在把你帶回去折磨你,也不會有任何人來救你!」

  我忍不住輕笑出聲,視線輕描淡寫地從他身後凱斯家車前的那兩個保鏢身上掠過,道:「有本事你就試試看啊。」

  亞爾曼不清楚我身上強大的自信從何而來,他沒有讓他的保鏢輕舉妄動,只是與我對視了幾秒後,鬆開了對我的鉗制,撫平他身上的西裝褶皺,恢復成一貫的衣冠禽獸的模樣,道:「大後天友客鑫有一場大型地下拍賣會你知道吧?我可以讓你作為我的女伴與我一起出席。」

  我對他這副施捨般的命令口吻有些莫名其妙:「你是從何而來的自信覺得我會答應你的乞求呢?」

  亞爾曼對「乞求」這個字眼不爽地挑了挑眉,道:「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你確實是我見過的女人裡長相最精緻的,再加上你以前是捏斯托拉家的大小姐,帶你出席一定會非常長我的臉面。聽說這次的拍賣品有一顆亞骨科龍的眼珠,當初你不也為了這麼一個東西較勁和我爭麼,如果你這次陪我出席,我保證不論花多少戒尼都會拍下它贈與你。」

  亞骨科龍的眼珠?

  「不需要。」

  「什麼?」

  我輕聲道:「那種東西,我才不需要。」

  「少爺,」一名保鏢走上前來,恭敬道,「時間差不多了。」

  亞爾曼點了點頭,轉過身,道:「你考慮清楚了再回答我,三天后我會派人去接你。」

  說罷,他便上了車,揚長而去。

  我都說了我不需要,這個混蛋自私自大的性格還是一點沒變。

  這雨雖然落得密集起來,卻還是細如針尖,輕似牛毛,無聲無息地下著。

  被亞爾曼這麼一打岔,我突然就沒了要趕回家的興致,在這如煙似霧的細雨中垂眸踱步走著,因為前面是紅燈,我也就在十字路口止步。

  對面有兩人合撐了一把傘,狀似情侶的模樣,我瞄了眼紅燈的倒計時還有十秒,視線收回時也就慣性地往那兩人身上掠過,誰料那傘面突然抬高,我與那個男人的視線碰了個正著。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身體忽然就無法動彈。

  他穿了黑色襯衣白色中褲,站在那高挑挺拔盡顯漂亮的肌肉線條,俊秀的面容依舊,乾淨的氣質猶存,他的茶色發頂上映著一圈好看的蜜金色亮光,細碎的劉海下那雙如翡翠琉璃般的綠眸中隱隱有光澤流動,奪目地叫我移不開視線。

  周圍的一切噪音似乎都消失殆盡,徒留下我與他的視線在雨中膠著。

  紅燈的倒計時已經跳到了第五秒。

  我注意到了他身邊挽著他手臂的那個穿著淡藍色小洋裝的漂亮姑娘。

  第四秒。

  我尋回了自己的呼吸與心跳。

  第三秒。

  我無視了左胸口愈演愈烈的鈍痛感。

  第二秒。

  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筆直地望著前方目不斜視。

  最後一秒。

  我的臉上揚起了完美無缺的恬靜笑容。

  綠燈,我抬步向前走去,他們向我這邊走來,距離越來越近,彼此之間卻好似陌生人一般熟視無睹地擦身而過,女孩甜美的吳儂軟語傳入我的耳中:「俠客,我看中了一件新衣服,你等下買給我好不好?」

  我聽見他溫柔答道:「好。」

  ——「俠客,這件藍色洋裝和白色洋裙哪件更好看?」

  ——「選這件吧,白色的裙子會比較襯你的金色頭髮。」

  我忍不住地就在人流中回過頭去,那個女孩有著一頭及腰的金色長卷髮,光看背影的話確實與我有八分相像。

  想必伊爾迷和西索所說的俠客身邊固定的女伴就是這個女生了吧。

  有個低頭回消息的男生不小心撞到了我,抱怨道:「站在路中間做什麼?」

  他循著我的視線也回過頭去,茫然道:「美女你是掉東西了嗎?」

  我回過神來,笑了笑:「是啊。」

  早在四年前,我的心就隨著那顆亞骨科龍的眼珠一起一道被我丟了,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那也不能站在路中間啊,」他扯著我到了對面,看了看時間糾結道,「是很重要的東西嗎?要不我陪你找找?」

  我搖了搖頭,婉言道謝:「不用了,應該是找不回來了。」

  8月31日晚上臨近九點,門鈴突然被摁響,我讓沙夏去開門,就聽他驚喜道:「媽媽,瑪琪姐姐來了。」

  這個孩子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不跟著我教的叫「瑪琪姨姨」,而是改叫「姐姐」,簡直就是天生的把妹情商。

  我連忙起身就要去擁抱她:「瑪琪,你怎麼來了?」

  毫不意外地被她躲開後,卻聽她問道:「明天晚上的地下拍賣會,你不會去吧?」

  「當然不會,怎麼了?」

  「明天旅團有場全員出動的活動,目標就是這場拍賣會的全部寶物,我不負責拍賣會場那邊,如果你去的話可能會難逃一死。」

  我沒想到瑪琪特意過來一趟竟是以防萬一給我一個提醒,心頭不由得一暖,道:「謝謝你瑪琪,我知道了。」

  「自由活動的時間很多,他也在這。」

  我聽懂她話中隱晦的用意,猶豫了下,還是如實相告道:「其實今天我在路上看見他了,還有他身邊的那個女孩。」

  「……你是說貝思?」瑪琪蹙了蹙眉,道,「那是他大半年前偶然在路邊救下的,卻對他一見鍾情到哪都跟著,說就算成為『替代品』也不要緊,呵……」

  瑪琪冷淡的笑中帶著不加掩飾的嘲弄,也不知是針對俠客還是貝思:「情況就是這樣,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見我搖了搖頭,瑪琪轉身道:「那話就說到這,我先走了。」

  還未等我出聲挽留,珂爾莎就「噠噠噠」地小跑過來,一把抱住瑪琪的腿,嬌嗔道:「瑪琪姐姐別走,你很久沒來看望我們了,今天就留下來陪小珂一起睡覺覺吧?」

  「……」

  瑪琪低頭看了一眼扒在她腿上的珂爾莎,抬眼示意我解決一下。

  我微笑道:「今天就留下來一起睡覺覺吧。」

  「……」

  9月1日上午,瑪琪說要集合一早就走了,我照例去診所營業,不想一個保鏢打扮的人卻將我堵在門口,道:「請問,是琳莎小姐嗎?」

  「是的?」

  「亞爾曼少爺有請。」

  那個混蛋是來真的嗎?

  不說我本來就沒打算去,光是瑪琪給我的叮囑,這趟鴻門宴本身就去不得。

  我正考慮是不是該適當動用武力來趕走這保鏢,就見他突然接起一通電話:「是我……什麼?不用了嗎?……是妮翁小姐的占卜?好的,我知道了。」

  語畢,他沖我微微鞠了一躬,便轉身離去。

  「……」

  不管是什麼原因,那邊能主動放棄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回家後已經是傍晚,可能是今天外面街上太過熱鬧,珂爾莎吵著要我帶她出去玩,我頭疼不過就問沙夏要不要一起。

  他卻不是很感興趣,說隔壁買了一台新型的電腦,瑪德琳女士的兒子諾拉小哥哥一直邀請他過去玩耍。

  我也就把沙夏帶去了隔壁,叮囑他不能給瑪德琳女士家添麻煩後,才領著珂爾莎出了門。

  路上到處都張燈結綵,全是各種拍賣形式的小比賽,珂爾莎這逛逛那瞅瞅,到後來我都有些疲倦了她還舔著我給她買的棉花糖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看來等她長大以後也會是逛街的一把好手啊。

  「麻麻麻麻,」她扯著我的手,眼睛閃閃發亮道,「那邊好熱鬧哦,我們去看看好不好?」

  「好,寶貝你慢點跑。」

  她興高采烈地拉著我過去湊熱鬧,指著一個銀髮小哥懷裡捧著的盒子,道:「麻麻,那個戒指好漂亮哦,對不對?」

  我定睛一看,那個戒指是很漂亮,不過這捧著戒指到處遊蕩的小哥也眼熟的很,但是……

  我驚訝道:「奇,奇犽?」

  「嗯?」奇犽聞聲轉過頭來,隨即瞪大了他那雙可愛的貓眼,道,「琳莎?你怎麼在這?」

  「我怎麼在這?我家就住這裡啊我怎麼在這,」我有些無語道,「你大哥沒和你提過嗎?」

  奇犽摸了摸腦袋:「說過吧,不過,我給忘了。」

  隨著奇犽的靠近,珂爾莎的眼睛越來越亮,仿佛一汪清澈的碧綠湖水,就見她仰頭伸手扯著奇犽的衣擺,道:「哥哥你好帥呀。」

  我:「……」

  我原先就以為沙夏有的一手把妹的好手段,原來珂爾莎也藏著一手嗎?

  奇犽低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問道:「這是,珂爾莎嗎?」

  珂爾莎高興地點頭道:「對呀對呀,哥哥你認識小珂呀?」

  「不僅認識,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奇犽仔細端詳了一陣子,道,「完全看不出來是那時候的小猴子啊,嗯,比琳莎你要漂亮。」

  我正哭笑不得,又見珂爾莎扯了扯奇犽,道:「哥哥你這麼帥,能不能把這個戒指給我看看?我請你吃棉花糖!」

  說著,她還真把那個被她舔的全是口水的棉花糖給遞了過去。

  奇犽真不愧是實打實的糖控,對著這樣一根慘不忍睹的棉花糖都能找的到地方下口。

  他邊吃邊把戒指遞給珂爾莎,道:「等下可要還回來哦,要是我把獎品送給你,雷歐力指不定要揍我。」

  「雷歐力也在這?」

  「嗯,不光是雷歐力,小傑也在。」

  說著,奇犽往後邊努了努嘴。

  我看了看那邊主持的雷歐力以及比賽進行熱火朝天的小傑,又把視線轉回到正逗弄著珂爾莎的奇犽的身上,不由得微笑起來,當初那個第一次見面死氣沉沉的孩子現在能交到知心的朋友,可真是太好了呢。

  我帶著珂爾莎去拜訪了一下雷歐力與小傑,聽聞他們的比賽規則後,不由得想起以前俠客也帶著我參加過類似的比賽,他和我說過這種路邊的騙子小攤普通人根本就沒有贏的機會。

  我看的出來,參與比賽的小傑與拿著獎品的奇犽身上都有著飽滿的念氣,雷歐力雖然遜色不少可到底也是學會了念。

  我看時間差不多了,也就要帶珂爾莎回家,雷歐力頗為戀戀不捨,然而珂爾莎卻對奇犽戀戀不捨,道:「哥哥,你有空一定要來小珂家裡玩哦,如果獎品也在的話,也要一起帶過來哦。」

  這句話,倒讓我有些捉摸不透珂爾莎究竟是對奇犽戀戀不捨還是他手中的那鑽石戒指戀戀不捨。

  ******

  輸給小傑的小滴回到佛蘭克林的身邊,遺憾道:「那顆鑽石真的好漂亮哦,那個孩子太強了。」

  佛蘭克林安慰道:「你是左撇子,為什麼要用右手和他扳手腕呢?」

  「啊對哦,」小滴恍然大悟道,「因為他們說伸出右手,我就用右手比啦,真想再回去挑戰一次。」

  「不行,沒有時間了,再說我們是盜賊,本就不該用比試的方法來獲得東西。」

  佛蘭克林看向還在望向比賽攤位的飛坦,道:「飛坦,你怎麼了?」

  「……沒什麼。」

  飛坦看了一眼那個似曾相識的女人的身影,又眯眼瞟了瞟她身邊的小蘿蔔頭,收回視線,道:「應該是認錯人了,走吧。」

  ******

  和珂爾莎回到家時已經快到晚上十點,她和沙夏的睡覺時間一般都是九點,一路上這個小傢伙已經是哈欠連天,我把沙夏接了回來,他也是一副疲倦的模樣。

  帶著他們洗漱過後,可能這兩天我也確實有些乏累,隨著他們一道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念能力者的警覺性和感知力向來比普通人要高出不少,我察覺到樓下大門有動靜,立馬就睜開了眼睛,瞄了瞄牆上的掛鐘,深夜兩點。

  沒有驚動孩子們,我小聲下樓,那邊的動靜越來越響,我渾身上下的毛孔都透著警惕的氣息。

  剛到門口,鎖好的鐵門卻已經被人撬開向外開去,我想也不想帶著念氣的一掌便朝那人揮了過去,不想卻被人一把捉住。

  我正要掙脫,卻聽那人開口道:「琳莎。」

  這個早已深入骨髓滲透進心的聲音讓我僵立在原地,刹那間我竟心生怯意。

  深吸了一口氣,我顫抖著抬頭,眼前卻是俠客那張帶有淺淡溫和笑意的俊顏。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真的是爆字數orz

  我想了一下,9月1日晚上窩金被酷拉皮卡捉去到審問一直是晚上,也就是說是1號的晚上到2號的淩晨,所以就估摸了一下時間,如果有出入我也沒辦法了orz

  ---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耿耿於懷X外強中乾X煩躁不堪

  怔忪過後,我使勁抽手,竟未能從他手中掙脫開來,我微微蹙眉,再次發力之前他先一步鬆開了我。

  我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不好看,但還是倔強地站在門口不願讓開:「……有事嗎?」

  俠客沒有應聲,倒是從他的身後冒出另一個人的身影來:「喲,伊莉的妹妹,你好呀。」

  看清窩金的臉時,我回想起四年前他用那只沾滿鮮血肉沫的大手掐住我臉頰的觸感,心裡障礙跨不過去,我條件反射地就後退了一步。

  俠客看了我一眼,道:「窩金受了點傷,體內被種下了水蛭,我知道你有特殊的治療念能力,我們還有事情要辦,為了節約時間,就過來你這邊了。」

  「……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家的地址?」

  窩金搔了搔腦袋:「哦,那是俠客的手機裡有你……」

  不知道是要掩飾什麼,俠客毫不留情地向後給了窩金一個肘擊,微笑著接過話茬道:「怎麼說我也是個駭客,友客鑫就這麼大,要調查出你的住址不過是輕而易舉。」

  我靜靜地看著俠客,他臉上的笑容就像一個客套的虛假面具,他對我說話的態度太過從容,從容到好像我們之間的種種過往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那段刻骨銘心的回憶就只是我一人耿耿於懷是嗎?

  在天空競技場,我讓瑪琪打給俠客的那通電話裡,他就清晰地表明不要讓我知道捏斯托拉滅族的真相,與其愛,他想讓我永遠恨他,我時刻謹記著自己應該扮演的角色。

  用力握緊拳頭,鋒利的指尖刺破掌心的疼痛感讓我清醒了不少,我也笑道:「呵,真是有趣,你讓我幫忙我就得幫忙嗎?你以為你是誰啊,想求人就得拿出點誠意來不是嗎?」

  我本以為我的態度與當年那個只會向俠客撒嬌討好哀求哭泣的自己截然不同,多少會讓他動搖,誰料他臉上的笑容卻巍然不動,道:「你想要多少錢?」

  他隨意的態度實在讓人不快,我看了看窩金,咬牙報了個狠價:「五千萬戒尼!」

  「好,你把帳戶報給我,我立馬轉給你。」

  一直立在俠客身後的窩金卻道:「喂,俠客,你也知道我身上從來不帶現金,也絕對不會往銀行裡存錢的啊,你下次要是在我那看中什麼東西,就直接拿吧。」

  「不要緊,」俠客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輕笑道:「這點小錢我還不放在眼裡。」

  我:「……」

  真是該死的氣人。

  確認我的帳戶收到轉帳後,我心不甘情不願地讓他們進門,俠客雖然撬開了大門,卻沒有把門鎖弄壞,不然我一定會再往他身上狠敲一筆竹杠。

  時刻警惕著不讓他們有上二樓看到沙夏與珂爾莎的機會,我讓窩金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粗略查看了一下他左肩膀處那個有些駭人的傷口還有被植入他體內的水蛭的品種,道:「水蛭就是從這個傷口被植入的是嗎?」

  「沒錯。」

  「這個傷口應該是直接被人咬掉一塊肉造成的,可為什麼還有刀傷?」

  「來的路上被人偷襲了。」

  「從水蛭植入到現在大概過了多久?」

  「五個小時不到。」

  「時間拖得有點久了,它們應該是快要爬到膀胱處了,不過問題不大。」

  「……」

  窩金看了看左邊,又看了看右邊,實在有些無語,這受傷的人到底是誰啊?

  我直接以窩金的傷口為入手點,釋放我的治療念能力,他的傷口眨眼間便恢復如初,但我沒有停下自己的能力,遵循著那些水蛭爬動的軌跡緩緩移動自己的掌心,確保自己的能力覆蓋到窩金的每一個異處。

  完成治療的瞬間,我的眼前突然有些模糊,也是,念力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一次性釋放這麼大量的念難免有些體力不支。

  窩金卻是站起身活動著筋骨,驚奇道:「真是好神奇啊,如果帶著你去打架的話,是不是就所向無敵了啊哈哈哈哈。」

  「……」

  我無視了他的話,道:「我是第一次治療這種特殊情況,可能有些水蛭沒被清除到,保險起見,你還是去先喝大量的啤酒,檢查一下自己排出來的尿會不會是黑色的。」

  窩金問道:「你家有啤酒嗎?」

  「沒有。」

  「哦,」窩金點點頭,又一屁股坐下來,特別大爺地對我揮了揮手,「那你還不快點去弄來?」

  「……」我努力把湧到嗓子口的粗口給按捺了回去,微笑道,「我的治療已經結束了,為什麼還要幫你去買啤酒呢?」

  窩金回答地甚是自然道:「都說了我不帶現金的啊,而且老子還要留體力等下去找那個該死的鎖鏈手幹架,才沒工夫去弄什麼啤酒來。」

  說罷,他雙手往沙發上一張,抬頭對俠客道:「趁伊莉妹妹弄啤酒的時間,你幫我查一下鎖鏈手的位置唄。」

  「那個很容易,不急,」俠客微笑道,「我和她一起去幫你買啤酒回來。」

  我猛地轉頭看向他,卻聽他道:「我只是以防你會趁機逃跑。」

  逃跑?沙夏和珂爾莎還在樓上睡覺我怎麼敢逃跑?啊……

  我臉色微變,看向窩金,如果等下我去買啤酒的時候,他要是上樓看到孩子們的話,那就完了。

  注意到我的視線,窩金奇怪道:「你看著我幹嘛?」

  「……窩金先生,啤酒我幫你買,可是你能不能也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能不能請你乖乖坐在這等我回來不要亂動?我家裡有很多名貴的收藏品,壞不起。」

  聞言,窩金不屑一顧:「不就是些收藏品嘛,這麼多些年來我跟著團長混,什麼收藏品沒有,壞了賠給你就是了。」

  「……求你了。」

  可能是我的表情實在有些肅穆,他最終還是抓了抓頭髮:「知道了,我就坐在這哪也不去可以了吧?我窩金不是好人,可向來說到做到。」

  「謝謝。」

  全部的過程,我都沒有看俠客一眼,走過他的身邊正要去開門,卻又被他一把拉住了手。

  我對他三番兩次毫無顧忌的肌膚接觸感到惱火,正要開口,卻聽他道:「你就打算穿這身出去?」

  我低頭一看,才驚覺自己一直穿的都是睡前的那套絲質居家睡裙。

  壓下臉上的熱意,我甩開他的手,套上擱置在凳子上的長袖外套,這才出了門。

  淩晨兩點半的街道上幾乎空無一人,徒留下兩旁的街燈還在亮著寂寥的光。

  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就在附近,我一路上都加快腳程,無視落後了我半步俠客亦步亦趨的腳步聲。

  「你把頭髮剪短了。」他突然道。

  在十字路口遇見俠客和貝思的隔天,我就把頭髮剪到了肩膀處,過程中理髮師不住地為我及腰的長髮惋惜,問及原因時,我微笑著告訴他想換個心情。

  那出於悲傷憤恨的真正原因我是深埋於心,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口。

  我不想多聊這個話題,也就隨意應了一聲。

  他卻不依不饒道:「為什麼?」

  「我想我剪不剪頭髮不需要征得你的允許吧,俠客先生。」

  「……也是。」

  他笑了笑,不再出聲,可是不知為何,我的心情卻越來越煩躁不堪。

  看到我到現在還被他的一舉一動所影響,他一定很得意吧?故意問及我剪頭髮的事,是要嘲笑我對吧?

  我以為我這四年來已經有所長進,可到頭來在面對他時也只是外強中乾,脆弱無比。

  進了便利店,我幾乎是有些惡狠狠地把罐裝啤酒給扔到購物籃裡,還沒等我拿下一罐,一隻修長的手又把它給拿出來放了回去,我深吸一口氣,看向俠客,他對我解釋道:「窩金不喜歡這個牌子的啤酒。」

  我幾乎是賭氣地一字一頓道:「我、喜、歡!」

  「你以前從來都不喝啤酒的。」

  「你也說了是以前,」我冷笑道,「拜你所賜,我的酒量早就已經今非昔比了。」

  簡直是吹牛不打草稿,在我精神嚴重出問題的那個階段一直是瑪琪在旁掌控我的三餐,而過不久等我打起精神就發現自己懷孕的事情,自然是不敢沾酒的,生下孩子後我每天都忙於照顧孩子還有工作,根本沒有閒工夫去借酒澆愁。

  可是眼下,我被憤懣沖昏了頭,什麼事都想著要和俠客對著幹,他不要這個牌子的啤酒,我就偏要拿。

  我本以為俠客會為了窩金的喜好與我爭執,也就做好了準備,誰料他靜靜地看了我幾秒,卻什麼話也沒有辯駁,只是把剛放回去的啤酒又拿了回來。

  這個舉動就好像是讓我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倍感無力,我抿唇看著他拿著一罐罐那個窩金不喜歡的牌子的啤酒,酸澀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他以前在捏斯托拉家的時候就是這樣,每當和我意見相左,除非是觸及到他的原則問題,否則就總是笑容滿面地尊重我的喜好。

  我背過身去,裝作拿啤酒的模樣,努力調整自己的心緒。

  因為這家便利店就在家旁,我是常客,收銀小哥認得我,他一邊掃著啤酒,一邊笑道:「都這個點了,買這麼多啤酒啊?」

  「嗯,有點事情。」

  他看了立在我身旁的俠客一眼,道:「第一次見到琳莎小姐的丈夫,非常帥氣啊,真遺憾,我還以為你是單身呢。」

  他知道我有兩個孩子,所以自然地跳過「男朋友」,稱謂直奔「丈夫」。

  我微笑道:「您誤會了,他不是我的丈夫,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啊,真是抱歉,因為看你們剛才在那邊聊天來著……」

  「沒有關係。」

  結帳的時候,我正要掏錢包,俠客卻已經遞了一張紙幣出去,收銀小哥有些驚訝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個我說和我沒有任何關係的人會幫我結帳。

  我轉念想來,這窩金的酒費自然沒有我出錢的道理,也就提了一袋啤酒轉身便出了門。

  迎面搖搖晃晃走來一個提著空酒瓶的中年男子,我見他步履蹣跚就知道他一定是爛醉如泥,面無表情地正打算繞開他,誰料他醉成這樣還能精准地堵到我的面前。

  他笑嘻嘻地沖我打了一個酒嗝:「美女,一、一個人啊?」

  我被那沖天的酒氣熏地忍不住就蹙眉,不想和一個醉鬼多嘮嗑我也就打算無視他,誰料他還不依不饒地要來拉我:「這麼晚了,還、還一個人出來浪,要、要不和哥哥玩啊~嘿、嘿嘿……」

  我輕鬆避開了他,道:「這麼晚了,誰想出來,我當然是很想睡覺啊。」

  這句略帶嘲諷的話我是故意說給旁邊的俠客聽,被逼著出來買酒起碼也要在嘴上出出氣。

  聽到「睡覺」兩個字,那酒鬼渾濁的眼睛一亮,估計是想到了些什麼黃色廢料,他又「嘿嘿」了兩聲,張嘴正要說些什麼,卻突然臉色一白。

  我還沒反應過來,卻一把被俠客給扯到了後面。

  幾乎是下一秒,那酒鬼就「哇」一聲吐了出來,俠客的反應已經極快,還是被濺到不少污穢物,而被他護到身後的我卻毫髮無損,我想如果不是為了拉我,他一定能躲得乾乾淨淨。

  他和窩金過來的時候是穿的一身黑色的西裝,此時那套西裝上滿是黃白的嘔吐物,顯眼地很。

  相比我的措手不及,俠客卻是淡定不少,就見他脫下了那西裝外套隨意丟棄,只留了裡面的白色襯衣。

  見我愣愣地看著他,俠客微笑道:「還不走嗎?你不是趕著要回去睡覺。」

  我指了指旁邊還吐得一塌糊塗的酒鬼:「他……」

  「你還想留下來幫他醒酒不成?」

  「……」

  我壓下想說的話,沉默著搖了搖頭,跟上了俠客的步伐。

  ---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窩金的愛X父子相見X走丟

  窩金果然是個信守承諾的人,當我回到家裡的時候,就見他還坐在沙發上甚至連姿勢都沒有變過。

  「喂,你們太太慢了吧?居然讓本大爺我等了十分鐘!」窩金嚷嚷著,突然像大型犬科動物一般聳著鼻子聞了兩下,皺眉道,「好臭啊,什麼味道?你們不會是去垃圾堆裡找啤酒了吧?」

  從俠客那裡接過啤酒時,窩金還不停用手扇著風滿臉嫌棄道:「我去,俠客你身上這是什麼?嘔吐物嗎?什麼情況啊!」

  俠客看了看身上,無奈攤手道:「嗯,路上遇到個酒鬼,就變成這樣了。」

  窩金從塑膠袋裡撈出一罐啤酒,瞪大眼睛來回檢查了一下,隨即難以置信地一把把酒用力扔給俠客,叫嚷道:「靠!你是撞到腦袋了嗎俠客!老子從來不喝這個牌子的啤酒的啊!」

  站在旁邊的我瞬間有些不安,事情會變成這樣全是我的鍋,怎麼辦,要向他坦白嗎?可是看窩金這副不高興的模樣,會不會揍人啊?

  我正猶豫著要開口,就見俠客單手接下了啤酒又扔了回去,微笑道:「抱歉窩金,便利店裡只有這個牌子的啤酒了,我怕會耽誤你的時間就買了這個,你就將就著喝吧。」

  我愣了一下,心情頗為複雜地看向俠客。

  便利店裡分明有著各式各樣的雜牌啤酒,他這是在幫我掩飾嗎?

  ……為什麼?

  窩金抬手接住啤酒,不爽地撇了撇嘴:「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這句俗語用在這裡不太恰當呢兄弟。

  窩金喝著啤酒的空擋,俠客用我的電腦查著他們口中所謂鎖鏈手的蹤跡,期間,窩金忍不住地就感慨了一下獵人證的便利性。

  「窩金你也考一下嘛,」俠客眼睛還看著電腦,勸說道,「有了獵人證真的很多事情都變方便了。」

  「我才不要,我的原則就是,想要什麼東西就,搶過來。」

  說罷,他手裡喝完的空罐子應聲被捏扁,被他隨意瀟灑丟棄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哐當」聲。

  「……」我站在一旁沒好氣道,「窩金先生,這裡不是旅店,能不能請你注意一下?」

  他回頭看了看我,摸著腦袋笑道:「啊我都忘了你還在了,不好意思啊。」

  我看著他把空罐子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裡,甚是無語,難道我不在你就可以在我家隨便亂丟垃圾了嗎?

  「給,地圖,上面標出來的點都是和諾斯拉家族有關聯的地方,」俠客把剛列印出來的地圖交給窩金,道,「這下你可以去找鎖鏈手一決高下了。」

  「謝了,俠客!」

  說著,窩金興高采烈地一把摟住俠客就要往他臉上親,俠客臉色瞬間就黑如煤炭了,拼命抵抗:「噁心死了你幹嘛啊!!!」

  「給你我的愛啊。」

  「我不要你的愛!你給我錢就好啦!」

  「都說了,我這個人從來不帶現金在身上的啊……」

  「……」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窩金狠狠在俠客臉上親了一口,突然想起以前俠客對我說過,窩金一旦喝醉酒或者高興起來就喜歡亂親人,原來是真的啊。

  他那個時候在車上還借著這個由頭往我臉上親了一下,感覺真的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伊莉的妹妹。」

  窩金的呼聲讓我回過了神,他見我看向他,又樂呵呵道:「今天也讓你幫了我很多忙,要不我也給你一下我的愛?」

  我:「……」

  俠客用力擦著臉頰,沒好氣道:「窩金你還不快點走!對上鎖鏈手的時候小心點啊。」

  「哦,知道啦!」

  說罷,他高大的身影便從窗口一躍而出。

  吵人的窩金一走,客廳內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下來,我轉過身去,背對著俠客,道:「電腦我會關的,該幫忙的事我都做了,請回吧。」

  他依言走到了門口,停住,突然轉身微笑道:「琳莎。」

  我側頭看向他。

  「你不恨我嗎?」

  我為他這莫名其妙的突兀問句皺眉:「什麼?」

  是我今天對他的怨恨表現地還不夠明顯嗎?

  他又道:「我原本以為你應該對我已經恨之入骨了,可是只是五千萬戒尼就能讓你放下血海深仇為你的仇人治療,琳莎,是你變了,還是殺族之仇對你來說根本就無所謂呢?」

  我被他這番話給堵得啞口無言,是啊,在俠客的認知裡,我應該是不知道自己一族被殺的真相,他和窩金對於我來說就是殺族仇人,我到剛才為止確實對他們極為冷淡,可是對於一個應該是背負著血海深仇的人來說態度是有些輕描淡寫了。

  如果說眼下我還能故作平靜絞盡腦汁想著該如何回答他的話,那麼二樓房間的輕輕開門聲就好似平地一聲驚雷,炸的我瞬間就冷汗直流。

  「媽媽,」沙夏關上房門,揉著眼睛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剛剛怎麼這麼吵啊。」

  即便我今天從頭到尾就沒給他好臉色看,即便他剛剛被酒鬼吐了一身,俠客臉上一直溫和的表情都沒像現在一樣難看過。

  沙夏來到我的身邊,不解地拉了拉我僵硬冰冷的手:「媽媽,你不舒服嗎?」

  我根本就是動彈不得,連回握住沙夏的力氣都沒有。

   「嗯?」沙夏有些不解地看著俠客,估計是想起了我給他看過的照片,驚訝道:「你難道是ba……」

  在他說出那個詞之前,我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低聲道:「沙夏,叫叔叔好。」

  我慶倖醒來的是懂事的沙夏,如果珂爾莎也在的話,一定會歪著腦袋天真無邪地回問我「這個不是爸爸嗎?為什麼要叫叔叔」這樣的問題來。

  沙夏驚愕的視線在我和俠客之間來回徘徊,最終還是聽從了我的話:「叔叔好。」

  俠客冰冷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沙夏的身上,他的嘴角突然又向上揚去,露出一個宛若三月暖風一般的淺笑:「這是你的兒子?」

  還不等我回答,他的笑容越發地溫柔起來,說的話卻只叫我毛骨悚然:「怪不得剛剛出門前你藉口家裡有名貴的收藏品,讓窩金不要到處亂碰,哈,這哪裡是有收藏品,你根本就是怕他會閒逛到二樓看見你可愛的兒子還有你兒子旁邊的丈夫吧。」

  俠客真是太過敏銳聰明,輕而易舉地就能聯繫情況識破我剛才的謊言,怎麼辦怎麼辦?這樣下去他也一定能夠猜出這個孩子的由來的。

  他根本不理會我的驚慌,微笑著咄咄逼人道:「難得我這個客人來訪,你都不為我介紹一下你的孩子還有丈夫嗎,琳莎?」

  「我……」

  他上前一步,嘲諷道:「我又不是吃人的怪物,你為什麼要這麼害怕呢?怎麼,不敢讓我見見你的丈夫,是要我親自上去嗎?還是說你要找什麼『老公出差去了』的這種爛藉口嗎?」

  「……」

  他見我不說話,冷笑一聲,抬步就要往樓梯的方向過去,但在路過沙夏的身邊時,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打量著沙夏,臉色一變,低聲道:「你兒子,多大了?」

  俠客的臉色很不好看,他現在身邊已經有了貝思小姐,如果讓他知道沙夏是他的孩子,我真的怕他會毫不猶豫對沙夏動手。

  我咬牙,打定主意就要對俠客謊報年齡,就感覺到沙夏晃了晃一直牽著我的溫暖小手,燦爛笑道:「叔叔,到了下個月我就滿實足三歲了呢,爸爸說過,等我到了三歲就是小大人了,啊,好希望能快點到我的生日啊。」

  「……實足三歲?」

  見俠客重複了一下他的話,沙夏又道:「叔叔,我不知道你剛剛為什麼要對媽媽說那樣的話,但是我爸爸他這兩天確實出差去了哦,你就算上樓也見不到爸爸的。」

  俠客靜靜地看著沙夏,沙夏也不卑不亢地微笑著回看向他。

  我看著他們對峙,已經做好了俠客會突然動手的一切準備。

  但是他什麼也沒做,沉默良久卻只是轉身,道:「怪不得你再見我和窩金時也沒有那麼恨了,原來你已經組建了新的家庭。」

  他開了門,道:「比起我這種骯髒的人,他一定對你很好吧。」

  看著他的背影,淚水不知道為何一下子湧了上來,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如常:「嗯,他對我很好。」

  「……那就好。」

  在他關上門後,我徹底兵敗如山倒一下子跪坐下來,掩面,讓眼淚全部落在掌心。

  「媽媽……」

  我看向沙夏,他的臉上根本沒有絲毫像剛才一般的笑意:「那個人就是爸爸吧?」

  「……」

  「你不用騙我的,我和小珂的記性都很好,就算你只給我們看過一次爸爸的照片,如果剛才妹妹在這,她也一定能認出爸爸來。」

  我一下子抱住沙夏小小的身子,顫抖道:「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啊寶貝,明明你們都這麼想見爸爸,我還要讓你說謊,對不起……」

  他像是安慰似得拍了拍我:「雖然媽媽你現在還不願告訴我們你和爸爸之間的事情,但是沒關係的,我有媽媽就夠了,既然爸爸不在,那就由我來保護媽媽和妹妹啊,所以媽媽,別難過了。」

  「……沙夏,今天見到爸爸的事情絕對不能和小珂說,知道嗎?」

  「我知道啦,」沙夏笑道,「要是讓那個纏人精知道只有我一個人見到爸爸,她又不知道要怎麼鬧脾氣呢。」

  我知道沙夏是為了安慰我故意讓話題變得輕鬆起來,所以也就順著他的話努力微笑。

  可是我的心裡又為他這般體貼懂事感到心疼和愧疚。

  這一個晚上我是徹底毫無睡意。

  第二天早上,我照例是去診所工作,下午正在幫一個病人測量血壓時,卻接到了瑪德琳女士的電話:「您好?」

  電話那頭卻是傳來了沙夏的聲音:「媽媽!媽媽不好了!」

  「怎麼了?」

  「今天瑪德琳阿姨帶諾拉哥哥還有我和妹妹上街,結果,我和諾拉哥哥在前面說了幾句話,一回頭她就不見了!」

  我聽沙夏的聲音驚慌地都快哭出來,我壓下心頭的不安,安慰他道:「別著急,珂爾莎可能是走丟了,媽媽馬上就出去找她。」

  掛斷電話後,就見我面前的病人齜牙咧嘴道:「醫生啊,我的胳膊……」

  我這才察覺到剛剛在打電話的時候我一刻不停地用血壓儀灌著氣,連忙鬆手道歉道:「真的很對不起。」

  「沒關係啦,」好在這個病人卻是很大度,「反正我這邊只是例行檢查身體,我看醫生你好像有很重要的事吧,你去忙吧?」

  「謝謝您!」

  我披上外套就飛奔出去了。

  珂爾莎這個不讓人省心的丫頭究竟跑到哪裡去了?但願不要出什麼事啊。

  ---

TOP

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過去X俠客X一

  1991年11月,伊莉莎在流星街被人徹底折磨瘋,不管有誰靠近她都歇斯底里地尖叫著痛哭流涕,宛若一個傷痕累累的小獸。

  就算她以前是那麼的聰明絕頂,可是現在誰都忍受不了這樣一個瘋子的存在,唯有他。

  以前就聽伊莉莎提過她在卡其斯坦鎮有爸爸還有一個雙胞胎妹妹,1990年當幻影旅團走出流星街時,不是沒有問過她要不要一起,卻被她拒絕了。

  「我已經脫離捏斯托拉家很久了,再回去的話,不光是他們,連我也會適應不了新的生活,我還是留在流星街,等有心情了自然會出去走走。」她是這麼說的。

  四月初,他在林卡市遇見她時很是意外,又覺得她保持著一貫沉默寡言的態度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的模樣甚是有趣。

  那時候他不過是抱著和老朋友敘敘舊的念頭帶著她到處玩鬧,可是結果,竟是徹底淪陷進去。

  俠客忘不了那個在摩天輪上對他全身心信任的伊莉莎,他忘不了她漂亮的海藍色眼眸中暗含的點點笑意,他更忘不了在他親吻了她的臉頰後,她瞬間緋紅的臉蛋,好像晚霞一般的瑰麗。

  在流星街,他不缺女人,但那些女人對他而言只是肉體上的需求,就像蘿蔔白菜一般吃幹抹淨後拍屁股走人,根本就記不住長相,從沒有一個人會讓他這樣放在心上。

  突然就好後悔為什麼以前都沒有拿看女人的眼光去看伊莉莎,如果他早一點動心,是不是結局就會完全不同。

  又一次拿著食物嘗試著靠近伊莉莎,毫不意外地看著她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她原本那頭金色的長卷髮已經沾滿了泥濘,黏膩地亂七八糟地纏在一起,骯髒地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看著這樣狼狽的伊莉莎,他實在很難把她和曾經那個冷若冰霜的高嶺之花聯繫在一起。

  「俠客,」庫洛洛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已經徹底瘋了,你給她一個痛快吧,也放過你自己。」

  俠客以前很欣賞庫洛洛的殺伐果斷,說一不二絕不會拖泥帶水,有這樣的人成為同伴在流星街是幸事。可聽著他冷靜地說出這番話,他第一次對庫洛洛的冷酷無情產生了埋怨之心,7年了,伊莉莎成為他們的同伴已經有7年,為什麼他現在說拋棄就能拋棄?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對我抱有偏見,」庫洛洛的聲音還是一貫的清冷,仿若那低吟流淌的大提琴音,「1區區長還有那些侵犯過伊莉莎的男人都已經慘死在我們的手下,作為同伴,這個仇我們已經幫她報了,可是作為朋友,你真的忍心看著伊莉莎這麼苟活在這個垃圾堆嗎?」

  在手掌貫穿伊莉莎溫熱的心臟時,俠客忍不住地就想,同樣出生在流星街,可是歸根到底他還是做不到像庫洛洛那樣摒棄一切屬於人的情感。

  他花了三年的時間麻痹自己,作為幻影旅團的成員搜刮世界各地的寶物,殺人放火什麼瘋狂的事情都幹過,到了1994年,終於是有些累了,突然就想起了逝者的話。

  卡其斯坦鎮,伊莉莎的雙胞胎妹妹嗎?

  去見見吧,如果合他胃口的話,帶回去當個替代品好像也不錯。

  動用獵人執照輕而易舉就查到了捏斯托拉家的情報,正巧對方有徵用駭客的念頭,憑他的能力輕而易舉就通過了層層選拔,正式成為捏斯托拉家的駭客。

  一到那邊,他就控制了資歷深厚的退休老管家克羅斯瞭解各種有關捏斯托拉家的情報,那份克羅斯送來的成員名單的第二頁就印著大小姐的照片。

  他用手指劃過那個女孩的笑靨,輕聲念出了她的名字:「琳莎•捏斯托拉。」

  說實話,經過三年時間的沉澱,心口有關伊莉莎的那份傷口已有癒合,可是眼下看到這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龐,佔有欲竟瘋狂地湧現上來——

  好想得到她。

  真正見到真人,是在他工作的一個禮拜後,在秋色宜人的九月,下午三點。

  遠遠的就望見她站在陽光下,穿著一身清新的淡藍色碎花連衣裙與身旁的斯佩因管家語笑嫣然,氣質高貴笑容甜美,僅僅只是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就純淨地宛若一個天使。

  那張與伊莉莎一模一樣的美麗臉龐上卻洋溢著她從未有過的幸福笑容。

  他突然就意識到這根本就是與他活在兩個世界的人,她就好似每日清晨的第一束陽光,而在陰暗角落苟延殘喘活下來的他在這束陽光下無所遁形,就連血管中流淌的骯髒的黑色血液也被照的一清二楚。

  啊……想佔有她、玷污她、摧毀她,想讓她也墮入到他那骯髒的世界裡來。

  「俠客。」

  可是當天使靠近他微笑著喊著他的名字時,所有盤桓在腦中的扭曲念頭不知為何在刹那間煙消雲散。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說的就是這種感覺吧。

  隨著彼此的瞭解加深,他看的出來她對他的愛慕是與日俱增,而他把自己對琳莎的點滴好感歸根為是對伊莉莎的愛屋及烏。

  是的,愛屋及烏。

  他陪她一起逛街,看著她在藍色和白色的洋裙間舉棋不定,琳莎喜歡藍色,可是伊莉莎喜歡白色,當她問及他的建議時,他微笑著推薦了白色的裙子。

  不是沒看見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遺憾,但是,伊莉莎喜歡白色。

  看著她微笑著讓店員包起兩條白色裙子時,胸口卻是莫名有些沉悶。

  回去的路上,被三個陌生男人堵在小巷子裡,他有些好笑,搶劫搶到他的身上來了,簡直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

  正要動手,誰料她纖細的身影卻擋在了他身前,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小姐,明明怕得要死,明明身體都在發抖,卻慘白著一張臉讓他快跑。

  這場面和在流星街的時候一模一樣,當初在搶地盤時他和伊莉莎落了單中了埋伏,伊莉莎也是這樣擋在他的前面讓他先跑,他當然是不肯,如果不是庫洛洛和飛坦及時趕到,可能他們早就已經一起丟了小命。

  他三下五除二解決那幾個混混後才讓琳莎睜開眼睛,她卻抽泣起來,估計是一直死命壓抑著的恐懼與自責超了臨界點,她哭的有些崩潰。

  不由自主地,伊莉莎蜷縮在角落的畫面與眼前琳莎蜷縮在地上的畫面重疊在一起,他靠近她,向她伸出手,這次卻是順利地把她擁入懷中。

   「不用怕,有我在。」

  1區的那些傢伙已經全被他們殺了,所以不用怕;他是永遠也不會傷害她的所以不用怕啊——

  「小莎。」

  他對著琳莎,一遍遍地喊著以前對伊莉莎的昵稱。

  是的,這只是愛屋及烏。

  琳莎讓他陪她一起去林卡市參加拍賣會,這種能夠增加收藏品的機會自然不能放過,他毫不猶豫地就叫來了空閒的飛坦與庫嗶。

  在後臺,他叮囑正忙著複製寶物的庫嗶:「記得把那顆亞骨科龍的眼珠的真品留給我。」

  庫嗶點了點頭,換著從主持人身上扒下來的西裝的飛坦卻道:「你不是向來對寶石不怎麼感興趣的嗎?」

  「不是我,」他指了指簾子外座無虛席的賓客席,「是我的東家想要。」

  飛坦冷笑一聲,諷刺道:「東家?看來你做別人家的狗很積極嘛。」

  他對於飛坦喜怒無常的性格早已習以為常,也就面不改色道:「沒有我這條積極的別人家的狗,你以為你這次能拿到市面上早就絕版的遊戲機嗎?」

  飛坦不屑地「哼」了一聲,卻也不再反駁。

  拍賣會結束後,拿到寶石的琳莎很高興,看著她興高采烈的模樣他的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不想途中卻被飛坦給堵住了路,他顯然是在進行拍賣會的途中猜到了琳莎的身份。

  這個人真是一刻也不放過挖苦人的機會:「俠客,以前還真看不出來你是個癡情種啊。」

  他著實有些不悅:「什麼時候連你也變得多管閒事起來。」

  可能是他的態度讓飛坦很是不爽,察覺到對方有要對琳莎動手的意圖,一瞬間,他竟怒不可遏,當即決定即便啟動自爆系統也要把飛坦攔下來。

  好在飛坦沒有真要違背團員間不能私鬥的決定,他在臨走前,冷冷地拋下了一句:「女人不過是床上的玩物,俠客,別再對你的愚蠢執迷不悟了。」

  執迷不悟?他嗎?開什麼玩笑。

  這只不過是一場有關替代品的遊戲,遊戲的繼續或者結束都像他的能力一般盡在掌握之中,等時間一到,他自然會自行離去,不帶有任何留戀。

  糟糕的心情卻是進了酒店也遲遲沒有散去。

  聽到敲門聲,他起身去開門,入眼卻是一個化了豔俗煙熏妝的風塵女子,滿身濃重的廉價香水味。

  這女人一見到他就眼冒金光,恨不得立刻就撲上前來,她擺了個自以為撩人的姿勢,嬌聲道:「您寂寞嗎,先生?」

  他保持著臉上的微笑:「不用了,謝謝。」

  余光瞥見她轉身時那頭海藻般的長卷金髮,像極了她,挽留的話突然就說出了口:「等等。」

  把女人壓在床上時,他的腦中過著在流星街與伊莉莎一同留下的回憶,全是零碎的記憶碎片,但該死的是這一個多月來和琳莎在一起的鮮活景象卻是一遍又一遍地不停出現。

  「您不專心哦,」女人用舌頭描摹他的唇形,曖昧道,「不是我自吹,我的服務技術在林卡市可是數一數二的,您這麼三心二意的真是讓人家有些失去信心了呢。」

  林卡市……

  是啊,這裡是林卡市,他對伊莉莎動了心的地方,怎麼會連最根本的東西都忘記了呢。

  看著女人殷切地想扒他襯衣的舉動,突然就沒了做下去的興致,倒足了胃口:「你走吧。」

  「啊?」

  他有些不耐煩地推開她,從口袋裡隨意掏出幾張大鈔扔過去。

  雖然沒有做到底讓女人有些遺憾,但是這幾張鈔票卻比她以往和不同的客人做上好幾次都要賺得多,也就心滿意足地甩頭離去。

  女人開門後,本應該在隔壁房間休息的琳莎卻站在門口。

  她雖然單純,但也不是不諳世事,看到房間淩亂的床單以及曖昧的氣氛立馬就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他看著她的一張俏臉「唰」地就變得慘白。

  「有事嗎?」他微笑道。

  她的笑容很是勉強:「剛才那位姐姐,是誰呀?」

  「只是閑來無事叫的服務小姐。」

  可能是他的態度太過隨意,她的眼圈瞬間就有些發紅:「俠客你,是沒有喜歡的人嗎?」

  她太單純,太容易受傷,太容易被看透,他突然就湧起一股惡意要欺負她的衝動,想把一切這個世道上的黑暗面都暴露在她的面前,想質問她當她的姐姐在水深火熱中備受煎熬時她又在做些什麼。

  「有啊,」他深知她對他的愛意,看著她的眼神中燃起小小的希望火焰,卻毫不猶豫地澆了一桶冷水上去,「可是她已經死了。」

  不出意料的是,她的臉上是難以掩飾的失落神情。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卻沒有感到有為伊莉莎做了小小報復的快感,胸口那種奇怪的悶痛感再次浮現上來。

  當他說到他親手殺了她的事情時,忍不住地就想起伊莉莎那溫熱的心臟的觸感,想起躺在他的懷中漸漸失去溫度的伊莉莎的屍體,右手不由地就握緊成拳,不想突然地手背上就覆上了一抹溫暖的熱度。

  垂眸,卻是對上了琳莎的淚眼。

  他一怔,道:「呐,小姐你為什麼要哭呢?」

  她也一怔,下意識地就抹了一把眼眶。

  連自己也沒意識到嗎?是姐妹同心還是她太過善良?

  不知怎麼,她突然就說要去林卡市的遊樂場逛逛,他在查了路線後很自然地就將她打橫抱起,畢竟他的腳程比那些交通工具要快上不少,這是能最快到達遊樂場的方法。

  明明她沒有搽任何香水,可是那股淡淡的少女體香卻比先前那個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要好聞上數倍。

  抱著她從酒店六樓跳下去時,她的雙手緊緊抓著他,聽著她在他耳邊驚聲尖叫,心情不知怎麼竟舒暢了不少。

  令人意外的是,她對這個遊樂場熟門熟路,並不是像是第一次到這的人,腦中突然就閃過一個很可怕的念頭,會不會當初他在林卡市遇到的人是……

  面對他的疑問,她卻毫不猶豫道:「以前爸爸帶我來過。」

  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想來也是,以琳莎膽小的性格,若是在異地被一個陌生人帶著跑怎麼著也會驚慌失措地詢問他是誰,又怎麼會乖乖跟在他的身後到處玩鬧。

  如果當初他在林卡市動心的人真是琳莎的話,那才是老天爺給他開的最諷刺的一個玩笑。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章都會以俠客的視角為主~

  ---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過去X俠客X二

  他看得出來,琳莎出於好感所以很依賴他,平常他都對她的命令惟命是從,明明她是主他是僕,可但凡只要他說了往東,她就絕對不會有往西的念頭。

  可能和他本身的念能力性質有關,他還挺喜歡看到她那種乖乖聽話的樣子。

  在從林卡市回卡其斯坦鎮之前,他接了一通派克的電話,對方告訴他團長讓全團員在兩個星期內集合前往窟魯塔族的聖地,他看上了傳聞中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紅眼。

  他掛斷了電話,心下打定了一個主意。

  正好趁這次全團集合的機會,他可以結束這場替代品的遊戲了,說到底,琳莎是伊莉莎的妹妹,如果伊莉莎還在世的話,想必是一定不希望看到他對琳莎出手。

  再者,琳莎純真地宛如一張白紙,他也有些不忍心看著這樣一張白紙染上不堪的黑色,他們本就不該有任何的交集,如果沒有像他這樣出身於黑暗世界的傢伙打擾她的話,憑她的家世一定能找到一門好親事,然後衣食無憂地過完下半輩子。

  既然如此,就讓他慢慢淡出她的世界吧。

  一個星期的時間轉瞬即逝,向斯佩因管家告假後,當天夜裡,他就準備離開捏斯托拉家。

  只是他看准了天時,配合了地利,偏偏低估了他在琳莎心中的影響力。

  她可能是碰巧起夜,才會在走廊撞見他,似乎是猜到了他的意圖,她在驚訝後卻是一臉的悲傷,就這麼穿著一身藍粉色的睡裙站在原地靜靜等他走近。

  他聽她道:「如果不是我今晚剛好起夜,你是不是就這樣連聲招呼都不打就一走了之了呢?」

  「我不是連聲招呼都不打,其實我先前和斯佩因管家交代過了,讓他等你明早起床了,再告訴你我要出門的消息。」

  「……你就這麼不想見我嗎?甚至都不願意當面告訴我你要出門的這件事是嗎?」

  他暗歎琳莎不愧是知書達理的大家小姐,即便在這種時候也不見她會氣急敗壞地質問他為什麼要不辭而別,那雙清澈的海藍色眼眸中滿是悲傷,在他高大的身影下她嬌弱的身體顯得更為楚楚可憐。

  想到之後也不會再見面,他心一橫,乾脆端著公事公辦的態度嘴上說著不留情面的狠話。他每說一句,她的臉色就蒼白一分,到最後,他毫不懷疑她可能下一秒就會暈倒在地。

  可是沒有。

  唇上毫無預兆地傳來她香甜的氣息,從心底湧現出的對她柔軟唇瓣的渴望讓他一瞬間愣在原地。

  渴望?

  ……怎麼會?

  難道是太久沒有過女人了才會產生這種錯覺嗎?

  這顯然是她的初吻,僅僅只是覆上他的嘴唇就不見她再有任何動作,可能是因為太過羞澀,她蒼白的臉頰上有了一抹好看的粉色。等退開後,她甚至根本就不敢看他,顫抖的聲音中隱隱摻雜著哭腔:「俠客,我喜歡你啊。」

  他一直都清楚她喜歡他,但這是她第一次親口告訴他,估計實在是被他無動於衷的態度給逼急了,所作出的最後用來挽留他的抵抗。

  如果說先前對她嘴唇的渴望還能歸根於是身體對女人的渴望,可是現在聽到她的告白,胸口那難以抑制的悸動又該作何解釋?

  右手慢慢握拳,他出聲道:「你還記得我第一次陪你出去逛街時,那個被你施捨的乞丐嗎?他說我身上的氣息很危險。沒錯,我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實話和你說吧,我是帶著不單純的目的有意來接近你的,我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你永遠也不會明白過去我活在怎樣的地獄裡。」

  這番話看似是在告誡琳莎,其實根本就是在告誡他自己,他和琳莎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根本就不會對她動心,一定是因為她的外表太像伊莉莎的緣故,才會在眼下產生這種莫名其妙的微妙情愫。

  語畢,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有,他抬步與她擦身而過。

  身後傳來了她壓抑的哭泣聲,那聲音是那麼的苦澀無助,就好似一根無形的細線,穿過他的胸膛,繞緊他的心臟,隱隱作痛著。

  不能回頭,不能再被這種錯覺給欺騙了,他微笑著這麼提醒自己,卻渾然不覺自己一直緊握的右手已經被捏地在「咯吱咯吱」作響。

  一直到兩周後和幻影旅團匯合殺進窟魯塔族,他都是三心二意的,一不小心,左胳膊就被人合力打斷了。

  他看著自己無力垂蕩在身旁的左手,實在很不明白明明斷了一隻手,為什麼卻遠遠不及那日聽到琳莎的哭泣聲要來的難受。

  屠盡了窟魯塔族後,他沒有急著去找瑪琪治療斷手,只是帶著一身的血污隨便找了個大石塊坐了上去,看著遠處芬克斯他們幾個激進派正興沖沖地到處搜刮火紅眼。

  「喲,俠客,」不知何時,抱著一個散發著濃郁血腥味箱子的窩金一屁股坐到他身邊,嚷嚷道,「聽飛坦說,你最近到伊莉老家兼職去了?」

  「嗯。」

  「怎麼樣,有見到她妹妹嗎?真的長得和她一模一樣嗎?」

  「嗯。」

  「你不是以前喜歡伊莉嗎?那你怎麼沒把她搶回來當個替代品什麼的。」

  俠客向來喜歡和像窩金這樣的人打交道,在這種直腸子不會去算計別人的人面前,他才不用刻意去偽裝自己說些違心的話:「不適合。」

  「額……」作為糙漢子的最佳代表,窩金顯然不明白他的想法,有些苦惱地撓著頭,「這,當替代品有什麼適不適合的,喜歡就留著玩玩,不喜歡就扔了,這麼簡單的事我都懂。」

  他歎了口氣,苦笑道:「就是怕到時候狠不下心扔了她,我才說不適合啊。」

  離開窟魯塔族後,庫洛洛說需要他幫忙調查一個遺跡的情報,他暫時也沒有想要去的地方也就答應了。

  每天調查情報的閒暇之餘雷打不動做的一件事,就是聽一下捏斯托拉家的情況。

  他早就在捏斯托拉家的各個角落裝下了微/型竊/聽器,所以儘管他人距離卡其斯坦鎮有十萬八千里,可是第一手情報卻總能最快拿到。

  這天他正在偵測遺跡裡可能會有的機關,卻聽到耳機裡的竊聽器有個女僕道:「小姐,您為什麼有兩個衣櫥,而且裡面擺放的衣裙都是一樣的呢?」

  「那個櫃子裡放的衣服都是給姐姐的。」

  他一愣,手下電腦上模擬器的代碼卻是輸錯了一位,因為手速過快已經摁下了回車,瞬間螢幕上滿屏都是錯誤的亂碼,可是眼下,他的臉色卻比那滿屏的亂碼還要複雜許多。

  怪不得每次陪琳莎出門逛街,同樣的衣服她都要買下兩件,還以為是做收藏用的,原來那根本就是伊莉莎的份嗎?

  難道就和伊莉莎一直在流星街惦記妹妹一樣,她也一直都在掛念著伊莉莎嗎?

  這個認知僅僅只是在俠客心裡埋下了微小的種子,真正促使這顆種子長大發芽使他改變了主意,是在半個月後,亞爾曼與他父親亞當來訪的那日。

  他從沒想過,那個在他眼裡膽小懦弱,對父親的決定惟命是從的琳莎,居然會為了他公然頂撞亞伯特捏斯托拉。

  明明在場有包括她父親在內來自三個男人的威壓,可琳莎這樣一個柔弱的女生竟然還是倔強地宣告所有人:「我確實有喜歡的人。」

  刹那間,他內心最柔軟的深處像是流入一股熱潮般溫暖,他沒想過她已經對他喜歡到如此地步,這早就脫離了「好感」的範疇。

  耳機裡一陣喧鬧的吵雜過後,就聽到一記響亮的耳光聲,然後便傳來亞伯特的冷冷訓斥:「你給我待在房間裡好好反省,等過了你的成人禮就和亞爾曼訂婚。」

  他再也坐不住,立即起身向庫洛洛告假。

  眼下他雖然談不上有多喜歡琳莎,可就算只把她當一個伊莉莎的替代品,也要把她留在身邊。

  庫洛洛的視線沒有從書上挪開,淡淡道:「給我個理由。」

  「旅團的宗旨就是,想要什麼東西就搶過來,我現在就有個特別特別想要的東西。」

  除了知識以外,俠客向來沒有太過於執著的東西,聽著他強調了「特別特別想要」這幾個字,不光是庫洛洛,就連一直站在他身後的派克都抬眼看向他。

  「特別想要的東西,是指琳莎嗎?」

  庫洛洛顯然清楚他這大半個月來私下裡的所作所為。

  「嗯。」

  「那就去吧,只是這次,別再半途而廢了。」

  可能是受心事折磨,琳莎瘦了很多,氣色也不是很好,顯得越發地我見猶憐。她一見到他就哭的稀裡嘩啦,抱著他像個無尾熊一樣怎麼也不肯鬆手,勸了好一會才止住了眼淚。

  聽到他說要把她作為收藏品帶走時,她卻有些猶豫,他雖說沒有家人,但眼下倒也能體諒她的心情,畢竟是生她養她十八年的父親,自然不可能說離開就離開。

  不過再給她一段時間也沒關係,他有那個自信,到時候即便是捏斯托拉家的所有人加起來也是攔不住他的去路。

  正式和琳莎在一起的這小半個月裡,他覺得很放鬆,她就如初見一般的美好純潔,給予他無限的包容與溫暖。

  或許有這樣一個替代品在身邊真的是件不錯的事情,他忍不住就這麼想著。

  到了亞伯特回來的那天,琳莎是一臉的擔憂:「就算爸爸他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你也不要……和他吵架哦?」

  「放心啦。」

  他笑容滿面地吻了她的額頭,有些惡意地想,他是能夠做到心平氣和地去談話,只是對方有沒有相同的素養就不得而知了。

  一進書房,站在亞伯特身後的一名身形魁梧的保鏢便對他釋放念能力威壓,他粗略地掃了一眼,並沒有把這種雕蟲小技放在眼裡。

  坐在老闆椅上的亞伯特陰沉著一張臉,道:「就是你小子別有用心地欺騙我的女兒?」

  他微笑道:「我是真心想帶令媛離開,何來欺騙一說?」

  亞伯特冷「哼」一聲,掃向他的冰冷視線中滿是不屑:「琳莎單純地像一張白紙,又豈是你這種流星街出身的人的對手,想必你只是花言巧語了幾句,就讓她付出了一整顆真心。」

  他並不驚訝亞伯特有這個能力調查他的底細,也就笑道:「看來亞伯特先生是對我做了全面調查啊。」

  「這是自然,我要排除一切覬覦我女兒的危險因素,」亞伯特的下一句話卻讓他臉色微變,「畢竟你是一直混跡在伊莉莎身邊的那群人中的一個,我或多或少也會知道你。」

  「……你是說你一直都知道伊莉莎在流星街?」

  「我怎麼會不知道,當初可是我親自派人把她丟到那裡去的,」亞伯特冷笑一聲,打了個手勢,「不過你個將死之人也沒必要知道這些,動手。」

  那名保鏢聞言正要出手,可是下一秒他就發現自己的腦袋向右彎成了一個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九十度角。

  俠客操縱著已死的保鏢用力掐著亞伯特的脖子把他慢慢從座位上拎了起來,面無表情道:「如果不想死在我這個將死之人的手上,就把事情給我說清楚。」

  商人無論掙再多的錢最珍惜的還是自己的命,亞伯特被掐地漲紅了臉幾乎喘不過氣來,不是沒想向家中的其他人進行求救,可他清楚從他低估這個男人真正實力的那一刻起,他就輸的一敗塗地,最終還是吞吞吐吐地交代了一切的原委。

  亞伯特從以前就是稀有物品收藏者,無意中發現了已故父親留下的手賬知曉了有關捏斯托拉家的詛咒後,血液中天生的邪惡因數瘋狂滋長,他毫不猶豫地就設計殺了自己的同胞弟弟。

  然而因為兩人早已成年,亞伯特沒有獲得任何的特殊能力,於是他將主意打到了下一輩的身上。

  仔細斟酌過後,他決定留下溫馴好操控的琳莎,但伊莉莎到底也是親生女兒,他沒能下得去手,想著把她丟到流星街那個鬼地方遲早也能讓她自生自滅。

  但是他沒想到他這從小就冰雪聰明的大女兒居然在流星街一待就是七年,還活得風生水起,眼看著兩個孩子離十八歲成人的日子越來越近,他當即就與流星街的一區區長做了交易,讓他出手殺了伊莉莎。

  於是1991年,幻影旅團的人悉數離開徒留下伊莉莎一人時,一區區長看準時機下手,收了重金本來是準備給她一個痛快,但是見了她的真人後突然就見色起意,玷污了她,玩膩了後又交待他那些如狼似虎的手下們可以隨意折騰只要最後殺了她就好。

  不想伊莉莎被抓的消息卻是被庫洛洛幾人知道,等庫洛洛、俠客、飛坦、派克四人趕到流星街時,伊莉莎已經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徹底喪失了心智。

  盛怒下的幾人將一區區長的地盤給屠了個乾淨,最後,便是俠客親手殺了伊莉莎。

  事情的真相喪心病狂地令人髮指,原來伊莉莎之所以會被丟到流星街,之所以會被一區區長抓去百般折磨,之所以會有這樣苦痛的人生全是拜她的親生父親所賜,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讓琳莎獲得特殊念能力,成為他亞伯特捏斯托拉最珍貴的寶物。

  俠客簡直怒到了極點,他自認自己殺人如麻不是什麼好人,也從來沒有過任何家人,可是在他心裡同伴與家人就是等價的關係,讓他對自己的同伴出手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虎毒都尚且不食子,可是這個男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趕盡殺絕。

  他以手為刃挑斷了他的手筋腳筋又割斷了他的舌頭防止他會出聲喊人。

  他把他關在了書房的密室裡,臨走前只是居高臨下地對疼得在地上抽搐的亞伯特冷冷道:「伊莉莎當初也被挑斷了手筋腳筋,受了各種重傷,比你現在要痛苦上千萬倍。」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你?」俠客冷笑道,「你這麼重視捏斯托拉家,這麼重視獲得了能力的琳莎,要是讓這一切都毀在你的眼前,遠比現在殺了你要精彩的多,你說是不是,亞伯特先生。」

  在亞伯特聲嘶力竭的痛苦嗚咽聲中,他輕輕關上了門,翡翠色的雙眸中盛滿了冰冷的殺意。

  接下來,該怎麼處置她呢?

  ---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過去X俠客X三

  來到了她的房門前,他突然就想到會不會琳莎一開始就知曉了一切,也參與進了這場令人作嘔的謀殺裡。

  房門突然打開,她顯然是被站在門口的他給嚇了一跳,可能是他此時的表情太過陰沉,她有些瑟縮,但還是上前拉著他的手道:「俠客,你怎麼了?」

  被她的手拉住的地方只感到一陣的噁心,他一把甩開了她,不是沒看見她捂著肩膀吃痛的表情,只是心痛早已跌入石沉大海的仇恨中,掀不起一絲波瀾。

  她疼得倒吸了一口氣,立刻就紅了眼眶,此刻卻還想著顧慮他的感受,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與爸爸的談話不愉快嗎?」

  他盯著她滿是擔憂的臉龐,突然就想到她平日裡最不會撒謊,更別說是想在他的面前隱瞞有關這種骯髒血腥的事情。

  也是,若是她隨她父親一道謀害她的親姐姐,不可能還會有這種乾淨澄澈的眼眸,再者一個人能掩飾他的情緒可是氣質卻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而且于情於理,他也不希望她參與進去。

  尋回的理智稍稍冷靜了下來,他也就微笑道:「沒有,與亞伯特先生的談話非常愉快,他已經答應不再過問你的婚事問題了。對不起啊,剛才我有些太過激動了,沒弄疼你吧?」

  「你真的……沒事嗎?」

  「當然。」

  有事的不會是他,而是她。

  既然亞伯特犧牲了伊莉莎來滿足他扭曲的欲望,那他就要讓整個捏斯托拉家來為伊莉莎陪葬,至於琳莎,他不會讓她死,他要讓她也像當初的伊莉莎一樣體會那種孤身一人被遺棄的感覺,她們是姐妹不是嗎?最是應該當得起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句話。

  他打了個電話給窩金,以捏斯托拉家的所有珍寶為誘餌讓他在12月18日這天來一趟卡其斯坦鎮。

  窩金很是興奮,他問信長和飛坦也在,要不要讓他們也一道過來。

  他想了想就算只有窩金一人也足夠料理捏斯托拉家,但多兩個幫手也無壞處,也就應允了下來。

  掛斷電話前,他還是叮囑了一句:「對了,到時候三樓右拐盡頭,那個掛著『琳莎』門牌的房間你們不要進去。」

  「為什麼啊?」

  「那個房間裡很多東西都是我給她的,不算是捏斯托拉家的寶物。」他找著不像樣的理由。

  好在窩金沒有在意這些:「知道啦!」

  這一天很快就到來了,因為是成人禮生日的緣故,琳莎做了精心的打扮,他向來知道她很漂亮,平時略施薄妝的樣子就足以引人注目,眼下她盛裝出席,膚白勝雪,櫻唇含笑,精緻地像個用刀雕刻出來的娃娃。

  他竟呆立在原地望著她出神。

  她彎著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靠近他,身上散發著一縷縷甜香,害羞道:「我今天好看嗎?」

  他微笑著發自內心地讚揚:「好看,就像天使一樣。」

  她的臉頰立刻像是染上胭脂般暈染上一片瑰紅,微微垂首,嫣紅透白的煞是誘人。

  心頭忽然就「突突突」地跳了起來,悶痛地很,可能今天過後,他再也不能見到眼前像天使一樣的琳莎了,今天過後,她就會被他扔到那個黑暗無比的泥沼裡備受煎熬了。

  現在叫窩金他們別出手還來得及。

  這個瘋狂的念頭只是出現了一瞬便被他掐滅。

  開什麼玩笑,他還要幫伊莉莎報仇,如果沒有琳莎的話,伊莉莎也就不會慘死,他現在怎麼可以因為這個罪魁禍首動搖。

  壓下心頭那些異樣的情緒,按照原計劃輕而易舉地將她哄騙出門後,他給足了窩金他們時間去收拾捏斯托拉家,等收到了消息,他才慢悠悠地帶她回去。

  她顯然是無法理解眼前這片血海是發生了什麼,僵硬在門口動彈不得,一直到斯佩因的頭顱滾到她的腳邊,她才尖叫一聲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之大就好像即將掉下懸崖的人抓住了她自以為是救命恩人的手。

  可是他卻微笑著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看著她墮入那無盡的深淵。

  她一個勁地晃著他的胳膊,希望他告訴她這不是真的,一直到窩金從他身後把她給拖了出來:「這小丫頭長得和伊莉幾乎一模一樣啊,難怪俠客你會對這個破宅子流連忘返了哈哈哈哈哈!」

  她臉色一白,意識到了什麼,顫抖著身體難以置信道:「伊莉?你說的伊莉,難道,難道是……」

  飛坦最是喜歡幹這種往別人傷口上撒鹽巴的事情:「放心,你沒猜錯,就是你那個一母同胞的孿生姐姐,伊莉莎。」

  即便是這種時候,她依然是回頭拉著他的手,尋求他的證言:「這不是真的,俠客,呐,俠客你告訴我啊,這不是真的……」

  她的眼神瀕臨在崩潰的邊緣,卻還是透著滿心的信賴與希望,幾乎是乞求著他能給她一個否定的答案,卑微到極點。

  「……是真的。」

  他做到了,他終於是為伊莉莎報了仇。

  他看著她的臉色難堪到極致,看著她的眼神從希望變為絕望,看著她的手再也無力抓住他,慢慢地垂落下來。

  一直以來被他故意忽略只是隱隱作疼的胸口突然就痛徹心扉,痛到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假的!!!!!」

  隱忍到現在的淚水決堤,她掩面哭得撕心裂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騙我!……嗚嗚……」

  「小莎……」

  「不要叫我小莎!」

  「不要用,稱呼那個女人的方式來稱呼我!」

  相識至今,他從未見她用過這種態度對他,一直以來她都是輕聲細語的,一顰一笑極盡大家閨秀的教養與姿態,他從未見她有過如此狼狽的時候。

  一區的那些人逼瘋了伊莉莎,他只是用了同樣的方法來報復她,這明明是一報還一報,可是為什麼,看著這樣的琳莎,他絲毫沒有報復的快感呢?

  為什麼……會這麼心痛呢?

  見飛坦有些不耐煩地要對她動手,他阻止了他,就聽對方冷冷道:「這是你第二次阻止我了,俠客,別告訴我你對這個替代品動了真感情。」

  這句話簡直是撥雲見月,一直自欺欺人不願意面對的真相到底還是被他人察覺。

  他為了伊莉莎接近她,為了伊莉莎要屠了她全家,可到頭來他卻是喜歡上了她,簡直是……荒謬至極。

  事已至此,已經容不得他去懊惱反悔,就讓他最後在做一次壞人吧。

  強行把琳莎帶到她的房間,將她壓在身下,她第一次對他的觸碰這麼抵抗恐懼,淚流滿面道:「俠客,求求你殺了我吧,就像殺了家裡的其他人一樣,我情願死也不想這樣……你從頭到尾愛的就不是我,這樣做又能讓你得到什麼呢?」

  殺了她?他已經殺過一次自己喜歡的女人,又怎麼下得了第二次手?

  他解開她身上的扣子,看著她白皙的胴體一點點地以誘人的姿態呈現在他的眼前,身體對她的渴望已然在瘋狂叫囂,可他還是強迫自己微笑著對她說一些難聽諷刺的話。

  末了,他道:「明明是姐妹,可是命運卻完全不同,難道你都不為你的姐姐感到心痛嗎?」

  一直做著無用抵抗的琳莎身體猛地一顫,眼中徹底喪失任何光芒。

  他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細密的吻痕,卻聽她輕聲開口,像是自言自語:「你問我有沒有為伊莉莎感到心痛,可是當我被這世界上我最愛最崇拜最信任的人所背叛時,你又有為我感到一絲一毫的心痛嗎?」

  很痛,真的很痛啊,明明在流星街被人圍毆打地奄奄一息,還能逞強說些挑釁的話,可是眼下為什麼心痛地都要流淚了呢?

  像他這般骯髒的人實在當不起這「最愛最崇拜最信任」幾個字,與其愛,還是恨他吧,出生在流星街那種被神都拋棄的地方的傢伙根本就沒有資格獲得任何人的愛。

  恨他吧,琳莎。

  千言萬語匯成複雜的情緒哽在胸口,他低頭極盡自己所能給予的全部溫柔吻上了她,然後一個挺身,徹底把她變成了他的女人。

  足足折騰了她快三個小時,到最後她的意識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

  聽到他說當初是她摁下了手機上的鍵才導致克羅斯的死亡時,她終於按捺不住,「哇」地一聲就吐出血來,白色的床單上滿是駭人的紅色。

  看見她失去了意識,他再也掩藏不了自己的心痛,彎腰為她蓋上了被子,吻上了她的額頭,低聲道:「對不起,琳莎,對不起。」

  離開前,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拿過她的手機往裡面裝了定位系統。

  瑪琪站在不遠處雙手環胸靠著牆,她見他出門,也就朝這邊走過來,面無表情地要掠過他,他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道:「你說曾經有人有恩與你,是琳莎吧?不然前陣子你不會無緣無故就送她手鏈。」

  她淡淡道:「與你無關。」

  「接下來的這段日子就拜託你照顧她了,看住她,不要讓她輕生。」

  瑪琪一把甩開他的手,冷笑道:「你這人還真有意思,滅了人一族到頭來還要拜託我看著不要讓她輕生,怎麼,還要繼續折磨她嗎?」

  他垂眸,沉默良久,最後還是對上瑪琪冰冷的眸,微笑道:「拜託你了,瑪琪。」

  「……」在與他擦身而過的瞬間,他聽她道,「我這不是幫你,我是為了自己報恩。」

  見瑪琪去了房間照顧琳莎,他獨自一人把捏斯托拉家的所有屍體都挪到後山埋葬起來,途中遇到幾個素未謀面的蒙面屍體不免心生疑慮,發了個簡訊給窩金,才得知原來在他們到達之前,捏斯托拉就已經被人屠了個乾淨。

  那幾人在臨死前還叫囂說洛伊家族的人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動用獵人執照查了一下,才知道這洛伊家族是殺手之家,顯然是被人雇傭才會對捏斯托拉家下手,不過這雇主會是誰呢?

  花了幾周用自己編輯的駭客資料攻破洛伊家的防火牆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和琳莎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何必在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不過雇主名單已經列印出來了。

  是歐奇列特。

  當初歐奇列特不是已經被他弄破產了嗎?現在居然還敢反咬一口,拼盡全力也要讓捏斯托拉陪他們一塊下地獄嗎?

  有時候,這些家族之間暗潮湧動的爭鬥遠比流星街的那些人吃人的地盤爭鬥還要可怕的多啊。

  他將那份列印出來的紙張給揉成了團,隨意丟棄。

  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捏斯托拉家族了。

  ---


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過去X俠客X貝思

  人生如圓,終點亦是起點。

  沒有了旅團活動,沒有了捏斯托拉,他突然覺得一陣迷惘,每天除了學習知識,其他的時間都是在打開手機,看看上面被定位的紅點在哪裡打轉。

  偶爾會在路上遇見與她有幾分相像的女子,不由自主地便會上去搭訕,憑他的條件多半也會成功,一夜笙歌後,也有人想要繼續與他交往下去,卻被慘遭拒絕。

  問及原因時,他微笑道:「就算交往下去,你也只會是個替代品,這樣也沒關係嗎?」

  一聽到這話,大部分的人都會打退堂鼓,誰會甘願當一個替代品呢?唯有她,傻乎乎的,一直知道他有喜歡的人,還心甘情願地對他死心塌地,最後他還親手毀了她。

  可真是人渣呢自己。

  真的是極少數的,有那麼一兩個表示就算只是替代品,成為床伴也不要緊,對於這種情況,他通常都會微笑著扭斷她們脆弱的脖子。

  沒有她乾淨,沒有她漂亮,沒有她純真,沒有她那樣誠摯的愛,居然還妄想成為她的替代品嗎?簡直是自尋死路。

  飛坦說,他這般喜怒無常總算是有點了身為強盜的風範,對於被這樣一個變態蘿莉控虐待狂誇讚,原諒他實在是高興不起來,不過有一點卻是說的不錯,他可能真是越來越喜怒無常了。

  到了1995年的8月,庫洛洛打了一通電話給他,說是4號團員被殺,有個叫西索的傢伙成為了新的4號,讓他與西索碰個面瞭解情況順便講一下有關旅團的規則。

  他要來了西索的聯繫方式,對方約他在天空競技場碰面。

  他一愣,琳莎的定位系統顯示從幾個月前她就一直待在天空競技場,眼下卻是要去那邊碰面嗎?

  「嗯哼~有什麼問題嗎?」西索問道。

  「……沒有,我會如約過去的。」

  天空競技場那麼大,再者他與西索碰面也用不著寒暄太久,總不至於這樣都能與她碰上。

  見到西索第一眼,直覺就告訴他這絕對是個纏人的傢伙,臉上總是帶著陰測測的笑容,是唯恐別人不知道他是個變態嗎?看樣子和他一樣是笑裡藏刀的類型,真是讓人不快,這叫什麼?難道是和同性相斥一樣的道理嗎?

  等待電梯的途中,他一邊和西索介紹著旅團,一邊這麼腹誹著。

  轉角處突然就傳來一聲驚呼,卻始終沒有看到有人出現,其實他一直隱隱察覺到那邊有人的氣息,只是那氣息太過柔和構不成威脅,再加上先前一直在和西索聊天,這傢伙是新入夥的團員得不到他完全的信任,他有些防備他,也就沒去在意那轉角處的隱約氣息。

  幻影旅團的名號擺在那,不免就會有認識他的人想提他的人頭去獵人協會那領賞,以防萬一,他還是過去查看為妙。

  走了三步,就後悔了。

  把大部分的注意力轉移過來時,他立刻就判斷出來,這是琳莎的氣息。

  完全沒有想好該用什麼態度什麼表情去面對她,她又會怎麼對他呢?一定非常恨他吧,恨到根本就不想見他,所以才會一直躲在那不出來。

  身後西索的視線如芒在背,他硬著頭皮放慢腳步仔細斟酌著對策。

  等到了轉角處,幾乎都能看到她的金色長髮,瑪琪卻突然出現,攔住了他:「是我。」

  簡直是松了口氣,心底卻莫名又有些失望,他配合地停下了腳步:「瑪琪?你來了怎麼不出聲?」

  不過她怎麼會在這?

  她眯著眼睛,淡淡道:「看你們在談話,不想打擾罷了。」

  「那你也不用躲在角落偷偷摸摸的啊,正好說到要你幫忙紋身的事情。」

  順勢一起回到西索旁邊,電梯正好來了,在搭乘電梯的途中,他能感覺到西索似笑非笑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徘徊。

  也是,以這傢伙的實力又怎麼會察覺不到瑪琪和琳莎的氣息截然不同呢?

  果然,等進了西索的選手房,就聽他發難道:「哦呀,怎麼不讓剛才躲在轉角處的那位也一起過來呢?」

  他正欲開口,瑪琪卻接話道:「不過是個過路人,沒必要吧。」

  「過路人……呢~」西索了然地笑了笑。

  瑪琪有些不耐煩道:「快把上衣脫了,我幫你紋身。」

  西索拋了個媚眼,道:「你可要對人家溫柔點哦?」

  「……」

  抖掉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和西索說著有關旅團的規定,對於「團員之間不能私鬥」這條,他似乎很是不滿,看來又是一個好戰分子。

  出了西索的房間,他與瑪琪相對無言,忍了又忍,他還是伸出左手食指撓了撓自己的臉頰,道:「這大半年來,你一直都陪在她的身邊嗎?」

  不知為何,瑪琪此番看著他的冷漠眼神竟有些像是在看敗類:「與你無關。」

  他頓了頓,苦笑道:「為什麼我覺得你在生氣?」

  瑪琪斜睨了他一眼,輕「哼」一聲,拋下他獨自離去。

  雖然瑪琪平時待人就較為冷淡,但也不是這般不好說話的人,苦思冥想了半天直到出了天空競技場的大門,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惹到她了。

  女人心真是難捉摸。

  一抬眼,就看到不遠處的大榕樹下站著一個長髮飄飄的清秀男人,正睜著一雙黑眸凝望著他。

  單看畫面是很美好,可是在黑暗世界中磨煉出來的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與他是同類。

  這個長相……他猛地反應過來,這人是揍敵客家的大少爺,伊爾迷•揍敵客。

  難道說是有人聘請揍敵客來暗殺他嗎?那就奇怪了,如果是暗殺的話,這伊爾迷為什麼要大剌剌地站在樹下明目張膽地看著他呢?暗殺家族的新花樣嗎?

  抱著高度警覺心,他慢慢地走了過去,就見對方猛地抬手,是要攻擊了嗎?

  「喲。」伊爾迷張著右手,面無表情道。

  「……???」他也下意識地回了個禮,「你好?」

  伊爾迷點了點頭,又恢復成雙手環胸的姿勢,看著他。

  他保持著臉上的微笑:「揍敵客先生是有什麼事嗎?」

  「沒有,只是出於好奇,來認識一下。」

  出於好奇?認識一下?怎麼聽他這麼一回答反而更加莫名其妙了呢?

  他想了想,姑且還是問道:「難道,我是在揍敵客家的暗殺名單上嗎?」

  「暫時沒有。」

  「……」

  總感覺和這傢伙說話,越說越火大啊。

  見伊爾迷確實沒有要攻擊他的意思,他點頭致意後也就轉身離去。

  1998年12月18日,每年到了她的生日,他的心情都會變得無比煩悶,今年也不例外。

  一個人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酒,有些酒意上頭,深夜路過一個小巷子時瞥見一個像極了她的身影正被兩個男人堵在裡面上下其手,衣不蔽體。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一步沖了出去,回過神來時,腳邊已經躺著兩具還溫熱的屍體。

  「謝,謝謝你,」那個女生縮在角落裡,哆嗦著向他道謝,「真的很謝謝您的幫忙。」

  他定睛一看,並不是她。

  丟了件外套給她,抬步正要離去,褲腳突然就被扯住,低頭一看,女孩抬著一張滿是淚痕的臉蛋,乞求道:「我已經無家可歸了,求你,求你帶我走吧。」

  這種溫婉的氣質與柔順的姿態讓他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她。

  「俠客,帶我走吧。」

  他仿佛聽見了她這麼喊他,笑容滿面的,那個天使一般的她。

  「琳莎……」

  他呢喃著握住了女孩向他伸出的手。

  第二天醒來時是在酒店裡,入目是潔白無瑕的天花板,潔白無瑕的床單還有身旁躺著的一具潔白無瑕的女性軀體,唯一刺目的,是床單上一抹鮮豔的紅色。

  因為是念能力者的關係,他很快就將宿醉留下的乏力感給逼了出去。

  「你醒了嗎?」

  身邊的女生對他甜蜜蜜的笑著。

  「嗯。」

  他瞥了她一眼,下床穿好衣服便要出門離去,卻聽身後她失望地小聲道:「不帶我……一起走嗎?」

  她乞求般的討好聲實在像極了她,那樣的小心翼翼,那樣的軟弱無力,他一頓,回過頭去,入目又看到了床單上的血跡,

  「……當一個替代品,也無所謂嗎?」他問道。

  女孩毫不猶豫地露出純真的笑容:「嗯!」

  「我不是什麼好人。」

  「沒有關係。」

  「我的同伴也都不是什麼好人。」

  「沒有關係。」

  「等我玩膩了,就會立刻丟了你,甚至會殺了你。」

  這次女孩並沒有立刻應聲,只是在微微垂眸後,輕聲道:「從被你救下的那一刻起,貝思的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貝思的容貌與她截然不同,比不得她那麼漂亮,可是乾淨的氣質卻是非常相像,而且也有一頭濃密的金色長髮,在那天後,他就一直把貝思帶在身邊。

  他不缺錢,性格也很溫和,對於貝思不觸及他底線的要求也會全都滿足,這日子久了,貝思原本瘦削的臉頰也漸漸充盈起來,像是一朵被養在溫室裡的花朵越來越被嬌慣。

  他向來不會去插手貝思看中的東西,唯有陪她一起買衣服的時候態度才會強硬起來。

  一開始的時候,貝思完全不能理解他的審美,她看著手中那件精美華麗的鵝黃色洋裝很是不舍:「俠客,這件洋裝賣的很好啊,你手裡的那件淡藍色連衣裙真的太樸素了啦。」

  他雖然臉上滿是笑意,說出的話卻是沒有一點往日裡溫柔的模樣:「讓你去換就去換,聽不懂我的話嗎?」

  「……好,我知道了。」

  她不喜歡花枝招展的洋裝,偏好素淨的藍色,唯有這點,他決不允許貝思忤逆他。

  貝思很聰明,在此之後,每次去服裝店,她都會挑那些淡藍色的衣裙去試穿,她喜歡看他流連在她身上的眼神,唯有這時她才能感受到他的愛意,她相信假以時日,她一定能擺脫替代品的身份成為他真正喜歡的人。

  旅團裡和他玩的比較好的幾個人都知道他身邊多了個女人,有次窩金來的時候,貝思正好被他使喚出去跑腿,就見窩金摸著下巴奇怪道:「我怎麼覺得這個丫頭不太像伊莉,反而像是伊莉的妹妹呢?」

  他忙著手上電腦的工作,道,「她們是雙胞胎。」

  「不不不,我不是說外貌,氣質,氣質啦,伊莉的性格那麼冷厲,哪像這個貝思這麼溫順。」

  窩金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分析有道理,得意道:「果然當初我的直覺沒有錯,你肯定是喜歡伊莉的妹妹的對吧!嗯……殺了人全家後反而發現愛上了對方,簡直丟臉啊哈哈哈哈哈!」

  「……」

  這該死的強化系直覺。

  他差點就要把手中的滑鼠給捏碎了,微笑道:「窩金你到底有什麼事?」

  誰料窩金卻是一愣,皺眉深思道:「對哦我今天來幹嘛的?」

  「……」

  窩金一拍腦袋,道:「想起來了!派克托我來告訴你一聲,團長讓全員九月一日在友客鑫集合。」

  「那你也不用親自過來找我吧?」

  「唉老弟拜託啊,久違的全員集合,這麼令人激動的消息我當然要當面和你說才夠意思吧!」

  「……你就是閑的蛋疼。」

  他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友客鑫市?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掏出手機看著上面顯示的定位系統,窩金也湊了過來,指著上面的紅點一驚一乍道:「這個應該是伊莉的妹妹吧?她居然一直沒有換手機哦,讓我看看……哇,她也在友客鑫市嗎?要去找她嗎俠客?」

  他沉默片刻,合上手機,道:「我不會去找她的。」

  她的新的人生裡就不該再有他這樣的人去摻和。

  作者有話要說:

  結果卻是啪啪打臉orz

  這篇文應該再過不久就會完結啦,謝謝大家這麼久以來的支持,還請多多留言給小海一點動力吧,愛你們哦~

  ---


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俠客X如果X小珂

  聽說幻影旅團9月1日要在友客鑫集合,貝思央求他帶她一塊去,多帶一個人也沒有所謂,他也就應允了。

  貝思說想在友客鑫多玩兩天,他們在8月29日的下午便抵達了目的地。

  下了飛行船時,天色灰濛濛的,空中微微下著小雨,其實即便是惡劣的狂風驟雨對他來說也無所謂,但是貝思只是個不會念的普通人,他沒阻止她拿出那把充滿洛麗塔氣息的白色洋傘。

  出於紳士風度,即便非常不喜歡這把傘的繁複構造,他還是伸手接了過來,撐開。

  貝思好像心情很好,她挽著他的胳膊,嬌聲道:「俠客,友客鑫有我喜歡的洋裙牌子的實體店,我們去看看吧?」

  他漫不經心地應著,心頭卻在想著會不會在友客鑫看到她。

  雖然知道她應該在友客鑫過得不錯,也知道自己不會也不該再去插手她的生活,但是說到底,那個初次相見像是天使一樣的美麗女孩還是住在心底的最深處對他露出純潔的笑容。

  貝思說,地圖顯示等過了這個紅綠燈再轉過彎就能看到實體店的店鋪了,一路上幾乎都是紅燈,等地心底微有煩躁感,終於馬上就要到終點了,他也就抬傘想看看紅燈的倒計時。

  結果一抬眼,就看到了那個讓他朝思暮想了4年的人。

  她沒有打傘,就穿著一條單薄的白色連衣裙安靜地站在對面,還是那麼的精緻好看,只是氣色不是很好,顯得有些憔悴,那纖細的身形好像風勢再大一些就能把她刮倒一般。

  似乎沒想到會在這與他的視線不期而遇,她睜大了那雙海藍色的美眸,表情立馬變得有些驚慌。

  但是偶遇帶來的衝擊只有那麼短短幾秒的影響,她就移開了視線,似乎是調整好了心緒,她的臉上露出了淺淡的笑容。

  綠燈亮起後,她就像是過路人一般與他擦肩而過,徒留下她那被風吹起的髮絲拂過他臉頰的觸感以及空中那好聞的洗髮水清香。

  與那金色髮絲的接觸轉瞬即逝,他像是被蠱惑般忍不住就想回過頭去,卻聽貝思道:「俠客,我看中了一件新衣服,你等下買給我好不好?」

  像是被人澆了一盆冷水,他下意識地應著:「好。」

  卻是再沒有了回頭的勇氣。

  等到了9月1日晚上,貝思留在了臨時基地裡,他按照原計劃和瑪琪一塊在熱氣球上作為支援人員待命。

  瑪琪突然道:「你把那個累贅帶來友客鑫做什麼?」

  「她不會無理取鬧要跟過來礙手礙腳,帶著她也沒關係吧。」

  他向來公私分明,這話說的也不無道理,瑪琪沉默片刻,道:「當初你在琳莎手機裡裝了定位系統,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她也在友客鑫。」

  他心下微沉,卻保持著臉上的笑容:「我知道啊。」

  一聽這話,瑪琪的視線立刻冷冷掃過來,語氣裡明顯有些夾槍帶棍:「你這幾年再三向我否認對琳莎的好感,可是你以為就你那拙劣的演技能騙過我的直覺嗎?那個累贅是誰的替代品你我心知肚明,你明知道琳莎在這,還硬要把那個累贅帶來,怎麼,這次你又要玩什麼真假替代品的遊戲不成?」

  瑪琪的話中充滿諷刺的火/藥味,她雖然沒把話說出來,但他清楚,她已經擺明瞭會站在琳莎那邊的態度。

  「……原來我在你的心裡就這麼差勁啊,」他忍不住就苦笑起來,既然早就被看穿,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你說的沒錯,我一直都對琳莎有好感,貝思也是琳莎的替代品,但是你以為我為什麼一直不讓你告訴她捏斯托拉其實是被殺手滅族的真相?我就是希望她能永遠恨我,像我這樣骯髒的人根本從一開始就不配得到她的愛啊。」

  從沒想過他會說出這番把姿態放到了底端的話,這讓本來想好滿腹諷刺言語的瑪琪一時竟語塞當頭。

  末了,他聽她道:「俠客,若是琳莎還愛著你,你會怎樣?」

  若是琳莎還愛著他?

  他一怔,想起前幾天在街上遇到的那個像是陌生人一樣的她,有些不敢置信,正要追問,團員已經陸陸續續地集合過來,也就作罷。

  操縱著熱氣球的時候他一刻不停地想著那句話,直到熱氣球被黑幫的飛彈擊中爆炸的那個瞬間,他的心跳也隨著火光一道爆炸開來,砰砰直跳。

  窩金一個人去應付那些像跳蚤一般纏人的黑幫,他們幾個閑來無事,也就坐一起玩起「吹牛」。

  又一次吹牛失敗,紙牌全都歸到他手上時,佛蘭克林吐槽道:「俠客你真的很不擅長說謊啊。」

  「是嗎?」小滴歪著頭,不解道,「明明俠客平時總是笑容可掬的,看上去是個很難讓人看透的人呢。」

  佛蘭克林道:「笑容只是他的面具,相處久了,就會發現他這人意外地還挺好懂。」

  小滴若有所思地點頭。

  一直到陰獸幾人來襲,他們有些玩膩了,也就走到飛坦幾人身旁一道觀戰。

  他忍了又忍,還是對瑪琪問道:「你剛才說琳莎還愛著我不會是……」

  「只是如果,一個假設性問題,」瑪琪看都沒看他一眼,「要是讓你抱有什麼不該有的期待,那還真是不好意思,畢竟你這人意外地還挺好懂。」

  「……」

  操。

  被埋了水蛭的窩金讓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鎖鏈手給抓走了,還好瑪琪在他身上留下了念線可以追蹤,途中收拾了幾個不長眼的陰獸,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在救窩金之前還是殺了幾個黑道的傢伙換了身西裝才去藏匿窩金的地點。

  窩金顯然是讓那個鎖鏈手給氣瘋了,連身上的水蛭都不顧就要找人去報仇,還好他提醒了他一句,結果卻是被央求著幫忙找鎖鏈手的所在地。

  到底和窩金關係不錯,他也就答應了。

  他知道琳莎有治療念能力,這樣可以幫窩金節省很多用來喝啤酒的時間,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找她,就聽窩金道:「對了,伊莉的妹妹不是也在友客鑫嗎?不知道她家裡有沒有酒啊,那我們去找她吧?我知道你一定也很想見她!」

  「我……」

  窩金催促道:「好了好了,快看看你的定位器,她在哪兒呢?」

  「……」

  他這四年來從沒想過他會在半夜淩晨兩點去撬她家的大門,感覺莫名有些丟臉。

  握住她攻過來的手腕時,明顯能感覺到念力,她變強了不少,有了自保的能力也是好事。

  她的態度和四年前截然不同,原本她看向他的眼神,總是充滿愛意崇拜與依賴,現在滿是冷漠與疏離。

  這是他想要的,可是心底卻是被梗地很不舒坦。

  從見面到強行和她一起出去幫窩金買酒,她全程都繃著一張俏臉,像一隻長滿刺的刺蝟根本不給他好臉色。

  出來一共就和她說了幾句話,也不知道哪裡惹到了她,就見她像是發脾氣一樣把一罐啤酒給砸到了購物籃裡,考慮到窩金實在很厭惡這個牌子的啤酒,他在她的眼皮底下把那酒給拿了出來。

  「窩金不喜歡這個牌子的啤酒。」

  「我喜歡!」

  她說這句話時不由自主地噘著嘴,那氣鼓鼓的模樣感覺像是在向他鬧脾氣一樣,他忍不住就道:「你以前從來都不喝啤酒的。」

  「你也說了是以前,」她卻冷笑道,「拜你所賜,我的酒量早就已經今非昔比了。」

  一時竟無言以對。

  他不再忤逆她,順著她的意思拿著一罐罐窩金不喜的啤酒,餘光卻瞥見她在轉身時紅了的眼眶。

  「……」

  壓下心頭的酸澀,他裝作什麼也沒看到的模樣,繼續一罐罐地拿著啤酒。

  晚她幾步出了便利店的門,看見她被一個酒鬼糾纏著,他知道以她現在的實力擺脫一個醉鬼大叔是綽綽有餘的事情,本來沒想插手,可是當他感覺到那醉鬼明顯有要吐的徵兆而她還沒自知時,忍不住就上前把她給拉到身後。

  結果就是自己被吐了一身。

  說實話,真的挺噁心的,但好在她沒有被殃及到,再說這套西裝本來就不是他的衣服,被弄髒了也不會心疼。

  她指著那酒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

  他知道她在想什麼,是不是以為像他這樣無惡不作的混蛋如果被人吐了一身不該就會這麼放過他?可問題是,他也很瞭解她,她這麼善良,如果他真的平白無故對一個陌生人下手,她一定會非常生氣的吧。

  他真的不想再看到她紅了眼眶的模樣。

  回到她家,窩金帶著地圖走後,她立刻就下了逐客令,真是一秒都不願意與他多待啊。

  她今天全程都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冷冰冰的,可是偏偏他從她身上感覺不到絲毫的恨意,難道真像瑪琪先前那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玩笑一樣,她還愛著他嗎?

  他已經走到了門口,甚至手都摸到了門把上,但還是轉身逼問著她。

  看著她越發慌張的表情,他幾乎是篤定了這個猜測,誰料二樓突然冒出的一個孩童的身影一把把他的全部理論給推翻在地。

  「媽媽。」

  那個金髮男孩是那麼叫她的。

  一切的疑點都在刹那間給出了答案,為什麼她特意囑咐窩金不要在屋子裡亂逛,為什麼她對他的態度中沒有絲毫的恨意,她根本就是與另外一個愛她的男人組建了新的家庭,所以對那些前塵往事才會滿不在乎了,是這樣吧?

  他覺得荒謬,覺得憤怒,覺得她背叛了他,可是轉念想來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說她背叛了他,明明從一開始,就是他一直在拒絕她的那份愛。

  他一直在說著違心的話,說她是伊莉莎的替代品,說想要她恨他,說想要她的人生裡不再有他,可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時,卻發現最不甘心最放不下的卻偏偏是他自己。

  人往往都在失去的刹那才會追悔莫及。

  路過她的身邊,想去看看那個擁有她的丈夫時,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這個孩子看上去3、4歲的模樣,如果聯繫到他奪了她初夜的那天的話……

  希望的火苗還沒點燃,就被孩子給一把掐滅,他說他過了這次生日就是實足三歲,可如果是他的兒子的話,今年應該是實足四歲才對。

  也是,到了這個節骨眼,他居然還在期望能發生什麼奇跡。

  琳莎一副警惕他會對孩子出手的模樣,她的身上多了一種成熟女性的魅力與氣質,他突然發現一直以來在他眼中那個不諳世事天真爛漫的少女已經長大,只有他自己還在拘泥於過去原地踏步。

  是時候,該放下一切了吧。

  輕輕關上琳莎家的門時,他望著一望無際的夜幕,這麼想著。

  給他沉重打擊的事情不止這一件,第二天上午,到了約定好的時間,窩金卻始終沒有出現,他向來是最守時的團員,如果他失約了的話,那就表明,他可能是被鎖鏈手給幹掉了。

  一整天他都有些不在狀態,甚至連庫洛洛向他問話都是渾渾噩噩的,到了下午,他實在是不想在這烏雲密佈的基地裡再待下去,也就藉口透氣出去走走。

  貝思本來想跟他一塊,卻被他一個眼神給勒令在原地,識相地留在了基地。

  陽光靜好,他坐在一個圓形廣場,看著一波又一波喂鴿子的人來來往往,到最後徒留下他一人形單影隻。

  伊莉莎走了,琳莎也回不來了,現在連窩金也要離開他,果然,流星街出生的人從一開始就是被神都拋棄的傢伙吧。

  「請問……」衣角被人小心拉扯著,他低頭,對上了一雙乾淨澄澈的翡翠色碧眸,「請問,你是我的爸爸嗎?」

  那是個非常漂亮的小女孩,三歲左右的模樣,有著一頭長長的金色卷髮,穿著藍色的公主裙,手裡還拿著一塊波板糖,眨著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期待地看著他。

  平心而論,這個小孩長得還真與他有幾分相似,可是他又怎麼會有像這種出生在陽光下的女兒呢?

  他微笑著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不是哦,你認錯人了。」

  他自問自己的語氣足夠親切溫柔,卻讓她瞬間掉了眼淚,他有些手足無措,苦笑道:「唉,你哭什麼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可是小珂一直都沒有見過爸爸,」小姑娘哭得抽抽噎噎的,甚是惹人憐愛,「好不容易見到了特別像爸爸照片的叔叔,但是,但是也不是小珂的爸爸,嗚嗚嗚……」

  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好把她抱到膝蓋上坐好,道:「你叫小珂是嗎?你的爸爸從來沒有回來過嗎?」

  她委屈道:「嗯,麻麻從來都只會說爸爸在外面工作太忙了才不會回來的,但是哥哥知道,小珂也知道,爸爸應該是不會再回來了。小珂不喜歡麻麻哭,所以只有在特別想的時候才會去問爸爸的事,但是,但是小珂,真的很想要爸爸。」

  他現在的心情非常糟糕,但不知怎麼又做不到拋下這個小不點不管,思來想去,還是指著不遠處的鴿子,問道:「你喜歡鴿子嗎?要不,叔叔帶你去喂鴿子?」

  「……好。」

  買了一袋子喂鴿子的雜糧,他看著被淹沒在鴿子群裡的小不點,道:「小珂,你怎麼一個人在廣場?你媽媽呢?」

  「麻麻在上班,小珂是和哥哥跟著瑪德琳阿姨還有諾拉哥哥出來的,但是,小珂不小心走丟了,不知道回去的路,所以就想在這裡等著麻麻來找我。」

  這個小不點怎麼感覺有些沒心沒肺的?聽說現在拐賣集團猖獗,長得這麼漂亮,就不怕不法分子把她拐走嗎?

  還好是遇到了他這樣……對小孩不感興趣的強盜集團。

  「那叔叔呢?」她突然回頭,往他腳下撒了一把雜糧,看著一堆鴿子簇擁過去,咯咯笑道,「叔叔為什麼也一個人在這裡呀?」

  他微笑道:「叔叔只是出來散散心。」

  小不點略有所思地點點頭。

  雜糧也喂完了,鴿子也飛走了,離別的時刻到底還是來臨了,見他有要離去的跡象,小不點拉著他的衣角,表情有些為難。

  他問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那個,那個,你能不能摸摸小珂的頭,對小珂說『爸爸回來了』……一下,一下就好。」

  她的表情略有不安,又很是期待,竟讓他產生了看見了過去的琳莎的錯覺。

  「……」

  他彎腰,伸手摸著她的小腦袋,輕聲道:「爸爸回來了。」

  如果,他和琳莎真的有一個女兒的話,一定會像這個孩子一樣純真漂亮吧。

  如果……呢。

  ---

TOP

第41章 第四十章 俠客X琳莎X真相

  回去基地的時候差不多快下午五點半,也不知道剛才那個小不點有沒有被她媽媽找到。

  他也不是沒想過要不就把小不點帶回旅團臨時基地算了,憑他的能力只要知道有關她媽媽的資訊調查出住址來不是難事,只是轉念又想到,他是幻影旅團的團員,又不是兒童福利院的院長,何必把一個與他非親非故的小鬼頭帶回去好生照顧。

  這事要是被信長知道了,一定會被狠狠指責現在窩金還下落不明他居然還有閒情逸致玩小蝌蚪找媽媽的遊戲,然後以此為由狠狠與他幹一架。

  與武鬥派打架什麼的,真是想想就討厭啊。

  基地裡冷冷清清的,大部分的人都不在,只剩下庫洛洛、派克、飛坦與貝思,他看向飛坦,問道:「窩金有回來嗎?」

  「沒有,」飛坦的視線還停留在手裡的遊戲機上,「你去哪了?」

  「心情不好,就出去走走,順便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在哪個酒館碰見醉鬼窩金。」

  「……白癡,」飛坦冷聲道,「你見窩金有哪次醉到找不到回來的路。」

  他聳了聳肩,無奈道:「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說碰碰運氣。」

  「你向來運氣就不好,打牌也是輸多贏少,看來這次也是吧?」

  他沒有回答飛坦的話,而是看向一直坐在角落裡安安靜靜看著他的貝思,道:「呐,你跟我出來一下。」

  到了基地外面,是一片寬闊無垠的廢墟,他淡淡道:「你走吧。」

  「走?」貝思顯然不能理解他話裡的意思,「我們要去哪裡嗎?」

  「不是我們,你自由了,想去哪裡都可以。」

  貝思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眼底瞬間有淚光閃爍,央求道:「是我哪裡做錯了嗎?俠客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我哪都不去,只想在你的身邊,當個替代品也好啊。」

  「呵,」他冷笑一聲,自嘲道,「原品都沒有了,我還留一個替代品做什麼?」

  「什,什麼意思?」

  「4年了,也該翻篇了,就連窩金那樣我原本以為可以強大到刀槍不入的人都能輕易地說離開就離開,更別說她了。」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卻是笑容滿面,「快走吧,趁我還沒改變主意動手殺你之前,有多遠走多遠。」

  「你從來……都不會問問我的想法呢,俠客,」貝思卻沒有被他的氣勢逼退,只是靜靜道,「想必,你過去也不會過問那位小姐的想法吧?我說過了,自從被你救下的那一刻起,我的這條命就是你的了,既然你說原品已經沒有了,那,可不可以請你給我一個成為你心裡唯一一個原品的機會呢?」

  「……」

  他嘴角旁原本只是一個清淺的微笑弧度此時卻越拉越大,忍不住就大笑起來:「呐,貝思,是不是我平時對你太好了,你還真以為我是個這麼溫柔的人嗎?雖然我不怎麼喜歡殺人,但好歹也是從流星街走出來的,稱得上是『殺人如麻』這四個字。」

  他如閃電般出手,一把掐上貝思的脖子,看著她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龐,他的笑容越發地燦爛:「是誰給你的膽子說這種話?你想代替琳莎成為我心中的原品?呵……」

  貝思抓著他的手,哭泣道:「你別這樣啊,俠客,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啊,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俠客……我喜歡你啊。」

  心中猛地一痛,他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坐在地上捂著脖子不停咳嗽的貝思,他沉默片刻,卻是突然微笑道:「你說你喜歡我?那好,我給你一個證明的機會,砍斷自己的一條胳膊,或者挖了一隻眼睛,你選吧。」

  看著她臉色「唰」地一白,他心中冷笑一聲,正準備再開口,卻聽不遠處傳來了瑪琪的聲音:「用不著這麼過分吧,直覺告訴我,這個累贅是真的喜歡你。」

  他抬頭,看著由遠及近的瑪琪,道:「……你不是向來不喜歡多管閒事嗎?」

  「是啊,我只是路過,接下去就算你繼續要動手殺她,我也不會插手的。」

  被這麼一鬧,他哪還有要殺人的興致,看了一眼貝思,道:「要走要留,隨便你。」

  貝思顫抖著從地上爬起,道:「謝謝你,瑪琪小姐。」

  她又轉頭看了眼他,最終還是選擇返回了基地。

  望著貝思離去的背影,瑪琪由衷道:「你雖然平時運氣差,但在桃花上的運氣還真是不錯。」

  「這種時候就請你別再嘲笑我了。」

  她輕「哼」一聲,突然沒頭沒尾道:「你下午有沒有去一個圓形廣場?」

  「去了啊。」

  「那有沒有遇到一個小女孩?」

  「遇到了啊。」

  「哈。」

  她突然就笑出了聲,讓他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你笑什麼,你是看見我了嗎?」

  「沒什麼,」瑪琪看向他的目光中著實有些耐人尋味,「只是覺得事情的發展還真是有意思。讓你知道了的話,是會欣喜若狂還是痛哭流涕呢?真讓人好奇啊。」

  他簡直是一頭霧水:「你到底在說什麼,瑪琪?我要知道什麼啊?」

  「誰知道呢。」

  「……」

  然而兩天后,他到底還是知道了瑪琪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當天,庫洛洛從他那要走了妮翁•諾斯拉的資料,說是需要這位元大小姐的能力,而其他團員除了有任務的幾人,其餘都留在基地裡待命。

  他正為努力搜尋鎖鏈手的蛛絲馬跡而頭疼,就見芬克斯四人帶著兩個小鬼回到了基地。

  派克一進門,便對他道:「我查了這兩個小鬼的記憶,雖然他們和鎖鏈手無關,但是我卻看到了有意思的東西。」

  說著,她指了指其中一個銀髮小鬼,道:「我問他對於幻影旅團知道些什麼,結果這個小鬼的腦中卻浮現出了伊莉莎的臉,俠客,你認識他嗎?」

  他剛想否認,那個銀髮小鬼卻顯得比他還激動,猛地朝他瞪過來,惡狠狠道:「你就是俠客?!」

  「是啊,」確定自己確實不認識這個小鬼,他微笑道,「你認識伊莉莎?」

  「什麼伊莉莎!」這個小鬼氣呼呼地朝他這邊沖來,右手五指變異成利爪的模樣向他的心臟位置抓去,「我只認識那個被你狠狠玩弄,然後慘遭拋棄的傻女人琳莎!」

  他閃躲了兩下,輕鬆避開了攻擊,然後看著飛坦瞬間出現在銀髮小子的身後,抓住他的雙手,冷聲道:「小鬼,你不想活了?」

  刺頭小子立馬急了:「你放開奇犽!」

  奇犽雖然手被固定住了,卻還在拼命撲騰著,叫囂道:「我今天就算是不活了也要教訓你這個混蛋!」

  他算是理清了頭緒,保持臉上的微笑不變道:「你這是為琳莎打抱不平來了?」

  看著他的笑容,奇犽是越發地火冒三丈:「我告訴你,我才沒有琳莎那樣的好脾氣可以容忍你拋妻棄子的所作所為!」

  「……拋妻棄子?」他有些頭疼,「小朋友,你年紀小沒文化,不懂成語的話能不能別亂用?」

  「我沒文化?!我不懂成語?!」奇犽覺得自己肺都快氣炸了,他像是個點燃的火/藥桶一般乾脆一股腦地全都炸出來,「我在天空競技場碰見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懷孕了,你有沒有見過她好好吃著飯突然就抱著垃圾桶吐得生不如死的樣子?你有沒有見過她挺著那麼大的肚子走路搖搖晃晃隨時都要摔倒的樣子?你有沒有見過她生產時哭得痛不欲生的樣子?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居然還說我亂用成語!」

  一瞬間,他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只看到所有人的視線一下子全集中到他的身上來,臉色變得無比精彩,而奇犽的嘴一張一合似乎是還在叫駡著。

  他說琳莎在天空競技場的時候就懷孕了?那個時候應該是1995年,也就是說……可是,不可能,琳莎的兒子明明都明確否認了啊。

  「……我實在是看不慣琳莎因為第一次胎動就抱著肚子喜極而泣的沒出息樣,就問她明明都被拋棄了為什麼還要生下孩子,她卻告訴我說,你不愛她,可是她很愛你。你這個混蛋!你明明不愛她為什麼還要招惹她啊?」

  他現在的大腦完全就像是當機了一般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是用詢證的目光看向全程都面無表情的瑪琪,她當初一直都陪在琳莎的身邊,一定是知道真相的。

  瑪琪沒讓他失望,她見奇犽把一切都抖了出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簡直是幸災樂禍地開口道:「沒錯,95年的1月我帶她去看心理醫生,回來後就發現她懷孕了,怎麼樣,當爸爸的感覺開心嗎?」

  有些頭暈目眩,胸口「噗通噗通」跳地,幾乎就要站不住腳,這是開心的感覺嗎?

  「不可能!」

  身旁的貝思卻是喊出了聲,她顯然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不是不愛俠客了嗎?不是徹底離開他了嗎?怎麼會,怎麼會突然又懷孕了呢?」

  「是、真、的、哦~」這次開口的卻是一直坐在角落裡作壁上觀的西索,他用紙牌半掩著嘴,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說起來,我以前還和你的兒子玩過飛高高的遊戲哦,你兒子真是有趣呢~」

  「兒子?」刺頭小子疑惑道,「可是奇犽,我明明記得那天琳莎姐姐身邊的應該是個女孩子啊。」

  奇犽沒好氣道:「小傑,我沒和你說過嗎?琳莎生的是雙胞胎啊。」

  從這震驚的消息中回過神來,他的心底雀躍之余卻莫名又很不是滋味,怎麼到頭來,好像全世界就只有他不知道琳莎為他生了兩個孩子的事情?

  他的臉上完全擠不出一絲笑意,看著瑪琪,面無表情道:「當初,你一直陪在她身邊,你明知她被滅了族,對我滿懷恨意,可為什麼不阻止她生下孩子?」

  「我尊重她,她並不想把孩子打掉,」瑪琪淡淡道:「你沒聽到剛剛那個小鬼說的話嗎?她很愛你。」

  「愛我?哈……」明明不是本意,他卻還是忍不住嘲諷出聲,「為什麼?我這樣的人哪有一點值得她這樣為我義無反顧……」

  「因為你是她的初戀,早在林卡市她就對你一見鍾情了,不過我想這種小事你應該早就不記得了吧?」

  他像是聽到了宛若世界崩塌的消息,渾身一震,蒼白著臉,連嘴唇也漸漸沒有了血色,哆嗦了半天,才把那句話給完整問出了口:「……你說什麼?你說她在哪兒,對我一見鍾情?」

  見他的樣子有些異樣,瑪琪微微皺眉,道:「林卡市的摩天輪,具體時間,她說是好幾年前,好像是1991年。」

  當瑪琪說完這句話時,在場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俠客身上的氣息陡然崩潰,那是那般的不敢置信,萬念俱灰。

  他伸手捂住了臉,在嘴裡嘗到酸澀的鹹味時,忍不住就笑出了聲。

  好像一下子就能夠體會琳莎在看到全族被滅,向他求救,卻被他拋棄時的那種心情了,怎麼會這麼苦,這麼痛呢?

  啊啊,這一定是自作自受吧,他把琳莎當成了伊莉莎,到頭來,卻是為了一個他根本不愛的人把他最愛的人給推入了地獄,到頭來,他一直都在傷害他最愛的人。

  原來從始至終,都只是琳莎一人啊。

  琳莎,琳莎啊琳莎啊,琳莎琳莎琳莎......

  貝思看不得他這般崩潰的模樣,伸手想去安慰:「俠客……」

  他卻一把甩開了她的手,眨眼間卻消失在原地,無影無蹤。

  奇犽回過神來,氣地跳腳:「什麼?我還沒罵夠呢,這個混蛋怎麼就溜了!」

  「應該是去找伊莉的妹妹了吧。」信長摸著下巴上的胡茬,嘖嘖稱奇,「怎麼感覺今天像是經歷了兩場大戲啊,嘖嘖,不過這麼聽下來,俠客這傢伙真的是個毋庸置疑的混蛋啊。」

  飛坦不耐煩地把奇犽給推到小傑旁邊,道:「他去處理他那些破事,我們這邊也該處理一下這兩個小鬼吧?」

  芬克斯默默道:「怎麼辦,為什麼我更想去俠客那邊圍觀呢?」

  所有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說想虐俠客的寶寶們開不開心?反正我是很開心哈哈~

  還請多支持哦~

  ---


第42章 第四十一章 訓斥X冰釋前嫌X垂憐

  當聽說珂爾莎走丟了,我雖然面上還可以安慰沙夏不要著急,其實自己心裡急得快冒火了。

  她這麼小,身體也因為氣虛的關係一直不好,要是在外面吹風著涼發燒了該怎麼辦?要是有不懷好意的歹徒接近她要拐騙她怎麼辦?她會不會也像伊莉莎一樣從此就下落不明,再也見不到面了?

  腦子裡全是些不好的念頭,沖出診所我就撥了通電話給瑪琪,心裡不斷祈禱他們幻影旅團現在沒有任務要她處理。

  好在她很快就接了電話:「怎麼了?」

  「瑪琪!」一開口,我發現自己的嗓子居然急得有些沙啞,「珂爾莎她走丟了,你有空嗎?能不能幫我一起找一下她?」

  「你怎麼看孩子的?」

  「我,我……」

  「行了,我這就出來,別廢話了,快去找她吧。」

  「嗯!」

  我與沙夏還有瑪德琳女士母子匯合後,就立刻從他們發現珂爾莎不見的地方為起點,分頭向外擴大包圍圈搜尋起來。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我心底是越發地焦躁不安,深怕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而跟在我身邊的沙夏是滿臉的自責,一直一言不發,看他紅通通的眼眶,估計只要我但凡語氣說重點,他立馬就能哭出來。

  約莫快一個小時後,瑪琪打電話告訴我說她在一個圓形廣場那邊找到珂爾莎了。

  我總算是松了口氣,當即就打電話給瑪德琳女士也好讓他們安心。

  等趕到了廣場那,就看見珂爾莎正乖乖坐在瑪琪旁邊舔著一根快吃完的冰淇淋,我立馬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看到我了,站起身來驚喜道:「麻麻!」

  我奪過她手中的冰淇淋,訓斥道:「媽媽和你說過多少次,你身體不好不能吃冰淇淋這種這麼涼的東西,你怎麼就不聽呢?」

  似乎是沒想到我會這麼生氣,珂爾莎顯然是嚇了一跳,委屈道:「可是,這是叔叔臨走前買給我的。」

   「哪個叔叔?是你認識的叔叔嗎?」

  「不是,可是,這個叔叔人特別好。」

  一聽是陌生人買給她的,我是更加地火冒三丈:「媽媽也和你說過不要接近陌生人的吧?你為什麼就是這麼不聽話,這麼要惹媽媽生氣呢?」

  「我沒有……」珂爾莎拉過沙夏的手,想尋求他的幫忙,「哥哥……」

  但是這次,連向來妹控屬性的沙夏都生氣了,他掙脫開珂爾莎的手,彎曲食指用力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繃著臉道:「你剛剛為什麼不好好跟著哥哥要一個人跑開?還吃陌生叔叔給你的冰淇淋,我沒有你這樣不聽話的妹妹。」

  珂爾莎忍了又忍,終於是「哇」地一下哭出聲,她一下子撲到瑪琪的懷裡,哭泣道:「瑪琪阿姨,小珂不是壞孩子!嗚嗚嗚……」

  我見瑪琪抬頭看我,皺眉道:「瑪琪你別護著她,這丫頭這次真的是太過分了。」

  瑪琪輕歎了口氣,摸了摸珂爾莎的腦袋,道:「那你跟你媽媽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要一個人跑開?」

  珂爾莎在瑪琪的懷裡抬頭,說兩句話就要抽泣一下,無比的委屈:「因為,我在路上……看到了一個長得特別像爸爸照片上的叔叔,就跑去追他了,好不容易看到叔叔停下來,我才發現自己走丟了……這個叔叔真的人很好,他把我抱在膝蓋上讓我不要哭,還帶我去喂鴿子,然後冰淇淋也是叔叔臨走前買給我的……」

  長得特別像俠客的男人?

  我微驚,看向瑪琪,就見她點了點頭,道:「他下午確實出去了。」

  雖然概率不是百分百,但可能性非常大,陰差陽錯,還是讓他們父女碰到了面嗎?

  我忍不住歎氣,半蹲下來,沖珂爾莎招手:「小珂,你過來。」

  她看了看瑪琪,到底還是可憐巴巴地過來摟住我的脖子,我把她抱起來,道:「媽媽也是擔心你才會這麼生氣的,你知道嗎?」

  「嗯。」

  「那你知道自己錯了嗎?」

  「嗯……我不該亂跑,不該和陌生人搭話,也不該吃冰淇淋。」

  「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我抱著她走到瑪琪身邊,「去,親一下瑪琪阿姨,你今天給她添了很大的麻煩。」

  瑪琪立馬一個眼刀過來:「不用了。」

  不過她向來抵抗不住珂爾莎的閃閃眼神攻擊,最後還是妥協了。

  我把珂爾莎放下來,道:「去跟哥哥道歉,還有回去後還要跟瑪德琳阿姨道歉知道嗎?」

  「嗯!」

  我看著珂爾莎跑到沙夏那邊後,才看向瑪琪,問道:「拍賣會已經結束了,你們還要留在友客鑫嗎?」

  她卻沉默片刻,道:「窩金過了約定時間還沒回來,應該是被幹掉了,我們不會善罷甘休,還要在這逗留一陣子。」

  這次卻是輪到我沉默不語,她又道:「昨天,俠客是和窩金來找你清除水蛭了吧。」

  「嗯。」

  「見到他感想如何?」

  「……你真的不用這樣一次次來試探我的,瑪琪,」我苦笑道,「我知道我很沒用,我也知道我這輩子心裡都會有他的位置,但這並不表示我做不到放手。」

  瑪琪的嘴角莫名揚起一絲清淺的弧度:「現在做不到放手的究竟是誰呢?」

  「啊?」

  她沒有回答我,只是轉身離去:「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愛你哦,瑪琪。」我朝她揮了揮手。

  「滾。」她頭也不回道。

  我以為這次偶遇俠客就只是一節小插曲,我的人生還是會平淡地繼續下去,可是兩天后突如其來的變故真的是讓人猝不及防。

  這天下午,我下班回家,因為想著晚上要給孩子們做頓好吃的大餐,所以手上拎滿了食材。

  我本想把菜都放到家裡再去隔壁把孩子們都接回來,卻不想在公寓門口看到了背靠著牆的俠客。

  他抬頭一看到我就站直了身子,臉色有些蒼白。

  說實話,在見到他的這一刹那,我的心裡是苦悶不已。

  為什麼你總是在我收拾好心情準備與你再無瓜葛時,像這樣出現在我的面前呢?

  我深吸一口氣,視若無睹地與他擦身而過,想掏鑰匙去開門,不料手腕卻被他抓住用力向後一扯,下一秒,我便被桎梏在他的懷抱中,周身全是縈繞著那股屬於他的好聞氣息。

  我一愣,不由得怒由心生,手上的購物袋掉了一地,我掙扎著想要推開他:「你放開我!你這是在幹嘛!」

  他卻像是個快要溺水的旅人抓住自己的救命木樁一樣,緊緊抱著我,怎麼也不肯鬆手。

  「……琳莎。」

  他喊我的聲音像是磨過桌面的砂紙,低啞地厲害,快要被撕裂一般。

  他用力之大使我根本動彈不得,我乾脆放棄掙扎的無用功,怒道:「你是瘋了嗎俠客?!我再說一遍,請你放開我!」

  「1991年,在林卡市的人,是你嗎?」他輕聲道。

  「……」

  他這次會來找我,竟是為了求證這件事嗎?說不清楚這湧上心頭的失落感是為什麼,我怒極反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和你有關係嗎!」

  「你回答我。」他不依不饒。

  我不知道他執著於這個問題的目的是為何,但是他這麼愛伊莉莎,若是知道了真相,該有多麼地失望呢?

  「不是,」我打定主意,對他冷笑道,「安心了嗎?和你約會的人不是我這個伊莉莎的替代品,而是她本人,你安心了嗎?」

  他一顫,卻是微微鬆開我,望著我,他臉上的笑容透著一股我看不懂的酸澀:「瑪琪說是你親口告訴她當年你在林卡市對我一見鍾情,呐,琳莎,你告訴我吧,不要再騙我了,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你?」

  「……」

  他的聲音太過沉重,我的心裡一痛,謊話卻是再也說不出口,我不由得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根本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他從我的態度中看穿了一切,放開了我,低聲笑了起來,那麼地悲愴無力:「居然真的是你,哈哈……」

  看著這樣的他,胸口的悶痛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我從沒想過這件事的打擊會對他這麼大,呐俠客,伊莉莎就這麼好嗎?你就這麼愛她入骨嗎?

  為什麼你從來就不會回頭看看我呢?

  為什麼都過了四年,我還要被你這樣傷得遍體鱗傷呢?

  我拼命咬唇,用疼痛讓自己清醒些,我彎腰想去撿那些散落一地的食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如常:「騙了你這麼久,讓你和伊莉莎的美好回憶中有了瑕疵我很抱歉,但是我們早就兩不相欠了,請回吧。」

  出乎意料地,他再次握住了我的手腕,我能清晰地感受到疼痛感以及從他那傳來的顫抖感。

  爾後,我聽見他低聲道:「琳莎,我們重頭來過吧,好不好?」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只聽到這四年來我用來鎖住所有複雜感情的那個箱子「啪」地一聲被打開。

  相識的人都說我脾氣溫和,待人有禮,我也自問自己在面對他人時總能盡力去做到微笑遷就,唯有俠客,唯有他,輕描淡寫的一顰一笑就能牽動我所有的神經,讓我全線崩潰,我真的很討厭這樣總是被他牽著鼻子走的自己。

  我把沒被他抓住的左手上所拿的所有東西一股腦地砸了出去,歇斯底里道:「重頭來過?你這次又想玩什麼遊戲?告訴你,我不會再奉陪了!」

  「你和我說你喜歡的女人死了,好,我等你從情感枷鎖中解脫出來;你和我說你要走,好,我讓你走,因為我根本留不住你;你回來了告訴我說你喜歡我想帶我走,好,我滿心歡喜地等你和爸爸談話過後再光明正大帶我走;你跟瑪琪說,不要讓她告訴我有關我家滅族的真相,因為你不想見我想要我一直恨你,好,那我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如你所願地一直避著你恨著你……」

  發洩過後徒留下空虛的頹然感,我無力地癱坐在地上,隱忍的眼淚到底還是落了出來,哭地泣不成聲:「所有的一切我都乖乖照你說的做了,可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麼?讓我的努力變成一個笑話嗎?俠客,你不能因為我愛你就這樣為所欲為啊,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受夠了……」

  他的身體隨我一道蹲坐下來,再次擁我入懷,他埋首於我的頸間,壓抑道:「琳莎,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愛上伊莉莎嗎?」

  我拼命想捂住耳朵:「我不想聽!」

  即便如此,他的聲音還是清晰地傳入我的耳中:「因為在1991年,我與她在林卡市不期而遇,她和在流星街的時候不同,溫順,可愛,全身心地信任我,然後,我就對她動了心。」

  我一怔,簡直不敢置信,卻感覺到他抱我抱得更緊,語氣也變得越發急促痛苦起來:「我為了她接近你,把你當成她的替代品,卻一天天地被你吸引,我不敢承認這種好感,只能騙自己說這只是愛屋及烏的錯覺,我為了她想讓捏斯托拉家給她陪葬,為了她把你推入了地獄,結果到頭來,我愛的人從一開始就是你琳莎,這真是最可悲的笑話了……」

  他的身體越發地顫抖起來,爾後溫熱的淚水一滴滴地落在我的頸窩處,這是我認識俠客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在我面前這麼崩潰無助,哭地像個孩子一般:「你求我放過你,可是誰又能來放過我?」

  心口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給用力抓住,揪疼地很,我慢慢伸手想回抱住他,臨到關頭卻又很沒用地退縮了回來。

  我真的害怕到頭來這又是一顆裹著糖衣的毒/藥,我實在是輸不起了。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他一直都抱著我,一遍遍地說著「琳莎,我錯了」,一遍遍地告訴我他這四年來有多想我。

  末了,他對我道:「琳莎。」

  「……嗯。」

  「我們重頭來過,好不好?」

  「……」我垂眸,沒有立刻回答他,卻是道:「俠客,這四年來,我真的受了很多苦,以前還是大小姐的時候,我從來都不需要去關注哪個集市的菜會比較便宜,洗衣機應該怎麼用,甚至連下一碗麵條都會把鹽和糖給搞混,可是現在我都學會了。如果你在期望,我能給你像四年前那樣純潔無暇的愛的話,我真的做不到……」

  未盡的語聲被淹沒在他溫熱的唇舌中,這個吻就如我當初少女懷春時所期望的一樣,是那麼地溫柔繾綣,纏綿悱惻。

  雖然我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是接吻經驗寥寥無幾,根本就是動彈不得。

  好在他很快就放過了我,抵住我的額頭,用那雙近在咫尺的翡翠色眼眸凝望著我,道:「這一次,不需要你再給予我什麼了,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想帶你走時曾經對你說過,捏斯托拉家能給你的,我也能分毫不差地全都給你,而現在捏斯托拉家給不了你的,我也能全都給你,包括我的人,我的心,所有的一切,只要你想要,我全都會給你。」

  這是我到現在為止,聽過的最動人的一句情話,比當初他對我說「我喜歡你」時,還要觸動我千萬倍。

  我有些慌亂地別過了頭去,狼狽地抹著臉上的淚水,道:「你也知道我向來很軟弱,很沒用,這真的是我最後一次聽你的話了,如果,如果你這次還騙我的話,我、我……」

  他捉住了我的手,吻上了我的額頭:「我保證,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若是從一開始,他沒有認錯人,我沒有隱瞞事實的話,是不是我們之間又是另一個故事了呢?

  但是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如果,也沒有後悔藥,彎彎繞繞了四年最後還是能與他冰釋前嫌,我想,這本就已經是上天的垂憐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不出預料的話,很快就會完結了吧,嗯,不出預料的話orz

  ---


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尾聲X最終章XTHE END

  回了公寓,我告訴俠客有關兩個孩子的事,誰料他卻絲毫沒有驚訝,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奇犽那個孩子去他們基地鬧過了。

  「你們不會為難奇犽他們吧?」我不禁擔憂道,「他們倆都是好孩子,你們別傷害他們。」

  他安慰我道:「如果他們真和鎖鏈手沒有關係的話,會安全放他們走的,再說,瑪琪也在那裡。」

  「可是瑪琪向來不喜歡奇犽這個臭屁的小鬼。」

   「……」他見我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也就掏出手機,道,「那我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吧?」

  「好,」我把菜都放下,就要朝門口走去:「我先去把孩子們接回來。」

  「琳莎。」他叫住我,保持著通電話的姿勢。

  「嗯?」

  「謝謝你。」

  「……」

  他苦笑道:「前幾天見你那般伶牙俐齒還當你長進了不少,原來你還是這麼愛哭啊。」

  我抬手用力抹了一把眼眶,想要辯解:「我平時不是這樣的,只是在你面前就控制不了情緒。」

  他似乎正要說什麼,電話那頭卻已經接通了,也只好作罷:「喂,飛坦嗎?」

  我趁他打電話的空擋,也就收拾好心情,去了隔壁瑪德琳女士那裡把我的一雙兒女給接回來,在進門前還不忘賣個關子:「今天家裡有個驚喜等著你們哦。」

  沙夏歪頭看了看我,若有所思道:「媽媽你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

  倒是珂爾莎,一反往常活潑的模樣,有些懨懨的,我也就問道:「怎麼了小珂,你好像不開心啊?」

  「我……」她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噘著嘴搖搖頭,「沒什麼。」

  我看向沙夏,他沖我聳了聳肩,也是一副不知情的樣子,我只好拍著他們倆的背,催促道:「好了,快開門吧。」

  當見到俠客的時候,兩個孩子皆是一愣,可是態度卻與在門口時大相徑庭,沙夏當即是一臉防備的表情,而珂爾莎卻是興高采烈地撲了過去:「你是那天的帥氣叔叔!」

  俠客下意識地把珂爾莎接了個正著,一臉不敢置信地看看她又望望我,驚訝過後,卻是露出一個再溫柔不過的微笑把珂爾莎給抱了起來。

  「為什麼呀?」珂爾莎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叔叔在家裡,為什麼呢?」

  「小珂。」俠客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笑眯眯地喊她的名字。

  這小丫頭感覺已經完全是俠客的小迷妹了,眨著一雙亮閃閃的碧眸,道:「在!」

  「爸爸回來了。」

  「……嗯?」

  珂爾莎懵了懵,轉頭看向我,見我點頭後,卻還是一副猶豫的模樣,對俠客道:「可是,前兩天,你明明對小珂說,不是我的爸爸啊?」

  俠客微笑道:「那是因為爸爸見到小珂太意外了,想給小珂一個驚喜,才會否認的。」

  珂爾莎認真道:「真的嗎?」

  俠客的態度比她還要認真:「真的。」

  「真的真的嗎?」

  「真的真的啊,比珍珠還真。」

  珂爾莎歪著頭,小心翼翼道:「爸爸?」

  在聽到俠客應聲的那一刹那,她像是乳燕歸巢一般一下子摟住他的脖子,歡呼道:「太好啦太好啦!爸爸,小珂好想你!小珂有好多好多話想對爸爸說!」

  那邊的父女一副其樂融融的氛圍,而我身邊的沙夏卻非常的低氣壓,我蹲下來,直視他的眼睛,道:「寶貝,你是還在生氣嗎?」

  「……嗯,」他看了我一眼,卻又很快垂眸,低聲道,「前幾天爸爸回來的時候,媽媽你哭的很傷心,媽媽你傷心,我也會傷心。」

  「沙夏……」

  「媽媽你現在,是和爸爸和好了吧?可是,我不想原諒他,」沙夏撇了撇嘴,道,「他把我們拋下幾年不管,一回來就惹哭媽媽,我才不要原諒這個混蛋。」

  這個小傢伙鬧彆扭的模樣實在是非常可愛,我又是感動又是好笑,忍不住就掐了掐他的小臉:「沙夏,你不想要爸爸嗎?」

  「這是兩碼事。」

  「如果媽媽沒有你和珂爾莎的話,可能不會這麼容易就會原諒你爸爸,」我對他光滑的臉蛋有些愛不釋手,忍不住又掐了好幾下,「可是你們是無辜的,媽媽想給你們一個家。」

  「……」

  我見他還是悶悶不樂的,又加大了一個籌碼:「而且你不是一直對那些電子機械的東西很感興趣嗎?媽媽是一竅不通,但是你爸爸可就不一樣了,他厲害的很,可以說是頂尖高手那一類的也不為過吧,你以後可以讓爸爸教你啊。」

  「……」

  他到底還是讓步了,下定決心走到俠客的面前,道:「爸,爸爸。」

  俠客想了想,也就左手抱著珂爾莎,然後彎腰一用力又把沙夏給抱了起來,珂爾莎簡直是無條件捧場王:「爸爸好厲害!」

  他很是受用地往珂爾莎臉上親了一下,對沙夏道:「告訴爸爸,你今年幾歲了?」

  「……過完生日,就實足四歲了。」

  「你個小狐狸,真是好演技啊,以前只有我騙別人的份,還沒有別人能騙過我。」

  「那是因為爸爸太笨了。」

  「是啊,」他突然就抬眸看向我,那雙盈盈綠眸清澈地宛如一汪湖水,他就這麼凝望著我,柔聲道,「我真的是太笨了呢。」

  這天晚上,是我這四年來吃地最充足幸福的一頓晚飯,我從沒奢望過能這樣和俠客坐在餐桌邊,聽著一雙兒女嘰嘰喳喳地說著他們一天的趣事。

  我忍不住地就會去瞄著俠客,深怕一個眨眼他就會像夢境破碎一般消失不見,好在他每次都會回我一個溫柔淺笑,讓我安心。

  等九點過後把孩子們哄睡著了,我和俠客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就聽他道:「剛才我問了飛坦,說是他們確實與鎖鏈手無關,本來想就這樣放他們回去,但是信長卻說想把他們推薦給團長,讓他們代替窩金入團。」

  「這恐怕不可能。」我聯想到酷拉皮卡的事,皺眉道,「奇犽和小傑應該很討厭幻影旅團,他們說什麼也不會加入的吧。」

  俠客笑道:「我想也是,就剛才那銀髮小子的態度,一副恨不得殺了我的樣子。」

  想到以前把奇犽惹炸毛時候的場景,我也忍不住笑了笑。

  先前因為被腎上腺刺激,愛意使然,再加上想給沙夏還有珂爾莎一個完整的家,衝動之下就選擇了與俠客重修于好,可是等現在冷靜地面對面坐著,發現橫加在我們之間的問題還是不在少數。

  「俠客。」

  他看向我。

  「我能問問你一些事情嗎?」

  「你說吧。」

  「當初你突然回來說要帶我走時,並沒有要打算要滅了捏斯托拉家吧?雖然我知道最後是歐奇列特雇傭了洛伊家的殺手所為,但是你那時確實是動了這個念頭的吧,為什麼呢?」

  他沉默片刻,反問道:「你知道有關你家的詛咒嗎?」

  我點了點頭:「嗯,那個雙胞胎的詛咒我也是前不久才知情的。」

  「……跟你父親談話的那天,我得知了這個詛咒的事情,」他靜靜道,「因為伊莉莎的犧牲換來了你的能力,我一時氣不過,想為伊莉莎打抱不平,你也知道我那陣子跟魔怔了似的,才會下了那個決定。」

  果然,他也是知道詛咒的事情才會動了殺機。

  我又問道:「你現在跟我重頭來過,那貝思小姐怎麼辦?你應該很喜歡她吧?」

  「喜歡?」他輕笑一聲,有些無奈,「我一直都拿她當你的替代品罷了。」

  我以為他是口誤了:「我的?」

  他卻是點了點頭,道:「她向來不喜歡淡藍色,偏好那些粉粉綠綠的奢華洋裝,可是我卻會逼著她穿你喜歡的裙子的款式,逼著她像你一樣。」

  怪不得那天見到貝思時,她穿著淡藍色的裙裝,原來這並不是一個巧合嗎?

  「你一定對她很好吧,」我忍不住道,「我看的出來,她是真心喜歡你。」

  俠客卻是誤會了我的意思,他雖然還是笑容滿面的,說出的話卻帶有刺骨的冷意:「等我回基地就去解決她,我不會讓她有機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我連忙握住他的手,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殺了她,放她走就好,她本來就沒做錯什麼,我只是,有些羡慕,她之前能待在你的身邊……」

  「……」他反握住我的手,一用力,將我給扯到他的懷中,道,「琳莎,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真好。」

  我哭笑不得:「我哪裡和以前一樣了?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渾身上下的油煙味嗎?」

  「看不出來,你在我眼裡永遠都和天使一樣。」

  我忍不住地捂臉,以前就抵擋不了他的那些好聽話,結果現在,還是抵擋不了啊。

  「琳莎。」

  「嗯?」

  「琳莎。」

  「我在。」

  「琳莎……」

  他不回話,只是一遍遍地執拗地叫著我的名字。

  這天晚上,我們都沒有入睡,他跟我講了流星街的事,講了幻影旅團的事,講了伊莉莎的事,講了很多很多他深埋於心的故事。

  那些故事,或勇敢,或悲傷,或豪邁,一點一滴串聯在一起,卻是讓我對俠客的瞭解更多了幾分。

  到了第二天臨近傍晚,他被庫洛洛的一通電話給叫走,說是幻影旅團到了為窩金報仇,大殺四方的時刻。

  「等我回來。」他對我說道。

  「好。」

  然後,卻是在不久後的晨間早報上看到了有關幻影旅團死訊的消息。

  「……」俠客伸手奪走了我手中的報紙,非常不滿道,「庫嗶製造的屍體真的是太醜了,還有這拍照的人什麼技術,我這麼玉樹臨風都能被拍地跟個鬼一樣。」

  我忍笑,假意地端詳著他:「有嗎?我倒是覺得跟真人很像啊。」

  他表示非常的不滿:「你再看看清楚?」

  我拿過報紙仔細對比了一下:「嗯,確實不一樣。」

  「是吧?」

  「嗯,照片上的要更帥一點呢。」

  「……」

  見他一副可憐巴巴的委屈樣,我也就不再逗弄他:「好啦好啦,你最帥了。」

  他「哼」了一聲,算是勉強接受我的讚美:「琳莎。」

  「嗯。」

  「等到了12月份,你生日那天,我有份禮物想給你。」

  「禮物?」我奇怪道,「是什麼禮物啊?」

  他抬手戳了下我的腦袋:「都說了是禮物了,現在告訴你還有什麼驚喜可言啊。」

  「好吧,」我樂呵呵道,「不管是什麼,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

  聞言,俠客卻像是受了什麼重擊一樣,捂著臉悶聲道:「琳莎,你真的別像天使一樣說這些甜言蜜語,我怕我會克制不住自己的衝動。」

  「嗯?」我不解道:「什麼衝動?」

  「……沒什麼。」

  「到底什麼衝動啊?」

  「沒什麼!」

  抱著期待,數著日子到了12月18日,我23歲的生日這天,俠客問我說知道他的念能力是什麼嗎?

  我說知道,用念力天線去操控別人。

  他說沒錯,他還說今天這一天,他會是被我操控的念力人偶,無論我說什麼,他都會去乖乖照做。

  於是,我就讓他帶著我、沙夏還有珂爾莎一起去了林卡市。

  我們去了林卡市的最高塔里看了北斗七星,去了唱片店,去了情懷酒吧,等到了夜裡,去了遊樂場一起坐上摩天輪。

  沙夏和珂爾莎坐在我們對面,背對著我們扒著欄杆看著沿途的風景,而俠客卻遞給我一個用絲絨做的盒子,道:「你打開看看。」

  我依言照做。

  盒子裡面放著兩顆亞骨科龍的眼珠,一顆是碧綠色的,上面有著好幾道裂痕,而另一顆卻是海藍色的。

  我驚訝道:「這個?」

  「綠色這顆是被你丟掉的那顆,瑪琪給我的,她說你在扔了它後還偷偷地半夜起來去找過它,結果卻是被她給撿到了,她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給你,索性就把它給了我。」說著,俠客又指了那顆海藍色的寶石,微笑道,「這個是我之前跟著團長在某個遺跡裡發現的,它在陽光下會變成淺綠色,和那顆是完全顛倒了過來,看著它,我的腦子裡全是你的影子,所以,我就向團長把它要了過來。」

  被丟掉的珍寶居然還能尋回,抱著這個盒子,我只感覺到無限暖意彙聚在心口,溫暖地幾乎都要讓我落下淚來。

  我忍不住就拉了拉他的衣袖:「俠客。」

  他看向我,皎潔的月光落入他的眸中,朦朦朧朧,像是一池被攪碎的碧綠湖水,好看地讓人有些移不開視線。

  片刻的晃神過後,我輕聲道:「你能不能和我說一聲,你喜歡我?」

  這句話,他只和我說過一次,但是那一句「我喜歡你」的物件還是他的「小莎」,並不是我。

  今天這一天,他都像他所說的一般,完全成為被我操控的念力人偶,對我的指令言聽計從,說我狡猾也好,濫用權力也罷,我都想聽他親口對我表一次白。

  而這一次,他卻違背了我的指令。

  他把我擁入了懷中,親吻著我的額頭,對我道:

  「我愛你,琳莎。」

  THE END

  作者有話要說:

  後記:

  很感謝大家這半年多來的支持,才能讓我完成這篇《替代品》,我向來不喜歡BE,所以這篇文儘管過程很虐,但還是以喜劇收場。

  可能會有寶貝疑惑琳莎是不是太過輕易就原諒了俠客,但是我是這麼想的,她一直都是愛著俠客的,更何況在還有兩個孩子的情況下,她也想給孩子們一個完整的家,所以就給了俠客最後一次機會。

  而我筆下的俠客向來都是對琳莎溫柔的,他到了最後也還是選擇沒有告訴琳莎伊莉莎會走丟的真正原因,他不想破壞在琳莎心中的捏斯托拉美好的形象。

  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把結尾斷在了獵人舊版第63集這,因為我覺得在63集之後氛圍基調整個就不同了,就好像是換了個故事一樣。

  在我心裡,63集之前的獵人都是暖心、治癒、美好的,所以,說是我的私心也好,在文中故意就沒有提及庫洛洛被封念的事,就讓結局永遠停留在一個美好的念想這裡吧。(可能會有番外吧。)

  之後可能就會嘗試一下原創文了吧,我發現自己是真的寫不來虐身虐心的故事orz所以下一次的作品應該是比較輕鬆愉快的甜文啦,還請大家能夠多多支持與喜歡。

  最後的最後,是照例的比心~愛你們哦~

  ---


第44章 番外 招蜂引蝶

  自從俠客回來後,我在家裡的地位可謂是一落千丈,不說打從一開始就成為他的迷妹的珂爾莎,就連沙夏,一旦碰到有關電子機械方面的事情,也會立刻把我拋到腦後,整天圍著他父親轉。

  周遭與我交好的鄰居太太們知道俠客回來的事情,像是第一次瞧見西洋鏡一般上趕著來我家拜訪,我本還有些擔心作為從流星街走出來的幻影旅團成員之一的俠客應該很不喜歡這種招待客人的事情,誰知他擺著一張笑眯眯的俊臉,利用他淵博的知識花言巧語地把那些太太們哄地個個笑地比花兒都甜。

  住在附近公寓的艾絲尼婭太太最是折服于俠客的魅力之下,這天我偶然在去診所的路上遇見她,也就禮貌性地向她問好。

  「你好呀,」她向我回禮後,卻是突然道,「琳莎啊,你就跟姐姐我說實話吧,那位俠客先生真的是你丈夫嗎?」

  我很是奇怪她為什麼會這麼問:「嗯?」

  「如果你是跟丈夫離異了或者丈夫去世了,就大膽跟姐姐我說沒有關係的,沒必要為了面子問題特地找個別的男人來騙我們哦。」

  我心頭微有些不悅,但還是得保持禮貌的微笑:「他真的是我孩子的父親,我還不至於為了面子問題做到這一步。」

  誰知聽了我的話,她卻有些失望,連歎道:「可惜了可惜了,那次我不是帶著女兒去你們家做客嗎?回去了她就和我說你那位先生就是她的理想型,我還指望著有那麼一點可能性呢。」

  我雖然面上與艾絲尼婭太太打著哈哈一笑置之,實際上心裡卻怎麼也有點不是滋味。

  家裡的兩個孩子粘著俠客是我喜聞樂見的事情,可若是旁的人也這樣打著他的主意,真是讓人不快啊……

  我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也會心生醋意。

  臨近下班的時候,相識的愛麗太太來我這做例行的身體檢查。

  這老太太年近六十,平時最喜歡嘮嗑,想來她是還沒有聽說俠客的事情,也就一個勁地拉著我操守起她的老本行。

  「琳莎呀,阿姨跟你說事你也別不聽,我跟你講我那鄰居的親戚的朋友的兒子真的很不錯的,雖說剛離婚,可是膝下無子嗣,你說你長得這麼漂亮性格也好,不要浪費自己的大好資源啊,就你這條件,就算帶著兩個拖油瓶人家也不會在意的……」

  我收回聽診器,置若罔聞地笑道:「心律一切正常,檢查下來身體沒有大礙,就是血壓偏高需要注意。」

  愛麗太太敷衍似地點點頭,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問題,她興致勃勃地想要繼續向我做媒,就聽門口傳來了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琳莎。」

  我一愣,轉過頭去驚喜道:「俠客你怎麼來了?」

  「來接你下班,」說著,俠客走到我的身邊,向愛麗太太點頭致意,「您好。」

  「這位是?」

  他攬著我,微笑道:「平日裡多謝你照顧我太太。」

  「太,太太?」

  愛麗太太是聰明人,一聽這話就明白自己踢到鐵板上了,尷尬地瞅了我兩眼禮貌性地說了幾句話後也就匆匆離去。

  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也就問道:「寶貝們呢?」

  「我讓他們乖乖待在家裡,沙夏說他可以照顧好珂爾莎。」

  「這樣啊……你今天怎麼會突然想來接我呀?」

  「幸虧我今天來了,不然你是不是就要跟著那位女士的鄰居的親戚的朋友的兒子走了?」

  沒想到他全聽見了,甚至連那一長串拖家帶口的詞綴都記住了,我臉上一紅,小聲抱怨道:「你胡說什麼呢。」

  他低頭親了我一口,低聲笑道:「自然是胡說的,你要是真想跟別人走,你以為我會同意嗎?」

  「嗯……」我假意皺眉思考了幾秒:「會吧?」

  他伸手戳了我額頭一下,無奈搖頭失笑。

  我捂著額頭也跟著他一起笑了起來,卻聽他道:「琳莎,過兩天我要出去一趟,你照顧好自己還有孩子們。」

  「出去?是旅團的事情嗎?」

  「不全是,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我倒是無所謂,只是小珂會這麼輕易地放你離開嗎?」

  「……」

  我有些好笑地看著俠客的臉一下子皺在了一起,像個愁眉苦臉的包子一樣:「完了完了,我把這個小祖宗給忘了,怎麼辦呀?」

  「我怎麼知道?」我輕哼一聲,噘嘴道,「她喜歡你可比喜歡我多多了,你自己想辦法去。」

  他本來還皺著眉,聽了我的話卻突然笑嘻嘻道:「怎麼了,你吃醋啦?」

  我面上一紅:「才沒有。」

  「真的沒有?」

  「真的啦!」

  ……

  和料想中的如出一轍,一聽說俠客要出門的消息,珂爾莎那小丫頭就立馬哭哭啼啼地拉著他的衣袖怎麼也不肯讓他走。

  我見俠客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地把她抱坐在膝蓋上安慰她,也就暗歎了口氣想板著臉訓誡她兩句,誰料卻聽俠客說:「那小珂要不就跟爸爸一起出門吧?」

  我很是驚訝:「哎?」

  他沖我眨了眨眼睛:「放心吧,我出任務的時候會把她安置好的。」

  珂爾莎睜著那雙哭地濕漉漉的大眼睛,歪著頭道:「跟爸爸一起?」

  俠客像是受到了什麼會心一擊,忍不住地往珂爾莎的臉上親了又親:「對呀,跟爸爸一起,你不高興嗎?」

  「高興!」珂爾莎一反剛才哼哼唧唧的小模樣,拍著手奶聲奶氣道,「小珂最喜歡爸爸了!」

  俠客也學著她的樣子拍手道:「爸爸也最喜歡小珂了!」

  我:「……」

  我懶得再去管這對膩歪的笨蛋父女,轉頭望向沙發的另一頭正在研究遊戲機的沙夏:「寶貝那你呢?你想跟爸爸一起出門嗎?」

  「我就不了,」他摁著手中的按鈕,道,「我想這兩天把裡面的遊戲通關,而且我要照顧媽媽。」

  都說女兒親爸兒子親媽,這句話看來一點也沒錯啊。

  我親了沙夏的額頭一口,看著珂爾莎已經從俠客的膝蓋上跑下來興沖沖地開始收拾她的小書包,我想起之前有過幾面之緣的飛坦先生那陰鷙的冷嘲熱諷的模樣,不免還是有些擔心道:「真的沒關係嗎俠客?你們旅團的其他人……」

  「沒關係的,」他微笑道,「有我在呢。」

  他的這句話把我的一切不安與疑問都給堵了回去。

  第二天淩晨,俠客抱著還在睡夢中的小女兒告訴我說他沒幾天就會回來的,我忍不住又向他叮囑了一遍有關小珂身體的注意事項,他吻了吻我的唇,道:「放心吧。」

  我把蓋在珂爾莎身上的衣服掖緊了一些:「注意安全啊。」

  「嗯,你也是,不要跟別的男人跑了。」

  我有些無奈他居然這種時候還有心情打趣:「那你也答應我別跟別的女人跑了。」

  他輕笑出聲:「怎麼可能呢?」

  「怎麼不可能?那個艾絲尼婭太太的……」我驚覺自己濃重的醋意,連忙改口道,「早點回來。」

  好在雖說俠客看了我幾眼,但是並沒有去追問我剛才突兀的斷句。

  將他們父女倆送到公寓門口直至看不到他們的背影後我才折回到屋子裡。

  就這樣日子過了有一個星期後,我不禁感慨一個孩子到底是比兩個孩子好帶,更何況沙夏比珂爾莎更加聽話懂事,讓我省心許多。

  這天早上收到俠客發來的消息,說是他已經帶著小珂在回來的路上了,我也就心情愉悅地準備去集市買點晚上要用的食材。

  叮囑了沙夏要好好看家後,我也就哼著歌出了門。

  不知是前陣子俠客在我身邊的那安逸日子過慣了還是今天實在心情太好,我的防備心下降了不少,以致於那迫至身邊的危險都沒有察覺到,等被浸過麻藥的手帕悶住口鼻時已經為時已晚。

  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一張豪華鬆軟的公主床上,而身上也被換上了和之前穿的休閒服完全不同的華麗晚禮服。

  「……」

  我半坐起身,側過頭去,映入眼簾的便是亞爾曼凱斯那張讓人心生煩意的虛偽笑臉:「醒了?」

  我沒有回答,運起念力把體內殘餘的麻藥勁給逼出去後,下了床直視著亞爾曼道:「連麻藥這種下三濫的偷襲招數都用上了,你是黔驢技窮了嗎亞爾曼先生?」

  「客氣地給你敬酒你不吃,那當然只能用點罰酒咯,」說著他把我硬扯到屋內的落地鏡前,道,「你看,我特地選的禮服,穿在琳莎小姐身上果然很相配呢,還特地給你畫了個精緻的晚宴妝,不錯吧?」

  鏡子裡的兩人明顯穿著一套相同款式設計的晚宴服裝,只是粗略地掃過幾眼就能判斷出這禮服的昂貴性。

  亞爾曼這傢伙不僅是衣服和妝容,連髮型也給我重新做了一遍,我很久沒這樣子盛裝打扮過,一時對著鏡子中那個光鮮華麗的自己有些不太習慣。

  回過神來,我對於他在友客鑫會面後幾次三番的糾纏實在煩躁不已,這次也就不急著離開,乾脆和他打開天窗說亮話:「亞爾曼先生,請問你一直糾纏我到底要做什麼?」

  他卻是顧左右而言他道:「我還以為你會驚慌地問是不是我給你換的衣服呢?」

  「……以凱斯家的家教與修養來說,若是你做出了這種無恥的流氓行徑,那我真的要再次重新定義一下對你的看法了。」

  亞爾曼輕哼一聲,道:「今晚有個晚宴,你陪我參加一下。」

  又是這種高高在上的命令式口吻,我忍不住皺眉道:「在友客鑫第一次碰面後,我就說過了吧,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亞爾曼先生,你真是……」

  「好奇怪,」他卻是搶先一步接過我的話茬,端著下巴上下端詳我道,「一般的女人不都會對漂亮衣服和昂貴首飾感興趣嗎?怎麼放你身上就行不通呢?琳莎小姐,到底什麼東西才能讓你動心呢?」

  「你難道不知道我……」

  我的話再一次被打斷,只是這次不是亞爾曼,而是從門外傳來的巨大騷動,然後下一秒,房間的大門就「砰」地一下被轟開。

  我轉過頭去,與俠客的視線碰了個正著。

  他的臉上不知沾著他人的還是自己的血跡,右手摁了幾下手中手機的摁鍵後,站在他身邊那個砸開門的壯漢就兩眼一翻倒了下去。

  亞爾曼不敢置信道:「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警衛呢?!」

  俠客勾了勾唇角,眼中卻絲毫沒有摻雜著任何笑意:「如果你是指路上那些攔著我的人的話,不好意思,全死了呢。」

  他微笑著走到我身邊,還沒等我出聲就彎腰打橫將我抱了起來,我微微臉紅道:「我自己能走啦,俠客。」

  他笑眯眯道:「有什麼意見嗎?」

  直覺告訴我他有些生氣,我也就很沒用地投降道:「……沒有。」

  聽見我喊的名字後,亞爾曼卻是想起了什麼,猛地看向我們:「你是捏斯托拉以前雇傭的那個駭客?不對……我好像還在哪聽過這個名字。」

  俠客不為所動道:「通緝名單上?還是報紙上?」

  這話像是給亞爾曼的記憶中摁下最後一塊拼圖般,他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蒼白,氣勢徒然潰敗,印象中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般模樣:「你是幻影旅團的……可是幻影旅團不是在友客鑫就被全殺了嗎?」

  俠客顯然懶得回答他的問題,抱著我徑直向外走去,路過亞爾曼身邊時,不知他哪來的勇氣再次伸手攔人:「琳莎。」

  我能感受到俠客身上一下子爆發的冰冷殺氣,拍了拍他稍作安撫後,也就看向亞爾曼。

  「你為什麼會和這種人糾纏不清?」

  這一次,亞爾曼沒有假情假意地叫我「琳莎小姐」,沒有用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對我下命令,更沒有陰陽怪氣用那些污言穢語對我進行精神污染,他的眼中湧現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於是,我真心地給了之前他問的問題的答案:「因為他就是能讓我動心的存在。」

  「……」

  亞爾曼笑出了聲,他不再進行無用的阻攔。

  只是在我們離開房間時,我聽見身後傳來他的聲音:「我們之後不會再見面了,琳莎小姐,今天你讓我意識到我們已經徹底是兩個世界的人,不過我也給你你想要的答案,你問我為什麼會再三對你糾纏,因為當年,我和父親一起去你家商討婚事時,對你說的話其實都是真心的。」

  去我家商討婚事時說的話都是真心的?他說了什麼來著?

  我努力回想著。

  該不會是那些一見鍾情的鬼話吧?

  「你現在居然還敢當著我的面想別的男人?」

  俠客笑吟吟的模樣讓我禁不住打了個哆嗦,我討好地勾住他的脖子往他臉頰上親了一口:「怎麼會呢,我想的都是你啊。」

  他沒有回答,這回看樣子是真的生氣了。

  正當我在苦惱該怎麼道歉時,他卻打開一輛不知從哪順來的轎車的後門,把我給丟了進去,關門壓在身下。

  「我出門前好像特意說過吧,」他就這麼俯視著我,微笑道,「叫你別跟其他男人跑了。」

  我咬了咬唇,眨著眼睛有些委屈道:「我沒跟他跑啊,是我今天出門有些大意了,誰知道他派的手下強行用撒上迷藥的布捂住我的口鼻,我就著了道嘛。」

  他冷哼一聲,扯開我身上晚禮服的吊帶,俯身在我的胸前布著密密麻麻的吻痕:「看你在別的人面前打扮成這樣,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感受到他微涼的手撩開我的裙擺撫上我的大腿,我微微顫抖著身體,嘀咕道:「我也覺得這禮服和妝太誇張了,是不是很難看啊?」

  俠客輕笑一聲:「……傻瓜。」

  隨著他在我耳邊低喃了幾句話,我忍不住就紅透了整張臉。

  好在他沒折騰我幾回便放過了我,回去的路上,我靠著搖晃的車窗幾欲睡著,突然想起珂爾莎的事情,我的腦袋一下子撞上了車窗,疼得我倒吸一口氣。

  俠客透過後視鏡看了我一眼,無奈道:「要是一直保持念力的狀態就不會疼了,你這樣子要什麼時候才能變成念能力高手啊?」

  「我又沒有那麼遠大的志向,」我揉著腦袋,道,「哎呀我不是要說這個,小珂呢?你把她送回家裡了嗎?」

  「嗯,剛到家裡就看見一臉焦急的沙夏正要給我打電話,他說你早上出了門卻是到了這個點還沒回來,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哦……」我默默揉著腦袋,停頓了好幾秒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呀,你是怎麼找到我的?照理說就算有駭客技術你也根本不知道我去了哪吧?」

  就見俠客不自在的咳嗽了兩聲:「這個嘛……嗯,為什麼呢?」

  「……」

  於是,在我的逼問下,他把當初往我手機裡裝了定位系統的事都一五一十老實交代了出來。

  「什麼嘛,」我忍不住噘嘴道,「虧我當初還想盡辦法地要躲你,結果你根本就是對我的動向瞭若指掌。」

  「也幸虧我當初裝了定位系統,不然這次哪能這麼快地趕來阻止我太太被拐跑。」

  我抓住他的座位椅,湊了過去,道:「說起來,我記得你從以前就對亞爾曼沒什麼好感吧?我本來還以為你今天不會留他活口呢。」

  「我是對他非常的厭惡,」俠客手中的方向盤打了個圈,車子駛入了家中附近一條熟悉的小道上,「但當初也因為他讓我認清了一些事情,所以這次才會手下留情,不過不會再有下次了。」

  「事情?認清了什麼呀?」

  他轉頭親了親我的唇,笑地可愛又狡黠:「秘密。」

  我氣呼呼地坐了回去。

  揩了我的油,居然還告訴我這是秘密,真是像狐狸一樣狡猾啊。

  「琳莎,其實我這次出去不單單只是為了旅團的事。」

  我抬眼,後視鏡中映射出來的俠客與我四目相對:「我還和瑪琪把歐奇列特給一鍋端了,不留一個活口。」

  我愣了愣,驚訝道:「哎?」

  「雖然你已經說過不會在意,但是這樣一來,我也算是為你報了仇,以後有關捏斯托拉的一切真的就已經煙消雲散,」他望著我,認真道,「以後你就只會是我的太太,以及孩子們的母親。」

  不知怎麼,我突然希望時間能夠永遠停在這一刻。

  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在我還是大小姐的時候,在街上和俠客有過一個擁抱,那個時候我也像現在這般希望能夠留住時間,然後我問他說:「俠客,你說我們能一直這樣下去嗎?」

  但他沒有給我任何的答覆。

  而眼下,我忍不住將這個問題再次問出了聲。

  「當然了。」

  我聽見他笑著這麼答道。

  在此之後,俠客三不五時地會帶一些極其昂貴,甚至是有價無市的禮服和寶石回來塞給我,我望著房間裡越加滿滿當當的衣櫃頭疼不已。

  對此,他給出的解釋是:「這樣一來,你在家裡就可以進行換裝秀,也就沒工夫出去招蜂引蝶地跟別的男人跑了。」

  嗯,我想論招蜂引蝶這個詞,俠客先生,您的功力也不淺吧?

  對著他笑眯眯的俊臉,我沒有把這句腹誹給說出口。

  所以說,當俠客再把那些來家裡做客的阿姨太太們迷得七葷八素,晚上我讓他跪鍵盤的事也就是後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時興起就擼了篇番外,純粹為了發糖寫的,所以劇情性格方面不太嚴謹有些ooc的話,還請見諒。

  之後可能就會開始有關地府的一篇原創文,喜歡的親們還請多多支持啦~

TOP

 12 12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5-18 07:07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088032 秒, 數據庫查詢 8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