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三只三足金烏（1）
「吾乃鴻鈞，今已悟得大道，洪荒生靈皆可至三十三重天外的紫霄宮聽講。」
虛空之中，渾厚有力的聲音傳了過來，說話者如同在耳邊一樣，但又不聞其氣息，可見這位鴻鈞道友的實力。
太古天庭的大殿之上，三個年輕俊美的男人面面相覷。
「洪荒什麼時候出來這麼一位？光是聽聲音，實力怕是不在祖龍、元鳳之下。」妖皇帝俊皺起了眉頭。
祖龍、元鳳早已隕落，龍鳳兩族，一個退居四海，一個遁入山林，已經沒了氣候，但昔日龍鳳大劫的時候，他和兩個弟弟忍氣吞聲，甚至東躲西藏，連太陽星都呆不下去了。
這就是實力的絕對壓制，一直到龍鳳兩族沒落，才有了他們的出頭之日，如今太古天庭剛剛建立，他是妖皇，二弟太一是東皇，三弟正澤則是西皇。
安穩日子才過了幾百年，雖說和巫族有些小磨蹭，但是無傷大雅，沒有元神的巫族註定長久不了，未來還是他們兄弟三個的，沒承想洪荒又突然冒出來一個實力不亞于祖龍、元鳳的人，帝俊這會兒的心情實在不怎麼樣。
「這位鴻鈞道友既然願意把自己的道法講給洪荒生靈聽，那必然跟昔年的祖龍、元鳳不同，正好我和大哥都到了修煉的瓶頸，事不宜遲，咱們趕緊到三十三重天上去吧，別錯過了鴻鈞道友的講座。」太一有些迫不及待，他跟大哥帝俊都已經修煉到了大羅金仙後期，但想要更進一步卻遲遲不得法門。
至於三弟正澤，修為還在大羅金仙中期，並未像他和大哥一樣遇到瓶頸，那就更需要去紫霄宮聽一聽了，洪荒到底還是憑實力生存的。
跟帝俊和太一不同，來自未來的正澤自然不可能沒有聽過鴻鈞這個名字，以身合道的道祖，在洪荒幾乎可以掌控一切，實力更是深不可測。
而且如果後世傳說不假的話，鴻鈞第一次講道時，紫霄宮內的六個蒲團便決定了六個聖位的存在。
不知道的情況下還好，既然知道，那必然要爭上一爭。
「二哥說的對，實力為先，甭管聽沒聽說過這位道友，都不應該錯過這次講座，咱們趕緊去，還能挑個好位置。」正澤說著便已經變回原形，朝三十三重天外飛去。
帝俊原本還有些猶豫，但正澤都已經去了，跟太一兩個人無奈的對視了一眼，隨即變回原形跟了上去。
作為洪荒唯三的三足金烏，全都誕生在太陽星上，是洪荒的先天神邸，帝俊是太陽星上的第一隻三足金烏，隔了幾千年才有太一，太一之後，幾萬年才有正澤。
同為三足金烏，帝俊生來就有伴生法寶——河圖洛書，太一的伴生法寶則是混沌鐘，這兩者都是極品先天靈寶，前者可用於推演和防禦，後者則是一大殺器。
相比之下並沒有伴生法寶的正澤就可憐多了，而且雖說出生只是差了幾萬年，但修煉的資質是比不過兩個哥哥的，不過比起洪荒上的其他生靈，大羅金仙中期已經可以橫著走了。
正澤對此沒有半點不滿，原本他就是外來的生靈，一開始對洪荒、對太陽星都沒有多少歸屬感，跟兩個哥哥關係也是一般，一直到龍鳳大劫的時候，三個人的關係才慢慢親密起來，一起對抗過鳳族，一起逃跑，一起養傷，一起遊說其他妖族。
感情都是慢慢處起來的，更何況在那個艱難的時候，能夠彼此信任的就是他們兄弟三個了。
明明一聽到消息就過來了，但兄弟三人到的時候，六個蒲團已經被占了五個，三清各占一個，女媧和伏羲占了一個，第五個蒲團上坐的是紅雲老祖。
感知到宮外的動靜，怕是很快就又有人過來了，正澤手疾眼快，把帝俊拉過去，占住第六個蒲團，他和太一則是一左一右站在帝俊身後。
帝俊雖然不明白這個蒲團有什麼用處，不過三弟讓他坐他就坐了，反正三清也在上頭坐著呢，天道坑誰也不會坑三清。
緊跟著進來的是鯤鵬，帝俊前段時間還動了把鯤鵬拉到太古天庭的心思，只不過還沒來得去找人，這下好了，趕早不如趕巧，從紫霄宮聽完道，回去的路上就能把人拐到太古天庭去。
總共六個蒲團，全都占滿了，三清鯤鵬惹不起，女媧和伏羲兩個人加起來也不是鯤鵬能敵的，帝俊、太一和正 澤這三隻三足金烏就更別提了，他如今是大羅金仙中期，跟西皇正澤對上，勝負也在五五之數，若是對上有伴生法寶的帝俊和太一，那必敗無疑。
所以就算是覺得這蒲團象徵著大機緣，鯤鵬也只能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當然從鯤鵬五大三粗的身體上，很難看出『老老實實』這四個字來。
洪荒實力至上，沒有實力的生靈根本就生存不下去，所以大家都卯足了勁兒修煉，很少有在意外形的，像三足金烏，帝俊和太一一開始化形都是威猛雄壯、滿身肌肉的樣子。
在先天神邸的傳承記憶裡，盤古大神是最英勇、最偉大的存在，所以化形的時候，帝俊和太一都參考了盤古大神的形象。
正澤就不行了，比起猛1男，他還是更喜歡文質彬彬的形象。
受三弟影響，帝俊和太一幻化的形象也開始向仙氣飄飄的方向發展，如今一個比一個俊美，跟洪荒的其他生靈走的完全不是一個路子。
三清雖然沒有像孔武有力的方向發展，但太清老子白髮白須，玉清元始看上刻板無趣，關鍵是同樣也留著鬍子，上清通天是三個人裡臉最嫩的了，好歹沒有長鬍子。
不得不說，正澤真的對長鬍鬚接受不能，長頭髮還能束起來，鬍子長了可不能紮，只能在胸前飄著，特別的……影響顏值。
前世今生，正澤都是一個顏控，不光把自己打扮的清新俊逸，還明裡暗裡的給兩位兄長重塑了審美，等實力突破大羅金仙之後，他還打算扭轉一下妖族的審美，不是光著膀子露出肌肉來就叫男性魅力，脖子上多出來幾個頭或身上多出來幾隻手和腳，也不太好看。
平時打架也就算了，不打架的時候還是要斯文一點。
容不得正澤七想八想，鯤鵬之後，很快又來了兩個道人，接引和准提，剛從西方趕過來，這腳力也是可以了。
跟鯤鵬一樣，接引和准提雖然是兩個人，但占住蒲團的這六個人都惹不起，硬的不行，來軟的。
准提捉住接引的袖子，五大三粗的漢子哭哭啼啼，鼻涕眼淚一大把，「師兄啊，我們辛辛苦苦從西方趕過來，連個座位都沒有，都說西方貧瘠，但我看是咱師兄弟的運氣不好，出生的地方靈氣少，如今辛辛苦苦跑到靈氣多的地方了，但是連個坐的位置都沒有，可憐呐……」
聽著師弟的話，接引悲從中來，這世上從來都不乏有幸運兒，三清生來就有開天大功德的，三足金烏生下來就擁有整個太陽星，女媧和紅雲若不是生在了東方，又怎麼能比他們師兄弟二人先到。
接引和准提師兄弟二人抱頭痛哭，然而，除了紅雲和正澤以外，其餘全都對此充耳不聞，可憐個鬼，洪荒的生靈大都是沒有同情心的。
正澤對這二位也沒有什麼同情心，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倆人來東方殺人奪寶的時候動作別提多順溜了，能殺人奪寶的，不值得同情和可憐。
正澤扭過頭去樂得看戲，他不知在洪荒生活了多少億年，但是很少會看到開了智的生靈落淚，眼淚在洪荒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旁人不同情接引和准提，但老好人紅雲卻瞧著這倆可憐，左右不過是個蒲團。
「道友來這裡坐吧。」
准提毫不客氣，把師兄推了過去，先把紅雲讓出來的蒲團占住，但兩個人，一個蒲團怎麼夠。
這六個蒲團，東西方若是平分的話，那也應該是一邊三個，才算是公平，如今東方占了五個，只留給西方一個，合該再讓出來兩個才對。
西方就來了他們師兄弟二人，准提覺得自個兒一點兒也不貪心，東方再讓出來一個就成，這樣他們師兄弟二人都有座，就算是如此，那東方還比西方多出來兩個位置呢。
實力不濟，准提沒有辦法殺人奪寶，只能繼續哭窮、賣可憐，既然都有紅雲這個大傻子了，指不定還會有第二個。
五大三粗的男人哭起來沒有一點美態，更何況准提真的是一點兒都不講究，鼻涕都擦到袖子上了，看上去實在是……倒胃口。
正澤被噁心得沒了看戲的心思，索性扭過頭來，也不知道准提日後會不會後悔，象徵著聖人之位的蒲團，哭窮、賣可憐騙過來之後，沒有自己坐下，反倒是給了接引。
☆、第2章 第三只三足金烏（2）
紫霄宮中的修士越來越多，准提到底是要點臉的，在比自己實力強大的修士面前，還可以哭窮、賣可憐，但是在弱者面前哭窮就沒必要了，好歹他也是大羅金仙。
再說了像紅雲這樣的大傻冒，還真是不多見，他繼續哭下去，也不見得會有人把蒲團的位置讓給他。
倒是自家師兄，頻頻想要起立，讓他坐上去。
准提硬是把師兄給按了回去，都是自己人，他能搶別人的東西，但是絕對不會搶自家師兄的東西。
等穿著紫衣道袍的鴻鈞出現的時候，紫霄宮中陸陸續續來了大概有三千多個修士，人身蛇尾的，三頭六臂的，人身獸頭的……
什麼形象都有，正澤見得多了，倒是也不覺得奇怪，只不過固有的審美觀讓他沒辦法欣賞這些形象，有時候幻化出來的形狀，還真不如原形漂亮呢。
鴻鈞來之前，紫霄宮的大殿上還是吵吵嚷嚷的，這年頭根本就沒有什麼禮儀、規矩可言，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聖人威壓絕不是說說而已，如今的鴻鈞雖然剛剛得證大道，但哪怕大羅金仙後期，跟聖人之間也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
所以在鴻鈞出現之後，霎時間大殿之內便鴉雀無聲了，洪荒的修士最有眼力勁兒了，這些都是用生命訓練出來的，誰能惹，誰不能惹，大家心裡都有數，沒數的也活不到現在，更到不了三十三重天上。
鴻鈞先前雖然沒有到大殿上來，但神識一直有注意大殿中的情況，那六個蒲團的分配也看得清清楚楚，第六個蒲團讓妖皇帝俊得了去，確實是出乎他的意料。
巫妖兩族如今雖然沒有大的衝突，但就像龍、鳳和麒麟三族一樣，一開始在洪荒的大陸上那也是和和美美的，後來不一樣也爭的你死我活，甚至還造成了洪荒第一次大的量劫。
成聖之前，他就曾推演過巫妖兩族的未來，勢必是要步龍鳳兩族後塵的，按理來說，聖人之位不該有妖皇帝俊的事兒。
此時的鴻鈞還沒有以身合道，他雖然可以推演未來，也隱隱的可以瞭解到天道的一些打算，但畢竟不是天道，也不能夠做的跟天道心意相通，這會兒只能把疑惑放在心裡。
六個蒲團決定了六個聖位，哪怕被妖皇帝俊占了一個，也不會改變。
「大道三千，均可成聖……」鴻鈞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敢問道友是否已經成聖？聖人跟大羅金仙相比，又差了多少？」說話的是冥河老祖，也是先天神邸。
盤古大神隕落之後，體內的一團汙血落下，化作幽冥血海，幽冥血海中有一胎盤，孕育出了冥河老祖，其生下來便有兩件伴生法寶——元屠劍和阿鼻劍，殺生而不沾因果，原本孕育冥河老祖的胎盤化為十二品業火紅蓮。
光是憑藉這三樣法寶，幽冥老祖便足以在洪荒稱霸一方了，更何況還有幽冥血海這個地方專門供他修煉，相傳血海不枯，冥河不死，在幽冥血海之內，幽冥老祖基本上是處於不敗之地的。
能冒冒失失的打斷鴻鈞說話，一方面雖然是因為幽冥老祖不常從血海裡出來，自然也就沒怎麼跟其他生靈接觸過，以至於說話做事都隨心所欲，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確實是有這個底氣，修為和法寶在洪荒都能排到前幾名。
鴻鈞面不改色，沒有被人打斷的不快，「吾既已正道，自然已經成聖，至於聖人和大羅金仙的區別，聖人之下，皆為螻蟻。」
大羅金仙也不例外。
除了正澤以外，在場的所有修士幾乎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在洪荒眾生的傳承記憶裡，盤古大神以力證道，天地形成的時候，盤古大神成聖，不過瞬間即隕落。
所以洪荒眾生雖然都認為聖人的實力深不可測，但誰也沒見識過，如今突然得知『聖人之下，皆為螻蟻』，到底還是在意料之外，意料之外的強大。
在場實力最高的修士，也就是大羅金仙後期而已，更多的修士連大羅金仙的修為都沒有達到，僅僅是太乙金仙甚至天仙。
當然了，在洪荒，修為在天仙以下的修士多著呢，只是沒辦法來到這三十三重天上而已。
眾修士被鴻鈞的一句話震懾住，這回是沒人插話了，一個個全都豎起耳朵聽鴻鈞講道，大道三千，總是能找到法門成聖的，誰也不想成為螻蟻，任人宰割。
轉眼三千年就過去了，洪荒的時間是最不值錢的，一個量劫不知道多少億年，修士閉關有時候幾十萬年才出來，鴻鈞第一次講道花了三千年，中間就沒停下來過。
簡單的、晦澀的，不管大殿之上的人能不能聽懂，反正鴻鈞是一股腦的往外說。
三千年裡，有撐不住神遊的，也有當場突破的，不過這三千多個修士多多少少都有些收穫。
正澤終於從大羅金仙中期突破到了大羅金仙後期，但鴻鈞這三千年裡講的東西，他也就是理解了十分之一，剩下的要麼似懂非懂，要麼就是完全不懂，根本就沒有辦法用到修煉上。
不光是正澤有這個感覺，鴻鈞道法高深，講道的時候也不講究什麼深入淺出，可以說是一點兒授課技巧都沒有，不像後世老師上課，什麼歸納法、暗示法……技巧多的很，恨不得把知識揉碎了裝進學生腦子裡。
但是在紫霄宮聽道，那就全靠悟性和記性了，當場明悟最好，悟不了，那就最好記下來，以後慢慢想。
正澤上輩子是個學霸，但是三千年的內容，確實很難全都記住，更何況有些東西理解不了，想要用腦子記住也很難。
好在他早有準備，龍鳳大劫過去之後，他就鼓搗出來好幾個有錄音功能的法器，一直放在儲物空間裡準備著呢，反正鴻鈞講道，他是肯定會來的，這東西能用就用，不能用也沒什麼損失。
鴻鈞講道第十五年的時候，正澤就把這法器拿出來用了，一直用到講道結束，記錄了兩千九百八十五年的內容，等回去他們兄弟三個可有的聽了。
☆、第3章 第三只三足金烏（3）
「鯤鵬道友還請留步，不知有沒有時間說兩句。」帝俊在講道之前就已經惦記著這個事兒了，鯤鵬如今也是大羅金仙中期的修為，實力比十大妖帥中的任何一個都要強，而且在洪荒素來是獨來獨往，對太古天庭來說是最適合不過的了。
兄長要拉鯤鵬入夥，太一和正澤都不覺得奇怪，也不擔心對方會不答應，十大妖帥都是兄長一個一個親自說服的，論口才、禦下能力和人格魅力，兩個弟弟都是甘拜下風的。
這套路見多了，兩個人也沒留下來圍觀的意思，直接打了聲招呼就走人，鴻鈞道友講了這麼多，需要閉關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慢慢消化。
「你修為突破的時候，鴻鈞道友正在講道，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呢。」太一是真心替自家弟弟高興，兄弟三個裡頭，大哥是對修煉最不上心的，但是手裡頭有伴生法寶，而且修為也一直高於三弟。
三弟在修煉上從來都沒有偷過懶，但可能是晚生了幾萬年的原因，比起他和大哥來，資質略有不足，以至於在修為上一直落後一步，現在好了，大羅金仙後期的修為，在整個洪荒都少有對手。
「我之前做了個錄音的小東西，鴻鈞道友這次講的話大半都錄了進去，等回去我複製兩份給你和大哥。」
至於太古天庭的其他修士，有幾個這次也上了紫霄宮，應該也有所收穫，無法到達三十三重天上的修士，便是聽了鴻鈞道友的講道也沒多少作用，就像小學生去聽大學的高數課一樣，平白浪費時間。
所以正澤沒有要將這份錄音人手一份的打算，準確的說，太古天庭上的人手安排和修煉資源的分配，基本上都是帝俊一個人做主，他和太一沒插過手。
「這東西好啊，我之前怎麼就沒想起來呢，說實在的，鴻鈞道友講的好多內容，我都沒聽懂，也沒記全，還想著到時候問問你和大哥呢，這下好了，有了這錄音跟聽鴻鈞道友重新講一遍一樣。」
太一是實打實的修煉狂，同為大羅金仙後期，但實力仍然也是分上下的，不管是帝俊，還是剛剛晉升為大羅金仙後期的正澤，都比不上太一，這位平時修煉起來可以說是心無旁騖，不像帝俊，現在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太古天庭的管理上，正澤對修煉沒有太一這麼大的興趣，他一般都是硬逼著自己修煉，有時候不免也會想七想八，沒有辦法專心致志。
對於一個從後世穿越過來的人來說，動不動就閉關幾百上千甚至幾萬幾十萬年，真的是需要相當大的毅力和決心，如果沒有經歷過龍鳳大劫，沒有被追的東躲西藏，沒有被打的傷痕累累，沒有因為自己而連累過兩個哥哥挨打，正澤恐怕也不會擁有這樣的毅力和決心。
太一拿到錄音之後，隨即便去了太陽星上閉關修煉，正澤倒是沒有這麼著急，太古天庭一切運轉正常，用不著他插手，在大哥沒回來之前，一直呆在自己的宮殿裡循環往復聽取錄音。
有些道理相當晦澀難懂，正澤試圖一遍一遍的倒帶重聽，實在弄不明白的，就將其截取出來，日後再向兩個哥哥請教。
過了大概有五十年之久，帝俊終於帶著鯤鵬回到太古天庭，並將其任命為妖師，也就是萬妖之師，在太古天庭的地位僅次於帝俊、太一和正澤，淩駕于十大妖帥之上。
得知太一去了太陽星上閉關修煉，帝俊也沒覺得驚訝，在修煉這事兒上，他的進取心確實比不過兩個弟弟，比起漫長而枯燥的修煉，他還是更喜歡處理太古天庭的事務，看著這個他一手建立的妖族，一手建立的天庭逐漸發展壯大，這個成就感跟修煉得來的成就感是不一樣的。
而且跟不同妖打交道的樂趣，使他們信服的喜悅感，也不是修煉能有的。
「還是正澤你有心，知道提前把這個東西錄下來，有時間我會好好聽的，你想修煉就修煉，想管事兒的話，大哥給你安排，到了如今這個時候，咱們兄弟三人想幹嘛就幹嘛，不用管那麼多了。」再也不是龍鳳大劫被追得東躲西藏的時候了。
帝 俊說這話是絕對有底氣的，雖說突然冒出了一位鴻鈞道友，實力深不可測，但是對方顯然對洪荒並沒有什麼野心，先是講道，講道結束之後就一直待在三十三重天上根本就沒下來過，哪怕已經成聖，也妨礙不到他們。
至於剩下的洪荒生靈，也就是三清能跟他們兄弟三人打成平手，不過三清自詡是盤古正統，不屑他們妖族，從未跟他們打過交道。
至於巫族，實力確實強大，龍鳳兩族退隱之後，如今在洪荒能數得上的族類，便是巫妖兩族了，不過他們妖族在天上，巫族在不周山上，昔年也算是同病相憐過，非友，但也非敵。
所以放眼整個洪荒，三足金烏絕對是自由自在的。
「我還是修煉吧，不去太陽星上了，就在我的西皇宮裡，鴻鈞道友有第一次講道，就會有第二次講道，咱們兄弟三個別錯過了。」
尤其是大哥，既然已經坐了象徵聖人的蒲團，可千萬別出什麼差錯，他和二哥是註定與成聖無緣了，但是也要努力把修為提升到准聖的境界，因為實力不濟被打的滋味兒，他是永遠不想再嘗了。
「是這個道理，三弟你放心閉關去修煉，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有紫霄宮講道的消息，我會去通知你們哥倆的。」
洪荒的時間過得太快太快，等太一和正澤出關的時候，便是紫霄宮第二次講道的時候，距離第一次講道結束已經隔了八千年。
八千年的時間，正澤鞏固了自己大羅金仙後期的修為，而且已經隱隱的窺探到了准聖的那條界限，突破是遲早的事情。
至於太一，已然邁進了准聖的境界，周圍的氣息都跟之前不太一樣了。
帝俊八千年的時間不是一點都沒修煉，但顯然心思和精力都沒有放在這上面，跟八千年前相比，修為有所精進，但仍舊停留在大羅金仙後期的境界上。
在紫霄宮講道以後，大羅金仙，尤其是大羅金仙後期的修士們都已經窺得了門路，跟以前相比，修煉可以說是找到了章法，在所有的修士都在拼命修煉的時候，帝俊這一點點的進步，某種程度上就是在退步。
「大哥也不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太古天庭上，提升實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等這次聽道回來，我和二哥來管理太古天庭，大哥你還是好好閉關修煉吧。」正澤有些頹然的道，他還是低估了大哥作為管理者的心，這樣的心性和能力，其實不管是放到哪個世界，都必然是功成名就之人，但是在洪荒，功成名就者比不上修為高強者，後者決定了前者是否能活著。
帝俊也對兩個弟弟的進步有些訝然，不知道三清、女媧、冥河老祖，還有西方的接引和准提是否也有這麼大的進步。
不管是曾經的龍、鳳、麒麟三族，還是如今的巫妖兩族，掌權者基本上都是實力最強者，先前雖然太一的實力要高過他，但兩個人畢竟還在同一個境界上，但是如今太一已經到了准聖境界，他還在原地踏步就不太好了，太古天庭會不容易管理，妖族內部也會容易產生別的想法。
確實到了非修煉不可的程度，不過兩個弟弟從來都沒有在天庭管過事兒，突然接手，真的能行嗎，帝俊對此表示懷疑。
「不聽話的就打，打到聽話為止。」太一的方法很是簡單粗暴，按實力來。
這要是放在後世，不管是一個國家，還是一個組織，或者是一個企業，按照這樣的管理方法，都得解散。
但是在洪荒，講道理在大多數時候都是沒用的，除非是修為高者對修為低者講道理，所以武力解決還是比較靠譜的，畢竟不管是太一，還是正澤，禦下能力和人格魅力加起來都比不過大哥帝俊。
「行吧，該動手的時候就動手，但是手下留點力，別打殘、打死了，讓他們知道教訓就行，而且在天庭應該沒有妖會忤逆你們。」
倆弟弟實力在這兒擺著呢，哪個不長眼的敢找事兒。
☆、第4章 第三只三足金烏（4）
如果說紫霄宮內的第一次講道，內容多是基礎知識，對天仙以上修為的修士都有用，但是第二次講道，內容就高大上多了。
「大道三千，皆可證道成聖，盤古以力證道，除此之外還可功德證道、宏願證道、以殺證道、業力證道……，今日我要講的便是斬三屍證道，即善屍、惡屍和本我。」
得，別說是天仙了，便是太乙金仙和大羅金仙也用不上這個，若想要證道，首先修為得是准聖，准聖之下，還得慢慢消化上一次講道的內容。
紫霄宮裡的三千客，如今修為到達准聖的不過四人，三清和太一，作為洪荒之內公認的盤古正統，三清不光身負開天的大功德，天賦更是洪荒中的佼佼者。
除了這三人以外，盤古左眼孕育出來的先天神邸太一，能在這個時候達到准聖的修為，不只是天賦好，更是有大毅力者。
鴻鈞洋洋灑灑講了三千年的斬三屍，頭五十年，三千多個修士沒有一個不認真聽講的，五十年後，便開始陸陸續續有修士開小差，沒辦法，修為越是不夠的，這些內容便越是晦澀難懂，大毅力者不多，在聽不懂的情況下，開小差、神游也是應有之事。
一千五百年之後，還在認認真真聽講的修士不超過十個。
鴻鈞的實力深不可測，這是洪荒眾人都有的認知，所以就算聽不進去，也沒哪個修士敢在中途離開，索性直接打坐開始修煉，當不成聖人，那就先定個小目標，成為大羅金仙。
三千年後，即便是三清這會兒也有些堅持不住了，並非是疲憊，到了准聖境界，別說是聽三千年的道了，便是三萬年，也不會覺得疲憊，只是半知不解的東西太多，准聖再是厲害，一定時間內能記住的東西也不是無窮無盡的，畢竟准聖並非真正的聖人。
「吾之門下，當有七聖。」講完斬三屍成聖，鴻鈞不緊不慢的道，如果可以的話，他一個徒弟都不想收，那些這些是天道的意思。
聖人者，曆萬劫而不磨，沾因果而不染，與天常在，與道同存，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聖人幾乎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
但也並沒有絕對的自由，天道讓他講道他就只能講道，天道讓他收徒他就只能收徒。
聖人之下，皆為螻蟻，在天道眼裡，聖人又何嘗不是螻蟻。
鴻鈞和天道有什麼交易，紫霄宮中的這些修士們可不知道，一個個全都挺起了胸膛，立襟危坐，雖說大道三千，皆可成聖，但是除了以力證道的盤古大神之外，這洪荒唯一的聖人便是鴻鈞，唯一能指導他們成聖的也是鴻鈞，即便是三清，也都盼著能被鴻鈞收入門下。
「老子、元始、通天，你們三人可願意做我的入室弟子。」
三清億億年的兄弟不是白做的，都不需要有言語和神態上的交流，聞言便整整齊齊的跪下來，聲音都頗為默契，「見過師尊。」
三清是盤古正統，從身份上就淩駕于洪荒眾生之上，鴻鈞選擇他們仨作為入門弟子，旁人就算是羡慕也說不出別的來。
「女媧和帝俊可做記名弟子。」
准提拽著接引雙雙跪下，「我們師兄弟二人不遠萬里從西方而來，長途跋涉，經歷了數不清的磨難，還望師尊憐憫我西方，將我們師兄弟二人一併收了去吧。」
大羅金仙的修為，即便是從西方趕到三十三重天上，又能有多少磨難，西方二人組無疑是在睜著眼說瞎話，不過這痛哭流涕的樣子，確實在洪荒算得上是別具一格了，這年頭有打不過炸死的，也有為了打架搶地盤而拉幫結派的，還真沒有哪個修士動不動就哭哭啼啼。
哪怕是女修士，那也是以武力服眾，做不出這種柔弱的姿態來，當然了，洪荒眾生也都不吃這一套。
「接引可為我外門弟子。」
言下之意，西方組二人只收接引這一個，至於准提哪涼快上哪呆著去。
兩個人好歹也收了一個，七聖如今已經有了六個，還差 最後一個位置，有機靈的便效仿接引和准提，眼淚和鼻涕說來就來，一點兒都不帶摻假的，「我們也是歷盡千辛萬苦而來，不比准提和接引兩位道友受的罪少……」
鴻鈞突然釋放出聖人威壓，底下無人再敢出聲，修為在太乙金仙以下的，連氣息都亂了。
三清、女媧、帝君、接引，眾修士哪還有不明白的，甭管是入門弟子、記名弟子，還是外門弟子，總歸是占了這六個蒲團的修士。
一個個的全都悔不當初，早知道一個蒲團象徵了如此大的機緣，那就應該早早的來才對，先把這位置占上。
剛收完了弟子，鴻鈞便開始給弟子送見面禮。
給老子的是先天至寶太極圖，元始得了盤古幡，同樣也是先天至寶，一搖山河碎，二搖星辰滅，三搖天地亂，通天得了先天至寶誅仙四劍和誅仙陣圖，唯有四聖齊出，才可破陣。
女蝸得了一件先天至寶紅繡球，只是究竟有什麼作用，鴻鈞並沒有道明。
接引則是得了一朵十二品金蓮，先天靈寶，能興氣運。
至於帝俊，師尊給他的是一個芥子空間，裡面自成一個小世界，有群山、有大海、有平原、有丘陵、有盆地、有溪流，面積可以說是大得很，裡面也多的是動植物，只是缺少靈氣，所以無論是動物，還是植物都沒有開智。
「天道由四十九道鴻蒙紫氣組成，每一道鴻蒙紫氣就代表了一次成聖的機緣，同時也是成聖的根基，盤古開天之時，天道受損，鴻蒙紫氣四分五裂，我這裡有七道鴻蒙紫氣，六道分給我的六個弟子，還有一道與紅雲有緣。」
說著，鴻鈞便分別把手中的七道鴻蒙紫氣打入七個人身上。
得到這鴻蒙紫氣的，自然是不勝欣喜，得不到的難免動了心思，鴻蒙紫氣既然是成聖的根基，那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鴻蒙紫氣，即便是參悟了大道，也沒有辦法成聖。
無心成聖的也就罷了，頂多也就是把這七位未來有可能成聖的修士記在心裡，輕易得罪不得，當然了，這七位全都修為了得，就算沒有鴻蒙紫氣，一般人也不會得罪他們。
有心成聖的自然就打算要殺人奪寶了，在洪荒，殺人奪寶可算不上是什麼惡事，甚至是一條約定俗成的規矩，拳頭大的人，不管是要殺人，還是要奪寶，都是應當應份的，同樣的，也都做好了實力不濟被旁人殺人奪寶的心理準備，規則如此，不過是順天而為罷了。
三清惹不起，帝俊是妖族的統領，關鍵兩個弟弟，一個是准聖，一個是大羅金仙後期，同樣沒有修士能惹得起。
剩下的三個選擇，女媧有伏羲幫著，接引有准提幫著，唯獨紅雲沒有兄弟，也沒有師兄弟，就算是跟鎮元子關係不錯，但那也沒到形影不離的程度，相反大多數時候，紅雲都是獨自一人。
所以大部分修士都把算盤打到了紅雲身上，還有一部分盯著女媧和准提，至於三清和三足金烏，惹不起，惹不起。
鴻鈞正打算宣佈第二次講道結束，紫霄宮閉宮三千年不接待客人，又見燃燈道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我聽了師尊六千年的講道，雖然沒有師徒的名分，但在我心裡您就是我的師尊……」
燃燈道人現學現賣，准提是怎麼哭哭啼啼的，他爺怎麼哭哭啼啼，甚至連用袖子擦眼淚和鼻涕的動作都一樣。
鴻鈞簡直是沒眼看，「罷了，我與諸位也算是有緣，且過不了多少時日，我便要以身合道了，留著法寶也沒用，你等去後山的分寶崖取吧。」
實力最強的小團體自然是三清和三足金烏，三清眼光高，挑挑揀揀拿的無一不是精品，帝俊、太一和正澤這邊就不一樣了，法寶不嫌多，也不嫌差，太古天庭上的修士多著呢，對於法寶，他們是來者不拒。
這會兒可不講究什麼謙讓精神，分寶崖上大約有五分之四的法寶全都進了三清和三足金烏的口袋，剩下的那五分之一，其中又有大部分進了女蝸兄妹和西方二人組的口袋。
☆、第5章 第三只三足金烏（5）
回到太古天庭之後，帝俊便將手頭的事務交給兩個弟弟代為打理，自己則回到太陽星上閉關修煉，既然做了道祖的記名弟子，又得了作為成聖根基的鴻蒙紫氣，就算是半隻腳踏入了聖人的行列，不管是為了他自己，還是為了兩個弟弟，亦或者是為了整個妖族，修煉一事上都不應該懈怠。
太一和正澤在管事上並沒有什麼經驗，想要管理諾大的一個天庭就更不是易事了，洪荒跟後世不一樣，實力為尊，拳頭大的說了算，憑藉著武力，天庭倒是也沒鬧出什麼事兒來。
而且太一和正澤是輪流管事兒，用不著管事兒的時候便回自己宮裡修煉，以至於帝俊還沒從太陽星上回來，正澤便先突破了准聖的境界，太一的修為同樣也精進了不少。
不過這段時間，洪荒可是熱鬧的很，先是紅雲被連番算計，最終身死道消，那道鴻蒙紫氣先是被鯤鵬得到，後又落到了准提手裡。
而有了兩道鴻蒙紫氣的接引和准提，也不知道藏到哪裡修煉去了，那麼多修士翻遍了洪荒大陸，都找不到這二人。
女媧和伏羲也因為鴻蒙紫氣徹底在不周山上呆不下去了，四處遊走，四處被攻擊，以至於都跑到太古天庭上來了，要加入妖族。
「兩位道友可暫且安頓在天庭，絕對不會有宵小敢打兩位的主意，至於加入妖族一事，兩位都是洪荒中的大能，進了妖族以後有什麼安排、在天庭上有什麼職務，這些全都牽扯重大，我們兄弟兩個做不了主，還要等大哥從太陽星上回來以後再說。」
天庭如今已經有了妖師和十大妖帥，女媧的修為與妖師相當，又和帝俊同為道祖的記名弟子，手裡還有鴻蒙紫氣，這地位自然不能比妖師低了。
至於伏羲，雖是女媧的兄長，但修為不及女媧，在十大妖帥中倒是能排名前列。
這兄妹二人怎麼安排更合適，還得是帝俊來，太一和正澤是沒這一份七竅玲瓏心的。
有七竅玲瓏心的帝俊不到五百年便出關了，關鍵是修為仍然停留在大羅金仙後期，並沒有突破准聖。
「比起修煉成為聖人，無欲無求，我還是更喜歡做妖族的族長，做太古天庭的妖帝，這五百年裡，我在太陽星上一直沒有辦法認真修煉，總是記掛著天庭的事情，與其這樣兩相耽誤，還不如順心而為，好好做我的妖帝。」帝俊並沒有愁眉苦臉，相反整個人的氣勢比之前更強了。
聖人之位對他來說確實有著很大的誘惑，但比起強大的實力，比起日日不停的苦修，他還是更喜歡運轉整個天庭，喜歡跟各式各樣的修士打交道，喜歡這種運籌帷幄的感覺。
更何況他是真的沒有辦法專心修煉，與其浪費時間，還不如做自己擅長的事情，雖說聖人之下，皆為螻蟻，但他相信只要太古天庭足夠強大，天道也絕不會允許他帝俊為任人宰割的螻蟻。
「做太古天庭的妖帝跟修煉成聖人這兩者並沒有衝突，大哥完全可以既做妖帝，也做聖人。」太一沒辦法理解，天庭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實力，若是沒有實力的話，即便是作為天庭之主，也未必能護得住天庭，護得住妖族。
「是啊，大哥，天庭這邊你不用記掛，這五百年裡一直都在正常運轉，真要是有什麼事兒我和二哥處理不了，那也會等著你回來，或者直接去太陽星上找你。」正澤勸道。
明明紫霄宮裡坐六個蒲團的修士已經變了，但紅雲依然如同傳說中的一樣身死道消，接引和准提師兄弟倆也同時擁有了兩道鴻蒙紫氣，可能這就意味著西方還是要出兩位聖人。
大哥如今又要放棄成聖的機緣，不知道他們三足金烏是不是要落得和傳說中一樣的下場，身死道消，和巫族同歸於盡。
事情的利弊，帝俊在太陽星上就已經想明白了，「鴻蒙紫氣只有一條，我們兄弟三人誰成聖都是一樣的，二弟的修為最高，我的意見是把鴻蒙紫氣給二弟，三弟若是也有成聖的意願，咱們就去把紅雲或者女媧的鴻蒙紫氣搶過來。」
三清是不能惹的，就算是看在盤古大神的面子上，也不能沖著三清下手。
正澤還真沒想過成聖，在修煉的資質和毅力上，二哥都是要強過他的，二哥也是他們兄弟三人中最有可能斬三屍成聖的。
「我也不太想成聖，若是二哥能成為聖人的話，我做個准聖就可以了。」正澤擺了擺手，在他上輩子聽過的傳說裡，好像只有鴻鈞一人是斬三屍成聖的，其他的聖人，包括三清都沒有斬完三屍，要麼功德成聖，要麼宏願成聖，就他這天賦和毅力，斬三屍成聖這事兒真是夠嗆，不過他對二哥是絕對有信心的。
若是三清沒有開天的功德，如今的修為還真不一定能比上他二哥。
「行吧，那這道鴻蒙紫氣就給二弟，道祖所贈的芥子空間，我拿著也沒什麼用，裡面沒有，也不會有開了智的生靈，只能用來裝東西，三弟拿著玩兒吧。」
要說道祖偏心也偏心得夠明顯的，三清拿到的東西全都是先天至寶，威力無窮，又能鎮壓氣運，就連接引拿到的十二品金蓮，雖然威力比不上太極圖和盤古幡，更比不上誅仙四劍，但是卻可以興氣運，單是這一點，就不比別的法寶差。
到了他和女媧這兩個記名弟子這裡，一個芥子空間，一個紅繡球，沒什麼威力，更跟氣運沒什麼關係，比不上三清也就算了，連接引這個外門弟子都比不上，可就太讓人傷心了。
正澤歡歡喜喜的將芥子空間接過來，大哥不缺能裝東西的法器，但是這東西放到他這兒來就不一樣了，他無緣無故穿越來到這個世界，待了不知道多少億年，以後未必不會莫名其妙又穿到哪個世界去。
道祖給的芥子空間畢竟是先天靈寶，跟修士煉製出來的法器不一樣，這芥子空間並非是對身體認主，而是對靈魂認主，或許有朝一日他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也能將這芥子空間帶走。
帝俊這顆做老大哥的心，此刻可以說是無比寬慰，二弟注重修煉，鴻蒙紫氣放在二弟那裡，比放在他這裡要更能發揮作用。
三弟心胸開闊，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跟鴻蒙紫氣比起來，道祖給的這芥子空間實在不值一提，三弟卻還歡喜的跟什麼似的，一點芥蒂都沒有。
不愧是他一手帶大的兩個弟弟。
☆、第6章 第三只三足金烏（6）
太一轉頭就去了太陽星上修煉，還從三弟那兒複製了一份鴻鈞講道的內容。
什麼功德證道、宏願證道那些到底都是借助外力，同為准聖，實力也是分先後的，想必聖人也是如此，道祖斬三屍證道成聖，應當是諸多成聖法門中實力最強的一門。
所乙太一根本就沒琢磨別的證道方法，一顆紅心始終是沖著斬三屍成聖。
這邊帝俊安排好兩個弟弟之後，總算是能踏踏實實的做他的妖帝了，先是接納了女媧兄妹進入妖族，很快又在妖族設立了兩個位置，妖聖和妖將，前者的地位與妖師相當，當然在女媧成聖之後，妖聖勢必要壓妖師一頭，至於妖將，其地位跟十大妖帥等同。
妖聖是獨一份兒的，不過這妖將可不是，帝俊已經想好了，妖族日漸興隆，如女媧、伏羲這般過來投靠的洪荒大能必然不會少，到時候集齊十大妖將，按照實力排個先後順序。
到時候妖將與妖帥各成體系，天庭才能更穩固，這大概就是三弟所說的平衡之道。
突破了准聖之後，正澤倒是不像以往那樣著急修煉了，反而研究起了煉丹、煉器、陣法這些輔助類的東西，還真別說，跟單純的修煉比起來，這些東西還是挺有意思的。
洪荒無歲月，有時候正澤都不知道一年、十年、一百年是怎麼過去的，太陽星上的太一就更不知道這些了，在三清相繼斬出善屍之後，帝俊和正澤兄弟兩個還不知道太一修煉的如何了呢。
哪怕心癢癢，但是也怕去了太陽星上耽誤太一修煉，有時候頓悟原本就是一刹那的事情，真要是被耽誤了，下次頓悟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所以洪荒眾生在修煉的時候往往都會選擇閉關的方式，免被打擾。
幾乎是在洪荒所有生靈的意料之外，第一個成聖的並非是三清之一，也並非是太陽星上的太一，而是實力相對較弱的女蝸，創造人族，功德成聖。
大概是受了女媧率先成聖的刺激，三清紛紛放棄了斬三屍成聖，同樣也選擇了功德成聖，老子建立人教，元始建立闡教，通天建立截教，立教的大功德讓三清立地成聖。
在斬三屍上毫無建樹的西方二人組，見此情況也立了西方教，想著像三清一樣用立教的功德來成聖，可惜西方教建立，天道賜下了功德，但是這些功德遠遠不夠成聖。
功德證道不行，狗急跳牆的西方二人組選擇了宏願證道，如果說功德證道是自己賺錢跟天道買了房子，那宏願證道就屬於向天道分期付款，哪天還不了錢，就得收回房子。
連發了四十八道大宏願，天道降下來的功德這才足夠成聖。
至此，在得到鴻蒙紫氣的所有修士裡，只有仍在太陽星上修煉的東皇太一還未成聖。
不過這會兒巫妖兩族的碰撞卻是越來越多，洪荒就這麼大，妖族不會只呆在天上不下來，巫族也不會一直守著不周山不離開，因為地盤和修煉資源起衝突是遲早的事情，當年的龍鳳和麒麟三族不就是因此才造成了洪荒的第一次量劫。
妖族和巫族頻頻起衝突，弱小無力的人族，仿佛是當年龍鳳大劫時的巫妖兩族，只能東躲西藏、兩面受氣。
人族畢竟是女媧所造，人族也一直供奉著女媧，再加上東皇太一遲遲未能成聖，可以說在整個妖族，女媧已然是實力最強者，自覺腰杆子硬，不光對人族一事不滿，對自己在妖族的地位同樣不滿。
帝俊也就罷了，畢竟是妖族的族長，但是東皇太一和西皇正澤，一個遲遲未能成聖，一個終其一生都只能是准聖修為，『聖人之下，皆為螻蟻』這話可不只是說說而已，就算昔日女媧有求於妖族，如今也不樂意自己天庭第四的地位。
正澤上輩子的記憶雖然很短暫，連這輩子的零頭都比不過，而對於茹毛飲血的人族，正澤也沒有歸屬感，但終究是有份感情在的。
「人族雖然弱小，但女媧能因造人的功德成聖，就意味著天道沒有不把人族當回事，或許日後人族會大興，現在人族未興，不妨將其劃入妖族之內，就像虎族、狐族、蛇族一樣，人族也可以成為妖族的一份子，人族沒有傳承，我們可以派妖過去教導，最優秀的人族可以到天庭任職，只要一代人，人族便有了傳承。」
人族註定將成為洪荒的主角，妖族越是與其關係密切，越是不容易在巫妖大劫中隕落。
正澤能想到的東西，帝俊只會想到更多，龍鳳兩族的下場可以說是讓洪荒眾生不寒而慄，一方面確實是因為兩族鬥爭不斷，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天道從中推波助瀾，元鳳在關鍵時刻有感而孕，被兩顆蛋分了氣運和修為。
難保他們妖族不會步鳳族的後路，哪怕贏了巫族，也會被天道算計的生死道消，再說他可不想有感而孕。
就像三弟曾經說過的平衡之道，天道或許也是想在洪荒尋求一個平衡，不讓任何一族獨大，這洪荒也沒有永遠的主角。
如果洪荒只有巫妖兩族，此消彼長肯定是不行的，但若是人族也有了一定的實力，三族相互制約，或許就能達到某種平衡，天道也應該不會去想破壞追求已久的平衡。
「人族劃入妖族不可取，天道是不會允許妖族在洪荒獨大的，既然女媧那麼愛護她的人族，不如就讓她去教導人族好了，我們妖族同人族世代修好。」
已經成了聖人的女媧在妖族是呆不長久的，她不會樂意在天庭屈居第四位。
至於巫族，早晚是要有一場大戰的，只有敗了以後，巫族才會心甘情願的到地底下。
在人族被創造出來的時候，正澤就曾經跟他說過夢裡的未來，天庭、人間、地府，確實是和諧的很，如果有朝一日，妖人巫三族並存，而且是長長久久的存在下去，想必天道也會樂見其成。
☆、第7章 第三只三足金烏（未完待續）
就像帝俊預料到的那樣，女媧很是樂意下界去教導人族，並且還主動要求帶著伏羲一起下去。
帝俊無意為難，這兄妹倆也就是跟妖族結個善緣而已，心終究是不在他們妖族的。
人族成長的很快，在女媧和伏羲下界之後，衣食住行各方面都有了進步，不過人族並沒有過高的要求和目標，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為的不過是溫飽而已，不像洪荒的其他生靈，追求更高的修為和永生的生命。
太一成聖的威懾，要遠超前面六位聖人，當然誰都比不過道祖。
道祖才是斬三屍成聖的第一人，在以身合道之後，更是成為了洪荒眾生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須知，聖人之下，皆為螻蟻，天道之下，聖人也不過是螻蟻而已。
女蝸對妖族的歸屬感不強，所以女媧成聖，巫族內部並沒有太大的壓力，但是在太一成聖之後，太陽星突然比平時更加的炙熱和耀眼，雖然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但是生活在洪荒大地上的生靈，幾乎沒有感覺不到的。
十大祖巫跟太古天庭的三足金烏比起來，即便是身為女性的後土，都算得上是雄壯，沒有俊秀、柔美之感，男性就更別提了，面目甚至可以說是恐怖的。
不過身軀再是偉岸，十大祖巫也並非是沒腦子的蠢貨，傻白甜在洪荒是活不下去的，比如紅雲，強大如斯，仍舊被殺人奪寶。
經歷了一個量劫的十大祖巫，腦子還是夠用的，帝俊為妖族的領袖，統領天庭，自然有其作為上位者的頭腦，十大祖巫之首的老大哥帝江，能讓這些弟弟妹妹們聽話，能統管整個巫族，就絕對不是個泛泛之輩。
沒有聖人之前，巫妖兩族只能說是平手，但是出了兩個聖人，尤其是太一成聖之後，巫族頹勢明顯。
帝江如今已經不想跟妖族別苗頭了，維持現狀就挺好的，三重天上是妖族的地盤，但是洪荒大陸，雖然沒有被巫妖兩族一分為二，但是大半的地盤都是兩族的，而這些地盤當中大半又是巫族的。
這樣的情形，在龍鳳量劫的時候可是想都不敢想。
巫族有意維持現狀，帝俊就是想來一場巫妖大戰也沒辦法，只能扶持人族，只有巫妖人三族鼎立，天道才不會插手。
有了聖人的妖族，除了天道以外，可以說在洪荒就沒有令其害怕恐懼的存在了。
扶持人族這事兒，遠比帝俊想像的要簡單，三清皆已經立教，就算他們眼光高看不上人族的資質，他們的弟子也會有人從人族中收徒，更何況人族大興乃是趨勢，已經成了聖的三清，自然能夠看明白這趨勢。
正澤一直等著自家大哥娶妻生子，在他曾經聽過的傳說裡，帝俊可是生了十隻小金烏，只是下場不怎麼樣，十日同天，九隻小金烏都被後羿射了下來，剩下那只輾轉被西方二人組捉了去。
正澤不知道怎麼阻止第二次量劫的到來，但是對於未來的十個小侄子，他是不會讓他們出事的。
等來等去，太陰星上的羲和和常羲都已經成了天庭的十大妖將之一，卻沒成為他的嫂嫂，他自己倒是莫名其妙去了另一個世界，就像當初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一樣莫名其妙。
☆、第8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1）
「大哥，母親就知道偏疼三弟，我說以那小子平日裡的嬌慣勁兒，在祖母靈堂上跪了半日，怎麼會一聲不吭，原來他那蒲團是熱的，兩個膝蓋上還綁了東西。」賈赦憤憤不平的道，他那個三弟平日裡摔一跤都要流眼淚，更何況這大冷天兒裡在靈堂跪半天。
他和大哥是雙胞胎，只比三弟大了四歲，但是母親也太嬌慣三弟了。
賈澤用手拍了拍額頭，「我都忘了這事兒，你膝蓋怎麼樣，疼不疼？是不是受寒了？把褲腿挽起來，大哥給你看看。」
他是嫡長孫，所以要跟著父親跪在前面，就沒留心二弟的情況，這個世界雖然靈氣不多，但也不是一點兒都沒有，自打從母胎落地，他就一直沒停止過修煉，至今已經有十三年了。
雖說這副身體仍舊是**凡胎，但是身體素質卻要遠遠的強過尋常人，莫說是在冬日裡跪上半天了，就算是穿著單衣在雪地裡站上幾天幾夜，也絕對不會受寒傷身。
曾經做過准聖的三足金烏，如今投胎成了凡人，對自己零丁的修為，倒也還算滿意。
不過二弟跟他的情況不一樣，未曾修煉過，冬日裡在靈堂跪上半天，確實會受不住，這事兒到底是他疏忽了，上輩子他是最小的，這輩子成了大哥，卻沒有那麼多細膩的心思。
賈赦乖乖巧巧的將褲腿挽起來，兩個膝蓋上一片烏青，手摸上去很是冰涼，賈澤一邊揉著，一邊度了點靈氣過去。
「好多了，已經不疼了。」賈赦歡歡喜喜的道，三弟有母親偏心又怎麼樣，他有大哥。
在賈赦心裡頭，大哥是無所不能的，會武功、會放風箏、會騎馬射箭、會帶著他一塊兒溜出府去玩，還會打獵、烤肉。
莫說是母親了，便是父親在賈赦心中的地位也比不上大哥。
「那最近也不能再受涼了，出去的時候多穿點，從明天起，卯時（早上5:00）就得起床，跟著我練半個小時的拳法。」賈澤故意做出一副很嚴肅的樣子來，沒辦法，這個弟弟最是會撒嬌賣乖了，每年的夏天和冬天總要偷懶，不肯早起練拳。
以前他總覺著這大靖朝不比洪荒，沒有實力就不能存活，所以對這事兒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沒有做特別嚴格的要求，但是現在看來，紅樓夢裡的賈赦大老爺混成那般模樣，未必沒有史太君的推波助瀾，還是有些自保能力的好。
賈澤雖然也看過紅樓夢，知道自己是穿進了一本書裡，但他可不覺得書裡的賈赦大老爺是自己傻白甜的雙胞胎弟弟。
量小識短，不務正業，無知昏聵，生性好色，這些評價通通都跟他白白嫩嫩的弟弟沒有半點關係，未來也不可能住到馬廄旁邊。
「好吧。」賈赦委委屈屈的道，白嫩的包子臉上表情很是生動。
說來也算奇妙，賈澤和賈赦是雙胞胎，小時候倆人還長得一模一樣，年歲漸長之後，差別就大了，很輕易的就能分別出來。
賈澤身材偏瘦，因為堅持習武的緣故，渾身都是腱子肉，氣質也比同齡的孩子要沉穩。
賈赦從小到大都是白白胖胖的，臉圓的像個小肉包一樣，這兩年抽條，雖說瘦了不少，但是跟當哥哥的比起來，還是稍胖一點。
氣質就更不一樣了，賈赦可以說是榮國公府裡的一霸，祖母和大哥寵著，父親雖然嚴格了些，但是更多的要求是放在了大哥身上，他一個嫡次子，不需要繼承爵位，也不需要像三弟一樣被母親壓著苦讀書，所以這生活是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哪怕母親偏心三弟，但是有祖母在，他和大哥在府裡頭都吃不了虧。
性子更加嬌氣和霸道的賈赦，跟長兄完全是不一樣的兩個人，哪怕剛生下來時的皮囊是一樣的，如今也已經有了明顯的區別，不會讓人認錯。
老國公夫人去世，榮國府裡上到如今的榮國公賈代善和榮國公夫人賈史氏，下到只有三歲的賈敏，都是需要守孝的。
賈代善和史氏需要守孝三年，作為孫兒輩的賈澤、賈赦、賈政和賈敏只需要守孝一年。
可千萬別小看了古代這守孝，賈澤四歲開蒙，如今也已經讀了九年的書，雖然沒有放多少心思在這上面，但過目不忘的能力還是讓他通讀了不少書籍。
對於本朝的居喪制度還是有所瞭解的，在喪期內，不能任官、應考、嫁娶，不能外出應酬，不能唱歌跳舞……
不過對於飲食上的禁忌倒還算可以，前七天只能吃粥，七天之後才能吃蔬菜和水果，過了『二七』十四天之後才能吃肉。
對於賈赦而言，最大的事情大概在於十幾天不能吃肉了，祖母去世他固然難受，但到底年紀還小，頭七過去之後，該饞肉的還是饞肉，只能盼著日子快點過去。
再怎麼嬌氣，他也不會對過世的祖母不敬。
對於賈代善而言，他更發愁的是三年不能任官，雖然不少人都覺得他簡在帝心，但如今的官位，皇上是不可能為他保留三年的，等三年後起複的時候，還不知道會不會有好的空缺的位置。
一想到這兒，賈代善頭都疼了。
「老爺也別太犯愁了，早晚都是要有這麼一遭的，依著老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等孝期結束以後，還是會被重用的，這三年，老爺便在家裡好好養養身體吧，政兒如今已經開始學詩經了，頭幾篇都已經背下來了，今兒早上還說要背給你聽呢。」史氏不著痕跡的給小兒子拉好感。
沒辦法，老大老二是雙胞胎，當年出生的時候，她也很是歡喜，但滿月之後就抱到老太太院子裡去了，被養的跟她一點都不親，完全比不上小兒子貼心。
「那挺好的，既然喜歡讀書，那就讓他好好讀吧，日後中了舉，也好謀官。」
九歲才讀到詩經，考進士他已經不指望了，老大倒是有這個天分，即便不用心，九歲之前也已經學完了四書五經。
可惜身為嫡長子，日後必然是要繼承爵位的，樹大招風，再考個一甲頭名回來，容易招人忌憚。
再者，老大雖然有天賦，但於科舉一事並不感興趣。
跟賈代善不同，史氏對小兒子可謂是信心十足，老太太教出來的只能是莽夫，不像她，教出來的可是正兒八經的書生，日後必然是要高中狀元、封閣拜相的。
「老爺就等著瞧吧，政兒以後必然會金榜題名，給咱們家光宗耀祖的。」
看了看還在做夢的夫人，賈代善很是好心的沒有將這個夢境打破，左右不管考到什麼程度，他都能讓小兒子當上官兒。
要說這書讀多了有時候也沒太大的用處，容易使人變得迂腐，尤其是不用腦子讀書的人，更是容易犯這樣的毛病。
有些人讀那麼多年的書，不過是求一個晉身入朝的資格而已，他們家的子弟就不需要如此了。
想到三個兒子，賈代善倒是覺得守孝的這三年也並非是完全無事可做，他們老賈家往上數三代，原也是從土裡刨食吃的，祖父和父親最大的心願就是將賈家變成鐘鳴鼎食之家，將賈氏一族變成翰墨詩書一族，然後一代一代的傳下去。
所以光是他簡在帝心沒用，底下的兒子還得成器才行。
不過這些就沒必要跟史氏說了，教養男孩原本就跟女眷無關。
「赦兒今日如何？母親在時最是疼他了，這幾日怕是傷心得不得了，你這個做母親的要多多關心，別總顧著兩個小的。」
要說起來，最小的敏兒才是他的嫡女，但是在慣愛撒嬌賣癡的次子身上，他早就體會到了有一個貼身小棉襖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長得好，嘴巴甜，性子又嬌，而且半點苦都吃不得，真真是投胎的時候投錯了性別，若真是個女兒身的話，長大以後，必然是一家女百家求，不過作為男兒，哪怕他這個當父親的不要求次子有多大的能力和出息，但也不得不承認，赦兒這條件，要娶親的話，還真有點麻煩。
「他素來都不聽我這個做母親的，最近心情又不好，我還是別過去礙他的眼了，左右有老大跟他住一個院子，他們兄弟親近，很快就能挨過這段日子的。」
老大性子生來冷清，人就跟塊捂不熱的石頭一樣，平日裡也是不苟言笑，便是對著老太太，也沒見有多貼心，除了對老二這個同胞弟弟還有幾分上心之外，其他人好似都入不了他的心裡。
這些都是什麼討債鬼，史氏早就認清了現實，若哪一日老爺真走了，指望這倆大的肯定不成，還得倆小的來。
☆、第9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2）
賈代善年輕的時候沒讀幾年書，能夠不降級承襲爵位，靠的都是皇上的信重和戰功。
所以教兒子讀書，他是不成的，但騎馬、射箭、打拳、槍法、劍法，這些看家本事也早就被老大學走了，而且青出於藍更勝於藍。
老二他是不做要求的，而且無論文武，他早就都交給老大教導了，至於教導成什麼樣，他就不管了。
老三如今讀書讀得都有些迂了，既然也沒那個天分，沒奔著進士科去，還不如抽時間練練拳法，不圖練個保命的本事，最起碼也能強身健體。
關鍵是要借此機會跟兩個兄長多親近親近，他早晚有走的那一天，以後相互扶持的還是他們兄弟三個。
孝期內，夫妻不能同房，賈代善乾脆搬到書房去住了，不過早飯還是要到榮禧堂來用的，不光是他，自從老國公夫人死了以後，幾個兒子也是一樣，早膳是一家人最整整齊齊的時候。
榮禧堂的飯菜，一如既往的油膩，雖說這幾天不能吃肉，但油可沒少用。
史氏的口味一慣是重油重鹽，剛好與養生之道反過來。
賈代善和賈政都已經習慣了，不過賈澤和賈赦兄弟倆是真吃不慣，祖母在的時候，他們很少會到母親這裡來用膳，一家人就算是要吃個團圓飯那也是去祖母那裡吃。
祖母口味清淡，每日的油和鹽都是限量的，不像榮禧堂這邊，油和鹽不要錢的往裡放。
賈赦皺了皺眉頭，菜放進嘴巴裡就像吃了個鹽粒子一樣，鹹的不行，而且也太過油膩了，他之前不是沒在母親這兒留過飯，往日飯菜也這麼鹹，但真沒像今天一樣這麼油膩。
賈赦可不是一個會委屈自己的人，飯菜不合口，便只喝了一碗白粥，打算回到自己院裡再吃好吃的。
賈澤就更不樂意受委屈了，跟三足金烏比起來，人的一生何其短暫，自然應當吃好、喝好、睡好，府裡又不差這點兒東西，自然不應當委屈了自個兒。
再者，史氏雖說是他的生身母親，但這母子之情可沒多少，他又怎麼會為了史氏的面子而委屈自己。
「怎麼就只吃這麼一點兒，這飯菜油是多了一點，我吃著也覺得膩，但不是想著你們正在長身體，這些日子不能吃肉，只能多吃點油水，免得身體扛不住，你們看政兒，這孩子比你們還小四歲呢，多聽話，多懂事兒。」史氏板著臉道。
也不能怪她偏心，就三個兒子這樣的表現，擱誰誰不偏心。
賈代善在邊關數十年，就算是將領，也吃了不少苦頭，最是看不慣這種挑食又嬌氣的行為了。
「哪那麼多事兒，趕緊吃，吃完就跟我去演武場，午膳之前不允許再吃東西。」餓幾頓就乖了。
賈澤和賈赦對視了一眼，默契的達成一致，「再來兩碗白粥。」
史氏臉都氣綠了，孽障。
賈代善的臉色倒是依舊如故，到時候餓肚子就知道後悔了。
賈政頗為擔憂的看向母親，倆哥哥從來都是惹母親生氣，不堪為人子。
跟賈澤和賈赦一樣只喝白粥的還有賈敏，不過三歲多的女娃娃，哪怕是在祖母的孝期，也沒必要一定要遵循禮制，這些天不管是肉羹，還是雞蛋羹，都沒少吃。
小胳膊、小腿都胖的跟藕節一樣，哭起來的時候，聲音也是相當的洪亮，賈澤很難想像這位怎麼能生出林黛玉，又怎麼會早逝。
「都去換身衣服，兩刻鐘以後我在演武場等你們。」用完膳，賈代善頗為嚴肅的道。
許是上過戰場的緣故，哪怕是在家裡，賈代善渾身的氣勢也讓人受不住，哪怕是他的枕邊人史氏，都已經生了四個孩子了，也還是會害怕。
賈政就更別提了，看見自己的父親永遠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哪怕有心討好，也不敢多說幾句。
n bs 相比之下，還是老大跟老二的膽子更大一些，不管他發多大的脾氣，老大一點都不怯，老二是屬貓的，他心情好的時候，老二敢順著杆子往上爬，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老二躲的也快，拉救兵拉的特別及時，不是讓母親過來，就是讓老大過來。
賈澤和賈赦兄弟倆住在同一個院子裡，而且這院子跟演武場只隔了個後花園，近的很。
再加上兄弟倆從三四歲的時候，就開始自己穿衣，貼身的事情不愛使喚下人，這些年換衣服的速度也練出來了，父親預定了兩刻鐘的時間，但是他們換完衣服再趕到演武場去也就是一刻鐘。
剩下的這一刻鐘，兩個人每人吃了七、八塊的糕點，還喝了一杯熱茶，這才掐著點兒去演武場。
賈政早就已經在演武場上等著了，穿著一身青色的勁裝，按照母親的交代，挺胸抬頭、目視前方。
賈澤和賈赦都是一身黑，當然了，賈澤更喜歡的是黃色，只不過這會兒黃色是皇家專用的顏色，皇家之外的人輕易穿不得。
賈赦最喜歡的顏色是紅色，但是祖母剛去世，身上不宜著紅，大哥早就把他那些紅色的衣服、發帶、腰帶全都收起來了，想穿都沒得穿，只能隨便拿了一套。
賈代善也是掐著點兒過來的，大老遠就看見幼子端端正正的站在演武場最前方，老大跟老二就懶散多了，這會兒還沒找准自己的位置呢，邁著四方步，不緊不慢的往前走。
別的先不說，光是看態度，幼子就勝了一籌。
母親慣來溺愛孩子，把長子和次子寵的半點委屈都受不得，幼子雖然資質比不上倆哥哥，但這品性和態度卻是拔尖兒的。
好不容易長子和次子在演武場上站定，三個孩子從高到矮排成一列，賈代善也終於走近了。
不得不說態度端正是一回事兒，看起來賞心悅目又是另一回事兒，老大身姿挺拔，平日裡舉手投足都帶著一股子貴氣，便是站在這裡什麼也不做，也是相當矚目的，根本忽視不了。
老二論體型、論身姿、論氣質都比不過老大，但畢竟是雙胞胎，都長了一張可以『風華絕代』的臉，哪怕有些孩子氣，也依舊是俊俏的不得了。
老三就是輸在臉上了，醜，肯定是不醜，但只能說是中人之姿，扔在人群裡找都找不見的那種。
一樣的爹娘，老大和老二是綜合了賈家和史家的優點，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老三，論樣貌是四個孩子裡頭最差的，過於平凡和普通。
但孩子的樣貌，也不是父母能決定的，賈代善雖然替幼子覺得可惜，但是也無可奈何。
賈澤早就已經學會騎馬了，但賈赦到現在也不敢自己去，只能坐在馬背上，讓人牽著走幾步。
賈政最小，從來都沒有上過馬，出門不是坐轎子，便是坐馬車。
「先跟著我練一套拳法，然後，我教老二騎馬，老大教老三騎馬。」
「爹，還是讓大哥教我吧，你去教三弟。」賈赦笑嘻嘻的道，憑什麼把他跟大哥分開，把老三弄進來，老三都已經有母親了，幹嘛要跟他搶大哥。
有事求他的時候就喊爹，沒事求他的時候就喊父親，賈代善現在已經完全摸清楚次子的小心思了。
「政兒，你說，你是想讓爹教你，還是想讓大哥教你？」
賈政毫不猶豫，「我想讓爹教我。」爹雖然很嚇人，但是他更怕大哥會有壞心眼兒，趁機害他。
萬一故意讓他從馬背上摔下來，更嚴重一點兒故意讓馬蹄從他身上踩過去，丟了性命都是有可能的。
母親總說大哥心眼兒多，讓他小心提防，他可不能自己鑽到大哥的圈套裡去。
得，倆人都不願意，賈代善也沒勉強，這種事□□速則不達，慢慢來總會好的，畢竟是嫡親的兄弟，如今關係不親近也只是因為往常接觸的太少了。
☆、第10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3）
騎馬這活兒，性子太嬌了不行，韁繩粗糲，馬鞍硬實磨人，學騎馬的時候，渾身僵直，特別累人，膽子太小了也不行，光是學上馬，就要費一番力氣，騎在馬上更不敢離人，非得讓人看著護著才行。
賈赦屬於第一種情況，性子太嬌，在馬背上呆不了多長時間，就吵著鬧著要下來，賈政屬於第二種情況，一刻也不能離人。
賈澤已經習慣了親弟弟的屬性，該板臉的時候板臉，該軟化的時候軟化，既不會讓賈赦真的受不了哭鬧起來，不會讓他在這白白耽誤工夫，什麼都學不到。
但賈代善對小兒子就沒有這份瞭解了，除了老大以外，他還從來都沒有教過小孩子呢，但老大這個偽小孩並不具有普遍性，並不能作為參照。
他對賈政的認知，一直都是從史氏那裡得來的，雖然天資不算好（他認為的，而並非史氏說的），但是聽話、乖巧、老實、有毅力、肯吃苦、不抱怨、不生事、不嬌氣……總之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
一開始他還能耐得住性子，一遍一遍的教小兒子如何上馬，親自扶著小兒子上馬，等小兒子上馬之後，還得幫他牽著韁繩，幫他扶著身子，免得從馬上掉下來。
他沒覺得九歲大的人能坐不住馬匹，但兒子那滿臉的驚恐，額頭上的冷汗，就好像身下騎的不是一匹馬，而是一隻未被馴化過的老虎一樣。
賈家以戰功起家，祖宗陪□□打過江山，歷代也不乏武將，不說旁人，他自己都在邊關呆了幾十年，親兒子，九歲了，騎個馬嚇成這副熊樣，他都不好意思往外說。
「自己拿著韁繩，腰挺起來，往前看，這是溫馴的母馬，不會把你甩下來的。」從馬廄裡牽出來到現在，這馬連個噴嚏都還沒打呢，有什麼可怕的。
母親不在，對著父親，賈政根本就不敢說不，戰戰兢兢的接過馬韁繩，腰挺的很直，雙腿夾緊，背上的冷汗直流。
以前他看大哥騎馬輕鬆的很，哪怕帶著二哥，也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到他這兒……
真不知道父親為什麼讓他學騎馬，母親都說了，他跟大哥、二哥不一樣，沒必要學武，日後是要考科舉的，人家文官都是坐轎子上街，只有武官才騎馬，他又何必學這勞什子玩意兒。
賈赦已經忍不住笑了好幾次了，沖著自家大哥擠眉弄眼，看賈政還瞧不起誰，不過是騎個馬就慫成這樣。
眼瞅著那邊快哭出聲了，這邊快笑出聲了，為了不讓事態擴大，賈澤難得良心發現，「父親，三弟第一次接觸馬，難免有些不適應，要不先停一停，下來休息一會再繼續。」
「休息什麼休息，這個孽障，膽子小成這樣，真是給祖宗丟臉，繼續，我就不信了，你像他這麼大的時候，都能帶著老二騎馬打獵了，一母同胞的兄弟，差別能大到哪去。」
別說是他當年剛學馬的時候，就是老二初學馬的時候，也不是這個熊樣。
賈代善擺明瞭要做嚴父，老二跟老三的情況還是不一樣的，對老二他是沒有那份期待，老三就不一樣了，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只有個老鼠膽。
這下，快哭出聲來的賈政是真的哭出聲來了。
賈澤撇開眼，他最不耐煩的就是哭哭啼啼這一套，更何況美人落淚那還能是賞心悅目，到了賈政這兒，那就只能是醜人多作怪了。
要知道，上輩子天庭乃至整個洪荒，在他們三足金烏的影響下，審美觀都有了大的突破，幻化出來的人形也個個都飄逸俊美，等閒的皮囊已經入不了他的眼了。
他和賈赦的這幅皮囊只能說是尚可，賈政在他這兒，就屬於不堪入目的了。
若是乖乖巧巧的也就罷了，還能贊一句『心靈美』，讓他鄙夷一下自己，不應該以貌取人，但要是作妖不斷，那就只能說是醜人多作怪了。
史氏過來的時候，賈政正哭的上氣不 接下氣，賈代善黑著臉站在一邊，不讓任何人扶小兒子下來，他倒要看看能哭到什麼時候去。
老大和老二就跟沒事人一樣，還有興致在那兒練拳。
史氏心裡又是怒又是心疼，「孩子還小呢，老爺您跟他較什麼勁，看把孩子給難為的，您要是看不慣我們母子二人，那我們走就是了，不帶這麼為難孩子的。」
「夫人這是說的什麼話，九歲大的男孩子騎馬嚇成這樣，說出去我都嫌丟人，再不管管，就真養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白臉兒了。」
賈代善氣得不輕，但是又不能對自家夫人發火，這些年他沒少在外面打仗，有時候好幾年都不回來一次，有時候回家呆上小半年又得出去，家裡老老少少都是夫人操持的，對夫人，他是有愧的。
史氏不以為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怎麼了，小白臉兒又怎麼了，她巴不得小兒子成為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白臉兒呢，看看那些朝上權高位重的閣老們，哪一個是武將出身，年輕的時候不都是小白臉，看看各家夫人中意的女婿人選，那也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書生，誰願意找個五大三粗的莽漢子做女婿。
她當年在閨閣裡想嫁的，那也是文質彬彬的書生，若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賈代善又生了一副好相貌，那會兒還沒去邊關打過仗呢，模樣瞧起來還是挺能糊弄人的，不像現在，看起來唬人的很，把孩子都給折騰哭了。
「行了，行了，政兒是幼子，又不用繼承你的衣缽，再說了，你不是也打算讓他讀書讀出個名堂來，這一個人又不能分成兩半使，本來讀書就已經夠辛苦的了，既沒有名師教導，家中也沒有什麼藏書，您就多多體諒體諒政兒，他還是個孩子呢。」史氏一邊說著，一邊示意身邊人把政兒抱下來。
還不如出去打仗的時候呢，好歹怎麼教政兒這事兒，沒人跟她對著來。
得，當著幾個兒子和下人的面，賈代善也不想讓自己的夫人下不來台，欲速則不達，他什麼樣的兵沒帶過，就不信教不會小兒子騎馬。
「慈母多敗兒，讓他回去休息休息，明天用過早膳之後再過來，你們倆也回去吧，好好看書。」
賈代善是真愁啊，隔壁甯國公府的大堂哥，膝下只有一子賈敬，所以也不怕這個兒子出什麼風頭，全力培養賈敬讀書科舉。
他這邊有三個兒子，都是嫡出的，原本是想著讓老大承襲爵位，等到他熬不下去或者致仕的時候，幫老二上個討官的摺子，去閒散部門當個清閒點兒的小官兒，有老大幫襯著，老二也能在京城立足，老三就按照夫人說的，走科舉的路子，中舉之後幫他活動個官位，早點當官，早點處理政事。
等到哪一日他去地下見祖宗了，這一大家子，還得是老大和老三守望相助，幫襯老二。
但是現在看老三這膽子、這性子，別說日後跟老大守望相助了，怕是不拖後腿都難。
賈代善雖然讀的書不多，但是卻有自己的識人之道，在軍中、在朝堂也歷練了多年，看人還是挺准的，對自己的兒子，他也不想往壞了想。
但是一個腦子不夠聰明、膽小如鼠、稍微一丁點刺激就能當著眾人的面兒嚎啕大哭的人，哪怕只有九歲，但是『三歲看大，八歲看老』，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這樣的人能指望以後在官場上有所建樹嗎。
史氏領著哭到打嗝的賈政走了，賈代善卻眼神頗為沉重的看向自己的長子，老二已經被母親養嬌了，吃不得苦，受不得罪，關鍵腦子裡面那麼多彎彎繞，被人騙了還會幫著數錢呢。
老三被夫人養著，性子也有問題，沒勇氣，沒擔當，甚至連自己的想法都沒有，嚇成那樣，都不知道跟他請求休息，除了巴拉巴拉掉眼淚之外，什麼都不會做。
也就老大，天資聰穎，這才沒被移了性情。
但老話兒也說了，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老大沒幫手不說，還有倆拖後腿的，等他百年之後，老大真的能讓榮國府維持現在的榮耀嗎。
☆、第11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4）
前任榮國公和前任甯國公可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如今的一等神威將軍賈代化，正是賈代善嫡親的堂哥。
遇到這種攸關後代的問題，賈代善第一個想到的並非是枕邊人史氏，而是賈代化。
「什麼『木秀于林，風必折之』，你就別想這麼多了，秀都沒秀出來呢，若是一輩子都走中庸之道，那世人眼中這就是個中庸之人，縱然有天縱奇才又有什麼用，人人都不知道，白瞎了老天爺給的這份好運道，以後的事情說不準，自家孩子自然是越優秀越好，甭管下邊的那兩個成不成器，也不能壓著長子不出彩，你這真是老糊塗了。」賈代化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兩個府上的爵位並非世襲罔替，承襲的時候都是要降等的，若不是當年代善護駕有功，也不會被特意准許不降爵承襲國公的爵位。
就如同他一樣，父親還是國公，到他這兒就成了一等神威將軍，連降數等，絲毫不顧及祖上的顏面。
可見皇家都是翻臉不認人的，他們甯國公府如此，榮國公府日後未必不會如此。
所以，千萬別奉行什麼中庸之道，再中庸下去，過幾天賈家就要被打回原形，回金陵老家種地去了，說到底，賈家的底子終究是太薄了。
賈代善簡在帝心，自從年少救駕的時候起，就一直是聖上的心腹，而且他在邊關打仗的時間要遠遠多於在京城的時間，所以並不能夠理解，突然失勢，或者突然失了聖心，在京城會有什麼樣的待遇。
賈代化卻是理解的很，偌大的京城，一個一等將軍府真算不了什麼，若不是賈家還有一個榮國公，他這個一等將軍府怕是要被眾人踩到塵埃裡去了。
「你也別把科舉想的太簡單了，就算你們家老大比普通人聰明了點兒，但聰明人比比皆是，科舉這條路可不是那麼容易走的，20歲左右能中進士便稱得上是天縱奇才了，賈澤這些年並沒有放多少心思在學問上，而且咱們賈家是苦出身，跟世家大族不能比，沒有多少底蘊，除非賈澤是文曲星轉世，不然的話，你擔憂的情況是不會出現的。」
有天賦又肯苦讀書，而且家族有底蘊的人並不少，每三年的狀元、榜眼和探花那也都是驚才豔豔之人，多了也就不稀奇了，所以想要當『秀于林的木』，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賈代善摸了摸鼻子，這樣聽起來，好像確實是他太過杞人憂天了，也對自家老大太過自信了。
讀書人那麼多，每三年都要出一個狀元，若是趕上開恩科的話，連三年都用不了，自家老大就算是考了狀元，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關鍵是聽堂兄這意思，這文科狀元還真不是腦子好使就能考的。
「不如這樣好了，堂兄你不是給賈敬請了個先生嘛，這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三個、四個也是教，不如把我們家仨孩子也送過來，你的眼光我還是信得過的。」
「這不是信不信的過的事兒，學業的進度不一樣，怎麼能用同一個先生，你要是真想讓我那大侄子參加科舉，那就多請上幾位先生，八股文都是專取四書五經的內容命題，但是四書五經這麼多內容，有的人擅長大學，有的人擅長中庸，有的人擅長春秋，雖說『一通百通』，但這話也不能適用於所有人，就跟武將一樣有的人擅長使槍，但是劍術不怎麼樣，有的人擅長騎馬射箭，但使不了鞭子，咱們家請不到大儒和名師，那就以數量取勝。」
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反正他給自家兒子請先生就是走的這個路子，各取精華，多多益善。
得，這裡邊的彎彎繞還挺多，賈代善也知道自家一直不受清流喜歡，而那些文人也個個都愛惜名聲，名師、大儒肯定是請不到的。
堂兄所言未必不是個好主意。
賈代善這個簡在帝心的國公爺，還是有幾分本事，一口氣給家裡請了五位先生，一個進士，四個落榜的舉人。
能請來一 個進士，而且是二甲進士，完全是走了大運，當然也是這位進士走了黴運。
因為性子太直，當官不到一年便得罪了上司，還被免了官，家裡雖說是耕了，只剩下孤兒寡母，家產也所剩無幾，為了生計，這才不得不拿了國公府昂貴的報酬，過來教學生。
不過他也是在拿了銀兩之後，準備問問學生的情況，這才知道國公府不止請了他一人，而是一口氣請了五位。
他之前沒覺得武將如何粗鄙，也沒覺得文臣會比武將高貴到哪裡去，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接這個差事，但是他現在算是知道了，為何清流都不樂意與這種沒有底蘊的武將為伍。
做事情太不講究了，完全沒有君子之風。
「恕在下直言，貴府既然不認為在下有這個能力教貴公子，那就不應該請在下過來，銀兩原封奉還，這教書一事，還是罷了吧。」柳青岩直接把還沒暖熱的銀子拿出來。
一個月四十兩，全京城也就只有國公府的教書先生有這個月銀，不過古人尚且餓死不食嗟來之食，他也絕對不會為四十兩銀子折腰。
好不容易逮著個倒了大黴、生計困難又無文武之別的二甲進士，賈代善傻了才會把人往外推，這可不是四個落榜舉人能比的，誰知道這些人多少年以後，學識才足夠中進士，而且落榜的舉人並不難請，二甲進士，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兒了。
「先生留步，這事兒有誤會，請您來是單獨給我大兒子授課的，至於其他四位先生，是給我其他孩子請的，我並非只有一子，這完全是個誤會。」
得虧剛剛沒有把話說死，不然現在想找補，都沒得找補。
原來如此，柳青岩松了口氣，京城之大不易居，丟了官、沒了俸祿之後，他連房租都快付不起了，若是真幹不成國公府這差事，那他只能帶著老娘回家鄉開私塾了。
一臉放鬆的把銀子放回自己的荷包裡，柳青岩語氣甚是輕快，「既然如此，那國公爺就說說大公子的情況吧，如今學到哪兒了，多大年紀，再有，如今雖然算不上是正經拜師，但該有的禮節也不能少，月銀算是束脩，六禮不能免，還要行拜師禮。」
便是入私塾，這些流程也是要走的，當然如果是正經拜師的話，要比這複雜得多。
柳青岩沒有正經收徒的打算，賈代善更不打算讓長子拜一個被免官的人為師，所以這拜師禮並不嚴謹。
「這些都是應該的，先生便是不說，本官也會提前安排。」怨不得這位會因為得罪上司而被藉故貶官，性子確實太直了。
文人再是清高，但哪怕是翰林院的官員，也不敢輕易得罪他，在他面前說話辦事都小心的很，柳青岩如今可不是官身，沒有任何品階，在超品國公面前都這麼敢說，當初面對上司的時候，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心下有了計較，不過賈代善還是認認真真的把長子的情況介紹了一遍，「……自幼聰慧，已經能夠熟背四書五經，但凡翻閱過的書籍，基本上都能了然於心……十三歲……無論學文學武，都頗有天賦……」
柳青岩老家有一句俗語，聽起來雖有些粗鄙，不過現在來看卻真真是明理，屎殼郎覺得自家兒子香，驢糞蛋覺得自家兒子光。
放到大名鼎鼎的榮國公這裡，自家兒子無疑是文武曲星同時下凡，才能有的天縱奇才。
行吧，柳青言難得沒有直言，他母親不也覺得他天下難尋、地上難找，文采、樣貌、品性皆是一等一的好，不管是國公，還是普通的婦人，天下父母都是一個樣，有些道理說也說不通。
「大公子的情況我已經瞭解了，明日辰時（早上7:00）再來府上授課。」從國公爺這裡是很難瞭解到學生的真實情況了，還是明日親自考校一番，看看這位文武兼備的學生到底是什麼水準吧。
☆、第12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5）
賈代善請先生這事兒，家裡還真沒一個知道的，包括幾個當事人，也包括史氏。
作為一家之主，賈代善沒覺得自己做這樣的決定需要通知其他人，頂多就是在拿不定主意的時候跟堂兄商量一下，史氏一介婦孺，沒多少見識，三個兒子又都年幼，經事太少。
所以先生都已經定下來了，正式上課的時間就安排在明天，一干人等都是在頭一天晚上才知道。
反應最大的不是幾個當事人，而是史氏。
「政兒已經請了先生，從四歲開蒙到現在都已經五年了，一直都挺好的，沒必要換先生，而且她跟老大、老二的學業進度也不一樣，用同一位先生不太合適。」
賈政的先生，還是史氏托娘家保齡侯府請來的，是一位老舉人，年少的時候即中了舉，後來多次參加會試不中，心灰意冷之下辦起了私塾，就沒再動科考的心思。
不過雖然自己未能得中進士，但這位老舉人自己卻是教出了兩個進士。
史氏和保齡侯府看中的就是他教學生的經驗，為了讓人家單獨到府裡來教賈政這一個學生，直接送了一處二進的宅子。
在京城，一處二進的宅子也要二三百兩銀子呢，要知道普通的百姓之家，一年的花費也就三四十兩銀子。
除了這宅子之外，束脩同樣不底，每個月35兩，可比辦私塾的時候賺錢多了。
給賈政請先生的時候，老國公夫人還在世，束脩也就罷了，這二進的宅子可不敢從公中拿，都是史氏拿自己的嫁妝買的。
對賈政這個小兒子，史氏確實是一番慈母心腸，不過對長子和次子，史氏的心情就複雜多了，雖然不會見不得他們好，但總歸是不希望這兩個兒子走在小兒子前頭。
所以在大多數時候，史氏對長子和次子都是眼不見心不煩，不去找他們麻煩，也不會替他們操心，權當是沒生這兩個兒子，反正老爺身子骨好的很，日後很有可能他要走在老爺前頭，不指望兒子養老。
賈代善對長子那真真是寄予了厚望，這次請先生，次子和幼子完全是沾了長子的光，所以對賈政要不要換先生，賈代善還真不怎麼在意。
既然已經定了柳清岩教長子，幼子不換先生，那餘下的四個舉人全都去教次子好了，雖然不指望著賈赦考出個什麼名堂來，但也不能讓孩子長大了，被人家說『繡花枕頭一包草』。
榮國公府大得很，賈代善乾脆讓人騰出了一處院子，用作三個兒子讀書，這地方離前院很近，倒也算是清靜，幾個兒子和先生的午膳也是在這裡用。
賈赦慣喜歡賴床，每次都得三催四催才能起來，每每起床穿衣的時候，賈澤早就已經洗漱完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賈赦有機會照著兄長來穿衣打扮，一樣款式顏色的衣服，一樣的發帶簪子，一樣的玉佩荷包，只不過兩個人高矮胖瘦不一樣，氣質更是大相徑庭，所以即便是穿著一模一樣，長相也相似，兩個人還是能夠一眼區分出來，而且『誰是兄長，誰是弟弟』也甚是容易區分。
一母同胞的孿生兄弟，打從娘胎裡就在一起了，哪怕是父母，哪怕是疼他入骨的祖母，哪怕是將來的妻兒，在賈赦看來，都比不上他跟兄長親近。
住同一處院子，穿一樣的衣服，吃一樣的飯，打同一套拳法，在賈赦這裡，就是親密的表現了。
兄弟倆肩並著肩，後邊是捧著六禮的小廝。
所謂六禮，是指蓮子、桂圓、棗子、芹菜、紅豆和豬肉條，各自有其美好的寓意，不過賈澤和賈赦兄弟倆此時並不關心這些。
「父親讓人給我送來了四份六禮，難不成是給我請了四位先生？這可怎麼辦呀，大哥，父親不會是想讓我去考科舉吧？」賈赦慘兮兮的道，祖母先前在時就說了，他是嫡次子，無需承擔守護祖宗基業的重任，也沒必要一定去光宗耀祖，這一輩子想活成什麼樣就能活成什麼樣。
換句話來說，賈府如今有父親，父親沒了，還有大哥，以他的資質，沒必要去摻和這些事兒。
人貴有自知之明，他都已經打算好了，這一輩子做一個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總比人蠢還不自知的要強。
賈赦對自己有著清晰的認知，同時也安於現狀，所以若是父親想要讓他求學上進的話，那是萬萬不能的。
「先看看再說，如果你覺得學習內容多或者壓力大的話，我再陪你去同父親說，不過這頭一日可不行，怎麼這第一天也得熬過去。」賈澤不覺得父親會讓二弟去考科舉。
準確的說，府上就只有三弟是按照考科舉的標準在培養，四歲便專門請了老舉人過來教書，每日的日常安排也大都是讀書學習。
反觀他和二弟，從小到大這方面的要求都不高，請先生不過是為了教他們識字認字，這幾年便是連先生都用不到了，每天要不要看書，全憑他們自己安排。
所以父親突然請了先生到府上，未必是想要安排他們都去參加科舉考試，很有可能是因為出了祖母的孝期之後，他和二弟也到了適婚的年紀，多讀幾本書，大概能夠在婚戀市場上給自己加加碼。
先生年輕得有些出乎賈澤的意料，看上去應該還不到三十歲，甚至說是二十出頭應該也會有人相信，不過做起老師來卻是嚴肅的很。
「國公爺昨日說，你能夠熟背四書五經，可真是如此？」
確實是一身的好氣度，昨日從國公爺身上他看到了威嚴，但是在這位學生身上，他卻是看到了貴氣，龍章鳳姿，玉樹臨風，小小年紀，這一身的風華已然掩都掩不住，這會兒他倒是有些相信國公爺昨日所言了。
「的確如此，還請先生考校。」看一遍就能記住的東西，他可不想再繼續不斷的誦讀，當初啟蒙的時候，動輒便要念上十遍八遍，他可不想再來一回。
當年得中進士的時候，柳青岩也能熟背四書五經，不過，如今都已經過去兩年多了，就算不敢完全保證自己能夠將所有的內容熟背，但合上課本考校學生還是可以的。
「詩經，風雨。」
「風雨淒淒，雞鳴喈喈……」
……
一番問答之後，柳青岩總算是明白了，他新收的學生確實能夠熟背四書五經，也曉得每句話每個字是什麼意思，只是，這些不過是死記硬背的東西罷了，要說理解，他這個學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世人皆知，要想考科舉，必須要會寫八股文，而這八股文便是從四書五經中取題，光是能夠熟背，用處不大，還得是理解透徹，才能破題。
顯然，他這個學生是下了功夫的，不然小小年紀不可能背下四書五經，也不可能通曉每一句話的含義，只是可能先前授課的先生學問不到家，自己對四書五經的理解都不到位，自然也沒有辦法幫著學生理解。
而接下來這段時間他要做的，便是從最基本的內容開始講起，細緻全面的講解有關四書五經的內容，並且拿出一部分八股文的選題來，作為例子，講解如何破題。
柳青岩不清楚他這位註定要繼承爵位的學生是否要參加科舉考試，但是讓他教，他就是這個教法，寒窗苦讀十幾年，他自己鑽研的就是這個路子，如何把自己學到的東西運用到科舉考試中去，讓他教別的，他也教不來。
賈澤很快就發現了，如今的這位先生和給他啟蒙的那位先生比起來，確實是不一樣。
給他啟蒙的那位元先生，教學方式就像是在紫霄宮中講道的鴻鈞，自顧自只知道講自己的，學生懂不懂，學生煩不煩，跟做先生的沒什麼關係。
如今的這位先生，很是細緻周到，若要是用一句話來總結，那就是師生之間有了互動和交流，他有什麼地方已經懂了，不需要再三重複，他有什麼地方不懂，要提出疑問，先生總是能夠發現，然後給出合理的回饋。
小半天的課程下來，賈澤甚是滿意，他耽誤修煉的時間在這兒上課，可不希望是浪費時間，越有效率越好。
再說這些內容也挺有意思的，他之前跟上位先生學的東西，還有自己私底下看的那些書，只能說是空有枝幹，看上去唬人而已。
但這位先生教的東西，就像是讓枝條生了嫩芽一般，原本枯燥的東西都變得生動了起來。
挺有趣的。
賈澤覺得有趣，可是把柳青岩累的不輕，他這位學生確實對四書五經沒有太深的理解，但是奈何涉獵的書籍太多，有些地方舉一反三，很容易就牽扯到了旁的書籍，什麼左傳、史記，連黃帝內經這種醫學典籍，跟科舉沒有半分錢關係的書都看。
所以上半天課，就像腦子打了半天的仗，一點都不清松。
☆、第13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6）
賈赦這邊同時送出去四份『六禮』，不過好在四位先生不是同時為他講課，還得一個一個的來。
饒是如此，也夠讓人頭皮發麻的了。
午膳學生和先生自然是要分開的，畢竟伙食標準不一樣，先生的伙食是管家安排的，學生的伙食，賈澤和賈赦都是自己提前吩咐，賈政則是由史氏安排。
不得不說，賈政或許在各方面的資質都不算好，但絕對是個聽話的乖寶寶，吃穿住行，全部都聽從母親的安排。
因為已經過了『二七』，所以膳食上已經沒有忌諱了，賈澤和賈赦這邊直接是鍋子，羊肉、鹿肉、牛肉、豆腐、菠菜、白菜，想吃什麼涮什麼，都是自己動手，連蘸料都是他們自個兒調的。
賈政這邊就簡單多了，早膳和晚膳作為『正經飯』，要吃的豐盛，午膳就相當『不正經』了，只能說是在早膳之後，晚膳之前，墊墊肚子。
幾盤糕點，一壺熱茶而已。
用午膳，像賈政這樣的才是主流，賈澤和賈赦將其作為正經飯來吃，反倒是異類。
一天兩頓正餐，午膳也是只有富貴人家才吃得起，普通人家根本就不用午膳，一天只吃兩頓。
桂花糖蒸的新栗粉糕再是美味，棗泥餡兒的山藥糕再是清甜，添了去殼芝麻的如意糕再是軟糯，但終究只是糕點而已，跟熱氣騰騰、香味四溢的鍋子比起來，冬日裡自然是後者更能引起人的食欲。
賈政這還是頭一次跟兩位兄長一起用午膳，沒成想人家吃的那麼豐盛，香味飄到他這邊來，那感覺簡直了。
賈政近乎囫圇吞棗的吃了幾塊點心，便氣呼呼的直接走人了，還是當哥哥的呢，看著他在這邊吃的這麼簡單，都不知道喊他過去一塊兒吃。
賈赦得意的沖著長兄眨了眨眼睛，他不打算跟賈政搶母親，但是賈政也甭想跟他搶大哥。
行吧，人都是有親疏遠近的，在賈澤這兒，母親和三弟加起來，這分量也比不過二弟，所以就這樣吧，人心都是偏長的，不止史氏可以偏心，他也可以。
一天的課程下來，柳青岩累的不輕，腦力勞動帶來的疲憊感絲毫不遜色于體力勞動，賈澤倒是如魚得水，以前讀書時沒覺得怎麼樣的很多地方，如今卻是恍然大悟，真真是體會到了幾分趣味。
賈赦就不行了，他都已經幾年沒怎麼翻過書本了，當初啟蒙的時候也不過是一位先生，而且是同時教他和長兄兩個人，如今四位先生輪番給他一個人上課，實在是……受不住。
幾乎是剛剛送走先生，賈赦便拉著長兄去找父親，「快走快走，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四位先生給我授課，父親太看得起我了，再來這麼一天，我非得瘋了不可。」
賈赦真真覺得自己可憐極了，要是放在頭幾年，這會兒他都能抱頭痛哭。
不過如今年歲漸長，再過兩年都可以娶妻了，實在做不出當眾痛哭這種事情來，否則非得被賈政那小子笑話了去。
再說走在後面的賈政，憤憤的瞧著兩個哥哥遠去的背影，越想越不服氣，母親都說了，他這兩個哥哥皆是莽夫，並非讀書的料子，父親給他們請先生也就罷了，但一個請了進士做先生，一個同時請了四位舉人做先生，他這個府上唯一的正經讀書人，在請先生方面反倒是成了小可憐。
賈政氣呼呼的回去找母親告狀，不只是請先生的事，還有午膳兩個哥哥沒有叫他過去一起用的事兒。
兩個罪狀加在一起，在史氏這兒，確實是一加一大於二。
「我兒放心，我這就去前院找你父親說說，斷不能如此偏心。」午膳一事也就罷了，老大和老二被老太太教的不懂孝悌，木已成舟，如今她也沒有要將其掰正的想法，但請先生這事兒，絕對不能 就這麼算了。
史氏氣呼呼的帶著一群人往前面去，正所謂『一腳抬八腳邁』，不管是在閨閣之中，還是已經出嫁為人婦，史氏都始終保持著這種氣派，身邊伺候的人只能多不能少。
再說前院的書房，賈赦就差跪下來抱著親爹的大腿哭了。
「爹爹也知道，兒子素來沒什麼大志，更沒想過去考什麼勞什子科舉，爹爹你就高抬貴手放我兒子一馬吧，我不能給您光宗耀祖，我對不起您，對不起咱們老賈家，等下輩子我當牛做馬再報答您……」
越說越不靠譜了，賈代善是真心覺得養兒子比帶兵打仗還要麻煩，尤其是養一個唱念做坐打都會，而且臉皮特別厚的兒子。
「行行行，這每天上課的時間和內容都是一樣的，一位先生和四位先生沒什麼區別，又不是說讓你多上了四倍的課，只是讓你的每堂課都更有效率，效率高了，你也就能早點不聽這些課了，這樣還不好？」
好什麼好，賈赦完全體會不到老父親的良苦用心，「只有一位老師上課，那一天的課上肯定會留下不少朗誦讀書的時間、自己感悟的時間，換成四位老師，每堂課都安排的滿滿的，每天留的功課是四份，檢查功課也要檢查四次，這區別可大了！」
這麼簡單的賬，他還是能算的明白的。
賈代善哭笑不得，雖說是真沒指望這個兒子給他光宗耀祖，但總歸是希望孩子有些長進，只是這胡攪蠻纏的本事確實也是夠厲害的了。
史氏就是在這會兒進來的，過來的路上他就得知老大和老二在老爺書房裡呢，這會兒見了人倒也不覺得驚訝，不過老二這唧唧歪歪的聲音，沒進門她都聽著了。
「既然孩子不樂意那便算了，堂堂國公府的公子沒必要去跟那些寒門爭取晉身的資格，若要當官，又不是沒有旁的門路，何苦為難孩子呢。」
史氏一臉的慈愛，仿佛是對賈赦這個兒子寵愛的不得了，以至於要去勸說丈夫改變既定的安排。
「夫人呐。」賈代善歎氣，他原也是為孩子好，沒想著讓赦兒去參加科舉，但沒想到家裡人全都不同意，赦兒本人不同意，長子不同意，如今連夫人也不同意，難不成他真的是對次子期望過高。
「罷了，既然如此，那我便辭退三位先生吧。」日後他們榮國府還得指望長子。
「老爺也無需如此，既然都已經把人請來了，不過一日便將人辭退，也不太好，老二不喜讀書，不如挑取三位先生安排給老三，他平日裡是最喜歡讀書的了，經常熬到深夜。」史氏開口替小兒子爭取道。
昨天之所以拒絕，完全是覺得老爺請的先生沒有多少授課的經驗，不如她給政兒請的那位老舉人，畢竟人家曾經教出來兩個進士。
今兒她才知道，老爺請這幾位先生打的是什麼主意，四書五經確實是各有擅長，能被老爺選中，這幾位先生怕是某一部分的學識尤為突出。
集眾家之所長，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既然不錯，那便萬萬不能讓政兒失去這個機會。
說起來史氏也確實是一番慈母心腸。
賈代善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你來安排吧。」
小兒子若是勤能補拙，那也是好事。
賈赦撇了撇嘴，他雖然不樂意讓四位先生同時教自己，但是也不樂意讓賈政在後面撿漏。
賈澤帶著二弟先撤了，不想留在這裡看戲，他跟二弟到書房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多逗留，大好時光即便不用來修煉，那也應該用來享受美食，何苦在這兒看史氏算計。
賈澤骨子裡是相當護短的，哪怕那是二弟不要的東西，但被母親算計著拿去給三弟，他還是相當的……看不慣。
☆、第14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7）
賈赦這邊只留下一位先生，其餘三位全去教府上的三公子了，關鍵國公爺為何這麼安排，幾位先生都明白。
二公子不喜讀書，不樂意做功課，三公子則恰恰相反，人家是一位勤奮上進求學的好孩子。
所以賈赦這邊僅余的先生，對學生的安排也是有意識的放鬆了不少，畢竟學生不愛學，人家家長也同意，他這個做先生的，難道還要逼著學生學習不成，萬一到時候被辭退了，上哪去找束脩這麼貴的地方去當先生。
所以他還是降低要求，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賈赦這邊是真的好了，突然多了三位先生的賈政可就太不好了，關鍵不管是之前的那位老先生，還是之後多出來的這三位先生，上課都相當的嚴肅，課程時間安排的緊，課下功課佈置的多，檢查功課還檢查得特別頻繁。
就算午膳從糕點熱茶換成了『十個盤子八個碗』，豐盛程度一點兒都不遜色於早膳和晚膳，但是短短的半個月，小胖臉仍舊肉眼可見的變瘦了。
這可把史氏心疼壞了，她攏共就只有四個孩子，長子和次子都是老太太養大的，跟她不貼心，最小的女兒倒是跟她貼心，但姑娘家終究是不能頂門定居的，早晚要嫁出去，再怎麼貼心，日後都指望不上。
所以小兒子既是她的心頭肉，又是她的倚仗，誰受了委屈，她的小兒子都不能受委屈。
「這事兒是娘考慮的不妥當，你年紀還小，突然多出來三位先生，功課也多出來三份，難怪會適應不了，我已經同你父親說了，他同意明日將那三位先生辭退了，我兒且放心，還是由原來那位老先生教你。」
賈政松了口氣，不過很快又皺起了眉頭，「娘要是怎麼跟父親說的？」
父親會不會覺得他和二哥一樣不爭氣，一樣在讀書上沒什麼天分。
「我說，你還是更習慣那位老先生的教法，新來的這三位先生雖然滿腹學識，但是沒怎麼教過學生，肚子裡有東西倒不出來，那不是白搭。」史氏當然不能說小兒子跟次子一樣受不了那麼重的功課，每天晚上熬到子時才差不多能完成功課。
她一直以來，都想讓老爺知道，老大和老二雖然比政兒年長，甚至老大作為嫡長子還可以繼承爵位，但這兩個大的都不如小兒子爭氣，不如小兒子有天分，更不如小兒子孝順。
所以如今哪怕是出了一點小差錯，她也絕對不會敗壞小兒子在老爺心中的印象。
賈政松了口氣，這就好，這就好。
作為孫子，賈澤他們只需要為過世的祖母守一年的孝，孝期結束的時候，柳青岩便主動提出要離開。
「賈澤聰慧過人，不僅能夠過目不忘，悟性也是極好的，吾生平所見，沒有一個人能超過他，吾傾囊相授，僅此一年，便已腹中空空，再無可教的東西了。」
柳青岩原本覺得自己在讀書上算得上是有天分了，但是教了賈澤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天才。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算是服了。
不過教過這麼一位學生，就算是沒有正經拜師收徒，那也值得了，說不定他柳青岩的名字，日後會因為這個學生而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賈代善這會兒心裡頭得意的不行，一年前，剛剛把這位先生請過來的時候，這人還不怎麼相信他的話，不信他的兒子真的如此聰慧。
這不過一年的時間，一個堂堂二甲進士，居然已經對他的兒子教無可教了，這豈不是說他的兒子已經達到了進士的水準。
要知道，東邊府裡的敬哥兒自幼讀書，如今都已經十六歲了，都還未能中舉呢。
「先生過譽了，小兒如今還是白身，當不得如此誇獎。」話雖這麼說著，但是賈代善一隻手輕輕撚著鬍鬚，向來嚴肅的臉上掛著笑容，就差搖頭晃腦表示贊同了。
柳青岩倒是覺得沒什麼，倘若他有這麼一個兒子，他也會如此的。
「貴公子火候已到，不妨明年就下場一試。」
這事兒原本不該他多嘴，賈澤畢竟是國公府的嫡長子，日後是要繼承爵位的，國公爺未必打算讓賈澤下場考試，但如此才能，能靠著自己的本事當官，又何必借助祖上餘蔭呢。
「有勞先生掛心了，此事本官會慎重考慮的。」賈代善其實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讓長子明年下場，只是這事兒沒必要宣揚出去。
科舉這事兒，他也跟旁人打聽過了，一方面確實是取決於才識，另一方面，也要看運氣。
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在考試結果沒出來之前，此事他們府上自己人知道就可以了，沒必要讓旁人知道。
一年的時間，理解了不少聖人道理之後，賈澤身上似乎也多了一份書卷氣，要比以往顯得平易近人的多，不再那麼高不可攀了。
當然賈赦作為自家大哥的跟屁蟲和頭號小弟，從未覺得自家大哥高不可攀，那渾身的貴氣彰顯的是氣度，並不妨礙他跟自家大哥親近。
兄弟二人仍然穿一樣顏色和款式的衣服，一樣同吃同喝同住一座院子，不過祖母的孝期已出，兄弟倆也都到了可以議婚的年紀，兄弟關係再好，也不能再住在同一個院子裡了，否則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國公府虧待了這一對嫡子呢。
所以，勢必是要有一個人搬出來了。
賈澤對居住環境沒有什麼過高的要求，億億年的時間早就已經把他的性子磨穩了。
賈赦則恰恰相反，對新鮮事物充滿了好奇和嚮往，雖然不樂意跟自家兄長分開，但是對獨住一處院子，尤其還是一處他未曾住過的院子，還是有些憧憬的。
不過就算是賈赦往外搬，那也沒搬到旁處去，而是選擇了毗鄰兄長的院子，不過是隔了兩道牆而已。
府上人人皆知，大公子和二公子兄弟感情好，小公子和四姑娘則是當家主母的心頭肉。
至於大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這三位皆是庶出，頭兩位已經嫁到外地去了，等閒沒法回來，三姑娘也已經到了議婚的年紀，依著夫人的脾氣，怕是還要遠嫁。
☆、第15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8）
庶女的婚事，賈代善是不怎麼關心的，全由著夫人安排。
不過長子的事情，如今在賈代善心裡頭卻是重中之重。
「你先生今日過來請辭，說是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教你的了，你算是出師了，如今你也已經出了孝期，這幾日就收拾收拾東西，回金陵老家，準備縣試吧。」
賈澤再是處變不驚，如今也被父親突如其來的安排給驚著了，長到十四歲，以前父親從未跟他提過有關科舉的一言半語，這冷不丁的，還有一個月就要過年了，現在讓他收拾東西去金陵老家準備縣試，未免也太突然了些吧。
不等賈澤說話，賈代善就已經自顧自開始說自己對長子的安排，「我同人打聽過了，縣試一般都是在二月份舉行，提前一個月報名，你現在出發去金陵，年底之前就能到，在那邊跟族人過年，等到了日子就去報名，縣試之後，再過兩個月便是府試，你順便把這個也考了。」
也省得來回耽誤功夫，若是這兩次考試名次都不錯的話，那便一鼓作氣將一年以後的院試也考了，取得秀才功名，如此，也好在清流裡找戶人家結親。
他們賈家遲早是要由武轉文的，而且越早越好。
賈澤原本並沒有要參加科舉的打算，倒並非是因為覺得辛苦，而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他也沒想著要位極人臣，只要能在京城立足，不被人所欺就可以了。
「父親怎麼會突然有這個打算？按照規矩我將來是要繼承爵位的，考不考科舉，好像也不是特別重要。」
便是中了狀元又能如何，也不過是從一個從六品的小官做起，京城每三年就能出三百名進士，跟榮國公府的繼承人比起來，實在是不算怎麼稀罕。
兒子不理解，賈代善非但沒有為此傷懷，反而是無奈和欣慰更多，再怎麼聰慧，也不過是個未曾加冠的孩子，年紀尚幼，經事過少，很多地方還得需要他這個做父親的提點才行。
「你年紀還小，不知道如今朝上的形勢，自從邊關穩定之後，沒有戰場，武將何談建功立業，若是哪一日為父走了，咱們這榮國公府還不知道要被降爵到哪種程度，若真成了將軍府，在這諾大的京城裡，一杆子打下去，都能打到個四品官，一個將軍府在勳貴裡實在是不值一提，以後少不得要被旁人欺負，你是長子，理所應當應該承擔起振興家業的重任來。」
賈代善特意把後果說得嚴重了些，當然這其中的緣由也沒這麼簡單，一朝天子一朝臣，當今對他們的府上可以說是頗為寵信，但下一任皇帝可就不一定了。
賈澤自幼長在這榮國府，多少是有些歸屬感的，至於感情，史氏和賈政、賈敏也就罷了，未曾有過多少接觸，就算是有血緣在，也沒有多少情分。
但是傻白甜二弟和他這個已經垂垂老矣的父親，賈澤是真的把他們當成親人了。
「行，那我回去收拾收拾東西，這兩天就出發，但是能不能把二弟也一塊帶過去。」
賈赦長這麼大，還從來都沒離開過他呢，若是知道了這事兒，肯定要鬧著跟他一起回金陵，與其讓賈赦過來求父親，還不如他現在就一道說了呢。
讓次子跟著長子一塊回去，這並非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賈代善很是爽快的就同意了。
「不過這一路上，你要好好約束他，別出什麼岔子。」賈赦性子跳脫，雖然闖不出什麼大禍來，但就怕路上耽誤事兒，誤了賈澤報名。
不出所料，賈赦對於能陪同大哥去金陵考試這事兒，那絕對是興奮異常，不光是指揮人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了，連大哥的行李都是他讓人收拾的。
不過安排下人這事兒他就插不上手了，行程安排都是大哥的，這人員安排的自然也應該是大哥的。
說實在的，賈澤十四歲才第一次去參加縣試，著實是晚了些，像是隔壁的賈敬，十歲就去參加了縣試，十五歲就成了秀才，在文臣清流那裡，或許算不上什麼，但是在武將這邊卻是頭一份兒了。
史氏在賈赦都已經把行李打包好了，之後才知道這事兒，外邊天寒地凍的，實在是不太適合出門，尤其是從京城到金陵還那麼遠。
但是老爺執意如此，史氏也勸不動，只是，除去年幼時啟蒙認字的那段時間之外，賈澤不過是讀了一年的書，便要去參加鄉試，她的政兒自啟蒙以來可從來都沒有間斷過讀書。
哪怕賈 澤的教書先生是一位進士，但一年的時間有限，又能教多少東西。
倘若賈澤都可以通過縣試的話，那她的政兒也必然可以，沒必要讓這風頭被賈澤搶了去。
史氏雖然沒有覺得自己的小兒子是天縱奇才，但是卻無比的堅信賈政在讀書上是有天分的，有天分、有合適的師傅、還肯努力，沒可能會通不過一個小小的縣試。
所以史氏直接勸老爺讓小兒子也跟著去，「正好他們兄弟三人也能相互照應，此去路途遙遠，結伴過去總比賈政明年自個兒過去要強。」
若不是老爺突然安排賈澤回金陵考試，她原本是想著讓小兒子明年去的，計畫趕不上變化，如今突然提前了一年，應該也沒什麼問題，東府的敬哥兒便是十歲就通過了縣試，政兒肯定不會比敬哥兒差。
賈代善沒覺得依著小兒子的資質，如今這個年歲可以順利通過縣試，跟著去金陵走一趟，也就是提前適應一下考場罷了，沒多大的用處。
不過，夫人說的話，有一點打動了他，此去金陵，路途漫漫，兄弟三人少不了要相互照顧，到了金陵之後，最親的便是他們兄弟三人了，也能借這個機會好好培養兄弟感情。
「那成，你今日就給賈政把行李收拾出來，明日一早準時出發，別耽誤了時間。」賈代善何嘗不知道自家夫人偏心幼子，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老大、老二是在母親身邊養大的，幼子卻是在夫人跟前養大的，感情當然不一樣了。
十根手指頭尚且有長有短，更何況是對待幾個完全不同的孩子。
只要不是偏心太過，他是不會管這事兒的。
三個半大的孩子從京城趕往金陵，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兒，光是護衛賈代善就給安排了二十幾個人，再加上隨身伺候的、做飯的、上下打點的，林林總總加起來有五十多個人。
至於要帶的行李，上輩子說走就走的賈澤，從來就沒收拾過什麼行李，本以為二弟收拾的東西就已經夠多了，吃穿住行方方面面，細緻到連挖耳勺這種小東西都帶了。
但母親那邊給賈政收拾的東西更多，雖然不知道具體有什麼，但是數量很明顯，他和二弟的行李加起來才不過四輛馬車而已，賈政自己的行李就已經裝了四輛馬車。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向城門的方向出發，這跟賈澤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他知道這輩子作為人出行，和上輩子做三足金烏的時候不一樣，總是得帶些隨身用的東西，還得帶幾個下人。
但是主要是沒想到要帶這麼……多的東西，還要帶這麼多的人，出發以後想帶著二弟一路騎快馬過去都不成。
賈澤甚是意興闌珊的窩在馬車上，沒心情看外面的風景，更沒有心情看書，當然也沒閑著就是了，作為修煉中人，必備的素養便是要隨時隨地都能修煉，在馬山上也不例外。
跟長兄不一樣，賈赦這會兒興奮的就像個沒出過門的孩子一樣，時不時撩開簾子，把頭探到馬車外面去，出了城門以後，就更是隨意了，直接坐到了車轅上，跟趕車的馬夫正好是一左一右。
若不是怕打擾到兄長休息，賈赦恨不得撩開嗓，唱上幾句。
不過就算不發出動靜來，也照樣不能夠影響賈赦的好心情。
天也藍，草也青，路也遠，看哪兒都覺得漂亮。
獨坐一輛馬車的賈政，跟兩個哥哥就完全不是一個畫風了，滿打滿算離縣試也就只剩下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了，而且這其中的多半個月還都是在路上。
說實在的，在史氏心裡，自家小兒子既有天分又肯努力，區區一個縣試，肯定不在話下。
但賈政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四書五經他都還沒能背全呢，至於八股文，寫的也不算很好，主要是練習的太少了，若是再給他一兩年的時間，或許把握會大一些，但是現在他這心裡頭是真沒底。
大哥那邊是什麼情況，他也不知道，畢竟不是一位先生教的，而且他跟大哥的關係也不怎麼樣，平素沒什麼來往，見了面也基本上不說話。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大哥僥倖過了縣試，而他沒過，那可就糟糕了。
比起這種萬分之一的情況，他還是更希望另一種情況出現：他過了縣試，而大哥沒有過。
為此，賈政不得不窩在馬車上苦哈哈的看書。
☆、第16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9）
這麼多行李和下人也不是白帶的，這一路上，兄弟三人也沒受什麼苦，吃喝都有人送上來，住處有人安排，安全上有保障，但是他們都不需要操心去往金陵的路線，這些自有護衛安排。
除了白天要坐馬車之外，好像跟之前在府裡的時候，也沒多大區別。
這就導致兄弟三人的相處，跟在府裡的時候也沒多大區別。
賈赦照舊是黏著兄長，賈政照舊是一個人呆著。
大半個月的時間裡，賈政讀書的效率比平時提高了不止兩倍，賈澤一直專心修煉，不得不說，山野之中的靈氣要比鬧市濃郁得多。
唯獨賈赦，怎麼高興怎麼來，怎麼舒服怎麼來，不光興沖沖的跟馬夫學了如何趕馬車，還在糟蹋了無數食材之後，終於給自家大哥烤出來一隻又香又嫩的肥兔子。
一路吃喝玩樂、悠哉悠哉的到了金陵。
到達金陵的時候，臘月都已經過去一半了，賈赦主動請纓要去拜訪幾房的族人。
「大哥，這段時間，你就待在院子裡好好讀書，拜訪幾位太爺的事情就交給我了，我保證把這事兒辦的妥妥當當的，大哥你就放心吧。」
金陵這邊的旁支總共有九房，他們兄弟三人既然來了，按照禮節，總是要打個招呼，最起碼，四房、六房和九房的太爺還在，不去拜訪其他人，這三位總是要拜訪的。
賈赦在旁的事情上也幫不上大哥多少忙，不過這事兒，他卻是完全可以代勞的，爭取讓大哥能有更多的時間讀書，到時候在縣試上，千萬別被賈政給壓過去。
別以為他不知道，從京城到金陵的路上，賈政那小子一直貓在馬車裡讀書呢，甚至晚上都要讓人一直掌燈看書。
這幾年賈政一直想在府裡壓他和大哥一頭，以前沒讓賈政逮著機會，以後也不可能。
拜訪族人，並非是什麼苦差、累差，賈澤很是痛快的就答應了二弟的請求，不過有一點：「不能在外面留宿，天黑之前必須回來，跟未婚的姑娘更是要保持距離。」
並非是他以惡意揣測人心，而是這世道就是這樣，下屬巴結上司，送個女兒過去給人家當小妾，上司籠絡下屬，送個丫鬟過去給人家當小妾。
換作嫡支和旁支也是一樣，利益糾葛甚深，而且上下等級明顯，未必不會有人動了把女兒送給他們兄弟做小妾的心思。
所以賈澤不光是提醒自家二弟要注意，他自個兒也會注意的。
賈政如今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唯讀聖賢書，一點兒也不關心兄弟三個誰去拜訪族人，而且他根本就沒有這個意識，在出發之前母親並未叮囑他，到了金陵以後要去拜訪那些個旁支。
所以甭管什麼禮節不禮節的，賈政腦子裡壓根兒就沒長那根弦。
賈赦別提有多聽自家大哥的話了，對雲英未嫁的姑娘，那恨不得是退避三舍。
不過幾位太爺家的孫女，也確實是入不了他的眼，那樣貌、氣度還不如自家的丫鬟呢，他得眼瞎成什麼樣，才會眼巴巴的貼上去。
某種程度上，也是賈澤多慮了，金陵這邊的族人或許確實起過這個心思，但臨時起意，根本就沒多少準備，當然拿不出來能夠『蠱惑人心』的女子。
在拜訪完幾位太爺之後，年前的這段時間，賈赦好好的把金陵有名的館子吃了個遍，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把自己甄選出來的招牌菜打包，拿回去給自家大哥吃。
賈澤也算是沾了自家二弟的光，沒少享用了美食，跟上輩子比起來，他這輩子在吃東西方面，確實是精細了不少。
人間或許別的地方比不得天上，不過美食方面卻是遙遙領先的。
兄弟感情再怎麼不好，除夕夜終究是要在一塊過的，賈政在看了半日的書之後，這才應約到了正廳。
彼時賈澤和賈赦正在吃水餃，而且吃的是他們親手包的水餃，擀面皮兒、調肉餡兒這些都有廚子。
賈澤按照腦子裡依稀的印象，在包出了幾個還算端正的水餃之後，又手把手的教給了自家二弟，兩個人忙過了一中午，這才包了六十六個水餃，湊個吉利一點的數字，也算是給新年討喜氣。
並非是他們有意不帶著賈政一起包水餃，而是他們派人去請了，這位雖然答應了，但是賈政是隔了好幾個時辰才過來，正巧趕上他們吃晚膳。
攏共就沒有多少水餃，而且這還是他跟兄長親自包的，賈赦自然不太樂意分給倒楣弟弟。
nb s「三弟喜歡吃什麼餡兒的水餃，讓廚房去做，保管合你的心意。」至於他和大哥包的這些水餃，還是他們自個兒吃吧。
賈政不明所以，好不容易離家沒人管束了，這段時間他也是想吃什麼便吃什麼，過年要吃的水餃早就已經吩咐好了，用不著二哥操心。
不過二哥素來性子跳脫，想起一出是一出，如今突然關心他的晚膳，也並非是多麼奇怪的事情。
畢竟是年夜飯，光是用水餃當然是不夠的了，廚房準備了滿滿一大桌的飯菜，誰也用不著跟誰搶。
賈赦是頭一個吃完的，因為沒有長輩在，大哥又向來慣著他，所以也無需屬什麼規矩，不等旁人吃完，便溜出去了。
天色漸暗，大年夜怎麼能沒有爆竹和煙花，而且長輩們皆不在身邊，今兒晚上自然是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他可是讓下人購置了不少煙花爆竹，而且還新學了一種京城沒有的玩法。
在院子裡先用稻草燃起一個火堆，等火燒起來的時候，把竹子扔進火堆裡，就會發出』劈裡啪啦』的脆響聲，跟爆竹聲是差不多的。
但是這跳躍的火光可是點燃爆竹沒有的，不斷往裡扔竹節的樂趣，也跟點燃煙花爆竹時不一樣。
總之頭一次離開長輩和京城，在金陵過年的賈赦，玩性大發，整個就是一熊孩子，一直鬧騰到半夜，才徹底沒了精力，昏昏沉沉的窩在座椅上睡著。
看睡姿還是挺乖巧的，賈澤不忍心叫醒，直接把人抱到里間的榻上，蓋好棉被，讓二弟舒舒服服的睡一覺，大年夜守歲不守歲的，倒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你要是覺得累了，也回去睡吧，明早還要起來祭祖呢。」
二弟年幼，三弟年紀就更小了，一個十歲的小娃娃，整日讀書，幾乎未曾間斷過，平素裡也沒什麼愛好，有時候瞧著還挺可憐的。
賈澤並沒有要針對這個小弟1弟的想法，但是也沒有多少憐惜就是了，同情心這種東西大概早就湮沒在了洪荒無盡的歲月裡。
賈政還真有些熬不住了，以往過年守歲的時候，母親總會讓他白天提前睡一覺，但是到了金陵之後，沒了母親提醒，他自個兒白日根本就沒有想起來這回事兒，到了晚上，實在是熬不下去了。
不過又不太想承大哥的情，畢竟他之所以要來這金陵走一遭，完全是被大哥拖累的，若不是大哥要過來考縣試，母親又怎麼會讓他也跟著過來，以至於旅途勞累也就罷了，關鍵是要不停的擠出時間來讀書，讀到他現在頭都有些疼了。
「既然二哥已經睡了，那我也先回去了，免得打擾二哥休息。」
賈政說完，便利利索索的走了，一想到明天還要早起祭祖，他腦仁兒都要疼了，得趕緊回去補一覺。
大哥勸他回去休息，說不定就是自個兒也想休息，把他支走罷了。
嘖嘖嘖，難怪母親總說大哥算計良多，如今看來可真是……夠虛偽的了。
跟賈政料想中的不一樣，獨自守在外間的賈澤並沒有去休息，修煉至今，幾天不睡覺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大事兒，甚至於他而言，修煉便是最好的休息。
所以這大年夜，幾乎都被賈澤用來修煉了，而在外人看來，卻是大公子守了一整晚的夜。
要麼說是嫡長子呢，要承擔的東西自然更多。
大年初一自然是要跟族人一起祭祖，不過作為嫡支，哪怕年紀尚小，也是要站在前面的。
賈澤是領頭的，兩個弟弟一左一右跟在身後，祭祀所需的禮節，以及整個流程所用的時間，基本上都是賈澤在把控。
不過這也就是一上午的事兒，跟幾房的長輩寒暄了幾句之後，兄弟三個便迅速閃人了。
賈赦忙著帶人出去找樂子，賈政忙著回去再讀幾頁的書，賈澤也不消停，再過幾日就要報名了，手續還是挺繁瑣的，除了必要的身份資訊之外，還需要互結和具結。
所謂互結，就是要同時參加考試的五個人相互結保單，如果有一個人作弊的話，五個人同時連坐，所以要相互結保單的考生，還是需要慎重選擇的，學問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品性要好，免得被連累。
至於具結，也就是所謂的認保，請縣裡的稟生作保，保證其身家清白，報名提供的身份資訊真實。
這些事兒都得賈澤自己一個人安排，先前出發的時候，父親對這些事兒根本就沒作交代，還好賈家在金陵算得上是名門望族，找人結保、認保都並非難事。
☆、第17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10）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轉眼就到了縣試開始的時間。
天還黑著的時候，賈澤他們就已經在考棚外面等著了，考生雖然是排起了長隊，但是負責檢查的衙役還沒到呢。
向來喜歡睡懶覺的賈赦，這會兒是一點兒都不困，明明是大哥要考試，他卻緊張到晚上睡不著。
反觀當事人，倒是悠哉悠哉的，一點兒也看不出緊張來，比他更像是個陪考的。
賈赦對自家兄長那是頂禮膜拜，樣樣都好，那話怎麼說來著，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自家大哥就是這樣的臨危不亂、可成大事者。
再看看賈政，眼下是烏青，額頭是冷汗，衣袖都被手捏皺巴了，顯然是相當緊張。
像賈政這樣的考生並不在少數，縣試並不規定年齡，所以有像賈政這樣的小孩來參考，還有頭髮斑白的老人，多數考生甚至來陪考的人，都表現得相當緊張。
跟自家大哥比起來，這就是差距。
賈赦儼然是自家哥哥的無腦吹，不過瞧著自家大哥如此鎮定，他這個無端緊張的陪考人員，這會兒自信心也上來了，沒那麼緊張了。
雄赳赳、氣昂昂的站在自家大哥身邊，模樣神氣得像一隻早晨打鳴的小公雞。
這蠢樣子，賈政都沒眼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這位二哥參加縣試，並且十拿九穩呢，可事實上，他這個二哥可是相當的……不學無術。
等到天微微有些亮的時候，負責檢查和維持秩序的衙役總算是來了，賈澤和賈政緊挨著，排著隊一路向前。
先交上自己的身份文書，上面不僅寫著姓名、籍貫、年齡、三代的履歷都有。
祖父是榮國公，外祖父是保齡侯，父親是現任榮國公，這樣的履歷著實是嚇了負責檢查的衙役一跳，傳說中的權貴子弟，而且是權貴當中的權貴，等閒百姓或許一輩子都見不上這樣的人。
不過考生的身份再怎麼貴重，考試的規矩還是不能破的，身份確准無誤之後，就要檢查身上是否攜帶小抄了。
這檢查的方法也簡單粗暴的很，衣服、鞋襪全部都要脫掉，連頭髮都要散下來，以防止在頭髮裡塞小抄。
脫下來的衣服和鞋襪都是要經過仔細檢查的，考生的耳朵、鼻子、嘴巴，但凡是有可能藏紙條的地方都要被檢查一遍。
不得不說，這被檢查的感覺確實不怎麼好。
賈澤只是心理上不舒服，但是對大部分考生而言，比起心理，還是身體更不舒服，畢竟這二月份的金陵，並不算暖和，甚至可以說是春寒料峭，冷得很。
脫下衣服和鞋襪之後，凍得打哆嗦的大有人在。
賈政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不像大哥一樣身強體壯，平素除了讀書以外根本就不去做旁的事情，到現在連馬都不會騎呢。
也不跟二哥一樣，身上比常人多了一圈的肥肉，他可是瘦的很，風一吹，人就要『凍死』過去了。
長了一圈肥肉的賈赦，用不著經歷這般的折磨，神采奕奕、信心十足的等在考棚外面。
而通過了檢查的考生們，在把固定的儀式完成之後，終於拿到了第一場的考卷。
第一場考試又被稱之為是正場，並不會刷下來太多的人。
這一場考的是四書文，也就是從四書當中選取命題的八股文，只要言之有物、語句通順、字體端正，基本上就不會被刷下去。
在次日的放出的榜單上，賈澤和賈政的座號皆在其內。
放榜用的是日圈，也就是把考生的座號按照一個圓圈的形式來排列，每五十名通過的考生組成一圈，並且這些圓圈是依次排列的，最靠前的一圈也就是前五十名，內層是前二十名，外層是後三十名。
雖然只有座號，沒有姓名，但是只要知道一個人的座位，算一算就能知道他在第一場的排名到底如何。
賈政在緊張之餘確實是記住了大哥的座號，萬分之一的情況到底還是出現了，他在最後一個圓圈的外層，而大哥在第一個圓圈的內層。
大哥名列前茅，而他卻掉在了錄取的尾巴上。
接下來的四場考試，分兩天進行，分別是試帖詩、經論、律賦和默寫聖諭廣訓。
賈澤每一場考試的座號都名列前茅，最終用姓名放榜的時候，高居榜首。
賈政則是在第二天就被刷下去了，整個人喪氣極了，回去就立馬收拾行李，哭著喊著要回京城，然後……就被賈赦訓哭了。
這幾日一直都不怎麼高興，尤其是看到大哥的名字高居榜首的時候。
與之相反的是賈赦，看完榜單之後，立馬就要拉著大哥找一家酒樓好好慶祝慶祝，至於後來過來報喜的衙役，每個人都被賈赦賞了10兩銀子，可以說是相當豪氣了。
賈政是徹底在金陵呆不下去了，不過他留下來也沒多少意義，縣試沒通過，自然不可能參加四月份的府試。
賈澤不可能親自把賈政送回京城，這一來一回時間太久了，根本就趕不上四月份的府試，所以直接把大半的護衛安排給了賈政，讓這些人把賈政全須全尾的送回京城。
「賈政回去以後，還不知道要怎麼跟母親告狀呢，肯定說咱們在金陵欺負他了。」賈赦不太高興的嘟囔道。
這種事情可不是沒有發生過，以前賈政每次單獨留在祖母院子裡跟他們玩兒，回去肯定是要告狀的。
這回大哥考中了頭名，賈政卻沒考上，回去肯定要編排他們。
「告狀就告狀，有父親在，母親又能拿我們怎麼樣。」
賈澤倒是不太在意這些事情，可能是因為他對史氏從來就沒有過對母親的期待吧，所以面對這些事情的時候並不傷心。
二弟就不一樣了，年幼的時候不止一次從祖母院子裡跑出去找母親，之所以對賈政有那麼大的敵意，不光是因為賈政喜歡告狀，更因為母親偏心賈政。
賈赦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人類崽子，會有這些想法也不奇怪。
真正奇怪的是賈澤，雖說是兩世為人，但是中間作為三足金烏的那一世，實在是太過漫長了，漫長到他現在都會下意識的把自己當作是一隻三足金烏，而不是一個人類。
☆、第18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11）
府試顯然要比縣試難度更高，不過可能是因為已經進入四月份了，天氣暖和，考棚裡不再陰森寒冷，所以中途暈倒被帶出去的考生沒幾個。
過於嚴冷或者過於炎熱的天氣對賈澤自然是沒什麼影響，一如既往的正常發揮，做完考卷之後，都還有心情悠哉悠哉的修煉，瞧不出半分緊張。
實力才是硬道理，不管賈澤的狀態如何輕鬆，府試也如同縣試一般取得了頭名，也順利考取了讀書人的第一個功名——童生。
不過這僅僅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十五歲的童生，哪怕縣試和府試都是頭名，那也算不上是特別引人注目。
等考過了院試之後，才能取得秀才功名，不過院試同縣試和府上都不同，並非是每年都舉行一次，而是每三年兩次。
距離下次院試的時間還有將近一年呢，賈澤和賈赦兄弟倆不好一直逗留在金陵，所以院試一結束就已經開始收拾行李了，官府放榜沒過幾日，就要啟程了。
出京這半年的時間，賈赦過得別提有多自由自在了，雖說每日還是被兄長押著打拳、讀書，但這兩件事情耗費的時間總共加起來也不過一個時辰。
剩下的時間基本上就歸他自由支配了，吃吃、喝喝、玩玩，除了不能去青樓裡喝花酒、不能去賭場賭博，這金陵好玩的地界他可全都去過了。
更為關鍵的是這裡沒有母親，也沒有賈政，用不著看人家偏心眼兒，大哥向來是最疼他的了，賈政在金陵時如此，賈政不在金陵時仍舊如此。
「要我說，咱們還不如在這金陵再呆一年呢，省得來來回回折騰，到時候府試還得再回來，何苦呢。」臨出發前，賈赦仍舊是不太樂意。
賈澤倒是無所謂待在京城，還是待在金陵，不過父親在信中卻是再三強調要讓他們倆回去，一來是因為年歲到了，該相看的時候就要相看起來，二來卻是因為母親，父親在信中的原話是說，母親想念他們兄弟倆了，讓他們在府試結束之後速速趕回去。
這話甭管是賈澤，還是賈赦，沒有一個人相信的，母親偏心賈政已經是兩個人的共識了，甚至可以說賈府沒有不知道的，便是父親也應當是心知肚明。
說史氏想念他們兄弟倆，未免也太扯了些，還不知道是安的什麼心呢。
「你不想娶妻了，哪個人前幾日還說，要娶個美人做妻子。」賈澤揶揄道，二弟在這事兒上還是挺害羞的，平素也從未說過這樣的話，若不是前幾日見他考了頭名高興，多喝了幾杯酒，也不會說這話。
賈赦面無表情，大哥又提這事兒，他完全是酒後失言，雖然說的是真心話，但也不能拿出來打趣呀，旁人聽了，少不得要誤會他是個整日想著娶親的人，多沒出息。
得，這事兒上還挺不經逗，賈澤哭笑不得，二弟年紀小，雖說平時臉皮厚了些，但是在婚姻大事上，就是個小毛孩兒，面皮比紙都薄。
『小毛孩』賈赦對自己的婚姻大事，其實也並不怎麼重視，沒有多少憧憬，也沒有多少嚮往，要求就只有一個——貌美，當然這個『貌美』，並不是說要美得傾國傾城，小家碧玉即可，總之是不能長得醜。
畢竟是大半輩子隔三差五就能見到的人，長得醜了，礙的可是自己的眼。
所以在賈赦這兒，選夫人唯一的標準是貌美，至於什麼家世、嫁妝，那就不是他考慮的事情了。
當然了，選妾室的標準要比選妻子更高，越是越貌美越好，否則他納妾做什麼。
別看賈赦小小年紀，被兄長打趣的時候還挺害羞的，但人家心裡頭明明白白的，妻如何，妾又如何，享齊人之福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會兒賈赦當然不知道自己日後確實娶了一位美人回家，不過美則美矣，卻是個十足的悍婦，莫說是齊人之福了，終其一生，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
不過在未來夫人之前，第一個阻擋他納美的人卻是兄長。
也不知母親是不是突然回心轉意了，有心要補償他們兄弟二人，又或者是見大哥連考頭名，比想像中的要有出息，所以才會前腳在父親面前說想他們兄弟二人了，後腳等他們回了京城，又賜給他們兄弟倆美人作妾室。
兩個水靈靈的小丫頭，膚白貌美，表情怯生生的，像剛剛出世的雛鳥。
暫且不說旁的，光 是從外貌上來看，這倆人確實符合賈赦選妾室的標準。
至於這兩個丫頭，哪個是大哥，哪個是他的，倒是無所謂了，反正是各有千秋。
不過出乎意料，大哥對這事兒卻是嚴詞拒絕，「有勞母親掛心了，祖母剛剛去世一年半，雖說是出了孝期，但她老人家生前對我和二弟向來慈愛，如今才走了一年半，我和二弟實在沒有這個心情納美，母親還是將人收回去吧。」
把死人拉出來做藉口，說起來這事兒是不怎麼講究的，但做事情講究的是人，並非三足金烏，賈澤還真沒覺得自個兒虧心。
史氏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她實在不太想提已經過世的婆婆，長子和次子對婆婆有這份孝心，她就更不高興了。
「有孝心是好的，但開枝散葉、傳宗接代乃是大事，你們若是因為老夫人而耽誤這樣的大事，怕是她在地底下都不會安心的。」
長子能夠連中縣試和府試固然是好的，但兩次都是頭名，未免風頭太過，原本就是可以繼承爵位的嫡長子，何苦要跟那些寒門爭取晉身資格，又何必跟自己的弟弟爭資源。
史氏之所以想要把兩個兒子從金陵叫過來，就是怕長子接下來這一年太過用功，若是院試也考個頭名，那在老爺眼裡就更見不著政兒了。
不管是把人從金陵叫過來也好，賜美人也罷，為的都是分散長子的心思，次子只是順帶的，左右是個沒出息的，又沒什麼上進心，用不著人往下拉，也立不起來。
說實在的，賈赦對已經過世的祖母確實是有感情，但是這份感情還真沒到大哥說的那份兒上，即便出了孝期半年，都不想納美人。
雖然不知道母親為什麼這麼堅持，但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這一點他心裡清清楚楚，母親跟大哥比起來，當然是後者對他更好，更重要。
區區美人還真沒有辦法跟自己大哥比。
「我們兄弟尚且年幼，而且又未曾娶妻，開枝散葉、傳宗接代這事兒倒是不急，想必祖母如果知道的話，應該也不急在這一兩年。」
祖母最疼的小輩就是他和大哥了，若是祖母還在世的話，這些事情肯定會順著他和大哥的心意來。
兩個都是討債鬼，大的太精明，小的太混帳，史氏氣的不輕，她就納悶了，血氣方剛的小夥子面對兩個嬌滴滴的小丫頭，怎麼就不動心呢。
雖說『長者賜，不敢辭』，但是這兩個孽子都已經把過世的婆婆拉出來了，又拿著孝道當擋箭牌，她還真不能逼他們，否則老爺那裡也不好交代。
意興闌珊的讓兩個兒子退下，史氏頗為嫌棄的看著兩個丫頭，實在是沒用得很，長得一幅好顏色，也勾不住人，留著也沒什麼用。
如今的史氏，可是跟十幾二十幾年後的史氏不同，賈代善活著的時候，史氏身邊的丫頭可都是姿色平平，等賈代善死了之後，身邊的丫頭就一個比一個貌美水靈了。
離京大半年，但榮國公府還是老樣子，如果說真要是有什麼不同的話，大概是賈政的功課比以前更多、更緊張了。
原來那位老舉人已經被辭退了，如今賈政的授課先生是……柳青岩，也就是之前賈澤的授課恩師。
不過跟以前教賈澤的時候比起來，如今的柳青岩算得上是悠哉悠哉了，哪怕上課時間比以前更長了，但是每天花費的精力連之前的十分之一都趕不上。
賈政沒那麼多問題要問，涉獵的書籍更是有限，除了四書五經，便是啟蒙類的書籍，深奧一點的還真沒有。
再者，賈政的接受能力有限，每天安排的上課時間再長，內容也不多，進度緩慢。
柳青岩對此是一點都不著急的，人跟人的資質和天賦不一樣，這不是老師著急就能解決的問題。
再說了，像賈澤那樣的天賦，別說是萬里挑一了，根本就是萬年挑一，這樣的學生可遇而不可求，哪能像大白菜一樣隨便教個學生就遇上。
不過儘管賈政的資質和天賦算不上優秀，但柳青岩教書的時候是真用了心的，畢竟國公府給的束脩著實是太高了，這次為了把他請過去教小公子，束脩直接比之前翻了一倍。
這世上哪兒去找這麼好的差事，所以別說賈政的資質和天賦不怎麼出色了，就算是個傻子，他也樂意過來教。
☆、第19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12）
不管怎麼說，賈代善還活著的情況下，史氏是很難能夠在賈府作威作福的。
就算心裡偏心小兒子，表面上也不敢做得太過分，不過該爭取的東西，她都是會替小兒子爭取的。
比如說，去國子監的名額，在本朝，官員子孫可以承恩入國子監讀書，但凡是在京城四品以上的文官，在外地三品以上的文官，以及二品以上的武官都可以送一子進國子監讀書，榮國公府便有一個可以恩蔭入國子監的名額。
原本史氏沒覺得誰會跟自家小兒子搶這個名額，畢竟長子是可以繼承爵位入仕的，無需苦讀書，次子壓根就不求上進。
再者，老太太去世之前的那些年，老爺從未想過要讓長子和次子參加科舉。
一直往讀書方面培養的就只有小兒子一個人。
所以她壓根兒就沒想過，這個恩蔭的名額可能不是小兒子的。
按照她原本的設想，等小兒子年紀再長一些或者是考取個功名之後，再去國子監讀書，也免得被人欺負。
但是現在，老爺不知道什麼時候想起來還有這個名額，而且動了將這個名額給長子的心思，這簡直是從她身上割肉，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大是嫡長子，日後必然是可以繼承爵位的，考不考科舉都無所謂，再說了，老大在讀書方面有天賦，進不進國子監對老大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政兒就不一樣了，他就只有讀書這一條路可以走，原本天賦就比不上老大，再去不成國子監，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在科舉上熬出頭呢，都是咱們的兒子，老爺可不能偏心太過。」
史氏這還是頭一次在人前承認，小兒子讀書上的天賦比不上老大。
在鐵一樣的事實面前，有些事情並非是一張嘴就能夠扭轉的。
賈代善緊緊皺著眉頭，夫人說的話確實有一定的道理，長子天資卓絕，不管是走哪個路子，以後都不會差的，小兒子就不一樣了，模樣算不得俊巧，腦子算不得聰明，性子也過於沉悶了些。
除了讀書之外，還真沒什麼旁的選擇，但就算是讀書讀出個名頭來，借此入了官場，賈政在官場上怕是也不會有什麼建樹。
資源堆積在賈政身上，回報太少了，不值當的。
「那如今正在教賈政的柳先生怎麼辦，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進士，能進到咱們府上來教書，那完全是陰差陽錯，打著燈籠都碰不著的好事兒，就這麼讓人家走人，再說了賈政如今身上沒有半分功名，可見是文章還沒練到火候，去了國子監之後，未必能跟上人家的進度，就像上次你非討了三位先生去教賈政，確實是為了孩子好，但什麼效果都沒有，還把孩子折騰的不輕，這事兒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太難聽的話，賈代善沒好意思說，就算真的讓小兒子去了國子監，也未必會有多少進步，萬一到時候仍舊半點功名都考取不到，那才是真丟人呢。
依著長子的資質，其實沒必要去國子監讀書，他之所以想把這個名額給長子，為的可不是讓長子在讀書上能夠有所進益，而是為了積累人脈。
他們榮國府既然打算棄武從文，那就勢必要拓展人脈圈子，就算不能融入到清流當中去，那也不能再讓人家排斥，否則這文臣之路可不好走。
這些事情賈代善沒打算跟夫人解釋，就算解釋了對方也未必會明白，你不能強求一個眼光只放在內宅這一畝三分地的人，去放眼整個朝廷，去為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子孫大計作考慮。
那未免太過勉強人了。
但凡是賈代善決定了的事情，史氏基本上是無權更改的，除了勸說老爺改變心意之外，其他的什麼也做不了。
在內宅的這一畝三分地上，她尚且不能把府上最好的院子給自家小兒子住，出了內宅之後，能為小兒子做的那就更少了。
最終，能打包行李去國子監進學的人，到底還是賈澤。
不過對這事兒反應最大的並非賈政，而是賈赦。
雖說沒有哭著喊著不讓自家大哥去國子監，但是賈赦先是鬧著要一起去，知道這個名額只有一個以後，便又想以大哥書童的身份跟著進去，總歸是不想跟自家大哥分開。
「又不是不回來了，每隔十日我便回家一趟，若真要是有事兒的話，你也可以直接去國子監找我。」
賈澤不是很能夠理解，兄弟感情再怎麼好，也不可能日日都黏在一起，上輩子修煉的時候，他跟兩位兄長可是動不動就要分開成百上千甚至上萬年的，如今這才哪兒到哪兒。
瞧著『冷酷無情』的大哥，賈赦很是垂頭喪氣，打定主意要多去國子監看望大哥，帶些吃的喝的，也省得受苦。
相比之下，賈政的反應就平淡多了，雖說母親之前跟他說過，去國子監的名額是他的，但自從縣試之後，他還真不太樂意去國子監了。
以前沒少被先生和母親誇獎，以至於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天生就是塊讀書的料子，可參加過縣試之後，才知道讀書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自己也不像先生和母親誇讚過的那樣有天分。
在府裡讀書，先生就只有自己一個學生，壓根兒就沒有跟他做對比的人，但是去國子監讀書可就不一樣了，有考試就會有名次，倘若名次靠後的話……他是真丟不起那個人。
所以賈政巴不得去國子監讀書的那個人是大哥呢，他還是留在府上讀書好了，爭取通過明年的縣試，可千萬別像今年一樣鎩羽而歸。
不得不說，賈政雖然在讀書上沒多少天賦，但是卻能夠耐得住性子，假以時日，未必不能在科舉上有一番作為。
……
對於權貴子弟而言，國子監的條件算得上艱苦了，住宿是一人一間小房子，吃飯是食堂統一提供，就連下人，也不能多帶，每個學生都只能帶一個書童進國子監。
所以勳貴人家的子弟，就算有恩蔭的名額，也很少會選擇進入國子監讀書，像是甯國府的賈敬，也都是請先生在家裡教導，壓根兒沒想過進國子監。
但是對賈澤來說，這還真算不上什麼，上輩子被龍鳳兩族弄得有家不能回的時候，可比國子監的條件慘多了，吃不好睡不好，而且每天還提心吊膽的。
跟那時候比起來，國子監的條件已經算得上是優渥了。
賈澤可以說是沒有半點心理壓力，連行李都準備得相當簡單，以至於被自家二弟看不過眼，又給收拾了一馬車的東西。
☆、第20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13）
國子監作為最高學府，規模並不大，所有的監生加起來都不超過300人。
按照規定，監生都是一年一補，跟賈澤同批進來的總共不過30人，不過這裡頭靠父親官位入監的只有他一個人。
其他的監生，不是從各省一二等生員中選□□的，就是在鄉試副榜上挑選中的。
所謂生員，即是秀才。
而鄉試副榜，在鄉試錄取中，分為正副兩榜，正榜之上的便是舉人，副榜上的人是沒有舉人功名的，也算是對才學的一種肯定，唯一的用處大概就是有可能被選中入國子監讀書。
總之，除了賈澤這個剛出爐的童生之外，一同入學的同窗全都是秀才。
而且但凡能被選拔挑中進入國子監的秀才，無一不是佼佼者，縣試和府試接連獲得頭名的也不是沒有。
所以，賈澤在這些人裡，在國子間的眾多監生裡，單看功名和成績的話，基本上是墊底的存在。
不過要說家世，那還真就是佼佼者，皇室子弟讀書那也是在上書房，而非國子監，至於勳貴，賈澤還真是勳貴裡頭一個入國子監讀書的。
榮國公的嫡長子，不說鶴立雞群，但是足以讓人忘記他身上的童生功名。
因此剛住進來的第一天，一個人都不認識的賈澤並沒有落單，反而身邊聚集了一群人。
國子監有統一發放的衣服，內裳是白色的，外罩則是淡青色，連腰帶和發帶都是一模一樣的，比現代的校服撞衫撞得更徹底。
都說『撞衫不可怕，誰醜誰尷尬』，一模一樣的衣服裝飾，確實更能夠體現出一個人的外貌和氣質。
有的人忠厚老實，有的人風流倜儻，還有的人一身貴氣。
上輩子做三足金烏的時候，他跟太古天庭的那些大妖怪其實也沒有太多的來往，一是審美原因，二是整日忙著修煉也沒多少功夫。
這輩子，他倒是真有交朋友的心思了，尤其是在這國子監裡，不乏有趣之人。
鄰屋的舍友，名喚何謙，年齡跟賈澤一般大，不過人家早就已經是秀才了，今年鄉試雖然沒能考中舉人，但卻是副榜的第一名，距離舉人也不過是一步之遙。
這位雖然看上去弱不禁風，實則不然，親自打水、親自挑水、親自打掃房間，很難想像，一個病美男，面色蒼白，嘴唇乾裂，體態輕盈，還能幹這麼重的活。
真是人不可貌相。
相比之下，帶著書童的賈澤就輕鬆多了，雜事根本就不用自己動手，直接去院子裡等著就成，要不然他也見不著鄰屋舍友來回忙活。
兩個人互通了姓名之後，倒是一見如故，上課一起去，吃飯也是一起去，當然了，跟小女生還是不一樣的，兩個大男人就沒必要一起去上廁所了。
賈赦送過來的飯菜，有一半都是進了何謙的肚子，這方面他是完全不跟賈澤客氣的。
要說何謙的家境，在監生當中應該屬於中下，何家雖說是耕讀世家，不過這一代就只剩下孤兒寡母兩個人了，家產就更少了，幾畝薄地而已，主要的收入來源還是靠何母繡東西。
不過何謙雖然家貧，人卻是落落大方，涉獵過的書籍也不少，從言語談吐中都能看得出良好的修養來。
賈澤交朋友完全是性情相合、意志相投，跟同情心沒什麼關係，當然了，他壓根就沒這玩意兒。
賈赦完全是愛屋及烏，若是沒有大哥，他可不覺得像何謙這樣的窮書生有什麼值得交往的地方，不過既然是大哥交的朋友，那必然就有過人之處，所以對何謙，賈赦的態度相當友好，而且毫不小氣，來給大哥送東西的時候，偶爾也能想著給何謙送過來些。
除了何謙之外，賈澤在國子監也認識了不少人，不過皆是泛泛之交，沒有太深的交情。
前朝國子監以儒學為主，除此之外還有算術、書法、律令、禮儀等課程，不過到了本朝，就變成純粹以科舉考試為中心的學堂了，學習內容全部都是跟科舉相關的，像是四書、五經、性理大全、資治通鑒……
總之但凡設置的課程，都是有利於科舉的，旁的興趣愛好一概沒有。
這些跟科舉相關的書籍，賈澤都已經牢記在心了，理解或許還有一部分不是特別到位，不過這也 費不了多少工夫。
平時閑著無聊，賈澤除了修煉以外，還喜歡在院子裡頭練武，時間久了，這文武雙全的名聲都快傳遍國子監了。
在國子監進學大半年，賈澤又帶著倆弟弟去了金陵，他是過去參加院試的，二弟是跟過去玩的，至於三弟則是繼續考縣試。
賈澤順順利利的取得了院試的頭名，不光成了秀才，還是小三元。
不過賈政這邊確實出了問題，臨考前拉肚子，連考場都沒能進去，更別提能不能中了。
「怎麼會突然拉肚子？你這幾天都吃什麼了？」已經錯過考試時間了，賈澤這會兒也不著急了，就是不明白怎麼這個節骨眼上突然拉肚子，昨天白天還好好的呢。
賈政額頭上全是疼出來的汗水，連頭髮都濕噠噠的了，從後半夜就開始不斷往廁所跑，這都折騰了一個多時辰了。
賈澤和賈赦兄弟倆原本是在前廳等著，畢竟是縣試，又出門在外，他們這倆當哥哥的原本是打算送賈政去考試的。
但一等二等，人一直不來，去了賈政院子之後，才知道這小子一直在拉肚子，不通知他們也就算了，連大夫都不請，也不知道長腦子是幹什麼用的。
「也沒吃什麼，就跟平時一樣。」賈政有些心虛的握了握拳頭，不過還是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反正他什麼都不知道。
賈澤直接伸手，捏住賈政的手腕子，得，怪不得拉肚子呢，誰吃巴豆不會拉肚子。
他們兄弟三個各住一個院子，廚房是共用的，誰愛吃什麼，就讓廚房上什麼，壓根兒就沒有一個總管的人，他跟二弟口味相近，感情又親，所以時常會在一起用膳。
三弟基本上都是自己一個人用膳，不跟他們倆摻和，廚房裡的下人也都是從京城帶過來的，絕對忠心，就算是真的有別家的探子，那也不應該是對三弟下手。
所以這巴豆，賈澤覺得應該是三弟自己主動吃的，至於為什麼要吃巴豆，他就不清楚了。
就算覺得通過縣試的把握不大，那也應該試一試，試都沒試呢，就先退縮不上場了，這絕對不是一個理智的主意。
今年只有十二歲的賈政，雖然讀書多年，但本質上還是個小孩子，自打到了這金陵，心裡就一直沒踏實過。
去年參加縣試他不瞭解自己的水準，但是今年卻是清楚的，就連教他讀書的先生，出發前都只是讓他過來試一試，壓根兒就沒說火候到沒到的事兒。
所以這次縣試十有**他是過不去的，除非是走了大運。
人不可能寄希望于運氣，賈政只要一想到落榜之後，父親無可奈何的眼神，母親挖空心思找理由安慰他，大哥和二哥或許壓根兒就不拿這當回事兒，就像去年一樣，他把大哥當做是對手，大哥卻一點沒把他放在眼裡。
一想到這些，賈政心裡就難受，所以才會起了歪主意，自己親自往茶壺裡放巴豆粉。
還真別說，沒放巴豆粉之前，他整個人七上八下的，睡覺都睡不踏實，放了巴豆粉之後，喝下灑了巴豆粉的茶水之後，整顆心都安穩了，知道這事兒會怎麼收尾，也知道怎麼安排這事兒對他最有利，人反倒是踏實了。
賈澤收回搭在三弟腕子上的手，「你要是不想考試，大可以直接說出來，沒必要去傷害自己的身體。」
二弟不愛讀書，一直都是坦坦蕩蕩的表現出來，沒有藏著掖著，這不是挺好的嗎，也沒有人會去逼二弟。
三弟不管是覺得自己火候不到，還是其他別的什麼原因不想參加縣試，直接說出來就好了，何至於如此。
賈政瞳孔一縮，嘴唇緊緊抿著，手指頭不自覺的蜷縮起來，到底是年紀小，不怎麼會管理自己的表情。
「大哥……這是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
被大哥看破不要緊，只有母親相信他，就算有什麼漏洞，母親也會幫他圓過去。
一旁雲裡霧裡的賈赦這會兒算是聽明白了，合著是賈政自己故意折騰出來的事兒，原因就是不想參加縣試。
受這麼大的罪，一趟一趟往廁所跑，冷汗都出來了，就是為了不參加縣試。
賈赦實在是沒辦法理解，不想參加就說啊，誰還會逼他去參加那勞什子縣試。
☆、第21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14）
「我的兒啊，可是苦了你了，出門在外還遭了別人算計，身體遭了大罪不說，連今年的縣試都錯過了……」
史氏捏著帕子、掉著眼淚，三分真，七分假，與其說她是心疼自家小兒子，倒不如說她是特意哭給賈代善聽的。
該遭的罪已經遭了，那就不能白白受這麼一回，就算沒有證據能證明，巴豆粉是老大跟老二下的，但兄弟三個一同外出，他們倆都沒事兒，只有政兒遭了算計，兩個當哥哥的就沒有半點責任嗎。
所以于情於理，她都不能讓小兒子白白吃這個苦頭。
賈代善並不疑心幼子，但凡是有腦子的人，都不可能搬起石頭來砸自己的腳，當然了他也不懷疑長子和次子，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不會這麼算計的。
更何況小兒子根本就威脅不到長子和次子在府中的地位，又怎麼會平白算計自家兄弟。
不過，賈政食了巴豆粉這事兒是事實，肯定是有人要蓄意報復，賈政一個小人家還不至於招來這樣的禍患，背後之人肯定是沖著他，沖著榮國府來的。
看來這些下人要好好梳理一遍了，別被對家收買了，他們還都不知情呢。
賈代善不耐煩跟史氏解釋這些，同樣也不信任史氏的能力，梳理下人這事兒還得是他親自來做，至於被誤傷的小兒子。
「錯過就錯過了，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入口的東西可千萬要小心，至於縣試再等一年就是了，又不是等不起。」
對於榮國府的下一代，他是挺著急的，不過這跟小兒子沒多大關係，主要還是長子，只要長子能挑起這個擔子來，那他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如果長子都挑不起來，次子跟幼子就更沒這個本事了。
史氏暗地裡咬了咬牙，這壓根就不是能不能等一年的問題，而是老爺對這件事情的態度。
老大身邊的下人都是老爺親自挑的，就連趕馬的車夫也不例外，可見其重視程度。
次子不提也罷，就只生了個吃喝玩樂的心眼，犯不上跟這小子爭。
政兒在金陵被人算計，錯過了縣試，老爺若是不拿出個態度來，不上下嚴查，不訓斥長子和次子，旁人還會以為政兒在府中不受寵呢。
「那起子奴才半點用都沒有，在這麼重要的事情上出了紕漏，老爺若是不罰他們，那妾身就動手了。」
護主不力的奴才，被打殺了都是輕的。
賈代善隨意的擺了擺手，「夫人自己看著辦吧。」
總得讓夫人把心裡這口氣發洩出來不是，免得憋的時間久了，再去找長子和次子的麻煩。
在家事上，賈代善也是挺犯愁的，老話說的好，百姓疼么兒，這話放在夫人身上再是再合適不過了。
世上哪有不偏心的父母，但凡事都要講究個度，賈代善一開始真沒把這個當回事兒，畢竟三個孩子都是史氏一個人生的，壓根兒就不存在嫡庶之爭，自個兒的親孩子，就算史氏有偏有向，也應該不會太過分。
不過他冷眼旁觀了這麼久，史氏顯然是沒法自己把握偏心的程度。
他又不能把這事兒拉出來，光明正大的跟史氏說，免得起反效果。
但是不管不顧吧，他又實在是看不下去。
如今他唯一能想到的主意就是『禍水東引』。
老話還說了，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賈政作為小兒子是史氏的心頭寶，長子和次子都爭不過，但這不代表長子和次子的兒子會爭不過賈政。
所以趕緊定親、成婚、生孩子吧，到時候把中饋交給老大媳婦，把孫子交給夫人帶，皆大歡喜。
賈代善預想的管家、養孩子的模式，完全是參照了自家母親和夫人，當年長子和次子出生之後，就被抱到母親膝下撫養了，至於夫人，則是正式接過管家權。
按照過往的經驗，這樣的安排是完全行得通的。
在賈澤和賈赦都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們的老父親就已經開始考慮合適的兒媳婦人選了。
長子是要頂門定居的，娶的妻子家世不能低了，性子不能軟了，最好還得是出身清流，這樣日後岳家也能幫襯到長子。
至於次子，就真的有些高不成低不就了，沒有 爵位可以繼承，也沒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哪怕是自個兒的親兒子，賈代善也不得不承認，次子並非是一個合適的結婚人選。
好在長幼有序，長子定親以後，才能輪得上次子。
賈代善是個相當能夠沉得住氣的人，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他這兒，給自己長子定親，非但沒有知會當事人，連自家夫人他都沒有告知。
先榮國公老夫人三年的孝期一到，賈代善出了孝期，立馬便被聖上召回，去兵部做了正二品的尚書，完美詮釋了『簡在帝心』這四個字。
不過讓眾人大跌眼鏡的，並非是榮國公出了孝期後，起複如此之快，而是榮國公和翰林院掌院學士張大人，這兩個看起來並沒有太多交集的人，成了未來親家。
榮國公，超品爵位，又是正二品的兵部尚書，關鍵是曾經在邊關領軍多年，在軍中的威望甚大。
張子安，從二品的翰林院掌院學士，清貴至極，世代都是讀書人，可以說是清流中的清流。
在諸皇子還年幼的時候，朝廷還未能掀起奪嫡之爭，最大的黨派鬥爭便是勳貴與清流之間的鬥爭。
可以說是互看不順眼，軍功起家的勳貴瞧不起清流只知紙上談兵，讀聖賢書長大的清流，雖然也瞧不上莽夫。
這些年，諸皇子漸漸長成，勳貴與清流之間倒是沒那麼界限分明了，不過也不怎麼友好就是了。
榮國公和張學士，分別是勳貴和清流的代表人物，平素也沒見這兩位有什麼交情，冷不丁的突然曝出來兩家要定親，而且一個是嫡長子，一個是嫡長女。
這可不是什麼小事兒，若親事真的能成，兩家不光是結了親，某種程度上，甚至是休戚與共。
『嫡長』這兩個字，有時候甚至代表了整個家族。
兩家要定親的消息一傳出來，不光把外邊的人給整懵了，賈澤這個當事人，史氏這個做母親的，同樣也都懵圈了。
母子倆頭一回，心情是一模一樣的。
感覺就是走在路上被人給敲了悶棍。
「這麼大的事情，老爺怎麼就不同我商量商量，我今天聽到消息的時候，還以為是外邊人誤傳呢，沒想到居然是真的，您要是覺得妾身哪兒做的不好，您就直接說，老大也是我兒子，他跟哪家姑娘定親總要知會我一聲吧，這算怎麼回事兒……我一個當母親的，居然是從外人嘴裡聽說兒子要定親了……」
太可笑了，若是被旁人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笑話她呢。
賈代善絲毫沒有心虛氣短，準備定親這事兒，他原本是想知會過自家夫人之後，再放消息出去，沒成想這人算不如天算，他這邊還沒來得及告訴自家夫人呢，那邊兩家準備定親消息就已經滿天飛了。
不過，不管有沒有提前告訴自家夫人，長子的婚事都是他一個人拿主意，夫人到底是格局太小了，嫡長子的婚姻大事，不能任由夫人插手。
「原本是打算這兩天就告訴你的，沒成想外面的消息傳的這麼快，這親事確實是我跟張大人一塊兒定下來的，過幾天，就挑個好日子，給倆孩子把親事定下來，咱們也好快點抱孫子，你放心，張家的門庭是出了名的清貴，他們家的姑娘，尤其是嫡長女，絕對差不了。」
賈代善對於自己給長子訂的這門親事，還是頗為自得的，張家的嫡長女絕對夠格嫁進他們榮國府，長子日後有這層關係在，仕途上必然要平順很多。
史氏才不管張家那姑娘如何呢，老爺做的這事兒跟把她的臉面踩在腳下有什麼區別，她這輩子還從來都沒有受過這樣的氣呢，不能就這麼算了。
一哭二鬧之後，史氏乾脆把自家大哥大嫂請過來了，也就是如今的保齡侯和保齡侯夫人。
硬是逼著賈代善作出承諾，以後次子和幼子的婚事要跟她商量，兩個人都同意了才行。
史氏鬧騰得這麼大，賈澤反倒是不知道該如何跟父親說這事兒了，他倒是無所謂成婚不成婚，也無所謂跟他成婚的姑娘如何，反正人生匆匆，最多不過百年的時光，太過短暫了。
若是合心意，那一輩子和和美美的挺好，若是不合心意，那也不過是幾十年的時光，忍一忍就過去了，忍不了那就躲開唄。
他倒是沒有想過，在這個時代離經叛道，終身不娶，或者自個兒去談戀愛、找結婚物件，這壓根兒就不現實，他也沒那麼多精力和功夫。
☆、第22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15）
賈代善顯然沒有要跟兒子解釋的意思，仿佛讓長子定親，就跟當初安排長子去考縣試一樣，兩者之前沒多少區別，當父親的做了決定，當兒子的只要去執行就可以了。
賈澤並不反對這場婚事，哪怕他現在連人家姑娘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但是父親的態度確實是讓他沒辦法接受。
他做過人，也做過三足金烏，但是卻沒做過提線木偶，也不準備讓父親操縱他的一生。
所以這立場還是早點表明的好，正好借著母親吹起來了這陣東風，開誠佈公的跟父親談談，有些事情是不能夠一個人做決定的，哪怕一家之主也一樣。
活了那麼多年，讀了那麼多書，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兒，賈澤講起道理來，頭頭是道，邏輯清晰，侃侃而談，很快就……把人說暈乎了。
至於賈代善。
先是被大舅哥約談，爾後又被自己的長子拉到書房談人生、談理想，賈代善從軍數十年，什麼樣的惡仗都打過，也習慣了自己做決定。
但是這會兒也不得不承認，他不能把在軍營裡養出來的習慣，帶到府上。
以前他在軍中發號施令，手下無人置喙，但是在府上，一些事情還真得要跟史氏商量。
以前在軍中給手下指配婚姻，得到了從來都是感恩戴德，根本就不需要詢問當事人願不願意，但是賈澤不是他的手下，是他的嫡長子，是他的繼承人。
得力下屬跟繼承人是不一樣的。
做將軍，他自認絕對稱職，但是做父親，恐怕還是有一些地方需要改進，最起碼不能把兒子跟下屬混為一談。
自我檢查、自我反省、痛定思痛的結果就是……長子定親一事不做改變。
畢竟消息都已經傳出去了，中途毀約，敗壞的是兩家人的名聲，再者，張家這門親事雖然不是最為顯赫的，但卻是最適合長子的，一旦錯過，日後怕是遇不上這般合適的了。
雖說定親之事沒有被取消，不過賈代善也不是什麼改變都沒有，最起碼這定親的日子，便是他讓長子在三個黃道吉日裡頭挑選出來的。
四月十六，推算出來的黃道吉日，而且正是一年不冷不熱的時候，最是適合辦喜事了。
雖然兩家的庚帖都已經交換過了，不過男女雙方卻連面都沒見過呢，而這定親儀式實際上就相當於是認親，女方家的親戚集中到男方家裡去做客，當然男方本家的親戚也都會在，兩家人互相認識認識，這婚事基本上就算是定下來了。
不過依著規矩，嫁女未婚之前是不得入男方家門的，也就是說，哪怕定親儀式已經完成了，賈澤先是被未來岳父灌酒，又被兩個小舅子灌酒，之後還有七大叔八大爺……
清一色的文人，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相當無害，不過灌酒的時候，卻是流1氓的很，不比武將弱，相反文人的嘴皮子可比武將能說多了，饒是賈澤，也硬著頭皮被灌進去了不少酒。
但是這大半天折騰下來，賈澤除了認了一圈的親戚之外，連未婚妻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呢。
這親定的，也是醉了，莫說是後世，就算是如今這時候，像他們兩家這樣的也應該是少數，男女雙方一面都未曾見過，就被兩邊的家長把親事定下來了。
自家父親在這種事情上是不開竅的，賈澤也沒打算指望父親，至於女方那邊，這世道，于情於理，女方那邊都會比較矜持，不矜持的事情還是他來做吧。
賈澤沒打算通過自家父親要求去見人家姑娘，反正都已經定過親了，不管見沒見過面，都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妻了，兩個小舅子跟他也算是不喝不相識。
這托小舅子給未婚妻送點兒東西，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賈澤不知道女孩子喜歡什麼，母親這個年紀喜歡的東西應該跟年輕女孩不一樣，至於自家妹妹，別說她只有七歲，便是已經到了及笄之年，在平素沒什麼來往的情況下，他也不會拿這種事情去問賈敏。
要說起來也是好笑，嫡親的兄妹，平時見面的機會並不多，他要去國子監讀書，每十日才能回來一次，而每次見賈敏都是一起用早膳的時候。
正所謂『食不言，寢不語』，兩個小輩還能在飯桌上說幾句話。
所以整個榮國府，賈澤能想到的參考對象居然是自家二弟。
會吃、會喝、會玩、會穿，而且比誰都嬌氣，以前去金陵的時候，路上採買食材不方便，有一次做魚湯用的魚不新鮮，不是現宰殺的活蹦亂跳的魚，而是已經死了一晚上的魚。
那時候也是寒冬臘月，食物不容易放壞，反正他是沒吃出來這魚跟以前有什麼區別，不過到了二弟那兒，只一口，就覺得不對味兒。
可以說是長了一條金舌頭，敏銳至極，但凡是二弟贊過的食物，那絕對是一頂一的好吃。
易於消化、味道清甜的棗泥餡山藥糕，有美容養顏功效的糖醃玫瑰鹵子，鮮嫩爽滑可口的糖蒸酥酪，吃起來就像是現代的老優酪乳，很適合女孩子的口味，還有豆腐皮包子、菱粉糕……
賈赦跟自家大哥的院子不過是一牆之隔，而且有什麼事兒，大哥也不會避諱他，這進進出出的，一次兩次不知道，次數多了他還能不知道。
自家兄長成了別家的俏君郎，想想就是一把辛酸淚，賈赦雖不至於滿腹哀愁，不過到底心裡頭不太是滋味兒。
不過很快，他就沒心思七想八想了，大哥的親事定下來了，緊跟著就是跟大哥同一天出生的他。
也不知道父親是如何想的，大哥的婚事在父親那裡是乾坤獨斷，可他的婚事，父親居然把他叫了過去。
「為父給你挑選了幾個人家，還沒最終定下來，不過她們家中倒都有這個意思，畢竟是你自己的婚事，還得你自己來拿主意。」
長子的一番話，到底還是有用的，要是擱在以前他絕對不會讓孩子自個兒拿主意，哪怕是在他提供的人選裡選擇。
這會兒已經是破例了，等賈赦本人點頭之後，他還得回去告知夫人，得夫人同意了，才能回復人家女方。
唉，家宅中的事情就是麻煩，哪像軍中，不管是做決定，還是下命令都乾脆俐落。
「這些人家全都家世清白，劉家姑娘的父親在工部任四品官，她本人也是嫡長女出身，風評不錯，趙家姑娘是……」
「爹，先不說這些。」賈赦趕緊打斷父親的話，未來夫人的家世肯定不能越過未來大嫂，不過也不會太差，所以他一點也不關心這個，他關心的是……臉。
「有畫像嗎？兒子能不能先看一看再做決定？」
當然是哪個更漂亮就選哪個了。
賈代善難得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這個孽障，還能不能有點出息，手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不過仍舊在努力平復自個兒的心情。
老二並非是嫡長子，用不著承擔家業，日後也就是做一輩子的富貴閒人，用不著有多大的出息。
「你爹我還沒這麼大的權力，去人家家裡要人家未出閣姑娘的畫像。」
他給次子挑選的這些人家，確實都不算顯赫，但是那也萬萬沒有折辱人家的道理，又不是皇帝選妃，還能整出畫像來，真要是這麼辦了，他們榮國府的名聲非得臭大街不可。
與其說賈赦是在世俗人情上缺一根筋，倒不如說是他壓根兒就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面，好歹也是正經讀過書的，基本的禮法還是知道的，被他爹這麼一說，就知道自己剛剛的要求過分了。
不過不見一面，他怎麼知道，哪家的姑娘漂亮，靠名字來辨別嗎。
畢竟是一輩子的大事，賈赦雖然怕他爹，但這會兒也做出一副可憐相眼巴巴的瞧著他爹，頗有幾分不依不饒的架勢。
自家孩子，除了老三以外，論長相那都是人中龍鳳，長子和次子尤甚，小女兒雖然只有七歲，但瞧著也是聰穎靈秀，三個已經嫁出去的庶女，原來還在府上的時候就沒多少存在感，如今更是早就已經被賈代善拋之腦後了。
不過次子的長相再怎麼俊美，如今這副眼巴巴的模樣也瞧得賈代善糟心，哪還有男兒氣概，真真是生錯了性別，好在，一母同胞的兩個孩子沒有生錯順序，不然的話，他真是不敢想像。
「再過半個月，便是大長公主的六十歲的壽宴，規模頗大，不少人家都收到了帖子，名單上的這幾家也應該都在其列，到時候你跟你大哥一塊去，自己好好看，不過不能做出逾越規矩的事情。」
不光是次子，這個糟心的孩子要給自己相看未婚妻，長子都定親這麼久了，也該跟未婚妻見見面了，平日裡光送些吃食算什麼，就長子的品貌和氣質，見一面比什麼都強。
☆、第23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16）
大長公主是當今嫡親的姑姑，不過年齡上只差了十幾歲，說是姑侄，但感情上更像是姐弟。
不管是先帝在時，還是如今，這位大長公主一直都聖眷不衰，因此她的壽宴，尤其還是六十歲的整壽宴，規模可以說是相當的大。
某種程度上，對於年輕的男女來說，這雖是壽宴，但更像是變相的相親宴，只不過規模更大，範圍更廣而已。
賈澤和賈赦雖然是跟著史氏一起進門的，不過很快就分開了，畢竟各自有各自的小圈子，賈澤和賈赦這個年紀已經不適合被帶到女眷中間了。
賈政還在府裡苦讀書，一切的事情都要往後排，包括賈澤定親當日，史氏都不允許小兒子耽誤了讀書的功夫，更何況只是一場壽宴。
賈敏倒是一直跟著史氏，這孩子長到七歲，雖說嬰兒肥已經沒有了，但瞧上去仍舊要比尋常女子健壯一些，不過武將出身的女子，大多都是這樣，沒什麼好奇怪的。
大長公主府用來待客的地方大的很，光是這後花園，就足夠年輕男女逛的了。
賈澤沒見過自家未婚妻，不過確實見過自家未婚妻的弟弟，大弟張文，比他小了兩歲，今年不過才十五歲，不過到底是家學淵源，小小年紀就已經中了舉，在科舉方面，小舅子確實要比他更進一步。
不過今兒小舅子身邊站的可不是另一個小舅子，而是一位姑娘，再看小舅子那一臉揶揄的樣子，不用想賈澤也知道這位姑娘的身份。
四目相對，雖說是沒見過面的未婚夫妻，但是誰也沒覺得害羞，相反全都落落大方的看著對方。
張家姑娘，顯然也是位美人，雖稱不上是國色天香，但給人的感覺卻很舒服，眉目柔順，朱唇皓齒，標準的世家姑娘。
如果說賈赦對未婚妻只是滿意，在張妍這邊，未婚夫婿帶給她的便是驚豔了。
只那一張臉，便足夠使人見之忘俗，更別提這渾身的氣度了，沉穩，內斂，又帶著幾分貴氣。
如今她才信了父母的話，賈澤跟榮國公夫人不一樣，以前她隨母親出門做客，不止一次的見過榮國公夫人，也就是她未來的婆婆。
從談吐氣質上，其實就可以看出一個人的修養，很顯然，榮國公夫人跟清流不太一樣，說句不太好聽的話，這位國公夫人的見識和氣度遠配不上身份。
不過，從她這位未婚夫身上，倒是看不出來榮國公夫人的影子。
張妍松了口氣，婚事是父親做主定下來的，事先不過是告知了母親一聲，壓根兒就沒通知她，等她知道的時候木已成舟，想反悔都來不及了。
原本因著榮國公夫人，她對自己的未婚夫並沒抱多少幻想，不過，定親之後，三五不時的小禮物，雖不貴重，但心意難得，今日見面，她心裡的那份顧慮就更是被打消了。
賈赦和張文這兩個做弟弟的，雖說心裡頭酸溜溜，但還是默契的走人了。
未婚夫妻獨處，並非是什麼逾矩的事情，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所以兩個人壓根連位置都沒挪動。
朗朗乾坤，光明正大，互換了姓名不說，還聊了一會兒詩詞樂章、山川流水、民間風俗……
可以說，話題的跨度相當之大，且不說賈澤上輩子不知道活了多少億年，單是這一輩子所涉獵的書籍就已經足夠多了，過目不忘再加上精力充沛，足以讓他的知識面比同齡人寬廣。
但是張妍只比他小了幾個月，又是女生，如今可沒有女學堂，姑娘想要讀書就只能往家裡請先生，而且不管是哪個家族，讀書的資源都是往男丁上傾斜。
很難想像，張妍一個小姑娘居然懂得這麼多。
不光是賈澤覺得驚訝，張妍也被自己的未婚夫嚇了一跳，要知道這所有的話題都是她挑起來的，各方面的都有，幾乎挖空了她的腦筋，但是對方對答如流，好像根本就沒有碰到底。
服了服了，要知道她不喜四書五經，平時看的書要多雜有多雜，大部分都是父親和弟弟們沒有看過的，畢竟讀書人還是要往科舉上使勁兒的，不需要山川河流有多秀美，更不需要知道民間有多少聽起來千奇百怪的風俗……
挖到寶藏的感覺，不外如是。
不過，張妍這會兒苦惱的是：她給未婚夫準備的荷包，因為動針線太晚，所以還沒做成呢，以至於這會兒根本沒有禮物要送出去。
在園子裡逗留的時間並不長，畢竟是大長公主的壽宴，正式開席的時候，所有人都是要回到宴席上去的，男客和女客是分開的，不可能坐在一塊，未婚夫妻不行，成了婚的夫妻也不行。
等回到原來的位子坐好，賈澤就發現自家二弟情況不對，那表情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別提有多喪了。
因為對自家二弟有所瞭解，賈澤說話的時候特意壓低了聲音，「怎麼了？」
今天出門之前不還是高高興興的，跟他說要過來相看未婚妻，現在卻這幅模樣，難不成……
賈赦滿臉的一言難盡，「別提了，唉，回去再說。」
理想跟現實差別太大，大概是平素照鏡子照的太多了，跟大哥相處的時間也太多了，以至於等閒的皮囊已經入不了他的法眼了。
平心而論，今日偷偷瞧的這幾位姑娘，沒有一個醜的，但絕對夠不上他心裡的標準，這臉就算是比不上他，但是也不能差太多吧。
他寧可娶個家世稍微低一點兒的姑娘，只求貌美程度不比他差太多。
賈澤低頭悶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自家二弟不光長了一條金舌頭，還長了一雙火眼金睛，眼光相當挑剔。
不過，寧缺毋濫總比來者不拒要強。
大長公主作為這場壽宴的主角，自然是壓軸出場的，身邊不光跟著兒媳婦，還跟著大名鼎鼎的榮安郡主。
要說這位郡主，在京城肯定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大長公主二十五歲才得一子，不過這個兒子的兒女緣卻是厚的很，接連生了五子一女，唯一的女兒便是榮安郡主。
當今對爵位很是吝嗇，世襲罔替的爵位在承襲的時候，都有可能被連降幾等，所以大長公主唯一的寶貝兒子至今身上都沒有爵位。
不過人家也爭氣，三十五歲的年紀，已經是正二品工部尚書了，沒去邊關打過仗、立過功，也沒正兒八經的參加過科舉，能做到正二品的位置上，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他唯一的女兒，也是嫡女，六歲的時候便被當今下旨封為榮安郡主，如今已經過去十年了。
這位雖說是女子，不過卻是出了名的小霸王，騎馬打獵不在話下，皇家圍獵的時候，可謂是出足了風頭。
據傳，榮安郡主不光跟公主打過架，還跟皇子動過手，相當之剽悍。
不過能養成這樣的性子，在家中肯定是千嬌百寵，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從這場壽宴上就能看出來，榮安郡主的座位緊挨著大長公主，而且那神情別提多自然了，就像……昔日二弟在祖母身邊一樣。
祖母有多疼二弟，沒人比一起長大的賈澤更清楚了。
「大哥，我想祖母了。」賈赦委屈巴巴的道，看著榮安郡主和大長公主相處的樣子，他就想起了自己祖母，明明已經去世三年了，但以前的那些事情就好像昨天才發生過一樣，歷歷在目。
賈澤對祖母其實沒那麼多的孺慕之情，但也並非是一點感情都沒有，只是比不過自家二弟罷了，這會兒也有些觸景生情。
「咱們好好的，就是對祖母最大的告慰了。」
要說祖母臨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人，那就應該是二弟了，跟他交代了遺言裡，也有一句是關於二弟的：
好好照看他，你二弟沒什麼野心，也沒什麼心眼兒，別讓他被旁人欺負了去。
賈赦知道大哥說的有道理，只是這一時半會兒沒法控制自己，所以……頻頻望向首位的大長公主和榮安郡主。
還真別說，這位榮安郡主雖然名聲不好，但是相貌卻是出類拔萃的，也就比他和大哥差了一點點。
席間看向首位的人不在少數，但是這麼光明正大且頻繁的還真就這麼一位，就榮安郡主這小暴脾氣，要不是看這位臉長得好，她早就生氣了。
☆、第24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17）
等夫人和兩個兒子回到榮國府之後，賈代善第一時間讓人把長子和次子叫到書房來。
從長子臉上自然是看不出什麼來，表情始終淡淡的，好像什麼情緒都沒有，沒法辨別悲歡喜怒。
次子臉上的情緒就太明顯了，失落、傷心、哀愁，反正整個人是挺沮喪的，就算是沒看上人家那幾位姑娘，也沒必要這副表情吧，還真是小孩心性。
賈代善自覺應該點醒次子，婚姻大事，絕非兒戲，「你若是喜歡美色，多納幾個妾室、通房也就是了，娶妻絕不能只看臉，家世和品性才是最重要的，當然家世和品性好的姑娘，也並非沒有貌美之人，但你一沒有爵位繼承，二不愛讀書，三又沒什麼武藝，憑什麼讓人家樣樣都好的姑娘嫁給你。」
腦子不聰明，性子又嬌氣，唯一能拿得出手去的也就是一張臉了，那張臉還是他們做父母的給的。
這話不可謂不重，雖然是事實，但賈澤也不樂意父親這麼說二弟。
「二弟雖不善讀書習武，但是為人坦誠正直，做事情清醒不糊塗，光是看外表，那就更能撐得住場面了，再說了，有國公府在，二弟不管是想做官，還是想做一輩子的富貴閒人都可以，嫁給二弟絕對不會受苦的。」
都說長兄如父，但是在賈赦看來，長兄可比父親好多了，在父親眼裡，他樣樣都不行，雖說父親說的也是實話，但他就不信他一個優點都沒有，在長兄眼裡自己優點不就挺多的嘛，到了父親那兒，滿眼就全都是自己的缺點了。
賈赦心思簡單，根本就不會偽裝，心裡想什麼全都在臉上呢。
兒子生下來就是討債的，賈代善越發覺得自家姑娘好，乖乖巧巧的別提有多懂事了。
當然了，賈代善只想起來賈敏這一個嫡女，至於三個庶女早就被拋之腦後了。
「為父不是覺得你二弟不好，但咱們也得實事求是，我這個當父親的，還想讓他娶公主呢，但是娶得上嗎，白日做夢一點用處都沒有，還得從實際出發，別到時候想著西瓜掉了芝麻。」
關鍵是也撈不著西瓜，只是想想能有什麼用。
賈赦小聲嘟囔，「我也沒想著娶公主。」
公主那可是一尊大佛，請回家裡來還不得壓著他一輩子，他得多想不開，才會想著當駙馬。
賈代善是聽取了長子的意見之後，才沒有在次子的婚事上乾坤獨斷，特意把人找過來詢問意見，但是現在看來，人跟人是不一樣的。
老二別的本事沒有，但是這得寸進尺的本事卻是厲害的很。
「我給你十天的時間，你再好好想想。」
十天之後，若是再想不通，那便是欠打了。
賈代善的想法簡單粗暴，別以為長子的一番話就能讓他變成慈愛溫和好說話的父親，賈家教子的方法一脈相承，從來都只有嚴父，棍棒教育是必不可少的。
若不是早些年他一直在邊關，甚少回家，這家法早就不知道動用多少次了，不過如今也不晚，真等到兒子們一個個都娶妻生子了，那還真得給他們留些面子，不好輕易動用家法。
賈赦渾然不知自家父親的想法，從小到大他就沒挨過打，自然也沒有挨打的意識，這會兒還覺得有些對不起自家父親呢。
以前都快把父親當成是洪水猛獸了，除了求父親的時候，他都不會主動過來找父親，但是現在看來，父親還是挺好說話的，並非他想像中的那麼嚴苛。
把兩個兒子打發出去之後，賈代善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不先把這事告訴夫人，本來母子之間就有隔閡，夫人若是再因為這事兒去責駡老二，恐怕這感情就更難修復了。
賈赦自以為逃過一劫，壓根兒就沒把這當回事兒，還興沖沖的打算下個月陪兄長一起回金陵參加鄉試。
之前的考試，都是他陪著兄長去的，不光是順利通過了，而且還都是頭名。
賈赦一直都覺得，這固然是兄長的實力所致，但是與他兄弟二人的運氣也不無關係，俗話說得好，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更何況他們兄弟還是打從娘胎裡就在一塊的雙胞胎，兄弟同心的效果自然就更顯著了。
所以，不光是八月份的鄉試，他要陪同兄長一起去，之後的會試、殿試，他也會親自送兄長去考場的。
☆、第25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18）
不過今年賈家要去參加鄉試的並非賈澤一個人，還有隔壁甯國府的賈敬，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參加鄉試了，頭一次參加鄉試還是在三年前，彼時賈敬不過十六歲，在一眾的勳貴子弟當中，一直都是佼佼者。
別看賈澤這幾年異軍突起，從縣試到院試一路順風順水，但是中秀才的時候已經十六歲了，比起當年的堂兄賈敬要略遜一籌。
賈家也正是因為出了這兩個劍走偏鋒的子弟，這幾年在四王八公當中，地位不說是水漲船高，但確實是愈發穩固。
在金陵這個地界就更別提了，賈史王薛四大家族，不管是論爵位高低，還是看後面的子弟，賈家都獨佔鰲頭。
所以回金陵參加鄉試，只要不是自己作死，那就肯定不會出什麼差錯的。
像賈政這樣，自己給自己吃巴豆粉的，不管是放在哪兒，都別想順順利利的考試。
賈澤這次沒打算帶二弟去金陵，一來是有堂兄作伴，兩個人可以互相幫襯，二來也是因為二弟的親事，看爹的意思，怕是今年就準備把二弟的親事定下來，去一趟金陵少說也得三個月，何必白白耽誤這個功夫呢。
「你還是留下來，好好想想未來妻子的人選，萬一跟著我去了金陵，父親不問你的意見，直接跟人家在口頭上把婚約定了，那基本上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賈澤雖然不怎麼看重自己的婚事，但是卻很看重自家二弟的婚事，他的生命漫長，區區百年太過短暫了，但是于二弟而言，百年便是生命的全部，甚至都有可能不足百年。
所以相攜大半生的人，自然應該慎之又慎。
許是受到大哥的影響，賈赦的夫妻觀念跟父親有很大的不同，很是有自己的堅持，不會像大部分人一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半點沒有自己選擇的餘地。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賈赦的性子雖然有些頑劣，但是對未來人生的規劃還是挺清晰的，活的也明白，知道輕重緩急。
「那我就留下來了，你路上小心點兒，吃食一定要潔淨，讓下人千萬要保證食材的新鮮，不新鮮的東西吃了也容易拉肚子。」
沒有他這條金舌頭跟著去，賈赦還是挺不放心自家兄長的，再說了，還有他們『兄弟同心』的運氣。
明兒他就去護國寺給兄長求一道平安符，以保佑金陵一行順順利利，平平安安，兄長可以金榜題名。
……
臨行前的這幾天，要準備的事情還挺多的，和以前一樣，賈澤的行李都是自家二弟給打包的，隨行的人員安排則他自己來。
不過這次和以往不同，一同前去金陵的還有堂兄賈敬，他身子骨比較弱，這一路上少不得要多多注意，打尖住店、日常飲食都得妥善安排。
還有一處跟以往不同的是，他如今已是定了親的人，前幾天，小舅子還送過來一個繡著青竹的荷包，精巧細緻，顯然是出自未婚妻之手。
如今他要去金陵趕考，自然應該告知未婚妻一聲。
這次賈澤沒讓小舅子張文做信鴿捎話，而是備了禮親自去張府。
張家世代清貴，從前朝起就是讀書人家，府中的佈置跟榮國府大有不同，少了幾分浮華和富貴，多了幾分古樸和雅致。
伺候的下人就更不一樣了，更重規矩，打扮也都更簡單一些，不像榮國府，體面一點的下人就可以穿金戴銀，瞧著不像是丫頭，倒像是位小姐，最起碼比之前府上的三位庶女更像是國公府的小姐。
當然這也並非完全是母親一個人的錯，祖母在時，榮國府便已經有這個苗頭了，只不過如今比以前更厲害了而已，說到底還是賈家底蘊太淺，才會處處漏短。
世家大族少說也要有幾百年的積累，但是以軍功起家的賈家，崛起時間不過百年而已。
今日恰好是休沐日，所以未來岳父也在府中，這並非是翁婿二人頭一次見面，但張子安心裡頭仍舊不太爽快。
這門婚事，與其說是強強聯合，倒不如說是他單方面割地賠款，張家並不需要與國公府聯姻來穩固地位，但榮國府一直想要由武轉文，要借助他們張家的地方還有很多。
若不是欠了賈代善一個天大的人情，他絕對不可能把自己的嫡長女許配給榮國府，哪怕賈澤本人確實是出類拔萃。
「鄉試準備的怎麼樣了，這次有沒有把握？」
說實在的，張子安並不看好賈澤的這次鄉試，原因有二：一是賈家沒有名師，賈澤雖然入學國子監，但滿打滿算還不到一年呢，二是賈澤正經讀書的時間太短，據他所知，除了幼時開蒙的那兩年之外，賈澤一直到十四歲才開始正式讀書，起步太晚，就算是天賦好，能把之前那幾次考試混過去，也未必能過的去鄉試。
總之，張子安不覺得唯讀了幾年書的人，就能順順利利的通過鄉試。
哪怕天縱奇才，沒下苦功夫，終究是不成的。
賈澤只當是未來岳父關心自己，並沒有多想，「準備的差不多了，應該有□□成的把握。」
高居在太陽星上的三足金烏，從來就沒有不自信的時候，怕嚇著未來岳父，賈澤才沒有說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能夠通過鄉試。
張子安沒被嚇到，只是覺得有些好笑，年少輕狂，年少太輕狂，他自幼讀書，三歲的時候正式開蒙，此後便從來都沒有間斷過，十五歲那年去參加鄉試，也沒覺得自己能有□□成的把握能通過。
「既然你有這個信心，那我就考考你。」
年輕人沒有自信心不行，但是自信心太過了也不行，既然早晚都要是一家人，那他這個當岳父的就給女婿潑潑冷水，好清醒一點。
賈澤毫無壓力，神態自若的應了下來。
不管水準如何，這姿態張子安還是很滿意的，頗有祖上遺風，賈家以軍功起家，先榮國公追隨□□打天下的英雄事蹟，他小時候也是聽過的。
張子安把人領到書房，親自出了一份考卷，不光讓賈澤做，自家長子也要跟著做一份，兩個人都要參加八月份的鄉試，雖說不在同一個省份，但兩省考生的水準也應該差不了多少。
……
後院之中，張母和張妍都已經等得不太耐煩了，賈澤進府都快兩個時辰了，她們到現在還沒見著人影呢，就算是要考校學問，這麼長時間也該結束了吧。
「去前院瞧瞧，怎麼人還沒過來。」張母皺著眉頭，這是在自己家，必然不是未來女婿拖遝，肯定是自家老爺，大半輩子就知道做學問，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未來女婿馬上就要出發趕考了，不趕緊過來跟女兒說說話，在前院跟他一個老丈人呆著有什麼用。
張妍托腮坐在一旁，爹這次肯定是要大吃一驚，賈公子遠比想像的要優秀得多，四書五經她雖然涉獵不多，但是管中窺豹，那麼多偏門的知識都知道，正兒八經的四書五經，必然不會差的。
就是不知道爹爹會不會想要收賈公子為徒，他爹雖說是在翰林院呆了半輩子，但是一個徒弟都沒有收過，不光是因為眼光高，更是因為為人謹慎，奪嫡之爭愈發激烈，這些年捲進去的家族，有因此被迫蟄伏的，有被免官了，甚至還有被抄家、流放甚至砍頭的。
師徒關係可以說是相當親密，有時候甚至超過了父子關係，收一個徒弟，有時候也意味著多了一份危險的可能性。
所以多年來，他爹不是沒有碰到過心動的好苗子，只是不敢收罷了。
但賈公子就不一樣了，不管他爹收不收徒，未來基本上都是綁在一條船上的人，若爹看中了賈公子的資質，未必不會動了收徒的心思。
再說前院，張子安還真沒有喪心病狂到把所有類型的試題都出一遍，只出了一道八股文的題目而已，從出試卷到兩個人把試卷做完交上來，也不過一個時辰。
不過這批改和問答的時間，著實是長了些。
怎麼說呢，長子的水準他是知道的，這次發揮的也是中規中距，不說有多出彩，但絕對夠水準。
至於賈澤這個未來女婿，他終於知道對方為什麼有□□成的把握能過鄉試了，確實不是誇大其詞，也不是自信過頭，是真有這個本事。
不管是文章結構，還是遣詞造句，還是對題目的理解，還是文章的中心思想，都足夠優秀，而且內容並不浮華，言之有物，見解獨特，很難想像這篇文章居然出自少年人之手。
他也是從年少的時候過來的，那時候寫文章跟現在寫文章差別最大的其實不是技巧，而是內容，有很多事情和東西，沒有經歷過，沒有到一定的年紀，是沒法理解的。
長子的文章跟賈澤的文章比起來，只能說……幼稚。
所以張子安不光跟女婿探討了這篇文章，還探討了不少文章之外的內容，不知不覺這時間就久了些，若不是夫人遣人過來找他們，怕是還會接著聊下去。
☆、第26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19）
張文自以為已經是同輩中的佼佼者了，雖然未來姐夫比他大了兩歲，但他一直都以為自己的水準在未來姐夫之上，現在看來，是他太過狹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頭一次被同齡人比下去，張文心裡還是挺失落的，不過面上卻是強撐著，雖然輸了，也要輸得體面。
張子安雖說是因此對未來女婿大加讚賞，但到底也沒忽略自家兒子，安撫的拍了拍長子的肩膀，現在受點挫折也是好的，收一收身上的那點驕矜，穩住性子，踏踏實實做學問。
張子安半輩子都在翰林院任職，並非是沒有機會入內閣，只是不願意罷了，比起做權臣，他還是更喜歡在翰林院裡做學問。
當然了，身在官場，不可能把全副身心都放在做學問上，只能說翰林院比朝廷的其他部門更簡單一些，也能有更多的心思放在做學問上。
張母一瞧自家老爺的臉色，就知道他對未來女婿有多滿意，前段時間還一直喪著臉呢，得，這不是歪打正著了嘛，精挑細選出來的女婿都未必會讓老爺這麼滿意。
張母不像自家老爺一樣，打從一開始，她就挺滿意這門婚事的，賈家雖說不是讀書人家，但畢竟是國公府，這門第不算低了，再者，賈澤小小年紀已經是秀才了，我還沒見過名師指導呢，若是自家老爺肯指點一二，日後未必不能考中進士。
最為關鍵的一點是，賈澤至今都沒有通房妾室，這在清流之中都不多見，更何況勳貴子弟，可見在女色方面，還是把持得住的。
張母自然是再滿意不過了，等見著真人之後，那就更是沒什麼可說的了，樣貌、氣質皆是上上等。
「老爺這是碰上什麼喜事了，難得見你這麼高興？」當年得中狀元的時候，也不過如此了。
張子安確實是高興，原本以為是顆草種子，沒想到是一棵小樹苗，只要細心栽培、耐心養育，若干年後便能長成參天大樹。
不管是作為岳父，還是作為一個遲遲沒有定下傳承的讀書人，張子安都樂意去做那個細心栽培、耐心養育的人。
若不是過幾日賈澤便要啟程去金陵了，張子安現在就想把師徒名分定下來，只要賈澤同意，賈代善那個老狐狸萬萬不會不答應的。
不過現在時間太緊張了，再者，他也怕賈澤因為這事兒影響考試的心情，原本能中解元的，別只考個第二名。
『文無第一』這話是說給同層次的讀書人聽的，層次不一樣，自然能夠分得出明顯的高低來。
「可不是遇上大喜事了嗎，把我去年釀的梅花酒拿出來，我跟賈澤好好喝幾杯。」張子安樂呵呵的道，都已經到這個時辰，不能讓未來徒弟和女婿不用晚膳就離開。
張母早就已經吩咐廚房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膳，就是沒想到自家老爺興致這麼高，連親自釀的梅花酒都要拿出來，要知道往日老爺可是捨不得喝的，除非是老朋友過來做客，要不然逢年過節，都難得把酒拿出來。
張妍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既覺得高興，又有些好笑，她雖不盼著自己早點嫁出去，但是這會兒對出閣以後的生活確實有了很多的憧憬和嚮往。
才第二次見面的未婚夫妻，尤其還是當著家裡人的面兒，真沒什麼好說的，一問一答都一板一眼，全然不像初見那日，從山川河流聊到風俗人情，從民間見聞聊到樂章音譜。
不過，不得不說，賈澤整個人的感覺跟張家人還是比較相合的，待在這裡一點都不顯得突兀，真就像是相處了很久的家人。
張子安親自釀的梅花酒，度數並不高，在賈澤看來，與其說是酒，倒不如說是飲料，不過味道確實很好，有一點甜，還有一點梅花的清香，再加上白酒的味道，三者融合到一起，感覺每一種味道都很溫和，但又確實存在。
別看賈澤活了那麼多年，但是對入口的東西還是挺有追求的，賈府裡不少他吃的慣的飯菜，都被他從廚子那裡要了方子，這些方子全部都被他放在一個純金做成的匣子裡。
至於這匣子，還有他收集來的一些烈酒、糧食、藥材、器皿、布匹全都放在了芥子空間裡，怕被裡面的猛獸吞食，怕風吹日曬雨淋，他還特意用磚瓦在裡面建了好幾間的房子。
不知道以後還會經歷什麼樣的世界，準備這些也是為了日後有備無患。
賈澤還是挺想向未來岳父討要釀造梅花酒的方子的，不過眼下顯然不合適，這還沒正式成婚呢，就向人家伸手討要方子，哪怕不打算這輩子用，也不太合適。
張子安雖然寶貴自己的梅花酒，但是對妻子和兒女並不吝嗇，席面上的人皆飲了幾杯。
大概是平時沒怎麼喝過酒的緣故，張妍臉上紅彤彤的，眼神雖然清明，但仍舊露出幾分嬌憨之色，跟以往大方爽利的樣子截然不同。
還是個小姑娘呢，賈澤雖然沒覺得自己垂垂老矣，但仍舊感覺日後要老牛吃嫩草。
作為一個單身了不知道多少億年的人，賈澤難得有些手足無措，這跟當初得知這門婚事的時候不一樣，那時候給自己做心理準備，很自然、很順利，就像當初接受自己要去考科舉一樣，但是現在，心裡頭很難一點兒波瀾都沒有。
酒不醉人人自醉，賈澤爽朗的笑了笑，舉杯看向未婚妻，「我這一去至少要三個月才能回來，待金榜題名時，再一同飲酒。」
其實賈澤原本想說的是，待金榜題名時，履行婚約。
但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來，這世道待女子苛刻，婆家再怎麼好，應該也比不過自己家，他又何苦急著成婚，若是想要見面，他到張府來便是了。
☆、第27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20）
不管是賈澤，還是賈敬，都不是第一次回金陵了，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熟悉，而且這一路上也都太平的很，什麼波折也沒有。
這已經是賈敬的第二次鄉試了，準備的自然比頭一次更充分，這一路上倒是沒怎麼緊張，還頗有興致的向自家堂弟傳授經驗。
鄉試又被稱之為秋闈，每三年舉行一次，每次都是在八月份，一年之中不冷也不熱的日子。
比起之後在春天舉行的會試，旁的不說，光是這天氣就足夠宜人了，當然了，若是遇上下雨天，那就只能自認倒楣了。
賈敬上次鄉試的時候運氣還是挺好的，既沒趕上下雨天，考舍也沒有分到臭號附近，之所以沒有考中，只能說是實力不濟，無關其他的外界因素。
但是好運氣好像都在上一次用完了，這次不光被分到了臭號附近，開考第二天，天上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秋雨，考棚的條件簡陋，雖不至於會有大面積的漏雨，但是密閉條件是真的不怎麼樣。
這麼一來，不光是屋裡頭潮濕陰冷，臭號帶來的影響也要比之前大了。
賈敬簡直是苦不堪言，他身子骨原本就弱，到第三天的時候幾乎已經是在強撐了。
好在雨沒下太久，之後那幾天又接連是晴天，賈敬這才能堅持到最後。
不過原本進考場之前是信心滿滿的，經歷了這麼一遭之後，對能不能中舉這事兒，只能說是聽天由命了。
淅淅瀝瀝的秋雨對賈澤倒是沒什麼影響，既沒有讓他渾身感到寒冷，也沒有影響他晚上的睡眠，從此至終都鎮定自若、神采奕奕。
頭一天的時候，他這副精神狀態還不怎麼顯眼，但是越往後，在眾多的考生當中就越來越醒目，惹得巡考官頻頻側目，試卷還沒交上去呢，就已經先被看完了。
賈敬是被拖到馬車上去的，整個人都很憔悴，面色蒼白、眼下青黑、嘴唇乾裂，還沒回府呢，走到半路就已經在馬車上睡過去了，把底下人嚇得不輕。
這可不是公子頭一次考試，但是累到這種程度還真是頭一回。
賈澤趕緊把手搭在堂兄的腕子上，萬幸只是累很了，人沒什麼大問題，既沒有高熱發燒，也沒有生什麼病。
「沒什麼大事兒，回去之後讓堂兄好好睡一覺，廚房備上些好克化的食物，實在放心不下就喝碗姜湯去去寒。」
是藥三分毒，能不吃藥的情況下，還是儘量不要吃藥。
賈敬這一覺睡了將近有八個時辰，不過就像是賈澤診斷的那樣，身體沒什麼大問題，只是累狠了而已，賈敬的下人並不是特別放心榮國府大公子的醫術，早在回府之後就派人去請郎中回來，診斷結果是一樣的。
賈敬顯然沒有對自己這次鄉試抱有什麼希望，等待放榜的日子裡，總是忍不住唉聲歎氣。
「這一次若是不中，便又要再等三年了，我怎麼就這麼倒楣。」
沒這個實力的時候，運氣好，什麼倒楣事兒都沒碰上，有這個實力的時候，運氣反而不好了，又是趕上下雨天，又是緊挨著臭號，要多倒楣就有多倒楣，要是這次的運氣能跟上次換一換就好了，他也就不至於整天唉聲歎氣。
「結果這不是還沒出來嗎，說不定時來運轉了呢。」賈澤寬慰道，運氣這種東西相當玄妙，堂兄並非是沒有這個實力，只不過前期運氣不太好，殊不知後期運氣會不會觸底反彈。
賈敬忍不住重重地歎了口氣，寄希望於運氣，這也太不靠譜了，還不如做足心理準備，等到真正落榜的時候，也不至於太過傷心。
在等待放榜的十幾天裡，賈敬真的是做足了自己落榜的心理準備，但偏偏這回他還真做了一次孫山。
名字剛好是正榜的最後一個，也就是此次鄉試錄取的最後一名舉人，跟堂弟的名字寫在同一張紙上，只不過一個在榜尾，另一個卻在榜首。
都說他和堂弟是賈氏的一門雙傑，只不過從前是他在前頭，堂弟在後頭，過了今日以後，堂弟的名字怕是要擺在他的前面，就像如今這張榜單一樣。
為此，賈敬心裡頭還是有一點酸澀的，不光是因為這次的排名，而是他心裡頭清楚，就算是他考試過程當中順順利利的，水準也不足以拿到解元。
也就是說，拋開運氣不談，光看實力的話，堂弟還是比他強的。
不過這點酸澀跟中舉的喜悅比起來，實在是算不上什麼，正榜的最後一名，還真是走了大運，差一點點，他就又得重新準備三年的鄉試了。
「你這次拿瞭解元，應該會準備參加明年的會試吧？」賈敬一掃以往十幾天的陰霾，臉上全是喜悅，「我這鄉試都是吊車尾考上的，明年的會試就不打算參加了，還是再等上三年比較穩妥。」
賈澤也沒藏著掖著，「確實有這個打算。」
他的婚期還沒定下來，不過估摸著應該是在明年，正好那時候就差不多全都考完了，金榜題名之後，再娶妻，也算是讓兩家面子上都好看。
別以為他不知道私底下大家對這門婚事是怎麼看的，有說賈家在軍中後繼無人的，也有說張家鼠目寸光的，反正多難聽的話都有，祝福的聲音反倒是沒多少。
這些話雖然不能夠影響賈澤的心情，但是不代表不會影響其他人，所以倘若在大婚之前，他便能夠金榜題名的話，也算是一巴掌狠狠拍到那些說閒話的人臉上。
「那你可要好好準備準備，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別看在金陵你能夠拿到頭名，天下之大，讀書人之多，能最終去京城參加會試和殿試的人，全部都是浪裡淘沙淘換出來的佼佼者，誰也沒比誰差到哪裡去，你要是有時間的話，就多去張府走幾趟，但凡是張大人能提點你幾句，就比你閉門讀幾個月的書讀強。」
賈敬本人也是娶了讀書人家的女兒做夫人，只不過家世是遠遠比不過張家的，岳父當年也是科舉晉身，不過做了官之後，就沒再怎麼專心看過四書，對他學問上的指點實在是有限。
但是張大人就不一樣了，不到二十歲便考取了狀元，這些年又一直待在翰林院，于學問上可以說是愈發精進。
賈敬對此著實是羡慕的很。
此為好意，賈澤並非是不知好歹的人，連忙應承下來，就算是堂兄不說，他原本也打算平日裡多往張府跑幾趟的，借著請教學問的由頭，私底下也能跟未婚妻見見面。
來金陵的時候，因為顧忌賈敬的身體，所以一路上走得不慌不忙，回去的時候就更不需要著急了，一路上悠哉悠哉的，莫說是快馬加鞭的趕路了，連在野外露宿都沒有過，寧可在客棧多住上一日，也絕對不在荒郊野外歇腳。
原本是計畫離開京城三個月的，實際上卻是足足四個月才回來。
四個月的時間，真的足夠發生很多事情。
比如說自家二弟，先是被父親施以家法，摁在凳子上打了整整十棍，不過現在傷早就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若不是二弟過來跟他告狀，他都看不出來二弟這段時間挨了打。
賈澤在金陵的這段時間，家裡頭寄了不止一封信過去，尤其是自家二弟，那信件基本上是幾天就一封的節奏，別提有多頻繁了。
不過這麼多的信，卻一個字都沒有提及挨打的事情，想來是怕他擔心，影響考試的心情。
不過跟二弟的終身大事比起來，挨了父親家法這事兒還真不算什麼。
「榮安郡主？你們倆怎麼認識的？什麼情況？父親和母親知道嗎？」賈澤一連聲的問道，按照自家二弟說的情況，擱在後世那叫談戀愛，但是放到現在可就是私相授受了。
不是他思想古板，而是現如今的世道便是如此，哪怕是一國郡主，事情傳揚出去了，也是有損名節的，自家二弟雖是男子，但人活一世，再怎麼不需要有求於人，也不能夠壞了名聲。
賈赦倒是灑脫，「出去玩碰上的，一來二去就熟了，我頭一個告訴的人可就是大哥你，其他人我一個都沒告訴。」
三個多月之前，父親可是親手打了他整整十棍子，還說讓他好好照照鏡子，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別太好高騖遠，那幾位姑娘哪一個拉出來配他都綽綽有餘。
這潛臺詞，賈赦聽明白了，就是說他一隻癩□□，別整天想著吃天鵝肉唄。
賈赦當天腫著屁Ⅰ股躺在床上，都沒忘記好好照照鏡子，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不是他沒有自知之明，是父親非要從雞蛋裡頭挑骨頭，蒙著眼睛說瞎話。
那幾個姑娘他全都看了，庸脂俗粉，全都加起來也抵不過他一個人。
反正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生身父母就沒有一個人能看得起他，他跟榮安郡主的事情又何必告訴他們，只要告訴他哥一個人就夠了。
賈澤揉了揉眉頭，「那你是怎麼打算的？就這麼一直瞞下去，榮安郡主又是怎麼打算的？按理說你們倆也到了年紀，如果是真心相愛，那就趁早把名分定下來，別讓有心人知道了，壞了你們倆的名聲。」
真心相愛？還真沒有，賈赦心裡清楚，不管是他，還是榮安郡主，全部都是……見色起意，至於相愛，還真沒到那個份兒上。
「再等等看吧，榮安郡主也沒提過這個話，我覺得不著急。」
比起父親之前打算給他相看的那幾家姑娘，當然是榮安郡主更合他的心意了，不過榮安郡主不提，他自個兒也不想提這事兒，水到渠成，慢慢來吧。
賈澤還真不知道自家弟弟到底是有恃無恐，還是真不清楚，別看榮安貴為郡主，但這事兒不管有沒有被人發現，吃虧更大的終究是女生。
「我之前是怎麼跟你說的，男子漢大丈夫就要擔起責任來，這事兒榮安郡主不提，難道你就不能提了，女孩子家的名節何等重要，你若是喜歡她，那便把該有的名分都給定下來，日後天長地久的在一塊，你若是不喜歡她，那就趁早分開，別耽誤人家的時間，更別敗壞人家的名聲。」
賈澤以前就擔心自家弟弟真成為紅樓夢裡描述的老紈絝、大渣男，所以從小到大，他都教育自家二弟要勇於承擔責任，不能輕易招惹女孩子，更不能敗壞人家的名聲。
賈赦張了張嘴，有心想要解釋，在和榮安郡主的事情上，並非是他不想做個男子漢大丈夫，而是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都被榮安郡主搶先了，兩個人之所以會在一起，還真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而是榮安郡主主動提出來的，當然他也沒反對，更沒拒絕，當時立馬就應下來了。
「那我明日就去同她說，要是她願意的話，我就回來求父親去大長公主府求親。」賈赦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沒向兄長解釋這事兒。
男子漢大丈夫，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榮安郡主性子再怎麼霸道，也終究是個女孩子，有時候還真得是他這個做男人的主動邁出第一步。
這時候的賈赦還不知道，多年以後，他無比的慶倖自己今天做的這個決定，無比的感謝自家兄長的提點，原因無他，從婚前到婚後，多少年了，他唯一搶先自家媳婦兒一步的便是這事兒了。
☆、第28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21）
賈澤中舉, 而且還是解元，賈代善原是想大擺筵席，把親族和四王八公的其他人家全都請過來，好好慶祝一番的。
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 兒子中舉，侄子也中舉, 賈氏一門雙傑, 喜宴也應該是要擺到一塊兒的。
賈代善沒通知自家府上的任何一個人，興沖沖的跑到甯國府去跟堂兄商量。
賈代化確實是想給自家兒子好好慶祝慶祝, 但是侄子就算了。
「賈敬打算再等上三年，參加下一屆的會試, 如今大擺筵席耽誤幾天的功夫算不上什麼，但是據我所知，你兒子賈澤打算明年春天就參加會試的, 滿打滿算這才幾個月, 何苦讓他耽誤功夫。」
賈代化真不知道自家堂弟到底在想些什麼, 朝堂上的事情再多, 也萬萬不能夠忽略嫡長子, 那才是家業興衰的根本。
賈代善有口難言，自己的嫡長子自己能不重視嗎，但就是因為重視, 所以他才瞭解自家長子平日裡的學習狀況。
除了被柳先生在府上教導的那一年之外, 賈澤哪天能翻翻書本就算是好的了, 什麼晝夜苦讀, 那全都是不可能的，只能說是不愧是他們賈家人，在讀書上下的功夫遠不及在武學上下的功夫。
賈澤從小到大沒有間斷過的事情便是練武了，劍術、拳法、槍法、騎術、箭術……這些東西不光是有所涉獵，而且全部精通。
所以別看距離會試就只有幾個月了，擱別人家的考生那肯定是不分晝夜的讀書，但是到了自家長子這兒，平時是什麼樣，現在就還是什麼樣，別說是耽誤幾天的功夫擺喜宴了，就算是把這幾個月的功夫全都耽誤到別的事情上，那也沒什麼差別。
不過真實情況就不好說出來刺1激自家堂兄了，畢竟賈敬這些年讀書是真下了苦功夫的，所有的時間都放在讀書上了，莫說是打拳練劍，連出去走走都很少，所以這身子骨才這麼差，若是平日裡能好好練練的話，哪至於如此。
人比人氣死人，賈代善跟自家堂兄的關係再怎麼好，也不能把這麼『遭人恨』的事情說出來。
「那就依堂兄的意思，等明年再說吧。」
中舉跟中狀元比起來，差了可不是一星半點兒，他就再等上小半年。
賈代善對自己長子的信心是逐次遞增的，如今已經膨脹到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的程度。
但是對於幼子，那就真的是恰恰相反了，兩次縣試不中，第一次說是因為緊張，第二次則是因為誤食了巴豆粉，連考場都沒進去，更別提中不中的事情了。
至於這第三次，還沒去金陵呢，人就不太舒服了，這回倒是沒有吃壞肚子，而是頭疼，別說是坐馬車趕路了，頭疼的連書都看不了。
接連請了好幾位大夫，都說不出所以然來，只能慢慢養著，明年二月份的縣試怕是去不成了。
賈代善懷疑這所謂的頭痛病，根本就是小兒子裝出來的，要不然的話，怎麼連大夫都說不出具體的病因和病症。
夫人還幫著小兒子打掩護，得，這事兒他也不管了，壓根兒就不是那塊料，逼著他又有什麼用。
賈代善現在不光覺得小兒子不是讀書的料，什麼料都不是，堂堂國公府的嫡幼子，但凡是有點腦子，就不會把自己逼進死胡同，如今都快成為府裡的笑話了，也就夫人還一直縱著小兒子。
他倒要看看這母子倆什麼時候才能從死胡同裡走出來，到底有沒有長腦子。
自家老爺是什麼想法，史氏或多或少能夠猜到一些，其實早在一個月前，她就去問過柳先生了。
政兒底子是有的，確實是刻苦認真過，只是這一年進步不大，想要通過縣試，還得借助點運氣。
一個小小的縣試，就已經如此艱難了，想要科舉晉身，往後的考試還多著呢，史氏根本就不敢想，倘若幼子幾十年的功夫全都耗在這上面，如果真的能成也就罷了，皓首窮經半輩子都不能在這方面出頭的話，那到時候後悔也晚了。
更重要的是有長子做對比，幼子如今已經遭人嘲諷了，再這麼繼續下去，怕是說閒話的人會更多。
賈政這次頭疼，根本就是史氏授意的，反正這次縣試是不能去，之後書也不用讀了，這走科舉的路子既然走不通，那就乾脆換條路走，堂堂國公府的嫡幼子，哪還能淪落到無官可做的地步。
至於老爺對政兒是什麼看法，這些不需要著急，哪有當爹的嫌棄親兒子的，有她在旁邊勸著，老爺總會為政兒謀劃的。
不過想到長子，史氏也說不出來這心裡頭到底是什麼滋味，按理來說自家孩子出息了，做母親的哪 能不開心，但長子是老太太一手帶大的，跟她一點兒都不親近，別說跟幼子比了，連次子都比不上。
長子再怎麼有出息，在外人看來那都是老太太跟老爺的功勞，跟她這個做母親的沒什麼關係。
她早些年一直都打算培養小兒子成才，好好讀書，科舉進身，將來不比長子和次子差，可惜了，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
花費不少精力培養的小兒子沒能在科舉上做出什麼成就來，反倒是長子大放異彩，如今又跟張家定下了親事，前途可以說是一片坦蕩。
「讀書終究是個苦差事，咱們國公府沒必要跟窮苦人爭科舉晉身的資格，你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咱們這樣的人家讀書為的是明理，沒必要太過看重功名，娘要想著過幾日順便把柳先生打發了，你騰出時間來，好好跟在你父親身邊，看他是怎麼處理事情的、怎麼接人待物的，那都是從書上學不到的好東西。」史氏勸慰道。
小兒子不能在讀書這事兒上死耗下去了，再過幾年就到了要相看的時候，若是一事無成的話，怕是相看不到什麼好親事，跟在老爺身邊見見世面，旁的不說，最起碼能讓外人看出老爺對政兒的重視了，這可都是相親的砝碼。
賈政松了口氣，自打頭一次回金陵參加縣試之後，他就不覺得自己是塊讀書的料子了，大哥在科舉上可以說是順風順水，一直都是考頭名的，在大哥的映襯下，他也不覺得自己有必要把時間和精力耗在科舉上。
「孩兒都聽母親的，但是父親那邊，孩兒要怎麼說？」
當年母親是怎麼同父親誇他的，他如今可是還歷歷在目，如今……真的是不好收場。
史氏哪能沒想到這一點，「這事兒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去同你父親說，不過，你大哥剛剛從金陵回來，你也抽時間去關心關心他，畢竟是親兄弟，老大可不止老二一個弟弟，你也是他親弟弟，理應一視同仁才對。」
老大年紀輕輕就中了舉人，進士肯定也不在話下，再加上有張家人幫襯，跟老大打好關係，對政兒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也都怪她，之前沒想過老大會有這麼大的出息，所以一直拘著政兒，沒讓他跟老大有過太多的接觸。
不過如今也不算晚，日子還長久著呢。
賈政低頭應下，心裡頭卻不是這麼想的，大哥確實是厲害，但是他在心裡頭跟大哥、二哥爭了這麼多年，實在沒辦法現在就扭頭去討好，那他成什麼人了。
左右還有父親和母親在，用不著大哥來替他做什麼事兒。
……
賈澤回來後的第二日，便帶著從金陵買過來的禮品，去張府登門拜訪。
不過這一次可不是休沐日，未來岳父還在翰林院當值，並不在府中。
兩個小舅子，大的那個也是剛剛鄉試回來，榜上有名，同樣是新鮮出爐的舉人一名，這會兒親自出來招待他。
小的那個還在家學裡讀書，這會兒並不在府上。
「恭喜賈兄，頭名解元，厲害厲害，讓小弟佩服。」張文拱手，未來姐夫確實有這個實力，不過有時候，有實力的人未必就能有這個運氣，自家姐夫是有實力又有運氣。
「你也一樣，小小年紀就已經中舉了，大家同喜。」賈澤顯然是不太習慣這樣的商業互吹模式，但心裡頭是真高興，眼瞅著再過幾個月就是會試和殿試了，只要考完這兩項，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連續幾天呆在考棚裡，吃喝拉撒睡都不痛快，這滋味只有嘗過的人才知道有多難受，哪怕他的體格強過普通人，也不樂意在裡頭遭這個罪。
張文雖說在鄉試的名次也比較靠前，但是並沒有要參加明年鄉試的打算，「父親想讓我出去遊學一段時間，多經歷點事兒，避免文章空洞，三年之後再參加會試。」
按照自己父親的話來說，現如今他的文章技巧已經夠了，缺乏的是內容，見解不夠深刻，對很多事情的體會都浮於表面，有必要出去走走，多見見人間疾苦。
張文的文章賈澤也是見過的，明白岳父大人此舉的苦心，「多出去走走也好，不過要做好準備，哪怕不帶銀兩，也得帶著護衛，府上有沒有合適的人，若是沒有的話，我這邊倒是還有幾個合適的，早些年都是在軍營裡呆過的，身手不錯，家世清白，為人也本分。」
「那倒不必了，多謝賈兄的好意，家父已經準備好了，過了年，我便正式出發去遊學。」
他們祖上雖然世代都是讀書人，從未進過軍營，不過護衛卻是不缺的，而且不管是下人，還是護衛，都是從小培養起來的，絕無二心。
☆、第29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22）
現如今剛剛才進入十月, 距離過年還有兩個月呢，賈澤每日都需要督促自家二弟練拳，這教一個人也是教，教兩個人也是教。
「光是有護衛還不行, 在家千般好，出門萬事難, 你自己也得好好鍛煉鍛煉身體, 若是不介意的話，可以教你幾套拳法, 都是我自己瞎琢磨出來的，除了我之外, 就只有我二弟會打。」
跟普通的用來強身健體的拳法不一樣，他自己琢磨出來的這幾套拳法確實是有殺傷力的，關鍵時候可以用來對敵。
護衛再多再厲害, 自己也得有自保的能力才行, 不能總是寄希望在別人身上。
所以這輩子哪怕投身國公府邸, 他也一直堅持練武和修煉法術, 還督促二弟練習。
張文來了興致, 自創拳法，大概就像文人寫書一樣，裡面融會貫通的是自己的思想。
「賈兄願意當我的師傅, 那再好不過了, 不過我從來沒打過拳, 可能一時半會兒學不會。」
給他一本書, 讓他一天之內記下來行，但是讓他學一套拳法，那就絕對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這個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不妨事，我和二弟每日清晨都需要練習拳法，多年來雷打不動，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約定一個練武的地點，不拘是國公府，還是張府，亦或者是別的什麼地方，能施展的開手腳就成，當然了，最好是在張府，這樣比較方便。」
什麼比較方便，賈澤沒往下說，不過張文卻是聞弦知雅意，一口就將此事應了下來。
「那便在我們府上吧，這段時間父親可沒少提起賈兄，現在離會試也不遠了，學業上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在這兒賈兄也能及時請教父親。」
父親作為翰林院掌院學士，可以說是滿朝文武當中最有學問的人了，會試上出試題的考官也遠不及他的父親。
拋開兩家的婚約不談，張文對賈澤的學識是真心佩服的，在同齡人之中，賈澤是頭一個比他強的，所以不管是賈澤要做他的未來姐夫，還是父親要收賈澤做徒弟，他都是樂見其成的。
到府上一起打拳這事兒，三言兩語就被定下來了，張文倒不怕家裡人怪他自作主張，依著他對自家人的瞭解，不管是父親母親，還是姐姐弟弟，絕對都是樂意的，沒有一個人會反對，看這段時間家裡人提及賈澤的態度就能知道。
賈澤是用過早膳之後來的張府，等離開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暗了，差不多是在人家府裡呆了一整天。
本來以為自個回來了就已經夠晚的了，沒成想二弟比他回來的還晚，天已經完全黑下去了，二弟這才一臉興沖沖的跑過來。
「怎麼樣？跟榮安郡主說了嗎？」賈澤頗為關心的問道，若是這婚事能成，對自家二弟來說，絕對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當然對榮安郡主來說，基本上就相當於是下嫁了。
賈赦使勁兒點了點頭，「榮安已經同意了，她還說，如果我今天沒提這個事兒的話，她原本也是打算跟我提的。」
就差那麼一點點，兩個人的位置便顛倒過來了。
賈澤忍不住樂了，還真是一對活寶，不過看這樣子，不管是自家二弟，還是榮安郡主，都已經對對方上了心了，不是小孩子之間胡鬧。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跟父親說，要不要我陪你一塊兒去？」
賈赦難得紅了臉，「不用不用，榮安說這事兒不用我管，她去求大長公主讓皇上下旨賜婚。」
賜婚，聽起來感覺就倍有面兒，可比請媒人上門求親高端多了。
再說了，這樣他也就不需要去求父親了，保證到時候皇上的聖旨一到，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還是賈政那個大傻子，肯定驚得嘴巴都合不上。
賈赦對自家兄長向來是沒有隱瞞的，心裡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好吧，賈澤明顯是被說服了，人家兩個人都已經同意了的事情，他也沒必要非讓二弟提前通知父親，反正父親在做很多決定之前，也從來都沒有通知過他們這些兒子，如此也算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再者，不管通不通知父親，這事兒不管對二弟，還是對整個國公府，都是天大的好事兒，父親是絕對不會反對的。
說完二弟和榮安郡主的終身大事，賈澤便把要去張府練拳的事兒告訴了自家二弟。
「明天早上就去，用不著吃早膳，應該會留在張府那邊用，等到了年底就不用去了，滿打滿算也就是一個多月的事情，而且打完拳你就可以回來。」完全不耽誤跟榮安郡主約會。
去張府練拳，也就意味著每天早上要早起兩刻鐘，這對賈赦來說，還是挺難的一件事兒，不過誰讓他是 個貼心的弟弟呢，大哥好不容易動了凡心，想去張府趁機跟未來大嫂見見面，他這個做弟弟的再苦再難，也是會支持的。
別看張文只比賈澤和賈赦小了兩歲，但是這個頭卻矮了不少，頭頂也就是剛到賈赦的下巴處，跟賈澤比起來那就更矮了，也就是到肩膀的位置吧。
因為平時裡沒怎麼鍛煉過身體，所以這拳法學起來可謂是相當的吃力，拳頭揮出去軟綿綿的，動作也很難做到位。
賈赦從來都沒覺得自己在哪方面有天分，武學也是一樣，不過瞧了張文之後，他才知道自己遠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差嘛。
「大哥你去練你的，我來教張文。」
殺雞焉用宰牛刀，他來教張文綽綽有餘，根本用不著大哥出手。
難得能當別人的師傅，而且教的還是個少年舉人，想想都覺得倍有面子。
成吧，賈澤直接退到一旁，二弟練了十多年的拳法了，雖說態度一直不怎麼認真，但教個初學者還是可以的。
還真別說，賈赦做起師傅來有模有樣的，小時候兄長是怎麼教他的，他如今就怎麼教張文。
「辛苦你們了，趕緊吃點兒東西，我特意讓廚房煲了雞湯，好好補補。」
張母滿臉的慈祥，府裡頭這個小小的演武場，之前根本就派不上用場，她也從來沒給練武的兒子送過雞湯。
這回，不說是多年的夙願得以完成，反正這新奇感是夠夠的。
「謝謝伯母。」賈赦嘴還是很甜的，一應的禮節都不會落下，相當討人喜歡，吃起東西來毫不含糊，跟自家兄長一樣，既要注重禮儀，也要注重速度。
看著三個大小夥子用早膳，張母真覺得這三個都跟自己的兒子一樣，瞧著他們吃的香，自個兒也胃口大開。
要知道她們家吃飯從來都是斯斯文文的，吃米飯就跟數著米粒一樣，慢吞吞的，而且沒有一個飯量大的，挑食的倒是不少，這個不吃，那個也不吃的，不像賈澤和賈赦兄弟倆，看上去吃什麼都香。
不過自家長子這回也挺爭氣的，飯量比平時大了足足一倍。
「這樣吧，明兒讓老二也跟著你們一塊練練，隨便教他幾下就行。」張母提議道。
不圖別的，能讓老二早上多吃幾口飯就成。
如果可以的話，張母都想讓女兒也參與進來，不過哪怕是在自家府裡，也不能壞了規矩，賈澤是定了親的未來女婿，一起練武沒什麼，倆兒子就更沒什麼了，但是賈赦就不成了，哪有嫂子跟小叔子在一塊練武的，容易讓人說閒話。
沒幾日的功夫，賈澤兄弟倆就在張府混熟了，吃遍了張府的美食不說，跟張家人也都熟悉了，尤其是張文兄弟倆。
這麼大的動靜，賈代善自然不會不知道，若是擱在一年前，他或許還會讓長子把賈政也帶過去，畢竟張家世代都是讀書人，別說是讓張子安指點幾句了，就算是讓張家家學裡的先生指點幾句，那對賈政來說，也會頗有受益。
但是現在，還是算了吧，以前他只覺得賈政只是天資不好，但是勤奮刻苦，想想還是挺讓人心疼的。
但是這一年來，先是巴豆粉的事情，後來又無緣無故鬧頭疼，可見心思也不怎麼純粹，心思不純粹也就算了，天下讀書人何其多，正經求學的只是少數，大部分還是想要借此求個官身，嚴格說來，這心思也算不上純粹。
不過，人蠢可就真的是沒救了。
在賈代善這兒，小兒子可不就是人蠢又愛折騰嘛，扶都扶不起來的東西。
畢竟是親兒子，賈代善雖然看不上賈政，但還是要為他謀劃的，科舉晉身肯定是不成了，去軍營當兵，那就更不成了，半點身手都沒有，還不如老二呢，又是個人蠢愛折騰的性子，放在軍營他實在是不放心。
所以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家夫人說的對，只有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近看管，才不怕這孩子什麼時候惹出禍事來。
幼子年紀還小，賈代善顯然是不打算現在就讓幼子捐官入朝的，所以『所謂的放在眼皮子底下』，也只能是讓賈政平時到書房來幫忙。
「既然不打算繼續讀書了，那也不能總閑著，到書房來，學一些為人處事的道理，跟你兩個哥哥打好關係，別整天悶在自己的院子裡，都是親兄弟，平日裡多些來往。」
又是要跟兄長打好關係這樣的話，母親是這麼勸他的，身邊的奶嬤嬤和書童是這麼勸他的，如今連父親也這麼勸他，大概在這些人眼裡，他這輩子不是靠父親，就是靠兄長，唯獨不能靠他自己。
賈政低頭應下，臉上卻帶著譏諷的表情。
☆、第30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23）
「我就知道父親偏心賈政, 書房那是多重要的地方，輕易都不讓咱們過去，現在倒好了，父親讓賈政每天都去書房待著, 什麼重要的事情都不瞞著他，真不知道咱倆是不是賈家親生的孩子, 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差距。」賈赦憤憤不平的道。
賈政這些年做過的蠢事還少嗎, 父親可從來都沒在賈政身上動過家法，母親就更別提了。
哪像他和兄長, 一個前段時間剛被父親打了整整十棍，一個雖然文武雙全, 但是去了那麼多趟金陵，母親可一次行李都沒收拾過，一封信也沒往金陵寫過。
賈澤也覺得父親這事兒辦得有些欠妥, 就算是想要親自教賈政, 那也應該同他和二弟說一聲, 不應該這樣一聲不吭, 直接就把人給安排了, 任誰看了心裡都不會怎麼舒服。
「先不提這些，你最近跟榮安郡主相處的怎麼樣，你們的事兒大長公主同意嗎？」賈澤不想討論什麼偏心不偏心的事兒, 反正他們在這兒討論的再多, 也改變不了父母的心意。
說到這事兒, 賈赦的眼睛都快發亮了, 「榮安已經同大長公主說了，大長公主也沒說同意不同意，不過榮安倒是囑咐我，讓我時刻準備著，大長公主有可能會讓我過去，親自見一見。」
賈赦完全不擔心同大長公主的見面，就他這相貌、這氣質，大長公主肯定不會不滿意的，再說了，不是還有榮安幫著他說好話嘛。
「那你可得好好準備準備，問問榮安郡主大長公主都喜歡什麼，到時候別空著手向人家府上去。」賈澤不放心的囑咐道。
「嗯嗯，放心吧大哥，榮安都提前跟我說了，就是不知道大長公主幾時才能讓我過去，最好是在年前，若是趕在年後的話，等聖上發了賜婚的聖旨，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大婚呢。」
人家家裡的長輩還沒同意呢，賈赦就已經在擔心大婚的日期了，心也真是夠大的了。
不過心大有心大的好處，換成個心眼兒小的人，處在賈赦這個位置上，肯定沒有這麼好的心態，旁的不說，就說是父母的態度，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當然了，不被父母偏愛或許會心理不平衡，但是被父母偏愛，對孩子來說，也未必就是什麼好事。
……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賈赦忙著出去跟榮安郡主約會，賈澤基本上白天就耗在張府了，不過沒有人說閒話就是了，尤其是在張子安要收賈澤為徒的消息傳出來之後。
不管是榮國府，還是張府，都把這次拜師當作一件大事來辦，該有的步驟一定不能少，要多隆重就有多隆重。
當然了，拜師又不像是娶新娘子，要宴請那麼多人，閒雜人等太多了，反倒是失了應有的莊嚴感。
所以拜師禮上只有兩家的近親，還有張子安的好友，除此之外就沒有旁人了，像是四王八公，那是絕對不可能請過來的。
賈澤尚不足二十歲，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取表字，因此在拜師禮上，張子安並沒有為徒弟取表字，不過卻是向賈代善預定了給賈澤取表字的權利，待到賈澤二十歲行加冠禮的時候，便會正式賜予表字。
說來也是巧了，賈澤拜師禮過後的第二天，賈赦便被叫到了大長公主府，頭一次面見自家心上人的長輩。
也不知道是不是賈赦表現的太好了，當天下午，賜婚的旨意便下來了。
彼時賈代善還在兵部當值呢，被府裡的人叫回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聖上無緣無故下了一道旨意給他們榮國府，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等到跪下來，太監宣完旨才知道，原來是賜婚的旨意，賜婚的物件居然是她那個不爭氣的次子，還有在全京城都聞名的榮安郡主。
不管榮安郡主的性子如何，光看家世，這絕對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也不知道怎麼就落到次子身上了。
把宣旨太監送走之後，賈代善捧著聖旨，一臉嚴肅的將長子和次子叫到了書房，當然了，小兒子原本就在書房幫忙，這會兒自然也要跟著去。
「這道聖旨是怎麼回事？你跟榮安郡主認識？」賈代善不覺得以自家次子的資質能夠在皇上那裡掛名，這樣的好事，皇上也不可能無緣無故想起自家次子，換成是長子還差不多。
賈赦下意識的瞧了瞧賈政，不能說，這事兒若是現在說了，賈政肯定會告訴母親，在母親和賈政眼裡，他跟榮安便是私相授受，傳出去怕是要壞了榮安的名聲，就算是沒有傳出去，難保母親日後不會把這事兒當做是把柄用來威脅榮安，所以絕對不能說。
賈赦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母親和賈政，兄長曾經教導過他，女孩家的名節何等貴重，再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就敗壞了榮安的名聲，讓榮安在婆家抬不起頭來。
「榮安郡主是什麼樣的人物，我只聽說過，哪能認識人家，再說了，她一女的，肯定整日呆在府裡，我上哪認識去，父親說的這話也實在是太沒譜了。」賈赦咬死了，完全不承認。
賈代善倒是沒發現次子在撒謊，依著這小子的性子，若是真的跟榮安郡主認識，而且關係還不一般的話，肯定早就炫耀起來了，不會像現在這麼老實。
賈澤不用想，便也能知道二弟的意圖，不得不說，幹得漂亮，這也算是有備無患，免得到時候被挑刺。
賈政現在還沒回過神來呢，聖上這道旨意不明不白，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施恩他們榮國府，所以才會賜婚榮安郡主，大哥已經跟張家定了親事，當然不可能被賜婚，除了大哥之外，按照長幼順序來排那便是二哥了。
長幼順序，賈政這輩子最恨的便是這四個字了，就是因為比兩位兄長晚生了幾年，爵位沒有他的份兒，祖母的私房沒有他的份兒，如今這麼好的婚事，也落不到他頭上，老天爺何等的不公。
「回去換身衣服，好好收拾收拾，待會兒跟我去大長公主府。」賈代善安排道。
按理來說，應該是先送拜帖過去的，不過皇上這旨意下的莫名其妙，既然是給兩家賜婚，就算是不問問大長公主府是否知情，也該過去讓人家瞧瞧賜婚的物件。
拋去學識和性子不談，老二還是很能夠拿得出手去的，大長公主應該不至於特別不滿意。
☆、第31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24）
比起滿臉嚴肅的父親, 賈赦的表情就相當輕鬆了，進了大長公主府就跟在自己家一樣，還是那麼的……自在。
賈代善也不知道是該說次子心大好，還是應該說沒心沒肺, 小聲囑咐道，「待會兒見了人, 懂點禮貌, 別咋咋呼呼的，更別把你那套理論拿出來。」
什麼娶妻不看家世只看相貌, 這都是寫話本子的書生拿出來糊弄小孩子的，但凡是成熟一點的人, 誰會相信這個。
賈赦乖巧的點了點頭，「我都記下了，放心吧, 絕對不會出差錯的。」
他這都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大長公主府了好不好, 而且大長公主肯定對他相當滿意, 要不然也不會前腳見了他, 後腳便去宮裡請聖旨。
賈代善可沒那麼快放心, 次子性情不定，就怕關鍵時候掉鏈子，不過只要這孩子不作妖, 模樣還是很能糊弄人的。
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被這小子的模樣給糊弄過去的, 所以才會賜婚次子和榮安郡主。
賈代善作為超品國公, 每年過年都是要攜帶家眷去宮中參加國宴的, 幾個兒子也都去過，幼子也就罷了，長子和次子這副樣貌很難不讓人注意到。
大長公主的態度比賈代善想像中的要和善那麼一些，「既是皇上的旨意，那也是這兩個孩子之間的緣分，本宮絕對相信皇上的眼光，貴公子必然是人中龍鳳，配得上本宮的榮安。」
一番話說的賈代善汗顏，聽大長公主這話的意思，恐怕也不清楚皇上賜婚的意圖，但人中龍鳳，這四個字用來形容自家長子也就罷了，次子的話，他這個做父親的都覺得心虛氣短。
「承蒙殿下看得上，賈赦這孩子旁的不說，對長輩那是一頂一的孝順，雖然現在身上還沒有一官半職，但那是因為臣之前考慮到他年紀太小，所以沒急著讓他入仕，不過現如今他已經是定了親事的人，也算是到了年紀，理應入仕，做出一番成績來，臣這幾天就安排。」賈代善連忙承諾道。
過來的這一路上，他就已經仔細考量過了，以前他是打算順著次子的性子來，讓賈赦做一輩子的富貴閒人，不逼著次子去建功立業，但是有了這門親事之後，之前的打算就萬萬不能了。
榮安郡主嫁給不能襲爵的國公府嫡次子，原本就屬於下嫁了，若老二還沒什麼上進心，一輩子不是靠父親，就是靠兄長，自己碌碌無為的話，別說是大長公主和孫大人了，就是賈代善自己，也覺得說不過去。
大長公主對賈代善的態度倒是沒覺得意外，早在數月前，她就已經派人調查過賈赦了，人品肯定是沒有問題的，相貌就更不用說了，尤其讓她滿意的一點便是賈赦至今都沒有一個通房妾室。
但就是這性子，說是天真爛漫也好，說是不求上進也罷，總歸不太像是個能夠託付終身的良人。
若不是榮安堅持，她是一定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更不會去找皇上賜婚。
但榮安已經認定了這個人，反過來想想這性子也並非一無是處，榮安性格強勢，跟賈赦的性格可以說是正好互補。
再者，自古婆媳相處就是一大難題，賈赦並非是長子，日後可以從國公府分出來，榮安也就不需要再跟婆婆住在一塊兒了。
接受賈赦這個孫女婿是一回事，讓賈赦有所改變又是另一回事，大長公主的意見跟賈代善是一樣的，不能夠再讓賈赦這麼混下去了，不圖在朝上做出一番成績來，但是最起碼要能立得住，不能一輩子依附於他人。
「這事兒先不忙著安排，等年後再說吧，朝堂上的事情本宮一個婦人家也不懂的，本宮那兒子最疼的孩子便是榮安了，這幾天他奉旨出京巡查工事了，等他回來，你們倆好好商量商量吧，看看把人放在哪個部門比較合適。」
賈代善是兵部尚書，她兒子是工部尚書，說實在的，這兩個部門的區別在哪兒，她也不太清楚，還是他們當爹的自己商量吧。
賈代善拱手應下，這麼多同僚之中他佩服的人不多，翰林院掌院學士張子安算一個，工部尚書孫正初算一個，前者恪守本心，多次有過能夠進入內閣的機會，但都堅持要留在翰林院，後者性子圓滑，為人處事自成一派，仕途可以說是順風順水，如今不過三十五歲，已經坐到了跟他差不多的位置，正二 品尚書。
也不知是走了什麼樣的好運，這兩個人先後成為他的親家，一個是長子的岳父，一個是次子的岳父，這倆孩子，不說別的，光是指望岳父，這輩子就沒什麼過不去的坎。
回去的路上，賈代善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要不然你最近也到書房來，看看一些基本的事情都是怎麼處理的，別到時候什麼都不懂。」
這要是放在兵部，他還能指派人去教一教，自己的兒子再怎麼樣，自己都不會嫌棄的，但如果是放在工部，孫正初何等人物，肯定是看不上次子的。
所以還是提前教點東西，他心裡比較踏實。
賈赦第一反應就是拒絕，父親向來是看不上他的，更何況還有賈政在那兒幫忙，他是腦子壞掉了，才會跑過去跟賈政共事，萬一出了什麼事兒，肯定又得怪他。
「不用，大長公主不是說年後再安排差事嗎，年前這段時間我還是多往大長公主府跑幾趟，跟他老人家表表心意。」
最關鍵的是，他還打算帶著榮安一起去城外，吃大哥烤的鹿肉，以前賜婚的聖旨還沒有下來，兩邊自然不好接觸，但如今名分已定，見面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傻兒子喲，賈代善今天心情好，所以還算是有耐心，「你現在什麼都不懂，就算是給你安排了差事，你能幹嗎，丟人丟到你老子面前沒事，別丟到你未來岳父面前就成。」
「這您就放心吧，我問我未來的岳父不就成了，保證不給您丟人。」賈赦氣呼呼的道，還是大哥和榮安最好了，從來都不會嫌棄他。
逆子，孽障，賈代善氣得不輕，索性不去管了，愛誰管誰管去，孫正初有那個本事，那就好好管管他這個兒子，稍微懂點兒事兒，別那麼不知好歹。
回了府裡，賈赦第一時間就跑過去找大哥了。
「也不知道大長公主是不是看懂了我使的那個眼色，還是原本就這麼打算的，反正一點兒都沒跟父親透露我跟榮安之前認識的事兒，更沒透露這賜婚的旨意是怎麼來的，父親現在還蒙在鼓裡呢。」賈赦很是高興。
這府裡他能信任的人只有大哥，母親和賈政不行，父親也不行。
「那不是挺好的，你自己也得留心，千萬別說漏嘴了，還有身邊知情的下人，務必要好好敲打敲打，別讓他們壞了事。」賈澤囑咐道。
「我知道，我會管好他們的，父親今日還在大長公主府說要讓我入仕，大長公主的意思是等到年後再說，讓父親同孫伯父商量，我是不是應該提前學點什麼東西？看幾本書？或者練練字？」
當年他的字也是被大哥壓著狠練過的，雖說是比不上大哥，但跟賈政比那絕對是綽綽有餘了，如果說有什麼地方能讓孫伯父滿意的話，學問肯定不成，能拉出來見人的也就是這筆字了。
距離過年也就是個把月了，而且過年前後的事情也多，能抽出來的時間肯定沒多少，賈澤不認為這麼短的時間之內，能讓自家二弟培養出新的能力來，頂多也就是鞏固鞏固之前所學。
「每天練幾張大字吧，至於讀書，四書五經就沒必要讀了，看看三字經吧，最基本的做人的道理和為人處事的道理都在裡面呢。」
三字經雖然是啟蒙教材，但是裡面的內容確實能夠讓人受益終身，賈澤不覺得這本書比四書五經差。
賈赦以前雖然是見色起意，但是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對榮安郡主不是沒有感情，雖然如今賜婚的旨意已經下來了，但是他也希望自己能給孫伯父留個好印象。
賈赦到底是把父親說的話聽進去了，只是不想去書房跟賈政攪和到一塊兒，也不想整日在父親跟前礙眼。
最瞭解他的人還是大哥，在這方面他是絕對信任自家大哥的。
「那我早上跟你去張府練拳，回來之後就練字，練完字之後再出去玩，至於三字經，還是晚上睡前讀吧。」實在沒有旁的時間了。
「別忘了把練好的大字放到我書房去，我給你瞧瞧。」
以前二弟練字的時候，就是這模式，如今雖說是定下了親事，長大成人了，也沒必要改。
☆、第32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25）
聖上突如其來的賜婚, 讓史氏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她從來都沒有看輕過國公府的門第, 但是也知道, 自家不能襲爵的次子, 根本就配不上人家榮安郡主。
更何況, 賈赦除了不能襲爵之外，其他也沒有能拿得出手去的地方, 文不成武不就, 名聲不好不壞，京城多少青年才俊, 拉出來都比自家次子強。
所以皇上之所以賜婚次子和榮安郡主, 為的絕對不是次子這個人, 而是榮國府。
可惜了, 她的政兒不過是晚生了幾年, 便什麼好事兒都要落後一步。
史氏半躺在榻上，一方面替自己的幼子不平, 另一方面也在考慮這門婚事，對賈政能有什麼好處。
只要還沒分家，整個榮國府裡的所有人便是一體的，長子和次子的婚事出乎意料的好，某種程度上, 也讓自家小兒子的身份水漲船高。
要給小兒子選一個什麼樣的親事, 還真得好好琢磨琢磨, 除非皇上像今天這樣賜婚, 否則的話，政兒的婚事，絕對越不過老大和老二去的。
政兒既然不打算再走科舉的路子，那也就沒必要非要娶清流家的女兒，畢竟她也不認識幾個清流圈的夫人，還得是在勳貴當中找。
四王八公自然是最好的了，要給政兒娶妻，就得奔著這個目標去，倘若不成的話，公侯伯子男，順著爵位高低來就是了。
眼下倒是不著急這事兒，還不如等到長子和次子都娶親之後，榮國府在朝堂上的地位越發穩定，那時候再給政兒相看也不遲。
進了臘月，一場大雪之後，幾個年輕人相約在城外的莊子上——烤鹿肉。
掌廚的自然是賈澤，等著吃的人可就多了去了，賈赦，張家姐弟三個，榮安郡主，還有不請自來的孫大人，也就是榮安郡主的父親，朝廷正二品工部尚書孫正初。
「味道不錯。」孫正初頗為滿意的道，手上拿著鹿肉，滿嘴都是油。
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個朝廷大員，反而比熊孩子都像是個熊孩子。
不過，今天正兒八經的熊孩子，難得沒那麼熊了。
在未來岳父面前，賈赦好歹還知道注意形象，鹿肉沒吃進去太多，酒也沒喝進去多少，反而光顧著跑腿了，頗為殷勤的給自家岳父和心上人遞肉、倒酒、拿帕子，相當狗腿。
張家姐弟原本飯量都不大，而且在朝廷二品大員面前也有些放不開，所以吃相斯文，速度緩慢，自然也就沒能吃的進去太多。
賈澤這個掌廚的，就更別提了，旁人都吃飽了，他這邊才剛剛開始吃，能吃進去的東西就更是有限。
這麼多人裡頭，吃的最香也最多的就只有孫大人和榮安郡主這父女倆了，一半的鹿肉基本上都進了這倆人的肚子。
「跟年輕人在一塊，我都覺得自個兒也年輕了，以後再有這樣的好事記得叫著我，大家有空也可以到我府上來，我那兒雖說沒有這麼好吃的鹿肉，但是酒管夠。」孫正初吃飽喝足了，帶著閨女離開之前，留下這麼一番話。
還真別說，年輕人都挺吃這一套的，尤其是賈赦，在回府之後，就跟自家大哥表明了心聲。
「若是父親也同孫伯父一樣這麼開明就好了，放得下架子，也能跟我們玩兒到一塊兒去，我1日後若是當了父親，肯定會像孫伯父一樣，絕不整天板著一張臉，更不會制定什麼家法。」
真是羡慕死榮安了，有脾氣這麼好的父親，等他年後正式入仕的時候，他一定爭取去工部，待在孫伯父手下，肯定比去自家父親的兵部要強。
賈澤倒是沒這麼多的感想，不過如果真的可以選擇的話，那當然也更傾向於脾氣好、更尊重兒女選擇的父親，不過人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但父母卻是選擇不了的。
過年那天，一大家子人都忙活的很，天還沒亮呢，就要起床準備入宮，等從宮裡出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在府裡吃過團圓飯之後，便要守歲，從大到小的，從男的到女的，一個都不落。
賈敏翻過年之後便已經八歲了，不過還是一個胖乎乎的粉團子，小臉圓嘟嘟的，煞是可愛，看上去就很想讓人捏一把。
史氏慣來疼寵這個小女兒，上心程度絲毫不遜色于賈政，不過今天的團圓飯，卻是對賈敏格外嚴厲。
「你在宮裡已經吃了不少了，晚上喝碗粥就行，不能再吃了……點心也不成……一點兒都不行……」
不管賈敏怎麼哭，怎麼說，史氏表情都相當嚴肅，而且寸步不讓，別說是一塊點心了，就是一個點心渣都不行。
宮宴上，男女是分開的，除了史氏之外，其他人包括賈代善都不知道賈敏到底吃了多少，所以哪怕瞧著賈敏哼哼唧唧的都快哭要哭出來了，小模樣可憐極了，也都沒有開口勸說。
小孩子不知道饑飽，很容易吃撐肚子，看賈敏現在的體型，就能知道在吃食方面，史氏絕對沒虧了這孩子。
所以也不管是賈代善這個做父親的，還是其他三個哥哥，都沒把這個當回事兒。
守夜對小孩子來說是相當難熬的，不過從小到大，賈澤便沒有在這事兒上吃過什麼苦頭，不管熬到多晚，也仍舊神采奕奕的，不會像二弟和三弟一樣，哪怕是站著，也不住的打瞌睡。
賈敏原本就沒吃到想吃的東西，如今又要熬夜，平日裡嬌生慣養的小屁孩兒哪受得了這個，直接扯開嗓子哭了一通，哭著哭著人也就睡著了。
看著還是怪可憐的。
「她人小，又是姑娘家，沒必要在這陪咱們守夜。」史氏跟賈代善解釋了一句之後，便讓人把女兒抱回房間了。
賈赦暗地裡撇了撇嘴，什麼人小不人小的，全都是騙人的鬼話，他和兄長這麼大的時候，母親可從來沒讓他們提前回去休息過。
說到底，還是從小在身邊養著的孩子親近，像他和兄長，出生沒幾個月就抱到祖母膝下養著了，長大之後自然入不了母親的眼。
賈代善帶兵打仗的時候心還是挺細的，但是對後宅裡的彎彎繞，處理起家務事來，那絕對算不上是什麼細心人了，相反，糙的很，不然的話，除了他以外，好好的一個家也不會被分成兩派。
母親還在的時候，其實府裡頭就已經界限分明了，母親和長子、次子是一派的，夫人和幼子、幼女則是另一派，所以母親才會把自己全部的私房都留給長子和次子，其他人包括他這個當兒子的一點都沒有。
母親去了以後，兩邊的關係也沒有緩和，反而是矛盾越來越多，衝突越來越大。
雖然不至於撕破臉皮，但是彼此之間都藏著心眼呢。
賈代善或許察覺到了，只是不那麼清楚罷了，最起碼沒有兩邊的當事人心裡頭那麼清楚。
過年沒幾天，還不等賈代善跟孫正初見面商量對次子的安排，這孽子自己就找上來了。
「我已經跟孫伯父商量好了，過幾天就去工部入職，從正六品主事做起，父親就不用去找孫伯父商量這事兒了。」
賈赦沒說的是，在他自己做決定去找孫伯父之前，就已經跟兄長商量過了，兄長也贊同他在孫伯父手底下做事。
這是兒子，不是他手底下的兵，這段時間，賈政的榆木腦袋沒少刺1激他，被刺1激慣了，這會兒倒是能壓制住內心的火氣，老二想去工部，那就去工部待著，左右有孫大人在，出不了什麼岔子，也不需要他出面來收拾爛攤子。
這麼一想，賈代善都想趕緊給小兒子也定一門親事，把這不爭氣的逆子扔給親家，也省得讓他煩心。
「行了，你都商量好的事情了，我難道還能反對，這兩天在家好好準備準備，不懂的就問，問我也行，去問你孫伯父也行，去了工部之後好好聽話，別鬧什麼么蛾子。」賈代善頗為累心的道。
他沒帶過孩子，但是這段時間從小兒子身上，他算是明白了，兒女都是債，他就納悶兒了，簡單到他這個大老粗都能弄明白的東西，怎麼到了小兒子那兒，想要弄懂就這麼難。
真不知道小兒子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模樣看上去也不醜啊，怎麼就那麼……笨呢！
所以就算是次子不來找他這一趟，他原本也是打算跟孫大人商量，讓賈赦去工部的，一個兒子就已經夠難纏的了，再來一個，他老人家是真的受不了。
☆、第33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26）
賈赦入工部做正六品主事, 賈政在書房隨時接受教育, 但是都比不上賈澤的會試重要。
春寒料峭, 原本天氣都有幾分回暖了,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屆的考生太過倒楣了, 天公不作美, 考試的這幾天正好趕上倒春寒。
且不說在貢院考試這幾天要如何熬的過去，光是檢查的這兩刻鐘, 足夠人熬到了。
會試的檢查過程只會比以往的考試更加繁瑣和徹底, 耽誤的時間也就更長，試想一下, 在冰天雪地裡, 光著身子待上兩刻鐘, 身子骨弱的, 可能直接就凍暈過去了。
賈澤倒是沒覺得有多冷, 就是實在沒法適應這樣的檢查過程，好在快熬到頭了。
貢院的條件要比考棚好一些, 但是也沒好到哪裡去，該冷的還是冷，頭一天就拉出去十幾個考生，全部都是暈倒的或者堅持不下去的。
在眾多凍到瑟瑟發抖的考生裡，賈澤簡直就是異類, 眉目舒展, 神采奕奕, 不管是答題, 還是吃飯、睡覺好像都不受嚴寒的影響。
巡考官每次經過都忍不住打量，不愧是武將世家出身，這體格簡直了，比皇家禁軍都厲害。
賈澤在貢院裡待的倒是挺舒服，殊不知外頭的人可是都急壞了。
從開考的頭一天起，就不斷的有考生被抬出來，有直接凍暈過去的，也有渾身高熱被抬出來的，總是趕上這個天氣，今年的考生可以說是倒了大黴了。
賈澤的身體自幼就沒鬧過什麼毛病，但是天氣這麼冷，不由得人不擔心呐。
賈赦心裡清楚，依著大哥的身體，肯定是沒什麼問題的，但是也被今年這陣仗給嚇到了，特意跟頂頭上司請了好幾天的假，先是去護國寺求了一道平安符，爾後，便日日守在貢院外頭。
賈代善沒那麼多細膩的心思，也抽不出時間來，像次子一樣守在貢院外頭，能做的不過是派下人日夜守著，兩個大夫輪流候著，真要是出什麼事兒，那些人立馬就能派上用場。
史氏和賈政就全然沒有這個擔心了，一個整天練武打拳騎馬射箭的人，考官都病倒了，賈澤也肯定沒什麼事兒，哪用得著他們擔心。
張府倒是挺重視這個事兒的，雖說沒去城外請護身符，但是張家人有一個算一個，包括一家之主張子安在內，都為此抄寫了佛經，只不過多少不一樣，閒置時間少的人抄的少，閒置時間多的人，自然就抄得多。
整個張府，最有空閒的當然還是張妍了，既不需要處理朝中大事，也不需要應付功課，還不用管家，想空出多少時間來都可以，所以她抄寫的佛經是最多的，父母和兄弟加起來趕不上她一個人抄的多。
……
會試結束，從貢院員裡頭出來的時候，賈澤頭一個看到的便是自家二弟和小舅子張文。
「瞧你這一身清爽，看來是沒什麼問題。」張文這下總算是把心放到肚子裡去了，他原本是打算年後就出去遊學的，但是因為會試臨近，便又往後拖了兩個月，好歹等自家姐夫考試完。
今年的試題他也打算做一份，讓父親幫著看看，他的水準離會試榜上有名還差多少。
賈澤拍了拍兩個弟弟的肩膀，頗為自信，「確實沒什麼問題，就是這幾天沒吃好，昨天晚上我做夢都夢見吃鍋子了。」
一覺醒來才發現自己是在做夢，內心的感受那叫一個複雜，比失落更多的是驚訝，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饞到做夢吃鍋子。
賈赦直接笑出了聲，「那還不簡單，咱現在就回去吃，不，咱們直接去醉仙居，好好吃一頓，就不先回府了。」
難得大哥有一樣連做夢都想吃的東西，又不是什麼地上難找、天上難尋的食物，想吃現在就可以去吃。
「兩位先去吧，我得回府了，家裡人都還等著呢，知道賈兄無恙，也能踏踏實實的吃頓飯。」
賈澤可不單單是他的未來姐夫，這是他爹唯一的親傳弟子，完全就是自家人了。
「去吧，等我吃點東西、換身乾淨的衣服，就去府上。」
張家皆是重情之人，這幾天肯定掛著他這邊兒呢，今日肯定是要過去一趟的。
瞧著張 文走遠了，賈赦這才擠眉弄眼的道，「大哥雖未成親，但成了親也不過是如此了。」
他就沒見父親、母親，還有賈政，這幾天怎麼著急過，每天該幹什麼的還幹什麼，上朝、會客、遊玩……別說跟他比了，都比不上人家張家上心。
不過，張家如此記掛大哥，這也是大哥的福氣，他們哥倆在這方面的運氣都很好，換做是他這幾日參加會試的話，孫家人肯定也會這麼掛心的。
在醉仙樓吃了一頓熱騰騰的鍋子之後，賈澤兄弟二人這才打馬回府，不過，這會兒賈代善還在兵部當值，史氏帶著賈敏出去做客了，就連賈政，也都不在府上，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賈澤對此並不怎麼在意，反正他對血緣關係並不看重，做人做事，人何以待我，我何以待人罷了。
反倒是賈赦憤憤不平，母親和賈政也就算了，父親總該在府裡等著吧，這會兒了居然還能有心思當差，心也是夠大的了。
沐浴洗漱完之後，賈澤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這才起身去張府。
張家人有一個算一個，都等著呢，不過還沒寒暄幾句，賈澤便被師傅拎到了書房。
「把你的答案先默下來我看看，考題就不用寫了，我這邊已經拿到了，答案的順序就按照考試的順序來。」
筆墨紙硯都已經準備好了，而且都是賈澤慣用的那一套。
賈澤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自然可以輕而易舉的把自己這幾天寫的答案默出來，而且速度相當之快。
張子安在一旁倒是沒有閑著，而是拿了書在看，神情專注，正前方還放著蘸了墨汁的毛筆，隨時都可以拿筆在書上做批註。
等賈澤把答案默出來，張子安又將所有的內容看完，外邊的天早就已經黑透了。
「原有的水準都發揮出來了，倒是沒受這次天氣的影響，不管主考官是誰，這樣的試卷肯定能夠名列前茅。」
至於是第幾名就不好說了，當然了不管是作為賈澤的師父，還是岳父，他都希望對方能夠成為會元，這樣的話，殿試只要不出意外，就一定是板上釘釘的狀元。
畢竟本朝還從來都沒有出過六元，而賈澤，縣試、府試、院試中全部都考取了案首，在鄉試當中又是解元，若是此次會試能取得會元的話，那到時候在殿試上，不管是當今聖上，還是主考官，都會樂意成就這麼一樁美談的。
賈澤對自己向來有信心，在自己師父面前就更不需要謙虛了。
「弟子也這麼認為，倘若主考官願意成人之美的話，那此次的會元便是囊中之物。」
讀聖賢書雖沒有花費他太多的精力，但這麼多次考試費的心力卻是不少，來回趕考也就算了，最主要的是考前檢查這一項實在是讓人適應不了，既然把該做的都做了，那賈澤自然希望結果盡善盡美。
張子安自幼老成，以前自己參加考試的時候，哪怕對結果十拿九穩，面上也從未這麼篤定過，換個詞來說就是自謙，可以說是從小到大，自謙了大半輩子。
唯一的弟子性情倒是跟他不大相同，有時候看起來挺穩重的，有時候身上那股子少年銳氣又擋都擋不住。
總的來說，是很矛盾很多面的一個人，但卻偏偏能給人安全感。
「會試的結果肯定是好的，不過回去跟你父親說，先別忙著慶祝，殿試之前，還是好好用功讀書，一切等殿試結束之後再說，你就跟他說是我這麼囑咐你的。」
賈代善以前常年呆在邊關，跟他在一起共事的機會不多，不過這幾年對方不需要去邊關了，雖說也沒什麼共事的機會，但賈代善這個人並不複雜，多多少少他還是瞭解一些的。
勳貴子弟的習性，賈代善身上也有，比如說，好炫耀、鋪張浪費、喜歡大擺筵席。
這三點在讀書人裡頭都是比較忌諱的，殿試在即，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對日後賈澤跟清流打交道也有好處。
就算是師父不交代，賈澤原也是打算這麼做的，說起來，他跟四王八公的後輩實在是沒多少交情可言，但是榮國府遇上什麼大事兒，必請的人還就是四王八公。
所以他是一點都不喜歡榮國府大擺筵席的。
☆、第34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27）
果然不出張子安所料, 在會試放榜之後, 賈代善確實打算大擺筵席好好慶賀一番, 畢竟長子不光是榜上有名，而且還是此次會試錄取的頭名。
連中五元, 哪怕他這個粗人也知道，殿試只要沒有太大的意外，狀元肯定是少不了的。
大局已定，自然應當是好好慶賀一番，讓旁人知道賈家後繼有人。
再者，自家長子不管到了什麼時候，每日讀書的時間都是有限的, 既不會像旁人一樣頭懸樑錐刺股，也不會晝夜不歇苦讀, 因此辦一場喜宴，也耽誤不了什麼時間。
史氏對此事也頗為積極，不等老爺開口, 就已經率先開口提議了。
「澤兒得中會元……光宗耀祖……合該好好慶賀一番。」
史氏這會兒也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她心裡頭是不願意籌辦這個喜宴的，但是形勢比人強, 老大和老二的婚事都已經定下來了，這會兒聲勢再大，知道的人再多, 某種程度上, 也算是給小兒子增添籌碼。
兩個人算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賈代善甚是欣喜，夫人雖說是偏心幼子，但是對長子也並不是漠不關心，不然的話，又怎麼會願意勞心費力籌辦喜宴呢。
眼看父親滿臉贊許，就要點頭答應了，賈澤趕緊道，「師父先前囑咐了，會試結果出來以後，先不忙著慶賀，等到殿試結束之後再說。」
張子安的名頭在賈代善這裡還是管用的，若是長子自己的意思，他未必會願意聽，畢竟是小輩兒，天底下少有長輩聽從小輩的道理，但是張子安就不一樣了，有名的大儒，見多識廣，思慮周全，有一點是賈代善不得不承認的，文人的腦子確實是比武將好使。
「既然你師父都說了，那這事兒就先緩緩，等殿試之後再說，還有過大禮的事兒，殿試之後也得趕快安排上了，你年歲也不小了，沒必要再往後拖。」
所謂過大禮，也就是男方把聘書和禮書、聘禮送到女方家裡。
一般走完這個禮之後，離迎親大婚之日就不遠了。
婚事都已經定下來大半年了，賈代善覺得也是時候了，沒必要再往後拖，畢竟賈澤是嫡長子，只有他大婚了，後邊的弟弟們才能辦喜事。
老爺決定了的事情，史氏還真不敢說什麼，這大半輩子，前頭老太太活著的時候，她不能忤逆婆婆，好不容易熬到了婆婆去世，這邊老爺又從邊關回來了，而且看樣子，只要不是敵國大舉來犯，老爺是不會再被派到邊關去了。
所以就只能憋憋屈屈的過日子，這當二把手的感覺著實是不怎麼樣。
別看史氏面兒上對賈代善恭恭敬敬的，但是自打成婚那時候起，兩個人便是聚少離多，要說這夫妻感情還真沒幾分，老爺踏踏實實在家呆著的頭兩年還好，但是最近這一年多，她真是恨不得這人跟老太太一樣去了，她也就不需要一直受這樣的窩囊氣。
賈澤對自己的婚事向來都是坦坦蕩蕩，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聞言面色未改，「父親說的是，明日我便去跟師父說。」
雖說小舅子頭幾日已經出發去遊學了，但是早上去張家練拳的習慣卻是沒改，一來張文走了，還有張安在呢，二來，張家的氛圍著實是好，不單是他喜歡去，連二弟都喜歡，甚至都為此願意每日早起兩刻鐘。
正因為如此，賈澤和賈赦兄弟倆已經許久沒有在自己家的榮禧堂用過早膳了。
女眷甚少能到前院來，所以細算起來自打過年後，他們倆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史氏的面了，賈敏就更不用說了，八歲小姑娘，又是國公府正兒八經的嫡女，要學的東西還真不少，聽說光是女先生就請了好幾位。
哪怕賈家沒有大擺筵席，但是在會試放榜之後，上門的人仍舊是絡繹不絕，有賈家的近親，比如甯國府，比如在京城的族人，有賈代善在軍中的同僚，有賈澤之前在國子監的同窗，還有四王八公的人……
有一部分人是不得不見的，還有一部分人，賈澤真不太樂意應付，所以是能避則避，有時候經常是在張府一呆便是一整天，反正有師徒之名在，也不怕旁人說閒話。
一直到殿試的頭一天晚上，家裡人難得湊在一塊兒吃頓團圓飯，也算是給賈澤的殿試鼓勁兒。
從過年到現在，賈澤還真是頭一次見著自己嫡親的妹妹，原本胖乎乎的小傢伙，這會兒都已經瘦出尖下巴來了。
☆、第35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28）
賈澤倒是沒疑心有人苛待賈敏, 畢竟小女兒可是母親的寶貝疙瘩，府上沒人有這個膽子, 只當是這段時間的功課太緊張了。
他也聽二哥說了，自打過了年以後, 母親接連請了好幾位女先生到家裡來, 有教女紅的，有教古琴的，還有教詩詞的……
看上去是要全面發展，培養出一個才女出來。
「小妹年紀還小，功課方面也不用太緊張了，咱們這樣的人家，一些東西有所涉獵也就是了, 沒必要精通。」賈澤忍不住道, 又不指望著去當繡娘, 也不指望著去當琴師，更不會指望著出一位女詩人, 何苦這麼為難一個小姑娘呢。
史氏皺了皺眉頭, 她是做娘的，又何嘗忍心看女兒受罪，但南安郡王妃說的對, 他們這樣的人家, 既然有能力把女兒送進宮博前程, 那就不能浪費這個機會, 不管是家裡頭, 還是女兒自己，誰不想要那潑天的富貴。
敏兒如今都已經八歲了，必須要好好準備起來，宮裡的娘娘們會什麼，敏兒自然也應該學什麼，宮裡的娘娘們身材纖細，敏兒自然也要控制自己的身材，五官再是姣好，一個小胖墩又哪有什麼美感可言。
「這事兒都怪我，以前總覺得敏兒小，該學的東西都沒讓她學，如今都已經八歲了，再過幾年就要出閣了，落下的東西太多了，如今當然得要好好補補，你別看著她現在瘦了不少，也不只是累的，最主要是到了抽條的年齡，個頭一長，人也就瘦了。」
這瘦下來，人多好看，雖說氣色沒以前好了，但那是因為瘦得太快了，以後慢慢養著，氣色會恢復的。
史氏對女兒的打算，莫說是賈澤了，便是賈代善都不清楚。
兩個男人都沒有養孩子的經驗，更沒有養女兒的經驗，對此倒沒有懷疑什麼，畢竟史氏對賈敏的疼愛府上人人皆知。
就連賈赦，年幼的時候還對母親有幾分嚮往和濡慕，但是慢慢長大以後，可以說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從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母親，但是這會兒他也沒往旁的地方想，不覺得那麼疼愛賈敏的母親，會讓賈敏整天餓著肚子。
史氏解釋了幾句，這事兒也就算是翻篇兒了，一晚上誰也沒再提，主角畢竟是賈澤，所有的話題都是圍繞著他進行的。
「你也不是第一次見聖上了，到時候千萬別緊張，等名次出來以後，皇上若是心情好，還會把你們叫進去問幾句，一定要穩住，不能亂了方寸。」賈代善不放心的囑咐道，怕影響兒子明天發揮，所以他也沒敢把話說得太過透徹。
每三年一個狀元，對於大靖朝來說，狀元還真不稀奇，能讓皇上記住，能給皇上留下一個好印象，比得一個狀元的名頭要強多了。
好歹也是太古天庭曾經的西皇陛下，就算是沒怎麼管過事兒，這些道理賈澤還是明白的，哪怕自家父親沒說的太清晰。
「兒子明白。」賈澤並沒說太多，明天就是殿試了，科舉路上的最後一道關卡，只有闖過了，才有議論和評說的資格，現在說的太多沒什麼用。
當天晚上，賈澤入睡的時間跟平時差不多，著實是沒有那份緊張的心情，一夜好眠無夢。
府裡的其他人就不一樣了，賈赦素來心大，愣是半宿沒睡著覺，第二天起來送兄長去皇宮的時候，臉上都帶著倆黑眼圈呢。
賈代善這輩子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在戰場上殺過人，也差點兒重傷死掉過，今夜也罕見的失眠了，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最後乾脆穿衣服起床去院子裡打拳了。
史氏完全是被自家老爺折騰的，枕邊人自打躺到床上就沒消停過，一會兒翻個身，一會兒蹬蹬被子，一會兒坐起來倚在床柱子上不知道想什麼，也不曉得折騰了多久，最後乾脆起床出去了。
嫡長子的份量在老爺心裡頭確實是不輕，史氏原本是被身邊的動靜吵到睡不著，這會兒周邊安靜下來了，她這心裡頭沉沉的，還是睡不著。
長子越是優秀，老爺就會將其看得越重，日後國公府的人脈少不得要全都交到長子手裡。
史氏未出嫁之前也是候門出 身，又做了幾十年的國公夫人，雖說只管了府裡的一畝三分地，但眼睛卻並非是只看到了自家府上的這點東西，整個國公府除了爵位之外，最重要的還是老爺手裡的人脈，這東西的重要性甚至可以跟爵位相提並論。
爵位的繼承人，毋庸置疑必然是嫡長子，但是老爺手裡的人脈，就未必需要嫡長子才能繼承了，全看老爺自個兒的心意，想留給哪個兒子就能給哪個兒子。
若是長子和次子都不爭氣，那還有可能會輪到政兒，但是現在，次子是不爭氣，政兒自己也不爭氣，爭氣的那個兒子反而是最名正言順的長子。
夜深了，史氏越想就越堅定了要把女兒送進宮的想法，有榮國府做倚仗，敏兒的才貌若是也能夠出彩的話，沒道理爭不出一個妃位來，若是再幸運一點，生出個兒子來，那就更好了。
她的後半輩子，政兒以後的前途，都要寄託在女兒身上了。
自從裝病頭痛以後，這還是賈政頭一次晚上看書，而且是看了整整一夜，雖說心思挺浮躁的，很難把注意力集中在書本上，但是瞧著架勢是足夠的。
賈敏是唯一一個睡著了以後又被活生生餓醒的，半夜裡一個人委屈巴巴的盯著床帳，要哭不哭。
她現在是真沒心思想幾個兄長的事兒，甭管是大哥要殿試，還是二哥跟榮安郡主的近況，還是三哥又哪不痛快了，這些她都不關心，每天的功課從早排到晚幾乎沒有空著的時候，偏每頓飯又不能吃飽，肚子一直唱空城計，這滋味別提有多難受了，哪還有精力想旁的事情。
殿試是在皇宮的保和殿進行的，這條件自然不是考棚和貢院能比的，可以說是不冷不熱，溫度適中，更沒有什麼異味。
而且考試時間只有一天，早上開始，日暮交卷，中間當今聖上只進來溜達了一圈，根本就沒多待。
賈澤作為這一屆考生當中身份最高、最特殊的一位，待遇自然是不一樣，皇上特意在他身旁站了一小會兒，還伸手翻看了他已經寫過的試卷，全場有這個待遇的只此一人。
賈澤倒是淡定的很，別指望一個曾經做過億萬年三足金烏的人會害怕一個凡間帝王，再者他真的不是頭一次見當今了，祖父還在時，每年參加國宴都要帶著他們這幾個孩子，後來祖父去世，父親只要是在京城，過年的時候也會帶著他們進宮的。
所以他不光是見過當今，還被揪出來問過話，雖不是熟人，但相互是認識的，不管從哪方面看，他今日都沒有緊張的理由。
不過他身邊臨近的考生，大概是頭一次面聖，心情太過激動了行，皇上站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清楚的聽到了旁邊倒吸涼氣的聲音，考生與考生的距離，自然是不足以能夠看到對方的試卷。
不過賈澤修煉多年，除了眼睛可以看之外，神識也可以看，一時好奇就放出了自己的神識，旁邊潔白的宣紙上有一處大塊兒的墨蹟，得，這張紙包括已經寫上去的內容算是廢了，還得重新來過。
賈澤是頭一個完成試卷的，在把所有的字跡都晾乾以後，就直接交卷了，在一個小太監的指引下離開保和殿，走出宮門。
自家二弟已經在外頭等著了，而且還不是一個人，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把榮安郡主也帶過來了。
賈澤一邊欣慰于二弟跟未來二弟妹感情好，另一邊又著實覺得這個弟弟辦事情不著調，這種事情讓外人知道了，難免要詬病榮安郡主的名聲，二弟自己也討不了好去。
「我心裡頭不踏實，暫時就不回府了，先去找師傅，把答案默給他看看，天色都已經這麼晚了，你先把榮安郡主送回去，再回府裡等我。」賈澤能怎麼說，他心裡頭確實是不踏實，不過卻不是因為殿試。
而是自家二弟，哪怕是聖上賜的婚，但兩個人畢竟還沒有成婚呢，哪能傍晚大大咧咧的把未婚妻帶到宮門口等著大伯子考試出來。
這算怎麼一回事兒。
賈赦縮了縮脖子，小動物一樣的直覺告訴他，這會兒最好乖乖聽大哥的話，否則……小時候被罰蹲馬步、俯臥撐、跑步、倒立，這些陰影可都還在呢。
☆、第36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29）
賈赦雖然乖乖照著大哥的話做了, 但是當天晚上，仍舊被罰紮了半個時辰的馬步, 半個時辰之後還得做自我檢討。
「我錯了，我不該這麼晚了還把榮安帶出來, 也不該帶到宮門口那麼引人注目的地方, 我應該先把她送回大長公主府，再過去等大哥的，我以後一定注意，絕對不給外人說閒話的餘地，也絕對不損害榮安的名聲……」
自我檢討這種事情，賈赦不說是輕車熟路，但也很有經驗了, 不過那基本上都是小時候的事兒了, 這幾年大哥已經基本上不懲罰他了, 也很少讓他做自我檢討了。
沒成想這一回居然是為了榮安的事兒。
仔細想想，確實是他太過莽撞了, 大哥從小就教育他要愛護女孩子的名節, 這世界上從來都不缺長嘴婦和多舌男，他雖然和榮安郡主坦坦蕩蕩、光明磊落，但就怕旁人多想, 這樣的事情還是能避則避的好。
先不說依賈赦的性子, 在兩個人大婚之前能夠收斂多少, 新科進士的傳臚大典卻是沒幾天就開始了。
「宣新科進士！」
恢弘的樂聲之中, 禮部的官員唱名：
「第一甲第一名賈澤。」
……
大靖朝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六元, 確實可以寫入史冊，千載留名。
緊跟著的便是狀元遊街，當然並非只有狀元一個人，新科進士都有這個殊榮，只不過狀元作為領頭人而已。
這大概是整個京城的狂歡了，沿途的街道都已經被百姓圍得水泄不通，哪怕每三年便有一次這樣的遊街，也仍舊不改京城百姓的熱情。
賈澤騎著禦馬走在最前面，人年輕，相貌又俊朗，關鍵是騎術了得，單手握著韁繩，看起來頗為輕鬆，把全場絕大部分的目光都吸引住了。
「聽說新科狀元便是榮國府的嫡長子，就是下一任的榮國公。」
「怪不得人家騎馬騎的這麼輕鬆，不像後邊兒的榜眼，還得讓侍衛幫忙牽馬，這麼好的兒郎，也不知道定親了沒，看上去還挺年輕的。」
「管他呢，國公府這樣的門第，就算是定親也是找高門大戶定親，跟咱們這些小老百姓沒關係，看看熱鬧就成了。」
「你這人真沒勁，我這小老百姓，還不能關心關心了。」
……
甭管是哪個朝代，八卦都是人的本性，尤其是在天子腳下，多的是達官顯貴，多的是奇文逸事，自然也就慢慢的把人的八卦之心培養起來了。
很快新科狀元的祖宗三代、定親人家、兄弟姐妹就已經被八卦出來了。
京城有四王八公，但是對於百姓而言，還真不能對其一一列數，有的人聽說過榮國府，有的人聽著覺得耳熟，還有的人壓根沒聽過，不過公侯伯子男，這順序大家是知道的，莫說是國公了，便是一個子爵，對於小老百姓而言，那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張母特意把女兒和小兒子帶出來，當然沒有混在人群裡，而是在酒樓上開了一間雅間。
張妍微紅著臉打開窗戶向外瞧，都不需要尋找，一眼就能看到那人的身影，同時也是人群裡的焦點。
張安顧不得打趣姐姐了，讀書人最是嚮往的便是這樣的場景，金榜題名，人生的四大喜，在讀書人這兒，最重要的便是這一喜。
「我1日後若是也能跟賈兄一樣就好了，瞧瞧這多氣派！」十一歲的少年，哪怕經常被稱讚在讀書上有天賦，但是這會兒也只是個童生，連秀才都尚且不是呢。
「會的，只要你好好努力，日後也可以像你未來姐夫這樣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頭。」張母鼓勵道，自家老爺當年便是狀元，那時候她們都已經成婚了。
賈家人今日也是傾巢而出，連多日都沒有出門的賈敏，這次都被破例帶出來了，賈代善也特意請了假，今天一整天都不用去當差了。
這樣的場景確實很容易看的人心潮澎湃，別說是賈代善了，連史氏這會兒心裡頭也是驕傲多於酸澀，唯一心情不太美妙的也就是賈政了。
在大哥沒有參加縣試之前，府上唯一能稱得上是讀書人的便是他，大哥走的這條光明大道，多少年前，他以為即將走這條路的是自己。
賈敏比前些日子更瘦了，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以前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是被寵著長大的小孩子，如今看人的眼神卻是怯生生的，不太像是國公府唯一的嫡女，倒更像是被打壓著長大的庶女。
瓊林宴之後，賈澤回到自家府裡，一家人高高興興的聚在一起，討論這麼大的喜事該怎麼慶祝。
賈澤瞧著幼妹，越看越覺得不太對勁，若只 是單純的抽條變瘦，這自然也沒什麼，女孩子長大了總不好再像小時候那般圓潤，還是瘦一些好看，不過賈敏瞧上去可不光是瘦，氣色實在是太不好了，甚至有幾分病氣。
「小妹，到大哥這兒來。」賈澤很少跟這個妹妹表示親近，雖然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但是他跟賈政還是親兄弟呢，不也一樣處得跟普通親戚似的，沒覺得哪裡親近，甚至有的時候連普通親戚都不如。
賈敏怯生生的瞧了瞧大哥，又瞧了瞧母親，猶豫了一下，這才邁著標準的四方步走過去，一板一眼的行了個禮，「大哥叫我，是有什麼事兒嗎？」
賈澤把人拉過來，三根手指頭剛好搭在賈敏的脈搏處，「久不見你了，你先坐到我旁邊來。」
繞是賈澤活了這麼多年，也算是見多識廣了，這會兒也還是被嚇了一跳，堂堂國公府唯一的嫡女，居然要挨餓，而且不光是餓到營養不良，連胃都出問題了，其他的內臟或多或少也受了些影響。
不動聲色的把手收回來，但是這心裡頭賈澤實在是沒有辦法淡定，國公府的後院基本上是母親一個人的天下，不用說也知道，小妹這一身的病是怎麼來的，誰又能讓金枝玉葉的小姐連飯都吃不飽。
「我看你最近這幾個月瘦的實在是太多了，就算是擔憂大哥的考試，也不能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你現在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不飽飯很容易長不高，而且還容易生病。」賈澤壓下心裡的那口氣，儘量心平氣和的道。
這麼多人在不適合刨根問底，更不能質問史氏，否則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擔憂大哥的考試？賈敏有些無措的眨了眨眼睛，眼淚都快落下來了，她素來同大哥和二哥不親近，大哥的這幾次考試，說實在的，她壓根就沒放在心上，哪怕是殿試，也比不上她一塊點心重要。
但是自從過年那天，母親讓她節食開始，這麼久了，也就大哥關心這事兒，就連素來同她親近的三哥，對此也是不聞不問，母親說什麼，便信什麼。
「我……我不是」
「敏兒，你這孩子，先穩一穩情緒。」賈敏剛剛開口，就被母親打斷了。
不過著帶著哭腔的聲音，哪怕只說一個字，也都足夠引人重視。
史氏見此情況，也知道是瞞不住了，直接將下人全部摒退。
「敏兒，如今年歲不小了，姑娘家跟男子不一樣，身材若是太過圓潤的話，不光是不好找婆家，出去交際還容易被旁人笑話，我這也是實在沒法子了，所以才讓她這段時間節食，現在看來還是很有成效的，老爺沒覺得嗎，敏兒還是瘦下來好看。」
史氏到底沒把想讓小女兒進宮的打算說出來，這事兒幾個孩子沒必要知道，尤其是次子，性子太過跳脫，嘴上也不嚴謹，萬一把事情宣揚出去，敏兒這輩子就毀了。
還是等個合適的時機，她單獨告訴老爺，日後要籌畫這些事情，還得是老爺出面才行
賈代善雖然尊重嫡妻，但也不是沒有妾室，不然他那三個庶女是怎麼來的，他的那些妾室，也都是楊柳細腰，身材姣好，但是看女兒和看妾室又怎麼能一樣，他沒覺得自家女兒之前肥嘟嘟的時候醜，更沒覺得現在瘦了吧唧的樣子比之前好看。
夫人說的話確實是有道理，但是這也太過心急了，才短短幾個月，人就瘦成這樣了，還是節食瘦成這樣的，他一個大男人，當年行軍的時候一頓不吃，都覺得餓到不行，更何況是這麼小的一個女娃娃，想想他都覺得心裡難受。
「夫人也太過心急了，敏兒剛剛八歲，就算是兩三年不出門交際又能怎麼樣，就不能緩著來，何苦讓她小小年紀受這個罪，這是你嫡親的女兒，看她整日裡還餓，你就能吃好睡好？」
賈代善覺得心寒，這幾個月他真沒發現枕邊人跟以前有什麼不同，吃得好，睡得香，連氣色都一直很好，怎麼就忍得下這個心來呢。
「我怎麼就吃好睡好，敏兒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從那麼小一團我把她拉扯到大，她節食難受，我比她更難受，但是我必須要狠的下這個心來，因為我是母親，我知道什麼才是對她最好的，我要為她的將來著想。」
史氏開始巴拉巴拉的掉眼淚，最後跑過來，抱著賈敏泣不成聲。
還真不太像是裝出來的，如果真的能裝成這樣的話，那這演技也是了得了，放在後宅還真是屈才。
賈澤和賈赦無動於衷的站在一旁，說實在的，他們倆是不怎麼相信史氏的話，讓一個八歲的小女孩節食，如果程度輕，能夠做到有所控制的話，那也就罷了，但是看賈敏的氣色，這幾個月瘦下來了多少，顯然，史氏並沒有把控這個度。
對於一向疼寵的女兒都能下得去這個狠手，賈澤兄弟倆都不知道是該慶倖從來不被母親看著，還是應該悲哀，怎麼就這麼倒楣，攤上這麼一個母親。
☆、第37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30）
賈代善之前是從來不插手後院的事兒，這次也算是破天荒頭一回了, 「我就這麼一個嫡女, 之前給她起名字就是順著她幾個哥哥的名字下來的，單名一個字, 在我心裡頭，她跟幾個兒子同樣重要。敏兒如今已經八歲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 單獨劃給她一個院子, 裡面備上小廚房, 院子裡的下人和一應的事務都讓她自己管, 夫人就別再插手了。」
「我知道老爺心疼敏兒，但她終究是個女孩子, 如此教養的話, 免不了要有外人說閒話, 不管是對敏兒, 還是對榮國府的名聲都不好。」史氏據理力爭道。
「那就從宮裡請兩位嬤嬤照看。」若不是怕壞了女兒的名聲，他都想乾脆讓女兒搬到前院這邊來住，也省得夫人再出什麼么蛾子。
史氏喃喃說不出話來，只得暗自垂首, 心裡頭卻是越發的想要當老封君，恨不得賈代善立時就……去了才好。
賈政自覺口笨拙舌，只能過去扶住母親, 至於勸慰父親, 還是算了吧, 免得火上澆油。
賈政如此，賈澤和賈赦就更不會幫著母親說話了。
「父親還是請大夫過來好好看看小妹吧，不管是吃藥，還是用藥膳，先把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的。」賈澤忍不住道，說實在的，三輩子了，哪怕是被龍鳳兩族追著打的時候，他也沒有嘗過挨餓的滋味，更沒有見過人被活生生餓出病來。
榮國府金枝玉葉的嫡出小姐，被餓成這樣，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
事情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賈代善也懊惱自己之前對夫人太過放心了，把身邊的下人喚進來，「拿我的名帖去請太醫過來，對外就說夫人太過激動了，以至於暈厥。」
原就是夫人惹出來的事兒，沒必要讓幼女去擔著體弱多病的名聲，該報應到誰身上，那就去報應到誰身上。
治軍需要賞罰分明，內宅之事也應如此。
若不是要為長子籌辦慶宴，賈代善都想讓夫人養上一年半載的病，好好吃齋念佛，好好的懺悔一番。
太醫深夜而來，瞧著看病之人並非是榮國公夫人，而是年歲不大的嫡出小姐，倒是很識相的沒有多問什麼，權貴人家是非多，什麼該管，什麼不該管，對於太醫來說，比醫術更重要。
其診斷結果跟賈澤之前的診斷差不多，很是讓人震驚，權貴人家的嬌小姐居然還能被餓出病來。
「需要吃幾副藥，再輔之以藥膳溫補，慢慢調養，還是需要一段時日的。」太醫斟酌著開了方子，不過這位已然是傷了元氣，沒有幾年的時間，怕是很難徹底養好。
賈代善鐵青著臉，冷冰冰的瞥了史氏一眼，「老大跟我到書房來。」
賈澤沒覺得忐忑緊張，就是有點好奇，不知道父親對這事兒到底是怎麼打算的，以前對方可是從來都不插手後宅之事的。
許是多年在外行軍打仗的緣故，賈代善的處理方式相當簡單粗暴，自打母親去世之後，府裡就一直沒怎麼消停過，既然如此，那就沒必要讓夫人接著管家了，他那些姨娘管家名不正言不順，這不是還有長子嗎。
「你母親身體不好，管家的事還是少插手為妙，我的意思是，你同張家姑娘儘早完婚，等她嫁進來之後，管理中饋的事情直接交給她，這長嫂如母，你兩個弟弟和妹妹的事情，由她來管也是名正言順的，你覺得如何？」賈代善問道，絲毫沒覺得自己這話有什麼問題。
一個人管不好後宅，那便換一個人管就是了。
賈澤是很不耐煩管事兒的，否則的話，昔年在太古天庭上，他也不至於什麼事兒都不管，兄長去太陽星上閉關，他都是靠以暴制暴來約束眾妖將的。
所以推己及人，賈澤自然也不覺得未婚妻就一定會樂意管這個事兒。
「此事事關重大，父親還是容我好好考慮考慮 再給您回復吧，至於您說的『長嫂如母』，那是母親不在的情況下，母親若是在的話，那長嫂永遠也都是越不過母親去的，否則傳出去這話也不好聽，父親說實在是不放心繼續讓母親照看我們這幾個孩子的話，不妨就讓我們各自管各自的，左右我們年歲也不小了，自己管自己還是能做得到的。」
賈澤直接挑明瞭跟自家父親講，一點兒都不委婉，這也是多年來得出的經驗了，跟自家父親講話太過委婉的話，要麼對方沒聽懂，要麼壓根就不把這兒當回事。
對於即將做官的長子，賈代善還是能夠聽得進去意見的。
「那你就好好想想，儘早給我答覆。」甭管怎麼說，先把長媳迎進門。
其實比起做榮國府的嫡長子賈澤，還是更習慣弟弟的身份，到時候一分家就可以帶著家眷搬出來過自己逍遙自在的小日子，但是身為嫡長子就不一樣了。
奉養雙親的責任大部分都在他身上，而且他樂意跟自家二弟在一個府上待一輩子，但是換成賈政就不成了，心眼兒又小又多，雖然腦子不好使，不至於構成禍患，但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總歸是挺礙眼的。
紅樓夢裡的情節大致他還是記得的，賈政可不就是在榮國府待了一輩子嗎，一直到榮國府被抄家流放，這位才算是從榮國府裡徹底出來。
他是真心不想同賈政攪和一輩子。
賈澤幾乎每日都要去張府走一趟，跟未婚妻說幾句話自然算不上是什麼難事。
馬上就要成為一家人了，也就不用顧忌什麼『家醜不可外揚』，賈澤一點隱瞞都沒有，自家府上是什麼情況，母親的性情如何，跟兩個弟弟的關係怎麼樣，甚至連父親這次的原話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了。
相當之坦誠。
張妍愣了愣神，這才反應過來，未婚夫說了這麼一大通的話，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而且也太過……真實了。
榮國公夫人的為人，好在這門親事沒有定下來之前，她便有所耳聞，而且也曾在旁人家裡見過，談吐舉止、言行氣質這些東西基本上就可以反映一個人的性格。
不曾想榮國公夫人不光是對外的形象不怎麼樣，對內居然會更差。
她原是沒有想過提早完婚這事兒的，哪怕她對未婚夫頗有好感，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喜歡了，但是未出閣在家的日子過一日便少一日，她還真不想這麼快就結束。
但是如果能有機會把管家權收攏到自己手上，而不是放在那位榮國公夫人手裡的話，張妍還是挺心動的，她實在是對這位未來的婆婆不寒而慄。
「賈大哥是怎麼想的？」張妍沒有剖析心扉的勇氣，一是因為男子一般都不喜歡女子太過重權，二是因為在婚嫁一事上，女子總是應該矜持的，不好太過主動。
「我倒是無所謂，主要看你是怎麼想的，你要是同意的話，咱們就提早完婚，要是不同意，那也無妨，就按照之前的節奏來，我母親那邊你不用擔心，有父親在呢，出不了什麼事兒。」
就算是父親不在了，那還有他呢，一個國公府的掌舵人，難道還奈何不了一個始終待在內宅的老封君嗎。
賈澤上輩子就信奉以暴制暴，這輩子也沒覺得自個兒哪兒弱了，之所以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告訴未婚妻，就是希望她能夠有所準備，別等到進了門之後，傻乎乎的被人家算計。
「我同意，婚期可以往前趕一趕。」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張妍也覺得有些事情不能讓它就這麼含含糊糊的過去，而且她這位未婚夫實在是個爽利人，說話從不拐彎抹角，相當的讓人……輕鬆。
得，這事兒就算是這麼定下來了，張父張母也同意，賈代善當天晚上就收到了消息。
這下慶祝長子考中狀元的喜宴也不辦了，整個榮國府全力籌備成婚事宜。
☆、第38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31）
從賈澤大婚, 到賈赦大婚, 再到賈政定親，也才不過三年的時間而已。
但是三年的時間卻足夠發生很多事情, 比如史氏, 現如今手裡頭半分管家權都沒有, 只能管著自己住的院子，莫說是榮國府的後宅了, 自個女兒都不給自個兒管。
比如賈澤，在翰林院裡呆了三年，頂頭上司是岳父兼師父，所以哪怕身為勳貴子弟，也沒有受到翰林院裡同僚的排斥，所以三年一到, 很是平穩的向上升了一級, 如今已經是從五品。
賈赦也相當爭氣, 如今跟兄長一樣，也往上升了一級，從五品, 只不過一個在翰林院，一個在工部罷了。
不過這兄弟倆在仕途上雖然順利，但是成婚這兩三年，都沒能生個一兒半女, 也就是說榮國府的第三代至今都還沒有。
至於賈政, 這位光是相看婚事就相看了整整兩年, 也吊了王家的那位姑娘整整一年半，實在是攀不上高枝，史氏這才鬆口，勉為其難的跟王家定下親事。
賈代善早年在邊關受過傷，雖說是撿回了一條命，但到底是跟正常人不一樣，這兩年身上的暗傷越來越明顯，所以請了太醫，也吃了藥，但是沉屙舊疾，實在沒辦法根治。
賈澤不是沒有給父親診過脈，但他的醫術也沒比太醫高強，沒有藥到回春的本事，能做的不過是提供一些珍稀的藥材，比如人參、靈芝、雪蓮，這些東西賈家不是沒有，但是有年份的還真沒幾個。
好在他的空間裡，最不缺少的就是有年份的植物了，就是找的時候要費些心思而已。
不過賈澤也不敢拿出來太多，畢竟這世上可遇而不可求的藥材，不能到他手裡就成了市場上的大白菜，要多少有多少。
要說這三年來變化最大的，無疑是賈敏了，自從當年母親做的事情被揭露以後，不管是她院子裡的事情，還是她身邊的下人都已經不再受母親管束，而是由她自己和父親特意從宮中請過來的兩位嬤嬤管理。
不過這幾年她雖然跟這兩位嬤嬤學習管家和禮儀，越來越像一個合格的世家小姐，但因為兩個哥哥和嫂嫂的關係，她也堅持每天早上都跟著一塊兒練習拳法，偶爾還會射箭，從拉不動弓箭，到能夠把箭射出去，雖然經常脫靶，但她已經對自己很滿意了。
「我跟王家夫人也商量過了，還是覺得讓兩個孩子儘早完婚比較好，畢竟也到年紀了，一年大婚，還是半年大婚都沒什麼區別。」史氏勸道，她跟未來親家母雖然沒有把話說的太明白，但是意思是一樣的，都是盼著賈政小倆口能夠趕在兩個哥哥嫂子之前生下賈家的嫡長孫。
只要老爺還在，國公府嫡長孫的名頭就在，不管是對政兒，還是對她還沒出生的小孫子都是好事。
賈代善好歹也從邊關回來好多年了，以前他不懂內宅之事，不代表他現在還不懂，耳濡目染，也該明白一些了。
夫人和王家夫人的心思其實很好猜，女流之輩到底是短視，國公府嫡長孫的名頭，放在幼子的孩子身上能有什麼用處，爵位是長子的，任誰也不會把自己的爵位傳給侄子，小兒子如果真的搶先在兩個哥哥之前生下嫡子，也只能是增加他們兄弟之間的嫌隙，是壞事，而非好事。
孩子如何，主要還得是看當爹的有沒有本事，當爹的沒那份本事，夫人便是將其看成是鳳凰但又有什麼用。
這些道理賈代善壓根兒就不耐煩跟夫人講，反正講了也講不通，他只要告訴夫人該怎麼做就可以了。
「不需要太著急，按照流程來就行，他兩個哥哥的婚事是怎麼安排的，政兒的婚事就還是怎麼安排，我只會同王公商議，你們女流之輩就不必參與了。」
更不必拿主意。
自打出了敏兒的事情之後，賈代善就好好的查了查內診，他的那些姨娘，還有庶女，過的可真不怎麼樣，堂堂國公府的人，過的還不如普通官家的姨娘和庶女呢。
明明這些人根本就威脅不到夫人的地位，夫人就算是不有意善待，那無需刻意磋磨她們，平白讓旁人看笑話。
還好自打老大媳婦娶進門之後，內宅之事就交給了老大媳婦管理，否則他還真放不下這個心來。
史氏暗自咬牙，眼圈兒都紅了，欺人太甚，都已經過去三年了，敏兒的身體早就好了，管家權也被 老大媳婦拿過去了，她不懂老爺為什麼還是這麼咄咄逼人，那麼一丁點兒的錯誤，就要懲罰她後半輩子嗎。
「老爺既然這麼說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您好生歇著吧。」史氏氣呼呼的轉身帶人離開，沒關係，她現在奈何不了老爺，但是老爺身上有暗疾，說不定根本就撐不了幾年，笑到最後的那個人，才是笑得最好的。
走著瞧好了。
賈政大婚的時候，賈代善精神頭尚好。
榮國府的嫡長子，賈澤的兒子，賈瑾出生的時候，賈代善雖然需要日日服藥，但是還能堅持上朝處理公務呢。
賈敏出嫁，嫁到姑蘇林家的時候，賈代善雖然精神不濟，是能站能走能跑能跳，對於老人家來，這樣的身體情況算得上是好的了，當然跟史氏肯定是沒辦法相比，這位老太太最是會保養自己了，沒有管家權，又事事不順心也影響不到對方的壽命。
一直到賈瑾同他爹爹一樣中了狀元，娶了妻子，到翰林院供職，在外祖父手底下當差，賈代善這才在病中斷了氣，不過臨走之前就已經給三個兒子分好了家產。
嫡長子占七分，剩下的賈赦和賈政各占一分半，至於他的那些私房，倒是沒有按照這樣的方法來，而是平均分配，三個兒子都是一樣的，他不偏也不向。
等他死後夫人還在，次子和幼子自然不需要搬出去，不過家產已經分好了，自然是各管各的，等到哪一日夫人走了，次子和幼子自行搬離就是了，反正夫人再怎麼偏心，也只能是在那點私房上偏心，榮國府的家產他已經分配好了，容不得夫人插手。
期盼已久的事情終於實現了，史氏心裡頭沒有什麼哀傷，在靈堂掉眼淚都得需要用蘸了姜水的手帕擦眼睛，否則再怎麼醞釀情緒也落不下淚來。
三年孝期，不管是已經是正二品戶部尚書的賈澤，還是做了正三品工部侍郎的賈赦，亦或者是多年來都停留在從五品員外郎位置上從未動過的賈政，都需要回府守孝，這些官職自然也不可能為他們保留。
兒子如此，孫子一樣，賈澤就賈瑾一個兒子，雖說在翰林院當差還不滿一年，但是該回家守孝的還是要回家守孝。
賈赦這些年也只得了兩個兒子，皆是嫡子，一個賈瑚，一個賈璉，賈瑚兩年前剛剛中了舉人，如今還在讀書，賈璉從小到大就不喜歡讀書，不過算術卻是極好的，相當有天賦，所以頭幾年就去了大伯所在的戶部當差，如今跟三叔一樣，也是從五品的員外郎，只不過他在戶部，三叔在工部。
唯一一個兒女雙全的便是賈政，一兒一女，賈珠和元春，兩個人也都是嫡出，賈珠可以說是終於圓了他父親的夢，去年中了秀才，算是正式進學了，靠自己的能力進了國子監。
正是因為第三輩的孩子沒有一個庶出的，榮國府對外的名聲相當好，在相親市場上很是搶手。
賈代善的頭七剛過，史氏原本還想著用孝道壓迫長子和次子，讓小兒子跟著她一起住正堂，反正她最貼心的便是小兒子了，搬過來照顧她的自然也應該是小兒子。
不過還不等史氏『大顯神威』，皇上讓老大襲爵的聖旨就已經到了，沒有破例不降等襲爵，但是也不像隔壁的甯國府那麼慘，直接從國公降到一等神威將軍，老大好歹還是個侯爺，超品侯爺，只降了一等而已。
這情況在勳貴當中可不多見，他原本以為老大頂多也就是個伯爺呢，畢竟當今在爵位上可以說是相當吝嗇，後代襲爵的時候更是喜歡一降數等。
但是到了自家長子這兒……簡在帝心呐，史氏還沒來得及發威，就被一道聖旨給打回了原形，就像是用針戳破的氣球一樣，以前有多膨脹，現在就有多乾癟，老老實實的將榮禧堂讓了出來，搬到榮慶堂那邊去。
至於小兒子那邊，她能做的不過是把元春抱到她院子裡來教養，國公夫人親自教養長大的姑娘，跟從五品夫人教導長大的怎麼能一樣。
敏兒錯過了她規劃的青雲路，被老爺嫁給了一個探花郎，先是守了六年的重孝不說，孝期剛過去，就被皇上發配到江南去了，可見是命不好。
元春就不一樣了，大年初一的命格，光是從這生辰上，就活該能得到那潑天的富貴。
敏兒沒能走上去的路，她會安排元春走上去，有的是那些人後悔的時候。
☆、第39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32）
要說賈元春, 她爹雖然不怎麼樣，在這國公府裡頭拿不出手去, 但作為第三代唯一的姑娘, 也是千嬌百寵著長大的。
突然要搬到祖母院子裡去，惶恐大於驚喜，祖母雖說是國公夫人, 但根本就不當家，比起祖母，她還是更喜歡呆在母親身邊。
「我的兒，這事兒你得聽娘的，搬去榮慶堂跟老太太在一塊住，對你日後的婚事有好處。」王夫人耐心的勸道, 她又何嘗想要跟自己女兒分開，但是元春搬到老太太那兒住的好處太多了。
一來是對元春的婚事好, 二來可以把老太太的心徹底籠絡住，三來也是為了老太太手裡的那些私房，公公已經把家產分完了，如今府裡他們三房還能得到的東西也就是婆婆的私房了。
都怪老爺不爭氣，大伯子和二伯子都已經官居二三品了，自家老爺還在從五品的位置上從來都沒挪過窩呢, 公公在的時候都沒辦法升遷, 如今公公去了, 往後就更難升遷了, 她也不指望了。
沒成婚以前, 以為賈家男兒個個有出息，只是沒想到這唯一一個沒出息的，居然還讓她給趕上，這後半輩子還得是指望自個兒子和女兒，賈政她是不敢指望了。
何止是不敢指望，王夫人如今對枕邊人是失望透頂，仕途上無所進益，偏還好女色，一個周姨娘，一個趙姨娘，還有兩個通房丫頭。
三個妯娌裡頭就數她過得最心酸了，大嫂和二嫂可沒這麼多煩心事兒，後院裡一個姨娘和通房丫頭都沒有，夫妻恩愛，琴瑟和諧。
當年賈家吊了王家一年半才把婚事定下來，她原也是不高興的，但是一想到賈家的家風，國公爺也沒有庶子，賈政的兩個哥哥更是連一個妾室都沒有，就因為這個，她也願意眼巴巴的等著盼著，哪承想……
說多了都是淚，王夫人如今雖然還沒有完全看開，但賈政這個人在她心裡頭真沒有多少分量了。
賈元春到底還是搬去了榮慶堂，也是巧了，賈代善的二七還沒過，張氏和王氏就同時整出了有孕，前者已經懷孕一個半月了，後者月份更久，兩個月還多。
張妍是又喜又羞，自從生下瑾兒之後，她的肚子就一直沒有過動靜，一個兒子對侯爺來說實在是太少了，兩口子一直就沒避過孕，但是20多年了，愣是沒懷上，她早就已經不抱希望了，沒成想到四十歲，兒子都娶媳婦了，她居然又懷上了。
第一胎不管是男是女，都好，是男孩，瑾兒也好有個幫襯，是女兒，那就更好了，她和夫君可還從來都沒養過嬌嬌俏俏的女兒呢。
賈澤也是這麼想的，比起兒子，他更希望這一胎是個女兒，三輩子了，頭一次有孩子，若是既有兒，也有女，那可真就是圓滿了。
不過夫人如今年歲不小了，這個時候懷孕，可要比上一胎危險的多，好在他如今也用不著去上朝了，可以整日待在府裡頭陪著夫人。
有他在，這一胎必然是可以安然無恙的。
賈澤沒多少野心，雖然已經坐到了正二品，但是這些年他放到朝政上的心思還真不多，如今皇上已經六十多歲了，不知道還能活幾年，自從太子和皇長子相繼落馬之後，剩下的皇子們鬥得就更厲害了，差不多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如今他們一家人從朝堂上退出來，雖說可能與從龍之功無緣了，但也算是遠離了漩渦，免得三弟那個蠢貨一腦子紮進去。
父親樂意給三弟收拾爛攤子、擦屁1股，他可不樂意。
不過賈家可以避開，林家就不行了，尤其林如海，還是在江南巡鹽禦史那個要命的位置上，可以說是把控著江南的錢袋子，但凡有意爭位的人，眼睛少不得要往那個地方放。
不過跟紅樓夢裡的比起來，林如海這輩子算得上是幸運了，小妹雖然因為餓肚子被傷了元氣，但後來又是食補，又是藥補，還堅持練習打拳射箭騎馬，身子骨比普通的女子都要好。
嫁給林如海之後守了六年的重孝，但是孝期之後，就接連給林如海生了兩個兒子，早就已經在林家立住了腳跟，就是不知道還會不會再生出來一個叫林黛玉的女兒。
王氏肚子裡懷的這個，又會不會是銜玉而生的賈寶玉？
賈澤對此還是很好奇的，甚至是有些躍躍欲試，這個世界有靈氣，必然也有修仙之人，雖然他至今都沒有碰到過，但書裡所謂的警幻仙子，未必就是不存在的，還有那一僧一道，聽起來實力不怎麼樣，但他還是想看看這些人是怎麼故弄玄虛的。
在賈澤小心翼翼的呵護下，張妍雖然是大齡孕婦，但是孕期的情況一直很好，人也養得白白嫩嫩的，反倒是王氏，小了 好幾歲，但孕期卻是遭了不少罪，生的時候更是艱難，整整一天一夜，才把銜玉而生的寶貝蛋兒生出來。
弟媳生產，賈澤總不能守在外面，所以他得知新生兒銜玉而生的時候，府裡頭已經有不少下人都知道了。
為了瞧新奇，賈澤難得去了一趟三弟的院子，當然肯定是呆在正廳裡，讓下人把那塊通靈寶玉拿出來。
大如雀卵，燦若明霞，瑩瑩如酥，五色花紋纏護，確實是一塊難得的美玉，瞧上去就讓人賞心悅目的很，而且正反兩面都還刻著字。
正面：通靈寶玉，莫失莫忘，仙壽恒昌
反面：一除邪祟，二療冤疾，三知禍福
蠅頭大小的字顯現在玉上，看上去卓然天成，沒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跡，但是在賈澤看來，這不過是故弄玄虛罷了，給他一塊普通的玉石，他也能讓石頭上顯現出這等字樣，保證看不出人工雕琢的痕跡來。
不過這玉石還真不是普通的玉石，賈澤確確實實能夠感知到上面的靈氣，雖然不多，但是不散。
「瞧上去是塊好玉，三弟替我那小侄子收著吧。」賈澤瞧了稀罕，倒是對這東西並沒有佔有之意，他上輩子不知道有過多少寶物，這輩子雖然就只帶了一個芥子空間，但是如此廣闊的芥子空間，而且是一個除了靈氣和人類以外什麼都有的芥子空間，在洪荒世界也就只此一個而已，更何況是在這方小世界。
所以一塊通靈寶玉，他還不至於放在眼裡。
賈政知道小兒子銜玉而生的時候，內心可謂是狂喜，又見長兄急急忙忙趕過來，心裡頭的那個暢快1感就更別提了，但是長兄瞧過玉之後，這麼平淡的反應，真是讓人……憋屈。
「這出生帶出來的玉，當然是好玉了，大哥就是不說，我也會好好收著的。」賈政握著玉石道。
「你收著有什麼用，這是你兒子帶出來的寶玉，給他打個瓔珞，把寶玉鑲嵌在上面，讓我那乖孫每天帶著。」剛剛趕過來的史氏氣還沒喘勻呢，就先把這寶玉給安排好了。
「我的乖孫呢，趕緊抱出來給老身瞧瞧。」那銜玉而生的孫兒肯定是有大造化，肯定比老大還有出息，老大出生的時候可什麼都沒有。
剛出生的嬰兒一般都是皺巴巴的，皮膚跟老人家一樣，不怎麼好看，但是賈政這兒子就不一樣了，這才剛剛生下來，皮膚白嫩，胎毛濃黑，不知道的還以為月子裡養的多好呢，但事實上，王氏這段時間有一次都差點流產。
關鍵是這孩子有仙緣，若是好好修煉的話，也是有可能得道成仙的。
沒見著這孩子之前，史氏心裡頭別提多高興了，準確的說是亢奮，但是見著這孩子之後，這心裡頭就像是潑了一盆冷水一樣。
銜玉而生的孫子跟賈代善那個老不死的長得太像了，眉毛像，眼睛像，鼻子也像，唯獨嘴巴不像。
賈代善去了還沒一年呢，這孫子就出來了，長得還這麼像，真是細思極恐。
饒是如此，史氏還是給這個孫子起名為寶玉，也不知道到底是重視，還是不重視，家裡的男丁都是單名一個字，姑娘才是兩個字。
隔了半個月的時間，張妍發動，順順利利的產下一個女嬰，那一天剛好是花朝節，百花盛開。
賈澤如願得了女兒，壓根兒就沒往絳珠草上想，紅樓夢裡的情節他只能記個大概，但是也知道男主角和女主角叫什麼名字，一個賈寶玉，一個林黛玉。
小妹要為父親守孝三年，離女主林黛玉出生還早著呢。
他這輩子大概也就只有這一兒一女了，兒子資質平平，雖然相貌俊美，但是與修仙無緣，反倒是他這個女兒，頗有仙緣，從小就開始教，再服用一些丹藥，幾十年內飛升地仙，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賈澤這輩子能修煉法術，但修為到了卻遲遲不能夠成仙，想來是此方世界天道對他的壓制，不允許他成為這個世界的神仙。
洪荒世界，天道不全，加上裡頭也有一些不屬於洪荒的混沌魔神，所以天道還真對他沒多少壓制。
但是這一方世界，天道早就已經補全了，對這個世界的掌控太過徹底，以至於可以壓制他不能成仙。
好在賈澤也不糾結這些，這輩子他是沒有仙緣了，但他女兒不是有嗎，天道總不會壓制他女兒，有他這個爹做師傅，早晚是能夠立即成仙的，而且修為和法力肯定比那個什麼警幻仙子強。
至於賈寶玉，他還真沒心情管這個侄子。
☆、第40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33）
賈寶玉在滿月之後, 就被許是強制性的帶回了榮慶堂撫養，這也是榮國府第一個被史氏養的孫子，可以說是相當重視。
但事實上，史氏對這個孫子並沒有多少親近, 隔個三五天才會讓下人抱過來瞧一瞧, 平日裡別說是費心了, 都不耐煩聽這個孫子的事兒, 所以那些奶嬤嬤和丫鬟也不必每日到史氏這裡來彙報。
史氏雖然是沒有管家權，但是對自己院子裡的掌控還是可以的，張妍和榮安郡主無意打聽這些事，王夫人倒是有心打聽，只是打聽不到罷了。
堂堂侯爺的嫡長女，滿月酒自然是比一個從五品官的嫡次子來的盛大，哪怕因為史氏和王夫人，這個孩子銜玉而生的消息在京城已經傳遍了。
但相信的人卻是寥寥無幾，皇家出一個銜玉而生的孩子, 那必然是有大造化，但是一個區區的從五品官，哪怕出生榮國府，又能有多大的造化連爵位都繼承不了，頂多也就是封侯拜相、官至九卿。
關鍵是這事兒的真實性有待商榷, 別以為大家都是沒有腦子的, 小孩銜玉而生這種事情, 更像是內宅婦人用出來的手段, 並不真實。
所以大多數人都只是當成個笑話聽，沒幾個人會當真，也就是史氏和賈政一家真的相信。
「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拿出一塊那麼大的玉來，說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而且還是從小孩的嘴巴裡拿出來的，這也太荒謬了，嘴巴能不能塞得下去還兩說呢，就算是真塞得下去，保不得要把人噎死，賈政好歹也是讀過聖賢書的，雖說沒考出什麼功名來，但也不至於連這麼明顯的謊言都相信。」賈赦真的是對自家三弟的腦子服氣了。
讀書讀書不行，做官做官不行，如今連內宅都被一個女子糊弄成這樣，還真不太像是……母親教出來的，最起碼母親在內宅這些事情上聰明的很，只是現如今有心無力罷了。
「管他呢，反正現在外頭也沒人相信，好在是沒人相信，不然你大哥我少不了要去宮裡請罪。」
連普通的百姓都不相信，更何況是那些皇族，他們榮國府的事情，這個圈子裡的人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三房同他們長房和二房向來不睦，這也並非是什麼秘密。
賈赦為官多年，而且還是自家岳父手把手教出來的，讓他解說聖賢書肯定是不成，但是這為官之道，他不知道比賈政強了多少倍，這其中的關節很容易想明白。
「我看賈政這個官位算是做到頭了，就這眼力勁兒，呆在現在的位置上還算安全，真要是往前進一步，未必是什麼好事情。」
賈政還總怪他這個哥哥，同在一個部門去不提攜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不是那塊料，工部攏共才多少人，得罪了大半兒，偏偏還不自知，而且若是有那個辦公的能力也就算了，在老爺子書房呆了好幾年，也不知道到底用沒用心，還是腦子真的太笨了，底子還不如人家寒門出身的呢。
別說他不想提攜賈政，就算是想提攜，就這情況，真提攜了，那也免不了要招人口舌。
不單單是賈赦怎麼想的，賈澤，甚至連已故的賈代善都這樣認為，所以把賈政弄去工部當差之後，誰也沒再出過力。
三年的孝期一過，賈澤和賈赦就立馬被新皇起複了，前者還是去了戶部做尚書，後者這次沒去工部，反倒是去了禮部，品階沒變，但是從工部右侍郎變成戶部左侍郎，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升遷了吧。
誰也沒有想到，鬥到最後，居然是向來比較低調的四皇子奪得大位，雖說頭頂上還壓著一位太上皇，但依著太上皇的年紀，還能再活幾年，這天下到底還是當今的。
賈澤昔年沒少跟四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打過交道，畢竟同在戶部辦差，一年大半的時間都是要見面的，關係雖然算不上特別熱絡，但是也還好，對彼此的印象都不錯。
賈赦跟四皇子只能說是認識，以往沒有太多的聯繫，這次能順利起複，也是多方面的利益糾葛所致，再者，能夠做到正三品，就算是借了岳父的光，但他也不是沒有真本事。
至於賈政，提起來的時候，當今知道有這麼一個人，沒人提起的話，著實是想不起來，而且他剛剛登基，手頭的事情太多，底下兄弟們不服，頭上還有父皇緊盯著，哪有心思考慮一個從五品小官的安置。
所以在賈澤和賈赦都已經當差大半個月之後，賈政仍舊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只能呆在家裡頭大發雷霆。
「要不你回家去求求二舅兄，看看他能不能幫我這個忙，我總不能一直就在家這麼閑著。」賈政面色僵硬的道，夫人娘家也就是二舅兄能拿的出手了，若是自個兒的親哥哥能夠主動幫忙，他又何苦讓夫人去求到娘家。
說來說去還是怪兩位兄長，只想著自己的事情，從來都不管他這個弟弟，母親也是，怎麼就不能管管兩個哥哥呢。
王夫人又羞又惱，家裡頭的大伯子和二伯子，一個正二品，一個正三品，而且還都是實權官職，誰不能扒拉自家老爺一把，何苦讓她去回家求二哥，二哥如今才不過是從三品而已，而且還是武將，總不能把老爺拉到軍隊裡當差吧。
再者，這人情是越用越少，她畢竟已經嫁出去了，比起老爺，她還是更想把這人情用在自己兩個兒子身上。
「老爺不如去求求老太太，她是做母親的，又做了半輩子的國公夫人，見多識廣，也好給老爺參考一下去哪個部門合適。」
戶部，禮部，工部，翰林院，這些地方只要母親肯向頭兩個兒子施壓，自家老爺就都去的。
賈政皺了皺眉頭，母親縱然是國公夫人，但也不過是一介婦人，對外面的事情，尤其是朝堂上的事情能有多少見識。
不過若是母親肯替他說話，兩位兄長未必不願意順手幫他這個小忙，反正他是不樂意自己去求兩位兄長的。
王夫**水東引，史氏縱然愛面子，也不得不拉下這張老臉去找長子說事兒，要說起來，這還真是她頭一次有求于長子。
賈澤原以為會是賈政過來求他，沒成想繞了個彎子，居然是母親過來的。
「既然母親都開口了，這事兒我會替三弟好好想想的，您就放心吧。」
賈政早晚是要被分出去的，能有個事情做，總比無事生非強。
賈澤可沒想著把三弟安排到戶部來就近看著，戶部這個地方，不是三弟能呆得下去的，還是回工部吧，照舊做從五品員外郎。
「還有個事兒，老身想讓你幫幫忙。」史氏斟酌著道，「能不能從宮裡頭請兩位嬤嬤出來教導元春，畢竟是榮國府的嫡長孫女，她的教養也代表著咱們榮國府的臉面。」
「母親說笑了，哪還有什麼榮國府，雖說您老人家還在，但父親畢竟已經去了，咱們府上再掛榮國府這塊牌匾於理不合，兒子過幾日就去請禮部的人過來，把這牌匾換了，逾制的地方也要改一改，免得壞了規矩。」
父親還在的時候，元春是榮國府的嫡長孫女不假，但是父親已經去了，元春就只是從五品員外郎的嫡長女，侯府的侄女。
他可以請兩個宮嬤嬤教導元春，但是必須讓母親知道，他不過是元春的大伯而已，元春的身份也並沒有那麼尊貴。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若是不樂意的話，大可以不請，沒必要如此，人家家裡的牌匾都不換，隔壁的甯國府早就是一等神威將軍府了，人家不也掛著甯國府的牌匾嗎，你在這事兒上出什麼頭。」
那榮國府的名頭總比侯府的名頭要好吧。
史氏實在是沒法理解，就算是不喜元春，不喜賈政，不喜她，那也沒必要做出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來。
賈澤倒也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想要借著這個機會向新皇投誠，也免得日後被人用這個理由攻詰，天家父子的事情他不管，皇位上坐的是誰，他便是誰的臣子，如此而已。
賈澤的想法和做法都相當的簡單粗暴，簡單粗暴到讓四王八公的人都恨得牙癢癢，但又實在拿這個人沒法子，賈史氏也是個不中用的，都做老封君了，還管不住兒子。
史氏想給元春請的兩個宮嬤嬤，很快就到位了，但是這又有什麼用，老大乾脆俐落的把牌匾換了，無疑是表明了態度，她一個老婆子哪怕是國公夫人，也實在沒能力把孫女送到宮裡去，又怎麼去博那潑天的富貴。
☆、第41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34）
賈澤的女兒起名為賈琦，一看就是隨著男丁來的, 跟賈元春的名字比起來, 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本來老太太還想著讓這個孫女的名字順著元春來的, 只不過被老二兩口子冷嘲熱諷, 硬是沒敢過去跟老大說這話。
賈赦和榮安郡主膝下只有兩個兒子, 沒有女兒, 所以基本上是賈琦其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待, 至於賈元春，賈政的女兒，這兩口子心裡頭還是有些芥蒂的, 沒辦法當做女兒疼, 也就是普通的親戚罷了。
府上已經分家, 除了初一和十五早上必須到榮慶堂請安之外, 賈琦跟賈寶玉見面的機會還真不多, 帶著父親母親和身邊的嬤嬤都已經交代過他了, 不能跟這位堂兄有過多的接觸。
其中的原因，她也清楚，寶玉堂兄當年抓周的時候，便抓了一盒胭脂，而且這麼多年了素愛喜歡吃丫鬟嘴上的胭脂, 而且還說什麼『女兒是水做的骨肉, 男人是泥做的骨肉, 我見了女兒，我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總之，這位堂兄于男女大防上不怎麼講究。
也不知道祖母是怎麼想的，把史家表妹接過來在家中長住，不好好的安排一個院子，反倒是讓表妹跟寶玉堂兄同住在碧紗櫥，不過是隔了一道簾子而已。
那碧紗櫥不過是用來換衣服的地方，就算是堂兄不住在外面，那也不好安排一個侯門千金住在那裡，這不是折辱人嗎。
偏湘雲表妹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而且還很是歡喜，娘親和二嬸也不讓她管這事兒，只說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事實上，不管是張妍，還是榮安郡主，都同史氏和史湘雲說過這事兒，不合規矩，對寶玉和湘雲的名聲不好，甚至還會影響到老太太的名聲，但是兩個人根本就不在，甚至還反過來覺得她們多管閒事。
得，願意這麼住就這麼住吧，反正敗壞的也不是侯府的名聲，但凡是能知道這事兒的人家，基本上都是圈子裡的人，自然也就知道老太太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三個兒子裡頭一直都偏疼小兒子，孫子輩、還有曾孫輩，也都是偏疼老三那邊。
賈琦自幼被父母當做男兒教養，而且無論是讀書、練武，還是修仙，全部都是父親親自教她，如今她已經到了快要談婚論嫁的年紀，但是對男女之事，她實在是提不起興趣來。
普通人的一生不過是百年，而且一旦嫁人，就意味著要生兒育女，要管理家事，甚至還有可能要跟妾室爭取夫君的歡心。
想想她都覺得頭疼，比起做一輩子的普通人，把時間和精力都放在兒女和夫君身上，她還是更喜歡修仙，哪怕最終也不能像父親期待的那樣成仙，那她也不會後悔。
賈澤是支持女兒的，原就有仙緣，都何苦浪費資質，再說了，就算是成仙了，也不知道能活幾千還是幾萬年，如此之短暫，自然是要按照自己的心意來。
張妍一開始是不能夠接受的，不光是她，賈赦和榮安郡主也一樣，但勸也勸過了，說也說過了，做了不少開的，賈琦就是對男婚女嫁不感興趣。
兩年之後，三個人實在是沒法子了，只能順著賈琦的心意來，好在這姑娘沒想著出家，而是在府中修行，怕她後半輩子沒有著落，張妍和榮安郡主拿出來不少田產和鋪子放在賈琦名下，賈赦則是安排了不少護院，連著賣身契一同交給侄女。
至於賈澤，修煉的功法、珍貴的丹藥，對女兒，他可以說是毫不吝嗇，有了修為和法力之後，他不覺得自家姑娘還會在這凡塵受委屈。
史氏對於這個孫女幾乎是沒什麼發言權，婚事不讓她插手，賈琦要修行的事情，她也沒比府上的下人早知道幾天。
不過她現在也顧不了這個了，做了幾十年的母子，她還是摸不准長子的心思，也根本沒法理解老大到底是怎麼想的。
好端端的，身體沒病沒災，模樣看上去比政兒要年輕得多，怎麼就向皇上遞了讓賈瑾承襲爵位的摺子。
她雖然還沒死，但是一旦賈瑾承襲爵位以後，小兒子就不得不搬出去了，畢竟沒有叔叔住在侄子家的道理，就算是小兒子仕途無望，不是還有賈珠和寶玉嗎，一個二甲進士，一個銜玉而生，日後未必比不過賈瑾、賈瑚、賈璉這兄弟三個。
所以就算是為了孫子的仕途，她也不能攔著小兒子搬出去，只是這樣一來，這府裡頭一個跟她貼心的人都沒有了。
☆、第42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完）
賈瑾承襲爵位這事兒順利的不可思議，很快不光是賈政一家搬出去了, 賈赦一家也搬出去了, 但是相隔都不遠同在榮寧街上。
寶玉作為三房的人，自然是要跟著父母親搬出去, 不能夠再跟著老太太, 更不能跟湘雲一起住在老太太的碧紗櫥裡。
史氏確實是打算撮合這表兄妹二人, 當然了騎驢找馬是她慣用的手段了, 跟娘家的湘雲比起來, 當然還是自個兒的親孫子更重要, 哪怕這個孫子像極了賈代善。
就像當年為了小兒子吊了王氏一年半一樣，如今為了寶玉，她對湘雲也是能夠狠下心的, 騎驢找馬這種事情, 做起來別提有多順手了, 尤其湘雲還是父母雙亡的孤女。
這山望著那山高, 史氏費了心思, 非但沒有給孫子找著更高的門戶結親, 反而是被兒媳婦給截了胡，直接定下了寶玉和薛家姑娘的婚事。
那薛家雖也是四大家族之一，家中錢財無數，可說到底也不過是個皇商罷了，士農工商, 商人的地位本就不高, 政兒雖然只是一個從五品的員外郎, 但好歹也是國公府出身，哥哥和侄子們都身居高位，兒子又怎麼能娶一個皇商之女做正妻。
因著這事兒，史氏直接就被氣病了，原本年紀就不小了，這些年來又一直鬱結於心，不痛快的很，纏綿病榻一個多月，請了太醫，紮了針，吃了藥，仍舊是去了。
賈寶玉和薛寶釵的婚事也因此被耽擱了整整一年。
賈澤剛剛卸了爵位，如今要為母守孝三年，也用不著去朝中做官了，乾脆帶著妻女回了金陵老家。
左右兒子爭氣，在京城完全應付的過來，他也就沒必要在這兒耗著了，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帶著妻女遊山玩水，順便好好督促女兒修仙。
賈赦從小就是跟兄長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這次也不例外，兄長去了金陵，他也乾脆撇下兩個兒子，帶著榮安郡主同兄嫂同行。
史氏的孝期結束之後，兩家人也只是回家呆了段時間，還不到一個月呢，便又啟程出發，不過這次可不是長居金陵，而是領略整個大靖朝的美景，從南到北，從東到西。
賈琦直接做男兒打扮，灑脫的很，也用不著聽一些人的閒言碎語，更是避過了京城那個熟悉的圈子。
一路上吃喝玩樂有二叔，運籌帷幄有父親，住宿安寢有娘親和二嬸安排，遇見不平之事，還能做一些善事。
可以說自打出來以後，賈琦不管是心境，還是修煉的速度，都比之前要好得多，父親對她的期待，好像也沒那麼難完成。
事實上，賈琦飛升地仙的時候，父母都已經快要八十歲了，她本人也將近40歲了，可能是因為這些年一直做男兒打扮，她的性格跟大多數女孩子不同，反而是更像男子，有時候她自己都會下意識的把自己當成是男子。
仙人的生命自然跟凡人是不一樣的，哪怕父親的修為比她要高，如今也已經白髮蒼蒼了，連腰身都有些佝僂，母親和二叔二嬸就更是如此了，說話聲音不刻意放大的話，他們都聽不到。
送走了二叔，送走了二嬸，又送走了母親，賈琦五十歲的時候，除了兄長和堂兄以外，至親之人就只剩下父親一個了。
也就是在這一年，她飛升神仙，有了仙籍，不過，她並沒有離開人間，父親大限已到，她想陪父親走完最後的路。
賈澤知道自己沒幾天可活了，三輩子了，這還是他頭一次體會到衰老，膝蓋會痛，耳朵會聾，喘氣有時候會憋悶，身上佈滿了皺紋，走路的時候會蹣跚。
真的是一種……不怎麼好的體驗。
不過這體驗再怎麼不舒服，賈澤也從來都沒有動過尋死的念頭，哪怕他知道自己真實的生命永遠不會終結。
不曾想臨死的這幾天，他還是見到了傳說中的警幻仙子，比想像中的要……醜一些，遠遠比不過她女兒漂亮，而且無論身份，還是修為，皆在他女兒之下。
「小仙這次過來，是遵了天庭的吩咐，想問問仙子在凡間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嗎？」
她不過是小小的太虛幻境司主，原本是想借著女媧娘娘補天煉的那塊石頭，占了他的靈氣和福源，自 己好飛升神仙去天庭。
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機緣，無論是那塊石頭，但是面前的絳珠仙草，不過是她飛升神仙的墊腳石罷了，為此籌謀多年。
不曾想天機有變，她一番籌謀皆成空，反倒是這長在西方靈河岸邊的區區絳珠草，在人間呆了不過50餘年，便飛升成為神仙，即刻便可去她想望多年的天庭。
不過她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應該是那塊補天石，沾了凡間的怨氣，又沒有積累絲毫的功德，怕是終其一生都要待在這個地方了，如同凡間的生命一樣，不斷進入輪回，運氣好的話可以成人，運氣不好的話，草木鳥畜都有可能。
……
「楊女士，孩子養久了，總歸是有感情的，但是依你現在的家庭條件，也就是能讓孩子吃飽穿暖而已，沒有辦法讓她們接受更好的教育，也沒有辦法讓她們享受好的生活條件，瑤瑤是我們的親生女兒，親子鑒定你也看過了，我們不可能讓她繼續在這樣的環境生活下去」
「若楠是我們兩口子帶大的，我們也捨不得她回到這裡來受苦，你好好想想吧，你要是同意讓兩個孩子都有我們高家撫養，我們可以拿一筆錢給你，你還有兒子呢，以後買房子娶媳婦都要花錢。」
總而言之一句話，不管是親生的女兒，還是抱錯的女兒都應該由他們高家撫養。
楊靜看著親子鑒定，從不可置信到傷心，再到憤怒和懷疑，「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拿瑤瑤的毛髮去做親子鑒定的，紅口白牙說這麼一通話，拿出一份這樣的報告來，我就要把女兒送給你們嗎？誰知道這是不是人販子新的作案手段。」
高大山皺了皺眉頭，右手輕輕轉動左手大拇指上又粗又大的金戒指。
「你看我們兩口子像人販子嗎？你要是不相信這份鑒定，大可以帶著瑤瑤一塊兒跟我們去重新做一份鑒定。」
小門小戶，又是寡婦，怎麼眼皮子這麼淺。
楊靜現在只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是在不確定結果之前，她不想讓瑤瑤知道這事兒，萬一只是一場烏龍的話，那不白白讓孩子受傷害。
「你留下幾根帶有毛根的頭髮，這事兒暫時不告訴孩子，我自己拿著去醫院做鑒定，什麼時候結果出來了，我再通知你們，就算我們兩家的孩子真的抱錯了，怎麼處理也得好好商量，沒有一上來就奪人家孩子的。」楊靜義正言辭的道。
「成吧，那你儘快。」高大山看了看自己的金腕表，實在是沒工夫跟一個小學老師扯皮，可憐他親閨女，八年來就生活在這樣一個家庭裡。
高大山挺著將軍肚，也不管老婆直接站起來走人。
劉翠霞趕緊跟上去，她這會兒跟這位楊女士一樣，都還暈乎著呢，一大清早的，老公就甩給她一份親子鑒定，來這兒的路上匆匆忙忙解釋了幾句，還沒等她回過神來想明白呢，就瞧見了一場撕逼大戰。
自家女兒跟這位楊女士的女兒抱錯了，高若楠不是她和老高的親生女兒，是人家楊女士的，那個瑤瑤，才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生女兒。
劉翠霞不知道心裡頭是什麼滋味，若楠長得好，學習也好，乖巧懂事，從一年級到三年級一直都在班裡拿第一名，她和老公都不是學習的料，小學都沒讀完，偏偏女兒爭氣，她還想著這就是那什麼歹竹出好筍呢，沒成想是人家家裡的姑娘。
「這事兒老公你跟若楠說了嗎？」坐在車上，劉翠霞期期艾艾的道，養了八年的女兒，怎麼就不是親生的了呢。
高大山抽了一口雪茄，這才不耐煩的道，「沒來得及呢，反正也不把她送回去，到時候把親閨女領回去，再跟若楠說也不遲。」
反正家裡有錢，就算是多了一個女兒，也照樣都能把她們養成小公主。
再說楊靜，不速之客走了以後，她實在是靜不下心來，也坐不住，直接去女兒臥室的床上找了幾根帶著發根的頭髮，匆匆忙忙往醫院趕。
七個工作日，親子鑒定的結果就能拿到了，楊靜抱著鑒定報告坐在沙發上哭了半天，手機鬧鐘響了之後，才擦乾眼淚，騎車去接瑤瑤放學，兒子林澤剛剛初一，上的是寄宿學校，今天週五，也到時間回家過禮拜了。
☆、第43章 我的同胞妹妹抱錯了（1）
「媽, 你怎麼現在才來, 我都等你好久了。」林瑤瑤抱怨道, 媽媽也在第一實驗小學教書, 只不過她上的是三年級他媽教的是畢業班。
平時她到教學樓底下的時候，她媽已經在這兒等著了，不像今天，同學們都走光了，媽媽才過來。
楊靜的眼睛還有些紅腫, 沒跟女兒解釋太多, 「媽有事回家了一趟，走吧, 電動車就停在門口。」
娘倆到家的時候，林澤也背著書包、帶著行李從公車上下來了, 兩邊一打照面，林澤就敏銳的發現他媽1的情緒不太對, 而且看樣子好像是哭過。
自從三年前父親去世以後, 他媽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原本有多柔弱，現在就有多堅韌, 為了還給父親治病欠下的那些債，咬牙把房子買了, 如今住的地方都是租的, 最艱難的時候, 他媽都沒有這麼哭, 情緒也沒有這麼低落過。
「媽，家裡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兒了？」
爺爺奶奶，還是外公外婆生病了，又或者是二叔和小姨他們遇著什麼難事了。
兒子從小就聰明，楊靜知道這事兒瞞不過兒子，而且看高家人的態度，想瞞也是瞞不住的。
「當年你妹妹出生的時候，讓醫院的護士抱錯了，前段時間，那家人找上門來了……這是我拿著他們頭髮親自去醫院做的鑒定報告……這事兒咱們一家人先商量商量，看看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林澤萬萬沒想到這樣的烏龍事件居然會發生在自己家裡，他從小看著長大的瑤瑤居然不是他的親生妹妹，而且高家人是打算把兩個女孩都留在高家，就因為他們家生活條件不好，所以連養孩子的資格都沒有嗎。
林澤聽明白了，只有八歲的林瑤也聽明白了，自己原本不屬於這個家，她該姓高，家裡有錢，而不是像現在這個家一樣，她喜歡一套裙子，磨了好久，媽媽都不給給她買。
「那我跟那個誰什麼時候換回來。」林瑤瑤直接問道，她也想當小公主，想買什麼東西就能買什麼東西，想穿多少條裙子都行，想吃什麼好吃的都可以。
楊靜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掉下來了，「瑤瑤，你想換回去嗎？」
家裡頭哪裡不好了，是，她們家是窮，丈夫當年得了癌症，不光把多年的積蓄都花進去了，還欠了外債，她不得不把房子賣了還債，但是她已經盡可能的把家裡最好的東西都給兩個孩子了。
尤其是瑤瑤，女孩子，又是最小的，家裡頭的主臥是瑤瑤的房間，飯桌上的菜也多是遷就瑤瑤的口味，她跟兒子都喜歡吃清淡的，但是瑤瑤喜歡吃辣，所以她們家餐桌上幾乎從來都沒有少過辣菜。
再說衣服，她已經三四年沒買過新衣服了，兒子對這方面不講究，但是個子長得快，每到換季的時候才買一套衣服，一年買的衣服加起來還不如瑤瑤一個季度買的衣服多呢。
林瑤瑤瞬間有些慌張，拳頭不自覺的握緊，啞著嗓子道，「不是抱錯了嘛，當然要換回來。」
林澤皺著眉頭坐在一邊，他這輩子只有13歲，還是在上學的年紀，壓根兒就沒辦法讓這個家庭富裕起來，空間裡的那些東西不能夠不明不白的拿出來。
而這輩子，他也只是個普通人，這個世界沒有靈氣，想借著靈氣養花養草賺錢都不成。
本來以為賺錢的事情可以慢慢來，沒想到突然出了這個事兒，在這個家裡長大的瑤瑤想要換回去，不在這個家裡長大的那個妹妹，恐怕也不會樂意回來，倒正好是如了高家人的心願。
不光林澤是怎麼想的，楊靜在傷心之餘也這樣認為，她以前從來都沒有覺得人窮志短，但是這會兒……
出乎意料，林瑤瑤願意換回去，在高家父母已經同意之後，打算給林家人一筆錢作為補償的時候，高若楠居然也提出要換回去。
高大山皺著眉頭，「若楠先在你們家住上一段時間，要是不適應的話，隨時可以再回高家。」
若楠還小，不知道有錢和沒錢的區別，也從來都沒有受過苦，所以才會想著回林家，過一段苦日子就知道了。
可能是因為抱著這個打算，所以高家並沒有送來太 多的行李，除了上課用的書以外，就只有幾身換洗的衣服，當然了，林家屬于林瑤瑤的行李，高家人也不屑于拿。
送走了養大的女兒，帶回來了親生女兒，楊靜雖然心裡頭仍舊不好受，但還是打起精神來收拾房間。
「床單被罩都是新的，沒人用過，衣櫃和書桌裡的東西都清出來了，你要是不喜歡這些傢俱，明天咱們去挑新的。」
林瑤瑤的那些東西，楊靜也沒捨得扔，全都打包放在自己臥室了，打算過幾天找個箱子裝起來，免得被若楠瞧見了傷心。
「挺好的，不用換了。」
聽那個家裡的爸媽說，她們家沒錢，她親生的爸爸也去世了，都是媽媽在養家，買這些東西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呢，還是算了吧。
「那行，老師留作業了嗎？我去做晚飯，你在臥室寫作業也行，去客廳看電視也行，要不然讓你哥哥帶你出去轉轉。」
倆孩子都在這兒呢，楊靜也不想一直沉浸在傷心事裡，既然已經換回來了，她就應該把對養女的愛慢慢的放在親生女兒身上。
不管這個妹妹能在家裡頭呆多久，林澤都挺感激她的，最起碼有這個妹妹在，他媽不至於太過傷心。
「要不要出去逛逛散散心，就在社區裡頭，等咱們回家就可以吃晚飯了。」林澤主動伸出手道。
「嗯，哥哥。」高若楠有些害羞，親生哥哥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而且還很溫柔。
兒子牽著女兒離開，楊靜心裡頭也算是松了口氣，但是又不可抑制的想起瑤瑤，不知道她在高家過的好不好。
社區的治安還是挺好的，因為帶著兩個孩子，楊靜也捨得在租房子上花這一份錢。
不過因為是租戶的原因，社區裡認識他們的人並不多，所以一路走過來也沒幾個打招呼的，這反倒是讓高若楠松了口氣，她還是挺怕人家問的。
林澤倒是把小姑娘的資訊問的七七八八，在哪所學校上學，讀幾年級了，老師安排了什麼功課，喜歡吃什麼食物，不喜歡吃什麼食物，有沒有什麼過敏的東西，平時有什麼業餘愛好……
這麼一點兒的小姑娘，林澤還真怕照顧不好對方，尤其是在這麼尷尬的情況下，生活習慣上有什麼跟家裡不太一樣的地方，不問的話，小姑娘可能不太好意思主動說。
而且也知道對方能不能適應，會不會過一段時間就想著回高家，所以現在還不適合辦轉學，來回接送就只能辛苦他媽了，這事兒上，他實在是有心無力。
小姑娘特別乖，問什麼就說什麼，就像好學生上課回答老師問題一樣。
不過手牽手走了這麼一段路之後，回到家裡，小姑娘倒是沒有之前那麼拘謹了，但是也不太能夠放得開。
楊靜是小學老師，這會兒也不知道能跟女兒聊什麼，乾脆聊起了女兒的學業和功課。
小姑娘乖乖巧巧的，書本上的東西該學的都學到了，不像瑤瑤，最不耐煩的就是學習了，哪怕提前教過，成績也不太好。
林澤這會兒反倒是沒話說了，晚上睡覺前，把小姑娘的答案全部都寫在一張紙上，上哪所學校，上學放學的具體時間……這些事兒他知道用處不大，關鍵是得他媽知道才行。
可能是因為怕小姑娘才到這個家裡來，吃不慣太過簡陋的飯菜，所以這兩天的伙食是相當好，好到林澤都有點兒擔心他媽1的工資可能維持不了這樣的生活。
賺錢這事兒，還真是任重而道遠。
作為一個初中生，林澤把能想到的賺錢方法全都想了一遍，參加競賽拿獎金，遠水解不了近渴，週六周天出去擺攤兒，他媽肯定不會同意的，在學校做生意，那就更是別想了，利潤小不說，老師一查一個准，把空間裡的藥材拿出來賣，別開玩笑了，城裡連處荒山都找不著，鬼才會相信他隨手挖了根人參出來……
糾結到最後，林澤還是決定出賣色相，看看能不能憑藉臉蛋和身材做個模特，現在剛剛是20世紀初，沒有幾個電商，服裝廠和實體店要用模特，也一般都是用固定的模特，只能說是碰碰……運氣了。
☆、第44章 我的同胞妹妹抱錯了（2）
林澤上的是住宿學校, 週一進校門, 週五下午才可以出校門, 週六周天也不可以在家消失太久, 飯點兒總要回去，所以他能出去碰運氣的時間實在不多。
哪怕這張臉確實出色，身材在青少年裡也屬於是佼佼者，腹肌沒有練出來，但肱二頭肌是有的, 而且身高和纖瘦程度也符合對模特的要求。
林澤在半個月以後, 才憑藉自己的外貌條件和嘴皮子功夫，成功成為一家兒童服裝廠的模特, 工資日結，按小時收費, 一個小時30。
這個薪資對林澤來說確實是低了點，他也就只有週六周天這兩天能夠抽得出時間來拍照, 一天就算是工作8個小時, 一天也就是240, 一個週末也就是480吧，一個月的話還不到2000塊。
不過有總比沒有要強, 他媽現在每個月的工資是3000塊，如果他每個月能掙2000的話, 家裡每個月就有5000塊錢的收入。
要知道本地的房價還不到2000呢, 物價水準跟後世沒法比, 但是這些錢想要富養一個女孩, 還是不能夠的。
騎驢找馬慢慢來吧，如果表現的好，廠裡給他加工資也不一定呢。
但是作為未成年人，要想拿到這份工作，還得是家長同意才行。
「反正週末在家閑著也是閑著，換衣服拍照又不是什麼難事，跟玩兒似的，而且人家也沒規定每天必須要工作的時間，我要是覺得累，直接回家就成。」
楊靜猶猶豫豫，「會不會是騙子？」萬一是人販子，或者生產出來的衣服有品質問題，這小孩的皮膚多嬌嫩，穿上搞不好要起紅疹。
「那牌子還是挺有名的，媽你之前也買過她們家的衣服。」不過不是給他買的，而是給瑤瑤買的。「而且人家廠房規模挺大的，媽你可以去實地瞧瞧。」
絕對不是騙子，好歹活了幾輩子了，這點分辨能力他還是有的。
「成吧，那明天咱們一家都去看看。」雖說是兒子的事兒，但楊靜也沒打算不帶著女兒一塊去。
本來家裡的情況就夠複雜的了，有些事情上不能不敏感。
高若楠的姓氏至今都沒有改過來，也沒有轉學，不過在半個月前，她所在的班上就來了新同學——高瑤瑤。
兩個人見面別提有多尷尬了，雖然是同班同學，但是至今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高若楠其實也挺想把姓氏改過來的，而且她也不太想在那個學校待下去了，跟普通的小學比起來，她待的學校不光是每年的學費昂貴，生活費也特別的貴，每天中午在學校吃一頓飯，一個月就要往學校交600塊錢的生活費。
她陪媽媽去買過菜，知道一家人一天的飯菜錢都不超過30，哥哥不在家的時候，飯菜錢就更少了，還花不到30呢。
跟高瑤瑤做同班同學尷尬，學費和生活費也貴，高若楠是真心覺得沒必要在現在的學校呆下去了。
但是媽媽不提，哥哥也不提，她自己一開始也不好意思提，但是現在哥哥都要打工賺錢了，她實在是不想花那麼多的錢。
「媽媽，我是不是應該把姓氏改過來，哥哥姓林，我也應該姓林才對，我還想去媽媽的學校上學，可不可以？」小姑娘有些忐忑，說話的尾音都有些發顫。
孩子是真的乖，楊靜歎了一口氣，蹲下來跟女兒平視，「你想好了嗎？家裡的情況就是這樣，沒有小轎車接你上下學，也不能給你買好幾百塊錢一件的衣服，要是改了姓氏，再轉學，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這段時間，她時常感覺到無力，兩個孩子別提多乖巧、多懂事了，但是哪怕她傾盡全力也沒辦法給兩個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條件，想想當初毫不猶豫就要走的瑤瑤，楊靜真的覺得自己這個母親做得特別失敗。
高若楠重重地點了點頭，其實比起之前的家，她還是更喜歡現在的家，上學放學都是媽媽親自接送她，飯菜也都是媽媽親手做的，給她洗衣服，給她輔導功課，問再多的問題媽媽都不會覺得不耐煩，而且一直陪著她。
哥哥會帶她出去玩，會給她送小禮物，會教她畫畫、寫字，還會舉高高……
但是之前的那個家，她是很少能夠看到爸爸媽媽的，奶奶只關心弟弟，跟她說幾句話就會不耐煩。
所以她還是更喜歡現在的家，絕對絕對不會後悔。
遷戶口、改姓氏、轉學，這些事情都辦下來的時候，林澤日結的工資已經積攢到了3000塊，而且不再是一個小時30塊錢，而是漲了整整一半——六十塊。
這樣算下來他一個月就能拿將近4000塊錢的工資，比他媽賺的都要多。
「大姐，你們家人長得都好看，兒子帥氣，姑娘漂亮，乾脆讓你們家姑娘也當模特好了，跟玩兒似的，穿漂亮衣服拍幾張照片就成。」
不光是長得好看，這渾身的氣質都跟普通小孩不一樣，男的就跟那富家小少爺一樣，瞧著就貴氣，小姑娘瞧著軟軟糯糯的，別提多可愛了，跟一不順心就扯著嗓子大哭的淘孩子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他們廠子是做童裝的，模特相當不好找，個頭合適，長得好看，還得撐得起衣服來，性子也得好，模特動不動就哭的話，這時間全都花在哄孩子上了。
所以他是真瞧著林家這倆孩子順眼。
「價錢跟她哥哥一樣，也是一個小時60塊，在這兒閑著等她哥哥也是閑著，還不如讓孩子見見場面呢，這膽子就是從小練出來的……」
做生意的人別提多會說了。
楊靜沒替女兒拿主意，而是直接問女兒的意見，說實在的，這份工作並不是說像玩兒一樣輕鬆，但也不是特別辛苦，想歇的時候就能歇，重點是這大概是全天下女孩夢寐以求的工作了，換作是她，她肯定樂意。
林若楠也是樂意的，換上漂亮衣服，美美的拍照，而且哥哥也是做這一份工作的，旁邊有媽媽陪著，不給錢她也樂意。
倆孩子都當模特，楊靜週六周天基本上就在廠子裡呆著了，早上三小時，中午一塊回家吃飯三小時，下午再工作三小時。
不過等到放寒假，楊靜就不同意這樣的時間安排了。
「一個多月的假期呢，不能把時間全放在這上面，在家跟媽學英語也行，去上輔導班補習別的功課也可以，或者是學點特長，現在小孩不都喜歡學鋼琴、舞蹈之類的嗎？你們兄妹倆好好想想，真要是拿不定主意明天就去文化宮看看，沒有感興趣的。」
除了平時上班的時間以外，楊靜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倆孩子身上了，所以假期有同事組織輔導班，請她去做老師，她也沒去。
不是看不上做輔導老師的工資，而是實在沒這份時間和精力，倆孩子一個13歲，一個8歲，也沒有長輩幫她接送孩子，工資再高，她也騰不出空來。
楊靜現在已經儘量不去想高家的事情了，就當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那件烏龍事兒，生活既然已經回到正軌了，那就沒必要再想這些有的沒的。
林澤第一世是學過鋼琴的，還考過級，但是現在，說實在的，跟從來沒學過鋼琴的人也沒什麼區別，他還是挺樂意重新學一遍的，好讓小姑娘也去學一個樂器。
「我想學鋼琴，若楠你以前學過嗎？」林澤還真是不太能夠確定小姑娘有沒有學過這些東西，高家雖然有錢，但是暴發戶氣質太過濃烈了，那大金手錶、大金鐲子、大金戒指……實在是讓人閃瞎了眼。
「沒有學過，哥哥學鋼琴，那我也學鋼琴。」林若楠早就變成了自家哥哥的無腦吹，哥哥去拍照做模特，她也去拍照，哥哥回家學習看書，她也複習功課，哥哥出去打籃球，她跟媽媽就在場外鼓掌叫好。
楊靜無奈，血緣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瑤瑤小時候跟兒子並沒有這麼親近，喜歡出去找小朋友玩兒，還經常跟人家打架，光是賠禮道歉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性格比兒子還像男孩，一天到晚都不樂意在家裡呆著，不像若楠一樣這麼黏著兒子。
「那就學鋼琴，不過功課也不能落下，每天還得跟媽媽學半個小時的英文。」作為英語老師，她知道英語的重要性，所以必須要從娃娃抓起。
一個學神，一個學霸，學習英文對於倆孩子來說，真算不上是什麼難事。
☆、第45章 我的同胞妹妹抱錯了（3）
林家和高家原本就不在一個生活圈子裡, 把孩子換回來之後，兩家也沒再有什麼過多的聯繫, 不過高家畢竟是開地產公司的，有時候就算是不刻意打聽, 也會聽到他們家的消息，新開了哪個樓盤, 房價飆到了多少，總歸在市里高家還是挺有知名度的。
林家人再次見到高瑤瑤的時候, 已經是五年後了，就在慶祝林澤高考考取省狀元的宴會上, 高家父母並沒有來, 只有高瑤瑤一個人來了。
已經13歲的高瑤瑤, 個子長得很高了，臉上畫著精緻的妝，長髮披肩, 發尾還做了小燙卷，穿了一條淺黃色的連衣裙，看上去不太像是一個初中生，反而更像是大學生。
剛瞧見的時候，林家人都沒反應過來這是高瑤瑤，但是打扮得再怎麼成熟，五官仍然能夠看得出來小時候的樣子。
「瑤瑤來了, 快進來坐吧。」楊靜招呼道, 時間可以沖淡一切,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她可以掩飾住內心的激動，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緒。
「聽說我哥是咱們省裡的高考狀元，我過來給她慶祝慶祝。」高瑤瑤是在電視上看到的消息，省裡的高考狀元，可真是厲害。
她記得小時候她還在林家呆著的時候，這個哥哥學習成績就很不錯的，有時候還會管著她學習，教她練字，不過她對這些實在是沒什麼興趣。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怪不得她不愛學習，她本來就不是林家的人，親生父母也都不愛學習，小學都沒畢業，但是這又怎麼樣，高家有小別墅、有汽車、有錢，她就是學習不好也照樣能上大學。
進來之後，高瑤瑤就仔細打量過了這一家人了，男帥女靚，家裡的條件好像比五年前好多了，身上的衣服也都是牌子的，不過有可能是因為今天要辦喜宴，所以才穿的這麼好。
林家孩子抱錯的事兒，相熟的親戚都知道，畢竟養了8年，不是幾歲的嬰兒，該見的親戚早就見過了，所以高瑤瑤進來之後，一瞬間的氣氛還是挺尷尬的。
好在成年人都有圓場的本事，表面上完全可以不把這當回事兒，該喝酒的喝酒，該聊天的聊天兒，大喜的日子裡不會說一些讓人掃興的話。
今天是林家人的主場，這麼多客人要照顧呢，所以根本就沒辦法全程照看高瑤瑤。
高瑤瑤也覺得挺無聊的，宴席進行到一半兒就呆不下去了，索性跑過去把她哥拉到一邊兒，「我出去逛逛，過兩個小時回來找你，你先別急著走。」
這也算是不上是什麼大事兒，林澤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吃完飯以後，該散的人都散了，楊靜也帶著林若楠回家去了，知道另一個女兒找兒子有事，楊靜特意把身上的現金都給了兒子，要是出去買點東西什麼的，千萬別身上的錢不夠花。
林家現在也開上車了，不過一家三口，就只有楊靜一個人有駕照，林澤剛剛成年，還沒報名去學車呢。
多等了得有將近一個小時，高瑤瑤這才過來，坐的是私家車，也不知道到底買了多少東西，汽車後座上一半都是包裝袋，真的是只留下了一個人的空位。
「咱們這是去哪兒？」林澤倒不是怕這個妹妹把自己給賣了，但這麼多年沒變，確實是感覺陌生了。
「我爸爸要見你，他也知道你這次考了狀元，想著說跟你見見面，你好歹也是我哥，我爸說咱們兩家完全可以當親戚相處。」
當親戚相處？這話五年前怎麼不說，現在說還有什麼意思，還不是看著他這次高考得了省狀元，所以才想著跟他們家聯繫起來。
林澤內心裡頭不無嘲諷，「那你呢，這麼多年怎麼也沒想著回家看看。」
一個八歲的孩子早就已經記事兒了，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裡，而且他們家一直到去年才搬家，如果真的想來看他們的話，早就可以來了，沒必要等到現在。
林澤都有些懷疑如果不是高大山發話，他這個妹妹可能這次也不會出現。
「我忙著呢，每天要幹的事情特別多。」高瑤瑤有些心虛的解釋道。
她不是不想媽媽和 哥哥，只是好不容易才回到親生父母那裡，她想跟之前的生活一刀兩斷，就好像從來就沒有發生過抱錯孩子這事兒一樣。
她不想讓親生父母再拿著她跟那個林若楠做對比，也不想花心思放在其他的地方，她可是8年都沒有在親生父母家裡住過，自然要好好聯絡感情，不能讓爸媽把家產全都留給那個弟弟。
林澤知道高氏地產，或許在省裡算不上什麼，但是在本市知名度還是挺高的，自己要去京市上大學了，但是媽媽和妹妹都還得在這兒生活，所以他雖然不想跟高家人打交道，但是也不想得罪他們。
車並沒有開到高家的住宅，而是開到了公司，高大山還跟幾年前一樣，金手錶、金鏈子、金戒指，全都粗的很，金光閃閃的想讓人瞧不見都不行。
這樣的審美，實在是讓林澤牙疼，好好的一地產商人，這麼多年怎麼就不知道提升自己的審美呢，還好他兩個妹妹都沒有受到高家審美的影響，沒把這些黃金飾品帶在身上，否則的話，肯定相當辣眼睛。
「考的不錯，我前幾天就在新聞報導上看見你了，沒想到你學習成績這麼好，我這倆孩子的學習成績要是能有你一半，那我非給佛祖塑金身不成。」
高大山著實是羡慕的很，頭些年他也沒覺得學習好有什麼用處，但是這幾年正兒八經開了公司，才算知道文化人的好處，他看不懂的東西，放到文化人那兒掃一眼人家就清楚。
當年若楠還是他女兒的時候，學習成績也不錯，年年都往家裡拿獎狀，但是瑤瑤和他兒子高興業，在學習上真的是隨了他們夫妻倆，一點兒都不開竅，瞧見書就頭疼，別說拿獎狀了，兒子那邊隔三差五就有老師打電話告狀。
跟人家孩子比起來，真的是……不爭氣啊。
「高叔叔過譽了。」林澤乾巴巴的道，實在是跟這位沒話好說，之所以過來見面是不想得罪對方，但是他也真沒想著兩邊的親戚相處。
嘖嘖嘖，瞧瞧這話說的文縐縐的，脾氣性格也是標準的文化人，傲氣，高大山反而是更喜歡了，文化人懂的東西是多，但是他公司裡也有這樣傲氣的文化人，不懂得為人處世，所以一輩子就只能給他打工，腦袋裡再多的東西，那也是為他所用。
「咱們兩家也算是有緣分，知道你得了狀元，叔叔特意給你包了個大紅包，想買什麼就去買什麼，有需要就跟叔叔說。」高大山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紅封來。
真的是大紅包，瞧那厚度少說也得有一萬塊，無功不受祿，林澤不打算要這筆錢，再說了家裡現在也不是沒錢，光是房子就好幾套，每個月光是收房租就足夠他們一家三口生活了。
「您還是收回去吧，我媽不知道我也不敢收您的錢，再說了我上大學也不花錢的。」
獎學金瞭解一下。
林澤皺著眉頭，模樣相當之清高，上輩子他見過的文人可不少，有些人的清高浮於表面的，但是有些人卻是骨子裡的清高和傲氣，他雖然不能模仿的十成十，但七八分總有的。
高大山也不強求，知道這樣的文化人一開始都這樣，不把錢放在眼裡頭，等以後吃到苦頭了，就知道錢是好東西了。
「這麼見外幹嘛，你要是不想收，叔叔也不強求你，你以後有什麼需要就來找我，別的我可能幫不上忙，但錢絕對不差。」
先聯絡好感情，以後的事兒慢慢再說，反正是個人才放哪兒都能用。
實在是沒什麼可聊的了，高大山又讓女兒跟著司機一塊把林澤送回家。
林家人現在住的社區，高瑤瑤瑤還真沒來過，跟之前那個社區比起來確實是高檔了不少，但也就僅此而已了，住過別墅之後，就很難再把這樣幾十平、一百多平的小房子看在眼裡，還不如她一個人住的地方大呢。
高瑤瑤沒說要上去，林澤也沒主動邀請，反正如果真要是有那個心的話，早就來了，用不著等到現在，不過這樣也挺好的，兩個女孩各自回歸原本的家庭，誰也不打擾誰。
其實，他也不能怪瑤瑤，若楠自從回到林家之後，也從來都沒有在聯繫過高家人，從這方面來說，還是挺公平的。
☆、第46章 我的同胞妹妹抱錯了（完）
上輩子的時候, 林澤雖然做官多年，但一開始頂頭上司是岳父，自己本身又是侯爺，後來新帝登基之後, 可能是一起在戶部共過事的緣故, 對他一直還挺看重的, 他只要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就可以了, 還真沒怎麼辛苦和拼命過。
這輩子一開始是讓沒錢給愁的, 從初中就開始去給人家做模特, 到了大學也沒閑著，倒是沒再繼續做模特這個行業, 而是開始自己創業。
從做殺毒軟體到開發遊戲, 大學畢業的時候，他的公司已經頗具規模了。
技術方面的問題, 林澤這輩子是一點一點學的, 但是他的眼光超前, 知道以後什麼樣的軟體和遊戲會風靡社會，也算是用來作弊的金手指了。
反倒是從三足金烏那輩子就得到的芥子空間, 一直沒派上什麼用場，不過就算是如此, 他也沒放棄過往裡存東西，什麼衣服、鞋子、首飾, 還有保質期比較長的食物, 連女性的化妝品都往裡放了不少, 誰知道下輩子是什麼情況呢，手裡頭東西多才不慌。
林澤大於學畢業後的第二年，若楠也考到了京市，楊靜乾脆跟學校辭職，直接搬到京市來住，專門照顧這兄妹兩個。
至於高家人，林澤跟他們倒是也有聯繫，只不過聯繫不多，也就逢年過節發個短信，或者是打通電話，就是沒想到，瑤瑤到京市來上大學，直接帶著行李去了他家，而且是非要住下來。
「我就週六周天回來，在這兒我也不認識什麼人，就只認識你和媽，總得讓我不上學的時候有個落腳地兒吧。」高瑤瑤要理直氣壯的道。
其實她也沒有多想來這兒，就算是知道這個哥哥有錢了，開公司了，但人家又不可能把錢給她，別說不是親兄妹了，就算是親的，也沒有哥哥給妹妹財產的道理。
所以她不覺得跑過來跟這個哥哥套近乎有什麼用，但是她爸不是這麼想的，總覺得認識幾個厲害的人，到時候遇難了有保障，而且還說她只要能學到她哥的二三分，這輩子就不愁了。
本來她也不用發愁啊，家裡那麼多錢，就算是大部分要留給小弟，給她的東西也不會太少，光是給幾套房產就夠她這輩子吃喝的了，有什麼可愁的。
「我倒是還有別的房子，這邊的房間基本上已經住滿了，你總不能去睡書房吧。」
他倒是沒有在書房辦公的習慣，所以並不介意別人去書房睡，主要是若楠也在這邊住著呢，這關係不覺得尷尬嗎。
老爸卡著她的經濟命脈，高瑤瑤就算是覺得尷尬，也相當厚臉皮的搬了進來，還真別說，時隔多年，總算是又能體會到家的感覺，家裡人親手做菜，親手鋪床，親手打掃衛生，不管什麼時候回家，家裡頭總有人。
而且林若楠也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不好相處，簡直就是個乖乖女，說話柔聲細語的，做事情也慢條斯理，聽說讀的是中文系，回到家裡都會看書寫東西。
而且對她的態度還挺好的，這樣的人活的太單純、太乾淨、太乖了，根本就沒什麼壞心眼兒，哪怕兩個人的關係尷尬，也一點都不難相處。
楊靜對此自然是樂見其成，這麼多年了，兩個女兒當中她最疼的當然是親生女兒，當然這不是因為血緣關係，而是因為陪伴，但是對養女她並非是沒有感情，這兩個人能沒有什麼芥蒂的好好相處，實在是讓她這個當媽的開心。
林澤對這事兒還是驚訝居多，畢竟按照電視劇和小說的套路，這種關係的兩個人，要麼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要麼就是鬥的你死我活，甚至還有可能喜歡上同一個男生，然後進行一場撕逼大戰。
好在這兩個妹妹的審美和品位完全不一樣，找的男朋友也大相徑庭，一個是樂隊的主唱，一個是大學老師，完完全全不一樣的兩個人。
跟電視劇和小說比起來，生活總歸是沒有那麼狗血的，但同樣也沒那麼理想化，瑤瑤可以在林家生活，但是不代表高林兩家的關係就能熱絡起來。
高家一開始確實是挺熱情的，尤其是在林澤的公司上市以後，先後推行了好幾款智慧手機，可以說是離問鼎首富之日不遠了。
但是高家人再怎麼熱情，這關係也沒更進一步，就這麼不遠不近、不尷不尬的處著。
不過事業上再怎麼成功，林澤後半輩子一直都是單身鑽石王老五，既沒有談戀愛，更沒有跟別人相過親，所以壓根兒就沒有要結婚的意思，反正家裡人也沒有給他這方面的壓力，一直單身，感覺也挺輕鬆的。
這一輩子，因為不能修煉，所以林澤並沒有活 得太久，剛剛55歲，就因為癌症去世，跟他爸當年得的是一樣的病都是食道癌。
在死前他就已經立下了遺囑，並且做了公證，所有的財產一分為二，一半是楊靜的，一半是林若楠的。
在遺囑公佈的時候，都已經快做奶奶的高瑤瑤，忍不住痛哭，在哥哥心裡頭，她跟林若南到底是不一樣的。
……
很奇怪，林澤剛剛醒過來的時候，並非是在母親的肚子裡，而是已經5歲了，這一輩子他還是叫林澤，過去5年的記憶他都有，也不知道他這輩子是到五歲才覺醒了之前的記憶，還是他5歲的時候才穿到這具身體上來，擁有了原身的記憶。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家裡頭亂的很，情況實在是不怎麼樣。
他媽是村長的小女兒，按理來說，應該在村子裡過得不錯，也確實是這樣，雖然他那個做知青的爸爸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但是有姥爺在，把他爸安排到村裡的小學教書了，他媽幹的也是輕省活，又有姥爺一家時不時接濟，所以一家人的日子在村裡頭過得還是相當不錯的。
只可惜，高考恢復之後，他那個爸爸考上了大學，辦好了手續，拋妻棄子走人了。
而且關鍵還不是一個孩子，他是老大，底下有一個兩歲的弟弟，他媽肚子裡還懷著一個呢，算算月份的話應該也快生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哪怕知道他那個爸爸在哪所學校上學，他媽也不能懷著孕跑過去找校領導鬧，什麼事兒都得等到孩子生下來以後再說。
但是如果一個人鐵了心的不想跟媳婦過日子了，鬧又有什麼用，除了毀了對方的前程之外，對她們自己來說，只是解氣，並沒有多少實際的用處，一個女人想要養活三個孩子，而且還是三個這麼小的孩子，哪怕有娘家幫襯，在這個年代也絕非易事。
林澤想想就覺得頭疼，就他這小身板兒，想要養家還早的很，能幫忙的地方實在是有限，至於他那個渣男爸爸，都走了好幾個月了，一封信都沒有，所以這事兒也不太可能是誤會。
林澤正坐在門檻上，托著腮幫皺著眉頭冥思苦想呢，就聽見了自家弟弟的哭聲，忙跑過去哄。
小傢伙又黑又瘦，哭得特別淒慘，躺在灰不溜秋的床鋪上，看上去確實是特別可憐。
哄孩子這事兒林澤是輕車熟路，但是這麼艱苦的條件還真是沒有過，要奶粉沒奶粉，要糖塊兒沒糖塊兒，連個撥浪鼓都沒有，還好上輩子往空間裡放了幾袋奶糖，空間裡頭的流速和外邊的流速是差不多的，這兩年不吃以後也就沒法吃了。
奶糖剛放嘴巴裡，小傢伙就不哭了，瞪著倆眼黑溜溜的眼睛看他，不過這小臉兒也是真髒，看上去得有好幾天沒洗了。
林澤下意識的去照鏡子看自己，得，誰也別嫌棄誰，都是髒小子。
不過這也不奇怪，姥爺姥姥那邊雖然能幫襯，但是畢竟是已經嫁出去的女兒，不可能住在娘家，娘家人也不可能整天過來幫忙，他媽又挺著個大肚子，做家務就已經夠費勁的了，照顧兩個小孩子自然不可能太精細。
林澤是沒有辦法忍受自己怎麼樣的，燒水、洗臉、洗手，又給小弟擦了擦手和臉，如果不是天氣情況不允許的話，他都想洗個澡，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吧，一方面是現在剛剛進入初夏，溫度還不怎麼高，另一方面這具身體也實在是瘦了，說句不好聽的，去醫院查一查都有可能營養不良。
一直等到中午，林澤才見著他這輩子的媽媽，四肢纖細，卻還挺著個大肚子，人要多憔悴就有多憔悴，眼睛還是腫的，可見是哭過。
到了這個月份，自然不需要上工了，但是也不能在家閑著，而是挎著籃子去田間地頭挖野菜，左右這東西也能裹腹，完全可以當成糧食吃，現如今家裡都沒有勞壯力，孤兒寡母的，自然是能省就省。
再者，渣男這事兒不會就這麼算了，總得攢路費去城裡討一個說法回來。
林澤當過小孩子，也養過小孩子，自然知道一個五歲的小孩正常的舉動是什麼樣的，這會兒並沒有輕舉妄動，只能過去牽住媽媽的手，以示安慰。
其他的，就算是一句安慰的話，都不敢說，畢竟在過去五年的記憶裡，原身，或者說是還沒恢復記憶的他，實在是不怎麼愛說話，可能是生性敏感，所以特別會看人眼色，對那個渣男爸爸，也一直都親近不起來。
不過這樣也好，他現在這段時間只要少說話就可以了，不用擔心漏了破綻去。
☆、第47章 被知青拋棄的兒子（1）
「你姥姥來過了？給你們做飯吃了沒有？」一瞧見大兒子乾淨的小臉兒, 葉翠萍就知道應該是媽來過了。
這事兒林澤不可能撒謊，一戳就破的謊言，「姥姥沒來, 小海剛剛都餓哭了。」
他現在肚子也餓得很，剛剛光忙著燒水洗臉了, 都沒顧得上自己的肚子，現在才覺得饑餓難忍。
葉翠萍放下野菜，慌著去廚房做飯, 另一邊還不忘問道, 「那誰給你洗了臉？」
五歲的小孩不是不會洗臉，就是不好弄洗臉水，以前華子在的時候，她還有功夫每天幫兩個孩子洗手洗臉，但是現在連吃飯都成問題了，哪還顧得上什麼乾淨不乾淨的事兒。
「我自己洗的。」林澤沒作過多的解釋, 表情冷淡，再配上他現在這副形象——又黑又瘦，給人的感覺絕對不是反差萌, 而是木訥，看上去不太討喜。
只能說, 同樣的性格在不同顏值的人身上, 效果是不一樣的。
「用冷水洗的！現在什麼天兒還穿著長袖長褲呢, 不怕感冒了, 以後少折騰這些, 等天暖和了再說。」她一個大人，別說現在用冷水洗臉了，就算是大冬天用冷水洗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會動不動就感冒。
但是小孩就不一樣了，比大人嬌慣多了，臉上髒點沒事，別因為洗臉把自個兒凍感冒了，家裡可沒錢去買藥看病。
葉翠萍手腳麻利的熬了一鍋煮野菜湯，裡面除了野菜以外，只有幾塊紅薯片。
家裡頭實在是沒有糧食了，之前為了給華子湊路費，家裡僅有的糧食賣了一半兒多，離秋收少說還得三四個月呢，她們一家三口，過段時間就是一家四口了，怎麼著也得撐下去不是。
做完飯，葉翠萍就去抱小兒子出來吃飯，然後就瞧見了小兒子被洗乾淨的小臉和小手，不用說也知道是誰幹的。
摸了摸想兒子的額頭、後背和屁1股，好在是沒有發燒，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葉翠萍又慌著回娘家借了半塊薑，煮好了姜湯，給小兒子灌下去，這才有功夫興師問罪。
「小海年紀還小，不能接觸冷水，萬一生病了怎麼辦？你讓媽怎麼活，你爸那個沒良心的，走了以後就不回來了，一分錢不往家裡寄，我一個人養著你們倆，肚子裡還懷著一個小的，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臉髒點怎麼了，村裡一星期不洗臉的小孩都有，人家不一樣好好的。」
都怪那個死男人，以前在家裡的時候就愛瞎講究，還把這毛病都帶給孩子了，有吃有喝的時候，誰不愛乾淨，可現在是什麼情況。
眼瞅著他媽就要上手揍人了，林澤趕緊道，「我燒了熱水，就用家裡那個大鍋燒的，咱們家的柴火少不少呢，媽你自己看。」
家裡的柴火，有的是從山上撿來的，有的是娘家人送過來的，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葉翠萍還真沒注意，她現在腦子都跟漿糊一樣，根本就想不起來早上離開之前家裡有多少柴火。
不過就算是燒的熱水也不行，多大的孩子就敢動火燒水，家裡頭連個大人都沒有，萬一燒著手怎麼辦，萬一把房子點了怎麼辦……
對付不聽話的小孩，這年頭也不興講什麼道理，就一個法子，那就是『揍』，揍疼了，就聽話了，否則不長記性。
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林澤還真不敢滿院子亂竄，萬一他媽被絆一下摔倒在地上，搞不好就是一屍兩命。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精，這會兒只能委委屈屈的被扒了褲子摁在他媽腿上，被打屁1股。
疼是真疼，羞也是真羞，還好小海還不到記事的年紀，這會兒又正睡著呢，家裡頭也沒有外人，否則的話，這妥妥的黑歷史就又得多幾個知情者。
林澤咬著牙，一聲都不吭，小臉都憋紅了，臉色那是相當難看，額角還有青筋，弄得葉翠萍都打不下去了，沒爹的孩子可憐，吃不飽穿不暖不說，要遭罪的時候還在後頭呢。
把大兒子放到一邊兒，葉翠萍摸了摸自個兒的大肚子，「以後自己不能動火，不然媽還打你，你要是想洗臉，媽早上給你燒半鍋水。」
要不是現在的情況不對頭，林澤都想申請洗澡，但是現在還是算了吧，不然的話，真不確定會不會再挨一頓揍。
得，既然是用熱水洗的臉，那也就不用擔心兩個兒子會因此生病感冒了，葉翠萍又把野菜湯熱了熱，先讓大兒子自己吃著，至於她，喂完小兒子之後，才能自己吃飯。
如今山裡頭的野菜可不好找，每年最難熬的就是夏季了，除了勞壯力特別多的人家，一年的糧食到這會兒差不多已經吃完了，都得上山找野菜去，別說攢點兒野菜以後吃了，當天找到的野菜能夠當天吃的就算是不錯的了。
所以吃完飯以後，葉翠萍又得挎著籃子上山找野菜，那麼大的肚子，林澤瞧著都覺得害怕，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生了，這萬一要是在荒郊野外發動了，想找人幫忙接生都找不到。
「媽，你別去了，我去，我跟軍子哥一塊兒去，反正你也沒我走的快。」這彎腰拔野菜雖不是力氣活，但是對於一個孕婦來說，也算不上有多輕省。
再說了他有空間，這邊山上的野菜幾乎都被人挖光了，難找 的很，但是空間裡頭能吃的野菜多的是，這些東西拿出來還是很容易作弊的，只要不是量特別的大，就不會被人懷疑。
葉翠萍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同意了，她現在走路太費勁了，搶也搶不過別人，要是兒子自己去山上找野菜他肯定不放心，倒不是怕有狼，這山上連根兔子毛都沒有，有狼也早就餓死了，更別說這麼多年壓根就沒人見著狼的跡象。
她就是怕孩子找不到回來的路，軍子都已經8歲了，頭兩年就跟著大人在山上找野菜，跟著他肯定能找得到家門。
家裡頭沒有小籃子，就那一個大籃子，放在地上能有林澤一半高，葉翠萍可不想讓兒子背著這麼大的籃子出去，沒走兩步肯定就累得走不動了，所以特地找了一個布袋，讓兒子挎著，反正這小半天也找不到多少野菜，一個布袋就夠了。
「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家，不然就沒有東西吃。」葉翠萍囑咐道，「跟緊你軍子哥，別自己在山上亂轉悠，到時候找不回來了，你就成野孩子了。」
林澤抽了抽嘴角，不管是在哪個年代，大人的套路都是差不多的。
因為是頭一次出去挖野菜，林澤也怕陽奉陰違被他媽給揪回來，所以相當老實的去找了軍子哥，跟在人家屁1股後頭去找野菜。
雖然這結果也是可想而知，半天的功夫，他是一點兒都沒懈怠，但是能挖的野菜也是真少，那個小布袋都沒能裝滿，也就是裝了一半兒吧。
有總比沒有強，回家的時候天已經濛濛黑了，趁著沒人注意，林澤直接從芥子空間里弄了兩小把野菜放在自個兒的小布袋裡。
可別小瞧了這兩小把野菜，數量是真的不多，但是長得好，葉子多又大，不像從山上找到的野菜，都是剛出來沒多久的小苗苗。
葉翠萍在家裡頭也沒閑著，肚子裡這個娃就快要生出來了，也不能什麼都不準備，小被子、尿布還有衣服都可以用頭兩個孩子剩下的，但必須都得洗乾淨才行，尤其是小衣服，放了那麼久沒穿過了，當然得好好洗洗了。
所以林澤一進門兒，就瞧見晾繩上掛的小衣服了，他媽正在抱著小孩哄，一邊哼歌，一邊兒來回晃悠。
林澤歎了口氣，這輩子他不忍心的時候實在是太多了，造孽啊。
「媽，野菜挖回來了，我看著小海，你去做飯，都快餓死我了。」林澤不太自然的道，都怪他現在這幅身板太小了，不能養家糊口不說，連火都不能碰。
「行，你坐板凳上，讓小海靠著你。」葉翠萍麻利的把小兒子放下來。
別看小海又瘦又小的，但是大兒子只有五歲，肯定是抱不動。
現在的林澤，確實是抱不動只有二三十斤的弟弟，沒法子，這具身體太弱小了，營養也跟不上，壓根兒就沒這麼大的力氣，只能慢慢練了。
而且這個世界跟他呆過的上個世界一樣，都是沒有靈氣的，所以壓根兒就不能修煉，不過這會兒他也不奢望修煉了，能讓一家人吃飽喝好就成。
葉翠萍拿過小兒子的布袋，還真別說，她出去半天也就是挖回來這麼多野菜，而且她瞧著這裡頭有幾棵野菜還長得挺好的，個頭大葉子多，一顆頂旁的野菜好幾顆，運氣實在是不錯。
又是一鍋野菜湯，沒油也沒鹽，這滋味兒可想而知了，也就是能果腹而已，但是能有的吃就不錯了。
葉翠萍沒有把野菜攢起來的習慣，有多少吃多少，挖來的野菜少的時候，也就是能吃五分飽，野菜多的時候，比如說這一頓，那一家人差不多都能吃到七八分飽了。
不過這些東西沒有油水，餓的快，就算是吃到七八分飽，半夜裡也會覺得餓，根本就撐不到第二天早上。
林澤想著自己能開小灶，所以就只吃了一碗野菜湯，根本就沒再續碗。
葉翠萍是知道大兒子飯量的，「怎麼不吃了？鍋裡還有呢，別省著，第二天吃也不新鮮了。」
吃到肚子裡才算是自個兒的，又不是吃撐了還要接著往下吃，她知道這點飯根本就吃不飽。
林澤搖了搖頭，「不想吃了，媽你吃吧，明天你在家看著小海，我都跟軍子哥約好了，早上一塊兒去挖野菜。」
「那就更得吃東西了，碗拿過來，我去給你盛，都是要養家的男人了，不吃飽怎麼行。」葉翠萍打趣道，但是眼睛裡卻含著淚光。
男人不靠譜，從自己肚子裡生出來的兒子靠譜，知道心疼當媽的，出去挖野菜不說，還從自己嘴裡省東西給她吃。
林澤哪能讓他媽去給他盛飯，這麼大的肚子，看著都眼暈。
「我自己盛。」也好還能往湯裡做點手腳。
林澤雖說沒有正兒八經的學過西醫，但是確實學過中醫的，這藥理都是相通的，知道孕婦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關鍵是他空間裡頭有準備，當然並不是針對孕婦的藥物，而是一些保健品，補鈣的、補維生素群的……
林澤不敢放太多，怕露出破綻，就往裡扔了倆藥片，還是掰成小塊兒往裡扔的，這麼熱的湯，沒幾分鐘就能化開，而且這黑燈瞎火的，根本就看不出來。
☆、第48章 被知青拋棄的兒子（2）
白天的時候, 林澤大部分時間都是跟著軍子去山上挖野菜, 從山上挖來的, 再加上在空間裡偷渡的, 勉強還是夠吃的。
他每天晚上都會往鍋裡放保健藥品, 雖然不知道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但能想到的法子也就是這麼多了。
畢竟山上連野菜都少見, 更別提什麼野雞、野兔，所以連從山上撿個山雞蛋的可能性都沒有, 這山上要是能有只山雞，早就有人上山去捉了, 哪輪得著它下蛋。
所以這些肉類和蛋類是甭想了，壓根找不到藉口從空間裡拿出來, 至於那些衣服和日用品, 就更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了。
唯一能光明正大拿出來的就是野菜, 但是這玩意兒也不敢拿出來太多，這山上哪一塊有野菜, 哪一塊沒有野菜, 經常出來挖的人差不多心裡都是有數的。
林澤又沒有種野菜的本事，平白無故把挖出來的野菜扔地上，那可不是什麼理智的事情。
不過有一些東西雖然不能拿到明面上來，但是不代表他自己不能吃，空間裡有現成的食品, 也有各種各樣的活物, 林澤手藝一般, 不過做熟的本事還是有的，在空間裡做完，在空間裡吃，根本就不敢拿出來。
至於小海那裡，林澤倒是沒少拿奶糖和雞蛋黃哄孩子，都是趁著他媽出去的時候，才敢偷偷喂投。
這樣的日子也就是過了有半個月，林澤上午出去弄了一布袋野菜回來，就發現姥姥在自家呆著呢，而且還有小嬰兒的哭聲。
「小澤回來了，快過來看看你弟弟。」王大芳強打起精神的，擱在別人家裡，巴不得生一串兒的小子呢，但是擱在自己閨女家可就不成了，她那個倒楣女婿去城裡上學以後，一點音信都沒有，家裡頭三個兒子，別說是以後長大了娶媳婦的事兒了，就光是這吃飯問題，都不好解決。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以後這仨孩子慢慢長大，飯量可大著呢，她閨女一個人可怎麼養活這仨孩子。
剛出生的嬰兒可真算不上是好看，小臉皺巴巴的，又瘦又小，看上去真就跟那小貓崽子似的，既可人疼，又讓人覺得可憐。
林澤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抱得動這個弟弟，因此也沒有逞強去試一試，不過卻是湊上去仔細瞧了瞧，要不是自己的手現在不乾淨，他都想要去戳一戳。
女婿跑了，大外孫子雖然還小，但是閨女以後想要過得好，還得是這大外孫早早的立起來才行，王大芳歎了口氣，「去屋裡瞧瞧你媽吧，這回可把她折騰的不輕，當年生你的時候也這樣，可真是遭了大罪了。」
要說起來她那個女婿真的是喪了良心，她閨女辛辛苦苦的生了三個孩子，這都是老林家的後代，那個龜孫子怎麼就忍心拋下她們孤兒寡母自己去城裡享福了呢。
林澤放輕腳步，往屋裡頭走去，空氣裡還夾雜著血腥味，他媽這會兒已經睡著了，額頭和鼻翼上都是汗，光是看臉色就知道整個人已經虛到不行了。
也是，懷這個孩子的時候吃的不好，再加上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整日憂思，這些都對身體不好，女人生孩子原本就是很費氣血的一件事情，所以這月子必須得好好做才行，能養回來多少就養回來多少。
不光林澤是怎麼想的，王大芳也是這麼想的，這坐月子的重要性沒有比女人更清楚的了，這萬一在月子裡落下毛病，那可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所以她不光要伺候女兒坐月子，還要打算從自己家裡拿雞蛋過來，一天一個給閨女煮著吃，光是這些雞蛋她已經攢了好幾個月了。
有經驗豐富的姥姥照顧他媽，林澤除了照顧兩個 弟弟的時候要搭把手之外，更多的時間還是放在挖野草上，如今他也不跟著軍子一塊去了，而是單獨一個人去挖野菜，一半從山上挖來的，一半從空間裡拿出來的，加起來足夠他們一家人吃的了。
總不能讓姥姥往他們家裡拿糧食，就算是舅舅們沒有意見，舅媽也不會同意的，這年頭誰家的糧食也不寬裕，給了旁人自己就不夠吃的，林澤也不想因為這事兒讓兩家鬧的不好看。
……
「你瞧瞧，還是兒子貼心吧，這麼小的小傢伙，天天帶著布袋出去挖野草，都不用人囑咐，自己就去了，還不是因為心疼你這個當媽的，我看你也別總想著坐完月子就去找那負心漢了，先踏踏實實的養好身體，照顧好三個孩子，等入了冬以後，地裡沒什麼活了，我也能抽出空來幫你帶孩子，那時候你要是想去城裡找那負心漢，我肯定沒意見。」
經過這段時間，她是真心覺得外孫子比那女婿靠譜多了，都說『三歲看大，八歲看老』，大外孫子現在只有5歲，就知道心疼當媽的了，以後也錯不了，兩個小外孫現在還不好說，但是甭管怎麼著，也比那拋妻棄子的陳世美要強。
要她說，男人變了心，不想過日子了，那是九匹馬也拉不回來，她閨女又是個傻的，從姓林的身上摳不出東西來，去這一趟，除了來回花錢以外，也沒什麼用處。
葉翠萍何嘗不知道她媽這個安排才是最好的，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想去當面問問那個人，憑什麼要這麼對她，她這個妻子當的還不夠好嗎。
「媽，沒見著他的面，不親口問問他，我這心裡頭實在是不踏實。」葉翠萍沒想著去攪和了那個人的前程，就是不甘心，甚至還有那麼一些期待，這期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或者林華會不會回心轉意。
王大芳氣得恨不得打自己閨女一巴掌，可又偏偏覺得心疼，「你這孩子，你就是不替兩個大的想，你也得替這個小的想想吧，把一個吃奶的娃娃扔在家裡頭，你好意思給人家當媽嗎，聽我的，這事兒等入了冬以後再說，我讓你大哥陪著你過去，免得到時候吃虧。」
她那個女婿心眼多的很，到時候幾句甜言蜜語，還不把她閨女騙的一愣一愣的，被賣了還給人家數錢呢，得讓老大過去看著點，別到時候真被賣了。
「媽，我都等了好幾個月了，我等不下去了。」
「都等好幾個月了，還差再等幾個月，我聽說那大學要讀三四年呢，他又換不了地方，別說是入了冬去找他了，就算是明年、後年再去找他，也一樣找的著，你這幾個月就消停點，在家好好養養，瞧瞧你現在，剛生完孩子，臉又黃又糙，你就想讓他看見你這模樣。」
要麼是親媽呢，三寸捏的相當准。
葉翠萍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懷孕生孩子確實會讓臉變醜，城裡的女學生都長得好看，穿的也好看，本來她就比不過，現在這模樣那就更不過了。
「那我再等幾個月。」
葉翠萍心裡也清楚，一旦決定要等，就真的只能是入了冬以後再去了，每年秋收，臉都會被曬的特別黑，嚴重的話還會爆皮，所以秋收之後也得好好養養，她才能去城裡找華子。
林澤倒是不知道有這麼一糟事兒，要不是姥姥攔著，他媽可能出了月子，就直接奔城裡頭去了，剩下他們哥仨在家裡頭，最大的5歲，最小的滿月，想想都能愁死。
不過現在，月子裡有姥姥幫襯，他還是挺輕鬆的，只要每天出去帶回來足夠的野菜就行了，剛來的時候覺得苦，日子久了也就習慣了，關鍵是周圍的人差不多都是這麼過日子的，條件好的人家，也沒比他們家好上太多。
☆、第49章 被知青拋棄的兒子（3）
最小的弟弟一直都沒有取名字, 沒辦滿月酒, 百天的時候又趕上農忙, 就更不可能辦百日宴了，所以這孩子出生三個多月，連個來添禮的人都沒有。
秋收對於農人來說是一年最重要的時候了, 一刻都耽誤不得, 否則的話，趕上下雨陰天, 已經成熟的糧食就有可能爛在地裡, 從而減少收成。
所以到了秋收的時候, 但凡是能下地幹活的人，就沒有一個能在家閑著呢，包括七八歲的小孩子, 重活幹不了, 跟在大人後頭撿塊兒紅薯總是能做的。
葉翠萍他爸雖然是村長, 但是對於這樣的農忙也早就已經習慣了, 年年都要參加，誰也不能例外, 不光是她，她媽也得去地裡收糧食。
因此家裡頭這三孩子是沒人照看的，她也沒法把仨孩子全都帶到地裡去, 畢竟老三剛剛百日, 太小了, 她一個人也根本沒辦法在田間地頭照看三個孩子。
林澤就是在家負責看倆小孩的, 當然也沒多少事情要做，看著二弟別讓他摔著，給三弟換尿布，哭的時候哄一哄，要做的事情是真的不多，他媽至今都堅持不讓他碰火，所以想要燒水做飯也是不可能的。
每天的早飯和午飯，都是他媽從地裡趕回來再做，他媽要喂三弟吃奶，給二弟餵飯的事情就是他的了。
白天的大部分時間，家裡頭就只有他們這仨小孩兒，倒是給林澤投喂弟弟提供了機會，二弟這個年紀已經什麼都能吃了，雞蛋、肉粥、火腿……這些都可以，沒什麼忌口的，只要注意別吃撐著積食就成。
但是三弟就不成了，剛剛百天的小娃娃，他的空間裡也沒有準備奶粉，更不用說是嬰兒米粉了，所以只能給三弟熬小米粥，而且是只喂米湯，不喂米粒。
因為吃的不錯，大半個月的秋收之後，林海瞧上去臉上都比之前有肉了，林澤倒不是很明顯，但是這半年來，個子長得特別快，褲子都已經露出腳腕一大截了。
最小的老三，剛生下來的時候又瘦又小，現在也不胖，但可能是因為長開了，雖然沒有白白嫩嫩，但瞧著還是挺可愛的。
連王大芳都跟閨女說這仨外孫子養的好，閨女家裡平時吃什麼，她不是不知道，仨孩子能長成這樣，絕對跟吃的東西沒關係，可能是隨了老林家吧，林華就長得好，在知青點數一數二的，放到整個公社那也是能拿得出手的。
當年她閨女可不就是被林華的長相迷了眼。
秋收過後，地裡的農活總算是沒有那麼多了，但人也閑不下來，只能說勞動量沒有之前那麼大了，葉翠萍不光是有時間照顧孩子了，還有時間來收拾自己。
這年頭也沒什麼保養方法，更沒有這份余錢，葉翠萍能做的就只是用淘米水洗手；洗臉而已，出門的時候，戴上帽子，穿上長袖長褲，免得臉被曬的更黑。
整日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林澤也沒看出來他媽這張臉有什麼變化，不過氣色確實是比生孩子那會兒好多了，也不枉他每天晚上都偷偷往湯裡放保健藥品。
天兒慢慢冷下來了，山上再也找不到一棵野菜，好在跟初夏的時候不一樣，現在這會兒糧食還是夠吃的，就是不敢敞開量的吃。
好幾天之前，林澤就覺得他媽有些心事不寧，時不時就發呆，昨天風那麼大，晚上還特意燒水洗澡，怎麼想怎麼都覺得不太對勁。
「我明天跟你大舅一塊去城裡頭找你爸，讓姥姥到家裡來陪你們，你要好好看著兩個弟弟，別惹姥姥生氣，媽過幾天就回來了。」葉翠萍囑咐道。
林澤能夠看得出來，他媽對這一趟去城裡並沒有什麼信心，根據他從前的記憶，他爸和他媽兩個人之間的段數實在是差的太多了，好在有大舅跟著，就算沾不了光，那也能保證他媽吃不了大虧，不會讓渣男耍的團團轉。
這個年代，進城還是一件相當稀罕的事情，所以要準備的東西還挺多的，除了相關的證明以外，最重要的東西就是食物了，從哪兒買的都不如自家做的實惠，所以來回路上兄妹倆都打算只吃乾糧，兩布袋兒的雜糧窩窩頭，幸虧現在天氣冷，換做是夏天的話，這些乾糧還真不一定能擱得住。
王大芳直接搬到了閨女家裡，晚上陪著三個外孫一塊兒睡，一日三餐也都是她來做，老大跟老二直接跟著大人吃就行，沒什麼講究，但是老三就不行了，才半歲，也就是能吃點米糊糊。
不過自打照顧這仨孩子一日三餐開始，她才知道，外孫子有一個算一個，飯量都不大，而且還有點挑嘴，尤其是老二，放了玉米麵的窩窩頭都不樂意吃，一點兒一點兒的往嘴裡塞，簡直就是在吃貓食。
她都不知道是她飯做的不如閨女好吃，還是外孫子天生的富貴命，真就跟那地主家的小少爺一樣，吃東西又慢又挑，人家兩碗不夠，他們半碗就夠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好養還是不好養。
不過倒是都挺好哄的，平時也不怎麼哭鬧，尤其是老大，跟個小大人一樣，還會主動給她幫忙，可見她閨女的福氣都還在後頭呢。
要是林華那個沒良心的真打算拋妻棄子，錯過了這麼好的孩子，以後指不定 怎麼後悔呢。
葉翠萍這一走就是大半個月，走的時候忐忑著急，回來的時候倒是有個笑模樣了。
林澤下意識挑了挑眉，難不成這其中還真有什麼誤會，他爸不是渣男？
王大芳也挺驚奇的，趕緊湊過去問道，「見著人沒有，怎麼說的？」
「見到了，華子就是學校裡的功課太緊了，而且身上也沒什麼錢，所以才沒往家裡寫信，我跟大哥問了他們學校好幾個同學，人家都說他沒在學校談對象。」
只要是沒有外心，人就還是她的。
王大芳可不像閨女這麼天真，寄封信才花幾個錢，學校又不是不發補貼，再說了，當年林華去上大學的時候，她閨女可還懷著孩子呢，這麼大的事兒，但凡是有心，肯定會寫信回家問問。
在學校裡沒談物件，可能是還沒碰著合適的，不一定就是心裡想著她閨女。
「那他怎麼說的，以後還往家裡寫信嗎？是不是得寄錢回來，孩子總不能你一個人養吧，這些他都說清楚了嗎？」王大芳一連串的問道。
這些可都不是小事情，得虧當初倆孩子結婚的時候，她男人多了個心眼兒，讓老大帶著她倆去鎮上辦了結婚證，要是沒這結婚證，有些事情還真不好說呢。
「他說了會往家裡寫信的，但是學校真沒法給他多少錢，那城裡頭什麼東西都貴，他根本就攢不下錢來，不過，媽，華子給我們家老三起名字了，就叫林洋，海洋的洋，不是放羊的羊。」葉翠萍美滋滋地道。
這傻孩子，王大芳是不指望閨女了，還得看大兒子的，讓這小子跟著去不就是為了這事兒。
葉志國是葉家長子，大了葉翠萍這個最小的妹妹整整15歲，還是生產隊的小隊長，在人情世故上可比葉翠萍精明多了。
「我倒是有個想法，咱們一家人最好坐下來好好商量商量，先別急著做決定，畢竟是小妹一輩子的大事。」
不光是小妹一輩子的大事，還是他們葉家的大事。
去了城裡頭才知道，人家城裡人過的是什麼日子，大學生又有多體面，不管從哪方面講，林華這個妹夫，都是小妹這輩子能找到的最好的對象了，再說還有三個大外甥呢，小妹要真是跟林華離了，帶著三個兒子，哪那麼容易找物件。
所以這夫妻還是原配的好，小妹要是能帶著孩子進城的話，以後在城裡紮下根兒，他們家孩子日後要是有機會能去城裡上學，也能有親戚幫襯不是。
所以葉志國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把小妹和三個外甥都送到城裡去，跟妹夫團圓比較好。
有結婚證在，只要林華還想繼續上大學，還想在城裡頭找一份體面的工作，就不能跟他們家撕破臉皮。
不過現在唯一的難處就是，林華每個月能領到的補貼確實不多，養活不了一家五口人。
「這事兒你跟林華說過嗎？」葉紅根抽著大煙袋道。
「我跟他提了幾句，他倒是也沒說什麼，還是錢的事兒。」
葉家拿不出多少錢來，但是可以勻一些糧食過去，再說了，葉翠萍她們娘四個的戶口都還在村裡呢，可以按照人頭領一部分糧食，所以這糧食也不需要全由葉家出。
葉紅根不擔心糧食的事兒，真要是山窮水盡了，那山上還有野菜呢，餓不死人，他擔心的是自家閨女這腦子，到時候去了城裡，肯定被哄得團團轉，指不定會做出什麼蠢事來呢。
「不是還有小澤他們嗎？看在小澤他們兄弟三個的份上，林華應該不至於做什麼過分的事兒。」葉志國還是挺喜歡這仨外甥的，也不知道人家兩口子是怎麼教孩子的，又聽話又懂事，關鍵都還長得好，長大了肯定不愁娶媳婦。
「我也覺得還是讓翠萍跟著去城裡比較好，省得林華有二心，幾個孩子沒必要都跟著去，老三還小，離不開當媽的，老大懂事兒了，過去也能幫幫忙，他人又聰明，林華瞧了肯定喜歡，所以讓老大、老三都跟著去，老二留下咱們幫忙養著，等什麼時候林華畢業了，上班了，咱再把老二給他們送過去。」王大芳提議道。
三個孩子都帶過去，太折騰了，要不是林華還沒見過老三，她都想把老三也留下，省得給他們小倆口添麻煩，養一個五歲的孩子跟養一個半歲的孩子，可是完全不一樣的。
葉翠萍捨不得把二兒子留下，但這會兒什麼也沒說，她能不能去城裡還不一定呢，都得爸媽和幾個哥哥幫忙才行。
葉紅根敲了敲煙嘴，「他們學校是不是快放假了，要去的話就儘早過去，讓林華幫著安排住的地方，不能什麼事全靠咱們家，頭一回去光帶著小澤就行，剩下倆孩子先別帶了，一開始肯定不順暢，倆小的都跟過去不夠添亂的，還是帶大的去。」
其實要是小夫妻倆感情好的話，或者她閨女腦子精明的話，壓根兒就不需要孩子一開始就跟著過去遭這個罪，但是現在，只能是希望林華看在孩子的份上，對翠萍好點。
☆、第50章 被知青拋棄的兒子（4）
林澤作為一個小娃娃, 在這件事情上壓根就沒有說話的餘地, 甚至當他知道這件事兒的時候, 家裡的行李都已經收拾好了，除了換洗的衣服之外，就是窩窩頭和兩袋子紅薯乾, 可想而知, 去了城裡以後的伙食是什麼樣子的。
最讓他放心不下的還是兩個弟弟，一個話都說不全, 一個隻會爬, 再加上現在的生活條件, 沒有他時不時投喂，這半年長出來的肉可能明年就見不著了。
但林澤也知道，現在這樣的安排才是最合適的, 也不知道那邊的情況到底怎麼樣, 真要是把兩個小傢伙都帶過去, 不一定有在姥姥家呆著舒服。
先是長途汽車, 再是火車，又是公車, 來來回回光是倒車就倒了好幾輛，花了將近四天的功夫，三個人才找到學校去。
渣男爸爸要比林澤記憶當中的還要俊秀, 皮膚白了, 書生氣也更多了。
「來, 小澤, 還記不記得爸爸？」林華伸手把孩子接過來，「比之前高多了，也重了。」
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還是兒子，分量不可謂不重，就算他有跟葉翠萍離婚的念頭，但是也想過把這個兒子要回來。
葉志國在一旁瞧著，對此倒是滿意的很，還是他媽考慮的周全，有小澤在，情況確實不一樣。
「你們怎麼這麼早就來了，這幾天正好是期末考試，我根本就抽不出時間來安頓她們母子倆。」林華表示無奈，他是真沒時間，「要不大哥你幫著找處房子，你的眼光我是信得過的。」
林華只說了找房子的事兒，可半點兒都沒有說房租錢，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葉志國能不知道林華心裡頭打了什麼如意算盤嗎。
好在他確實帶錢過來了，就交一個月的房租，把小妹她們安頓好之後，以後的吃喝拉撒，還得是指望林華這個做丈夫和父親的。
便宜能占一點是一點，林華可是不嫌少，連頓飯都沒請大舅哥和妻兒，匆匆忙忙交代了幾句之後，就趕著回宿舍複習了。
「學習是正經事兒，大哥你別怪他。」葉翠萍輕聲解釋道，說到底，她能不能跟兒子留在城裡頭，還得看娘家能不能給她們支援。
葉志國沒吭聲，摸了摸大外甥的腦袋，這人已經有了外心，能不能拉回來，肯定是指望不上自家妹子，還得看大外甥的。
三個人隨便找了個地方，跟人家要了一缸子熱水，吃的是從家裡頭帶過來的窩窩頭，大冬天的，這些窩窩頭都已經凍得幹硬幹硬的了，甚至有些硌牙，吃進嘴裡頭，還特別涼。
林澤幾輩子了，也沒受過這樣的罪，要不是這幾天實在找不到機會從空間裡拿東西吃，他是真不樂意靠這些來裹腹，實在是難以下嚥，而且對腸胃也不好，他活的時間再久，這具身體可是正正經經的小孩子。
葉志國兄妹倆雖然來過這裡一次，但對這並不熟悉，想要找一處合心意的房子，可是相當不容易，尤其是在手裡頭沒有多少錢的情況下。
打聽了大半天，葉志國最終在離林華學校不遠的筒子樓裡租了一個單間，就在最頂層的閣樓，裡面就只有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套桌椅，要多狹小，就有多狹小，出了門，隔著一個過道，就是另一個租戶租的房子，樓下住的才是房東。
每個月的房租是七塊錢，想要用房東的廚房做飯的話，每個月還要額外交兩塊錢，但是哪怕交了錢，也只能在房東不用廚房的時候，她們才可以用。
再說房東一家，兩個已經退休的老人，三個兒子都已經結婚有孩子了，雖然住在一塊，但是每天的飯是各自做各自的，相當於是四個小家庭，根本就不是在一塊兒搭夥過日子。
葉翠萍她們要是想用廚房的話，必須得是等人家這四個小家庭都把飯做完了，才可以進廚房。
饒是如此，葉志國也只能硬著頭皮多交這兩塊錢，自己做飯吃，總比在外頭買著吃要便宜。
再說了，小妹在這兒也沒別的事兒，不用下地幹活，也不用跟妹夫一樣去上學，只要做好一日三餐，照顧好林華父子倆就行了，等人家房東都去上班了，再用人家的廚房也不遲。
第二天一大早，葉志國就領著妹妹和外甥去了學校，在哪兒租的房子，房租一個月多少錢，全都一五一十的跟林華交代了一遍。
「你照顧好她們娘倆，我就不在這兒多待了，家裡還有事兒呢。」葉志國松了一口氣，總算是安頓好了，等年後他再背兩袋紅薯乾過來，但是其他的事情，就用不著他們葉家管了。
林華已經想過了，學校一個月的補貼就那麼多，光靠這些錢和糧票是不夠的，還得讓葉翠萍出去打零工，給人打掃衛生也好，糊紙盒也行，反正總不能待在家裡吃閒飯。
至於大兒子，現在還小，不著急上學，等家裡的條件寬裕了，再送到學校去，如今就在出租房裡呆著就行。
林華自覺已經把妻兒接下來的時間安排好了，倒是不在意大舅哥能在這兒呆多長時間。
……
自從大舅舅走了之後，林澤就一直跟他媽呆在出租屋裡，每天除了吃從老家帶回來的窩窩頭， 就是吃水煮紅薯乾，巴掌大的地方，什麼都藏不住，再加上這套房子裡住了這麼多的人，上個廁所都要排隊。
林澤壓根兒就沒有機會能從空間裡往外拿東西，沒幾天的功夫人就瘦下來了，就跟那麻杆一樣，又細又長。
好不容易等他爸終於放了寒假，得，改成他跟他爸整天在出租屋裡呆著，他媽每天出去打零工。
不過，這回林澤就不是坐在一邊發呆了，而是學習寫字，還有阿拉伯數字和算術題。
為了今後的待遇，林澤沒有按照普通小孩的進度來表現自己，神童是什麼樣的，他就是什麼樣，學過的東西一遍就記住，在一些東西上甚至還可以舉一反三。
不到一周的時間就已經學會了一千個漢字，還有一百以內的加減乘除運算。
可是把林華激動的不行，對於讀書人來說，大概沒有不嚮往『過目不忘』這個能力的，但是長到這麼大，他還是頭一次見著能夠過目不忘的人，而且這個人還是他自個兒的親兒子，眉毛、眼睛、鼻子都長得跟他一模一樣。
不光是過目不忘，在數學上也有天賦，加減乘除雖然是最基本的運算，但是對五歲的小孩子來說，還是很有難度的，光是過目不忘是學不會做運算的，他兒子可是一周就學會了一百以內的加減乘除。
傳說中的天才和神童，也不過如此了。
林華對這個兒子的重視不斷增加，有這麼一個兒子在，不用等以後，這幾年他就能沾到兒子的光，以後說不定他還可以因為兒子而被載入史冊，被寫入人物傳記當中去，後來人也能知道有他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兒子是神童，那就得儘早入學，越早被人發現神童的資質越好。
林華乾脆把小學的課本都給兒子找過來了，順著課本往下教，還托人好好打聽了打聽市里的小學。
說實在的這會兒的學費並不高，一學期也就幾塊錢而已，還比不上一個月的房租呢，林華捨得替神童兒子花這個錢。
非但如此，他也出去找了份工作，晚上在夜校給人家當老師，一個月也能有十幾塊錢的收入，這樣在開學前也能給兒子換身新衣服，神童嘛，自然要穿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去上學，穿帶著補丁的破衣服算怎麼回事兒。
不過家裡頭最辛苦的人仍然是葉翠萍，白天去市場上掃地，晚上拿了火柴盒回家糊，一日三餐也都得是她做，整個人忙得暈頭轉向。
不過樂在其中就是了，尤其是華子對老大越來越重視，不光教老大讀書寫字，還要送到學校裡去讀書。
兒子爭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葉翠萍也覺得只有兒子受重視了，她跟林華離婚的可能性才會越小。
在開學之前，林澤已經學完了小學六年的課程，整個人也瘦的不行，下巴都成尖的了，兩邊的顴骨也因為瘦而突出。
看書學習對他來說根本就不費勁兒，但實在是吃的太差了，除了紅薯乾，就是窩窩頭，好的時候能喝到粥，但是一整個寒假，連根菜葉子都沒吃著，更別提肉了。
好在馬上就要開學了，等他爸去上學了，他媽去上班了，自己一個人在家，還不是想吃什麼，就從空間裡拿什麼吃。
至於他爸要送他去上小學這事兒，小學生的課程少，他還是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單獨待在家裡頭。
……
「在菜市場打掃衛生的零活你就別幹了，還是糊火柴盒，把東西都拿到家裡了，在家裡幹活就行，平時把一日三餐都做了，早飯和晚飯我跟小澤都是在家吃，中午飯你給我們倆送，反正學校都在這附近，送孩子上學這事兒不用你管，我平時上下學帶著他就行。」開學前一天，林華安排道。
給小澤聯繫的學校，正好跟他的大學順路，週六周天的時候，他也可以帶小澤去大學給同學們看看，什麼叫做後繼有人。
葉翠萍想都沒想就點頭了，「你們想吃什麼頭一天跟我說，我給你們做。」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家裡除了從老家帶來的紅薯乾，就是半袋子玉米麵，其他的什麼也沒有，林華倒是想吃肉，沒肉怎麼做。
「你也在菜市場打了這麼長時間的零工，知道哪兒的菜便宜，我每個月給你15塊錢，你看著安排，一定得吃好，小澤正是長身體、長腦子的時候，一定不能給耽擱了，遇上便宜的魚也能買幾條，吃魚補腦子的。」林華安排道。
開學以後，學校每個月都會發給他們補貼，他不在食堂吃飯，總比之前要省，不能虧了孩子，神童的腦子雖然是天生的，但是後天的營養也要跟上。
一個月15塊錢，葉翠萍雖然覺得肉疼，但在她這兒，當家的說什麼就是什麼。
至於還在老家的那兩個兒子，不管是林華，還是葉翠萍都很少提起，提了也沒用，就她們家現在這情況，既不能給孩子寄回點什麼東西去，也沒法把孩子接過來養著。
而且林華已經打定主意要全心全意培養大兒子，不知道多少萬人裡才能出一個神童，他可不覺得剩下那兩個兒子能有大兒子這份天姿。
☆、第51章 被知青拋棄的兒子（5）
為了讓兒子插班入學, 林華特意托關係找同學幫忙, 他同班同學程錚的父親就是這所小學的校長。
「我跟你說，我可是在我爸面前誇下海口了，說我這大侄子是難得一遇的天才兒童, 你可別糊弄我。」程錚有些不安的道，這孩子看上去也太瘦小了, 真的有五歲嗎，而且瞧著也不太機靈, 反正是不大像那種聰明孩子。
對於自家兒子，林華絕對是信心滿滿，「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還能騙你不成, 我兒子把小學課程都學完了，現在直接去參加升學考試都成。」
「真的假的？」程錚像是看西洋景一樣，仔仔細細、裡裡外外的把林澤打量了一遍。
他打小的時候學習成績也好, 不過不屬於那種特別有天分的, 更別說是什麼神童了，這還是他頭一次看到活的『神童』。
「叔叔考考你，172 39等於多少？」
「211。」林澤近乎是秒答。
反觀兩個大學生，都用了大概一分鐘左右的時間, 才把結果在心裡頭演算出來，真不能怪他們的心算能力差, 而是習慣了筆算, 在上大學之前, 平時也用不著算數，這心算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些。
得，也用不著問旁的了，就算小學課程沒有完全學完，一個5歲的孩子能算出這樣一道數學題來，算是可以了，更別提人家還是秒的。
比起程錚剛開始的半信半疑，程錚的父親程校長，一開始就抱有了很大的希望。
早些年他也是教過神童的，兩歲背詩，三歲識百數，四歲的時候已經能認三百漢字了，可謂是天賦異稟，當年他就把這個四歲的神童學生特招進了學校，一開始是讀一年級，不過兩年的時間就已經接連跳級，讀到了畢業班六年級。
如果不是那一場浩劫的話，這個天才神童或許已經是知名的科學家了，不管是研究哪方面的內容，于國於民都是大幸。
只可惜那一場浩劫，直接帶走了一個天才神童的生命，而他教學多年，也就只見過這麼一個神童，如果還能遇上一個的話，他肯定傾盡全力去培養，也算是彌補過往的遺憾。
「爸，這是我同學林華，這個就是我說的神童林澤，今年才5歲，都已經學完小學的課程了。」程錚獻寶道。
做了多年的小學校長，程校長看學生的標準自然跟兒子是不一樣的。
這孩子看著就比同齡人要沉穩、要內斂，雖然太瘦了點，又是剛剛回城，但是一點兒都看不出自卑來，相反給人的感覺還是挺大氣的。
程校長很是和藹，先招呼幾個人坐下，這才問道，「打算讓孩子讀幾年級？學的知識扎實不扎實還是要考一考的，你打算讓孩子讀幾年級，我就把幾年級的期末試卷拿出來，只要兩門功課能考到優秀，那就可以插班去讀書。」
要讀幾年級，那還用說。
「六年級，您把畢業班的試卷拿出來就行。」林華信心滿滿，兒子有這個能力，沒必要在小學浪費時間，當然是『跑步』進入大學，他可是沖著全華1國年紀最小的大學生去的，這樣『神童』名號才能名副其實嘛。
得嘞，家長這麼有信心，程校長直接把去年的升學試卷拿出來了，總共就只有語文和數學這兩門功課，試卷的總體難度還是挺高的，全市就只有三個考滿分的學生，其中有一個就是在他們學校畢業的。
為了公平起見，校長還特意找來了兩個畢業班的老師一塊監考，也省得被人懷疑是走後門。
狹小的校長室裡，一個做試卷的，三個監考的，還有兩個在一邊看熱鬧的，雖然是擠了點，但考試結果的真實性還是可以保證的。
林澤先把兩張試卷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確實比他爸給他出的題目要更貼近于小學水準，他爸可能是沒教過小學生的緣故，所以題目水準偏難，有一些知識點甚至是初中才有的。
不過這兩張試卷就不一樣了，專業人士出的，絕對是符合小學教材。
兩張試卷包括語文作文在內，林澤也才花了一個小時而已，如果不是要將字跡刻意醜化的話，所用的時間應該會更短。
改試卷總不會比做試卷慢，尤其還是兩名老師同時改卷，不到10分鐘，兩張試卷就都已經打上分了，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滿分。
最激動的當屬是程校長和林華了，一個 念念不忘想要教神童，一個是神童的父親，反倒當事人要淡定得多。
不過大家也都理解，神童嘛，當然不會對一次考試成績這麼激動，又不是學渣逆襲考了個滿分，對神童來說，這些應該都是小意思。
對於神童，學校自然有不一樣的待遇，不光是給免了學費，連一日三餐都給包了，總算是不用吃雜糧窩窩頭和紅薯乾了，哪怕學校的伙食比不上他空間裡的食物，也總比家裡頭一點菜葉子都見不著的飯菜好。
不過不管是在學校裡頭，還是在家裡頭，林澤身邊就沒少過人，這情況跟他之前想像的不太一樣，空間裡的東西是真心沒機會拿出來。
這就好像一個擁有金山銀山的人，明明可以整日山珍海味，卻偏偏只能夠吃一些清粥小菜，就這樣還是別人給的優待呢。
週六周天的時候，林澤經常被他爸帶到大學裡頭去，有時候教他初中的內容，也有熱心的同學教他唱歌、彈琴、識譜，還有上了年紀的老教授，特別喜歡用一些稀奇古怪的知識逗他。
學無止境，這半年的時間裡，林澤這個偽小孩、老妖精並非是什麼東西都沒學到。
……
林澤的升學考試要比他爸的期末考試早一些，成績出來的時候，他爸剛好結束期末考。
因為升學考試考了滿分的原因，學校直接獎勵了他五十塊錢，足夠一家三口回一趟老家的路費了。
「回去看看兩個弟弟吧，我都想他們了。」林澤跟他爸請求道，這事兒還是一家之主說了算，不管是對內，還是對外，他媽都沒有什麼話語權，一切都是他爸說了算。
林華還真沒想過這事兒，這一個學期兒子沒花到家裡什麼錢，媳婦又打著零工，他這邊一日三餐也都不在學校食堂吃了，所以還真是攢下了一些錢，回一趟老家倒是負擔得起，就是用處不大。
二兒子和小兒子有岳父岳母照顧，反正也受不了什麼大罪，就他們家現在這情況，回到老家，也不能把另外那兩個兒子帶過來，又何苦費錢費力費時間回去跑一趟呢。
有這個時間和精力還不如出去打一份零工，早點攢夠錢，早點兒把倆孩子接過來。
不過這話要是跟小澤解釋的話，倒更像是藉口，更何況媳婦也眼巴巴的瞧著他，一副很想回老家的樣子。
「咱們這次回去，也能去地裡掙幾個工分，等秋收以後分糧食也能多分一點。」葉翠萍道。
她還是頭一次離開家這麼久，是真的想家了，更何況還有倆兒子在老家呆著呢，最小的那個，一個月前剛滿一歲，她這個當媽的還沒怎麼看過孩子呢。
要是這邊條件可以的話，她都想把小兒子抱過來養著，反正也不費什麼事兒，但是房間實在是太小了，再來一個人就得有打地鋪睡的，而且放在老家有爸媽幫著養，帶到這兒來，吃喝拉撒就得她們自己花錢了。
林華權衡利弊，回到老家那邊掙工分，確實可以多分一些糧食，再有，跟老丈人家的關係也得處好了才行，不說糧食得讓大舅哥幫忙送到城裡來，就是倆孩子沒有老丈人家幫忙照顧的話，都能把他們兩口子給愁死。
既然決定了要跟葉翠萍過下去，之前做的那些事兒，留下的那些壞印象，就得從老丈人那邊抹去。
「行，那咱們就一塊兒回去，我去買車票，你去買幾塊布給爸媽帶著。」
這年頭，送禮最實惠的就是送布料了，整天穿在身上，收禮的人可以時時記得，外邊人也能看得見、問得著。
當然了光給老丈人家帶東西還不夠，自家倆孩子怎麼著也得帶點東西回去，林華在這方面倒是大方的很，直接買了兩桶麥乳精，跟糕點和糖塊兒比起來，麥乳精算得上是比較高檔的禮品了。
夏天換洗的衣服本就占不了多少空間，布料和麥乳精的體積也都比較小，所以一家三口的行李相對來說還是比較輕巧的。
不過來回換車並不輕鬆，而且火車買的也是硬座，不管是糊火柴盒的葉翠萍，還是正在上學的林華和林澤，這半年來都沒幹什麼體力活，坐了這麼幾天的車，骨頭都快散架了，好在到了縣城之後，有葉志國來接，而且人家不是步行來的，是趕著馬車過來了。
這一路上大老遠的，尤其還要走很長一大段山路，要是沒這馬車，三個人還指不定累成什麼樣呢。
☆、第52章 被知青拋棄的兒子（完）
大半年不曾見面, 大人還好，變化最多的就是小孩子了, 尤其是不記事的小孩子, 剛開始見面的時候，不管是三歲多的林海, 還是一歲多一點的林洋, 都已經不記得爸爸媽媽和哥哥了，甚至還有點認生。
說起來也是諷刺，明明是至親，卻連普通的鄰居都不如, 甚至林海在面對爸爸媽媽和哥哥的時候，還會害羞和拘謹，就像是面對遠道而來從未見過的客人一樣。
林澤深感無奈，領著弟弟哄了好幾天，兄弟倆這才親近起來, 不過他是真心希望下輩子不要再從小孩子做起了, 他是真心受夠了這樣無能為力的自己。
就像現在，明明空間裡有那麼多東西, 明明他能夠勝任那麼多份工作, 但是因為年齡，他只能去學校上學, 什麼也做不了。
林澤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長大過, 哪怕是做三足金烏的時候, 幼年被龍鳳二族所欺, 但是也從來都沒有這樣無能為力。
但願下輩子可以不從小孩子做起。
爬樹摸鳥蛋、上山捉螞蚱，除了上午必須要跟著他爸學習之外，其他的時間，就全都是林澤自己的了，想要領著兩個弟弟做什麼就能做什麼，兄弟之間的感情也是迅速升溫。
林華在來的第二天，就有教二兒子識字，一個正常的三歲小孩，根本就沒有那個耐性聽講，而且對於大人的話，也做不到完全的理解，林華的教學結果可想而知。
別說是幾天了，幾個小時下來林華就已經放棄了，果然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被砸到一次已經實屬幸運了，想要再來一次，恐怕是癡人說夢。
因為對這事兒有心理準備，林華倒是不怎麼失望，不過卻是堅定了要好好培養大兒子的信念，後半輩子，他可能就要指望這個兒子了。
林華一家三口並沒有在村裡呆完一整個暑假，原因無它，林華和葉翠萍當年雖然領了結婚證，也在村裡正經辦了酒席，甚至都已經生下三個孩子了，但是卻從來沒有領著葉翠萍回家見過父母。
最開始的時候林華也沒想過高考恢復，就是覺得有朝一日有可能會回城，若是回城的話，不管是從哪方面講，林華就壓根沒想過要把葉翠萍帶回去，所以一直以來，哪怕做知青的時候有探親假，他也一直沒帶葉翠萍回城看過父母。
但是如今不一樣了，看在大兒子的份上，他也會跟葉翠萍過下去，娶一個城裡媳婦，或許可以給他帶來助力，也肯定比葉翠萍更年輕更漂亮，但這些都比不過一個神童兒子能帶給他的東西。
利益至上的人總是能夠理智的想清楚，什麼選擇對他來說最有利。
林華就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沒人比他更知道讀書帶來的實實在在的好處，一個在讀書上有天賦，堪稱神童的兒子，日後能給他帶來的名譽和利益，那也是不可估量的。
相比之下，葉翠萍就要懵懂的多了，不管是自身的利益，還是感情，她都沒有往深了想過。
至於林澤，好歹也活了幾輩子了，再怎麼不精於人情世故，活得久了，也就活成精了，還不至於看不明白，不過可能就是因為活的太久了，對於感情太過吝嗇，反倒是不強求旁人對他真心實意，畢竟他自己也沒有辦法付出太多的感情。
林華兄弟姐妹四個，他剛好排在中間，上邊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下邊一個弟弟，全家四個孩子就只有他下鄉做了知青，某種程度上跟他這不尷不尬的排行也有關係。
不過林華帶著妻兒回到家的時候，家裡人卻是相當熱情，不過這份熱情是對著林華的，對葉翠萍和林澤就要冷淡的多了。
世情如此，拋妻棄子或者說是拋夫棄子的知青太多了，已經成為一種常態，都說『法不責眾』，道德約束就和法律也是一樣的，當太多人觸犯的時候，道德譴責也就相對弱了很多。
甚至會有一些人，並不將其當作是逾越道德的事情，比如說林家人，兒子帶著妻兒回家探親，當父母的居然還勸說他們離婚。
「你現在已經是大學生了，畢了業肯定很多好單位都搶著要，到時候完全可以娶一個城裡姑娘，還得是家庭條件好的城裡姑娘，你要是跟一個鄉下婦人待一輩子，先不說她的家庭給你拖大的後腿，就是平日裡在一塊生活，你們倆也沒有共同語言，對幾個孩子也不好，當媽的沒多少學問，肯定也會影響孩子……」
林父林母輪番說教，就是想讓兒子跟鄉下老婆離婚，本來嘛，知道兒子考上大學的時候，他們老兩口壓根就沒有擔心這事兒，自己的孩子自己瞭解，哪怕不上心，對自家孩子也不可能一無所知。
所以老兩口都以為就算他們不管，兒子離婚的事兒也是板上釘釘的，他們就不去做那惡人了。
哪成想，兒子上大學都一年半了，頭一次回家居然是帶著老婆孩子一塊回來的，而且瞧著他對孩子那個稀罕樣，離婚這事兒恐怕是……
觀察了一天之後，老兩口不得不出面做這個惡人，怎麼著也不能讓兒子耽誤了大好前程，後悔終生不是。
林華對父母的感情比起父母對他的感情來，那還真是半斤八兩，誰也不比誰多，作為兄弟姐妹四個裡頭最不受重視的一個孩子，甭指望林華對父母能有多重視。
所以林華是相當堅決的拒絕了林父林母的要求，甚至為此大吵了一架，氣衝衝的拿著行李，領著老婆孩子出來。
「小澤乖，別聽你爺爺奶奶的，他們年紀大了，腦子不清楚，爸是 不會跟你媽分開的，就算是看在咱們小澤的面子上，我跟你媽也不可能離婚。」林華信誓旦旦的道。
家裡頭兄弟姐妹四個，別看爸媽都不疼他，但是在兄弟姐妹裡頭混的最好的還是他，不管是大哥大姐，還是小弟，都沒什麼本事，一個在廠子裡當正式工，一個只是臨時工，還有一個連工作都找不著。
依照爸媽的偏心程度，等他畢業了以後，十有**會讓他幫兄弟姐妹的忙，今天借著這事兒，也算是把關係冷一冷，別以為他會任由父母擺佈，再者，爸媽向來愛面子，應該拉不下這個臉來上門求他。
為了妻兒做出這麼大的犧牲，跟父母都鬧僵了，林華可不是會深藏功與名的人，做一分，也會說十分，非得讓人知道不成。
林澤還沒怎麼樣呢，葉翠萍就先感動的不行了，不光是感動，還特別的羞澀，臉都紅了，含情脈脈的瞧著林華。
父子倆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實在是這眼神跟周圍的氛圍不太匹配，而且因為在村裡下地掙工分的緣故，葉翠萍作為全家的主力軍，幾乎一整天都呆在田間地頭，皮膚曬得那叫一個黑，如今羞紅了之後，臉色只能說是黑紅，配上含情脈脈的眼神，著實是有些怪異。
六年的小學，林澤實際上唯讀了半年而已，不過初高中卻是按部就班來的，整整讀了六年，年年拿獎學金，高中的時候，還拿了好幾個全國競賽的一等獎，要不是沒有機會參加國際大賽，林華覺得自家兒子早就成名了，沒必要等到如今，高考成績出來了。
史上最小的高考狀元，同時也是年紀最小的大學生，報社採訪、電視臺採訪，學校和地方上給的獎金，名利雙收也不過如此了。
林華作為神童的父親，露臉的機會也不少，向別人介紹他的教育經驗，分享自己的教育理念，在林澤大學開學的時候，報紙、雜誌和電視臺顯然已經沒有辦法滿足林華了，打算寫一本書，不對是寫一系列的書，通過這些書，還把自己多年以來積攢的經驗和理論宣傳出去。
當然了這些書的稿費只是一方面，林華看重的並不是錢，而是名聲。
俗話說得好，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放到神童和家長身上也是這樣的，中國這麼大，世界這麼大，傳統理論上來說，腦子聰明有天賦的孩子並非是特別的稀罕，最起碼沒有達到獨一無二的程度。
但是能夠出彩的、被稱為神童的孩子卻是寥寥無幾，這就跟家長有關係了，一塊璞玉，有的人可以將其細細雕琢成為絕世美玉，有的人卻把它當成普通的石塊，那就算是璞玉，也終究失去了大放異彩的機會。
林華自認為自己是前者，在大兒子的教育問題上，妻子是從來不插手的，大兒子最初的啟蒙者就是他，至於後期的老師，基本上是一年一換，對大兒子影響，自然是比不過他這個做父親的。
林華這些年也看了不少教育有關的書籍，可以說是很有研究，下筆的時候不至於會沒有東西可寫，再加上有自家大兒子這個神童作為例子，還是很有說服力的。
對於其他兩個兒子，一個小學四年級，一個才剛剛上一年級，雖然都不像大兒子一樣具備成為神童的天賦，但是在學校裡是名列前茅，同齡人當中屬於優秀的了，這也能夠證明他的教育理念確實是正確的、有效果的。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長從來都不少，《神童是怎樣教育出來的》、《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家長》、《孩子入學前的教育》、《家長要培養孩子的10個習慣》這一系列的書籍，每年林華都會寫上一本，銷售量居然還都不錯。
作為一個研究過教育理論的人，林華的書裡還是有一些科學依據的，當然更多的是在閒扯淡，講一些有的沒的，絕大部分內容對於家長來說，都是沒有什麼作用的，不過也沒什麼誤導就是了。
林華從來都是一個相當圓滑的人，而且很清楚自己著書立說的目的，自然不會給自己留下隱患。
當然了，如果真的有人能夠照著他的書，培養出一個神童來，那只能說這個人跟他一樣，也是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給砸中了，就是不知道這個人能不能像他一樣，最大限度的發掘這塊餡餅的價值。
林澤以前那幾輩子做人的時候，還是很喜歡讀書的，畢竟書籍都是前人的經驗總結所得，多讀書，某種程度上就是吸取別人的經驗，算得上是一條捷徑了。
但是這輩子，自打瞧過他爸寫的書之後，林澤真的是對書籍有了新的認識，有一些書確實是前人的經驗總結，開券有益，但是還有一些書，尤其是在資訊爆炸之後出現的一些書，真的是讀不讀都一樣，甚至可以說，讀這樣的書，只是在浪費時間。
他爸寫的就是這樣的書，偏偏有好幾年還是暢銷書籍，搞的林澤都想寫一本書，認真闡述一下到底怎麼養孩子，不過他的實踐經驗實在不多，理論經驗還比不上他爸呢，這事兒就只能是擱淺了。
不過如果真的要寫的話，他肯定不是寫怎麼養兒女，而是怎麼養弟弟。
這樣的話就是在跟他爸搶功勞，畢竟兩個名牌大學畢業的弟弟，都不止一次的出現在他爸的書裡，作為例子，用來增強他爸那套理論的說服力。
若干年以後，林華終於封筆了，最後一本書終於不是講教育了，而是講處世哲學，這一次是實實在在把他的處事經驗寫在了書裡，可以說是嘔心瀝血之作，句句都講的相當實在，不再是瞎扯淡。
可惜曾經是暢銷書作家的林華這次慘遭滑鐵盧，銷售量低到難以置信。
☆、第53章 崩了人設的三流小明星（1）
林澤再度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裡, 穿著病號服，帶著呼吸機, 手上還打著點滴, 可能是太久沒喝水的緣故，嘴唇和嗓子都特別幹, 幹到幾乎都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在頗為頭疼的接受了之前的記憶之後，林澤敢確定, 這回他絕對是接了原身的爛攤子, 而並非是活到25歲, 才恢復之前的記憶。
畢竟原身做的那些事兒, 哪怕失去之前的記憶, 他也不覺得自己能夠做得出來。
原身是一個三線的小明星，最近這一年才算是小紅, 之前連十八線都算不上, 是在接拍了一個古裝偶像劇男二號的角色之後, 事業才有了起色。
不得不說, 這個深情男配的角色確實是賺足了觀眾的眼淚，再加上原身長的好，哪怕是在娛樂圈裡頭都能算數得著的，這才會在沒有人捧的情況下，小紅了一把, 直接竄到三線。
在竄到三線之後, 原身自然也受到了經紀公司的重視, 經紀人特意給他規劃了『人設』。
人設這東西在現如今的娛樂圈絕對不罕見, 甚至是已經成為了明星的標配。
原身想都沒想，也沒有考慮過自身的情況，就同意了經紀人給他規劃的人設。
『小鮮肉』、『敬業』、『感情專一』。
當然了，『感情專一』這個人設主要還是基於原身之前演的那個深情男配的角色。
但是在人設確立了，並且逐漸深入人心之後，原身的問題也就暴露了。
先是耍大牌，發佈會遲到，片場濫用替身，跟前輩搶位置，這敬業的人設算是崩了。
不過原身大部分的粉絲並沒有脫粉，除了顏粉之外，之前扮演那個深情男配所帶來的粉絲，也都是相當堅定，一直到原身之前的各路前女友被曝光出來之後，這些粉絲也開始逐漸流失。
等三歲的私生子被媒體曝光之後，原身之前立過的那些人設算是徹徹底底的崩了，粉絲更是大面積脫粉，有一些偏激的甚至乾脆成了原身的黑粉，之前愛有多深，如今恨就有多深。
網路上鋪天蓋地都是對原身的聲討，有進行語言攻擊的，有強烈要求封1殺的，原身原本在娛樂圈就沒什麼根基，這事兒出來以後直接就被公司給放棄了，公關不做，工作也接不到，還要因為個人形象問題，對一些合作公司進行賠償。
光是賠償款，就把原身給愁壞了，這幾年在娛樂圈打拼的錢全都給進去不說，整個人還成了負債。
原身實在是經受不住這個打擊，也承擔不了這樣的壓力，直接在房間裡割腕自殺了，還好被助理發現了，及時送到醫院來，不然的話，人可能就這麼去了。
不過現在也差不多，林澤不知道原身是否有靈魂，但在這具身體裡覺醒的意識確實是他的，而非原身。
這麼一個爛攤子，林澤還真是有些措手不及，給人收拾爛攤子這事兒，而且還是身體原來主人遺留下來的爛攤子，真是讓人頭大。
不過什麼名聲、人設、債務這些通通先都不用管，最重要的還是先把身體養好，這條命可是在生死線上被醫生給搶回來的，流失了那麼多的血，身體已經傷了元氣，得慢慢將養著才行。
林澤活了那麼多年，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個健康的身體有多重要，生死面前無大事。
該吃藥的時候吃藥，該打針的時候打針，該出去散心的時候，林澤也會戴上口罩和帽子，遵照醫囑在醫院裡走走。
有時候還會碰到無孔不入的記者，林澤還沒想好怎麼應付這些人，所以每次發現有記者都是直接轉身走人，畢竟是在醫院裡頭，哪怕是記者，也不敢太過分。
身體漸漸好些了，林澤才從助理那裡要了手機，打開流覽器搜索自己的名字。
得，頭幾頁全部都是自殺的新聞：
昔日小鮮肉林澤，不堪重負割腕自殺
網路暴力何時才能停止，還要再鬧出幾條人命來
記者深入探訪，林澤身體已經大好
林澤自殺究竟是不是自導自演的洗白
這樣的林澤值得同情嗎
……
就算知道網上說的那個人並非是自己，而是原身，但林澤心裡頭也仍舊是不得勁，在其他人眼裡，他就是原身，以後也要承擔原身的這一輩子。
關於原身以往的做法，他不做評價，但是以後這路子到底該 怎麼走，還真得好好想想，一個人不可能脫離社會生活，他也不想以後都活在公眾的議論和聲討中。
洗白，是必須要進行的。
原身之前最大的黑料就是被曝出有一個絡主播，不光把之前跟原身交往的事情在直播當中公佈出去了，就連這個孩子也在直播裡露過面，沒打馬賽克。
在沒有親子鑒定的情況下，之所以會有那麼多人選擇相信，就是因為這孩子跟原身長得太像了，就好像俄羅斯套娃一樣，一個大的，一個小的，五官和輪廓幾乎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而且原身也確實是跟這個網路主播交往過一段時間，人家有照片、有視頻。
神通廣大的網友們對此也是撥絲抽繭，原身跟網路主播交往的時間，和這個孩子當時出生的時間，細細算起來是完全搭得上的。
這麼小的孩子不可能去做整容，原身又是三代獨苗，沒有什麼堂哥堂弟，也沒有什麼表哥表弟，所以這個孩子肯定就是原身的，原身自己也這麼認為。
只是原身是真的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既然是打算混娛樂圈，就不可能給自己留下這個黑點，前女友懷孕的事兒，他都不知情，上哪知道有這麼個孩子去。
說起來不管是有私生子，還是未婚先孕，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但是這事兒曝光出來之後，對原身來說是致命的打擊，至於主動把事情曝光的女主播，名聲也受到了影響，但卻因此有了名氣，每天直播打賞的收入比之前翻了好幾倍。
不過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最無辜的就是那個小孩子了，長了跟父親一模一樣的臉，而且在網上進行了曝光，頂著私生子的名頭，以後會面對什麼樣的生活可想而知。
林澤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把孩子要回來，但這事兒明顯他就不占理，哪怕是上法院打官司，也不可能把孩子爭回來。
至於女方願不願意把孩子給他，瞧著這孩子如今在直播中出現的頻率就能知道，女方已經把這孩子當成是棵搖錢樹了，又怎麼會輕易把孩子讓給他。
思來想去，林澤還是覺得現在不適合要孩子，要也要不回來，當務之急是趕緊還清債務，然後跟公司解約，依著他幾輩子的積累，不管是去經商，還是去做技術，都可以打拼出自己的事業來。
至於做演員，他不覺得自己有這個天賦，也不認為這個圈子還能夠接受一個聲名狼藉的他。
有了事業和地位之後，洗白名聲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在孩子的問題上，也更有發言權。
事情最難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就在於，現在他要如何還清債務。
炒股？這個也是需要本金的，原身的醫藥費都是公司付的，不管是銀行卡裡，而是手機支付的帳戶裡頭，都沒什麼錢，總不能刷信用卡去炒股吧。
撿漏？對於古玩玉器，他確實是有研究，但是古董並不是路邊的野草，想找就能找的著，想要在地邊攤上找到一件真品，不比從沙裡淘金子簡單，運氣很重要。
編寫軟體程式？他確實是知道一些超前的軟體，也能夠編寫出來，但是這一時半會兒的，什麼準備都沒有，不去裝裝樣子上幾節課，誰能相信一個學習表演的人，能夠開發出大牛都開發不了的軟體，就算是天才，那也得有個學習的過程吧。
至於空間裡的那些東西，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還真不敢拿到明面上，否則被送去研究室切片兒，後悔都來不及。
「林哥，醫生說你的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咱們可以出院了，張姐那邊還要給你安排工作呢。」小劉小心翼翼的道。
他剛進公司就被分配到林哥身邊做助理，如今也有一年了，林哥是什麼脾氣，他最清楚不過了，那絕對是屬炮仗的，一點就著。
「安排什麼工作？」林澤皺著眉頭問道。
「開直播，張姐的意思是先做一段時間的直播，如果大家接受度都還可以的話，就給林哥安排新的工作。」
「開直播？」林澤還真沒想過，如果換做原身的脾氣，這會兒大概要發火了，不過他實在是不想去模仿另一個人。
不過，經歷了那麼大的打擊，又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就算是性情大變，那也應該是合理的吧。
「你去跟張姐說，我可以開直播，但是直播的內容必須由我自己來定。」林澤可不想開直播的時候唱歌、跳舞，也不想當眾揭傷疤、賣慘。
如果可以的話，網路直播大概就是他這輩子的第一桶金。
☆、第54章 崩了人設的三流小明星（2）
有句話說得好，欠錢的是大爺, 債主才是孫子。
這話雖然放到林澤和經紀公司這兒有些誇張, 但道理還是相通的。
作為一個名聲已經爛透了的小明星，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代表作, 想要還清公司的賬務，一直被雪藏可不是回事兒, 如今因為自殺, 好不容易網上言論的攻擊性沒那麼強了, 公司必然還是要讓他出來賺錢的, 能賺多少是多少。
所以直播內容的安排, 公司倒是放得很寬, 反正現在也不需要經營他的名聲和事業, 只要賺得來錢就行。
直播內容有千萬種，大病剛愈的林澤選擇了向觀眾直播健身。
不過並不是去健身房健身, 也沒有什麼健身器械，純粹是把古代用來養生的拳法, 原模原樣的拿過來了。
這幾套拳法, 對林澤來說是相當熟悉的, 哪怕這具身體從來沒有打過拳，依靠記憶，他打拳的動作也沒有絲毫的晦澀。
而且是越打越流暢, 幾天的功夫下來, 說是行雲流水也不為過了, 在直播的觀眾看來, 就跟看武打大片一樣，不過這可沒有剪輯，也沒有加快播放速度，而是純粹的直播。
這麼好的身手，怎麼沒去拍武打片
林小哥來表演個胸口碎大石吧
恕老衲眼拙，這恐怕是失傳已久的武林絕學
一個自殺剛剛被搶救回來的人，能打出這樣的拳法，別搞笑了，自殺肯定有內幕
不多說，林澤哪怕是渣男，這顏值我還是服氣的
這是新的洗白套路嗎，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去接武打片兒了
堅決抵制劣跡藝人
……
直播到評論裡頭可以說是五花八門，林澤偶爾的時候會瞄上幾眼，但是從來不做回應。
對他來說，確實是想著通過直播掙錢還債，但是練拳健身，他也是正正經經的當作是一件大事在做，馬虎不得，重要性不比直播掙錢低。
打了幾天的拳之後，林澤又給自己增加了一項直播內容，學習程式設計。
直播軟體放在最前頭，電腦上播放著電腦教程，桌子上還放著各種程式設計語言和技術類相關的書。
甭管林澤抬頭聽講，還是低頭記筆記，看上去挺認真的，但是對看直播的群眾來說，實在是有夠無聊的了。
一些媒體倒是對這事進行了報導，有說林澤在娛樂圈裡混不下去了，準備轉業，也有媒體堅定的認為這是洗白手段。
還有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趁機起哄，說什麼『互聯網界不允許人1渣進入』、『別讓渣滓秀，必須全網抵制』……
兩個月的時間下來，林澤壓根兒就沒收到多少打賞，維持生計可以，但是想要還清債務的話，這點錢遠遠不夠。
這種情況下，公司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你要自己安排直播內容，公司之前也同意了，但是你這邊折騰了兩個月，根本沒折騰出個樣子來，白白浪費時間和公司的資源，針對這種情況，公司還是決定對你的直播內容作出規定。」張姐百忙之中抽出空來跑這麼一趟。
如果不是林澤還欠著公司的債務，就現在這情況，肯定被雪藏了，哪還有露臉的機會，哪怕是在網上直播也不行。
其實，要說公司放在林澤身上的資源，現在基本上是等同於無，之前配備的助理在出院以後就已經收回去了，至於所謂的網路直播，這個門檻是很低的，用不著通過公司，普通人就可以註冊開直播。
林澤現在總算是體會到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滋味兒了，被人逼著還錢，再加上原身之前跟經紀公司簽訂了長達五年的勞動合同，算一算還有兩年才能到期呢。
「現在網上吸引人的直播內容有很多，唱歌、跳舞、演奏樂器這些對你來說不難吧，就算是坐下來跟人閒聊天，也比你現在搞的這些東西強。」張姐勸道。
人生走錯了路不可怕，只要人沒死，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在選擇新的道路之前，必須要把自己之前的爛攤子給收拾好。
林澤也是一樣，不想當明星了，可以，不管是練習打拳，以後做個健身教練，還是做個碼農，這些她都不反對，跟她也沒什麼關係，前提是林澤必須把欠公司的那600萬還清 才行。
「姐，我這段時間學程式設計，感覺還是挺適合吃這碗飯的，你說的那些我也想過，但是在網上直播的人這麼多，收入能達到幾百萬的人太少了，更何況我還那麼多黑粉，我現在就想踏踏實實的學點有用的東西，以後慢慢還錢，一年還不了，那就兩年，兩年還不了，那就五年十年，有生之年，總有一天能把這些錢還完。」
其實原身爆紅的時間雖然短，但是也並非沒有給公司帶來收益，算上這些欠款，公司只能說是沒在原身身上得到什麼，前期的投資打了水漂，可打從一開始，原身就沒有被力捧過，能夠爆紅某種程度上算是巧合，所謂的前期投資也壓根兒就沒有多少。
到底是年輕，不知道這錢有多難賺，張姐本來是沒想說太難聽的話，畢竟也是帶了這麼久的人，但是現在看來，不把話說難聽點兒，這人就還活在夢裡呢，一點長進都沒有。
「我不管你直播什麼內容，想學什麼東西，重要的是要讓我看到錢，你也別想著跟公司解約了之後再還錢，有本事這兩年就把錢還上，到時候不管你幹什麼，我們都不會再管你了，現在你既然欠著公司的錢，又是公司的藝人，那就老老實實的聽話，否則的話……」
娛樂公司想要收拾旗下的藝人，還是一個名聲爛大街，在娛樂圈沒有任何倚仗的藝人，完全就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張姐壓根就沒把林澤放在眼裡，如今也不過是想榨幹林澤身上的剩餘價值。
「除了直播以外，公司這兩年還會給你接別的工作，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聽話，先把錢還上，以後的路還長著呢，想轉行等還完錢以後再說。」張姐在臨走之前最後警告了一番。
這段時間她也並非是完全沒有關注林澤，網上的輿論比她想像中的要好一點，可能是因為之前自殺的緣故，沒那麼多難聽的話了，甚至還有一些黑轉路的，要知道對於藝人來說，黑轉路比路轉粉還要困難。
不過這並不代表林澤還有翻身的可能，先不說之前那些耍大牌和濫情的傳聞，光是那個私生子，就永遠翻不過篇去。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林澤自己是沒什麼好顧慮的，但是還有遠在老家的父母，老兩口都是農民，一輩子也沒怎麼出過門，再加上村裡的年輕人少，所以老兩口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鬧出了這麼多醜聞，什麼私生子、什麼自殺，這些統統都不清楚。
前幾天打個電話過來，老兩口還樂呵呵的問他今年有沒有時間回家過年。
林澤萬分感謝家鄉的資訊閉塞，讓這些流言蜚語沒能打擾到老人家，但是公司關於藝人的家庭情況都是記錄在冊的，林澤不敢賭人性。
但是真要讓他去唱歌、跳舞、表演樂器，他也真是沒這天分，而且就算是他照做了，也會必能賺到多少錢，公司還不一定會安排什麼工作給他呢。
頭一次遇到這麼棘手的事情，林澤不得不鋌而走險，從空間裡拿出來兩塊金子，喬裝打扮通過黑市換成現金，然後又把這些錢全部都投入到了股市裡。
在張姐來找他興師問罪之前，先打過去了五十萬，並且承諾一年之內把債務還上，反正公司又沒打算正兒八經的培養他，不過是想著賺錢罷了。
不開直播、不露面，也沒有作品，大眾都是很容易遺忘的，林澤的名字已經很久沒有人提起了，也沒幾個人會再去關注，當然了，這壞名聲是留下來了，一提到林澤總會讓人不可避免的想到濫情、私生子、耍大牌、自殺這樣的字眼。
沒人知道林澤半年的時間就已經還完了欠款，並且賠償違約金跟公司解約了，也沒人知道，股市聲名鵲起的新貴ken就是當年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林澤。
林澤被人遺忘，靠著林澤才有了人氣的前女友，直播事業也是不斷在走下坡路，哪怕她還是把兒子拉到鏡頭跟前，跟網友賣慘、博同情、斥責渣男，但這些東西已經沒人愛看了。
在大多數人眼裡，林澤和這個前女友金姍姍，就是渣男賤女的組合，誰也沒比誰好到哪裡去，甚至金珊珊還不如林澤呢，人家林澤好歹也靠自己的實力紅過，金珊珊完全是靠碰瓷才讓大眾知道有這麼一個人。
至於兩個人的孩子，長得是真好，但是還真沒幾個人同情，畢竟在大多數人看來，這個孩子就算是私生子，但是爸媽都有錢，一個小明星，一個女主播，經濟上肯定不會讓孩子受苦。
不過，終於解約的林澤，這會兒算是解脫了，沒急著做事業，也沒急著洗白名聲，而是買了回老家的機票，這繃了大半年的神經，也該好好放鬆放鬆了。
☆、第55章 崩了人設的三流小明星（3）
林父、林母已經有好幾年沒見到兒子了, 自打知道兒子要回來的消息, 就開始做準備, 打掃衛生、購買食材，比過年都要忙活。
「我已經跟公司解約了, 不當明星了，也不打算繼續在魔都呆著呢, 想換座城市，也換個工作, 爸媽這次你們跟著我一塊兒走吧, 反正家裡頭也沒有別人了。」林澤道。
爺爺奶奶早年就已經去世了，村子裡頭也沒有什麼可記掛的人了，一家人還是整整齊齊呆在一起的好。
「還是算了吧，我跟你媽也幫不上你什麼忙，也不習慣城裡的生活, 就在老家呆著挺好的, 沒事種種地、跟親戚鄰居聊聊天, 去了城裡以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林父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道。
不習慣過城市生活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怕兒子有太大的壓力，這年頭錢不好掙，他們老兩口也幫不上兒子什麼忙, 前些年兒子在城裡頭也就是勉強糊口，連點兒余錢都落不下。
也就是最近這半年, 兒子工作有起色了, 往家裡匯了好幾次的錢, 但賺錢這事兒哪說的准，現在賺的多，不代表以後也能賺這麼多，更何況兒子又要換工作了，他們老兩口還是不跟過去添亂了。
林澤哪能同意，老兩口年紀不小了，生原身的時候都已經30多歲了，再說了他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那個沒怎麼見過面的兒子之外，就只剩下這倆親人了。
要是沒有奉養老人的能力，他肯定不會把人接走，跟著他受罪，但是現如今他的名聲雖然還是一團糟，但是這具大人的身體，可以讓他從事很多職業，能夠養得起家。
林澤又是打包票，又是講道理，就差把銀行卡裡的餘額給爸媽瞧瞧了，這才說動老兩口，收拾行李跟他一塊兒去a市。
拿著在股市裡賺的錢買了一套房，大半個月的時間，林澤都在忙著安排家裡頭，帶著老兩口出來逛逛。
不過，他還是小瞧了這個資訊爆炸的年代，明明每次出門的時候他都戴著帽子和口罩，把臉遮的幾乎嚴嚴實實，而且他跟原身的性格和氣質也不太一樣，按理來說應該是不會有什麼被暴露的危險。
就陪家裡人在餐廳吃了頓飯，而且還是私密性比較好的餐廳，當天晚上，照片就流傳出去了。
林澤現身a市，疑似帶家人出去吃飯
林澤被雪藏，接不到通告，今已落魄無人識
林澤餐廳與父母發火，面色鐵青
林澤化身啃老族
……
形形色色的新聞，就算是看圖講故事，也沒有這些新聞報導荒謬。
還好老兩口都不會上網，不知道自家兒子又在網上被人群嘲了一把，不過林澤也是謹記教訓，輕易不能在外邊兒摘下口罩，誰也不願意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被媒體極盡挖苦。
林澤現在畢竟是沒什麼熱度了，新聞在網上傳上幾天，基本上也就沒人再看了。
林澤本以為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沒承想金珊珊居然順藤摸瓜跑到了a市來，而且還帶著他們的兒子，守在社區門口要見他。
且不說這人是怎麼找到的社區，就林澤對這個人的瞭解，抱著孩子過來肯定沒安什麼好心思，很有可能是在孩子身上撈不著錢了，想把這個孩子扔給他養。
畢竟是自己的孩子，林澤在跟金珊珊談判之前就已經想好了，他可以養這個孩子，但是金珊珊不能從他身上撈到任何好處，想拿孩子換錢，門兒都沒有。
不過，林澤還是高估了金珊珊的人品和下限。
「我聽人說你現在也跟公司解約了，當不成明星，也就掙不到什麼錢，咱們倆也好過一場，還有個兒子，索性在一塊算了，咱們一家三口可以一塊兒做直播，你可千萬別小看了直播的收入，不比你之前做小明星差，尤其是咱們在一塊兒肯定會有很大的熱度，吸引很多人過來看咱們的直播……」
之前林澤還火的時候，她就是靠蹭林澤的熱度才會有那麼多的觀眾，現在林澤偃旗息鼓了，她直播室裡的觀眾也走的差不多了，要想再有之前的熱度，還得是林澤跟她一塊兒才行。
要是林澤當年還紅的時候，可能還拉不下臉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林澤的名聲臭大街不說，連以前的公司都把林澤給放棄了。
人的錢包就相 當於腰杆子，錢包癟了，腰杆子也就硬不起來了。
這不要臉的，林澤覺得手有點癢，真想一拳沖著這張假臉打過去。
「人至賤則無敵，我看你也快無敵了，哪還用得著我跟你一塊開直播，你自己慢慢玩兒吧，要是覺得孩子給你賺不著錢了，你就把孩子給我，但是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這孩子是怎麼來的，你自己心裡清楚。」
原身大學沒畢業就進了娛樂圈，雖說沒少私底下交女朋友，但是也知道不能鬧出人命來，在這方面小心得很，可還是著了道。
「孩子能怎麼來，我一個人能生得出孩子？你瞧瞧這孩子長得跟你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我想賴別人都賴不上，你也別不識好歹，我這是看在咱們之前的情分上，想拉你一把，你以為你還是正當紅的時候，你那些粉絲早就沒了。」金珊珊沒好氣的道。
粉絲是沒了，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個名聲爛大街而且過氣的小明星，還是比她有知名度，想想真是不公平。
「我怎麼樣用不著你來管，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現在也當不成明星了，你要是敢惹我，大不了魚死網破。」林澤陰測測的恐嚇道。
要不是還有個孩子，他是真不樂意在這兒跟金珊珊浪費時間。
金珊珊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樣，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還真別說，以前的林澤要顧忌名聲，不敢做什麼，但是現在一無所有了，一些事情上還真能夠狠得下心來。
得，反正她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林澤願意跟她合夥一塊開直播那是最好的了，要是不願意，那就把孩子領走。
這一年她也算是攢下了一些家底，可以出國給自己換張臉，重新經營一個主播號，至於這孩子，當年要不是她的身體不能打胎，她也不會把這孩子留下來。
在林澤沒竄到三線，事業還不溫不火的時候，這孩子一直都是她爸媽帶著，滿打滿算她養了這孩子也就才一年而已，倒真是給她賺了不少錢。
不過林澤完了，這孩子也就是個普通的小孩，對於大眾來說沒什麼吸引力，養孩子要花不少的錢，而且帶著一個拖油瓶，她還怎麼開始新生活，還不如把這孩子還給林澤呢。
「我一個單身女人，把孩子養到這麼大不容易，你給我50萬，我把孩子讓給你怎麼樣？」哪怕知道林澤落魄了，拿不出多少錢來，金珊珊也不想放過這個能割一塊肉、挖一碗血的機會。
「沒錢，別說50萬了，5萬塊錢我現在也沒有，再說了，親子鑒定都沒有，我憑什麼相信那就是我兒子。」
「還用得著親子鑒定嗎？看臉就知道肯定是你的種。」金珊珊氣急敗壞的道，她還不至於連孩子的父親是誰都搞不清楚。
「那可不一定，你這張臉跟以前就不太一樣，現在科技這麼發達，你能在你自己臉上動刀，難保不會在自己兒子臉上動刀。」林澤皺著眉頭道。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當著孩子的面說這樣的話，但跟金珊珊這樣的女人打交道，必須得無賴一點，不然很有可能就被纏上了，不把他身上的骨髓和血液吸幹不算完。
金珊珊咬牙，「你好歹也是當過明星的，臉都沒動過你看不出來啊？」
她要是能有給孩子整容的錢，肯定就把自己的臉整得更好看了，還當什麼主播，直接去當明星好了，要不然找個大款也行。
「你就給句准話，這孩子到底是你養還是我養，反正我沒什麼錢，家底全都賠給公司了，這孩子要是你養，那就跟我沒關係，什麼撫養費、教育費都別來找我，同樣的道理，這孩子要是我養，那就跟你沒什麼關係了，我不問你要撫養費，你也別來找孩子，我們也不去打擾你，就當是沒生過這個孩子。」
林澤翹著二郎腿，整個人都靠在椅背上，一副吊兒郎當的無賴樣，怪不得那麼多人都喜歡不講理，做無賴的感覺就是比做君子要爽。
跟小人過招，手段就是不能太君子了。
金珊珊急於甩掉拖油瓶，林澤有一句話確實是說到她心坎裡去了，『就當從來都沒有生過這個孩子』，她雖然借著這個孩子賺了不少錢，但名聲也爛大街了，稍微講究一點的人家，都不會樂意娶她進門。
但是如果沒了這個孩子，她去國外整整容，再把名字改一改，除了父母和親戚以外，誰還能知道她是未婚生子的金珊珊。
☆、第56章 崩了人設的三流小明星（4）
出去一趟, 領回來一孩子, 這感覺可還行。
林父林母反正是驚著了，不用多問, 只要一看這孩子的模樣，就知道肯定是自家的。
「這是？」林母一邊把孩子領過來，一邊驚訝道，兒子結婚不可能不通知她們老兩口, 所以這孩子應該是兒子女朋友生的，難不成要奉子成婚？
那也不應該呀, 這種情況女方怎麼著也是要露面的。
林澤煩躁的抓了抓頭髮，「我兒子, 您孫子, 跟他媽徹底分開了, 以後就由咱們家養著, 對了，這孩子還沒辦戶口呢，我下午出去一趟, 先把手續辦下來。」
小孩都快4歲了，連戶口都沒有, 更別提上學了, 這當媽的也真是夠了。
一聽就是兒子的傷心事兒, 林父、林母也不敢多提, 只能問問這孩子的情況, 「叫什麼名？多大了？」
網上曝光的時候, 把這孩子稱作是『小強』，也不知道是化名，還是小名，林澤也不是個合格的父親，到現在都不知道兒子叫什麼名字。
「跟爺爺奶奶說，你叫什麼名字？」林澤蹲下來輕聲哄道。
小孩默不出聲，一雙黑幽幽的眼睛裡沒什麼情緒，有的全都是空洞。
林父、林母面面相覷，「可能是剛來咱們家，孩子比較認生，慢慢就好了，你把孩子領回來之前就沒問問名字？」
林澤倒是不覺得姓甚名誰有多重要，也不知道這孩子具體是什麼情況，到底是認生，還是心理上出現了問題，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把戶口辦下來，再說去看醫生和上學的事情。
「你要是不說，爸爸就給你取一個新的名字，以後你出去上學、交朋友都要用新名字，可以嗎？」林澤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這感覺還是挺神奇的，他還是頭一次有一個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兒子，完全就是縮小版。
「上學？」小孩啞著嗓子道，然後才點了點頭。
願意溝通就行，林澤索性抱著孩子坐到沙發上，「林瑞、林祥、林琪、林文這四個名字你選一個吧。」
小孩不太自在的從林澤腿上跳下來，「隨便。」
林澤也不惱，「那就叫林瑞，祥瑞的瑞，代表了吉祥，願你這一生都富貴吉祥。」
「好好好，這個名字好，那小名就叫瑞瑞，瑞瑞來之前吃飯了嗎，奶奶去給你做飯吃，家裡還有大蝦和排骨呢，奶奶給瑞瑞做油燜大蝦和糖醋排骨好不好？」林母的聲音別提多輕柔了。
她本來就喜歡孩子，結婚以後盼了十幾年才得來這麼一個兒子，現在又有了孫子，以後可以幫著兒子照看孫子，心裡頭別提多開心了，哪怕這個孫子沒有媽媽也是一樣。
林父想的比林母要多一點，且不說帶著這麼一個孩子，以後兒子好不好找物件，光是這戶口問題就不太好解決，他以前也聽人家說了，大城市裡的戶口查得嚴，不好安排。
「你出去試試，要是不能在a市落戶的話，就回咱們老家那邊落戶，村主任跟咱們家是遠親，這事兒他會幫忙的。」林父不放心的道。
林澤沒作過多的解釋，直接就應下了，不過落戶這事兒他還是有把握的，a市畢竟不是一線的大城市，戶口管理不是特別的嚴格，再來，有錢能使鬼推磨，他的戶口在a市，只要捨得出錢，把兒子的戶口落在a市也沒什麼困難的。
困難的是如何養孩子，他當過哥哥，也當過爹，但是半路養孩子這種情況還真是頭一次碰到。
……
林澤能夠想到的哄孩子的辦法，無非就是吃喝玩睡，吃好的、喝好的，一塊兒出去玩兒，什麼遊樂場、動物園、科技館，反正他有的是時間，也正好帶著父母出去逛一逛。
至於睡，父母帶著孩子一塊睡，應該也是增進感情的一種方法。
不過，事實卻是：林瑞來到家三四天了，說過的話用10根手指頭就能數的清，大多數時候，不是點頭，就是搖頭，言簡意駭到一個字都不願意說的程度。
爺倆晚上睡一張床的時候就更搞笑了，兩米長、一米八寬的大床，睡兩個人可以說是綽綽有餘，尤其還是一大一小兩個瘦子。
nb s 中間隔的空，都能夠再躺上兩個人了。
所以別說是交流什麼感情了，簡直就是住在同一間屋裡的租客，中間隔著楚河漢界，各自守著各自的地盤兒，誰也不會越過界限。
當然林澤是做過嘗試，但被兒子那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瞪著，裡面有膽怯、有抗拒，但是更多的是漠然。
林澤只能安慰自己，這事兒得慢慢來，不能著急。
至於平時洗漱、穿衣服這些事情，林瑞也從來不讓別人幫忙，自己做的有模有樣，顯然是相當熟練了。
「應該是沒有跟同齡的小孩玩過，所以性格才會這麼內向，要不送他去上幼稚園，我聽人家說三歲就可以去幼稚園了，到時候有老師幫忙教，還有那麼多小朋友，性格慢慢就活潑起來了。」林母私底下找兒子建議道。
其實社區裡頭也有同齡的小孩，吃完晚飯出去散步的時候總能碰到，但這孩子不樂意跟人家說話，她們也不能硬讓人家孩子留下來陪自家孩子玩。
但上了幼稚園就不一樣了，小朋友們都在一塊，尤其是同桌，大半天的時間都坐在一塊，一開始不好意思跟人家說話，時間長了肯定就能放的開了。
這事兒林澤也考慮過，但是性格不是一時半會兒形成的，在家裡頭都放不開，去了學校情況未必就會比在家裡好，萬一再受點什麼刺1激，對小孩子的影響可是一輩子的。
林澤做過好幾世的小孩，沒少跟小孩相處過，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其實是沒有什麼善惡觀念的，除非是大人已經定義了善惡的事情，否則他們是分辨不出來的，所以有時候傷人而不自知。
被傷的人，有可能一生都化不開這個心結。
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孩子跟他長得實在是太像了，去了幼稚園肯定能被人認出來，小孩不上網，老師還會不上網嗎，那些學生家長也肯定都是人手一個手機，這太冒險了。
林澤不覺得現在就把孩子送過去是個理智的選擇，「瑞瑞剛來，對家裡還不怎麼熟悉，突然送到學校去可能會更害怕，還是再過一段時間吧。」
「那你的工作怎麼辦？」一家四口在這城裡頭住著，又是去這兒玩，又是去那兒逛，光是門票和車票錢就花了不少。
原本兒子是打算把家裡收拾好了就去工作的，自打孫子抱過來以後，這事兒就往後推遲了，她不是不疼孫子，但是這一大家的人就指望兒子呢，總不能一家人都去喝西北風，那對孩子來說也不好。
「這事兒媽你別擔心，我都已經想好了，白天出去工作，晚上再回來陪你們，瑞瑞就跟著我，我打算自己開一個工作室，自己當老闆，帶兒子去上班也沒什麼。」林澤還是覺得兒子之所以跟他不親近，是因為相處的時間太少了。
反正他是打算自己開一個工作室做遊戲的，拿錢的是他，管理的是他，負責核心技術和設計的人還是他，哪會有人對他上班帶孩子這事兒表示質疑，除非是不想幹了。
行吧，林母對唯一的兒子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一般什麼事都會順著兒子的心意來，現在養家糊口的又是兒子，林母就更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捨得花本錢，哪怕頂著爛大街的名聲，林澤也還是招到了人，而且還都是通過嚴格考核的。
當然真正的大牛和名校生是不會來他的工作室，到他這兒來的員工，要麼就是學歷不太好看，但是技術還可以，要麼就是沒多少上進心，只想著賺個快錢，等工作室倒閉了，也掙著錢了，再去找別的工作。
對於工作室的發展，除了林澤以外，都沒有一個看好的，哪怕是前臺小妹也一樣，之所以到這家公司來應聘，除了看中那份工資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作為一個網路小紅人，老闆的照片和現狀發佈到網上之後，能夠給她帶來熱度。
一開始面試見著老闆的時候，她就激動的不行，偷偷1拍照發到網上去了，那轉發量和評論量可比她去網紅店打卡強多了。
當然在正式錄取之前，他就被老闆約談了，除了前臺的那份工資之外，老闆還額外多付她一份工資，就是讓她拍照往網上發照片和動態的。
約法三章：第一是不能拍醜照，第二是不能搞人身攻擊，第三是不能夠透露工作機密。
☆、第57章 崩了人設的三流小明星（5）
「這是爸爸的辦公室, 以後週一到週五咱們就到這裡來, 週六、周天的時候爸爸再帶你出去玩兒。」林澤小心翼翼的推開辦公室的門，照例是不能抱也不能牽的一天。
林瑞很安靜, 乖乖巧巧的抱著自己的小書包，好像對什麼都不太關心，不過又很聰明很聽話，能夠聽懂大人說什麼, 並且可以照辦。
越是這樣，才越讓人覺得心疼, 這麼大的小孩子，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 闖禍和哭鬧是家常便飯, 幾乎人人都是這麼過來的, 但是這孩子從抱回來到現在, 從來沒惹過禍事，也從來沒主動要過東西，要多聽話就有多聽話, 就像是一個木偶人一樣。
林澤都沒法想像過去這幾年瑞瑞到底是怎麼過的，才會培養出這樣的性格。
他也帶著孩子去看過心理醫生了, 確實不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但也不是抑鬱症和自閉症, 醫生建議讓瑞瑞晚入學, 家長多陪陪孩子, 多出去接觸大自然, 拿出更多的耐心來給孩子。
林澤自問還算是個有耐心的人，但這事兒光有耐心還不行，主要是無處下手，不知道怎麼做才是對孩子好，又或者什麼樣的行為會起到反作用。
深感知識不夠用的林澤，不得不又研究起了兒童心理學。
辦公室裡的東西都是林澤親自準備的，除了他的辦公桌和電腦以外，剩下的東西基本上都是給兒子添置的。
冰箱裡放的是兒子喜歡的零食和飲料，櫃子裡放的都是玩具，什麼拼圖、小汽車、積木、變形金剛，佔據了大半個房間的地毯，撲上去就是為了讓兒子能有個玩玩具的空間。
還有一張小的書桌，也是專門給林瑞準備的，雖然打算好了要晚入學，但畢竟已經到了入學的年紀，該學的東西還是要學的。
林澤安排了前臺小妹去發照片，但是確實沒打算重新回到聚光燈下，父子倆上下班的路上都戴著帽子和口罩，出去玩兒的時候也是一樣。
作為曾經的公眾人物，林澤的新聞還是有一些熱度的，當然跟以前是沒法比，上熱搜是不太可能了，但網友的評論也沒有之前那麼極端了。
【好好養兒子吧，浪子回頭金不換】
【開工作室，哪來這麼多錢不會是貸款吧？不是說林澤賺的錢全都付違約金了】
【不說別的，光看顏值，這父子倆絕對站在金字塔的最頂端】
【林澤會不會跟那個前女友和好了，要不然怎麼孩子跟他在一塊兒】
【樓上的這都想不明白，那女的從孩子身上榨不到錢，哪還會要孩子】
……
上班時間，林澤打開手機仔細瞧了瞧評論，情況還不錯，本來他還想著如果網友的評論太過極端的話，他就直接把伺服器給黑了，或者買一些水軍控評。
現在看來，倒是用不上了。
跟孩子親近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林澤花在這方面的心思和功夫要遠遠多於工作，不過在工作室第一個遊戲發佈之前，父子倆的關係可以說有了相當大的進步。
林瑞已經開始喊爸爸了。
雖然頻率不高，但那兩個字真真是甜到林澤心坎兒裡去了，當天晚上就高興到比平時多吃了兩碗飯。
林父、林母也樂得不行，這可是親孫子，在親媽那裡養成這個性格，不知道吃了多大苦、受了多大罪呢，看著就讓老兩口覺得心疼，好在，孩子還小，好好養著就能慢慢變好。
不過老兩口也愁另一件事兒，那就是兒子的婚姻問題，這也老大不小的了，早就該談物件結婚了，雖說是帶了個孩子，但是兒子長得好又有本事， 想娶媳婦兒還是挺容易的。
可這孩子現在一點要談物件結婚的意思都沒有，一天到晚不是工作，就是圍著孫子轉，也不知道考慮個人問題。
「趁著孩子現在還小，抓緊時間找一個，等以後長大了、懂事兒了，你要是再找物件，孩子就沒有現在這麼容易接受了。」林母避開老伴兒和孫子，偷偷摸摸的來勸兒子。
這娶了媳婦兒，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她們做父母的才能放心。
林澤把電腦放在一邊，「我現在沒這個想法，就咱們一家四口過也挺好的，真要是給瑞瑞找個後媽，心眼壞的，可能會虐待瑞瑞，心眼兒好的，這中間的事兒也不會少，我何苦給自己找麻煩呢。」
「那也不能不談對象啊？」
「這不是沒時間嗎，再說了我也沒這份心力，都已經有孩子了，以後等老了也不會沒人管我，還結婚幹嘛。」林澤是真的對結婚沒什麼興趣，他原本就不好女色，幾輩子了，見過的美人無數，卻沒碰上一個動心的。
再說了，他的生命跟普通人不一樣，太漫長了，一旦付出真心，快活一世，後面漫長的時間可就全都是痛苦了，當然要管住自己的心了。
林澤在感情方面還是挺吝嗇的，就是因為害怕之後的痛苦，所以他把自己的感情看得比金子還珍貴。
這要是還在老家，哪怕兒子不同意，林母也可以出去找媒人幫忙相親，但現在是在a市，她壓根就不認識幾個人，認識的那幾個也都是鄰居，交情還沒到能讓人家幫忙給兒子相親的份上。
所以她除了勸說兒子，還真沒其他的辦法，偏偏這事兒還得避開孫子。
現在的小孩跟以前不一樣，腦子聰明，大人說什麼話，小孩都能聽懂，瑞瑞雖然平日裡不喜歡說話，但是腦子隨了自家兒子，別提多聰明了，心裡頭有數著呢，她可不能當著孫子的面兒說這事兒，免得孩子多想。
林澤工作室推出的第一款遊戲並沒有大爆，不過『小爆』是有了，用戶註冊人數還是挺多的，不光是帶來了好幾倍的利潤，關鍵是在業內打出了名氣，如今他們的工作室在業內也算是有知名度了。
林澤趁熱打鐵，一年內先後推出了三款遊戲，口碑和效應一次比一次好，不過馬甲還是被他捂得緊緊的，除了工作室的員工之外，誰也不知道這幾款遊戲開發的老闆和主要技術人員是當年聲名狼藉的林澤。
時間足夠改變很多東西，林澤過起了朝九晚五的辦公室生活，又定期讓人在網上曝照片，都是一些沒什麼新意的照片，時間久了，除了一些顏控之外，也就沒人再去關注這個。
沒有了神秘感，也沒有了偷1拍者，林澤現在出門都不戴口罩和帽子了，林瑞也一樣，而且已經開始準備辦理入學手續了。
林瑞已經五歲了，在家的時候，不管是語文數學，還是英語，林澤都有教，而且進度還挺快的，大概性格文靜的孩子，都比較能夠靜得下心來學習，林澤幾乎可以預見兒子上學之後領回來的小紅花和獎狀了。
不管是年齡，還是學習進度，林瑞都不太適合從小班學起，所以直接托了人上了大班。
自打兒子上了學之後，林澤的空餘時間就多出來不少，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工作上，正所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一回林澤打算幹一票大的，直接把全息技術搞出來應用到遊戲上。
不過這東西他雖然在第一世的時候研究過，但是相隔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而且牽扯到的相關原理和技術太複雜了，沒有三五年的功夫怕是不成，而且還得是他拿出了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才行。
三五年的功夫，整個工作室集中全力研發一款遊戲，這可是個相當燒錢的活兒，要不是有股市那邊兜著，林澤也不敢這麼玩兒。
☆、第58章 崩了人設的三流小明星（6）
對於林澤來說, 重新拾回第一世的記憶，是一個比較緩慢的過程, 畢竟相隔的時代太過久遠了。
當年讀書的時候, 他曾經選修過全息技術, 結課的時候拿的也是a，但是這只是選修課, 並非是他主修的學科，所以在這方面放的精力並不是太多。
這會兒回憶起來, 也是有一些難度，關鍵是人總是會對最初的記憶感覺不一樣, 那些人和事就像是刻在靈魂裡, 雖然經歷了漫長的歲月, 但是想起來的時候，心裡頭總是忍不住感到悸動。
所以在回憶全息技術的時候，林澤總是會忍不住想到第一世的人和事, 當初他之所以選擇測試快穿系統，並不只是為了還人情, 也真的是對這樣的事情感興趣。
就算是有成為時空流浪者, 永遠也回不去的風險, 但是擁有漫長的歲月和時間, 某種程度上已經是相當於永生了。
林澤並不覺得這算是一份風險, 比起短暫的生命, 他還是更嚮往永恆, 哪怕在這一段旅途當中自始至終就只有他一個人。
孤獨雖然讓人難以忍受, 但是並不可怕。
但是對於小孩子來說，可能最害怕的就是孤獨了，林瑞也不例外，當初剛開始上幼稚園的時候，就哭了一場，哄了好幾天，才算是同意繼續上學。
如今都已經是小學二年級的大孩子了，還是不肯自己一個房間睡，哪怕他爸已經把房間佈置的足夠好看，也足夠符合他的心意。
林澤沒想過結婚的事兒，也無所謂自己是單獨一個房間，還是跟兒子在一塊兒住，但是正在長大的小孩子，就好像是在茁壯成長的小樹苗一樣，任何小的細節都不能放過，稍微有一點傾斜，如果不加注意，可能長大就會長歪。
世界上有媽寶男，林澤作為單親爸爸自然是不希望自家兒子以後長成『爸寶男』，所以該教育的時候就要教育，絕對不能夠溺愛。
現如今全息技術的核心部分差不多已經完成了，剩下的邊邊角角他都已經交給員工了，當然了，核心部分還是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裡，不管旁人看懂看不懂，他都不打算對公司內部公開。
全息遊戲上市之後，可以想見國內外會是怎麼樣的一種熱潮和轟動，林澤作為開發人員和公司老闆必然是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不得空閒。
趁著現在有時間，帶著家裡人出去遊玩，名山名水，宮殿廟宇，海灘草原，勤勤懇懇工作了好幾年，不出去好好玩玩，都對不起自己。
順便趁這個機會，好好培養兒子的獨立意識，八歲的大孩子了，按理來說，正是不想被大人管的時候，乖巧一點固然讓人省心，但是也不能反其道而行之，那就適得其反了，誰也放心不下。
林澤本來以為，這上銷聲匿跡了，即便是出遊，也不會有多少人關注，不可能引發什麼轟動。
但是在出遊的第一站——海灘，就迅速引起了遊人圍觀，那些遊人發到網上的照片也成功上了熱搜，並引爆全網。
＃男神的8塊腹肌＃
＃純天然的臉，爆棚的荷爾蒙，昔日三流小明星完爆當前流量小生＃
＃這才是爺們兒，國人的正常審美標準＃
＃整容臉快撤，天生的美男子才有辨識度＃
＃林澤到底是去開工作室了，還是去開健身房了＃
＃林澤當年醜聞纏身，到底是不是被人陷害＃
……
純路人的鏡頭下，沒有濾鏡，也沒有修圖，甚至有的照片都已經拍糊了，但是仍然難掩天生麗質的臉和八塊腹肌加人魚線的身材。
滿滿的荷爾蒙幾乎都要從照片裡溢出來了，鑽到人心裡去。
這樣一個人，雖然不是明星了，但是比明星更加的引人注目，而且給人以美的享受，說句不客氣的話，瞧一眼照片都可以洗眼睛。
這幾年越來越多的明星選擇整容，而且動刀的部位特別多，妝容也都差不多一致，以至於讓人分不清楚誰是誰，一點辨識度都沒有，再精緻的臉，瞧的多了也覺得生硬。
關鍵是整容臉太過僵硬了，千篇一律，缺乏靈氣。
純天然的一比，真是少了那一番韻味。
林澤是穿著泳褲，抱著孩子，帶著父母一塊出去的，還沒下水教兒子游泳呢，就被圍成了一團，有偷偷｜拍照的，有光明正大拍照的，還有瞧著他發呆的，更誇張的，直接給他馬克筆，讓他在後背上簽個名。
得，這還教孩子游什麼泳，幾乎都寸步難行了，把一家人完完整整、一個不落的帶回酒店，都得費一番力氣。
「這些小姑娘都怎麼了？這也太瘋狂了，就跟電視上演的追星一樣。」林母是無奈又高興。
這麼多小姑娘圍著自己兒子，雖說是出去玩不太方便吧，但兒子想要找對象結婚的話 ，肯定不是一件難事，穿個小短褲去海灘上走一圈，就能吸引一大群小姑娘，隨便看挑一個，也能結婚不是。
林瑞緊緊拽著自家爸爸的手，雖然還是不太能夠適應剛剛的場面。
林澤倒是還能夠應付的過來，一點都沒有手忙腳亂，護著家裡人回到酒店以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手機上網。
得，自個兒的名字，在熱搜榜上的排位不斷向前，一個小時的功夫就躥到了前三。
作為一個闊別娛樂圈已久，並且曾經醜聞纏身的人，他不是沒有想過現在這個待遇，但在他的設想當中，那都是全息遊戲上線以後的事情。
一個全新的技術，可以說是開拓了一個新的領域，能夠帶給人的方方面面的改變太多了，再怎麼狂熱都不為過，林澤甚至都設想過曾經罵他罵的最凶的人成為他忠實的粉絲。
但是如今這算是什麼，大招都還沒發呢，一副皮囊而已，簡直都快要全網洗白了。
關鍵他也沒去整容，更沒去整形，原身就是這副相貌，當年差點被黑出了翔，如今除了肌肉和線條以外，他不覺得他跟幾年前的原身在外表上有區別。
至於氣質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肯定是不一樣，但網上的評論也沒有一個人贊他的氣質，主要都看臉和身材了。
這就好像，準備了多年的高考，就差最後一搏了，在最後一搏之前，學校提前錄取了，關鍵人家學校看的不是成績，而是形體。
說鬱悶吧，感覺有點矯情，但心裡頭著實是不那麼爽快。
他可是預備了大招的，現在好像壓根就派不上什麼用場。
……
因為這次的突發事件，一家人準備了很久的旅行計畫不得不被迫中止了，收拾行李回a市。
沒法吃喝玩樂了，林澤把一方面精力放到全息遊戲上，哪怕這款遊戲上市之後達不到他預期的效果，畢竟他現在差不多已經全網洗白了，這款遊戲再怎麼成功，對他的名聲來說也只能是錦上添花。
另一方面，還是兒子的事，三足金烏是至剛至陽的種族，生就在太陽星上，沒人比三足金烏更能夠詮釋陽剛之氣，做過三足金烏的林澤，是真的受不了男孩子膩膩歪歪，沒辦法獨立自主的樣子。
要知道他養過兒子，也養過弟弟，哪怕是最依賴他的賈赦，兄弟倆也從來都沒有睡在過同一張床上，到了年紀的時候，該從一個院子裡分出來，那就分出來，絕對不會拖拖拉拉、膩膩歪歪。
在林澤這兒，養弟弟的標準跟養兒子的標準是一樣的，反正都是男生，原則相當的簡單粗暴。
「從明天開始，跟著爸爸學打拳，但是不能夠耽誤平時的功課，所以每天比以前早起一個小時，6:30就得起床，要是覺得睡眠不夠的話，可以早睡，但是必須要早起。」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這是經過驗證了的真理。
林瑞雖然黏人了點兒，但還是很聽話的，不怕累也不怕吃苦，而且很少會掉眼淚，但是一哭起來的時候，那也是真難哄。
比如當年剛上學的時候，比如讓他單獨一個房間這事兒，一提起來就不樂意，說的多了就會掉金豆豆。
關鍵不是那種熊孩子式的嚎啕大哭，扯著嗓子嚎，坐在地上不管不顧不起來，而是那種沒有哭聲只掉眼淚的哭法，就像是飽經風霜的大人，難受的時候也會哭，但是始終隱忍，只看的到眼淚和悲傷。
林澤一個活了多年的老妖精，都受不了這個，更別提是林父和林母了，所以一些事情上還真得是循序漸進慢慢來。
練習打拳只是第一步，之後林澤還打算帶兒子去學騎馬和射擊，等網上的風頭過去之後，再報一個小孩的軍訓班，慢慢的培養男子漢的氣概和獨立自主的意識。
不過，林澤顯然是低估了這次事件的影響，自打回到家以後，爸媽就一直旁敲側擊問他關於找物件的事兒。
「這又不是找不著對象，也不是養不起家，到什麼年齡就得幹什麼年齡的事兒。」
「瞧瞧人家女孩子，都那麼熱情主動，你一個大男人七想八想，想那麼多幹嘛，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個世界上好女孩還是很多的，你不能因為一顆屎殼郎，就放棄整片森林不是。」
……
在林父林母這兒，兒子就是因為被女人騙了，所以才不想找物件結婚，至於這個騙人的女人，那肯定就是林瑞他媽了，明明都有孩子了，都沒想著跟他們家林澤結婚。
也不知道是眼睛長在頭頂上了，還是壓根兒就沒有長腦子。
但是已經被騙了，那就得翻過這一篇兒去，不能被騙身騙心之後，還影響一輩子，一輩子都呆在這個圈子裡頭不出去。
那可不成，他們老兩口會老會死，孩子大了會另外成家，能陪兒子一輩子的就只有媳婦，不找物件結婚怎麼成。
林父林母都沒讀過什麼書，大半輩子都沒出過老家，見識有限，只認死理，不管兒子怎麼說，怎麼勸，在他們老兩口這兒，都是沒有用的，始終是堅持想要讓兒子找物件結婚。
雖然不是每天都說這個事兒，但是隔，在a市也不認識什麼人，相親怕是早就安排上日程了。
林澤就差剃度出家以表明決心了，活了這麼多世，他不是第一次想要單身到老，但是頭一次難度這麼大，簡直就是一個久攻不克的大碉堡。
首款全息遊戲已經進入到了最後的階段，也是最為重要的階段，畢竟對於林澤來說，技術還是次要的，核心的內容全部都是他自己完成的，其他人的作用並不明顯，不是不可或缺的，所以最重要的還是遊戲上市和推廣。
這才是整個環節當中，他最沒有辦法掌控的階段。
所以在這個最緊要的關頭，林澤有一周都沒有回過家，吃飯、睡覺都是在公司裡，怕家裡人擔心也只是打個電話過去而已。
當然了，他不回家，兒子就只能是一個人睡，自己一個房間一張床。
至於爸媽，在電話裡頭肯定不會囑咐他找對象結婚的事兒，而是讓他多休息，多保重身體，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沒必要為了事業那麼拼命。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全球首款全息遊戲正式上線，當然這個消息公佈的時候，一開始受到的是全網的群嘲，接受測試的人都沒幾個，而且還都是抱著打臉的心態來的。
然後，臉就被打腫了。
[我發誓，雖然一直覺得是夢沒醒，但這款遊戲真的做到了全息，就是傳說中的那種全息技術，有生之年居然能夠感受到……]
[絕對不是托，本來是抱著打臉的心態來的，但是現在……真香]
[啊~是真的全息網遊，吹爆這款遊戲，裡面還有四季不同季節的劃分，有風有雨有太陽，就跟真的一模一樣]
[華國已經這麼強大了嗎，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工作室就能推出這麼一款強大的遊戲，國際水準~星際水準]
[沒辦法用語言形容我現在的感受，能形容一下我現在的表情，熱淚盈眶，潸然淚下，激動不已]
……
越來越多的評論，越來越多與此相關的朋友圈，全球首款全息遊戲真的爆了。
普通人不知道這家工作室背後的法人是誰，稍微有一些勢利的人根本就瞞不住，上升到國家層面之後就更不用說了。
在被資本家找上門之前，林澤就已經被有關部門約談了。
這麼大的一塊蛋糕，一個人是沒有辦法吃得下的，更別提還是白手起家在政商界幾乎沒有什麼基礎的一個人。
別說被資本家們吞噬，國外的那些領導層可能也會動歪心思，所以不管是基於哪方面的原因，林澤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選擇。
反正他也不需要整塊蛋糕的利益，哪只是一些邊邊角角，就足夠受益無窮了。
更何況作為開發人員，作為全球唯一掌握全息技術核心的人，沒有人會低估林澤的發展潛力，在利益劃分的時候自然不敢太過分，也不會只分一些邊邊角角給蛋糕的製作者。
兩方都很有誠意，談判自然就進行得很順利，林澤很快就同有關方面達成了協定。
全息技術作為高等機密，林澤只能夠向有關的內部人員透露，其他人一概不允許。
已經上市的這一款全息遊戲，國內的收益全部歸林澤所有，至於國外，推廣不需要林澤來管，利益則是只有5，其餘的全部都歸國家。
至於後續的全息遊戲的開發，林澤不需要提供成本，但是要主導和參與開發，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的收益，都只有5。
除此之外，林澤和家人的安全問題，也就有人接手了，絕對是最高的安全級別。
林澤工作室的人員，已經全部都按照能力被安排妥當，至於這款全息網遊所屬的公司，當然是要重建，至於股份方面，95是國有，只有5才是屬於林澤的股份。
在相關事宜敲定之後，多個官方平臺直接對林澤及其全息技術表示了恭喜和讚揚，對全息技術的成果表示了肯定。
所謂『一夜成名』大概就是如此了，不管是原身扮演深情男配爆紅的時候，還是醜聞纏身的時候，還是林澤出遊照片引爆全網的時候，關注的人雖然多，但只是社會的一部分，喜歡上網看娛樂新聞的人才會對此有些瞭解。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不管是全息技術的特殊性，還是這些官方平臺的認證，都將這個消息推向了全社會，從小學一二年級的小孩子到已經耄耋之年的老人，從普通的職員職工到各行各業的大佬，但凡是沒有脫離群體生活的人，都不止一次的聽說了林澤以及全息技術。
☆、第59章 崩了人設的三流小明星（7）
國內反應激烈, 國外也是如此，各國的遊戲發燒友有很多, 對於全息技術, 在此之前, 大部分人都只是有一個模糊的概念，甚至都從來沒有想過在有生之年, 全息技術可以實現，甚至應用的大型網遊上。
經過華國官方認證的全息遊戲, 大多數人是將信，將疑, 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傳說中的技術, 之前一點音訊都沒有, 突然一下子就實現了。
這就好像是人類登上火星一樣，大家都覺得人類終有一天能夠做到，但是潛意識裡都認為近期肯定是不可能實現的。
要不是經過華｜國官方認證, 現在國外的網站上大概已經全部都是群嘲聲了，而不是質疑。
因為全球首款全息網游只在華｜國上線使用, 所以各國的遊戲發燒友, 程式設計技術愛好者, 甚至還有一部分官方組織的人, 都只能到華｜國來進行驗證, 所謂的全息技術究竟是不是一個幌子, 還是真的已經實現了。
不過對於林澤來說, 這些並不在他的關心範圍之內, 在跟官方簽訂了協議之後，他現在只需要做兩件事，研究技術和收錢。
至於那些電視臺和雜誌的邀約，微博下方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評論，他是一概都不理會。
這個世界從來都很現實，沒本事、沒能力的時候，被全網黑出了翔，你就算是給希望工程捐款，也會被人罵是在作秀。
但是一旦證實了自己的能力，哪怕對採訪、評論和路人不理不睬，大家也只會覺得你清高，認為業內的大拿跟普通人不一樣，天才都是孤獨的。
別說是嘲諷和謾駡了，這甚至都可以成為被誇讚了一個點。
林澤對這些事情再是清楚不過了，在洪荒的時候就是如此，一個弱者，就算是伏低做小，旁人也不會將其看在眼裡。
換做是一個強者，譜擺的再大，再是桀驁不馴，旁人都覺得那是有資本，有真本事的人才敢如此。
總而言之，社會就像是一個大的體育競技場，有成績的人才有說話和做事的底氣。
原本就已經幾乎被全網洗白的名聲，在全息技術得到官方認證之後，在全息網遊上線之後，越來越多的人（尤指遊戲發燒友）成了林澤的無腦吹。
網路評論的畫風一般都是這樣的：
[登錄打卡，日常感謝全息技術之父]
[大神，能不能讓玩家開店賣服裝，不是要跟nc搶生意，而是服裝設計畢業的遊戲小白實在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
[跪求大神將全息技術應用到電影上，助我大華｜國影視業騰飛]
[跪求大神將全息技術應用到遊樂場上，想跟恐龍近距離接觸，想玩真實版鬼屋]
……
只能說，網友們的想法都很好，很強大。
林澤是真沒打算這輩子做一個勞模，全息技術能夠應用到的領域太多了，光靠他自己一個人去一一實現，並非是不現實，而是不值得。
天知道，作為一個懶人，他明明已經見過了更好更漂亮的山山水水，但對於旅遊這件事情仍然是樂此不疲，除了旅遊之外，美食、遊戲、小說、音樂……這些都相當能夠吸引林澤。
而且他也需要有時間跟家人相處，所以他並不打算把自己變成一個工作狂，要想把全息技術應用到各個領域，非得耗盡他一生的精力才行。
但是他打算40歲就退休的，在退休之前，也是嚴格按照每天5個小時，一星期25個小時的工作標準來，當然了，每年他還打算給自己三個月的假期，出去旅遊。
這樣算起來，他的工作時間實在是不長，也就是能選擇一兩個領域，把全息技術應用到這上面去。
其中首選的當然是影視劇領域，這裡頭來錢快，關鍵這是原身之前呆過的圈子，狠狠坑了他一筆的經紀公司可還在這圈子裡混著呢。
林澤的惡趣味大概就是，讓之前看不起他、給他下過套子的人，再見到他的時候惴惴不安，想立馬出去買後悔藥吃。
但是在此之前，林澤首先要應付的是家裡頭給安排的相親。
萬萬沒想到，老兩口居然還真把相親這事兒給搞出來了，這要是在老家他不奇怪，但現在是在a市，爸媽在這兒壓根兒就沒有親戚朋友，想要托人找對象相親，真的不是一件容易事兒。
在這個風口浪尖上，有人要跟他相親，林澤不得不多想，有可能是某個資本家派出來的商業間諜，也有可能是哪個國際組織派出來的專業人員，還有可能是沖著全息網遊背後的利潤來的拜金女……
種種猜測，反正都是不安好心的，沒道理過去好幾年都沒有一個相親的安排，全息網遊上線之後，就立馬冒出來這麼一個人。
「你們要不要先去查查這個人的背景，萬一要什麼國際殺手，那我過去相這個親，可就慘了。」林澤不太放心的對助理說道。
這助理可不是他自己招的，是有關部門特意給他安排的專業人員，和司機一塊負責他的安全問題。
「您放心吧，已經查過了，身份上沒有任何問題，可能就是仰慕您。」
畢竟按照人家的家世，用不著親自出賣美色，哪怕是為了全息技術也一樣，而且某種程度上，這種家庭出生的女孩子，比他都要根正苗紅，背景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甚至如果兩個人能結婚的話，于國有利，大部分人都應該樂見其成。
林澤不明所以，「仰慕我？不會是什麼名人吧？」
要不然怎麼會是這種口氣，對這個人一點懷疑都沒有，相當的篤定。
「也不是名人，但是他爺爺你一定聽說過，xxx」
「嗯，這樣啊。」
做過西皇殿下的林澤很是淡定，不就是紅四代嗎，不就是小公主嗎。
在他這兒，一點都不怯。
「能說一下具體的情況嗎？比如說年齡，比如說婚史，這一類的東西。」林澤不太確定的問道。
他倒不是心動，而是純粹的好奇，這麼一位不是公主但堪稱是公主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這一點助理倒是沒有瞞著，「比您小三歲，未婚，沒有婚史。」
林澤滿意了，涉世未深小姑娘總是比較容易勸說的，打破腦補出來的那個幻想就可以了。
決定去見人家，林澤既沒有打扮的特別正式，也沒有故意把自己弄得很邋遢，平時是什麼樣，去赴約的時候就還是什麼樣。
約會的地方是一家很私密的餐廳，私密到連大廚都沒有，服務員安排好座位之後，就直接離開餐廳了。
林澤不太確定，是讓他們自己去後廚拿飯，還是要親自做飯。
只能說，金字塔頂端的人太會玩兒了，根本讓普通人沒法理解。
「這頓飯是我親自做的，你嘗嘗看喜不喜歡？」女孩子的聲音很些喑啞，但是卻透著快活，一雙眼睛，甚是明亮，跟想像中的涉世未深不同，是一個很有故事的女孩子，連自我介紹都沒有，就推著餐車進來了。
四菜一湯，兩個人吃的話，也不算是簡單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也不是特別家常的菜式，但是林澤看著卻隱隱有一種熟悉感。
大概是活得太久了，吃過的東西太多了，所以才會看什麼都覺得熟悉。
「怎麼樣？有沒有想起點什麼？」女孩滿眼的期待。
「什麼？」林澤不太確定，原身是不是招惹過人家，之後又忘記了，反正在原身的記憶裡確實是沒這麼一個人。
「真的想不起來？」鄒玉特別挫敗，這麼多年，她好不容易把人找到了，沒想到師兄居然連她做的飯菜是什麼味道都不記得了。
要知道，她怕自己忘了這幾道菜怎麼做，這麼多年，穿越了好幾個世界，她都要堅持練習，仔細算起來都得有兩三百年了。
說不上傷心，但失望是有的，好在，人已經找著了。
林澤這會兒已經徹底把鍋甩到原身頭上去了，「我們是不是很久以前見過面？看著還是挺面熟的。」
面熟個屁，她現在這具身體的樣貌跟以前完全不一樣好不好。
鄒玉右手托腮，特別無奈的道，「師兄看來是已經把我忘得徹底了，虧我還惦記著你，怕你在這時空裡成了孤家寡人，求了我爸好久，他才同意我帶著升級後的系統過來找你。」
師兄的系統，在離開之後就直接失聯了，所以哪怕他想去找師兄，爸媽也不同意，一直到系統升級完成後，測試結果也達到了預期以後，才同意讓她簽訂系統出來找師兄。
托全息技術的福，要不是為了開發全息技術，林澤也不會總是想起第一世的人和事兒。
師兄，師妹，系統，升級。
得，小師妹這是要把穿越的人找回去嗎。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平行空間那麼多，時間又那麼漫長，他的系統半點反應都沒有，除了能帶著他不停穿越之外，一點作用都起不到，小師妹要是想找他的話，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其實他對小師妹的印象，已經是很模糊了，畢竟做三足金烏的那段時光實在是太久了，只記得小師妹好像以前就很愛黏著他，跟他一塊兒上課，一塊去圖書館，明明是被人捧在手心裡的小公主，卻喜歡做飯給他吃，弄得他都不好意思跟師父交待這事兒。
但是飯菜的味道他已經不記得了。
「我就是在不同世界找啊，就找跟你同名的人，找不到了，我就離開，重新換一個世界，不過這個世界我剛來沒多久，就發現了全息技術和你的名字，我就覺得肯定是你，不會是旁人。」鄒玉說得輕描淡寫。
在見著真人以後，她就更確定這是師兄了，親師兄，模樣會變，氣質會變，甚至眼睛裡的東西都會變，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不會變的。
就好像她能夠透過身體，感知到靈魂一樣。
「師父他老人家還好嗎？」林澤努力平復情緒，啞著嗓子道。
「我爸還是老樣子，你也知道他這個人的事業心有多重，恨不得把事業遍佈整個星際。」鄒玉笑了笑道。
看來師兄是沒打算回去，不然的話，一確定她的身份，就一定會問起這事兒的，而不是問她爸怎麼樣了。
也好，在現實世界，她們是師兄妹，但是師兄不止她一個師妹，更不止她一個朋友。
在這兒就不一樣了，只要她把兩個人的系統綁定上，以後師兄去哪兒，她就去哪兒，漫長的歲月裡，她們兩個是最親近的人。
☆、第60章 崩了人設的三流小明星（8）
已經快沒有印象的小師妹是什麼想法, 林澤不清楚，對於他來說, 故人來尋，與其說是感動，倒不如說是負擔更多一點。
畢竟他已經把這人忘得差不多了, 如果真的有感覺的話，那也不會忘記, 可能多少年前就已經把關係定下來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還是師兄和師妹。
「所以你是因為全息技術, 才找到我的？我能問一下現在系統的使用者多嗎？會不會還有跟其他系統攜帶者碰面的可能性。」
比起虛無縹緲的感情，林澤還是更關心切身問題, 他的系統只是在最初的試驗階段, 所以既沒有任務, 也沒有獎勵懲罰制度，甚至在出發之後就直接跟總部失聯了。
這不代表後續的系統會像它的系統一樣中的不完善，按照師父最初的預想, 這些系統可是用來做任務的, 可以用來收斂各種古方, 可以用來傳輸真正的古董和已經失傳的書籍，還可以對歷史事件進行旁觀，在現實世界當中向大眾還原最為真實的歷史, 甚至可以通過任務系統採集資料……
既然有任務, 那就必然會有獎勵和懲罰制度, 都說一山不容二虎，一個世界有兩個穿越者，或許可以和平共處，但這件事本身就擁有很大的不確定性，更何況……他真的是一個不太喜歡麻煩的人，也不喜歡太有挑戰性的東西。
所以對於這些麻煩事兒，還是能規避就規避的好。
「怎麼會？師兄你也知道，要打造一個系統所花費的人力和物力實在是太過巨大了，而且系統的攜帶者要經過精挑細選才行，我爸就算是對這個技術寄予厚望，也沒有能力將其投入量產，就知道的系統攜帶者，包括咱們兩個人在內，一共才只有四個人，這麼多的平行空間，這麼長的時空，遇到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
她為了找到師兄，已經不知道穿越了多少個世界了，每次找不到人就直接離開，哪怕這樣，她也還花了兩三百年的時間呢，如果這次不是師兄開發了全息技術，她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師兄，甚至兩個人有可能就在這個世界錯過了。
想要再一次，在同一個平行時空，同一個時間點出現，概率實在是太小太小了。
「那現在系統升級的怎麼樣了，是不是新增加了不少功能，應該能夠跟師父那邊聯繫上吧。」
不然的話，師父怎麼會願意讓寶貝女兒帶著系統出來呢。
哪怕多了幾百年的見識和經歷，在師兄面前，鄒玉也還是當年的那個小師妹，不會撒謊，也沒那麼多心思。
「是有挺多功能的，有一個商城，可以進行買賣交易，不光是可以跟總部進行交易，各個系統攜帶者之間也可以進行交易，我爸說現在系統的攜帶者比較少，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是等以後系統的攜帶者越來越多了，這個商城的作用才能真正顯現出來。」
可以進行買賣交易，也就意味著買方和賣方可以進行交流，不像他現在的系統一樣直接跟總部失去了聯繫。
「那我現在攜帶的這個系統可以進行升級嗎？」
好東西誰不想要，升級以後的系統顯然是可以給自己留一條退路，就算是這條退路用不到，商城的存在也可以提供很大的便利。
「其實，師兄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把我們兩個人的系統進行綁定，以後不管到哪一個世界，都會把我們安排到一塊兒，我的系統也就是你的系統，這上面有什麼功能你都可以用。」
這個功能可是她特意讓她爸給加上去的，簡直比結婚證還要有作用。
得，這是談不妥了，林澤不是沒想過有一個人可以一直陪著他在各個世界遊走，但前提是這個人是讓他動了心的，而不是對他有心思的人。
師父當年有恩於他，但是他也還回去了，且不說在師父公司任職 的那些年，光是這個系統的測試，真的是冒險去幹的，當年的恩情早就已經還上了。
他不可能看在恩情的份上，跟小師妹綁定到一塊兒去，這可不是幾百年的事兒，如果不斷的穿越下去，生命是可以達到永恆的。
他負不起這份責任，也沒動這個心思。
「能讓我直接跟師父談談嗎？你現在還年輕，別這麼草率的做決定，更別讓自己以後後悔。」林澤坦率道。
對他來說，最好的結果是系統能夠升級，不過就算是不能夠升級，那也沒什麼，那麼多年都已經過來了，沒道理以後過不下去。
「我不年輕了，不是你離開時候的小女孩了，這些年我為了找你，經歷了不知道多少個世界，累加起來的時間得有兩三百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不會後悔的，你是不是不願意？」
當年她沒來得及跟師兄表白，甚至都沒來得及認清楚自己這份感情，原本以為師兄就算是不能付出同樣的感情，但是自己在他心裡頭也應該是不可取代的。
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師兄居然已經差不多將她忘了，而且並不樂意跟她的系統綁定到一塊，哪怕她的系統功能更全面。
林澤在感情方面向來就遲鈍得很，說句不太好聽的話，就好像天生少了那麼一根筋一樣。
這會兒拒絕起小師妹來也是絲毫的不拖泥帶水。
「我是不願意，一個人自由自在慣了，不想改變現在的狀態，你既然已經經歷過那麼多個世界了，應該也知道，不斷的穿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時候要經歷饑餓、痛苦，甚至連生存都要自己爭取，我孤家寡人一個，無父無母，也沒有兄弟姐妹，但是有一天永遠消失在時空裡，那我也沒什麼放心不下的，但是你就不一樣了，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
師父打從一開始，對於系統攜帶者的定位一直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或者是被逼到份上、已經不在乎生死的人，否則的話，誰也不願意擔這樣一份風險。
很有可能靈魂就消逝在哪一個時空，沒有辦法再回去了。
對於小師妹冒風險出來找他這事兒，林澤受之有愧，但是這不代表他就要感動到以身相許。
鄒玉雖然從小像公主一樣長大，要什麼有什麼，但是出來的這200多年，也是經歷了不少挫折，還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被打擊慣了，這會兒倒不至於失態，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苦苦尋覓的人，這麼堅決的拒絕她。
「我可以讓你跟我爸聯繫，但是你傷了他女兒的心，你覺得我爸會放過你嗎？」
從小到大，她要什麼，她爸就給她什麼，就算她要到時空當中來找師兄，她爸不是也同意了。
只要是她想要的，她爸都會給她，包括師兄。
「師父還是講道理的，大不了我就在這時空裡一直流浪唄。」
師父總不可能直接把他的靈魂抹殺，安全局是無處不在的，本來這個系統的研究就一直被人詬病，爭議不斷，可以說這系統打從一開始研究，就一直受到安全局的高度關注。
不然的話，當時選擇系統測試者也不會這麼困難，本著公平自願的原則，不能拿錢買命讓人測試。
所以師父那邊兒，就算是做手腳，也只能是切斷他跟總部的聯繫，直接抹殺掉靈魂或者是意識，那是不可能的。
「你都已經想好了，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鄒玉有些心灰意冷，她堂堂鄒氏集團的大小姐，不好好待在現實世界裡享福，跑出來受這個罪幹嘛，就為了一個不願意跟自己在一塊的人。
自己都為自己感到荒謬和可笑。
師兄不是想永遠在時空裡流浪嗎，那好，她滿足師兄這個要求，系統升級，接受任務，同時也要接受獎勵和懲罰制度。
回去以後，她就跟她爸請求，讓她來負責這個項目，最苦最難的任務都是師兄的，跟總部交易也占不到一點便宜。
她倒要看看是誰先後悔。
在鄒玉的幫助下，林澤壓根兒就沒能跟師父通上話，但是系統確實升級了。
接受任務可以領取積分，集齊1000積分才可以啟動商城，任務失敗則是扣取積分，在商城交易，用也不是金錢，而是積分。
沒有什麼電擊、雷劈之類的懲罰，再次感謝安全局的存在，看清楚規則之後，林澤才勾選了同意協議，並且領取了第1個任務。
[收集100種現實世界不存在的植物，通過系統發送到總部，並介紹這些植物的相關習性，任務成功，獎勵1000積分，任務失敗扣除800積分，無時間限制]
這算是林澤精挑細選出來的一個任務，不確定要用多久才能完成，但是絕對沒有失敗的可能，也就不會被懲罰扣除積分，林澤可不想一開張就吃個閉門羹。
「我這幾天就會回去，你這個世界的父母好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讓你結婚，自己慢慢解決吧，別忘了做任務，哪天被分配到末世或者是遠古時期，你就知道有系統商城的好處了。」鄒玉冷笑道。
吃苦受罪的事兒還在後頭呢，千萬別高興的這麼早。
「祝小師妹一路順風，別忘了回去以後替我向師傅問個好。」
林澤沒多說什麼，自己有一個跟靈魂綁定的芥子空間，而且那空間還大到擁有森林、大海、高山、草原，這麼遭人恨的事情他還是別跟小師妹說了，免得讓人心裡頭不痛快。
☆、第61章 崩了人設的三流小明星（9）
沒過幾天, 鄒玉就因為車禍身亡，當然不會有人來通知林澤這個事兒, 畢竟只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人，所謂的相親安排，大多數人也都是不知情的。
林澤沒急著去做任務, 反正也沒有時間限制，而且因為有芥子空間的緣故, 開啟商城交易對他來說, 作用並不是特別大。
不過爸媽那邊兒, 還真的得是給一個說法, 相親這種事情只有第一次和無數次，如果沒成功的話, 後續的相親可能就安排上了, 林澤想想就一個頭兩個大了。
「爸媽, 瞞這麼久了，我覺得還是得跟你們說實話，我不是沒想過結婚成家, 這次從幾年前被人暗算過之後, 我真的是打心眼裡看見單身女人就心裡犯怵, 一想到要跟一個女人共度一生，我渾身都不自在，總覺得人家有可能背後暗算我, 就好像被毒蛇盯上一樣, 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渾身神經都緊繃著，我也去瞧了心理醫生，但是人家說這是心病，醫生也沒有辦法……」
林澤也不想撒謊，但是為了大家都落一個清靜，善意的謊言應該也無傷大雅。
林父林母面面相覷，對這事兒是半信半疑，兒子很有可能會撒謊，但是連這樣的謊言都說的出來，可見有多不想結婚了。
而且萬一這心病要是真的，結了婚以後，兒子整天戰戰兢兢的，渾身都不如自在，那還不如不結婚呢，總不能是找罪受。
「既然能找的著醫生，那該治病的還是要治病，你什麼時候這塊心病沒了，再找物件結婚也不遲。」林父道，哪天想結婚了，或者說是病好了，千萬別因為今天這事兒不好意思，該找物件結婚的，還是去找物件結婚。
他們老兩口是一番好心，可不能弄巧成拙了。
林瑞已經快要9歲了，哪怕白天上學大部分時間都不呆在家裡，但是對一些事情還是很敏感的，爺爺奶奶安排他爸相親這事兒，他隱隱約約也察覺到了。
所以這幾天一直有些心神不寧，得虧是他爸沒帶個女性朋友回家來做客，不然的話，林瑞真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樣的情緒。
對林瑞來說，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了，一個人不多，一個人也不少，他不希望有任何的改變。
林澤根本就沒察覺到兒子的小心思，也不能說是不夠上心，只能說是不太細心罷了，即便是看過了不少兒童心理學有關的書籍，但畢竟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能夠很敏銳的感知到人的情緒。
而且林瑞的情緒從來都很內斂，哭鬧的那幾次除外，基本上平時都沒有什麼特別明顯的情緒，跟普通的小孩不太一樣。
倒更像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安保人員或者殺手，比如他現在的助理和司機，很難能從他們身上感覺到什麼情緒，說話做事都透著一股子冷冽的味道。
不過專業人員業務能力確實過硬，安保工作暫且不說，林澤至今都沒有遇到什麼襲擊和綁架事件，當然也有可能是人家已經把危險扼殺在了萌芽之中。
單是處理業務的能力和開車的技術，就是超一流的，比他之前的助理和司機的業務能力要強得多。
不過這兩個人的工資，並不從他這裡走，規定不允許，也不知道等這兩個人退休以後，能不能高薪挖過來。
因為全球首款全息網遊正在推廣階段，公司的絕大部分人員都在忙這件事情，軍方那邊雖然提出要把全息技術應用到模擬戰當中去，但是始終沒有出一個具體的設計和規劃來。
林澤也就樂得按照自己預想的順序開發全息技術，把全息技術應用到電影當中，實際上難度並不是很大，最起碼要比全息網遊簡單得多。
但現在的重點是，應該選擇哪部影片去做全息技術，全球首款全息電影，這個來頭可大的很，不管是林澤，還是原身，在娛樂圈裡都沒有交好 的同行，仇敵倒是不少。
林澤可不打算平白為人做嫁衣，全球首部全息電影自然是價高者得。
「您的意思是把消息放出去，進行暗地裡的招標，哪部影片給的價格更高，就接哪部影片？」助理一板一眼的問道。
說話的語氣聽起來沒什麼情緒，但實際上心裡頭已經在翻江倒海了。
不得不說，他現在受命保護的這位確實是有些顛覆他對於技術人員的想像，說好的科技愛好者呢，就算是愛財，一部影片能拿得出多少錢來，要知道全息網遊帶來的收益那可真的是一筆相當大的數目，與之相比，一部影片能拿出來的數字只能是毛毛雨。
這就好像世界首富，為什麼要在一家資產剛剛過億的小公司，並且還要放出消息去。
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呢，據他所知，這位林技術員在做全息技術之前，就是在娛樂圈裡做演員，雖然到最後醜聞滿天飛，但是總得有一兩個交好的人吧，就算是沒有交好的人，那交惡的人總有吧，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完全可以這麼好的機會交給敵人的敵人。
總之就是有錢任性，大佬任性。
見著不任性，異常理智的大佬，只能是讓人嘆服，怪不得人家能成為大佬呢。
林澤點頭，「不考慮影片的品質，也不看參演的演員，只關注價格。」
之前簽的經紀公司，只能算得上是業內二流，一流的公司絕對是算不上的，想必應該是沒辦法跟人家打這一份價格戰。
也不知道會不會求上門來，聰明的話，應該不會。
「國外的影片一樣可以嗎？」畢竟是國內掌握的技術，林技術員就算是作為技術的開發者，在簽訂了協約的情況下，也不能夠自己做決定。
雖然全息影院肯定是從國內開始建，不可能先跑到國外去建影院，但是國內這邊兒，對外國影片的受眾也相當多。
「當然是只針對國內的影片，國外的影片下次單獨弄一個招標。」
肯定是得讓國外那邊兒出夠了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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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澤只負責技術，至於暗地裡的招標，那他基本上是不管的，不過就算是這樣，也有一批人想要走他的門路。
原身之前在大學時的同學，一起演過對手戲的演員，尤其是原身當年爆紅時的那部戲，從男女主角到導演，再到配角，都用不同的方式聯繫過他。
在微博裡私信，到公司預約見面，還有弄到他電話號碼直接給他打電話的。
這也算是『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人尋』的另類解讀了。
原身當年被全網黑的時候，確實是自己作的，也不能怪別人，但是現在跟他聯繫的這些人，當年沒有一個出來說話的，更沒有一個人哪怕是發個消息安慰一下的，不過這些已經算是比較好的，最起碼沒有添油加醋、落井下石。
林澤還不至於對這些人不理不睬，但確實沒什麼交情就是了，既然沒有交情，就不會答應辦事，該怎麼來的，還是怎麼來。
沒有交情的人來了沒用，但確實也來了一個跟他有交情的人——當年待在他身邊的王助理。
原身當年割腕自殺，就是被王助理發現並且送到醫院的，之後他穿越過來，住院的那段時間，也是一直都是王助理忙前忙後。
公司的安排跟王助理的關係不大，畢竟對方連藝人都不是，別說在公司高層那邊了，就算是在經紀人面前也說不上話。
所以還真不能怪人家，相反助理能夠做到這個份兒上，也算是可以了。
但是林澤可沒有看在王助理的面上，給原來待的那家公司開後門，高薪挖人卻是可以的。
不管是薪資，還是前途，王助理當然知道選擇哪一個更好。
民間有句歇後語，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說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頭一撥過來的人，是找他來套交情的，下一波就是上門來道歉的。
出來爆料的前女友們自然不在這個行列裡，那些網紅大v，還有娛樂記者，也跟全息技術沒什麼關係，自然也不會上門來道歉。
過來道歉的基本上都是圈裡人，原身落難的時候，落井下石的那些人，包括之前經紀公司的老總和經紀人張姐。
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當年林澤離開的時候，雖然還清了債務，也付了公司違約金，但是走得並不體面，甚至是有些狼狽，除了助理以外，公司就沒有一個人待見他，像打發落水狗一樣，把他打發出去了。
如今，原公司的老闆和經紀人找上門來賠禮道歉，林澤沒覺得痛快，反而是有些好笑，當初離開公司的時候，他就知道會有今天這一幕，果然比起做聖人，他還是更喜歡錙銖必較。
☆、第62章 崩了人設的三流小明星（10）
「把人打發出去吧, 就說我現在沒時間。」林澤提不起興致來去見這些人，原本就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
對他來說，與其去應付這些人，還不如回家陪兒子寫作業呢。
林瑞並不是很喜歡學習, 換句話來說, 壓根兒就靜不下心來, 也不是一點就能通的天才, 所以哪怕沒有不用功, 在班上的成績也只能是中上，很少會有考前兩名的時候。
林澤倒是不太在意這個, 大概是活得久了, 他不覺得成績可以決定人的一生，更何況某種程度上，兒子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只要這輩子不是揮霍無度, 富貴一生還是可以保證的。
倒是爸媽, 對孫子的學習成績還是挺關心的, 口頭禪就是，『在學校要好好學習, 跟你爸一樣, 以後也坐辦公室』。
林澤瞧著自家兒子精緻的小臉, 倒是覺得有必要開一家娛樂公司, 原身當初選擇進入娛樂圈, 並不是為了名利, 而是單純的對演員事業的喜愛。
遺傳這種東西說不明白，原身喜歡當演員，很有可能兒子也會喜歡當演員，更何況這先天條件是真的好，太適合吃演員這碗飯了。
有些事情，林澤還是覺得有備無患的好，別到時候真等到兒子想要進娛樂圈了，他再急急忙忙去開娛樂公司。
如今這一手的好牌，打出去最合適了。
全球首部全息電影，最終以游完全摸清楚的學生一個都沒有，更何況是最新推出來的技術，所以這部電影的每一個畫面，每一個動作都必須是林澤親自操刀。
三個億賺的相當不容易。
當然這只是開胃小菜，等電影正式上映之後，那才是大頭，畢竟全息影院的鋪設只有他們公司才能完成。
全息電影正式上線的時候，基於有全息網遊的基礎，沒人覺得這是幌子，哪怕票價高達500塊一張，仍舊遭到了眾人的瘋搶。
黃牛甚至把價格炒到了3000，偏偏還真有人買。
林澤在網上看到消息的時候都有些不能理解，明明又不是什麼絕版的電影，不是只播一場就不再對外播放了，這一場的電影票沒搶著，買下一場就是了，頭一個月搶不著票，第二個月再買就是了，何苦以6倍的價格買一張電影票呢。
真的是讓人沒法理解 。
但是全息影片同全息網遊一樣帶給人的衝擊是巨大的，各個流覽器推送的新聞上、朋友圈裡、電視上，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著『全息』。
尤其是全息影片，在帶上類比設備之後，進入預先選定的視角，壓根兒就沒有辦法不專心，因為在視角之外的其他人都像是真實存在的，靠近的時候可以看到演員臉上的毛孔，接觸的時候可以感受到體溫，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上，甚至都可以感受到子彈從耳邊飛過去的感覺。
除了痛感和極度讓人不舒服的感覺不能模擬之外，其他的感受都可以被模擬，而觀眾就好像真的成為了那個角色，真真切切的感知一切。
有人說，一部好的電影可以給人代入感，但是在有了全息技術之後，恐怕沒有能比這更能夠詮釋代入感的了。
當然，對於演員來說，全息電影的存在有利有弊，因為太過真實，所以對演員自身條件和演技的考驗都特別大，相貌的美醜，身材的高矮胖瘦，都能夠讓觀眾比較真切的感受到。
演技也是如此，演員的微表情比較真切的展示在觀眾面前，如果會瞪眼撇嘴的話，不管是從哪個視角來看，都相當尷尬。
如今流量當道，這部全息電影當中有老戲骨，也有流量明星，放在一塊之後，對比可以說是相當明顯。
當然了，有的觀眾純粹是看臉看身材，對演 技倒是不太看重。
但是在全息技術之下，可以360度觀察演員，有的小鮮肉真實身高暴露了，有的女明星臉上還卡粉，還有號稱純天然的明星，下巴和鼻子一看就是整的，一點兒也不純天然，不知道往臉上打了多少針。
再說身材線條，造假的地方在這兒也是無所遁形。
看過電影的觀眾自發的開始在腦海當中搜索，哪個明星的自身條件足夠去拍全息電影，360度無死角的舔屏。
一些上世紀的帥哥靚女又重新被提起，本世紀當然也有，但是呼聲還真不怎麼多，不知道是哪位網友又把林澤當年出去旅遊，只穿了泳褲的那些照片給翻出來了，純路人鏡頭下的全息技術之父，真的還蠻適合去拍全息電影的。
林澤的微博下，又多了很多跪求他去拍全息電影的留言。
除了這個以外，微博下方的留言和評論清一色的全部都是跪求。
[跪求打造真實版鬼屋]
[跪求模擬真實寵物，熊貓、猴子、麋鹿、貓咪、企鵝、北極熊……既能夠摸到感知到寵物，又不用承擔飼養的風險，還不用伺候吃喝拉撒，簡直太划算了]
[跪求模擬課堂，讓我們小學生能夠在家裡頭上課]
[跪求模擬美人，表現好了，國家獎勵]
……
林澤都不知道，全息技術居然還有這麼多用處，真的是五花八門，這屆網友的腦洞，也是很優秀了。
林澤簡直是哭笑不得，不過全息影片的出現確實是對演員的要求更高了，如果兒子真的有心做演員的話，這應該也是一件好事。
雖然跟上頭簽訂了協定，但林澤還是自由人，想要開一家娛樂公司，上頭是不會不允許的，相反還會大力扶持，畢竟他也算是自己人。
籌辦公司，不管是相關檔的簽訂，還是職員的招聘，都相當的順利，甚至還有聽到消息，主動想要參與進來的老牌明星。
流量當代的年代，也就只能靠演技硬扛了，全息電影的出現，讓人們能夠更加真切的感知到演技的不同。
林澤在這方面沒有投入過多的精力，而是交給了職業經理人去處理，對他來說，這家娛樂公司最重要的就是資本和人脈的積累，等到兒子長大成人了，真想進入娛樂圈做演員，這家公司完全是保駕護航的存在。
林瑞可不知道他爸都已經為他想的這麼遠了，作為一名小學生，哪怕他爸說考成什麼樣都行，他也不是一點壓力都沒有，畢竟頂著這麼一張臉，人人都知道他爸是林澤。
他是全息技術之父真正的兒子，他爸前二十幾年都沒有接觸過程式設計，隨隨便便在直播上學了學，就研發出了全息技術，堪稱是天才。
作為天才的兒子，如果成績太差了，實在是對不起他爸給他的這個腦子，給他爸臉上抹黑。
☆、第63章 崩了人設的三流小明星（完）
事實證明, 父親是天才，兒子就未必了，林瑞對程式設計沒有興趣，哪怕從初中的時候就開始學習, 也仍舊鑽研不進去。
不是說學不會, 而是沒有那個天分, 他爸學了幾年就可以開發出全息技術, 但是到他這兒, 別說是學習全息技術了，想要成為一個普通的程式師, 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跟一塊學習程式設計的小夥伴們比起來, 不管是接受程度，還是反應能力，他都排不上名號，唯一的優勢就是家裡有一位超級大神可以給他解答問題。
關鍵是他對程式設計確實是沒有興趣, 腦子裡缺這麼一根弦, 強迫自己學習, 勉強跟上興趣班的進度，但對他而言, 這個過程真的是枯燥而乏味。
相反, 比起程式設計, 他還是更嚮往演員這個職業, 他爸製作的每一部全息電影他都有去影院觀看, 還有他爸之前參演的那些電視劇, 他也都有在網上找出來看過。
要知道他們父子倆的臉幾乎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就算身材比不上自家爸爸，但那是因為他年齡還小，等他長大成人了，也會長高的，甚至會跟他爸現在一樣擁有八塊腹肌和人魚線。
看他爸以前參演過的作品，真的給林瑞一種代入感，就好像是自己在演那個角色一樣，每一個表情和動作都自然而然的刻在他的腦子裡，他會去揣摩這個角色的心理，私底下自己偷偷練習。
一個明面上的愛好和一個私底下的興趣，佔據了林瑞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再加上他還要保證學習成績不落下，每天的時間可以說是安排的相當緊張了。
林澤這個做父親的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中考過後，就立馬把兒子叫到書房。
「趁這個假期，你好好想想以後做什麼，如果想學程式設計的話，那把精力放到文化課上，高考考一所好的大學，如果想要做演員的話，那高中就要準備藝考，越早準備越好，不至於到時候手忙腳亂。」林澤不覺得職業有高低貴賤之分。
俗話說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這又不是古代，士農工商，還要分出一個先後順序來。
林瑞其實心裡頭已經有些想法了，只是連他自己都不太確定，他爸這些年多了不少頭銜，其中就包括國內理科排名第一的高等大學的客座教授，每年也會過去講兩節課。
如果要學習程式設計的話，最好的大學就是他爸任教的那一所了，但是那個分值也是真高。
依他現在的成績，想要考一個重點還有可能，如果換做是那所大學的話，他實在是心虛得很，接下來高中這三年再怎麼努力，應該也不太可能考得上。
這個自知之明，林瑞還是有的，全息之父的兒子，雖然繼承了全息之父的相貌，但是並沒有繼承聰明的腦袋。
以前他還為此傷心過，但是很快就轉變了心態，孩子的基因並不是父親一個人決定的，而是由父母雙方兩個人共同決定的，他能夠完全繼承他爸的相貌已經很了不起了，至於大腦，大概是受他媽｜的影響更深吧。
林瑞關於母親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甚至幾乎已經淡忘掉了，但是在他小學四年級的時候，他媽又出現過一次，而且出場方式相當的……令人難忘。
長直發，白裙子，還有流行了很多年的白球鞋，頭上戴著淡黃色的格子髮卡，整個人的打扮都不太符合現在的流行，像是十幾年前的女學生。
偏偏這樣一副打扮的人，臉卻是相當僵硬，大眼睛、高鼻樑、尖下巴，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皺紋，讓人分辨不出年齡，但是一瞧就是整容整出來的，不管是林澤，還是林瑞，都一直沒有辦法欣賞這樣所謂的整容美。
關鍵這樣一張臉和這樣一身打扮，完全是格格不入，讓人怎麼看怎麼彆扭。
如果不是對方拿出了身份證，林瑞覺得 恐怕他爸都很難相信這個人是金珊珊，當年生下他，並用他毀了他爸名聲的金珊珊。
他媽金珊珊的智商真的有待商榷，明明已經得罪死了的人，瞧著人家已經世界聞名了，不趕緊藏起來，免得被報復，也免得被網友發現了之後口誅筆伐，還自己冒出頭來，跑到人家跟前。
要是想見他這個兒子，一解思子之情也就算了，他爸可能還會看在他的份上給個好臉，但偏偏他媽哪壺不開提哪壺，硬是打扮成當年跟他爸初見時的模樣，頂著那樣一張已經整得看不出原來模樣的臉，眼巴巴的過來求複合。
這智商……簡直了，他能擁有一個正常人的智商，全靠他爸基因的加成了。
這樣想想，林瑞不但不傷心，反倒是還有些慶倖了。
「我想做演員，想考藝校，爸你會不會覺得事業上後繼無人？」林瑞問道。
他爸最重要的事業當然不是演員，早在當年醜聞纏身的時候，他爸就已經徹底從那個圈子裡退出來了，後來再次進入也不是用演員的身份，而是用『金主』的身份，現在國內最大的娛樂公司就是他爸的。
這一系列的轉折，簡直比龍傲天還要龍傲天，也怪不得網友對他爸的人生經歷總是嘖嘖稱奇，電視劇都不帶敢這麼演的。
不過這所有的轉折，都應該是基於全息技術，全息技術才是他爸這輩子最重要的事業。
「怎麼會後繼無人？不是還有你嗎？事業應該不光是指工作，它包括很多方面，像是榮譽、人氣、錢財，這些全都應該包含在事業裡面，你要是做演員做得成功，拿幾座小金人回來，人氣肯定比你爸要強，還有我辛辛苦苦得來的股份和資產，要是沒有你的話，我又不能帶到棺材裡頭去，年輕的時候別想那麼多，喜歡什麼就去做什麼，只要不違背法律和道德，誰又能知道哪條道路才是更好的。」
林澤就知道兒子會選擇當演員，自己養大的孩子，私底下偷偷學演戲都被他撞到過好幾次了，而且他的每一部全息影片兒子都會去電影院支援，對全息網遊可沒這麼執著。
林瑞驚訝的眨了眨眼睛，顯得有些呆萌，他果然還是不夠瞭解他爸，外邊的人都已經快把全息技術吹上天了，國外至今也沒有人能夠破譯，但是在他爸這兒，全息技術好像也沒有什麼，都不能代表他爸事業的全部。
父子倆愉快的達成約定，一個早年就已經開娛樂公司做好了準備，一個則是徹底放下了心裡的包袱。
但是得知消息的網友卻跟炸了鍋一樣。
林瑞這張臉辨識度實在是太高了，所以在準備藝考的過程當中，很輕易的就被人發現了，還被曝到了網上。
別看有一圈兒的網友在林澤微博下跪求他出演全息電影，但事實上大家也都清楚，顏值再好，身材再正，人家動動腦子就不知道有多少個億進賬了，哪還會去做演員。
再說了，讓一個堪稱國寶級的技術員和科學家去做演員，真的是對人才的一大浪費。
真不是大家看不起演員這個行業，人人都知道做演員來錢快，社會地位還高，被人崇拜，被人關注，有時候喝水吃飯都能成為新聞。
但演員太多了，開發全息技術的國寶可就這麼一個。
所以網友們所謂的『跪求大神出來演戲』，純粹就是在起哄而已，壓根兒就沒想過大神會同意。
反過來大神的兒子，雖然也是顏好點正，但繼承了那麼好的基因，不繼續在各個領域普及全息技術，準備藝考打算做演員，這不是瞎胡鬧嗎。
[大神三思啊，我還打算有生之年移居外太空呢]
[比起在螢幕上360度舔男神的顏，我還是更喜歡國家發我一個全息技術模擬出來的男神]
[小男神千萬不要浪費基因啊]
[小男神不會要重走大神的路吧，先做幾年演員，然後再去開發技術，終於知道我為什麼不是大神，因為在做程式師之前沒去做演員]
……
這一屆網友也相當的愛操心了。
可以說，林瑞打從一開始準備藝考起，他的演員之路就備受眾人關注，拍第一部戲的時候，還沒播呢，就已經給劇組帶來了很高的熱度。
這份期待同樣也是滿滿的壓力，好在，林瑞的外在條件確實是相當能夠拿得出手去，資源方面更是逆天，他爸想要捧兒子的心從來都是不加遮掩的，明晃晃的讓眾人瞧著，看的圈裡圈外的人都羡慕嫉妒恨。
林瑞也沒有辜負他爸的這一份厚愛，30歲的時候就捧回來了第一座小金人，迷妹遍及全球，雖然粉絲比不上他爸的多，但迷妹的數量卻是遠超他爸。
☆、第64章 科舉文男主的堂兄（1）
這輩子林澤剛剛醒過來時候，倒是沒有像上輩子那麼淒慘, 割腕自殺被送到醫院裡, 恰恰相反, 這輩子原身過得應該還算不錯, 讓不少人羡慕，畢竟他有一個爭氣堂弟。
原身爺爺林大力是逃荒到了這個村子, 就像他名字一樣，林大力天生就有一把子力氣，很快就在村子裡置辦了家業, 並且娶妻生子。
林大力和老妻孫氏總共生了三子兩女，但是活下來只有二子一女, 其中長子林石，就是原身父親，原身下頭還有一個妹妹林沁, 林大力長女早就已經嫁出去了，次子林木，這麼多年就只生了一個兒子, 也是全家人驕傲——林溪。
林溪打小就聰明, 跟村裡其他小孩不一樣，不愛鬧騰，也不喜歡上山下河到處亂竄，按照原身奶奶孫氏話來說, 林溪就跟地主家小少爺一樣, 身上乾乾淨淨, 連個泥巴點都沒有。
性子也穩，小孩子一般都是坐不住，但是林溪從小到大都很有耐心。
如果只是愛乾淨、性子穩，那當然不能夠成為全家人驕傲，林溪跟村子裡小孩最大不同就是在讀書上有天分。
林大力有一把子力氣，這些年來置辦下了不少家業，兩個兒子雖然沒能繼承父親身上力氣，但也都沒有什麼不良嗜好，都是踏踏實實很過日子人。
林大力沒有送兩個兒子去上學堂，但是輪到兩個孫子時候，卻是主動掏出銀子來，把兩個孩子都送到了學堂讀書。
本來林大力只是想著讓原身和林溪在學堂識幾個字，長大以後也能到鎮上或者是縣裡做個帳房先生。
但是沒想到林溪居然這麼爭氣，每次學堂考評時候，名次都數一數二，十二歲時候就考取了童生，十四歲中了秀才。
反觀原身，比林溪大了兩歲，學堂裡讀書時候名次只能說是中上，遠遠比不得小了兩歲堂弟。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林大力當機立斷決定讓原身回到家裡來，哪個孫子更有希望，自然是讓哪個孫子去讀書。
原身十歲時候跟堂弟一塊兒去上了學堂，但是十三歲時候，就直接被爺爺叫回家了，等到他十四歲時候，家裡人開始給他相看親事，堂弟則是在這一年考中了童生，原身十六歲時候，妻子產下一個男嬰，他做了父親，堂弟則是在這一年考中了秀才，並且同恩師女兒定下了婚事。
明明是堂兄弟，一個成了秀才在學堂裡念書，一個則是要在家中務農，而且在老爺子不肯分家情況下，公中收益基本上都花在了林溪身上，剩下全在老爺子手裡頭攥著。
原身在這樣情況下，能保持一份平常心，沒有嫉妒堂弟，更沒有暗害堂弟，還每天跟老黃牛一樣去地裡幹活，這心性也算是不錯了。
不過原身可以保持平常心，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原身父親林石沒那麼多想法，而且還是個十足大孝子，父母說什麼，便是什麼，但是原身母親李氏就不行了。
妯娌之間會相互別苗頭，她和弟妹錢氏原本關係就很尋常，在兩個人3 0340兒子沒長大之前，就會暗地裡較量，等到倆孩子長大以後，不說老爺子明晃晃偏心，就是一個讀書、一個種地待遇，李氏這心裡頭就痛快不起來。
原身一開始被老爺子強制從學堂裡領回家時候，李氏就鬧過一次，連撒潑打滾技能都用上了，硬是沒讓老爺子鬆口，反而是自己被丈夫打了一頓。
再後來，不管是林溪考中童生時候，還是考中秀才時候，李氏都堅定不移想要分家，秀才公便宜她不想占，但是她也不想一家人出給秀才公吃苦賣力，所以不管侄子前程如何，她都想讓老爺子分家。
老爺子要是能聽一個兒媳婦話，那才奇怪了呢，尤其是老大在他這兒可是個十足大孝子，有時候用不著他出手，老大那邊就直接給鎮壓了。
所以鬧騰了這麼多年，第｜四代都出來了，老林家也一直沒有分家。
原身從來都沒有為自己不平過，但是同樣待遇放到兒子身上，原身就受不了了。
兒子林楓已經4歲了，原身想要把孩子送到學堂去，但是手裡頭沒錢，老爺子那邊是死活都不同意，理由就是家裡頭銀錢不寬裕了，今年秋天，林溪還要到府城去參加鄉試呢，這一來一回費用太多了。
原身知道堂弟去參加鄉試是家裡頭等大事，但是他兒子去上學堂那才幾個錢，鄉下學堂收費原本就不高，半兩銀子就能把孩子送進去。
家裡40多畝地，半兩銀子是真心不多，咬咬牙從哪兒擠不出半兩銀子來。
原身平日裡不愛說話，受了委屈一般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心裡頭難受了，就拼了命幹活發洩，直接累倒在了田地裡，被人拖著送回了家。
林澤就是這個時候在原身身上醒過來，身體太過勞累，所以身上肌肉都有些酸痛，再加上在田裡曬太陽曬得太久了，太陽穴隱隱作痛。
不過比起割腕自殺痛，這點真算不上什麼。
「當家，你醒了，先喝碗水潤潤嗓子，娘已經去請大夫了，很快就過來。」黃氏很是溫柔道。
林澤自然把碗接過來，原身妻子黃氏家裡頭也曾經顯赫過，爺爺是舉人，父親是秀才，不過這兩個人都沒能活得太久，黃家也就漸漸落魄了，不過黃氏幼時卻是讀過書，性情溫婉，知書達理。
李氏向來把唯一兒子當作是命根子，去請大夫這一路上都是跑著過去，回來時候，也是一路小跑，還時不時催促大夫，要不是有男女大防在，都恨不得拉著大夫一塊兒跑了。
「快給我兒瞧瞧，是不是太累了，怎麼突然就在地裡暈過去了。」
李氏越是心疼兒子，就越是打心眼兒裡頭惱恨公公，她兒子還是老林家長孫呢，一點長孫光都沒占到，反而要累死累活供二房孩子繼續往上讀書，天底下哪有這樣道理。
人家大夫倒是不慌不忙，行醫大半生，什麼樣病人他沒見過，打眼一瞧就知道身子骨沒什麼問題，手搭到脈搏上一摸，那就更清楚了。
「累狠了，我開幾服藥，這段時間讓他好好在家歇一歇，別太勞累了。」
各家各戶家底兒他心裡頭基本上有數，老林家可不算是窮人家，相反，在這村子裡頭算是數得著，沒必要讓子孫累壞了身體，該歇著時候就得歇著。
「好好好，大叔你儘管開藥，不用考慮銀錢，只要別讓我兒子身體落下毛病就行。」李氏趕緊道，反正攢下來銀錢也都花不到自家人身上，還不是都讓公公花到二房那邊去，她們又何苦省著。
林澤很是虛弱躺在床上，一句話也不說，他不是原身，沒辦法繼續過原身之前過生活，先不說別，就是天天下地幹活這事兒，他也受不了。
要知道現在跟後世可不一樣，沒那麼多工具可以使用，所有步驟都得是人親自動手，勞動量相當大。
再有，原身爺爺也不是一個能夠一碗水端平人，老人家但凡能夠公正一點，依著原身性格，今天也不會想不開直接累倒在地裡。
所以，林澤不打算委屈自己去做一個好兒孫，反正已經累暈過去了，那就正好待在家裡養養病，地裡活誰還幹誰就去幹，他娘和他媳婦肯定是聽他，在家裡照顧他就可以了。
至於他爹，想當孝子賢孫，誰也不會去攔著，就怕一個人勞動力供不起一個秀才去考舉人，而且還要養著老老少少四個大閒人。
爺爺到時候怕是為了二房，也得分家，徹底把他們大房這一家子累贅給甩開。
「去把楓兒抱過來，趁著這段時間我在家裡養病，也能教楓兒識幾個字，順便去二弟那邊要一些筆墨紙硯，就跟他說我要教孩子讀書。」林澤揉了揉還有些疼太陽穴。
不能光他自己一個人在這兒疼不是，大家都不痛快了才好呢，那就離分家日子不遠了。
李氏還沒反應過來兒子這是什麼意思呢，黃氏就率先跑出去抱兒子了，識字好啊，誰忍心讓自家孩子在地裡刨食，當然還是做讀書人輕鬆。
二房那邊還有半年就要生了，如果生是個兒子話，怕是早早就要準備啟蒙了，不會像自家孩子一樣，四歲了想要去上學堂，家裡頭都不肯出銀子。
☆、第65章 科舉文男主的堂兄（2）
兒子都已經累暈過去了, 李氏這回對這個家, 準確說是對她當家男人, 沒什麼好顧忌。
大夫開藥方, 全都去鎮上藥鋪拿最好藥材，兒子平日吃食就更不必說了, 家裡養了那麼多雞, 一天一隻，誰要讓不讓她殺，那就分家。
養病這幾天, 林澤每天吃著稠跟大米飯差不多米粥, 中午和晚上都有雞湯喝，還有雞腿和雞胸肉吃。
小日子過得別提多自在了，要是他爹不每天都過來找他談話話那就更好了。
「你二弟現在已經是秀才了, 上次鄉試沒過, 那是因為年齡還小，這次準備了整整三年，肯定是能考得上，老話說好，『窮秀才，富舉人』, 等你二弟考上舉人之後, 家裡肯定不是現在這個情況了, 到時候你想送我帶孫子去學堂讀書, 那還不是輕而易舉事兒, 現在孩子才四歲，你著什麼急。」
「再說了都是一家人，你們哥倆又都沒有親兄弟，跟親兄弟還有什麼區別，供自個兒兄弟讀書，有什麼好委屈，你就聽你爺爺，他老人家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吃鹽比你吃過飯還多，聽他老人家准沒錯。」
……
打從林澤養病第三天起，林石每天都要跑到兒子床前嘮叨一番，反正翻過來覆過去那話就一個意思——別裝病了，趕緊起來幹活。
林澤確確實實是在裝病，但原身暈倒在地裡可不是裝，連大夫都過來瞧過了，更何況依著原身性格和脾氣，那是相當吃苦耐勞、忠厚老實。
裝病這種事情原身從來都沒有做過，甚至從小到大，不管是去學堂讀書時候，還是下地幹活時候，連偷懶都沒有過。
林澤都替原身感到寒心，這真不像是一個當爹能做出來事情。
林石能不知道自家兒子老實嗎，但同時他也瞭解自己婆娘，想分家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倒是沒提分家事兒，但是一天殺一隻雞，還是哪只肥就挑哪只殺，眼瞅著侄子就快去府城趕考了，正是用銀子時候，哪能這麼浪費。
以前在自己這個小家裡頭，兒子跟他是一條心，所以婆娘再怎麼鬧騰都沒用，但是沒成想就孫子去上學堂這麼一件小事，硬是讓兒子移了心。
他這個當爹說話都沒有用了。
林澤這會兒在他爹這兒完全就變成了一個賴皮臉，不管對方說什麼，他都無動於衷，該怎麼『養病』就還是怎麼『養病』。
吃好，喝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在家裡覺得悶了，就讓他娘或者他媳婦扶著出去走一走，甚至還有閒心跟村裡人嘮嗑，就是不幹活。
李氏這些天心情是由陰轉晴，知道兒子在地裡頭暈倒時候，她殺人心都快有了，抱著『我不好過，大家都別想好過』心態，又是去買上好藥材，又是殺雞做米飯，嘴上還不閑著，可以說是把家裡頭那塊遮羞布都給扯下來了。
但是幾天功夫下來，兒子氣色一天比一天好，關鍵是腦子也 機靈了，總算是想明白了，不跟她當家一樣，榆木腦袋一個，死活想不明白。
李氏就好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樣，兒子跟她站在一條線上，分家這事兒肯定是大有希望，就算是分不了家，她兒子也不至於像以前那樣吃那麼大虧。
李氏現在整天樂呵呵，兒媳婦黃氏情緒雖然不至於表現這麼明顯，但這心裡頭也是高興，誰男人誰心疼，二房小叔子雖然爭氣，但是從秀才到舉人不知道要考多少年才行，甚至有可能窮其一生，也沒辦法中舉。
她男人總不能一直給二房小叔子做牛做馬，而且連她兒子去上學堂這事兒都得給小叔子讓步。
還是婆婆考慮對，就得分家，秀才公和未來舉人光，她們不沾，但是誰也沒有別想把她們一家當做是吃草幹苦力老黃牛。
林澤作為二房長子，同樣也是唯一兒子，他態度可以說是相當重要，以前李氏想著分家時候，大家都沒把這當回事兒，但是如今林澤這明晃晃態度，就由不得大家不多想想。
林澤養病第12天，家裡頭最後一隻雞也沒了，大家長林大力親自跑過來找孫子談話。
「我知道你這心裡頭有埋怨，如今也該消了，你二弟那邊，還有一個月就要去府城趕考了，別讓他走時候還掛念著家裡頭，他中了舉，對你，對我那大孫子，對咱們家都是大好事，以後就不用再從地裡刨食吃了，你也能消消停停在家裡頭做地主老爺，這是多好事兒。」
林大力不覺得自個兒偏心，兩個孫子當年都被他送到學堂裡去讀書了，但是一個有天分，一個沒天分。
家裡就這條件，不是富得流油地主老財，更不是什麼名門望族，與其勒緊褲腰帶讓兩個孩子都讀書，還不如專心供一個有天分孩子讀書呢。
老爺子說話有一定道理，林澤是知道這個堂弟，確實是很用功，也很有天分，而且貌似應該是穿越過來，原身是這個時代土生土長人，當然不會注意。
但是他在接受了原身記憶之後，就知道這位異常有天分堂弟在年幼時候，可是經常會冒出一些後世才有詞彙，而且兩個人剛剛被送進學堂時候，堂弟對知識接受程度也要遠遠超過正常小孩。
再說讀書天分，堂弟確實是從小就在學堂名列前茅，但是想要維持這樣一個成績，卻是越往後越吃力，堂弟並非是可以過目不忘人，甚至記憶力都比不過原身，剛開始讀書那幾年確實要比同齡孩子強很多，連學堂裡夫子也是交口稱讚。
但是越往後，這份聰慧就越來越不明顯了。
林澤也不清楚這位堂弟今年能不能中舉，若是可以中舉話，就像老爺子所說那樣，他們二房這邊確實是可以跟著沾光。
但是誰有都不如自己有，林澤好歹也是中過狀元人，而且還是連中六元，又在翰林院呆了多年，想要重新再走一回科舉路，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個世界雖然不能通過修仙改變體質，但是原身並非是愚笨之 人，再加上他之前就有基礎，什麼時候考中進士他不好說，但是想要考中童生、秀才、舉人，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林澤在家裡『養病』這幾天就已經仔細考量過了，還得是分家，分了家以後，不管是他想要重拾課本，還是去參加科舉，都可以慢慢籌畫。
但是如果不分家話，還得是讓老爺子趕到地裡去幹活，頭頂烈日，腳踩焦土，這滋味，哪怕做過三足金烏，林澤也適應不來。
「爺爺，我知道二弟有出息，可能今年就中舉了，來年中狀元也不一定，但什麼樣人，有什麼樣命，我就這樣命，就喜歡踏踏實實過自個兒小日子，靠天吃飯，哪怕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我也不埋怨誰，就算送兒子去學堂讀書要勒緊褲腰帶，但是我心裡頭也高興，靠著別人過好日子，我這心裡頭不踏實，二弟馬上就要去參加鄉試了，就像您說，等中了舉以後，家裡情況就不一樣了，也就不需要我們這一家子再跟著吃苦受累，那還不如現在直接就分家呢，反正我們也幫不上二弟什麼忙了。」
林澤是打定了主意要分家，反正這老黃牛誰愛幹誰去幹，別想著讓他來幹。
林大力認認真真瞧著自個兒大孫子，這孩子打小就口笨拙舌，不如二孫子會說話，更不如二孫子會來事兒，剛剛能跟他說這麼一大通，看來在心裡頭已經想很久了，絕對不是這十幾天事兒。
「你爹同意嗎？家和萬事興，你爹最重視兄弟情誼了，應該不會想分家，你從來都是個孝順孩子，就算不為別人想，那也得為你爹想想，他也不容易。」
「我爹肯定是不想分家，也行，反正他還幹得動，咱們家裡頭這麼多地，就算我這身子骨不好，也能吃得起藥，順便有這個功夫，我還能教您重孫子識幾個字。」
看誰耗得過誰，他不去下地幹活，他娘不去忙裡忙外、操持家務、養雞喂豬，他媳婦也不再整日繡花補貼家裡，就他爹這一個人幹活，連二房這一家子都養不起，更別說是供養侄子趕考了。
林澤這已經是赤｜裸裸威脅了，反正要分家就勢必要得罪老爺子，又何必在意那塊遮羞布呢。
☆、第66章 科舉文男主的堂兄（3）
就像是林澤預想那樣, 一家五口人, 四個吃閒飯, 就只有一個勞動力, 壓根連自給自足都做不到。
老爺子堅持了沒幾天，晚飯把大家全都留下, 說就是分家事兒。
「既然都想著分家, 那就分吧，孩子大了不由爹娘。」林大力說這話時候好像老了好幾歲。
不光是大孫子想分家，老二林木昨天也吞吞吐吐找他談過, 覺得還是分家好, 省為了分家這個事兒鬧騰，讓小孫子心裡頭不舒服，再耽誤了鄉試。
「爹, 您說這是什麼話, 我們家好好幹嘛要分家，我媳婦不懂事，您不用管，我來管，有您二老在，這個家肯定是不會分。」大孝子林石哪受得了這個, 一邊說著, 一邊巴掌就已經舉起來了, 朝身旁打過去。
原身向來是不摻和父母之間事情, 每次李氏想鬧著分家, 基本上都是以這樣形式告終，而原身從來都沒有制止過。
林澤不是原身，做不到眼睜睜旁觀，直接站起來，強制性抓緊他爹手腕。
「爺爺都說了要分家，爹你這是要忤逆爺爺嗎？」林澤面無表情說道，不管是哪輩子，也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他都受不了家暴女人男人。
林石臉都憋紅了，使勁想要掙脫開兒子手，然而……並沒什麼卵用。
這麼大力氣，怎麼好意思整天呆在家裡頭養病，林石都替兒子覺得臉臊得慌。
不管是氣勢，還是力氣，父子倆孰高孰低，大傢伙都一目了然。
有高興，比如，李氏和黃氏，也有不高興，比如林大力，還有無動於衷、漠不關心，比如孫氏和二房一大家子。
大兒子就這麼被簡簡單單被制住了，林大力最後那一點希望也沒了，得，早晚有大房後悔時候，到時候別怪他這個一家之主現在沒有提醒。
或許都等不了多久，馬上就快要想鄉試，只要小孫子能中，那就從秀才公變成了舉人老爺，直接改換門庭了，以前那點付出又算得了什麼。
「按理來說，分家應該是長房多得，但是我們老兩口都決定跟著二房一塊過，再把大頭分到老大那邊，就不太合適了，家裡頭總共有60畝地，分成三份，每一份是20畝，大房和二房是20畝，剩下來20畝地是我們老兩口。」
「至於這房子，現在住哪兒房子，就分給誰，公中總共有96兩銀子，林溪馬上就要去趕考了，這些銀子是給他準備，還不知道夠不夠呢，反正也快秋收了，等到糧食下來就能賣錢，所以這些銀子就不分了，全都留給林溪去趕考。」
「還有糧食，不偏不倚，咱們就按照人頭來分，今兒早上我讓林溪立了一份文書，你們都看看，把字簽了，這家就算是分了，也不用找什麼見證人，也省得讓旁人看笑話。」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林溪以後肯定會有大出息，這個時候分家讓外人怎麼看，大房在地裡頭刨食，名聲上好一點壞一點無所謂，但是小孫子以後可是要做官，自然不能壞了名聲。
林大力自覺已經對得起每一個兒孫了，沒偏心任何人，分家怎麼安排都是從實際情況出發，不管是大房，還是二房，分家以後都不會吃 了上頓沒下頓。
二房這邊兒因為分家文書是林溪寫，所以老爺子如何分家產，他們在晚飯之前就已經知道具體情況了，沒什麼異議，老爺子每一件事情都已經考慮很到位了。
大房這邊可都是剛剛得到消息，林石這個大孝子還在處於對爹娘愧疚和對妻兒惱恨當中，壓根兒就沒心思去想分家產事兒。
林澤是壓根兒就沒對老爺子抱什麼希望，這位完全就屬於偏心而不自知，不過就這麼點銀子，他是實在提不起興致去爭搶，再說了現在吃點虧，有這分家文書在，日後說話時候也能多一份底氣。
都說『行得春風望秋雨』，二房如今占了多大便宜，日後就有多不好佔便宜。
這種場合壓根就沒有黃氏說話餘地，雖然覺得老爺子偏心，但這會兒也是一聲不吭，總算是分了家，有著20畝地，家裡頭公公婆婆還有夫君都是勤快人，她平日裡也能繡東西賺銀錢，一家人肯定能供得起兒子讀書。
怎麼著都會比沒分家之前強。
李氏一直都是個暴脾氣，哪怕如願以償分家了，但是老爺子這家產分，合著60畝地，就只有20畝歸她們家，剩下那40畝地基本上都是歸二房，銀錢一分沒有，糧食按人頭分她們家倒是不吃虧，但是也不沾光。
反正算來算去，作為長房，連家產三分之一都沒分到，天底下哪有這樣分家。
「林溪這些年讀書、考試花了多少銀子，我兒子在家伺候莊稼又賺了多少銀子，我都不想說了，反正您心裡頭也有數，現在到分家時候了，您老人家覺得林溪剛好需要花銀子，所以把銀錢全都留給他，您怎麼不覺得林溪以後成了舉人，多是人孝敬，壓根兒就不需要這幾十畝地，反倒是是我們家，要想供楓兒讀書話，那只能從地裡刨食，20畝地根本就不夠用，您把銀錢全都留給二房，幹嘛不把這60畝地全都留給我們大房。」
李氏不光是想為自家爭取點東西，也是實在是看不慣老爺子這種偏心都已經偏到嘎吱窩裡了，卻還覺得自己比誰都公平德行。
家裡頭也就她當家一個人眼瞎，一碗水端沒端平，大家心裡頭都有數著呢，當誰是傻子呢。
林石又想動手，不過這次照例是被兒子給攔住了，真是反了天了。
「你們要分家，爹已經把家給分了，這又鬧騰什麼呢，還想不想過了。」迫於手腕處疼痛，還有兒子陰測測眼神，林石到底是沒把那句『不想過了，拿休書走人』說出口。
「爹，爺爺還沒說話呢，你稍安勿躁，聽爺爺把話說完再說。」林澤毫不客氣把話懟了回去。
說實在，林澤不擅長跟人撕逼講道理，但是不得不說，看他娘叉腰跟人擺事實講道理撕逼樣子，他這心裡頭是相當痛快。
原身爺爺這副做派，讓人就像是吞了蒼蠅一樣，既噁心又不知道怎麼處理，不上不下在嗓子眼裡卡著，胃裡作嘔，心裡翻騰。
哪怕心裡頭看不上這點東西，但林澤感覺也確實不怎麼爽快就是了。
☆、第67章 科舉文男主的堂兄（4）
林大力心裡頭惱怒不比大兒子少, 在他看來自己這樣分配完全是有理有據, 不需要大房養老, 當然就不能把田產大頭拿給大房。
至於公中那些銀子, 小孫子確實是有需要啊，三年才有一次鄉試, 錯過了這一次, 那就要再等三年，這怎麼能行。
林大力不樂意，試圖拿做公公權威來威脅老大媳婦, 但比起李氏, 他這嘴皮子功夫根本就不怎麼樣，再加上說破大天去，再多理由也不能掩蓋這家產並不是平均分配。
大兒子壓根就使不上勁兒, 大孫子又是明顯站在老大媳婦那一頭, 至於二房連個屁都沒放。
爭論了好幾個來回之後，李氏到底是從公公婆婆那裡奪過來10畝田地，60畝田地裡分了一半兒，算算那些銀子，其實還是吃虧。
不過李氏也知道，這差不多已經是公公底線, 再者, 不要那96兩銀子, 負責給老兩口養老就是二房, 李氏心裡頭還是挺樂意。
一大家子在一塊過了這麼多年, 她對婆婆倒沒多少意見，但是對公公卻是積怨不淺，若是往後還要生活在一個屋簷下，她能短壽20年。
修改完文書之後，三方全都乾脆俐落簽字畫押，文書一式三份，三邊各拿一份，不過二房這邊，文書並不是交給當家人林石來拿著，而是被李氏一把搶過去交給了兒子。
她信不過當家人，自己拿著也怕被枕邊人偷了去，若是擱在以往話，這事兒上她也信不過自己兒子，老爺子籠絡人心手段太高了。
但是這一段時間，兒子明顯是向著她，要不是兒子，這家今天根本就分不了，肯定又是以當家打她一頓告終，這窩囊氣受了這麼多年了，今兒算是受到頭了。
林澤看都沒看他爹一眼，就直接把分家文書接過來放進袖子裡，反正他有空間在，這東西放進空間裡頭，肯定沒人能夠偷去。
天色早就已經暗下來了，分完家之後，自然是各回各屋。
林大力特意把小孫子留下，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不過應該是跟鄉試有關係，這三年林大力對小孫子鄉試都快著魔了，就盼著小孫子能夠光宗耀祖呢。
林澤不太放心他娘跟著他爹住在一個屋裡，畢竟家暴這種事情可是不分時間和場合，在原身過往記憶裡，他爹平時並沒有家暴習慣，甚至可以說是一個相當忠厚老實淳樸人，但是每次她娘只要一提分家這個事兒，每次都會動手打人。
「娘，今天你去我們屋裡睡吧，楓兒今天總是念叨你，我去跟爹一個屋。」林澤邊說著，邊沖兒子使眼色。
父子倆一個教書，一個學習，大半個月已經培養出來了默契，這會兒林楓就相當機靈領會到了自家爹爹意思，快步走上前抓住奶奶手。
「奶奶陪著楓兒吧。」
有兒子和孫子給她撐腰，李氏腰杆子別提有多硬了，當家又怎麼樣，家裡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向著她，以後誰當家還不一定呢。
林石太陽穴都疼了，臉色堪比現在已經完全暗下去天色，一句話都不說，只是狠狠瞪了那娘倆一眼。
他又不是愛打人那 種人，家既然已經分了，那他就算是打媳婦又有什麼用，他就是想好好跟媳婦講講道理，以後不能再這麼做了，就算是分了家，那也得好好孝順父母。
兒子要跟他在一塊兒住也好，比起媳婦，他更應該跟兒子講講道理，這孩子現在太不像話了，在地裡暈倒了一回，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完全是跟李氏一條心了。
林澤還對自己今天晚上待遇渾然不知，不過卻是一點兒都不帶怯兒，不管是嘴皮子功夫，還是武力值，都明顯是他更佔優勢，肯定是吃不了虧。
當娘和當媳婦對此也相當放心，這人只要一開了竅，那就不一樣了，瞧瞧今天晚上那氣勢，硬是轄制老爺子都說不出話來，對上當家公公那肯定是不在話下。
事實也確如這二人想一般。
林澤對上他爹，幾乎是壓倒性優勢，甚至都不用說話，往那兒一坐渾身氣勢，就跟以前不太一樣。
林石就納悶兒了，一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大變化，難不成還真是讀過書原因，兒子當年也在學堂讀了三年書，雖說比不過侄子，但是在學堂裡名次也能排到中上。
要不是家裡頭實在沒這個條件同時供兩個學生上學，自家兒子就算是當不了秀才公，或許考個童生也是能夠做到。
不過，他爹說有道理，與其讓兩個孩子都只能讀書讀到半路，還不如專心供有天分那個孩子上學呢，說句不太好聽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在這個大家庭裡頭只要有一個人能出息，其他人日子也就跟著好過了。
兒子以前也是贊同這個想法，大家心往一處想，勁兒往一處使，這日子過得多紅火，哪裡像現在，鬧得一家人分了家，爹娘心裡不舒服，他這心裡頭也不痛快。
「既然都已經分家了，那就好好過，別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都是一家人，等咱們家攢夠了銀子，你想去送楓兒上學堂，誰也不會說什麼。」
不就是孩子上學堂這點事兒嗎，才四歲大孩子，晚兩年去上學堂又能怎麼樣，他侄子當年也是7歲才去了學堂。
讀書這事兒不是說越早進學堂就越好，關鍵還是得看天分。
一兩銀子都沒分到，至於分到糧食就只能讓一家人撐到秋後，賣了糧食，人就得餓肚子，他又不能平白無故把銀子變出來。
「家裡沒銀錢，這半年還是我自己教楓兒讀書，等什麼時候有了銀錢，什麼時候再把孩子送到學堂去。」
正好趁這個功夫，他也能多讀讀書，否則話，拿什麼名頭去參加科舉。
一想到那96兩銀子事兒，林石雖然沒覺得他爹做不對，但還是忍不住有些心虛，人一心虛了，這氣就短，說話相當沒底氣。
「反正家裡人都聽你，你想怎麼弄就怎麼弄。」雖說是分了家了，按理來說，他應該是這一家之主。
但一來，家裡人確實都不聽他，不管是媳婦還是兒子和兒媳婦，這就連最小孫子那也都是聽兒子。
二來，當家作主這事兒他還真沒幹過，不知道怎麼安排，也不是這塊料，還不如趁早把這一家之主位子讓給兒子呢，也省得操這一份心。
林澤這輩子順竿爬本事還是蠻厲害，「爹，這可是你說，以後咱們家事我來拿主意，你以後可別出爾反爾，這既然分了家了，那重心就應該放到咱們這個小家上，別去摻和別人家事兒，也別想著沾人家光，就像跟爹你之前說，『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咱們這個小家心得聚在一塊兒才行。」
至於這心往哪一處想，勁兒往哪一處使，就是他這個一家之主說了算了。
這話聽起來沒毛病，林石很是痛快就應下了，現在他們大房傷了老爺子心，鬧騰著把家分了，等過兩個月侄子中舉消息傳過來，他們家要是再都圍上去沾光，那可就太不地道了，不能那麼辦。
兒子這方面想還是挺明白，林石這段時間或許一直都挺壓抑，，這會兒總算是輕鬆了些，過去都已經過去了，分了家以後，可不能再鬧騰了。
人嘛，總得往前看。
往前看不只是林石，還有李氏，這會兒抱著孫子，跟兒媳婦說著話，就已經開始考慮搬出去事兒了。
眼不見心不煩，哪怕分家已經分利索了，但是同在一個屋簷下住著，低頭不見抬頭見，瞧了也讓人覺得心裡不痛快，還是早點搬出去好。
要是公公那邊能把公中銀子平分，那他們家現在立馬就能另起一處房子，但是現在話，最起碼也要兩三年才能攢夠銀子。
李氏還真有些等不及了，想要多攢銀子，無疑就只有兩個辦法開源和節流，後者不好弄，兒子前段時間還病了一場，哪怕每天一隻雞吃著，也不一定就把身體完全養回來了，所以不能省吃省喝。
省穿就更是不能夠了，她們大房這邊原本就分不到什麼布料，好幾年才能有一身新衣服，小孩穿也都是用大人衣服改出來，所以在衣服上原本就沒有什麼花費。
能想到法子就只有開源了，她多養幾隻雞，兒媳婦多幹點針線活，還有當家，做完自家地裡農活，就出去幹零活，也省整天惦記些有沒。
兒子身體不好，還是別出去找零活幹了，自家地收拾好就成，有時間多教楓兒識幾個字，也算是把上學堂錢給省下來了。
「從明天起，我來照顧楓兒，家裡洗衣服、做飯、打掃衛生這些活你都不用管，專心做針線活就成，咱們早一點攢夠銀子，就能早一點搬出去。」李氏跟兒媳婦道。
黃氏倒是能夠理解婆婆想法，她也想早一點搬出去，不管二房小叔子這次能不能中舉，眼瞅著人家那邊還有幾個月就要生孩子了，人最怕就是比較。
夫君跟小叔子待遇不能比，日後兩邊孩子待遇相差恐怕會更大，她可不想讓孩子整天生活在這樣氛圍裡。
還是早一點搬出去好。
「我明天就讓當家陪我去繡莊裡看看，多接點活。」黃氏甚是乖巧道，比起老爺子、老太太，還有二房和公公，還是更喜歡跟婆婆相處，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不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讓人防不勝防。
如果能早一點搬出去，也就遇不到 那麼多糟心事兒了。
「也別太累了，悠著來，顧著自個兒身體，別跟澤子似，硬生生暈倒在地裡頭，那是幹嘛，不值當。」
李氏不是那種一味壓榨兒媳婦惡婆婆，把人累病了，還不得是花銀子請大夫吃藥。
與大房這邊輕鬆相比，老爺子跟老太太上房氛圍可就沉重多了。
林大力性格向來強勢，要不然他一個外來戶，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在村子裡紮下根，而且過得還比大多數人都好。
倆兒子打小就聽話，從來就沒有忤逆過他，哪怕結婚生子都有了孫子也是一樣。
至於他那兩個孫子，一個孝順老實可靠，一個會讀書，十裡八村就沒有不羡慕他，這猛不丁就分家了，外人還不知道怎麼看他笑話呢。
要麼說兒女都是債呢，他這一輩子都沒讓人家看過笑話，老了老了，到了要享兒孫福時候，偏偏就分家了。
孫氏一開始瞧著老頭子臉色，大氣兒都不敢喘一聲，更別提是開口寬慰幾句，戰戰兢兢窩在一旁，時間一長，也就睡著了。
林大力正是煩心時候，越想這事兒就越覺得難受，翻來覆去睡不著，聽著窗外蛐蛐聲都覺得刺耳，恨不得把這些小東西全都扔河裡頭去。
在聽見老婆子呼嚕聲之後，煩悶值到達最頂峰，直接從床上起來，穿好衣服，又把老婆子也叫起來。
「走，去地裡頭瞧瞧，看看有沒有偷糧食人。」
偷個屁糧食，都還沒熟呢，小米還是青，棒子也都嫩到能掐出水來，這時候人家偷糧食幹嘛，小偷又不傻，把半生不熟糧食弄回家，那不是白費力氣嗎。
☆、第68章 科舉文男主的堂兄（5）
兩個人大半夜出去溜達了一圈, 不知道的還以為感情有多好呢, 事實上卻是一個心裡煩悶，一個迫不得已。
要多糟心就有多糟心。
糟心事兒還在後頭呢, 分家的第二天，兩邊都要做飯, 先不說誰先用廚房, 光是這麻煩勁兒也夠人煩的了。
別看李氏性格潑辣, 當初為了分家大哭過, 也撒潑打滾過, 做事情卻是一把好手，一點兒都不帶含糊的，家裡家外都是一把好手。
黃氏跟婆婆比起來也就是一手的針線活能夠拿的出去, 但是娘家家道中落，黃氏哪怕幹不了什麼體力活, 也從來都不會讓自己閑著，看孩子、做飯、洗衣服這些以前都是黃氏的活。
相比之下, 二房承擔的事情就少多了, 林木跟兄長和大侄子一樣是去地裡幹活, 媳婦錢氏身子骨不太好，當初生林溪的時候傷著了，所以這麼多年來才只這麼一個孩子, 家裡的活她不是不幹, 就是幹的少而已。
但是跟兒媳婦何氏比起來, 幹活也算是幹的多了, 畢竟何氏是兒子恩師何秀才的小閨女，千嬌百寵著長大的，在娘家就沒幹過什麼活兒，到了婆家，看在何秀才的面子上，林家也不會為難她。
這也就導致何氏在娘家千嬌百寵，到了婆家也依舊如此，連自己的衣裳都是婆婆洗，更別提做飯打掃衛生這樣的活了。
所以大房這邊還好，分家的第二天，上房和二房這邊可謂是一地的雞毛，燒個水磨磨蹭蹭，做個飯磨磨蹭蹭，掃個地磨磨蹭蹭，錢氏不能指使兒媳婦去幹活，自個兒也從來沒幹過這麼多活，只能是慢慢來。
林石和林澤父子倆都已經吃完飯準備下地幹活了，那邊早飯還沒出來呢，林溪更是餓著肚子看了一個時辰的書。
「你也去給娘幫幫忙，現在不是特殊情況嘛，等我中了舉以後，咱們就買上幾個婆子和丫頭，到時候讓你們娘倆舒舒服服的被人伺候著。」林溪對自己能中舉這事兒還是挺有信心得。
畢竟他比別人多了二十幾年的記憶，還沒去學堂上學的時候，他就偷偷的聽學堂裡的先生講過課，把能記的東西，全都記到自個兒的腦子裡，等上了學堂之後也仍舊用功，讀書的這些年他從來都沒有懈怠過。
所以當年縣試、府試和院試都是一次過的，因為鄉試和院試隔的時間太近了，第一次去參加鄉試的時候，他還沒做好準備，所以才會沒有中舉。
但是這次就不一樣了，他整整準備了三年，肯定是能夠過的。
按照小說的套路，主角也不能夠一帆風順，總得有些小挫折，上次落榜對他來說，就是人生當中的一次小挫折。
何氏是真沒有做過這些家務事，昨天跟大房那邊分家的時候，她還覺得沒有什麼，沒承想這才頭一天，就已經一地的雞毛了，她還得學著去做家務。
何氏心裡頭是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但是夫君既然提出來了，她就不能拒絕，出嫁之前，爹娘那邊兒早就囑咐過她了，夫君在讀書上是個有天分的人，未來肯定能夠中舉，甚至考中進士也不在話下。
這樣的人是不會像鄉下漢子一樣，只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的，日後肯定要納妾，她做為正妻，要做的就是在夫君還沒有發達之前，籠絡到夫君的心。
所以，這會兒裡頭再不樂意，何氏也不會拒絕。
「我之前沒做過這些，就是怕過去之後給娘幫倒忙，既然夫君你說了，那我就去試著做一做，夫君能不能幫我跟娘說一說，要是我哪做的不好，讓她別生氣，我肯定會認真學的。」何氏刻意將聲音放得很柔。
這還是跟大嫂學的呢，男人應該就吃這一套。
林溪心都酥了，「放心吧，我這就去跟娘說，你也別擔心，娘什麼性格你還不知道，從來都沒跟別人發 過脾氣。」
不像大伯娘一樣，每次一鬧分家就變成潑婦，在地上撒潑打滾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也真是讓人歎為觀止了。
既然已經答應了，何氏雖然沒有多用心，但是也不會刻意把事情搞砸，分家的頭幾天確實是幫了不少倒忙，往後就不至於出現這樣的錯誤了，多多少少還是能夠替錢氏分擔一些活的。
最起碼林溪出發去趕考的時候，對家裡頭還是挺放心的，身上帶足了銀兩，又有他爹一路上照顧著，家裡頭雖然正趕上農忙，但依著大伯的性子，哪怕是分了家，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林溪走的時候是一點兒煩惱和憂愁都沒有，帶著家裡人的期許，信心滿滿的趕赴考場。
二房這邊，李氏自打小叔子和侄子走了以後，就覺得不太對勁兒，匆匆忙忙的找兒子商量。
「你二叔走了，二房那邊的活誰幹，老爺子不會把你爹找過去白白幹活吧。」
這事兒老爺子絕對做得出來，到時候怕是連碗飯都不會管，只要當家的在那邊幹活，使喚牲口都不帶這麼使喚的。
林澤點頭，十有**會像他娘說的這樣，「要不然，這幾天多忙會兒，把咱們自家地裡的糧食收上來，然後我就帶著爹去縣裡找活兒幹，省得在家讓人給抓壯丁。」
按理來說，自家人幫忙收點糧食也算不上什麼，但二叔和二弟走的時候一句話都沒留，老爺子一貫的秉性就是『我使喚你是抬舉你』，這也就他爹和原身能受得了，一般人哪受得了這個。
再說了，分家的時候沒有一碗水端平，那也就別想著分了家以後兩邊處的能有多好。
李氏現在對兒子的話是深信不疑，大概是兒子讀過幾年書的緣故，開竅了之後，別提多會說話了。
平時倒還是少言寡語的，但是對付她當家的，那小話一句一句的，句句都聽著在理兒，然後就把她當家的給繞進去了，說讓幹什麼就幹什麼，那還得是樂呵呵的去幹。
兒子要是能早開竅，都能把老爺子給哄過來，也就可以跟二房的孩子一樣去上學堂了，哪怕考不上秀才，去鎮上做個帳房先生總行，不需要在地裡頭刨食。
不過現在也不晚，李氏覺得這日子是越過越有盼頭了。
林澤算是摸清他爹的脾氣了，不光是個順毛驢，還真就喜歡聽人說道理，哪怕這道理跟他爹最初的意願相反，人家也一樣樂意聽。
按理來說，這喜歡聽人講道理的人，一般都會喜歡琢磨，但是他爹恰恰相反，並不是一個喜歡反復琢磨的人。
這也就意味著林澤哪怕搬出來一些『歪理邪說』，表面上聽起來挺有道理的，實際上根本就沒什麼邏輯的話，在他爹那兒也跟真理差不多，從來就沒有推敲過，又何談經不起推敲。
這次，不管是抓緊時間收糧食的事兒，還是去縣裡打零工的事兒，林澤幾句話下去，他爹就同意了，而且這執行度是相當高。
對此，林澤還是挺佩服他爺爺的，能把孩子培養到這種程度也算是罕見了，這要是培養下屬和勞工，能培養到他爹這個程度，他爺爺大概早就可以富甲一方了。
甭管怎麼著，林大力準備喊大兒子和大孫子過來幫忙的時候，倆人已經跑到縣裡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呢。
老大媳婦這撒潑的功力，在大兒子不在家的情況下，林大力還是挺犯怵的，大孫媳婦倒是不會撒潑，但是也幹不了地裡的活。
小孫子離開家的時候，把家裡的銀錢全都帶上了，所以林大力這手頭也沒錢去雇短工，大房這邊指望不上，那就只能他們老兩口幹了。
孫氏一個婦道人家沒多少力氣，主要還得是林大力幹活。
要是擱在年輕的時候，林大力一個人幹30畝地也沒問題，他的力氣在十裡八村都 是出了名的，能攢下這些家業也都全靠他的力氣大。
但現在人老了，連重孫子都有了，哪還有年輕時候的那份力氣和精神頭，白天幹活幹的多了，晚上就腰酸背疼，再累也睡不著覺。
這晚上睡得不好，第二天幹活的時候精神頭就不好，不出活，本來一天能幹完的活，非得兩天才能幹完。
簡直就是一個惡性循環。
要不是想著小孫子今年中舉之後的盛況，林大力都不一定能堅持下來。
當然了，就算是堅持下來了，把地裡的糧食都收到家裡來了，這老胳膊老腿兒的，林大力疼得好幾天膝蓋都不敢打彎，上廁所都費勁。
但就算是這樣，林大力對外也仍舊是樂呵呵的。
「老二陪著小孫子去參加鄉試了，小孫子他岳父何秀才說這孩子火候到了，可以下場試一試。」
「老大父子倆去縣裡幹零活了，說了要給我幫忙，我沒願意，我那點地給用不著別人幫忙，自己就能幹，麻煩孩子幹嘛。」
☆、第69章 科舉文男主的堂兄（6）
再怎麼粉飾太平, 也總是會有暗地裡嘀咕的人, 老林家先是分家，如今大房父子倆又跑到縣裡去打零工, 而不是去幫林老爺子幹活，這事兒原本就挺蹊蹺的, 畢竟林大力這倆兒子是出了名的孝順聽話。
不過這些話也就是暗地裡說說罷了, 沒有人會拿到明面上, 且不說林大力這脾氣年輕的時候就沒人敢惹, 就是看在林溪這個秀才公的份兒上, 也不會有那不開眼的。
林木和林溪父子倆回來的時候，秋收早就已經過去了，但是這時候林石和林澤還在縣裡頭待著呢。
林大力一瞧這父子倆的臉色, 就差不多知道這一次鄉試是什麼情況，這要是中了的話, 倆人肯定都興高采烈的，而且也不會空著手回來, 怎麼著也會從府城買些東西。
但是現在這表情, 都和三年前第一次鄉試落榜的時候一樣, 臉都是僵的，垂頭喪氣，無精打采。
林大力心裡頭咯噔一下, 這段時間, 他偶爾也會想小孫子落榜怎麼辦, 但是每次腦子裡有這個想法的時候, 都會忍不住敲一下自己的額頭，覺得自己不應該想那麼晦氣的事兒，而且還是那麼不太可能發生的事情。
當年把小孫子送去何秀才的學堂之後，何秀才可一直都很看重他小孫子，說小孫子在讀書上的天分是萬里挑一，日後必然是可以中舉的，運道好的話，還可以中進士。
在鄉試之前，小孫子一路都是順風順水的，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秀才公了，就跟何秀才說的一樣，在讀書上的天賦是萬里挑一。
但是到了鄉試就不成了，三年前還能說是準備的時間太短，過於倉促，所以才會落榜，但是三年後，再次落榜總不能說是準備的時間還短吧。
林大力不是不知道舉人難考，像是何秀才從三十歲一直考到四十八歲，每三年一次，硬是沒考上，家底倒是差不多都花進去了，最後只能放棄，安安分分的開學堂教書。
但是小孫子跟何秀才不一樣啊，小孫子在讀書上的天賦那可比何秀才好多了，不應該一再落榜的。
林大力都沒心情跟這父子倆說話，喪著一張臉直接轉身回屋了。
林溪嘴裡心裡都發苦，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再一次名落孫山，而且和上次一樣，不光沒有在舉人名單的正榜上，連副榜也沒有上。
這要是名字在副榜上，他還能算一算跟最後一名錄取的舉人差了幾個名次，但是現在正副兩榜都沒有他的名字，這還怎麼算，參加鄉試的秀才多了去了，不在榜單上的學子，考官又不會逐一列出名次來。
所以林溪還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水準。
在岳父學堂讀書的時候 ，他是名正言順的頭名，不管是比他年紀大的，還是比他入學早的，都沒有他背下來的文章多，也不會像他一樣在課堂上記筆記，把先生講過的每一句釋義都記下來，私底下反復翻看、記憶。
也正是憑藉這些，他年紀輕輕就從一介白丁考到童生、秀才。
只是沒想到鄉試這個劫，一直都沒能邁過去，三年一次，難道他真的會跟恩師和岳父何秀才一樣，這輩子都只是一個秀才。
林溪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命定的主角，雖然沒想過當皇帝那麼虛無縹緲的事情，但是考狀元、做權臣，甚至是做駙馬、或者是做未來皇帝的老丈人，這些他都曾經在腦子裡想像過。
突然受困於一個小小的鄉試，這落差實在是太大了，林溪沒辦法接受。
這樣的情況都不需要解釋，光是瞧臉色、看氣氛，家裡三個女人就知道發生什麼事兒了，一個個全都老實的跟鵪鶉一樣，原本準備好了肉和蛋，這會兒也不敢拿出來了。
林木和林溪從村頭一路走過來，遇見了不止一個人，有湊過去問兩句的，有瞧著臉色不對，打個 招呼直接走人的。
這世上沒幾個傻子，路上遇到這父子倆的人，誰猜不出來是什麼情況，一想到前段時間林老爺子還在村裡頭信誓旦旦的跟大家說什麼火候到了，可以下場試一試，大家還都以為這次村裡可以出一個舉人了，沒想到居然是瞎說的，林家小子壓根就沒考中。
其實這些年不管是林溪自己，還是何秀才，還是林家人，還是整個村子裡的村民，都對林溪的期待值很高。
萬里挑一的讀書天分，好好培養那肯定跟尋常讀書人不一樣，考舉人在別人那裡千難萬難的事情，但是放到林溪這兒，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之前的期望有多大，現在的失望就有多大。
李氏在旁人那裡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強忍著沒笑，回到家直接打了六個雞蛋**蛋羹給她們娘仨吃。
要知道家裡頭一隻雞都沒有，早在分家之前，就已經被李氏宰了，那些雞蛋可全都是花銅錢買來的，李氏和兒媳婦兩天才吃一個，也就只有小孫子有一天一個雞蛋的待遇。
能一口氣拿出6個雞蛋來**蛋羹，可見李氏心裡頭有多開心了。
黃氏多多少少是有一些感同身受的，老爺子太過偏心，先不說以前怎麼區別對待小叔子和夫君的，光是分家這事兒就分的很讓人噁心了。
其實按道理來說，小叔子中舉，對她們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就算不沾人家的光，二房發達了，也就不會在大房身上拔毛了。
但小叔子沒有中舉，黃氏就算是知道這種想法不應該，也控制不了心裡頭的那點兒喜悅。
還在家裡頭守著的三個人裡，也就只有年紀尚小的林楓對二叔中沒中舉這事沒有太多的觀感。
縣裡，林澤正在書肆裡頭抄書，這個年代人口沒有辦法跟後世比，讀書人占總人口的比例就更不用說了，所以哪怕一整個縣城就只有兩家書肆，進來買書的顧客也不是特別多，不過現在凡是進來的，總不會空著手出去。
林澤不光是在書肆裡頭抄書賺錢，還負責賣書和收錢、算帳，一人身兼數職。
不過後邊這三樣賺的銀子加起來，才跟抄書賺的差不多，差十幾天不到三個月，九兩銀子就已經到手了。
他爹林石是沒法幹這個活的，一開始就直奔著人家糧店去了，秋收過後最容易找到活幹的就是糧店了，當然不是算帳這樣的輕巧活，而是搬上搬下運送糧食這樣的體力活。
好歹是親爹，林澤不想自己舒舒服服的坐在書肆裡頭，讓他爹去出苦力，所以在書肆隔壁那條街市上給他爹找了一個活計，給人家包子鋪打雜，具體要做的事情就是刷鍋、刷碗、擦桌子，還有就是掃地，後廚是不允許進的，說是怕洩露了秘方。
比起去糧店搬糧食，這活兒當然就輕鬆多了，但是工錢也少，一般沒有男子來幹這樣的活，女的又都怕抛頭露面，縣裡的人家條件要好一些，不樂意為了這麼點兒工錢抛頭露面，縣城以外的人家，又不值當的為這些工錢每天來回跑，這才讓林澤父子倆撿著漏。
每天能拿到的錢確實不多，但是也總比在家裡閑著強，而且包子鋪還把父子二人的伙食給解決了，就是一天三頓只吃包子，哪怕是不一樣的餡料，這將近三個月的時間也真的是快吃膩了。
「爹，我今天下午找了一處不錯的院子，加上廚房總共有五間房子呢，租金也合適，你明天跟我一塊兒過去看看，要是覺得行的話，咱們就把房子定下來，過幾天就把娘她們接到縣城裡來。」
搬到縣城裡來住這事兒，林澤早就跟他爹商量過了，家裡的地可以租出去，書肆這份工作太好了，如果不能長幹的話，怕是再遇不著這麼合適的了。
而且他們大房搬到縣裡來，就把之前的房子都騰出來給上房和二房那邊了，林溪中舉之後， 就該準備書童了，甚至還有可能買幾個下人回去，老宅那邊兒就那麼大點兒地兒，他們大房要是不把房子騰出來，又得折騰著蓋幾間。
所以甭管是為了兒子在書肆的活兒，但是因為有愧於爹娘，想要補償一二，林石都應下了兒子的要求。
「我就不用去了，你瞧著好那就定下來，一家人都搬到縣城裡來住不是小事兒，我還是踏踏實實給人家幹活，別到時候家裡人都搬進來了，我這份工作反倒是沒了，到時候吃喝都是問題。」
林石對這事兒其實還是有些擔心的，兒子的工錢才是家裡的大頭，他這點兒工錢連兒子一半的一半都沒有，跟在村裡頭住的時候不一樣，有糧食就能活，但是在這縣城裡頭可就不一樣了，手裡頭沒多少銀錢，實在是心慌。
所以不光是這份活兒不能丟，他還得抓緊時間賺銀錢才是，別到時候一家人混不下去了，再去找爹娘討飯吃，那算怎麼一回事兒。
「成吧，那我明兒就去把房子定下來，跟書肆的東家請兩天的假，回去去把娘她們接過來，爹你就不用回去了，不在包子鋪幹活的時候，就把租的院子打掃一下。」
既然要在縣城長住，那就得把該搬的東西搬過來，什麼衣服、糧食、鍋碗瓢盆兒，還有一些小件的傢俱，腰包裡沒幾個銀錢的時候，就必須得精打細算。
另外這次回去，他還得把家裡那30畝地給租出去，不能等到明年開春，不然中間這麼長一段時間，他也怕老爺子在這中間搞事情。
林溪若是這次能中舉還好，不能中舉的話，那以後這讀書和趕考的費用，可就不像之前那麼好攢了。
林澤還沒得到關於林溪中沒中舉的確切消息，但有備無患總是好的，不想著占人家的便宜，但也別被人家占了便宜去。
所以這一趟回家就得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而且還不能帶著他爹回去，老爺子養孩子、教孩子的功力實在是太卓越了，老爺子跟他爹說一句話，比他說一百句話都強。
所以，這爺倆能不見面，還是不見面為好。
「打掃房子的事兒你就交給我吧，別忘了買點東西去上房看看你爺爺奶奶，把咱們住的地方跟他們說一聲，想到咱們這邊來住，他們自己過來也成，讓村裡人捎句話，咱們過去接人也成，也不知道你二弟回沒回來，萬一要是回來了，你還是得準備好禮物，中舉是大事兒，咱們不能沒有表示，親戚朋友還得送點禮呢，更何況是咱們這樣的關係。」
林石對這些事兒還挺操心的，這段時間跟兒子一塊在縣裡頭打零工，他也感覺出來了，兒子各方面的能力都要比他強，別的事情上他對兒子都放心，唯獨爹娘和二房那邊，他這顆心必須得提著，不操心不行。
畢竟當初分家就是因為自家兒子，而且分家之後，兒子心裡頭的結也一直都沒能解開。
不光是兒子，他婆娘，還有兒媳婦也這樣，除了年紀還小的孫子之外，家裡頭有一個算一個，都對他爹娘有埋怨，他也只能是儘量多操點心了。
林澤都無語了，買點東西回去看看老人家，也是禮數所在，他爹向來是個大孝子，惦記著爺爺奶奶也是應該的，但是林溪中沒中舉都還不知道呢，這麼早就準備禮物真的合適嗎？
而且聽他爹這話的意思，禮物如果送不出去，那就應該是林溪還沒回到老家，而不是沒有中舉。
這也太有信心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林溪是文曲星下凡呢，一點落榜的可能性都沒有。
真是讓人牙疼。
☆、第70章 科舉文男主的堂兄（7）
林澤一一應下, 給老爺子和老太太買的東西，那肯定是要送出去的, 給二房買的慶賀禮就未必能送得出去了, 不過這可就怪不得他了。
林石並不關心兒子買什麼, 或者說他心裡頭對送禮這事兒本身就沒什麼經驗，也沒有衡量的尺度, 壓根兒就不知道送什麼合適，送什麼不合適。
分家的時候一兩銀錢都沒分到, 秋收下來的糧食賣了大半, 再加上林澤父子倆在縣城掙得銀兩，加起來總共也就只有二十兩。
以後一家人在縣城吃喝住都要花錢，林澤自個兒都捨不得揮霍, 吃了這麼長時間的包子, 都快把一輩子的包子給吃完了，就是為了省錢。
所以也別指望他能給上房和二房買什麼好東西, 面子上能過得去就成, 一份紅豆糕點, 一份普通筆墨，算不得隆重，但是在農家也不算是寒酸了。
因為馬上就要把娘和妻兒接到縣城去住, 所以也不需要給家裡添置什麼東西, 就算是添置, 那也得是一家人都搬到縣城以後的事情。
「林澤回來了, 這是在縣裡頭找到什麼好活了, 整個人都瞧著跟以前不一樣了。」
老劉頭嘖嘖稱奇，這林家小子穿著讀書人才有的長衫，用來綁頭髮的發帶好像也是新的，臉瞧著也比以前白了，給人感覺最不一樣的還是那渾身的氣勢，就好像從大地方出來的人一樣，瞧著就不一樣，這是走大運了吧。
「在書肆幫忙賣書，混口飯吃。」林澤淡淡的解釋道，之所以選擇這麼一個活兒，一是因為比較輕鬆，動動嘴皮子和手就行，不需要下苦力氣，二也是因為他不可能一輩子都靠打零工生活，總得找個理由去考科舉。
在書肆裡賣書的人總不可能大字不識一個，而且看書也比較方便。
劉老頭這才想起來，林家大房的孩子也是去學堂裡讀過書的，雖說是沒讀幾年，但好歹不是睜眼瞎。
「有出息，那你這是準備在那邊長幹了？你爹呢，怎麼沒跟你一塊回來？」
「書肆的東家當初招人的時候，就說得在他那裡長幹，我也就抽不開身再回來種地了，我爹他也在縣裡找了一份活計，這趟回來，我就是想把家裡人都接過去。」林澤解釋道。
一家人全都搬到縣城裡頭去，這可不是小事兒，劉老頭眼睛都亮了。
「還是你能幹，叔打小就知道你有出息，你們家那些地怎麼辦？都已經搬到縣城去了，總不能還回來種地吧，我們家別的都缺，就不缺勞壯力，你要是信得過叔，就把那30畝地都租給我們家，租子就按照市面上的來，叔也不占你便宜。」
租種土地就得是知根知底的才好，林家大房都是老實人，不像一些地主老財，忒黑心了，想租人家家裡的地，還得巴結的人家，有事兒喊他們過去幫忙，就得屁顛兒屁顛兒的過去，出了力氣，還得陪著笑臉，否則這地就不租給他們。
林澤繼承了原身的記憶，自然也知道劉叔是什麼樣的人，家裡頭又是什麼情況，勞壯力還真是不缺，劉叔劉嬸有七個兒子，個個都壯實的很，要不是為了給這七個兒子娶媳婦兒，也不至於一點家底都沒攢下來，還得租人家的土地種。
把地租給誰不是租呢，反正都會簽文書立憑證，林澤都沒問家裡人的意見，就直接把事兒定下來了。
反正這段時間他也適應了，家裡頭，爹是沒主見，習慣性的聽從別人指揮，娘和媳婦則是對他相當信任和依賴，幾乎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兒子是個十足的乖寶寶，特別招人疼。
總之，一大家子人裡頭，大事兒基本上都是由他來拿主意，往外出租土地這事兒，他自個兒就能拿主意。
林澤在回到家之前，先跟人家把事情談妥了，而且還找人簽了契約和文書，這才回到家裡頭。
當然，在回到家裡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了林溪落榜的消息。
不得不說，林澤心裡頭還是有那麼一點痛快的，原身之所以在家中受到這個待遇，大房處在這樣一個位置上，雖然主要是老爺子在主導，但是林溪作為既得利益者，也不太那麼能讓人看得順眼。
更何況在這個過程當中，林溪一直都是心安理得，從來都沒為原身和大房爭取過什麼，而是任由老爺子在他們身上榨取血汗。
能踩著別人往上爬的人，被別人遷怒，那也是天理輪回，報應不爽的事情。
李氏本來已經過去那個興奮勁兒了，但是瞧見兒子，一想到兒子作為長孫，這些年來卻一直為二房出血出力、當牛做馬，硬生生的暈倒在田地裡，之前聽說林溪落榜時的那個興奮勁兒就又上來了。
「瞧瞧我兒子多精神，娘早就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隨時就能出發去縣裡，不過走之前，得給你爺爺奶奶還有二叔二嬸打聲招呼，他們這些天因為林溪落榜的事兒，心情一直不好，把咱們家要搬到縣城這事兒告訴他們，也讓他們高興高興。」李氏可謂是歡天喜地。
還是她兒子厲害，頭一回去縣城，就找了這麼好的一個活，當初接到兒子托人捎回來的信時，她跟兒媳婦簡直都不敢相信，後來又接到租房子搬家的信，心裡頭的那個滋味兒，真的是又酸又甜。
酸的是她以前應該多想些法子，早些分家的，也就不用讓兒子這麼多年一直在地裡頭幹農活。
甜也是真甜，自家兒子有出息，打從一開了竅，這人就不一樣了，知道該往哪方面使勁兒了，不像以前，就跟蒙了眼罩的驢子一樣，迷迷糊糊的讓人驅趕著走，沒少出力氣，但都不是為自己。
這話說的，林澤都跟著樂了，話說他娘以前也沒這麼促狹，向來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都不帶拐彎兒的，哪裡像現在，雖然這話明白人一聽就知道是反著說的。
上房和二房那邊兒這個時候聽到他們家過好了，可未必會覺得高興，火上澆油還差不多。
但若是他爹在這兒，聽著這話，肯定不會往深了想，換句話來說，壓根兒就聽不出來這話裡的諷刺。
他娘以前吃虧就吃在說話太直了，一點兒都不會繞彎子，偏偏還要遇上一個相當會較真兒、聽話不會聽音兒的人，再加上老爺子那段位，能不吃虧嗎。
如果說原身的性格是隨了林石，那林澤的性格就要更像李氏一點，一樣的小心眼，一樣的呲睚必報。
這麼好的機會，不去上房和二房那邊拉一波仇恨值，都對不起活生生在田裡暈死過去的原身。
☆、第71章 科舉文男主的堂兄（8）
林澤不光是自個兒要去, 還主動提出來讓他娘跟著他一塊兒過去，有些事情總是悶在心裡頭也不好, 早晚是要把那篇翻過去的。
從原身的記憶裡不難發現, 一直想要分家的李氏在這個大家庭裡頭一直是受排擠的, 說句不太好聽的話，簡直就是處在整個家庭家庭食物鏈的最底端, 但是真要論起對這個家庭的付出，卻是能夠數得著的。
兩者之間是一點都不相匹配, 要說心裡頭沒有怨恨, 那除非是聖人才能辦得到。
要想解開這心裡頭的結，最好的方式就是發洩出來，跟對立面的人炫耀, 本身就是一種發洩。
更何況大房和二房之所以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 根本原因還是大房和二房的這兩個孩子是否有出息，有出息的受重視, 沒出息的就只能被壓榨。
要是擱在以往, 李氏肯定會心疼這些提過去的禮物, 但是今天，極度的興奮讓她壓根兒就沒有在意這些小的細節，又或者說注意到了, 但那又怎麼樣, 這送過去的禮物越好, 就越是證明她兒子有出息。
她寧可少吃幾個雞蛋, 三年五載都不做一身新衣服, 也樂意給上房和二房添堵。
同在一個院子裡住著，多一個人少一個人能不知道嘛，不過林澤回來之後，上房和二房那邊確實沒什麼動靜。
在從地裡頭暈倒之前，林澤一直都沒有什麼存在感，給人的印象也一直都是老實聽話，所以大家既對他放心，又對他不上心。
這樣的印象，哪怕分了家，也一直沒怎麼改變過，換句話來說，不管是老爺子，還是二房這邊，都壓根沒把這個人放在眼裡，沒覺得他能惹出什麼事兒來，更沒覺得他會有什麼出息。
所以在得知大房一家人要搬往縣城的時候，全都驚訝得不得了，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的怪事。
「家裡的地已經租出去了，東西也都收拾好了，下午就出發，臨來之前我爹交代我，把這幾間房子收拾乾淨，以後二弟要是有了書童，或者是家裡買了下人，都可以住到我們那幾間房子裡去。」林澤可以說是一五一十的轉達了他爹的話。
把這幾間房子讓出去也好，這樣每年過年只要回來看看就可以了，沒有房子的情況下，自然不可能在村裡頭小住。
林澤這麼怕麻煩的一個人，自然不樂意給自己找麻煩，以後兩邊還是有多遠就離多遠為好。
這話說的，確實是大兒子能夠說出來的話，一貫的孝順忠厚，這要是小孫子中了舉的話，準備書童，買幾個下人，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大房騰出來的這幾間房子也就用得上了。
但是小孫子沒中舉，大房又被分了出去，六十畝地現在只剩下一半了，二房又馬上就快要生了，小孫子以後讀書趕考的銀錢，還不知道怎麼攢出來呢，要幾間空房子有什麼用，哪裡有銀錢買幾個人回來養著。
林大力越想越氣，自打分了家之後，他的心氣兒就一直沒順過，這會兒都有些遷怒了，老大在縣城裡頭不知道小孫子沒中舉的事兒，多囑咐幾句也就算了。
林澤這一路過來，能不知道小孫子沒中舉的事兒嗎，說話之前就不知道動腦子想想，簡直就是戳他老人家的心窩子。
被戳心窩子的不止林大力一個人，但林澤也確確實實是故意戳人心窩子的，總算知道為什麼會有人喜歡扮豬吃老虎了，這感覺確實爽。
李氏根本就沒聽出來兒子這話戳人心窩子，關注點跟其他人完全不同，她們是打算搬到縣城裡頭去住，但是也沒說不回來，萬一在縣城紮不下根兒呢，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不是。
別到時候雞飛蛋打，一家人露宿街頭了可怎麼辦。
當家的從來就是這樣，不管是分家前，還是分家後，都沒為她們的小家想過，就 知道當他的大孝子。
李氏還沒來得及發作呢，老爺子自己就先拒絕了，「買什麼下人，又不是老的走不動了，那房子你們自己留著吧，什麼時候想回來就能回來。」
小孫子沒中舉之前，肯定是用不上這幾間空房子了，中舉之後，又哪還會在乎幾間空房子，去縣裡頭買處宅院都行，說不定還會有地主老財主動送房子呢。
哪怕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莊稼漢都知道，舉人和秀才的地位可謂是天差地別，前者就意味著可以做官了，後者雖然要比平民百姓高出一頭來，但跟舉人壓根兒就沒辦法比，想做正兒八經的官就更是不可能。
所以這鄉試對於大多數讀書人來說，都是一道坎，邁過去之後，天地都不一樣了。
小孫子落榜之後，林大力雖然心裡頭惱怒，但是從來都沒有想過不讓小孫子接著往下考了，家裡沒有銀錢可以去攢，踏踏實實再準備三年，應該就能考中。
林澤也沒多說什麼，甚至都沒有在這邊多呆，把該說的話說了，該看的戲也都看了，直接領著他娘走人。
剩下的人裡頭，林溪是觸動最大的，他們堂兄弟兩個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曾經還做過三年的同窗，而且在做同窗的時候，他剛開始是羡慕堂兄的，羡慕堂兄的好記性，如果他沒有上輩子的記憶，如果上學堂之前他沒有提前做準備，讀書上肯定是比不過堂兄的。
但是後來這份羡慕慢慢的就沒了，不管是基於什麼原因，每次考試堂兄的名次都排在他的後面，在所有人眼裡他就是比堂兄會讀書。
再後來，爺爺就不讓堂兄去學堂讀書了，家裡頭沒那麼多銀錢同時供兩個孩子上學，而且堂兄回到家也是一份勞動力。
愧疚是有的，但就像是爺爺說的那樣，家裡的條件不允許，又不是他搶了堂兄的機會，要怪也怪不到他身上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愧疚就變成了瞧不起，沉默寡言，整天只知道悶頭幹活的堂兄，跟他不再是一路人，他們原本的起點是一樣的，但是已經不在一個水平線上了，堂兄落下的太遠了。
哪怕現在堂兄穿著長衫，而且一家人要搬到縣裡去了，林溪仍舊覺得兩個人不在同一條水平線上，但是不得不說，在他停滯不前的時候，堂兄正在奮起直追。
這感覺實在是讓人不爽快的很，把林溪在落榜之後的壓抑和苦悶放到了最大。
「爺爺，這次去鄉試我也跟一些考生交流過，總是在家裡閉門讀書不是回事兒，來不及去打聽主考官的興趣和愛好，也沒人指導，為了下一次縣試更有把握，我覺得我還是去府學吧，有名師指導，三年後必然是能夠中的。」
林溪覺得自己之前還是太過自傲了，不應該閉門讀書的，要是早早的去了府學，哪怕是州學，應該也不會接連兩次都落榜。
現在連堂兄都走出村子去縣裡生活了，沒道理他還困在這個小小的村落裡讀書，是時候走出去了。
林溪下定了決心，不過對於林大力來說，小孫子找到落榜的癥結所在是好事，但去府學讀書就意味著一大筆銀錢，家裡頭哪裡還有多餘的銀兩，去府城的路費都湊不出來。
「家裡是什麼情況你也知道，之前分家的時候，你大伯那邊一個銅板都沒分到，所有的銀錢都給你考試用了，現在家裡頭也就只剩下糧食了，留足一家人的口糧，剩下的連10兩銀子都賣不到，拿什麼去府學讀書。」
這讀書還真是天底下最費銀子的事情，林大力年紀不小了，早就到了該頤養天年的時候，現在想到銀子的事情就一個頭兩個大。
之前不應該分家的，有大房在，也就能分擔的人。
老爺子沒辦法變出銀兩來，二房那邊就更不可能了，林木跟兄長一樣，某種程度上就是他爹的應聲蟲、小兵，指哪兒打 哪兒，沒多少主見，也沒多少自己的想法，爹說什麼就是什麼。
林溪花銀子可以，讓他賺銀子可真就是難為他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輩子還沒人告訴他長大以後要賺錢，而是都讓他讀書，讓他科舉，日後做人上人。
不過，只花錢沒賺過錢的人，說話相當的輕巧，「咱們家不是還有田地嗎，賣幾畝出去，應該能弄到不少銀錢吧。」
反正日後有了名師，三年後他是肯定能夠中舉的，到時候再把土地贖回來就是了，而且又不是全賣了，家裡三十畝地呢，賣上個六七畝，大頭都還留著呢，應該也沒什麼妨礙。
☆、第72章 科舉文男主的堂兄（9）
林大力是外來戶, 當年到這個村子的時候是一無所有，老林家的這些家產大半都是他一個人掙下來的, 包括田地，在兩個兒子能下地幹活之前，他就已經置辦下來了30畝。
中間的過程，除了拼命幹活之外, 也用了點見不得人的手段, 不過犯法的事他是不敢幹的。
對他來說, 小孫子是希望，日後可以給老林家改換門庭、光宗耀祖的, 但是土地卻是他的命根子，到這個年紀了，他不能夠再像年輕的時候一樣掙下一筆家產, 就靠這土地養老呢。
說句不太好聽的話，天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遇上了, 小孫子是有讀書的天分，但是這萬一要是遇上個意外, 別說是給老林家改換門庭、光宗耀祖了，能不能傳宗接代都是回事兒。
所以林大力不能為了一份希望，斷了自己的後路。
但同時他對小孫子之後能中舉這事兒還是有信心的, 只要碰不上那天災**，早晚是可以中舉的。
林大力不想斷了自己的後路, 同時也不想切斷那一份希望。
「這事兒也不是不可以, 但咱們家分家的時候, 大房那邊就不太滿意，一兩銀子都沒給那邊，我這邊要是突然賣幾畝地給你湊錢去府學讀書，大房非得鬧起來不可，你大伯娘那個人你還不知道，撒潑打滾什麼事都能辦的出來，你是讀書人，名聲上不能有污點，我這邊要是賣了土地，萬一鬧起來，這不就得不償失了嗎。」林大力一臉為難的道。
當初分家的時候，文書上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96兩銀子和10畝地歸二房，30畝地歸大房，還有20畝地歸他們老兩口。
雖然他們老兩口是由二房來養老，但是那20畝地是在他的名下，林大力當時只是為了有備無患，給自己加一道保險，沒成想還真用上了。
小孫子要去府學讀書可以，要賣地也可以，但是只能賣二房名下的地。
林木壓根就沒聽明白老爺子的意思，這會兒還真心實意的歎了口氣，也不怪他爹為難，大嫂那個脾氣，他是知道的，一點兒都不講究，生怕家醜不能外揚。
林溪倒是聽明白了，忍不住有些心寒，老爺子既然已經打算跟他們二房過了，那還分什麼彼此，再說了，老爺子不願意供他讀書，是不是對他考中舉人這事兒不抱希望。
他是兩次落榜，但是也不看看家裡都提供給了他什麼條件，筆墨紙硯全都是最普通的，而且中了秀才之後，他就一直在家裡頭讀書，也沒有想著拿錢送他出去拜名師。
那些中舉的考生呢，人家有在府學上學的，也有在州學上學的，還有去書院的，全都有名師教導，關於主考官的消息也都比他靈通。
能怪他中不了舉嗎，本來條件就比不上人家。
林溪是一肚子的埋怨，但是這會兒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我爹名下不是還有10畝地嗎，賣我爹名下的地，大伯娘還有什麼好說的，都已經分家了，大伯娘就算是鬧，也不占理。」
更何況人家一家子都搬到縣城去了。
好主意，林木舒心了，「那爹就賣我名下的地吧，大嫂就不能說什麼。」
林大力抿了抿唇，停頓了很久才答應，「那就照你們說的辦吧，林溪的學業重要，家裡的地沒了還可以再買。」
林木心裡不好受，他們家在村子裡是單門獨戶，那些家底兒全都是他爹拼了命才掙下來的，就這麼賣出去，他不孝啊。
「聽爹的，這事兒我們也不懂，就麻煩爹張羅了，兒子你去了府學之後要好好用功，別辜負了爺爺對你的期待，對咱們莊稼人來說，最重要的可就是田地了。」
一想到賣地，他這心裡頭都心疼得直抽抽，他爹心裡頭肯定會更難受，畢竟這地是他爹 拼命流汗掙出來的。
林溪同樣難受，之前老爺子拿這招哄大伯和堂兄的時候，他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是物件換成自己的爹，真的是夠了。
要是當初還沒分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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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這邊是把能帶走的東西都帶走了，小到針頭線腦，大到桌椅板凳，雖然租的那處院子裡也不缺傢俱，但林澤是打算好了要在縣城常住的，能不回老家就不回老家，所以這房子裡留下的東西自然是越少越好。
不過這樣一來，費的功夫也是真不少，林澤租了三輛馬車，本來還想雇幾個人幫忙的，劉家六個兄弟一句話都沒說，就直接過來幫忙了。
得，肯定是租賃土地那事兒，林澤也沒攔著，以後共事的機會還多著呢，有來有往才算好。
林家大房搬家的陣勢浩浩蕩蕩，成為了村裡人這幾日茶餘飯後的談資，提到林家，一定要提的人物就是林溪了，兩次落榜嘛。
要說人的心理就是這麼奇怪，之前篤定林溪一定會中舉的也是他們，幾乎是交口稱讚，這會兒背地裡恥笑林溪落榜的同樣還是這麼一群人。
這段時間的林家人，註定要引人關注。
林家大房搬走沒幾天，二房那邊兒直接賣了八畝地，雖然不是頂好的良田，但也不是孬地，據說好像是賣了40多兩銀子呢。
過了沒幾日，林家二房生了個小子，取名叫林棋，洗三的時候，不知道是沒來得及通知大房，還是兩邊的關係已經鬧到了在來往的程度，反正在這洗三禮上，沒瞧見林家大房的一個人。
林棋還沒滿月呢，做爺爺的和做父親的就收拾行李出門去府城了，只留下一家子的老弱婦孺。
不過，不管是礙于林大力的凶名，還是林溪身上的功名，也沒人敢招惹就是了。
林澤這邊壓根兒就沒聽說孩子出生的消息，根本就沒人捎信過來，但是算算日子的話，二房的孩子也應該出生了，懷孕三年才生子，那是神話故事裡才有的事兒，正常人懷胎一般都不會超過11個月。
但是二房都不送信兒過來，難道還讓他們眼巴巴的回村去打聽嗎，這也太不靠譜了，再說他已經打算準備明年二月份的縣試了。
首先，一個隻上了三年學堂，就回家務農的人，想要去參加縣試，就得給自己找一個自然而然的理由，按照正常的邏輯，能夠說的過去才行，總不能是夢裡受人指點，或者突發奇想吧。
再有，參加縣試是要找人作保的，兩種方式，互結和具結，前者需要5個考生相互做擔保，如果有一個人作弊，那麼這5個人就同時都被淘汰了，這風險確實是不小，如果不知根知底的話，林澤就算是放心跟別人互結，別人也未必放心跟他一塊兒。
林澤幼時的同窗早就已經沒有聯繫了，到書肆裡來買書的讀書人也有要參加縣試，但是全都不怎麼相熟，一一調查人品，湊夠5個人一塊兒互結根本就不現實。
後者倒是不需要有那麼多人，一個稟生出面做保便可。
所謂稟生，即是成績名列一等的秀才，林溪便是稟生，不過林澤就算是多找幾個人互結，也不想去求林溪。
好在，這裡頭不止一個稟生，林澤又是在書肆，這麼一個得天獨厚的地方工作，想碰到一個稟生也算不上是什麼難事，至於怎麼讓對方答應，甚至主動提出，就得好好動動腦子了。
籌謀了整整半個月，在林澤的精心設計和刻意賣弄下，王秀才愛才心切，確確實實主動提出來了，「你這學問還是挺扎實的，不去考個功名可惜了，就算是不打算做官，也不打算做先生，有個功名在身上，總比沒有強。」
林澤這會兒倒是沒有故作矯情，「不瞞您說，我在這書肆幹活，來來回回也見了不少書友群 己也有一直看書、抄書，也想過去考個功名試試，只是沒有熟人，也就沒有可以作保的人，我知道您是稟生，如果您願意給我作保的話，我就可以去參加縣試，這幾次刻意在你面前默寫不同的書籍，也是想著能引起您的注意。」
「故意的？我說呢，怎麼每次來你都是默寫不同的書，而且難度一次比一次高，還挺有心眼的，不過，我可不是什麼人都給作保，這樣吧，我出題來考考你，要是你的答題能讓我滿意，那我就給你作保，而且不收你一個銅板。」王秀才也是農家子出身，倒是能夠接受林澤的行為。
人跟人是不一樣的，有些人生來就擁有一切，想要什麼都唾手可得，有些人卻什麼都得自己爭取才行，如果自己都不爭取的話，那就什麼也沒有。
林澤沒有不同意的道理，甚至在調查過王秀才這個人之後，他就料想到了對方會有這個要求。
☆、第73章 科舉文男主的堂兄（10）
王秀才是個相當認真的人, 說要出題考校林澤的學問，並非是口頭出題，而是正兒八經的出了一整套試卷。
之後便找了個位置，翻看自己這次在書肆裡頭買的書，順便也是監考。
林澤倒是沒有什麼緊張的感覺, 作為一個經歷過無數次大考小考的人，考試就是家常便飯，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尤其是王秀才出的這一套題目真的不太難, 完全是針對要參加縣試的考生所出的。
唯一要注意的便是字跡, 一個唯讀過三年書的人，字跡可以工整, 但若是字體瀟灑飄逸、自成一派，那可就太有問題了，想不引人懷疑都難。
好在, 林澤自打來了書肆之後, 就沒少抄書賣錢，一直都有刻意的讓自己的字跡看起來呆板些, 從一開始的生疏到現在的流暢, 做完著一整套的試卷，還真沒用多長時間。
最起碼林澤交卷的時候, 並沒有錯過王秀才眼裡一閃而過的驚訝。
「這就完成了, 感覺如何？還想去參加縣試嗎？」王秀才一邊說著, 一邊兒把答卷接過來。
字體還是挺工整的, 看得出來以前是下苦功夫練過，就是匠氣太重了些，顯然是沒有經過多少指點，真是可惜了。
繼續往下看，這份可惜就變成了歎惋，滿是匠氣的字體，也掩不住扎實的功底和有靈氣的文章。
對於讀書人來說，最重要的莫過於兩件事情，勤奮和靈氣，書山有路勤為徑，哪怕是天縱奇才，若是不曾用功讀書，那也早晚會變成下一個方仲永。
不過比起勤奮，靈氣就更難能可貴了，有些人生來便沒有這份靈氣，有些人便是在讀書上有靈氣，也大都在讀書的過程當中被磨滅掉。
所以這世上的讀書人雖多，但能寫出錦繡文章、流芳百世的人卻太少，王秀才自知自己不是這樣的人，天生便沒有那份靈氣。
但是這不意味著他沒有欣賞水準，更不意味著他不嚮往充滿了靈氣的錦繡文章。
當然了，面前的人唯讀過三年的書，雖然看得出來私底下一直有用功，只不過寫出來的文章，雖有靈氣，但距離錦繡文章，還有很大的差距。
王秀才是真沒想到，不過是到書肆裡頭轉了轉，便發現一塊璞玉。
教是教不了的，這麼好的苗子，放到自個兒手裡頭，他也怕給教壞了。
不過，現如今他還是有能力幫幫忙的。
「這次縣試，我來給你出面作保，要是在學問上有什麼問題，也可以隨時去問我，我就住在城北柳巷，你去那兒一打聽就知道。」
事實上，林澤已經打聽過了，確認過王秀才的人品，也瞭解了王秀才的性格，這才有了今天這麼一出，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冒冒失失的有人在幫他作保。
林澤再三謝過王秀才，「要不是有您幫忙，我怕是就參加不了今年的縣試了，甭管能不能考中，您都是我恩人。」
說實在的，給考生作保也是承擔了一定的風險，他跟王秀才無親無故，在此之前甚至都沒有往來，人家能幫他這個忙，真的是夠可以的了。
林澤當天回去是這麼跟家裡人說的，「城北柳巷的王秀才覺得我可以去參加縣試，而且願意出面給我作保，我這段時間也沒少在書肆裡頭看書、抄書，學到不少東西，既然有這個機會，我覺得還是去試一試。」
林石沒什麼反應，連發表意見都不曾，對他來說，分家之前，聽他爹的，分家之後，聽兒子的。
聽話就可以了，心裡也是踏實的，其他的事情也用不著他想。
李氏和黃氏婆媳倆面面相覷，兒子夫君要去參加縣試，這也太突然了點兒，哪怕在書肆裡頭幹活，但是說到底也只是在幼年上了三年的學堂而已，冷不丁的要去參加縣試，無疑是 平地一聲雷，炸響了。
一家子搬到城裡來沒多久，而且是住在城西，上哪知道城北柳巷的王秀才去，不過婆媳倆也沒覺得林澤是在撒謊。
秀才這個名頭有時候還是很好用的，兩個人之所以心裡頭猶猶豫豫，拿不定主意，就是因為連秀才都覺得林澤可以去縣試考考了，這萬一要是過了，耽誤幾個月的功夫也沒什麼，花幾兩錢也沒什麼。
但這萬一要是沒過，這些時間和銀錢可就全打水漂了。
李氏咬了咬牙，她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家兒子比不上二房的孩子，有人開竅早，有人開竅晚，她兒子小時候貪玩，沒有二房的孩子能坐得住，但是那三年在學堂裡頭也都是中上，考得好的時候，甚至能排到前三名。
如果老爺子當年能一直讓他兒子在學堂讀下去，現在可能也是位秀才公了。
這事兒一直都是李氏心裡頭的一個痛點，也讓她恨毒了老爺子，如今孩子既然想要去考，那就去吧，反正家裡頭還有30畝地呢，在縣城過不下去了，大不了就回老家種地去。
「那咱們就試一試，這段時間你在家裡頭好好準備準備，問問東家那邊，能不能同意讓你在家裡多呆一段時間。」
黃氏也跟著表態，「我最近剛好接了一個大件兒的繡活兒，繡出來之後，能拿好幾兩銀子的工錢呢，去縣試考一考吧，也給咱們兒子打個頭陣。」
林澤是知道自己情況的，就算是閉著眼睛去參加縣試，也肯定能過，離考試還有好幾個月呢，總不能這幾個月全都只在家裡頭備考。
家裡頭的條件好也就算了，事實並不是，老家的地租出去了，但是得要等到明年秋收之後才能收租子，家裡頭的銀錢總共不超過50兩。
他在書肆領的工錢是家裡收入的大頭，若是驟然沒了，他爹向來心大，肯定不會考慮這些，兒子年紀小，對這些事兒還不懂呢，但他娘和他媳婦那邊，免不了要跟著操勞，七想八想的，容易有負擔。
「書肆那邊書多，一整天的客人卻不多，而且還比較清靜，若是遇上問題了，還能問問過來買書的人，比在家裡頭讀書方便多了，所以沒必要一定回家來備考，在書肆那邊也一樣可以。」林澤道。
現在還不到回家清閒享福的時候，等哪天考中進士以後再說吧。
兒子自己有打算，李氏也沒多說什麼，而且說實在的，她不覺得自家兒子笨，也不覺得自家兒子沒有讀書的天分，但畢竟是只上了三年的學堂，中間又間隔了這麼多年，不知道那三年的東西還能記得住多少，所以對兒子這次縣試，李氏也沒抱太多的信心。
能不耽誤在書肆的活兒，那是最好的了，畢竟這麼合適又不用出苦力的活兒，實在是不好找，兒子萬一要是縣試沒考中，那也可以繼續在書肆幹活，比以前在老家的時候輕鬆多了。
當娘的都同意了，當媳婦的自然不會不同意，婆媳倆雖然性格上大相徑庭，但是很多想法還是挺一致的，不管是之前分家，但是現在參加縣試這事兒。
其他人家最頭痛的婆媳矛盾，在這兒根本就不存在。
要說跟家裡人格格不入的，那就是林石了，除了年紀尚小的孫子以外，家裡人或多或少都對他有些怨恨，再加上他本人的性格又是這麼的……一言難盡，幹活的時候夠聽話，其他的時候就完全把自己當成是一個隱形人。
存在感確實不強，除了在上房的事情上。
離過年還有一個月的時候，林石就開始惦記著回老家的事兒了，好不容易回去一趟，不光得多住一段時間，還得給爹娘多買點東西。
當然了，林石是手裡頭一個銅板都沒有，不管買什麼都得跟兒子說，兒子同意了，媳婦也就直接拿錢去買了。
可以說，分家之後的大房，食物鏈由高 到低跟之前完全不一樣。
林澤是真不想慣他爹這個脾氣，更不想慣著上房。
「咱們老家那幾間房子幾乎都已經空了，要什麼沒什麼，總不能要把東西都搬回去，等過完年再搬回來吧，而且爹你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搬到縣城來之後，什麼都得花錢，燒的柴火得花錢買，瓜果蔬菜也都得到市集上去買，沒有咱們這處房子的房租，每個月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銀錢上緊巴巴的，上哪兒去給爺爺買上好的煙葉和茶葉，我知道爹孝順，但咱們也得量力而為才行啊……」
別說是沒必要打腫臉充胖子，就算真的是胖子，也沒必要流血給上房。
按照林澤的意思，過年肯定是要回老家的，畢竟就在縣城住著，又不是隔了有多遠，趕不回家，但住個一兩天就可以了，大年三十兒是一天，大年初一是一天。
給上房買禮物也是理所應當的，但真沒必要買太多，意思意思，面子上能過得去就行了，也就他爹還想著子孝孫賢，實際上，不管是分家前，還是分家後，大房跟上房早就已經不是一條心了。
☆、第74章 科舉文男主的堂兄（11）
林石還真不知道家裡頭的銀錢這麼緊張，畢竟一家人不管老少, 每天都能吃到一個雞蛋, 隔三差五的還有肉吃, 讀書也是件花銀子的事兒，但不管是兒子，還是孫子, 也從來都沒缺少過練字的紙筆，他還以為……
哪有這麼過日子的，林石有心想說幾句, 但是一想到家裡現在的情況, 到底是沒再說什麼。
在這個家裡頭，現在賺錢最多的是兒子，花錢最多的也是兒子, 其次是兒媳婦黃氏, 一手針線活, 哪怕是在家裡頭呆著，也比他在包子鋪賺的要多。
他媳婦也不是個能閑得住的人，雖然沒有地種，人家院子裡又不讓養雞鴨，乾脆接了私活, 在家給人做鞋底，這一天下來的收入也不比他少。
要不是家裡人都不同意, 在包子鋪幹活又能時不時的帶點包子回來, 林石是真不想在那邊幹, 工錢太少了，人家女的都不稀罕去，他一個大老爺們，就應該幹些體力活才對。
也就不用像現在這樣了，說話都沒有多少底氣。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這話無論是放在哪個年代都是可以說得通的。
所以林石只能退而求其次，先不說敗不敗家的問題，給老人家買禮物的錢總得先攢攢。
「離過年還有一個月呢，這段時間咱們可以吃得差點，不需要隔三差五的買肉吃，我每天下午都在包子鋪吃飯，早上也不用吃雞蛋，都省下來，離開家這麼久了，不能在身邊照顧老爺子，總不能過年的時候還兩手空空的回家。」
攢錢就攢錢唄，林澤想都沒想就應下了，「既然如此，咱們就多在縣裡頭待幾天，等大年三十兒中午再回去吧，多呆一天就能多攢一天的錢，爹你說是吧。」
同樣的道理，多在老家呆一天，年後就少賺一天的錢，越早回來越好，大年三十回去，大年初一回來，沒必要再接著住下去了，反正一年當中最重要的兩天都在老家呆著。
林石還不知道，今年過年只能陪父母呆兩天，不過最後的這一個月裡，他確實有在認認真真的省錢，不光是在吃食上省，日常用度也省。
比如家裡頭用的柴火，一般都是花兩文錢買的，為了省這兩文錢，寒冬臘月裡，林石天濛濛亮就要出城，去城外的山上砍柴，還得儘快趕到包子鋪去上班。
每天一個來回，不光把自家用的柴火給背回來了，還能額外背回來一份，賣給旁人賺取兩文錢。
這人，李氏都服氣了，對媳婦和孩子，當家的可從來都沒有這份心，當年她生兒子的時候，當家的都不聞不問，別說是從嘴裡省下來一個雞蛋給她了，就是幫忙幹活都沒有。
哪裡像對老爺子這樣誠心實意，恨不得把自個兒身上的肉割下來，去孝敬老爺子。
林石確實是個大孝子，他兄弟林木也不例外，在府城陪兒子讀書的這幾個月裡，林木可以說是拼了命的幹活，就是想著能多賺點銀子，以後不需要向老爺子伸手要錢，還能多孝順點兒，畢竟為了供兒子到府城來讀書，他可是把家裡的地都給賣了不少。
林木跟自家兒子不同，他小的時候，家裡頭根本就沒置辦下來那麼多地，也就沒有餘錢供他去學堂讀書，所以至今大字不識一個，想要在府城賺銀錢，只能是賣苦力。
給人家搬運貨物，什麼糧食、傢俱、石料……這樣的活兒根本就不固定，今天可能幹兩份，明天可能在外邊轉一天也找不著活兒，而且搶活幹的人還特別多。
林木以前也羡慕過人家城裡人，過的輕鬆，不比他們在鄉下還要種地，但是真到了這府城之後才知道，這些搬上搬下的活可比下地累多了，而且被人呼來喝去，一點兒都不如在老家的時候自在。
儘管已經拼了命的去幹活做工了，但是林木父子倆在府城的生活卻一點兒也不 寬裕，讀書是一件相當耗費銀子的事情，不光是筆墨紙硯的問題，讀書人穿衣要體面，吃飯也不能太過簡陋，尤其是跟同窗一起吃飯的時候，人際交往同樣也是一大筆支出。
儘管已經是儘量節省了，但是花出去的錢還是比賺進來的錢多，這小半年的功夫過去，從老家拿來的那些銀子已經沒剩下多少了，而且照這樣下去，很快父子倆手裡頭的錢就要花光了。
所以，過年是不得不回家的，哪怕心疼路費，也必須得回家拿銀子才行。
林木自覺不孝，以前沒分家的時候還不覺得怎麼樣，但是分了家之後，好幾畝地賣出去了，他才真覺得兒子讀書這事兒太拖累家裡頭了。
在打定主意回老家拿銀子之後，林木喝口水都覺得嘴裡頭髮苦，晚上大半宿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心裡頭是又愁又苦。
「要不你還是回去讀書吧，咱們縣裡頭又不是沒有舉人，你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問題，問咱們縣裡頭的舉人就是了，大不了，隔三差五的，咱給人送點東西，這府學雖然好，但是花費實在是太大了，這才半年的功夫，八畝地賣出的銀錢就已經花的差不多了。」
要知道鄉試三年舉行一次，這才哪兒到哪兒，若是三年全都在府學讀書，非得把家裡頭的地全都賣了不可，那可是他爹辛辛苦苦攢下來的。
林木實在是愧疚難安，兒子的學業雖然重要，但是也不能不顧及父母。
林溪都不敢相信這是他爹說出來的話，他一直都覺得大伯那是愚孝，是被爺爺教傻了，自家爹爹雖然也孝順，但腦子應該還是清楚的，哪裡想得到，被爺爺洗了腦的不光是大伯，還有他親爹。
且不說一整個縣裡頭才有幾個舉人，才學如何，這非親非故的，他怎麼好意思拿著三瓜倆棗的上門去請教學問。
而且在府學他已經儘量節省了，身上穿的衣服只求乾淨，沒有補丁，從來都沒去扯什麼好布料做衣服，每頓飯也不是大魚大肉的吃，但是總得有個菜吧，一天一個雞蛋的營養是不能缺少的，一周吃一次肉，這個要求已經很低了。
上輩子他都不稀罕吃這些東西，這輩子學習比上輩子用功多了，反而吃穿用度都比不上上輩子。
在府學裡的同窗，哪一個不比他穿的好，哪一個又不比他吃的好，就這樣，還要讓他回老家讀書呢，真不太像是親爹能說出來的話。
「爺爺可是一直都希望我能夠中舉，能夠給咱們老林家光宗耀祖的，我這要是回去了，爺爺不知道會有多失望，肯定不會樂意的。」林溪勸道。
老爺子會不會樂意他不敢確定，但是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別讓他爹打退堂鼓。
林溪現在也是心亂如麻，好像自從分家之後，所有的事情都不順了，不過想想大伯那個性子，應該會比他爹更向著老爺子，大房雖然分出去了，但是應該也在老爺子的控制範圍之內。
換句話說，哪怕是分家了，老爺子也仍舊是一家之主。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林溪是既慶倖，又覺得荒謬，如果他沒有上輩子的記憶，大概也會成為老爺子手裡頭的木偶人，老爺子養孩子的手段就跟訓狗一樣，要求每一個孩子都老實聽話。
林木父子倆在臘月二十就已經啟程回老家了，不過路途遙遠，中間又遇到了下雪天，等趕回老家的時候，已經是大年三十了，跟大房一前一後，剛好在村口碰到。
大房一家雇了輛馬車，雖然是最簡單的青蓬馬車，但是可比用雙腳趕路強多了。
沒有幾步路了，雙方又是這樣親近的關係，林澤不等自個兒爹爹開口，便主動邀請二房的父子倆一塊兒坐馬車。
半年未見，兩房的人變化都很大，大房這邊兒，從老的到少的，從男的到女的，都比之前白了，也比之 前胖了。
尤其是林石，包子鋪的工作對他來說簡直不要太輕鬆了，哪怕這一個月他時常出去砍柴火，但也都是早上出去，太陽還沒升很高的時候，就已經趕到包子鋪幹活去了，所以壓根就曬不著。
幹活輕鬆，又基本上不在太陽底下暴曬，人自然比之前白胖了，氣色也比之前好了，哪怕還穿著往年的舊衣服，但是瞧著就不一樣。
與相反的是林木，幹了半年的體力活，省吃省喝，又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人不光是比之前更黑更瘦了，而且看上去簡直是蓬頭垢面，如今的兄弟兩個坐在一塊，壓根兒就不像是一家人。
林溪看上去模樣比他爹好多了，雖然狼狽了些，但起碼沒那麼黑，更沒那麼瘦，就是沒精神了些，不像之前，信心滿滿，鬥志昂揚，什麼都不看在眼裡。
現在的林溪多了幾分沉穩，也多了幾分陰鬱，尤其是在跟林澤坐到一塊的時候，對比簡直不要太明顯了。
兩個當事人倒是沒怎麼在意，在意的是李氏，不光是心裡偷著樂，臉上也掛著笑，明明剛從縣城出來的時候，心情還不怎麼樣呢，這會兒簡直快笑成一朵花了。
☆、第75章 科舉文男主的堂兄（12）
林溪不明所以, 瞧著大伯娘臉上的笑, 從村口到家的這一路上, 後背都有些發麻, 實在是太滲人了，就像是上輩子從電視上看到的精神病人一樣。
他原本就對這位大伯娘沒什麼好印象, 典型的潑婦一個, 撒起潑來的時候，又是哭嚎, 又是坐在地上拍大腿, 連自殺這樣的事情都鬧出來過一次，當然那都是用來糊弄人的,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並非是真心想要自殺。
在這個家裡頭，大伯娘的段位還是低了些，如果不是半年前堂兄突然轉了性子，依著大伯娘的本事，再來個十年二十年也分不了家。
如今笑得這麼瘮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得償所願之後，太過開心了，以至於連精神都出了問題。
畢竟一個人壓抑的久了, 突然恢復自由, 很有可能會樂極生悲。
一直到下馬車的時候, 林溪腦子裡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 有大伯在, 老爺子的話對大房總歸是有作用的。
半年不見，不管是老爺子和錢氏倒是是沒什麼變化，二房的兩個女人卻是比之前憔悴的多了，不過這也不奇怪，入了冬以後，地裡雖然沒多少農活，但是要照看一個孩子，還是要費不少功夫的。
尤其錢氏和何氏這兩個人，一個身體不好，一個自幼嬌生慣養著長大，嫁人之後的這幾年也沒幹過什麼活，猛不丁的大房分出去了，家裡家外的活沒人分擔，又多了一個小嬰兒要照看，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林大力敏銳的感知到兩房的差別，大房比他想像中過的要好，二房的父子倆則是比他想像中的要狼狽，一路風塵僕僕趕到家裡來，樣子看上去狼狽些倒是沒什麼，關鍵是人的精氣神，精氣神不足，才是最讓人憂心的。
「都回屋好好收拾收拾，晚上還得去祭祖呢。」林大力囑咐道，沒多說什麼，兩房現在的情況讓他心裡緊了緊，好像有什麼東西，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
事實上，在不得不分家的時候，他就已經有這個感覺了，只是他當時對小孫子寄予厚望，同時也是信心十足，認為鄉試一定能夠中舉，所以當時根本沒當回事兒。
兩房哪能這麼就離開，各自掏出各自的禮物來，大房這邊兒帶了豬肉、點心和魚，二房父子倆大老遠的過來，並沒有帶食物，而是來了一塊布料，剛好夠給老爺子做一身衣服的。
至於老太太，一來是沒有那個閒錢，二來也是沒多少必要，一個在家裡頭幾乎隱形的人，連話語權都沒有，也不得老爺子看中。
所以在經濟條件不允許的情況下，林溪連面子情都不願意做。
拿了禮物，林大力面色好看了些，甭管是大房過得更好，還是二房更有出息，總歸都是他的子孫，兩個兒子也都聽話。
大房這邊兒已經是空蕩蕩的了，連被褥都得大老遠的從縣城帶過來，桌椅板凳壓根兒就不齊全，可以說房間裡有的也就是這幾張床了，壓根兒就不是能夠常呆的地方。
因為打定主意就只在這邊住一晚上，林澤他們連換洗的衣服都沒帶，除了拿給上房的禮物之外，行李裡頭也就只剩下這幾床被褥了。
「正好林溪也回來了，你不是要參加二月份的縣試嗎，書上有什麼不懂的東西，這兩天也問問你堂弟，他年紀那麼小就中了秀才，學問扎實，不比那學堂裡的先生差。」
哪怕侄子鄉試兩次落榜，林石也仍舊對其頗為推崇，侄子比自家兒子聰明那是不爭的事實，這一點從倆孩子剛去學堂讀書的那幾年就能看得出來，兒子的名字可是一直都排在兒子之上。
林澤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是真沒那個必要去跟別人請教，別說是小小的縣試了，就算是殿試，在翰林院待了十幾年的人，也足夠可以應付。
哪怕朝代不一樣了，科舉的內容和格式也有所改變，但是換湯不換藥，所讀的聖賢書差不多是一樣的，對文字的運用也都是一通百通。
「堂弟一路上風塵僕僕，不知道幾天才能緩過勁兒來呢，我就別過去麻煩他了，再說，咱們明天就走，今天晚上要祭祖，明天早上要出去拜年，還得趕在天黑之前回到縣裡，哪來的功夫去請教學問。」林澤斷然拒絕道。
李氏跟兒子是一個想法，那是一點兒都不想跟二房打交道，也不想跟二房有任何的牽扯。
「當家的你就別管這麼多了，有這個功夫把地掃了，再把窗臺和門框擦出來，大過年的，家裡頭得乾乾淨淨才行，別讓人瞧了笑話。」
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話放在李氏和林石身上再合適不過了，分家前後，兩個人的地位可以說是完全顛倒過來了。
偏偏兩個人，或者說是大房的所有人，誰都沒覺得不對勁。
祭祖是男丁的事，跟女人沒關係，等到林澤他們回來的時候，家裡留下來的女人已經做好了年夜飯。
有雞有魚有肉，還有水餃，這就算是很豐盛了，林大力向來都不會虧待自己的，尤其是在吃食上，他可以讓大孫子從學堂回來務農，也可以不給曾孫子出那半兩銀子的學費，但是可從來都沒有虧待過自個兒的五臟廟。
孫氏跟了老爺子一輩子，雖說是不受重視，也沒什麼話語權，但是吃喝方面確實是比村裡頭跟她同齡的女人強。
這其中的滋味兒，大概連當事人都說不清楚是委屈更多，還是享福更多。
又或者壓根兒樂在其中，就像林石和林木兄弟倆一樣，已經完全被老爺子洗腦了，可謂是『一顆紅心向著爹』，連自個兒的小家都不顧了，什麼媳婦孩子孫子，在親爹面前，那都是過眼雲煙。
這不，在年夜飯上，兩邊就已經開始爭相表決心。
「爹，府城的花銷實在是不小，咱家的地又多，我要是不在家的話，開春就您一個人怎麼忙活的過來，要不就讓林溪一個人過去，也能省下一個人了路費和花銷，要不就乾脆去縣學讀書，縣學裡頭又不是沒有舉人，反正都一樣，只要是用功准能成。」
林木一方面是對自家兒子有信心，另一方面，也是最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放心不下自個親爹，家裡頭賣出去了八畝地，但是可還剩下二十二畝呢，莊稼地裡的活從來就不輕鬆，從開春一直忙到秋收。
林溪：合著我這一路上的話全都白說了，他爹是一點主意都沒改，行，就知道親兒子比不上親爹。
老爺子還沒說話呢，林石也跟著表上決心了，「沒事兒，農忙的時候我就回家幫忙，不會讓爹一個人幹活的。」
今年秋收那會兒，他沒想那麼多，自家兒子也沒想那麼多，光顧著趕到縣城裡掙兩個銀錢了，忽略了幫忙給老爺子種地的事兒，而且也忘了二弟陪侄子去府城趕考，不能留在家裡多幫忙。
有了這一次的教訓，明年肯定是不會再忘了。
李氏臉色瞬間就不好了，他們自己家的地都不種，全都租出去，幹嘛要回來幫別人種地，再說了，分家的時候，老爺子可是跟二房分在了一塊，這幫老爺子幹活等同於是幫二房幹活。
憑什麼，沒分家的時候給二房當牛做馬，分了家之後還得給二房當牛做馬，他們又不是二房買回來的下人。
林澤也不樂意，他心疼自個兒親爹，所以扛大包的重活不讓他爹去幹，而是去包子鋪裡頭幹輕省活，這下倒好，還真是誰的爹誰心疼。
「爹，你要是回來幫爺爺幹活，接送楓兒去學堂讀書的事兒怎麼辦，不如還是請幾個短工吧，或者是乾脆把地租出去，也省得讓爺爺下地幹這份苦力。」林澤搶在老爺子開口之前道。
二房的地，請短工肯定不可能是他們大房出錢，至於把土地租出去，那也是二房的事兒，有多少收入都跟他沒關係。
反正分了家，那就分的徹底，好不容易撕開了，沒道理再黏到一起
這要是小孫子中了舉，不管是請幾個短工，還是把地租出去，林大力都有這份底氣，但是現在的話，請短工要花費銀兩，家裡頭糧食是有的，但銀錢實在是不多，小孫子那邊花銷又大，不合適。
把土地租出去，肯定不如自己下地幹活合算，產多少糧食都是自個兒的，用不著分給旁人。
所以林大力還是更傾向于讓老大回來幫忙，或者是讓老二留在家裡頭，至於小孫子到底是去府學讀書，還是去縣學讀書，那就不是他需要操心的問題了，反正他不可能把自個兒名下的地賣了，去讓小孫子讀書。
人總是要給自己留些後路。
可惜這個道理，林大力並沒有教給自己的子孫，所以兩個兒子壓根就沒這個意識，兩個孫子，原身之前也沒有這個意識，不然也不會給家裡頭當牛做馬這麼多年，一個銅板的私房錢都沒有攢過，不過現在，林澤壓根就是個老妖精，不會不懂這個道理。
林溪比旁人多了將近二十年的記憶，這輩子從嬰兒開始，就一直有意識的替自己做打算，也不會不給自己留後路。
所以來回扯皮之下，林溪去縣學讀書，林木也就不需要陪讀了，可以在老家種地，農閒的時候，去縣城裡頭打零工。
至於大房這邊，以前是怎麼樣，現在就還是怎麼樣。
不過麻煩事還是有的，同在縣城住著，林溪若是上門的話，肯定是要招待，林木進城打零工，去家裡看看，也不可能被拒之門外。
☆、第76章 科舉文男主的堂兄（13）
大年初一, 林家大房就回到了縣城, 過了十五之後，林溪也去了縣學讀書, 當然了在縣學讀書的大部分都是童生, 為考取秀才做準備。
林溪這個正兒八經的秀才，更多的時間不是在教室裡聽講, 而是自己一個人在學舍讀書，遇上什麼不懂的問題了，就去請教本縣的教諭，人家畢竟是舉人，哪怕是年過半百才中舉, 學問上也要比秀才強。
不過，跟李氏和林澤的擔心不同, 林溪並沒有上門做客，要不是林澤在書肆碰到前來買書的林溪, 恐怕都不知道他這位堂弟已經進了縣學, 就像堂弟也不知道他報名了縣試一樣。
林澤報名參加縣試這事兒，除了自家人以外，也就只有王秀才和書肆的東家知道, 並沒有聲張, 不過在縣試榜單發佈的時候, 這事兒藏也藏不住了。
林澤的名字高居榜首, 再加上籍貫, 輕而易舉的就可以讓林溪判定今年的縣案首居然是自己的堂兄, 要知道在鄉試之前，他雖然也是一路順風順水，是引人羡慕和讚歎的神童，但是讓人歎惋的是，不管是縣試，還是府試和院試，他都不是頭名。
而且名字是逐次往下遞減的，從第二名，到第十三名，再到第三十名，或許對鄉試落榜的事情，他早就應該有所覺悟的，第三次的名次根本就沒有起伏，完全是下跌的狀態，可見讀書這種事情光是勤奮和時間還不夠，越往上就越是吃天賦。
林溪承認自家堂兄的天賦要比自己好，但是絕對沒有好的可以考縣案首的程度，尤其是在多年沒有讀書的情況下，如今不過是走了狗屎運而已，他就不信，下次還會有這樣的運氣。
一個人，如果實力不濟還能取得縣案首，那只能說是運氣好，如果在實力不濟的情況下，兩次都取得頭名，那就是吹牛了，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概率太小，近乎於無。
但偏偏這樣的事情，接連發生，從縣試，到府試，再到院試，本縣本朝以來的第一個小三元，居然會是自家堂兄。
林溪恍惚的都快懷疑自我了，也就是說下一屆鄉試，他要同堂兄一起參加，雖然對方比他年長了三歲，但是人家中間蹉跎了那麼多歲月，從起點來說，真的是差他差的太多了，如今到了一個水平線上。
真的是……丟人。
林溪倒是沒想過堂兄也是穿越的，這事概率太小了，有他這麼一個，也就是相當於彗星撞地球了，不可能再來第二個，再說了，堂兄從小到大性格上都沒多少變化，也從來都沒有說過超前的詞彙。
從地裡曬暈過去之後，跟之前相比，確實是有些不一樣，但還是跟之前一樣不愛說話，幹活也跟你之前一樣利索，如果真有什麼不同的話，大伯和大伯娘早就發現了，大房不可能還這麼安靜。
所以比起穿越的可能性，他更覺得自家堂兄可能是暈倒的時候頭撞到腦袋了，大腦這個區域還沒有人能夠研究透徹，擁有太多的不確定性和神秘性，指不定撞哪一塊的神經之後，一個人就傻了，或者在某一個方面就通了，就像是自家堂兄一樣，之前記憶力就好，撞了一下之後，腦子關於記憶力這一塊可能就徹底通了，甚至有可能掌握了過目不忘的技能……
林溪上輩子沒少看小說，所以這腦洞不是一般的大，這世界上天才有的是，就算是後天撞腦袋撞出來的，出現在自己身邊也不稀奇。
林溪不懷疑自己作為主角的唯一性，畢竟小三元雖然稀罕，但也不是沒有，穿越的人可就他一個，搞不好堂兄就是老天爺給他準備的頭號小弟呢。
抱著這個想法，林溪乾脆收拾東西，直接拿著行李去了堂兄家。
頭一次上門就帶著行李，這操作也是可以了。
「咱們都要準備下一屆的鄉試，不如住到一塊，相互之間可以監督，有問題也可以商量 。」林溪開門見山的道，說不定他考中鄉試，甚至是會試的契機，就在堂兄身上呢。
小說裡不就常這麼寫嗎，主角未必學習有多好，但是一路上都有貴人相助，溝溝坎坎都能順利通過。
中了小三元之後的林澤，跟之前相比，變化還是挺大的，衣服穿得比之前好了，氣勢也比之前更強了，只是站在那裡，就讓人心裡頭有些打怵。
「這院子還是兩年前租的，沒有幾個房間，我們一家人都有點住不開，而且也不是個適合讀書的地方，我都是去書肆裡頭讀書的。」
哪怕是成了秀才，也總歸是要吃飯的，朝廷給的銀子和糧食可不夠，再加上比起在家裡頭裝模作樣的讀書，他還是更喜歡呆在書肆裡頭，可以跟往來的朋友聊聊天兒，也可以看幾本雜書，甚至可以畫幾幅畫，反正他已經跟王秀才學過了，就是跟旁人比起來進步飛快而已。
天才嘛，越是特殊，在旁人眼裡才越是正常。
「在書肆讀書？那你還怎麼放聲背書？而且來來往往的都是人，怎麼能靜得下心來。」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林溪都需要將內容讀出來，才能夠更快的進行記憶，複習功課的時候，也需要大聲的背誦，這樣才可以讓自己記得更牢固。
書肆那種地方根本就不適合他，他要讀書的地方，需得清靜，沒有人打擾他，還得可以讓他放聲讀書才行。
「還好，我沒有放聲背書的習慣，來來往往的人也沒什麼影響，人來了，我招呼著，人走了，我接著看自己的書就是了。」林澤說的輕描淡寫，實際上，他每天也就只有一個半時辰的功夫是在正兒八經的用功，不過不是背書，而是寫文章。
好吧，林溪整個人都要萎靡了，老天爺既然讓他穿越，那為什麼不給他一個好腦子，不給他一份讀書的天賦，明明是主角，卻要羡慕旁人，這感覺可真是太糟糕了。
道不同，不能在一塊讀書，否則的話，對堂兄沒什麼影響，他這個在讀書上沒有多少天分的人，那影響可就大了。
林溪怎麼把行李拎回來的，又怎麼拎回去了，不過自那日起，就成了林家大房的常客，時不時的就要上門一次，而且三回有兩回都得是帶著禮物，有時候是份糕點，有時候是本書，有時候是老家拿過來的那野菜。
總之，是挺會做人的，林石就對自家侄子滿意的很，堂兄弟之間自然要相親相愛，來往越多越好，而且倆孩子都沒有嫡親的兄弟，那堂兄弟之間就跟親兄弟也沒什麼區別了。
李氏對二房的人一點好感都沒有，林溪拿什麼東西上門都沒用，她兒子在地裡頭幹活的時候，林溪可是舒舒服服的在學堂裡讀書呢，這要不是自家兒子爭氣，一個家裡長大的孩子，日後的生活肯定會天差地別，那天上的是林溪，在地底下的才是她自個的兒子。
所以哪怕是把金山銀山搬過來，李氏也替自個兒子委屈。
不過比起二房的侄子，李氏更怨的還是老爺子，若是老爺子當年沒那麼偏心眼兒，讓她兒子跟侄子一樣一直在學堂裡頭讀書，可能兒子早就已經是舉人了，也不需要吃之前那些苦頭。
現在再說這些就沒什麼用了，不過這不代表李氏心裡都沒有計較。
老爺子這兩個月隔三差五的就要上門一次，哄的自家男人團團轉，她可沒那麼傻，也沒那麼大方，人家扔一塊骨頭，就屁顛屁顛的跑過去了，把以前那些恩怨全都拋之腦後。
好在兒子跟她始終是一條心，不像當家的，只要公公來了，那眼睛裡就放不下其他人了，什麼毛病，呸。
林大力雖然接連向大房示好，但是並沒有放棄二房，換句話說他並沒有作出選擇，不像當年，在林澤和林溪之間，直接選擇了林溪，所以前者去學堂讀書的資格都被剝奪了。
林大力也算是吸 取之前的教訓，不能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焉知以後誰會有大造化，兩個孩子現在都是秀才，就看誰先考中舉人了，當然兩個都考中的話，那是最好了，誰還會嫌家裡頭的舉人不夠多。
以前林大力是整個家庭的掌控者，他想偏心誰就能偏心誰，想讓誰讀書就能讓誰讀書，想讓誰去務農誰就得去務農，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不只是因為分家了，還是因為兩個孫子都長大成才了。
聰明的孩子心思多，孫子不像兒子，那麼好說話，事事都向著他，而且兒子還都管不住孫子。
所以，現在已經不是林大力想要偏心就能偏心的時候了，在大房和二房之前，他要做的是平衡，只有這兩邊平衡了，他說出來的話才更有作用。
☆、第77章 科舉文男主的堂兄（14）
轉年秋天便是鄉試, 這已經是林溪第三次去參加鄉試了，相比於頭兩次的信心滿滿，這次林溪的心情可以說是相當忐忑。
自打堂兄中了秀才之後，他雖然沒住到大房去，但是隔三差五也總往那邊跑, 有意無意的也會拿出一些文章來討論，還借著機會看過堂兄寫的文章。
他算是真的相信這世界上有天才這回事兒了, 哪怕在堂兄中過小三元之後，他就已經有了這個心理準備, 但是當真正認識到堂兄現在的水準以後，才發現勤能補拙這句話, 壓根兒就不能放在普通人和天才身上。
明明他比堂兄更早的開始用功讀書，而且十幾年的時間裡從未間斷過, 兩個人現在的水準卻是有了明顯的差異，壓根不在一個水平線上，而且對方進步飛快，不管他怎麼努力, 別說是追趕上人家的進度了，就算不想要落後的那麼快, 也完全的無能為力。
這種無力感, 日積月累就像是駱駝身上的稻草一樣，不清楚什麼時候最後一顆就放下來了, 徹底壓垮他。
好在鄉試之前, 這些無力和挫敗都不是最後一顆稻草, 林溪現在就等著鄉試給打他一劑強心針呢，讓他心理上可以輕鬆輕鬆，堅信自己是世界唯一男主的理論已經沒有用了，哪怕是穿越過來的，這時候也更像是炮灰，而並非主角。
這次堂兄弟兩個人是結伴而行的，林澤自覺得可以處理好一切，所以壓根就沒讓他爹跟著，也省得到時候忙沒幫上，反而要處理爛攤子。
還真不是林澤小看自家爹爹，對方是真的有這個本事，說好聽點兒是單純，說的不好聽一些，那就是木訥和憨傻，被人賣了，還會替別人數錢呢。
在這個年代，能把兒子教成傻白甜，而且還是幾十年如一日的傻白甜，老爺子在教孩子方面真的是天賦異稟。
所以林澤果斷拒絕了自家爹爹的陪同，再加上家裡頭也得總有個男人在，震懾宵小，當然他離開之後，在家裡頭當家作主拿主意的還得是他娘和他媳婦。
這次出發前，林大力特意把兩家人召集到一塊兒，說是加油打氣也好，說是拉攏人心也罷，效果對林石和林木來說還是挺明顯的，但是對兩個當事人而言，就是走個過場，壓根兒就不走心。
這一路上林木和林溪父子倆倒是輕車熟路，哪裡有客棧，哪裡有飯館，哪段路要走多長時間都挺清楚的，林澤若是自己過來的話，要麼比現在多耽誤幾天功夫，要麼就是在路上多遭點罪，總歸是不可能比現在輕鬆。
這一年裡，包括趕考的這一路上，林澤都能夠察覺到堂弟有意無意的跟自己拉近關係，對比他在考中秀才之前的待遇，完全是天差地別。
林澤不說心寒，反正對這事兒是挺膩歪的，他對這樣的兄弟感情不感興趣，就算是為了在田間地頭暈死過去的原身，也不可能跟堂弟親近的起來。
同理，他對林大力，甚至是他爹林石，觀感都不怎麼樣，如今也不過是面子情罷了，當不了孝子賢孫，不過兩者相比，還是後者在他這兒的分量更重一點，畢竟是一個可以忽悠過來的人，某種程度上還挺可憐的。
不過，也就林澤覺得他爹被養成這個性格可憐，其他人可不這麼覺得，以往大家都只羡慕二房的林木，生了個好兒子，最近這幾年，大房的孩子異軍突起，以一種不可想像的方式和速度趕超。
比起『種花得花，種豆得豆』，大家更羡慕的還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讓人羡慕的還在後頭呢，每三年一次的鄉試，可以說是難倒了絕大多數的讀書人，很多的秀才皓首窮經，都只能止步於此，就連素來有神童之名的林溪也在這一關接連落榜。
當然林溪的神童之名，傳播範圍僅僅是這周圍的十裡八鄉，並不廣泛，在鄉試接連落榜之後，這所謂的神童 之名也大打折扣。
這一次的鄉試，可以說牽動著整個林家的心弦，等待放榜的日子裡，大家幾乎是數著手指頭過日子，不過能親眼看到榜單的，也就只有林木、林澤和林溪這叔侄三個。
偌大的榜單上，最顯眼的是頭名，最幸運的大概是最後一名，剛好這堂兄弟兩個，一個在頭，一個在尾。
林溪最先看到的是自家堂兄的名字，一騎絕塵，放在最上頭，這個是頭名解元，多年前他夢寐以求，這幾年卻是想都不敢想的名次。
林溪說不清楚心裡頭到底是什麼滋味兒，大概是這一年裡被自家堂兄給打擊慣了，這會兒居然還可以穩得住心態，繼續在榜單裡搜索自己的名字。
他這可都已經是三戰了，如果還是不成，他真的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捲土重來的勇氣。
好在，從榜首一直看到榜尾，林溪心情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大起大落，最後看到自己名字的時候，腦子都是懵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不光是林溪哭了，林木在確定兒子中舉之後，也跟著在旁邊抹眼淚。
林澤簡直不忍直視，心裡頭波瀾不驚，臉色平靜的很，直接轉身走人，有這個功夫在這裡人擠人，還不如回去睡一覺呢。
也不知道王秀才這次鄉試有沒有中，因為王秀才的戶籍並不在本地，所以不管是之前的縣試、府試、院試，還是現在的鄉試，都得回到原籍地去考試。
如今資訊傳遞只能靠信件，來回的速度實在是不敢恭維，林澤估摸著要想知道消息起碼還得半個月，畢竟王秀才要趕到縣城裡的話，可是比他往回趕的路程更遠。
不過他對王秀才的學識有信心，必然是可以中舉的，至於具體的名次，那就得看運氣和現場發揮了。
不得不說，堂弟的運氣向來不錯，這次鄉試也是吊車尾中的，副榜第一名是個老秀才，頭髮都已經花白了，瞧上去年歲實在不小。
所以這兩個人的文章，孰優孰劣恐怕還很難說，畢竟考官在最後排名次的時候，也會考慮到年齡問題。
年齡太小的，可能會往下壓一壓，免得年少得意便輕狂。
年齡太大，上了歲數的，某種程度上也就沒有錄取的必要了，畢竟便是中了舉，也當不了幾年官，繼續往上考，去參加會試，那就更不現實了。
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每一屆的鄉試都很難見到有上了年歲的人中舉。
林溪在得知副榜第一名是個老秀才之後，也為自個兒覺得慶倖，同時又有些後怕。
好在，是過了，越往後考，就越是需要靈氣和天分，林溪看著自己被寫在榜尾的名字，又瞧了瞧堂兄在榜首的名字，還有副榜之上的那位老秀才。
得，還是別往下考了，狗屎運只能走一次，下次可就沒這麼幸運了，若是執意去參加會試的話，搞不好就會跟這位老秀才一樣的下場，熬了大半輩子，最後可能才識已經到了，但是年紀也到了，一樣不被錄取。
太可悲了，這樣的事情要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林溪自個兒就能把自個兒給憋屈死，所以他還是見好就收。
反正中了舉人之後，也可以通過別的路子做官，雖然不如進士名正言順、前途廣大，但普通人有普通人的路子要走，再說了他還有堂兄呢，不一定日後就會混得比正經進士差。
兩個孫子都中舉的消息傳過來的時候，林大力正在地裡頭幹農活，沒辦法，兩個兒子都不能回來幫忙，家裡頭又確確實實沒有銀錢，總不能把他自個攢的些棺材本兒給拿出來，所以就只能他自個兒多幹點活了。
幹了大半天的農活，林大力累出了一身的汗，這會兒猛不丁的聽到衙役帶過來的好消息，兩個孫子都中了舉，而且大孫子還是頭名解元。
心情實在是太 過激動了，再加上這段時間過於勞累，太陽又曬又刺眼，人沒撐住，一頭暈死在地裡，好巧不巧，腦袋剛好被砸在鋤頭上，直接就砸出來一個血窟窿。
可把周圍的人給嚇壞了，本來是好事，可千萬別變成了喪事。
好在大夫請的及時，林大力頭上雖然流了不少血，但是沒有生命危險，只不過明明是腦袋撞到了鋤頭，但是人沒傻，腿卻是不行了，兩條腿都動不了了，而且壓根兒就沒有知覺，想使勁把腿抬起來，都不知道往哪兒使勁。
怪事一樁，這樣的病情人家大夫聽都沒聽說過，更別提是治了。
☆、第78章 科舉文男主的堂兄（完）
因著老林家出了兩個舉人的緣故, 哪怕這兩個舉人都還沒趕回家呢，林家的族長和村子裡的裡正也出面讓人去請了大夫，而且是縣城裡頭最好的大夫，就連出診費都是人家幫忙墊上的。
但是林大力這樣的病情，心裡頭請過來的大夫也沒辦法, 能開一些養傷止血的方子，先把頭上那個血窟窿給治一治, 對於這一雙已經沒了知覺的腿，真的是無處可下手。
林大力強硬了一輩子, 好不容易兩個孫子都考上了舉人，算是熬出頭來了, 沒想到居然碰上這事兒，還不如……
林石就在縣城裡頭住著, 在得到消息之後，就立馬要收拾行李回老家。
李氏幾個也得跟著，不管之前跟老爺子有什麼恩怨，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兒, 如果不回去，惹人口舌的只能是她們, 而且自家兒子現在是讀書人, 日後還會做官，名聲上是萬萬不能有失的。
不過就算是回去也呆不了幾天, 不考慮生計問題, 孫子可還在學堂裡讀書呢, 不能耽誤太久的功夫。
林石這一路上趕的緊，催了人家車夫好幾次，就差給馬匹插上兩個翅膀了，好不容易見著他爹，直接就跪在病床前，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
把圍觀的人都給看懵了，說實在的，從林老爺子出事到現在，媳婦一滴眼淚都沒掉，整個人看上去都處在一種麻木不仁的狀態。
兒媳婦和孫媳婦更是不必說了，或許是有幾分擔心，但是因為有兒子夫君中舉都有好消息，臉上也根本就看不出有多少難過來，頂多就是把喜悅給收斂一下。
林石還是頭一個掉眼淚的人，而且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不知實情的還以為是哭喪呢。
不過，孝順是真孝順，林大力的兩個兒子都是出了名的孝子 。
這種情況下，甭管孫子的學業有多要緊，林石都覺得自個兒要留下來，親自照顧他爹。
林大力沒阻止，也沒同意，事實上，自打醒過來之後，能不說話的時候他就不說話，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比傷心欲絕還要讓人瞧了可憐。
得，當家的要做他的大孝子，李氏可不樂意在這兒住，先不說她們大房的那幾間屋子基本上都已經被搬空了，沒有多少傢俱，更沒多少日用品，也不提孫子的學業問題，就光是整天瞧著上房和二房的人，李氏這氣就不打一出來。
好不容易分家了，這才在縣裡頭過了多久的清靜日子，再回來跟老爺子一塊兒住，那跟殺了她有什麼區別。
不住，絕對不住。
借著孫子要去縣城上學堂的事兒，李氏直接帶著兒媳婦和孫子走人了，當家的願意留下照顧老爺子，那就留下，正好也算是替她們大房表孝心了。
犧牲他一個，幸福一家人。
再是合算不過的買賣了，也省得當家的整天惦記在老家的爹娘。
林澤幾個人從府城趕回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面色僵硬，站都站不起來的老爺子，連臉上的笑容都好像是苦笑。
對於林澤和林溪堂兄弟二人來說，震驚遠遠大於傷心，尤其是林溪，在他過往二十幾年的記憶裡，老爺子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大家長，說什麼就是什麼，幾乎沒有人會忤逆。
但是現在，瞧著就讓人覺得可憐。
因著老爺子的事情，不管是林家大房，還是林家二房都沒有大擺筵席，饒是如此，也收到了不少賀禮，能收的就收下，不能收的就退回去。
致富奔小｜康也不過如此了，身份提高了，錢財也有了，兩房該置辦院子的，置辦院子，該買下人的，買下人。
按理來說，老爺子是不會缺下人使喚的，不管是從輩分來說，還是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買下人的時候，兩房都不可能忽略他。
但是林石和林 木兄弟倆都不放心讓外人來照顧老爺子，非得要親自照顧，洗衣做飯當然是旁人的事情了，給老爺子換衣服、餵飯、聊天兒，基本上都被這兄弟倆給包圓了。
林溪放棄科舉，去做了鄰縣的主簿，妻兒和母親都帶過去了，林木還是守著老爺子過。
林木在家裡呆了沒多久，便帶著家裡人一塊兒啟程去京城，打算參加明年的會試，林石也沒有跟著過去，一心一意在家裡頭守著老爹。
這在當地都成美談了，林家出了兩個舉人，也出了兩個大孝子，林大力這輩子算是值了，哪怕是攤上那樣一個怪病，可是兒子孝順，孫子有出息，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地方。
林大力也時常這樣勸慰自己，但是也總會想念之前的日子，如果福氣是有定數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兩個孫子沾染的福氣太多了，所以他身上的福氣才會這麼少。
不過福氣不等於是壽數，在床上躺了多年，雙腿一直都沒能治癒的林大力，卻是活到了八十五歲，先後熬死了兩個兒子，他死的那一年，中過狀元，已經官至正一品的大孫子致仕，而大孫子的孫子也是這一年回鄉參加縣試。
他曾經把小孫子當做是全家的希望，跟普通的農家子比起來，小孫子確實是爭氣，考中舉人之後，先是做了幾年的主簿，後來乾脆去府城的一家書院做了教書先生，別看小孫子只是一個舉人，但是這些年裡可是教出了七八個進士。
不過跟大孫子比起來，小孫子就算不上是爭氣了，本朝第一個連中六元的學子，官至正一品，還做過當今皇帝的老師，兒子還尚了公主。
之前他最是看不上眼，在老宅的院子裡撒潑打滾過的李氏，居然也成了一品夫人，在京城享了大半輩子的福，據說連皇上和皇后都見過，還進過宮，吃過宮裡的禦宴。
還真是世事無常，林大力這些年不是沒想過去京城，但是路途遙遠，他的腿又是這個情況，萬一有什麼意外，別說是去京城享福了，現在這被人伺候的福可能都享不了了。
林大力不能去京城，府城也不稀罕去，畢竟小孫子只是個教書先生，住的地方未必會有他這裡寬敞。
兩個兒子後半輩子算是被林大力給困住了，雖然是心甘情願的，但是兩個人大概都沒有想到老爺子會活的那麼長久，久到他們都沒能去京城、去府城跟媳婦兒和孩子過個團圓日子，就趕在老爺子前頭撒手人寰了。
老爺子死的時候，林澤已經致仕了，特意跑回老家，處理老爺子的葬禮，這一房回來的都是男丁，路途遙遠，雖然是至親的長輩，但是壓根兒就沒多少感情，也就用不著勞師動眾的了，能不回來的人，那便不用回來了，必須得回來的人，那就只有受著了。
這一趟回老家，是林澤和林溪這對堂兄弟最後一次見面了，兩個人孫子都有了，大半輩子也都已經過去了，再次見面，倒沒有覺得有多親近，反而是感慨更多一點，三四十年前，誰會想到兩個人日後的發展居然是這樣。
林澤這輩子走過的路，剛好是林溪之前夢寐以求、渴望已久的路，如果身邊沒有人能夠做到，大概就只是年幼時的幻想，時間久了可能就忘了，但是身邊有人能做到了，甚至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好，這就讓林溪想忘都忘不掉了。
時不時想起來的時候，心裡頭泛酸泛疼，埋怨老天爺沒能給他一份出色的天資，林溪有時候都會想讓自己故意暈倒，撞一撞腦袋試試，堂兄當年不就是暈倒之後才開了竅嗎。
但是想一想老爺子的情況，一樣是暈倒，可別千萬腦子沒開竅，再給弄出別的毛病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第79章 重男輕女的既得利益者（1）
林澤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沒病也沒災, 單純只是在睡夢當中醒過來的。
原身只有12歲, 家中雖然不富裕, 甚至可以說有些困難, 但原身卻是一家人的掌中寶，捧在手心裡怕摔著, 含在嘴巴裡怕化了。
一方面，原身確確實實是家裡頭最小的孩子, 上面兩個姐姐，一個比他大兩歲, 一個比他大四歲, 另一方面, 也是最為重要的原因，家裡頭的長輩都重男輕女，不然的話, 也不會寧肯被罰款, 也要生下他這個男孩兒。
原身的父親林成是小學三年級的數學老師, 母親王佳惠則是醫院的護士, 兩個人因為超生的事情，都在單位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懲罰，一個被撤銷了主任的職務, 一個履歷上有了黑點, 多年沒能升遷。
兩個人要養三個孩子, 加上之前超生的罰款, 可以說這些年來家裡頭也沒能攢下什麼錢，生活上並不富裕。
原身是家裡頭千辛萬苦付出了大代價才得來的唯一的男丁，可不就像小皇帝一樣長大，衣來伸手，飯來張口，12歲大的孩子，連鞋帶有時候都會讓兩個姐姐和父母系，也算是讓人開了眼了。
林澤醒的時候是六點鐘，距離原身上學起床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所以這會兒並沒有人來叫他起床，外邊兒靜悄悄的也聽不到什麼動靜。
不過，林澤知道，這會兒兩個姐姐應該起床準備早飯了，他媽昨天值夜班兒，現在還沒回來呢，他爸是油瓶子倒了都不會扶的一個人，所以別說是做早飯了，就是幫忙端個碗也指望不上他爸。
原身挺大的一人了，也不知道害臊，還讓姐姐幫著他穿衣服，林澤可辦不出來這種事兒，手腳麻利的把衣服穿上，出門準備去衛生間洗漱的時候，正好瞧見兩個姐姐。
大眼瞪小眼，相當尷尬。
「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還自己穿衣服？」林麗嘲諷道，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林家的兩個女兒，老大叫林美，老二叫林麗，兩個人的名字擱到一塊那就是美麗，再沒有更多的寓意了，林家父母對於女兒的期待，大概就是長得好看了，只有長得好看，日後才能夠找一個好人家嫁了，也才能夠幫襯娘家。
不過這姐妹倆雖然是一母同胞，但不管是長相性格，還是興趣愛好都截然不同，姐姐林美長得並不美，天生的黑皮膚，捂都捂不白的那一種，五官也不夠出色，扔到人群裡頭找都找不見。
作為長姐，林美的性格一直都很溫順，學習成績也一直很好，從小學到高一，一直都是班上的前幾名。
林麗則是恰恰滿足了父母對於女兒的期望，長得夠美，膚色白皙，五官姣好，明媚動人，從小到大，性格都很火爆，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經常會跟原身吵架，也會跟父母吵架。
林美學習成績一直不錯，但是林麗好像生來就不是讀書的料子，不是沒努力用功過，小學的時候還能處在中上游，到了初中，能考到中游的時候都不多了。
可見老天爺還是挺公平的，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至於原身，長相普通，成績也普通，性子還不怎麼樣，動不動就跟家裡人發脾氣，出去之後對著外人又是個十足的軟蛋。
林澤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評價原身，一個只有12歲的孩子性格再怎麼惡劣，應該負主要責任的還是父母。
「我以後都自己起床，自己穿衣服，不用你們幫我。」林澤冷冷淡淡的道，他實在是模仿不來原身頤指氣使的語氣，就好像是高高在上一樣，但是對兩個姐姐，又夾雜著嫉妒和羡慕。
這情緒太複雜了，他模仿不來。
林美和林麗兩個人面面相覷，這太陽還真打西邊出來了。
「你這是從哪兒受刺｜激了，別跟誰稀罕伺候你似的，晚上 回來你自己跟媽說，別讓我們倆到時候挨訓。」林麗不是很高興的道。
林澤她還不知道，一會兒一個主意，根本就沒有定性，而且這中間出一個紕漏，那都是她跟大姐挨訓，始作俑者反而不會受什麼懲罰，憑什麼呀。
「什麼叫受刺｜激了，林麗你說話好聽點，我這馬上要升中學了，這些事當然得我自己幹了，你們還能跟到學校去幫我，再說男生宿舍你們也進不去呀。」
「什麼男生宿舍，咱家離學校這麼近，爸媽是不會讓你住校的。」
在家住著多好，有什麼好吃的，所有人都緊著林澤來，去學校住宿哪有這麼好的待遇，就那欺軟怕硬的性子，去學校住宿指不定被人給欺負成什麼樣呢。
「爸媽會同意的，總是在家裡頭被你們管七管八的，還不如去學校住宿呢。」
他真是沒辦法一天天的總這麼模仿原身的性子，還是搬到學校去好，生活環境一改變，人的性格也隨之發生改變，還是能夠說得通的。
林麗撇嘴沒說什麼，某些人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跟大姐想被爸媽這麼管著，都沒辦法如願，某些人卻還這麼嫌棄。
林美不怎麼愛說話，這會兒也只是皺了皺眉頭，不用想也知道，但凡是小弟想做的事情，爸媽最終都會同意的，只是最後倒楣的一般都會是她和二妹。
早餐很簡單，一鍋小米粥，一份鹹菜，饅頭管夠，還有三個雞蛋，林成和林澤各一個雞蛋，林美和林麗姐妹倆吃一個雞蛋。
林家好歹也是雙職工家庭，還真沒到連一個雞蛋都要省的份上，再說了都是一家人面對面吃飯，這樣的差別待遇也實在是讓人太……尷尬了。
☆、第80章 重男輕女的既得利益者（2）
更讓人尷尬的還在後頭呢，吃完早飯, 林澤一路被他爸送到教室門口, 因為是在同一個小學的緣故, 班上的同學沒有一個人不認識他爸的, 甭管是幾年級的老師，有沒有被教過, 瞧見他爸的瞬間反應都是老老實實的坐好。
教室裡面瞬間就安靜下來了。
然而等到他爸走了之後，事情可就不是這樣了。
「今兒從家裡拿的什麼好吃的, 趕緊拿出來孝敬。」
「昨天的作業趕緊拿出來給我抄抄。」
「趕緊把垃圾扔了去，就等你了, 下次來早點。」
林澤：……
果然是跟原身記憶裡的一樣, 從家裡帶過來的零食要孝敬給老大, 作業要無償的提供給大家抄，輪不上他值日，班裡的垃圾也由他負責去扔。
如果說原身在家裡頭是千嬌百寵的小皇帝, 那到了學校之後, 整個就成了一個小慫包, 被欺負了都不敢吱一聲。
林澤把書本和作業拿出來, 整齊的放在桌面上，至於所謂的零食，還真算不上怎麼稀罕, 就只是一個洗好的蘋果而已, 這年頭有幾個人會稀罕一個蘋果。
對付不聽話的小弟, 大部分人的選擇都應該是用拳頭, 不過別看大家對林澤耀武揚威，但是還真的不敢動手，畢竟林澤他爸可是學校裡的老師，對於小學生來講，老師的權威至高無上。
之前讓林澤聽話，這些人也不過是擺個臉色，揮一揮拳頭，人都是樣子貨，真格的還沒出來呢，林澤自就先慫了。
把老一套的東西拿出來之後，本以為又能看到林澤那軟包子的模樣，沒成想這傢伙居然無動於衷，一副好學生的樣子坐在那裡看書。
誰還不知道誰啊，林澤哪怕是有個當老師的爸爸，學習成績也一直沒好過，不然的話，大家怎麼敢欺負他，這年頭好學生可都是有特權的，輕易沒有人敢招惹。
色厲內荏說的就是這些人了，面色猙獰，兩個拳頭握得緊，還有那上腳踹桌子的，實質性的傷害倒是沒有，也不敢有。
小孩子的把戲，林澤有些忍俊不禁，這要是換成原身，大概又要屈服了。
雖然不太想一下子改變性格，免得引人注意，但是林澤向來都是活得肆意痛快，不樂意這麼憋屈的活著，再者，就算是被人發現了又能怎麼樣，林澤自覺還是承擔得起後果的，只是比較怕麻煩而已。
所以……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林澤沒有毆打小孩子的習慣，是用巧勁兒讓他們知道疼而已，熊孩子嘛，最怕的就是疼了。
不過林澤還是高估了這一群熊孩子，本以為稍微震懾一下，大家日後井水不犯河水，沒成想有好幾個人直接『嗷』的一嗓子喊出來了，還是挺尷尬的。
之後的事情就更尷尬了，林澤就沒見過這麼會『見風使舵』『順水推舟』的一群人，明明剛才還想把他當成小弟使喚呢，受了教訓之後就開始套近乎了，他又拍著胸脯給他表決心的，硬是要給他當小弟。
好久沒做小孩子了，林澤還是挺心累的。
被迫成為好幾個熊孩子的老大，上廁所有人陪同，做值日有人幫忙，就連平時說話，都有人在旁邊吹彩虹屁。
幾天的功夫下來，林澤還真咂摸到了這其中的滋味，難怪那麼多人喜歡當老大，確實是挺舒服的。
在學校呆的有多舒服，在家裡呆著就有多不舒服，父母重男輕女，對於女兒來說肯定算不上是什麼好事兒但如果兒子擁有正常的三觀，但也是一件相當壓抑的事情。
重男輕女可不只是體現在做家務活的方面，早上吃飯的時候少一個雞蛋，中午吃飯的時候少一個雞腿，輔導作業只有男孩的份兒，說話的時候，對男孩極具寵溺，對女孩兒則是輕視和忽略，甚至有時候從說 話的語氣裡就能夠體會到差別來。
明明是一樣的孩子，卻是兩樣的待遇，這感覺確實讓人不那麼痛快。
這樣的情況林澤還是頭一次遇到，偏心眼的父母和長輩他見過，但是單純因為性別而偏心眼的父母，在他過往的那些記憶裡確實沒有。
雖然反感，但是卻不知道怎麼勸說，甚至是連下手的地方都找不到，畢竟觀念問題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他現在這具身體又是個小孩子，雖然受寵，但是說的話並不受重視。
至於兩個姐姐，在家裡頭的待遇確實是不好，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性格上也跟同齡人不太一樣，要比同齡人偏執。
大姐林美平時沉默寡言，該做的事情絕對不會少做，但是基本上是不怎麼走心的，就好像是游離在這個家庭之外，隨時都想要抽身而去的樣子。
二姐林麗性格火爆，動不動就會跟人嗆起來，屬於那種一點就炸的□□桶，而且據他的觀察，貌似是談戀愛了。
因為不在同一個學校，林澤壓根兒就沒有機會去驗證這個猜測，但是二姐身上時不時出現的小飾品，每天都會被完完整整帶回來的午飯，還有那天突然從書包裡掉出來的粉紅色信封，幾乎每一個證據都指向了談戀愛。
不然的話，依著二姐每週幾塊錢的零花錢，能買多少小飾品，又哪裡擠得出錢來去買午飯吃。
林澤作為小升初畢業班的學生，功課安排的還是很緊張的，晚上回到家還要被輔導功課，有一個熟知自己進度的老爸在，林澤也不敢讓自己的知識面突飛猛進，只能是一點一點的進步。
隨著小升初考試臨近，林澤的學業水準在逐漸上升，天氣也越來越熱，家裡人基本上都已經換上短袖了，唯獨林麗，下邊兒穿裙子穿短褲，上半身卻一直都穿著長袖，天氣越熱就越顯得突兀。
林成和王佳惠放在兩個女兒身上的心思不多，壓根就不關心什麼短袖長袖，也就偶爾看不習慣了會問上一兩句，不會刨根問底兒，不會強制性的讓林麗換短袖，總歸是對這事不怎麼上心的。
林澤就更不會怎麼上心了，他盡可能的希望家裡的資源可以平均分配，而不是過分壓榨某一方，但是對兩個姐姐還真沒多少感情，對方對他也沒什麼感情，大概是因為父母的關係，兩邊界限分明，明顯是分成了兩派，就算不至於彼此敵視，但總歸是隔著一層呢。
所以姐弟感情就可想而知了，林澤有時候都會懷疑，這姐妹倆之間也都是塑膠感情，不然的話，根本說不清楚，為什麼這兩個人把所有的東西都分得那麼清楚，大姐從來不會幫二姐補習功課，二姐有時候還會不經意的嘲諷黑皮膚、長得醜的人。
種種跡象都表明，這個家還真不太像是一個家，人心都是散的。
林澤小升初考試是全家人的大事，爸媽都特意調了班，陪著兒子去參加考試，而且一日三餐都打理得妥妥當當，由王佳惠親自安排和掌廚，務必要讓兒子吃得好，不能在關鍵時候鬧肚子，林美中考的時候都沒有這個待遇。
林麗還差一年才中考，不過家裡人包括她自己都沒對自己抱有希望，想要考個不錯的高中是很困難了，如果考上一所排名靠後的高中，爸媽怕是不會樂意出錢讓她去讀的。
好在她還有一張臉，以後可以去當演員，可以去做模特，就算是開家店，生意也會比旁人好，如果什麼都不想幹的話，那就找個富二代嫁了，反正是用不著擔心以後的生計問題。
也就是像大姐這樣，臉拿不出手來，就只能靠自己的腦子了。
林澤小升初的考試剛結束，就被要求重新寫了一份答案，然後跟正確答案作對比，成績就差不多出來了。
林成和王佳惠兩口子簡直要樂瘋了，都說男孩在學習上發力晚，得等到高中，才能看得出 來優勢，他們都已經做好這個心理準備了，從小學到初中都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也不能讓兒子的成績落後太多。
沒成想，小學最後一年的最後一個學期，可能是真的用心了，學習成績逐步的往上升，小升初的考試更是超水準發揮，然後那道數學題林成還以為兒子也就是能做出來一半兒呢，沒成想居然全部都做出來了，最終的答案也是正確的。
要知道優等生之間的分數差距，幾乎都是這樣的難題拉出來的，數學是最難啃的一塊硬骨頭。
兒子爭氣呐。
一連十幾天，家裡頭的氛圍都相當好，好到林麗都放鬆了警惕，週末的時候直接穿了一件短袖。
左邊的胳膊上有兩個已經結了痂的字——李智，明顯是一個男孩的名字，也不知道那傷口是用什麼劃出來的，李智這個名字，筆劃可是有夠多的，尤其是最後一個字，想要在胳膊上刻這麼兩個字上去，還是挺有難度的。
而且就看這結痂的顏色，林澤估摸著，應該不是頭一次結痂，很有可能為了讓傷口不完全癒合，他二姐之前有將已經結好的痂撕下來。
不管是哪輩子，也不管是什麼年齡，林澤都沒有辦法理解這樣的行為，就算是情竇初開，就算是情比金堅，就算是遇到真愛了，那也沒必要自殘吧。
這得多疼，萬一要是感染了，還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呢。
而且在上學期間總不可能一直都穿長袖吧，這要是被老師和同學看見，背地裡說閒話也就算了，面上恐怕都會有些瞧不起。
萬一要是分手了，那更慘，自己瞧見了都傷心，別人瞧了也尷尬。
☆、第81章 重男輕女的既得利益者（3）
林澤本來以為這事兒做父母的得管管, 畢竟這不僅僅是代表了早戀, 還牽扯到輕微的自殘, 心再大的父母, 再怎麼不重視女兒的父母都不可能視而不見。
但事實上林成和王佳惠確實管了, 只是不輕不癢，罵了幾句,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甚至這個差距都沒有影響到這對父母的心情, 照樣是樂樂呵呵的，如果不是家裡頭沒錢，但是就連這小升初的考試都要大擺筵席慶祝一番。
不過就算是不能夠大擺筵席，這兩口子心裡頭也高興的很, 林成暑假去做輔導班老師，王佳惠最近也是經常加班，以至於家裡頭就只有姐弟三個。
林美的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學習, 偶爾跟人通電話聊的也是學習上的事兒，一整個暑假基本上就沒怎麼出去過。
林麗則是恰恰相反, 基本上都是早上出去，晚上才回來，這麼熱的天, 就算是在屋裡吹著風扇，也不覺得涼快, 能這麼熱衷出去逛的人還真不多。
林澤這個暑假也是沒少往外跑, 因為這次小升初考試考得好, 在被重點中學錄取了之後，便有了一筆相當可觀的獎金，整整200塊，其中150學校獎勵的，剩下的那50塊是父母獎勵的。
這時候錢還沒有像以後那麼毛，去網吧一小時只收兩塊錢，買塊雪糕只要5毛就夠了，去游泳館游泳那就更便宜了，因為設施實在簡單，所以10塊錢可以在裡面呆一整天。
比起在家裡頭悶著，『略有資產』的林澤還是更喜歡呆在外邊，游泳館是常去的地方，除此之外就是網吧了，畢竟錢包如果只進不出的話，很快就會乾癟了，打遊戲雖然賺不了幾個錢，但也算是消遣了，好歹賺錢的速度比花錢的速度快一點。
家裡頭都知道他手裡有獎金，所以林澤時不時也會買點東西回家，排骨、豬蹄、西瓜、牛肉、白條雞……
這個暑假，林家的生活算是暫時性的進入了小康。
不過姐弟三個，哪怕是白天都在家的時候，也很少會有什麼交流，彼此視而不見，如果說之前原身跟林麗都會時不時的吵吵幾句。
到了林澤這兒，連吵架都吵不起來，再加上他現在已經完全獨立自主，房間不需要別人收拾，衣服都是他自己洗，甚至連碗筷都主動去刷。
當然做飯時別指望他了，沒那份天賦，也沒那個想法。
不管原身之前是怎麼樣，林澤這小半年來確實是在逐步改變，盡可能的做到公平。
他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想當知心哥哥去梳理心理問題，這也太難為他了，而且就姐弟三個現在的關係，他說話未必會有人聽，哪句話說的不對了，還有可能起到反作用。
所以，林澤還真不打算管這個事兒，說他自私也好，說他心狠也罷，感情這種事情從來都是相互的，沒有應該和不應該。
就像是對現在的父母，林澤明明知道他們的做法不對，偏心不對，觀念也不對，但是這夫妻倆確實是實打實的為他好，林澤不可能無動於衷。
某種程度上，林澤在感情方面一直都挺被動的，不管是對父母，還是對兄弟姐妹，都是如此，當然小輩兒除外。
在暑假快要結束的時候，林澤又被塞了50塊錢零花。
「一個暑假又買這又買那的，錢肯定花的差不多了，出去買點上學要用的東西，別再買吃的回家了。」王佳惠很是無奈的道。
要麼說還是養兒子呢，兩個女兒手裡的錢可從來都沒為家裡頭買過東西，一分錢都摳不出來，哪裡像小兒子心疼他們夫妻倆，上班的上班，加班的加班，時不時往家裡頭買吃的。
王佳惠已經選擇性的忘記了兩個女兒手裡頭從來就沒有多少錢，零花錢一周才有幾塊，老二學習不好，從來都沒有拿過獎學金，老大從小到大倒是沒少拿過獎學金，但是基本上會被她收起來，林美根本就沒有支配的權利。
額外給兒子零花錢，王佳惠從來就沒避過人，就在吃完晚飯之後，當著一家人的面。
林美沒說什麼，看見就權當是看不見，反正爸媽偏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就是盼著自己早早的考上大學，早早的畢業找工作，以後也就不用伸手問家裡要錢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待在這個家裡頭。
林麗這個小暴脾氣可忍不了，「媽，我也快開學了，我還是畢業班，給我50，我去買學習資料。」
別看她交了個有錢的男朋友，出去玩有人花錢，還會時不時的送她小禮物，但那總歸是別人的錢，她要是自己有錢的話，哪還會樂意花別人的。
「你買什麼學習資料，學習成績都吊車尾了，一年比一年差，都不用參加中考，初中畢業以後就去學門技術，也別上高中耽誤時間了，還浪費錢。」王佳惠毫不客氣的道。
幾個的孩子是什麼情況，她心裡頭一清二楚，老大有那個腦子，上學不虧本，以後考個名牌大學，家裡頭有面子不說，畢業之後也能找份好工作。
老二壓根兒就不是讀書的那塊料，浪費那些錢做什麼，反正臉長得好，以後也一樣能嫁個好人家，沒必要在學校裡頭浪費時間，上完義務教育就可以畢業了。
至於兒子，以前還想著到了高中可能才開竅呢，現在看來，用不著等到高中了，以後也是能考重點大學的，孩子想讀到什麼時候，家裡就供到什麼時候，反正家裡頭就這麼一個男孩。
林麗自己也打算初中畢業就不上了，但是她自己有這個打算可以，被父母這麼一說，心裡頭也還是不太樂意的。
「重男輕女就直說唄，找什麼理由呀，學習好的要買學習用具，學習不好的，就用不著買了，空著手去上學嗎？」
她要是獨生女的話，她就不信爸媽還會這樣，還不是偏心眼兒。
王佳惠一點都不怕別人說她重男輕女，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親女兒也一樣。
「我就重男輕女了，怎麼著吧，供你們吃，供你們穿，供你們上學，還想怎麼樣，以後早晚是要嫁出去的，跟你弟弟比什麼。」
有的比嗎。
這50塊錢可以說是拿得相當燒手，林澤乾脆就把錢推了回去。
「以後還是平均分著來吧，家裡頭也沒多少錢，用不著給我特殊待遇。」
林家現在這情況，一方面確實是重男輕女，另一方面還不是沒錢給鬧的。
兩個人上班，要養三個孩子，一個孩子過的寬裕點兒，另外兩個孩子就得緊張點，要是有錢的話，也不至於都眼巴巴的盯著這50塊錢。
當然了，不管是有錢沒錢，只要是父母重男輕女，兒女的待遇就會不一樣，照樣明顯，只是如果家裡頭有錢的話，不管男孩女孩都不會過得這麼苦。
「那怎麼能行。」
不光是王佳惠不同意，林成也不同意，兒子和女兒在他們倆心裡頭的分量是不一樣的，男孩吃的多，需要交際的地方也多，花錢自然也比女孩子多。
如果可以的話，這要是頭一胎就生了兒子，他們夫妻倆肯定不會再要二胎三胎了。
「怎麼不能行，我好幾個哥們兒家裡頭都是這樣，也省得爸媽你們算帳了，以後的零花錢直接讓我們三個平分就行了。」
其實只要是公平一點，哪怕大家分到手裡的錢都不多，心裡也不會特別難受。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兒，就算是寶貝兒子提出來的，林成和王佳慧也不能答應，平分零花錢只是一個開頭，萬一以後還要平分家產呢，他們家是沒多少存款，可是有一套房子呢，這都是要留給兒子以後娶媳婦用的，分給已經嫁出去的女兒算怎麼一回事兒。
林澤還不知道爸媽已經想到這麼遠了，他不把針頭線腦的這些錢放在眼裡，也不樂意為這些東西費腦子，該要的東西，他要，不該要的東西，他也不打算要。
還不如索性趁這個機會把事情掰扯開了，也省得家庭關係繼續惡化下去。
「我一日三餐都在家裡吃，也用不著要多少零花錢，就算是給了我，可能也會像今年暑假一樣買食物拎回來，爸媽還不如把多給我的零花錢放到伙食費裡頭去。」
林澤想了想自己這個暑假攢下來的小金庫，買什麼東西買不著，幹嘛要盯著這點兒錢。
王佳惠到底是把這50塊錢給收起來了，兒子越懂事，她就越心疼，本來她跟丈夫都有工作，還都是比較體面的工作，兒子也應該過得比現在好，要不是在生兒子之前，生了兩個閨女，也就不至於被罰款了，家裡頭的開支也會少很多。
林麗這回識相的沒多說什麼，但願她這個弟弟可以一直都這麼堅持，爸媽要是私底下偷偷塞錢，也這麼乾脆俐落的拒絕就好了。
林美完全就跟隱形人一樣，這會兒雖然在飯桌上坐著，但是思緒早就跑到書本上去了，不管是父母，還是兄弟姐妹都是靠不住的，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第82章 重男輕女的既得利益者（4）
姐弟三個雖然離家都不是特別遠, 但確實都不在一個學校, 有步行過去的, 也有騎自行車的, 距離不盡相同, 但是一日三餐要麼是在家裡吃，要麼就是帶飯盒去學校, 很是節省了。
這也就導致開學之後林澤壓根兒就沒有辦法去網吧, 兜裡的錢雖然沒能花出去太多，但是基本上也屬於坐吃山空的狀態。
要知道三個人平均下來之後的零花錢, 一周都不超過10塊, 林澤又是個向來不愛委屈自個兒的, 文具就算是不用最好的, 那不能用品質太差的, 平時再買點零食，同學之間請吃頓飯, 這些差不多都得從自己的腰包裡出。
光是那點零花錢又怎麼能夠呢, 好在姐弟三個不在同一所學校裡，不然的話，林澤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搞不好兩個姐姐還會以為爸媽私底下偷偷給他零花錢呢。
事實上，不止林澤有自己的私房錢，林美和林麗也有, 前者是偷偷攢下來的獎學金, 學校發200, 往家報100，小學的時候，跟她爸在同一所學校，不敢做這種事情，上了初中才開始動這個心思，到了高中之後，膽子就越來越大了，不過與之對應的是能領到的獎學金也越來越少了。
林美確實在讀書上很有天分，是從小到大能取得這樣的成績跟他她的刻苦努力是分不開的，某種程度上也不能算是天賦型的好學生，到高中之後，自然也就覺得吃力了。
林麗的私房錢來源就不怎麼正當了，男朋友不可能給她零花錢，但是禮物卻是不少的，就算是私底下偷偷的賣出去一部分，也基本上不會被發現，大不了就說是找不著了唄，誰還能刨根問底不是。
再有，林麗作為校花級別的人物，在沒有交男朋友之前，追求者可是從來都不少，平日裡送吃的，情人節送巧克力和玫瑰花的，在名花有主之前，林麗對這些東西我向來都是來者不拒。
所以也是攢下了一些錢，不過她壓根就沒有花錢的地方，家裡的食材不可能讓她去買，至於在外頭，自然有男朋友給她付帳，也用不著自己花錢。
對姐弟三個來說，家裡頭給的零花錢，還真不是唯一的經濟來源。
不過這事兒林成和王佳慧卻是半點都不知情的，不知道大女兒私底下偷偷的扣下了一部分獎學金，也不知道二女兒偷偷的把愛慕者和男朋友送的禮物賣出去了一部分，更不知道自家兒子在網吧裡混了一整個暑假。
一日三餐都可以在家裡解決的情況下，兩個人都沒覺得零花錢給少了，反正都是學生嘛，不可能像大人一樣，有那麼多交際，時不時都要往外拿份子錢，作為學生也就是買紙筆要花幾個錢，頂多就是再買個小零食，買瓶飲料什麼的。
多一點兒，少一點兒都無所謂。
兒子都能適應的好好的，兩個女兒就更不用說了。
到了初一以後的林澤，在父母眼裡頭算是徹底開竅了，甭管是大考還是小考每一次考試都有進步，最後直接進入前三名，要知道這可是重點中學，裡面的學生本來就是從全市篩選出來的好學生了，能在裡邊拿前三名，在全市就可以排到前二十了，這還得是包括周邊的區縣。
林美雖然上了高二之後，對數學和物理這兩門學科越來越吃力，但是之前的底子畢竟還在，又一直相當用功，所以名次也沒落下去太多，還在年級前十名的範疇裡。
唯獨林麗，小學的時候還能排在中上游，到了初中以後，成績是不斷的往後退，初三基本上就吊車尾了，連中考都沒有參加，拿了畢業證之後，也不樂意出去上個技術學校，就在家裡頭呆著，跟寒暑假一個狀態早上出去晚上才回來。
一連好幾天之後，林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要麼去上個技術學校，要麼就出去打工，找份活幹，這麼大的人了，總不能每天都瞎混吧。」
剛剛初中畢業能找到什麼好工作，林成也不指望老二現在能給家裡多少孝敬錢，只要別吃白飯就成，養兩個孩子跟養三個孩子的經濟負擔是不一樣的。
當然了，要是老二能掙得多點，給家裡分擔負擔，那就更好了。
「著什麼急呀，我已經托朋友去找工作了，到時候每個月往家裡交一份伙食費。」林麗有些不屑一顧的道，她這才畢業幾天，就想著讓她趕快出去賺錢了，要是換成大姐跟小弟，肯定不是這個待遇。
林麗的男朋友家裡是開服裝廠的，答應了要給她找一份服裝模特的工作，穿著漂亮衣服，擺個漂亮的pose拍照，這樣的工作太適合她了，照片投放出去之後，還有可能吸引到星探。
林麗一直都覺得，她這張臉放到娛樂圈那是大有可為，比電視上的一些小明星好看多了，就是家裡都太窮了，沒有這方面的人脈，也沒辦法給她鋪路。
林成最是看不慣二女兒這個模樣，哪像是跟長輩說話的態度，不過作為一名老師，他自覺也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只能是不太舒服的皺了皺眉頭。
王佳惠就不一樣了，直接開懟，「光伙食費怎麼夠，在家裡頭住著不用交房租嗎，我們把你養得這麼大，你要是有錢的話，是不是還得孝敬父母。」
王佳惠可以說是早早的就存了這個心思，老二就算是不去學一門技術，學歷也不高，但是光是靠著這樣一張臉，去當個小模特或者是去做個小演員，來錢就比她們兩口子快。
這張得天獨厚的臉，也是她們兩口子給的，這就是資本，有時候比萬貫家財還要靠的住。
得，林麗的炮仗脾氣瞬間就被點著了，「你們又沒老的動不了，還要往外拿錢供林美和林澤上學呢，憑什麼讓我現在就出錢，再說了，你們不是一直養兒防老嗎，跟我這個女兒有什麼關係。」
重男輕女不就是因為兒子能養老嗎，那還指望她這個女兒幹嘛。
林麗恨不得現在就從家裡頭搬出去，跟家裡人再沒聯繫那才好呢，只不過她現在沒錢，跟男朋友兩個人也都是未成年，壓根兒就沒辦法搬出去住，不然的話，誰樂意住在這兒。
林家的房子並不大，沒有書房，衛生間只有一個，總共就只有三間臥室，林澤作為男孩子自個兒獨佔一間，林成和王佳惠住在主臥，剩下的那一間就是林美和林麗姐妹倆的了。
原本就不大的臥室，住兩個人自然算不上寬敞，更何況林美還是高中生，早上五點多就要起床，晚上要十一二點鐘才能上床睡覺，跟林麗的作息時間相差實在是太大了，但凡是有可能，她都想要搬出去住。
王佳惠和林麗吵得不可開交，任誰勸都沒用，不過這麼些年她們倆沒少吵過，吵完之後還是該幹嘛幹嘛。
沒幾天，林麗就找到了工作，穿了一身新的漂亮的連衣裙，臉上還戴著墨鏡，足足有4公分高的高跟鞋，看上去還真跟未成年人不搭邊。
林美越發不愛搭理這個妹妹了，在她看來，這就是自甘墮落，不是讀書那塊料，就應該好好去學一門技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知道搭了哪條路子去做什麼服裝模特，一點保障都沒有，純粹是看臉靠運氣的工作。
但是如果一張臉足夠出色，運氣又夠好的話，還真就比普通人能夠更好的混生活。
這才做了多久的服裝模特，林麗光是新衣服就添了十幾件，有廠家送的，也有她自己買的，沒過多久又去做了書模，頭一次上雜誌，拿回來之後全家人都挨個瞧了遍。
賺錢的還是次要的，關鍵是讓人看到了前景。
這樣過了半年，林麗雖然跟還在上高中的男朋友分手了，之前服裝模特的工作也沒了，但是自覺已經半隻腳踏進了娛樂圈裡，也算是有點名氣了，趁著還年輕，自然是要往那個圈子裡擠一擠，有了名氣作為踏板，才能夠加入豪門。
就在林美為了高考廢寢忘食的時候，林麗就已經收拾行囊離開家了，走之前言之鑿鑿的說是要去做大明星。
這話在林家也就是林麗能有這個資本說，林成和王佳惠雖然長得也周正，但還是在普通人的範疇之內，林澤繼承父母的相貌算是正常發揮的，林美就更是別提了，在全家人裡頭絕對是往下拉顏值的。
也就是林麗，長得確實漂亮，換句話說，也就是有明星相，如果運道好的話，說不定還真能成為明星，哪怕是個小明星，也比普通人能賺錢。
林澤在學校裡倒是安分守己的很，不像在小學的時候那樣，身邊跟著好幾個小弟，也就是偷摸背著爸媽買了個智能機，還在外邊兒租了一間小房子，專門用來給他放電腦，而且這電腦還是他自己組裝的。
沒辦法，賺錢這事兒任重而道遠，尤其是在住慣了大房子，吃慣了山珍海味之後，向上的心是人人都有的，只不過方式方法不同而已。
☆、第83章 重男輕女的既得利益者（5）
一晃就是兩年過去了, 林澤在中考當中取得了市狀元, 林美也順利考上了重點大學。
林麗在離開家之後，幾乎沒怎麼跟家裡打過電話，也就是逢年過節的時候會有聯繫，而且每次打電話不是以爭吵結束, 就是說不了幾句就掛了。
所以對於她的情況，家裡頭並不是特別清楚, 只能是從網路上和電視上去搜尋林麗的消息，應該還算是不錯。
大明星不是人人都可以當的, 哪怕有一張足夠天然和漂亮的臉也是一樣，可能是在一些不太爆的電視劇和電影裡面打醬油, 之後能夠拿到女三女四的角色，這就算是不錯的了。
更多的時候, 在一整部電視劇裡頭都沒幾個鏡頭，演的最多的就是活在男主記憶裡的白月光, 足夠唯美，但是壓根兒就沒幾個鏡頭，只是促進劇情發展而已。
不過這樣的角色，不光不會招黑, 而且還挺吸粉的, 尤其是在白月光有一張美人臉的情況下, 吸引的大部分都是顏粉。
不過林麗最大的短板不是資源, 而是演技, 整個人站在那裡, 確實是足夠美輪美奐，但是演起戲來可就遭點滿滿了，並非是面無表情，而是臉上的表情太過誇張了，完全是用力過猛。
所以，有時候戲份越多，對她來講，反而不是好事。
雖然林麗並沒有成名，但是不管是周圍的鄰居，還是親戚，都知道林家的老二進了娛樂圈，如今也算是個小明星了，雖然是18線的。
更多的影響就沒有了，畢竟娛樂記者也不會去扒一個18線小明星的料，還是這種完全沒有爆點的料。
已經15歲的林澤，個頭足足有1米78 ，雖然長相夠不上校草那一掛，家境更算不上富裕，但是對於未出校門的學生來講，成績的加成別提多重要了，更何況林澤並不醜，整個人收拾得清清爽爽，氣質沉穩，在學生裡頭還是很顯眼的。
這就導致情書一封接一封的來，偶遇打招呼的女同學也是一茬一茬的，最誇張的女同學甚至還會往家裡頭打電話。
實在是有夠瘋狂的，要知道林澤帶的可是重點中學，而且還都是初中生，年紀不大，這麼瘋狂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本來林澤都已經準備好了迎接高中的狂風暴雨，沒想到，比起初中堪稱瘋狂的攻勢，高中反而平緩多了，不是沒有送情書的，只不過數量銳減，當面表白的同學就更是寥寥無幾了，至於偶遇打招呼的，高中生，大部分時間都忙的跟狗一樣累，哪有功夫去跟人偶遇。
所以相比初中，高中的這三年林澤反倒是過得平靜多了，當然，因為高中生的課餘時間實在是太少了，林澤也抽不出太多的時間來去打遊戲，只能把之前打遊戲賺過來的前拿去炒股。
只是這幾年，不管錢在手裡翻了幾倍，在家裡頭都是見不得光的，他沒法跟父母說自己打遊戲賺錢，更沒辦法說自己把錢全都投進股市裡頭去了。
如果是成年人的話，自然就沒有這些顧慮，但是作為未成年，又是學業的關鍵階段，依著林澤對爸媽的瞭解，這錢一旦曝光，那他肯定就沒什麼自由時間了。
保不齊還會被24小時監控，就是為了讓他能夠全副身心的投入到學習當中去。
林澤可是賭不起，所以在高考之前，這些錢都只能老老實實在他的帳戶裡呆著，不能夠讓家裡人知道。
不過家裡頭這幾年的開銷確實是比往年少多了，二姐偶爾會往家裡寄錢，大姐雖然還在上大學，但是大二就不問家裡伸手要錢了，包括學費都是自己賺的。
林澤高中的學雜費是全免的，而且年年都有獎學金，基本上也花不了幾個錢。
所以跟往年比起來，林家的生活還是挺寬裕的，住的地方就更寬裕了，不管是林美，還是林麗，這幾年一直就沒回過家，勤工儉學的，追求夢想的，都有理由不回來，哪怕大年三十也是如此。
家裡頭直接就空出來一間房子，雖然裡面的傢俱沒變，但是基本上已經變成雜物間了，王佳惠平時用不著的東西基本上都堆在這個房間裡頭，反正兩個女兒一個比一個沒良心，出去了就不想回來，她又何必眼巴巴的留著這間房子，沒把床賣了都是好的了。
林近高二那年，他二姐終於紅了一把，不過並不是因為哪個角色紅了，而是因為她的感情生活。
很多女明星的終極夢想就是嫁入豪門，但是哪怕事業上已經足夠出色了，粉絲夠多，名氣夠大，但是在嫁入豪門這件事情上也並不順利，有的壓根就嫁不進去，有的嫁進去了待遇也不怎麼樣，真正能夠通過嫁入豪門成為人生贏家的女明星寥寥無幾。
林麗名氣不大，粉絲也不算多，打拼多年連三線都沒有進去過，而且初中肆業，學歷不管是在娛樂圈，還是在社會上，都屬於比較低的，家境這次也被人給扒出來了，兩女一兒，最後一個兒子還是超生罰款得來的，很難讓人不往重男輕女的方向聯想。
反正不管怎麼樣都是普通家庭，跟豪門懸殊頗大，除了那張臉著實夠出色以外，林麗不管是哪方面，在娛樂圈裡頭都不出彩，但偏偏是這樣一個人，居然釣到了首富之子。
而且被曝光出來的時候，並非是兩個人談戀愛約會被記者拍到，而是女方在見家長的時候，被人拍到了在餐廳的照片。
首富是經常上財經新聞的大人物，很多人都認識，首富之子雖然低調，但是壓不住關注的人多，雖然長得不出色，但整個人都泛著財神爺的光芒，也很容易讓人記住。
林麗名氣不大，那張臉卻足夠有辨識度，所以哪怕記者拍的照片模糊，也讓眾多網友一眼就能辨認出這幾個主要人物是誰。
在男女雙方都沒有澄清此事的情況下，林麗火了，以一種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過的方式火了，過往種種全部都被扒了出來。
初中學歷自然是受到了很多網友的抨擊，除此之外就是林麗的生活作風了，不管是她之前的初中同學，還是做模特時的同事，不少人冒出頭來揭露林麗之前做過的事情。
反倒是娛樂圈裡的人，全部都保持了沉默，當然有可能是私底下使過勁兒了，但最起碼明面上不會有人出來說什麼壞話。
林麗以前生活作風上最大的兩個糟點，並非是初中的時候就跟人談戀愛，而是對於愛慕者送的禮物來者不拒，還有就是在胳膊上刻男友名字這事兒了。
當年在初中生裡還挺流行的，辦過這事兒的肯定不是一兩個人，但是現在再去看，或者說是放到成年人的世界裡去看，這跟自殘有什麼區別，說話不好聽的網友，直接就在下頭留言說這是腦子不正常，建議去瞧瞧心理醫生。
林成和王佳惠在這事爆出來之後，原本還擔心記者上門打擾自家的生活，畢竟兒子是高中生，時間寶貴，一點都耽誤不得。
但是沒想到還不等記者上門呢，社區裡的住戶，甚至是社區周圍的住戶，還有兩個人的同事，就先開始雜七雜八的八卦起來了，什麼題都問，問完了之後有的還直接把對話發到網上去，更過分的還有人現場直播。
林成和王佳惠不堪其擾，先是托學校給兒子辦了住校手續，又跟單位請假，兩口子乾脆去別的社區租了個房子，出門買個菜都得戴著口罩，就怕被熟人認出來。
至於老二那邊兒，打從一開始兩口子就打電話過去問了，但是林麗那邊兒顧左右而言他，沒說這消息是假的，但更沒說這消息是真的，兩口子連閨女跟首富之子是不是在談戀愛都不知道，更別提見家長的事兒了。
林澤在學校裡頭的情況倒是比外頭好多了，高中生原本就擠不出時間去八卦，再加上他又是學校看重的狀元苗子，這件事情上老師們出面確實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學校裡頭，還真沒聽到過幾個人跟他提這事兒。
相比之下，林美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大學生原本就相當於是半隻腳踏入社會了，而且比已經進入社會的人更新潮，更有時間。
林美的情況和照片都被發到了網上，一方面，作為重點大學的學生，林美在學歷上是完勝自己妹妹的，另一方面，顏值又實在是相差太大了，白天鵝與醜小鴨也不過如此了。
對於網路噴子來說，他們絕口不提林麗長得美的事兒，只抨擊人家的學歷，也絕口不提林美是重點大學的學生，只在底下罵人家長的醜。
當然大部分人還是沒有那麼偏激的，只不過人有時候往往不去注意那大部分善意的留言，而是糾結在那一小部分的惡言惡語上。
林美就是如此，從小到大她對自己的相貌都是自卑的，小時候跟林麗站在一起，就沒人誇過她漂亮，誇林麗漂亮的人倒是一茬接一茬，後來上了學以後，她不是最醜的，但也算不上漂亮，從小學到大學，還沒有男生追過她呢。
這會兒看著網上的留言，一句一句真的能紮進心裡去。
☆、第84章 重男輕女的既得利益者（6）
這事兒在網上鬧騰了得有一個多月, 一直就沒見男女雙方有出來澄清的，網上的流言是越來越難聽了，大部分都是針對女方的, 畢竟身份懸殊, 人們對弱者也從來都不乏惡意的揣測。
林澤實在是受不了了，他之前不出面, 也是想著這件事情應該是由雙方當事人自己去處理，但是現在看起來指望當事人已經沒用了，他們這些被無辜連累的, 總得恢復到正常的生活不是。
爸媽一直在出租房裡呆著，又跟單位請了長假, 總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大姐那邊兒就更不用說了，哪怕這麼長時間沒見面, 他也知道大姐心裡頭必然是難受的，更難受的是自家二姐, 更多的流言蜚語，更多的髒水是潑向了二姐。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頂級大神對於網路的掌控程度, 是普通人沒有辦法想像的，很快，網上有關首富之子和小明星林麗的新聞就找不到了, 而且與之相關的言論根本就發不出去, 有的好不容易發上去了又會被立馬刪掉。
不明真相的網友們可以說是瑟瑟發抖。
＃果然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
＃來自首富真正的力量＃
＃媽媽問我為什麼跪在電腦前＃
＃今天也是站在高高的檸檬山上＃
……
無一例外, 所有的網友全都認定這是男方的勢力所為，就像之前他們認為是女方倒貼男方一樣，堅定不移。
就連兩個當事人也都這麼認為，壓根就不會往別處去想。
也就是首富，心裡頭清楚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犯不著為了兒子這麼一個小緋聞，就動用這麼大的力量，再者，他還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動用這樣的一股力量，把整個網路都掌控在自己的手心裡，要說刪帖子這並非是一件難事兒，但是這麼快的速度，而且連相關的言論都發不上去，這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哪怕他是全國首富，出了國門也是有名有號的人物，但是這麼大的權力和技術，真的不是用錢就能搞定的。
對於兒子的女朋友，秘書早就把相關的資料彙報給他了，連平凡無奇都算不上，除了那張臉之外，智商、情商、學歷、人品樣樣都拿不出手。
家裡頭就更不用說了，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階層，或許在教養孩子方面還是挺成功的，但是三個孩子裡頭唯一的失敗案例就是林麗了，不光是叛逆，關鍵還在學歷和性情上。
無論是哪個方面，那個叫林麗的小明星都跟他們家格格不入，之前所謂的見家長，壓根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他沒打算讓這個女孩子進門，他自個兒的兒子也沒跟他提過這個女孩子，他幹嘛要跟人家見面。
作為一個分分鐘上千萬甚至上億的人，他哪來的美國時間去見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明星。
所謂的餐廳見面，純粹只是偶遇而已，兒子跟那個小明星也就是在那兒呆了兩分鐘，居然就被記者給拍上了，拍上去也就算了，什麼東西能發，什麼東西不能發，一點數都沒有，直接大大咧咧的把照片傳到網上去了。
一點規矩都不懂。
他這些年最怕也最不耐煩的就是不講規矩的人了，這個在網上刪帖並且控制言論的駭客，某種程度上也不怎麼講規矩，但是有才就夠了，如果真是像他投誠的一塊敲門磚，那他已經接收到了。
確實是有能力，但往往越是有能力的人，就越是桀驁不馴，明明可以走正經路子來公司應聘，可是卻劍走偏鋒，給他弄了這樣一份不算禮物的大禮，雖然展示了能力，但是這性子還得熬一熬，往下壓一壓。
所以哪怕有意要招攬這個人才，他也不打算主動出手，讓底下的人把這個所謂的駭客挖出來，三顧茅廬只能是發生在沒有建功立業的劉備身上，已經功成名就的人，當然不可能如此的禮賢下士，否則這麼大的集團還怎麼管理。
就得是等那個所謂的駭客大神主動上門才行，雇傭關係是不能夠被顛倒的，他可以拿出高待遇、高薪資來，但是必須要處於主導地位才可以。
首富心裡的想法，林澤可不清楚，也無意去猜測，把事情解決完之後，自然是要深藏功與名，這輩子他可沒打算做程式設計，也就無意於出這方面的風頭了。
在靠炒股賺足了錢之後，林澤已經開始計畫自己今後的養老生活了，先去找一個青山綠水的地方，買一棟別墅，或者是自建一處小別墅，當然前提是交通條件必須要好，去市里方便才行，不管是坐地鐵，還是開車，總歸是要比較便捷才行。
請個做飯和打掃衛生的阿姨，養只小狗或者是小貓，沒事兒的時候看看書，沒錢的時候炒炒股票，如果爸媽願意的話，也可以讓他們提前退休搬過去住。
嘖嘖嘖，這才是養老生活的正確打開方式，林澤還真是挺嚮往的，這輩子沒什麼必須要爭的地位和權勢，也不需要有這些，只要是手裡頭有錢，就可以過得很好了。
林澤還真想好好的享受一輩子，當然了，大學還是要考的，大學畢業證也還是要拿的，否則的話，爸媽那一關就過不去，而且這一次他打算學點新東西——農業，指不定哪輩子就用上呢，藝多不壓身，林澤這輩子只打算增加這麼一個技能，也算是沒有虛度大學4年的光陰。
當然之後的日子，自然是要慢慢享受了，和平年代，又沒有什麼壓迫和剝削，原身也沒遭到過什麼不公平的待遇，更沒什麼仇人，這輩子簡直太輕鬆不過了，完全是用來給他解壓放鬆的。
至於兩個姐姐，能幫的地方，林澤會幫，但是這事兒也沒有上趕著的道理，畢竟誰也不欠誰的，爸媽的家產他不打算多要，之前那些年在物質上也盡可能做到公平了。
所以林澤也不覺得自己欠兩個姐姐什麼，爸媽的感情不是他能夠控制的，也不應該是由他來負責和買單。
林澤把未來規劃得清清楚楚，大學考什麼專業想好了，大學畢業之後的生活也已經想好了，或許對於真正的年輕人來說，這樣平淡沒有起伏的生活規劃簡直就是在浪費生命。
但對於林澤這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精來講，只不過是一個比較安逸的旅程，就像是休了一個比較長的年假，在假期裡頭好好放鬆放鬆而已。
林成和王佳惠可不知道兒子打算一畢業就進入養老模式，好不容易老二的緋聞過去了，他們兩口子總算是能鬆口氣了，先是去單位上了班，過了幾天之後又從出租屋搬回了自己家裡。
兒子要讀書，還得買房子娶媳婦，樣樣都得花錢，這些東西可不就得早早的準備好嗎，所以工作是萬萬不能放鬆的，省錢也是生活的第一要務。
兩個人全副身心都放在兒子的高考和攢錢上，壓根就分不出心思來關心兩個女兒，反正兩個女兒跟他們一點也不親，老大從出去上大學開始到現在就還沒回來過呢，老二現在是不是在跟首富之子談戀愛，他們兩口子也不知道，跟外邊兒各種猜測的吃瓜群眾也沒什麼區別。
反正兩個女兒在他們這兒是白養了，現在兩個人不需要伸手管家裡要錢了，也就不聽家裡頭的話了，活脫脫的白眼狼，誰愛管誰管去。
林成和王佳惠不想著再操兩個女兒的心，但偏偏事與願違，兩個女兒的事兒一茬接著一茬的來，好不容易老二的緋聞平息了，雖然還是少不了各種打聽消息的人，但是跟之前堪稱瘋狂的攻勢比起來，現在就要和風細雨的多了。
有了對比，兩口子現在還是挺知足的。
結果，老大那邊又出事兒了。
申請去國外留學是好事兒，但是要改名可就不怎麼正常了，沒聽說過出一趟國門，還要把自個戶口本上的名字給改了的。
林美已經是成年人了，改名字的事情她可以自己做主，不需要監護人簽字，但是戶口本兒總是要拿到手才行，所以這事兒壓根兒就沒法瞞著。
「好端端的怎麼就想起改名了？你大學都已經快畢業了，之前的同學、朋友、老師、鄰居、親戚都知道你叫林美，把名字改了，難道還要見面的時候把這事跟所有人都解釋一遍，那得有多麻煩，而且這名字有什麼不好的，它也不難聽啊。」
王佳惠就納了悶兒了，這名字是普通的點兒，重名的概率太高了，但是這麼多年都叫這個名字，大家都知道的名字，還改什麼改。
「還不是托二妹的福，現在只要大家一看到我的名字，就能想到二妹，一個林美，一個林麗，還是把名字改了好。」
爸媽當年取名字的時候是有多敷衍，她如果長著二妹那張臉，叫林美也就算了，名副其實的事情，有什麼好嘲笑的，但是她沒有啊，她長了一張跟美完全就不搭邊兒的臉。
☆、第85章 重男輕女的既得利益者（7）
所以她不光是想要出國和改名字, 還想著把面容也一併改了去，整容技術這麼發達，完全可以給自己換一張臉，哪怕比不得純天然的美女，但是也總比自己現在這樣強。
換了名字，換了面容，出國之後也算是換了個環境，沒幾個人認識她, 就可以重新開始了。
跟老二比起來，她差的也不過是一張臉而已，除了那張臉之外，學識、性情、頭腦老二哪一點能比得上她。
王佳惠以前對兩個女兒關心不夠, 只知道兩個女兒，不，應該說是姐弟三個人，彼此之間的感情都不怎麼親近,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老大居然對老二有這麼深的埋怨。
看樣子並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只不過這次的緋聞事件將其徹底引爆出來了而已。
出國，改名字, 王佳惠不知道大女兒會不會為了避開老二的影響, 乾脆跟家裡頭斷了往來。
也是夠讓人糟心的了。
「你已經是成年人了, 按理來說, 想改名這事兒你自己就可以做決定, 但叫了20多年的名字, 突然就這麼換了，你自己心裡頭不覺得彆扭嗎，再說了，現在網路上的新聞多的是，你二妹她又沒有多大的名氣，過不了多久網友就把這些事兒全都忘了，何必改名呢。」
真要說到網路暴力，家裡頭除了還在上高中的兒子之外，這次或多或少的都被波及到了，最嚴重的還是林麗，連遺照都被網友給PS出來了，要是換成老大這心態，還不得順了這些人的意，自己抹脖子結束生命。
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這點心理承受能力都沒有怎麼行，以後人生路上的溝溝坎坎還多著呢。
王佳惠沒法理解，但孩子大了根本就管不住，更何況是三年未見的孩子，自從去上大學之後，壓根兒就沒有回來過一趟，猛不丁的回來就是要改名字。
真的是養了個討債的鬼，如果當年第一胎生下來的就是兒子，那該有多好，也就沒有這兩個討債的姑娘了。
誰也別說誰冷血，母女之間，父女之間，彼此根本就沒有多少感情可言，真要是論起來的話，當然是做父母的責任更大一些，小孩子剛出生的時候原本就是一張白紙，什麼東西都不懂，家長的言傳身教相當重要。
林澤還在學校裡為高考奮鬥的時候，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大姐戶口本上的名字就給改了，林筱筱，確實要比林美這個名字別致的多。
路是人一步步走出來的，想要拐個彎很容易，但要是想要退回去就很難了，尤其是成年人，步伐太快，路子太陡，有時候一旦選擇了岔路口，就很難再回到原本的到路上去了。
林美是這樣，林麗是這樣，對於林成和王佳惠來說，又何嘗不是這樣，在兩個女兒全部都離家，而且跟家裡頭漸行漸遠之後，兩個人心裡頭不是沒有後悔過。
誠然，兩個女兒加起來在他們心裡頭都比不上兒子重要，但畢竟也是自己的孩子，說一點感情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家裡條件差的時候，千方百計的想要攢錢省錢，沒心思，也沒精力想這些，對兩個女兒的關注也少，等到家裡的條件慢慢好起來，兩口子我也會想要給女兒買點東西，但兩個女兒都已經成了離線的風箏，怎麼拽也拽不回來。
林麗和首富之子到底是分手了，這場戀愛被媒體拍到的時候可謂是轟轟烈烈，但結束的時候卻是悄無聲息，壓根兒就沒有幾個人知道，一直到首富之子有了新女友，眾網友才恍然大悟，那個長得漂亮的小明星林麗被甩了。
不過對方也不算虧，正是因為跟首富之子談戀愛，林麗手裡頭的資源可是好多了，有了水準高一點兒的代言，也拍了做女主角的戲，雖然因為演技太尷尬了而被全網吐槽，但是不得不承認，資源有了，話題度有了，哪怕沒有演技，林麗的咖位也還是上升了，小錢錢自然也來得快。
跟普通人比起來，林麗現在的物質生活已經足夠優渥了，哪怕現在就退出娛樂圈養老，也完全是有保障的。
不過一旦進入娛樂圈這個名利場，嘗到了裡面的甜頭，就很難再退出來了，更何況林麗從初中畢業到現在，所有的工作差不多都跟娛樂圈有關係，除了演戲當模特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難不成還像她大姐一樣出國留學不成，家裡人都把她大姐當做是驕傲，一年跟她都通不了幾次話，在通話的時候，還得專門告訴她大姐出國留學的消息，也真是夠了。
出國留學又能怎麼樣，如果以後年薪能有個幾百萬就算是頂天了，不過她可不覺得一直大姐的情商和顏值，做到這個程度，也就是出去鍍鍍金，一個月的工資比普通人多上幾千塊，也就是夠她買雙鞋的錢，有什麼用。
人這一輩子，不管是上學還是工作最後不都是為了賺錢嗎，管她是出國留學上研究生，還是初中畢業以後就進入社會混生活呢，錢拿到手裡才是真的。
以前的林麗或許還會嫉妒自家大姐腦子好使，但是真正進入娛樂圈之後，這點嫉妒也就全部都變成了不屑，學歷在娛樂圈遠沒有一張臉來的重要。
姐妹倆從小到大都在彼此較勁，至於備受父母疼愛的弟弟，姐妹倆雖然會羡慕他的待遇，但是嫉妒還真談不上，在兩個人的認知當中，那個弟弟除了是個男孩，能得父母的歡心之外，也就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了。
長相平凡，不醜，也不英俊，智商和情商都一般，小學的時候，學習成績還比不上當年的林麗呢，後來在讀書上倒是慢慢開竅了，但是在姐妹倆這兒的印象始終都是個書呆子，沒什麼值得關注的。
所以要知道自家弟弟考入全國最高學府的消息之後，兩個人的瞬間反應都是懵的，感覺有點像天方夜譚，認清楚現實之後，又開始對最高學府的畢業生進行否定。
＃最高學府出來的學生不是一樣也有出去賣豬肉的＃
＃進入了社會之後，最重要的還是情商＃
＃一個被嬌生慣養長大的媽寶男，放到社會上去肯定讓人吃得連渣都不剩，學歷再高又有什麼用＃
是的，對於林美和林麗來說，這個弟弟就是一個被嬌生慣養長大的媽寶男，沒多大的出息，或者可以說她們不希望這個弟弟能有什麼的出息。
這並非源於嫉妒，而是排斥。
打從一開始這個弟弟就跟她們不在一個陣營裡頭，過得好不好，表面上跟她們沒什麼關係，但是她們寧可考上全國最高學府的人是鄰居家的孩子，或者是馬路上的路人甲，也不希望是自個兒的親弟弟。
當然了，這姐妹倆還不知道林澤打算一畢業就進入養老模式，不然的話，心裡頭大概就不會這麼不平衡了。
不平衡的還在後頭呢，別看這兩個人都不打算跟原身家庭有過多的聯繫，平時不願意回家，連打個電話都是勉強，但是家裡頭的情況私底下卻一直有關注。
遠在國外留學的林美是這樣，忙著在娛樂圈裡頭撈金的林麗也是如此，所以兩個人不光是能夠很快得到弟弟考入高等學府的消息，家裡頭買房買車的消息，也相當迅速的傳到耳邊。
弟弟在帝都上學，結果家裡頭就在帝都買了一棟房子而且就在大學附近，全國人民都知道帝都的房價已經漲成什麼鬼樣子了，能在帝都買一套房，哪怕是按揭還款的房，都不是普通人能夠消費得起的。
而且姐妹兩個也都打聽過了，家裡頭老房子沒賣，這是唯一的固定資產了，老房子沒有賣，也就意味著家裡頭僅靠存款就在帝都買了房。
爸媽有多少工資兩個人是清楚的，每個月都是領幾千塊錢的死工資，單位的福利也不多，當年生了林澤之後，家裡頭都窮到頓頓吃鹹菜了，所以老輩肯定是沒能留下什麼存款。
反正根據家裡頭的情況，怎麼想怎麼都不可能拿出一筆錢來在帝都買房，除非是中了彩票，而且還得是大獎，否則的話，根本就不可能。
林麗沒把這些錢放在眼裡，她雖然在帝都沒有房產，但是在別處有，關鍵就算是爸媽中了彩票，依著他們重男輕女的性子，壓根就不可能分給她多少，她又何必趟這麼一趟渾水。
林美比不得老二財大氣粗，專程從國外回來了一趟，要知道當年她決定出國留學的時候，就沒打算再回來，既然要改頭換面過新的生活，那就最好不要再跟之前的生活有什麼牽扯。
所以一出國，她就打算一輩子定居在國外的，可能並不是她現在讀書的這個國家。
林美沒想到自己會再次踏上這片土地，也不知道爸媽發了多大一筆橫財，她也不多要，多要了也要不出來，給她幾十萬就行，最起碼先讓她把債還上。
☆、第86章重男輕女的既得利益者（8）
林美用來整容的錢全部都是自己在大學裡攢下來的, 本來還以為是一件一勞永逸的事情, 但是的真的在臉上動過刀子之後, 還知道整容跟一勞永逸這四個字一點關係都沒有。
開刀只是第一步的, 也是最為關鍵的一步，但是後期的維護卻是長久的, 一樣也要花錢, 每次的花費當然跟開刀的花費是不能比的，但是慢慢的累加起來, 也不至於比小數目。
國外的課程要比國內的繁重的多，林美又是剛剛出國，各方面都不怎麼適應, 所以壓根兒就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去賺錢, 花錢的速度倒是跟流水似的，打都打不住, 先是耗乾淨的存款, 之後又陸陸續續開始借錢，如今已然是負債累累。
不然的話，她也不會大老遠的回國一趟, 那些債務壓在身上，時間久了, 利越滾越多, 實在是讓人喘不過氣來。
原以為就家裡頭的情況, 除非是買房子, 否則她根本指望不上, 現在情況有變，雖然不知道這筆錢是怎麼來的，但家裡頭絕對是發了一筆橫財。
跟出國之前的模樣比起來，林美現在的樣子可以說是有了很大的變化，這年頭整容技術越來越發達，只要捨得在臉上動刀子，把自己的臉變成另一個人的臉也是有可能的，當然了但凡是動過刀子裡的臉都會留下痕跡，整容整出來的美人臉又怎麼能跟純天然的相比，匠氣是比不過靈氣的。
林美相當捨得在自己這張臉上動刀，眼睛、鼻子、顴骨、下巴、嘴唇，那張臉上除了眼珠子之外也沒什麼原裝的了，美確實是比之前美了，五官比之前精緻得多，臉上又化著濃厚的妝。
哪怕是站在親生父母面前，都沒有被認出來。
林美早就料到是這個情況了，當初整容的時候，她不就是抱著這個想法嗎，希望能夠跟之前的生活一刀兩斷，所以要改變那就要變的徹徹底底，原本父母她都是不打算再見的。
好在有身份證件，林美費了很大的勁兒，還說了不少小時候的事情，這才讓爸媽相信她不是騙子，而是真正的林美。
「你也真是夠能折騰的了，出一趟國換了張臉，我們當父母的見了面都不敢認。」王佳惠很是不能夠理解。
老大又不當明星，幹嘛要把那張臉看的那麼重要，又不是真的特別醜，醜到有礙市容的程度。
現在的小姑娘就是太看重臉了，其實真沒那麼重要，三十歲以後，基本上就不關注這個，五十歲之後就分不出美醜了，所以只要是沒醜到影響談戀愛結婚，壓根就不需要考慮整容的事情，不管是在哪兒動刀子，那都不是什麼好事情，花著錢還遭著罪。
「在整容都已經很尋常了，算不上什麼稀罕的事兒，好多大學生一畢業，自己還沒打算呢，父母就先提出來讓整容了，這就跟打耳洞似的，一點兒都不稀奇，有的男生都去整容。」
要是爸媽能把她生的跟老二一樣，她又何必去整容，誰會希望在自己臉上動刀子，還不是被逼的。
年輕人的事兒老兩口不清楚，別人家的孩子她們倆也管不著，自家孩子出國去換一張臉回來，這心裡頭是真不太能接受。
林成和王佳惠絮絮叨叨說了一路，他們倆都沒有打孩子的習慣，更何況林美都已經是二十好幾的人了，結婚早的話，這會兒都有小孩了，當家長的也就是能口頭批評幾句。
事實上，林美不再伸手問家裡要錢之後，林成和王佳惠在教育孩子的時候難免氣弱了些，作為父母教育孩子自然是理直氣壯，但是當金錢關係分割開來，那些人的時候腰杆就沒法挺的那麼直了。
林美乖巧的很，比她上大學之前都乖巧，畢竟是有求於人，現在當然是不好把氣氛搞僵了，更不能跟爸媽對著幹，畢竟她又不是林澤，被父母捧在手心裡，要什麼就有什麼。
伸手跟父母要錢，還得是要注意態度和方法。
這一點林麗怕是一輩子都學不會，就那情商，也難怪擁有一張得天獨厚的臉都不能在娛樂圈闖出一番事業來。
能站穩腳跟就算是運氣好了。
林美一直都覺得自己很不走運，自然不能夠任性，多年下來，也算養出了一套自己的行事準則，在人情世故方面，很是有一番心得體會。
不過再怎麼拐彎抹角，伸手要錢的本質總是不變的，總歸是要從父母的兜裡拿錢裝進自己的兜裡。
林成和王佳惠若真的是發了一筆橫財，比如說突然中了彩票，拿了幾千萬的獎金，那從中取出幾十萬給老大，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就像以前家裡窮的時候，不也一樣沒餓著兩個女兒，還供著她們上了學。
但兩口子並沒有發橫財的命，也從來都沒有購買彩票的習慣，上哪中彩票去，如今雙雙提前退休住在帝都的大房子裡，純粹是享了兒子的福，跟發橫財沒什麼關係。
說實在的，讓還沒有畢業的兒子養著，這事兒怎麼著都有點說不過去，但自家兒子跟別家的不一樣，忒有出息了點兒，帝都的房子說買就買，好地段，大面積，而且還是全款買下來了。
很多人奮鬥一生都實現不了，就像是他們兩口子，老實本分的幹了大半輩子，不也就是在三線城市有一套小房子嗎，還是單位的福利房。
他們老兩口要是不搬過來住的話，兒子本來都是打算請個阿姨幫忙做飯打掃衛生的，不說這請阿姨的開支有多少，這外人照顧兒子，哪有自己照顧來的放心，老兩口索性提前辦了退休，反正兒子這邊沒什麼負擔了，老兩口光是退休金就花不清，也就沒必要非得在單位幹下去。
雙雙提前退休之後，兩個人就搬到了帝都，每天除了打掃衛生和做飯之外，其餘的時間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大半輩子我都沒像現在這麼輕鬆過。
人的性格是受環境影響的，正是因為這段時間過得輕鬆了，所以脾氣也比之前好多了。
先是把這套房產的事情，仔仔細細的跟老大解釋清楚了，買房子的錢都是兒子出的，房子也在兒子名下，跟老兩口沒什麼關係。
「不過你要是著急用錢的話，咱們可以把老家的那套房子給賣了，錢分成三份，你拿你應得的那一份兒。」
兒子也不把這三瓜倆棗的錢看在眼裡，所以也沒必要全都給兒子留著，三個孩子平均分配，誰也不多拿，誰也不少拿。
反正是現在拿了錢之後，等到他們老兩口過世了，也就沒什麼遺產好分了。
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林美這會兒心裡頭雖然酸澀，但是比起拿錢還債，這筆橫財是爸媽得的，還是弟弟得的，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那房子多久能賣出去？市價現在應該是多少？」現在國內房價漲的這麼厲害，就算是套老房子應該也能賣不少的錢吧，她也不貪心，只要分到手的錢夠他還現在的債務就成。
「這哪說得准，總不能隨隨便便就把老房子賣出去，還得碰到合適的價格才行，沒有百十萬，咱家那老房子怎麼能往外賣，學區房，不難租出去，就算賣不了房子以後也是一項固定收入。」
老兩口絲毫沒有要把房子賤賣的意思，房價還不知道要漲到什麼時候才能停呢，有房子在手是一點都不愁，反正放在手裡頭不可能貶值，早一會兒，晚一會兒都可以。
「你要是真著急用錢的話，我們老兩口這邊還有點積蓄，但是你拿了多少，這都得是要記帳的，等以後把老房子賣了，你現在拿了多少，到時候就要少拿多少。」林成道，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是夠可以的了，家裡頭這三個孩子，就屬老大花的錢多。
人家老二早早的就輟學不上了，兒子自打上了初中之後，每年往家拿的錢都比花出去的錢要多，壓根兒就沒花到家裡什麼錢，上了大學之後，連帝都的房子都買得起，那就更不需要家裡頭支援。
所以從小到大，真要是細算起來，還就說老大花的錢多。
按理來說，這家產就不該有老大的，大頭留給兒子，小頭分給二女兒才對，但是這倆孩子都不是差錢的主，有這些錢和沒有這些錢，壓根兒就沒有什麼區別。
但是老大就不一樣了，這孩子打小就要強，心思也重，要不是實在沒法子，肯定不會回國跟他們老兩口開這個口。
不用說肯定是整容的花銷太大了，但凡是動刀子的手術，那花銷就大，老大直接換了一張臉，還不知道臉上動了多少刀呢，動的刀越多，花的錢也就越多，也難怪會捉襟見肘到了這個程度。
欠的債不還上，利滾利就只會越來越多，林美當然知道怎麼樣選擇對自己更好了，再說了，別看爸媽現在說的信誓旦旦，以後怎麼分配財產還真不一定，如果她這個弟弟要是破產了，爸媽的財產肯定全都是弟弟的，她一分錢也撈不著。
所以拿到手裡頭的才是真的。
☆、第87章重男輕女的既得利益者（完）
林美在國外還有學業, 不能在國內呆久了, 這次回來也就是待了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之後, 就收拾東西走人了, 當然在走之前留下了聯繫方式和銀行帳號。
林成和王佳惠沒有半點不舍，賣了房子，等把1/3的錢打給這個女兒之後, 怕是以後都不會再有什麼聯繫了, 父母和子女之間也是講究緣分的。
林澤在這期間就見了自家大姐一次，學校裡的功課倒是不怎麼緊張，畢竟已經是大學了，不可能像高中一樣，從早到晚的課都排得滿滿當當的, 大學沒有哪天的課程是全部排滿的。
不過作為學生會主席，林澤要管的事情還真挺多，原本是趕鴨子上架, 但等把學生會的事情接手之後，就不得不做好了, 這點責任和擔當原則還是有的。
就好像選擇了這個專業之後, 林澤就打算大學四年裡頭好好的學習，不管多久以後才能夠用到，還是壓根就用不到, 也不打算浪費大學這四年的時光。
所以大學還沒畢業呢, 林澤就被保送研究生了, 緊跟著又是碩博連讀，等到他真正結束學業的時候，比預期的晚了好幾年不說，還壓根兒就沒辦法進入已經安排好的養老模式。
養老的錢早就已經攢夠了，養老的地方也都已經選好了，甚至這連衛生都已經讓人給打掃好了，偏偏導師這邊兒不願意放他走。
都已經兩鬢斑白的老教授，這幾年對他也是相當照顧，再三挽留，條件從想要聘用他到想讓他留下來把這個項目完成，也是做出了不少讓步。
而且人家還不是為了私心，已經早就過了退休年齡的老教授，如今堅守在崗位上可不是為了名譽和金錢，而是為了一顆公心。
好說歹說，林澤又跟著老教授幹了五年，一直到專案結束，之後又是發表論文，又是進行大規模的推廣，能夠培養出完全適應沙漠環境的植株，並且擁有很強的觀賞性，可以採摘進入花市進行銷售。
這可不僅僅是把沙漠變成綠洲，是把沙漠變成了一個聚寶盆，這項研究成果的出現和推廣，不僅僅是讓老教授功成名就，順帶成名的還有林澤。
畢竟按照老教授的話來說，這項研究成果當中起到關鍵作用的就是他這個學生——林澤，同時也是農學方面的天才。
這年頭誰也別瞧不起種地的，嘴裡吃的，身上用的，哪點兒都離不開地裡生產的東西，農學方面的進步更是可以讓全人類受益。
到了如今這個程度，林澤想退都不能退了，別說是之前的恩師和同事了，就算是國家和民眾也不會允許，他這個30多歲正當年的農學天才，功成名就之後立刻進入養老模式。
生命不息，奮鬥不止。
林澤本來是打算在這個世界好好休息休息的，沒成想太用功了，反倒是把自己給坑了。
好在老教授總算是回家頤養天年去了，不用跟著老教授工作，自己掌握時間，就沒有之前那麼緊張了，為了一個實驗好幾天不睡覺，對身體太不好了，有老教授在的時候，林澤總不能讓老人家一個人熬著。
但是等到老教授回了家，他自個兒自立門戶了之後，可就做不到像以前那麼拼了。
所以哪怕有著對靈氣敏銳的感知，還有多個世界累積下來的知識和經驗，林澤也花了將近20年的功夫，才完成自己的又一成果——淨化植物。
所謂的淨化植物，並非是對空氣的淨化，而是對水資源的淨化，能夠吸收污水裡面的有害物質，包括各行業生產過程當中排出來的廢水，什麼酸性廢水、鹼性廢水、還有含各種金屬的廢水。
在水資源污染不斷擴大的今天，這一項成果不亞于之前能夠完全適應沙漠環境的觀賞性植株。
不過在這20年裡，全世界沙漠的面積都在逐漸縮小，如今僅剩的幾塊兒，還需要人為的維護才可以，否則的話，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沙漠了。
人們如果只能從照片和視頻當中看到沙漠，那也還是挺可樂的，僅剩的這幾處沙漠就是供人們觀賞用的，物以稀為貴，以前最是讓人頭疼和畏懼的沙漠，今居然也變成了景點。
不過污水就沒有沙漠這份待遇了，全世界恐怕都不會有人待見污水，自然是能清理多少就清理多少，而且這些能夠清理污水的植物雖然不能吃，存活的週期也長，但是並不能夠獨立的進行繁殖，必須要人為的參與才行，那也就意味著，人們不用擔心這些能夠淨化水資源的植物瘋狂繁殖造成生物入侵。
50多歲的林澤，總算是進入了早就已經安排好的養老生活，這回不是沒有人攔著，只不過五十歲退休和三十退休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前者還是有一些人能夠理解的，後者就連父母也沒辦法苟同。
早在第一項成果向世界公佈之後，林澤就已經成為了國內的名人，而且還是完全沒有黑點的名人，不過那時候自家二姐已經轉型到幕後了。
做了將近20年的花瓶，一開始大家都不相信林麗會有勇氣去做導演，更不相信會有投資人和演員買林麗的賬，一個自己演戲都演不好的人，一個初中就輟學的人，哪怕在這個圈裡混了20年，也不太有人會覺得林麗能夠做一個好的導演。
林麗是在一番群嘲當中開始轉型了，沒有投資人，只能自己往外掏錢，沒有知名演員樂意接她的戲，就只能找一些沒有名氣的小演員，還會跑到藝校去親自招人。
自家弟弟火起來之前，林麗幾乎已經快要山窮水盡了，她投資兼導演的第一部戲，壓根就沒有電視臺願意買，放到網上去之後，更是一點水花都沒泛起來。
到了第二部戲，林麗吸取上一部的經驗，專門兒去大學旁聽了導演系的課程，還往裡頭砸了不少錢，請了幾個有知名度的演員，最起碼把整部戲的格調給帶起來，不至於那麼low。
然後，在市場上的反應跟第一部沒什麼差別，照樣是沒能泛起什麼水花來。
林麗手裡頭的錢已經不夠她再投資一部戲的了，哪怕是一部小成本的戲，四處找投資人，又實在是沒人搭腔，想潛｜規則的倒是有，可惜林麗對他們壓根就看不上眼。
林麗都想著要放棄，或者說是重新進入演藝圈演戲的時候，自家那個書呆子弟弟一下子就火了，臉還是那張臉，人也還是那個人，雖說是親姐弟，但是林澤那張臉跟她的盛世美顏是完全不能夠相提並論的。
但是網友在下邊的評論清一色的全都是誇讚，誇臉的，誇才華的，還有人誇氣質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林麗倒不是不能理解，職業跟職業確實是不一樣的，有一些職業確實是要更受人尊敬更有路人緣，但是這事兒放到自個兒弟弟身上，她就有點兒不太適應。
不過托弟弟的福，林麗也順帶著又被人提了起來，連她自己投資和導演的那兩部名不見經傳的戲，都有了不少點擊率。
林麗的戲，不管是從服裝造型上來說，還是從劇本邏輯上來講，都是不怎麼合格的，真要是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大概就是——沙雕。
不只是男女主角的腦回路清奇，戲裡面出現的人物有一個算一個，都不走尋常路，與其說是愛情片，不如說是兩部搞笑片，還是一本正經的自己都不覺得自己有笑點的搞笑。
獨特的麗式幽默，在小範圍內被人接受，緊跟著，林麗的第三部戲終於迎來了投資人，雖然這位投資人小氣巴拉的沒能拿出多少錢來，但是劇組考點可以開始籌備了。
跟林麗比起來，遠在國外的林美並沒有被人挖出來，準確的說是並沒有被人挖到出國以後的照片，沒人知道她整過容，就知道她是個學霸而已，雖然是移居國外的學霸。
林家姐弟三個選擇的職業可以說是完全不同，一點兒都不搭邊，做明星的，做科學家的，還有做生意的。
沒辦法，要維持一張整容臉的花銷遠超常人的想像，還沒畢業的時候，林美就已經在校園裡頭做起了小生意，大學畢業之後，比起按部就班的工作，每個月拿死工資，當然還是做生意來錢更快了，誰讓她花銷大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家的風水出了問題，到了林澤這一輩，姐弟三個，甭管是男的還是女的，就沒有一個結婚的，更別去生小孩了。
林成和王佳惠一開始是操心兒子，勸了十幾年都沒勸動，這才把目光轉移到兩個女兒身上，結果這姐倆也壓根就沒有要結婚的打算，怎麼勸都不聽。
生活富足，兒女出息的老兩口，臨了臨了的時候，還惦記著想有個孫子孫女，哪怕是外孫女呢，也總比一個都沒有強，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兩口子的教育出了問題，所以三個孩子才會全都咬死了不結婚不生子。
☆、第88章綠帽王房遺愛（1）
父親是梁國公, 在淩煙閣二十四功臣當中排到第五位，可以說是太宗皇帝的左膀右臂, 就連後世也有記載，『房謀杜斷』, 放在最前面的房姓之人便是他這輩子的父親房玄齡。
房家發家並不是從房玄齡開始, 而是官宦世家，可以追溯到十六國時期, 曆城房氏在200多年間一直都為官從政，房玄齡的曾祖父做過北魏的將軍，而他的父親更是歷經四朝, 而且還是出了名的學士。
可以說房家的底蘊是相當深厚的，出生在這樣一個家族當中, 原身房遺愛作為嫡次子，跟兄長房遺直和小弟房遺則比起來，雖然不是特別受重視, 但過的也一直都是人上人的生活。
原身夾在中間, 有時候會被父母忽視，但是從小到大也沒吃過什麼苦、受過什麼罪。
兄長和小弟全都隨了父親和祖父，在尚武的大唐初期, 做了純粹的文人, 原身大概是隨了曾曾祖父, 也就是曾經做過北魏將軍的那一位, 不光是有練武的天賦, 還能夠堅持得下去。
要知道大唐初期雖然尚武, 將二代們又是出了名的多，當年隨著太宗皇帝打江山的那些名將，幾乎結局都不錯，沒有鳥盡弓藏的悲劇，而且是名利雙收。
但是這麼多的將二代，真正能夠秉承父志，吃得了苦的人並不多，有很多武將家裡的子弟都轉做了文人，反倒是房遺愛，宰相的兒子自幼就愛練武。
原身是一個能夠吃得了苦的人，練武不光是練那些招式，而是真的能夠去下苦力氣，所以一身的肌肉也是硬邦邦的，塊頭特別大，原本骨架就比正常人要稍微大一些，練武之後看上去就更是人高馬大了。
跟太宗皇帝的高陽公主成了親之後，房遺愛便夫憑妻貴成了駙馬，後來又隨太宗皇帝遠征高句麗，被封為右將軍。
唐朝駙馬的待遇可是好的很，太宗皇帝對於功臣們，有一個比較特別的獎勵方式，那就是跟人家做親家，『房謀杜斷』這裡頭的這兩位功臣，一個沒落，全都是太宗皇帝李世民的親家。
原身和高陽公主成婚多年，雖說感情一直不鹹不淡，但是生了四個孩子，在遠征高句麗回來之後，也得到了太宗皇帝的重用，按理來說，原身應當是春風得意才對。
只可惜，已經30多歲為他生了四個孩子的高陽公主，對一個叫辯機的和尚一見鍾情，而且兩個人還真就有了私情，並且被原身察覺到了。
真的是見了鬼的故事情節。
要知道高陽公主不光是已為人母，還比辯機和尚大了整整10歲，論一句長輩都不為過了。
而且辯機作為一個原本應該六根清淨的和尚，不是什麼沒名沒姓的小人物，這位可是玄奘高僧的助手，幫助尋找翻譯經文。
玄奘高僧也就是西遊記裡面唐僧的原型，是有名的得道高僧，能被他挑選作為助手的人，也絕非是泛泛之輩。
不過這個辯機和尚對於佛法和翻譯經文可能有一套，但到底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出家人，否則也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林澤頭一次穿越到跟自己不同名同姓的人身上，而且還是有史書記載的人，千年的時光裡，那一頂綠的髮油的帽子，始終牢牢的蓋在房遺愛的頭頂上。
原本應該在歷史長河當中不怎麼起眼的小人物，被世人用這樣的方式記住並且不斷提起，林澤還真替原身冤的慌。
畢竟作為駙馬，原身不能說是面面俱到，但是真沒犯過什麼錯，房家跟其他人家不同，房遺愛的母親也就是房玄齡的夫人盧氏，是出了名的悍婦和妒婦，而且是堅定的維護一夫一妻制，雖然這僅限於在他們房家。
當年，太宗皇帝賞給了房玄齡一名小妾，盧氏直接把人給送了回去，李世民脾氣再好那也是一國之君，直接把人給召進宮裡來，要麼把那名女子領回去，要麼就直接飲下毒酒。
盧氏也是硬氣的很，直接拿過杯子一飲而盡，等咽下去以後，才發現杯中放的不是酒，而是醋，這邊是『吃醋』的由來了。
哪怕是在女子地位頗高的大唐，盧氏這樣的女子也頗為少見，偏偏這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以謀略著稱的大唐宰相房玄齡，在朝堂上揮斥方遒，回到家裡卻是個十足的耙耳朵，懼妻的很。
正是因為有盧氏這樣一位主母在，房家的家風便是一夫一妻，原身也從來都沒有起過什麼歪腦筋，雖然跟高陽沒有做過像父母那樣的恩愛夫妻，但是相敬如賓這麼多年，也不該一點感情都沒有，就算是看在四個兒子的份上，高陽都不該跟辯機有那份私情。
如果真的克制不了心中的悸動，那就大大方方的和離好了，大唐的女子所受到的拘束小，和離也不是什麼特別稀罕的事情，更何況高陽還是公主，哪怕是庶出的公主，也仍舊地位尊貴。
原身大醉了一場，在演武場練了半天的拳之後，直接騎馬去了城外，不小心從馬背上跌了下去，是被下人給接回來的，好在是沒傷著骨頭。
之後林澤就過來了，原身上的糟心事兒確實是很讓人煩心，但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林澤卻是說不出來的歡喜，總算是又碰到一個有靈氣的世界，雖然靈氣稀薄，比不得洪荒世界的萬分之一，但有總比沒有強，尤其在這皇權時代，出軌的妻子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不得不說，原身這一把牌著實不怎麼樣，身份上受到的限制太大了，也難怪歷史上的房遺愛選擇了忍氣吞聲。
大唐的邊境越來越平穩，房遺愛雖然是一個出色的武將，但是英雄無用武之地，沒有仗打，又怎麼靠軍功來建功立業。
這一條基本上就已經把原身的路子給堵死了，同樣林澤對這事兒也完全沒有辦法，他總不能去挑起大唐和別國的爭端吧。
至於走文臣的路線，大唐人才濟濟，淩煙閣中的二十四功臣沒有一個不是老狐狸，林澤雖然活了這麼多年，但在官場上還真不一定能玩過這些人，更何況，等到太宗去世，高宗上位之後，能不能留給他向上爬的機會還不一定呢。
所以比起做朝堂中的重臣，林澤還是覺得修仙這條路子更適合自己，自由自在不說，還受人尊敬，哪怕是人間帝王，也不會輕易得罪修仙之人。
林澤實在是不想去搭理那位高陽公主，傷還沒養好呢，就已經開始修煉了，這一次他空間裡的那些寶貝總算是能夠派得上用場了，早期煉製的洗髓丹，還有那麼多的天才靈寶，普通人是用不上的，也就只有修仙的身體才能夠承受的來。
林澤可以不去見高陽公主，高陽公主大概也樂得不見他這麼一個五大三粗的糙漢子，在原身的記憶裡，辯機和尚可是相當的白嫩，高陽公主回對辯機和尚一見鍾情，可見審美壓根兒就不是原身這一款的。
明明是夫妻倆，好幾天不見面也沒人覺得不正常，一來是因為兩個人從成婚開始就從來都沒有膩歪過，來來也是因為年歲到了，三十多歲的人了，都可以去當祖父祖母了，按理來說，早就不應該像還沒有成婚的男女一樣想著情情愛愛了。
大概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人到中年的高陽公主在遇到辯機和尚之後，就跟老房子著了火一樣，撲都撲不滅。
高陽公主可以不見，但是父母和孩子，林澤就不能不見了，尤其是他這輩子的父親房玄齡已經染了病，都已經吃了一個多月的藥了，也沒見好。
林澤學過醫術，比此間的郎中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自然可以開的出來更好更妥帖的方子，只是他要好好安排一番，這方子可以由他來交給父親，但是絕對不能是出自他的手，必須要找個人來客串一下戲份才行。
在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孩子，怎麼可能一夕之間就擁有高明的醫術呢，在尋常人家裡頭這一點都說不過去，更何況是在房玄齡這兒，老人家可是精明的很。
母親的身體要比父親好的多，大概是性格爽朗，心裡從來都不藏事兒，也不愛細琢磨的緣故，身體狀態在同齡人裡算是比較好的了。
至於這四個孩子，清一色全都是兒子，最大的那個已經17歲了，連媳婦都有了，最小的這個也已經5歲了，是在原身遠征高句麗那一年生的。
原身在孩子面前向來是慈父，不苟言笑，因此林澤在幾個孩子跟前倒是放鬆的很，只要不怎麼說話就可以了，不用總是這樣刻意偽裝自己，尤其是在父親面前，那雙能夠洞察世情的眼睛，著實瞧的林澤心裡頭髮虛，神經繃得緊緊的，就怕露出馬腳來。
不過總這麼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兒，林澤總不能偽裝一輩子吧，再說了，高陽公主這事兒，原身忍得，他忍不得，必須得把這根刺給挑出來，否則的話他渾身都覺得彆扭。
☆、第89章綠帽王房遺愛（2）
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林澤才把這藥方的來處給圓圓滿滿的弄出來，保證是沒有一點紕漏, 能夠瞞得過父親房玄齡的眼睛。
此間的郎中，雖然醫術比不得林澤, 但那也只是積累和閱歷的問題, 對於藥方的鑒別能力還是有的，所以在得到郎中們的認可之後, 房玄齡這才半信半疑的按照二兒子拿過來的藥方子吃藥。
他倒不是怕次子會有害他的心思，只是這孩子打小就是一根筋，腦子裡沒那麼多彎彎繞, 很容易被旁人給騙了去。
再者，連宮中的太醫都為他看過病, 也沒能拿出什麼見效的方子來，更何況是鄉村野醫，還是名不見經傳的那一種。
不過按照這方子吃了幾副藥之後, 房玄齡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病情好轉, 次子怕不是遇到了一位隱士高人，這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醫者名氣大不大, 無所謂重要的還是要有醫術。
老房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轉, 又可以去上朝了, 可是把太宗皇帝高興的不行, 這些年他手底下的老臣一個接一個的走, 他真怕老房這次沒有熬過去。
好在是老天爺保佑，他的能臣幹將，他的心腹重臣，又熬過了這一劫，又能夠好端端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老房的身子骨好了之後，不免比之前多了一些精力放在次子身上，這不留神注意不要緊，一留神注意了，還真發現次子身上肯定是出現了大問題。
自己的孩子，從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著長大的，哪能不瞭解，在如今的老二狀態絕對是不對勁，該練武的時間不去練武了，反倒是看起了書，而且並非是雜書，是道家學說相關的書籍。
整個人看起來也越來越清心寡欲，多少天都見不著一個笑模樣，而且更為奇怪的是，自從他病重起到現在，老二好似跟高陽郡主完全冷了下來，兩個人的院子雖然緊挨著，按理來說，應該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但事實上出門的時間卻是完全錯開了。
明明是至親至近的夫妻倆，卻兩三個月不見一次面，也不想著在一起用膳，就好像是完全漠視了對方。
就算是夫妻倆鬧了彆扭、吵了架，那也不至於到如今這個份兒上吧，誰也不理誰，誰也不搭理誰，自家兒子甚至連習性都改了，從小到大都不喜歡讀書寫字的一個人，如今捧著道家的書籍能在書房裡坐一整天。
高陽公主同樣也不搭理老二，但是跟老二的愁眉苦臉不一樣，這段時間的高陽公主好似活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開心快活，見人就帶著笑，以前多高傲的一個人，哪怕是拜見公婆的時候，都恨不得把下巴揚得高高的，最近卻是難得的收斂了幾分。
這裡邊兒肯定是有事兒，房玄齡為官多年，也算是見過了不少荒唐事兒，有時候禮儀廉恥和尊卑貧富還真沒什麼關係，窮山惡水出刁民是有，但是在大唐的上層社會，也不乏荒謬之事。
老房的猜測已經隱隱接近於真相，但他還是希望是自己猜錯了。
作為大唐的一代名相，房玄齡跟兒子房遺愛是不一樣的，高陽公主若是真的做出了那種寡廉鮮恥的事情，必然不能夠這麼藏著掖著，非得要把事情撕扯開來才行，否則不管是對老二，還是對整個房家都是一個隱患，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炸了。
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要把事情搞清楚，高陽公主好歹也是接受過皇室正統教育的人，但凡是有點腦子，就不會做出這種荒唐事兒。
老房手底下的能人多，而且這事情還有勘察的方向，所以沒過多久就已經查到了真相，比老房想像中的還要荒唐。
高陽公主不光是紅杏出牆了，而且紅杏出牆的物件還是一個和尚，一個京中有名的高僧——辯機和尚。
已經嫁人生子的公主和得道高僧糾纏在一起，真是讓人想都想不到，好在房玄齡現在的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要是早上兩個月讓他知道這事兒，怕但是要被氣到直接撒手人寰了。
這要不是皇家的公主，讓人直接病逝的心，房玄齡都有了，但是老二媳婦兒是皇家的高陽公主，雖然是庶出，但是皇上對這個女兒還是頗為疼愛的，更何況皇權至高無上，容不得挑釁。
莫說是讓高陽公主直接病逝了，就算是想讓自家兒子跟高陽公主和離那也得是皇上親口同意了才成。
如今最好也是唯一的法子就是讓皇上做主，老二既然已經跟高陽公主離心離德了，那兩個人還是分開過的好，也省的讓他好好的兒子搞得都快成出家人了。
次子畢竟也是30多歲的人，都已經是四個孩子的父親了，不能當成稚子小兒對待，這麼大的事兒，他們父子倆得坐下來好好談談。
「皇家的公主也沒有如此欺負人的道理，高陽公主既然已經有了外心，為父還是覺得你們兩個人還是分開的好，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房玄齡忍著氣，尚主的壞處現在就完全體現出來了，哪怕高陽公主做出了這麼荒唐的事情，他們老房家也不能進行懲治，最起碼在太宗皇帝在位的時候不能，只能是等到下一任皇帝上位。
高陽一個庶出的公主，又沒有嫡親的兄弟，不管是太宗皇帝的哪一個兒子繼任，高陽公主的身份都會大打折扣，那時候才是房家動手的時機。
現在就只能忍著了，先把高陽公主請出門去，別誤了他們老房家的清靜，也別害了他的次子出家，以後的帳慢慢算。
林澤謀求的便是如此，他可不想跟高陽公主繼續頂著夫妻的身份，太噁心人了，就算是找到了所謂的一生摯愛，那好歹也得和離了再去找真愛吧，哪有像高陽公主這樣的，直接給人戴一頂綠帽子，又渣又賤。
「兒子也想跟高陽分開，但她畢竟是皇家的公主，這事兒怕是要必須經過皇上的同意才可以。」林澤之所以讓他父親知道這事兒，很大一方面原因就是因為皇權。
父親畢竟跟太宗皇帝打了大半輩子的交道，這事兒到底該怎麼跟太宗皇帝說，怎麼才能平平穩穩地解決掉這件醜事，整個房家怕是只有父親才能夠運作。
「皇上那邊兒我去說，待會兒我就進宮，你要做好準備，皇上怕是會召見你，到時候該怎麼說，你自己要想清楚。」
這可不是一件什麼好事兒，就算是太宗皇帝現在瞧了次子覺得愧疚，但是同樣也會覺得心裡硌應，日子久了，也就眼不見心不煩了，對於朝臣來說，除非是做一方大吏，否則的話，見不著皇上可不是什麼好事兒，大好的前程基本上就斷了。
以前房玄齡總是期盼著皇上能夠長命百歲，但是這會兒倒覺得沒必要活得那麼長久，有了這事兒之後，次子想要出頭怕是只能等到下一任皇帝繼位了。
他這個兒子腦子裡的彎彎繞雖然不多，性格直來直去，但絕對是難得的將才，若是早生上幾十年，怕就會是另一番光景了，可惜沒能趕上好時候。
林澤還不知道自家父親已經想的如此長遠了，進宮見皇上這事兒對他來說，絕非是什麼稀罕事兒，更談不上緊張，只是因為高陽公主的事情進宮見皇上，心裡頭還真是說不出來的彆扭。
唉，原身也真是夠命苦的了，任誰攤上這麼個糟心事兒，也都很難翻過身來，好在他過來的還算早，高陽公主雖然已經跟辯機和尚有了私情，但是剛剛開始，還沒有被人發現並且公之於眾。
房玄齡急急忙忙進了宮，李世民原本還以為朝堂上發生了什麼大事呢，才會惹得一國之相如此匆忙。
哪成想在摒退了左右之後，房卿說的居然是兒女之事，而且是滑天下之大稽的荒唐事，堂堂一國公主，都已經為人母了，居然在私底下跟一個和尚有了私情。
這不光是一巴掌打在了房家臉上，還是往皇室臉上抹黑。
李世民氣得不輕，臉色都已經鐵青了。
「愛卿請起，你何罪之有，都是那個孽女辦出來的事情，你且安心，這事兒朕會給房家一個交代的。」雖然沒有親自派人查看，但是老房拿出來的證據已經明明白白的了，而且這樣的醜事，房玄齡壓根兒就沒有編造的理由。
而且依著他對房玄齡多年的瞭解，高陽與和尚私通的事情，肯定是真的。
就像房玄齡事先預想到的那樣，皇上確實是在第一時間就召見了自家兒子。
年前剛剛被提拔為右將軍的人，還曾經追隨自己遠征高句麗，李世民尤記得對方是多麼的意氣風發，天生就是個做將軍的好苗子，能打仗的硬漢。
這才過了多久，人就比之前瘦多了，連右將軍的官服都已經撐不起來了，肥肥大大的，讓人瞧了就覺得可憐。
氣質上的變化就更明顯了，如果說以前是一棵高大挺拔的白楊樹，現在明顯是懨了，臉上除了愁苦就是茫然，一點年輕人的精氣神兒都沒有。
☆、第90章綠帽王房遺愛（3）
哪怕是做皇帝的人, 自己的女兒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李世民也覺得心虛氣短。
「你是怎麼想的，說出來, 朕替你做主。」房玄齡他是瞭解的，遇上這事兒肯定是想讓高陽和離，至於房遺愛到底是怎麼想的，他還真有點摸不准。
畢竟房遺愛和高陽也做了20年的夫妻, 孩子都生了4個了, 哪怕高陽做出這種事情來, 也未必一點夫妻感情都沒有。
他私心裡還是希望這事兒不要鬧大, 雖然委屈了房家人, 但是事關皇家的顏面, 一個私通和尚的公主，萬一讓旁人給知道了，那就是皇家的污點，是李氏王朝永遠也洗脫不掉的汙名。
但是這事兒是否能有轉圜的餘地還在房遺愛身上，只要是房遺愛肯鬆口, 那這婚事就和離不了，高陽那邊他一定會嚴加懲治的，至於那個叫變辯機的和尚, 必然是不能繼續活著。
林澤一臉的愁容，五大三粗的男子如今脆弱的跟小孩子一樣, 被太宗皇帝問到的時候, 甚至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回皇上的話, 微臣知道皇家的名聲不能有汙，但微臣心裡頭實在是過不去這道坎，求皇上允了微臣同高陽公主和離吧，對外就說微臣看破紅塵，要去做道士。」
高陽公主不值得可憐，但是原身的四個孩子都是無辜的，如果高陽公主跟辯機和尚私通的消息一旦傳揚出去，最受連累的還是四個孩子。
反正這輩子他是打算修仙的，也不樂意繼續做這右將軍，還不如趁這個機會脫離出去，把道士的身份過了明路。
逼的人家兒郎都要出家做道士了，這還是自己的功臣之後，李世民不光是抹不開臉，心裡頭也覺得愧對於房玄齡，對於高陽這個女兒真的是失望至極。
不知廉恥！
「愛卿請起，這事兒原本就不是你的過錯，沒道理做錯事情的人不背著壞名聲，受害的人反倒被逼的出家做道士。」
大好男兒，就算是經歷這一時的波折，以後的日子還長的很，大唐雖然現在太平，日後未必也還會一樣太平，房遺愛是個難得的將才，若是有機會，必然可以建功立業，又何苦為了這麼一個糟心事兒，放棄大好的前程。
罷了，既然非要和離，那就和離吧。
「你可是我大唐的一員虎將，不能被這麼一點事兒就打倒，出家做道士倒是清淨，可你也得為你的老父親，想想為四個孩子想想，這事對外是得有個交代，但是出家做道士的不應該是你，該出家的人應該是高陽才對。」
反正他大唐既不缺寺廟，也不缺道堂，甭管高陽是想剃了頭髮做姑子，還是想繼續留著頭髮做道姑，都可以，任她選擇。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哪怕是出了這等醜事，李世民也從未想過要殺了高陽，但是做錯事情的人必須要受到懲罰，否則他何以面對房卿，何以面對天下。
房玄齡這才松了口氣，甭管兒子是不是以退為進，說要出家去做道士，但皇上剛剛的處理結果對房家來說是最好的了，既跟高陽公主和離了，也不用汙了自家的名聲，還懲罰了該被懲罰的人。
接下來就是老狐狸之間的交鋒，李世民有心要安撫房玄齡，而房玄齡也必須要向皇上表明心跡，甭管高陽公主如何，君臣之情是不能變的。
這就不是林澤能夠參與的進去的了，他只要好好的在大殿之上扮演他的失意人就足夠了。
皇上的速度果然是快，第二天，得道高僧辯機就已經失蹤了，想來不是被皇上的人殺了，就是被看管起來了，前者雖然失了性命，但好歹也算是有個痛快，後者可就不行了，無論是哪朝哪代，折磨人的法子總歸是有的，想讓人生不如死很容易。
辯機和尚失蹤，高陽公主簡直是要瘋了，兩個人昨天晚上還卿卿我我、膩膩歪歪，並且約定好了第2天見面的時間和地點，所以絕對不會是辯機想要逃離她，而是遭了歹人的毒手。
高陽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房遺愛，她知道對方早就發現了她和辯機的私情，所以這段時間才會如此的萎靡不振，而且壓根兒就不往她眼前湊，不像以前，隔三差五就要跑到她院子裡來用膳就寢。
能不來煩她，她當然是樂意了，大家各過各的小日子，誰也不去干涉誰，房遺愛若是也想找個人，甭管是在府裡頭納妾，還是養在外面做外室，她都同意，反正她對這個人也沒什麼感情。
只是沒想到這人居然還有狠起來的一天，不過就算是狠起來那也是個孬種，就知道挑軟柿子捏，不跑過來找她對質，反而沖著辯機下手。
高陽公主氣急敗壞的闖進來的時候，林澤正在教小兒子寫字，皇上既然沒有允了他出家去做道士，那他就只能好好的在京城裡頭待著了。
也好，最小的兒子只有五歲，最大的那個也才十七，都還是需要父母的年紀，高陽肯定會離開房家，他這個做父親的若是也走了，對幾個孩子來說真不是什麼好事情。
高陽公主好歹還是知道要臉的，當著小兒子的面，她不能提辯機的事情，讓下人把孩子抱出去之後，這才氣急敗壞的道，「你把人給弄到哪兒去了？趕緊交出來，他要是少了一根汗毛，你也別想好過。」
「我本來就不好過，至於你說的那個奸人，六根不淨的和尚，這事兒你別問我，動他我都怕髒了我自己的手。」林澤不急不慢的道。
那麼一個人，他還真不屑於去動手。
「如果不是你，那還會有誰？」高陽篤定房遺愛不會把這種事情告訴別人，就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這樣的事情只會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這也是她有恃無恐頻頻出去跟辯機私會，一點兒也不怕被房遺愛發現的原因。
所以不可能是旁人為了給房遺愛出氣，跑過去為難辯機。
「或許他有什麼仇人也說不定呢，與人私通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除了你以外，他還偷了旁人，人家可沒我這麼好的脾氣。」
「你說什麼呢。」高陽直接上前把書案上的書本全都掃了下去，辯機有沒有旁人，她能不知道，那麼冰清玉潔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做得出來這樣的事情，若不是她，辯機也不會壞了多年的道行。
「怎麼，戳到你的痛處了？你可是比辯機大了整整十歲，孩子都生了好幾個了，哪怕有用心保養，素日裡擦著厚厚的胭脂，可是臉上的皺紋還是掩都掩不住，尤其是眼角的地方，溝溝壑壑都能把胭脂給夾起來。」
林澤挖苦起人來可以說是毫不留情面，他都不知道高陽公主哪來的臉跑過來問他要人，就憑公主的身份嗎，比旁人來的尊貴，所以才做的出來這麼寡廉鮮恥的事情。
可太宗皇帝膝下的公主多了，有嫡出的公主在，庶出的公主怎麼著也要落在下乘吧，何苦這樣一幅趾高氣昂、下巴都要衝著天的作態。
「你……」高陽公主氣得說不出話來，用手指著房遺愛的鼻子，她是比辯機大了十歲，可辯機並非是膚淺之人，她們是真心相愛的，雖然沒有發乎情止於禮，但也絕對不只是看臉。
還不等兩個人繼續撕，宮裡頭就已經來人了，宣高陽公主進宮。
這不過年不過節的，不管是宮裡還是宮外也沒發生什麼大事兒，高陽摸不准父皇喚她進宮是什麼意思，隱隱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她做出的唯一出格的事情就是跟辯機私通，但是父皇日理萬機，壓根兒就不應該知道這事兒，除非有人告密。
可她一個公主，又沒有嫡親的兄弟，擋不了誰的路，誰又會去跟父皇告她的密呢。
高陽公主氣勢洶洶的過來，走的時候，氣勢上可就收斂多了，又何嘗不是欺軟怕硬。
皇上找高陽是什麼事兒，林澤心裡頭再清楚不過了，怕是從皇宮裡出來之後，趾高氣揚的公主殿下就要出家去了，就是不知道會選擇和辯機一樣留個光頭，還是會保住頭髮做道姑，和尚和道姑，也是有意思的很。
可惜了，這對野鴛鴦註定是要被打散的，不能夠一直相愛相殺。
高陽是紅腫著眼睛出宮的，臉上的妝都已經花了，在京城高陽公主的高傲是出了名的，世人何曾看過高陽公主這麼狼狽的模樣，所以這八卦的傳播速度也是相當快。
「聽說了嗎，高陽公主看破紅塵死活非要出家，跟皇上哭了好久呢。」
「不是都結婚生子了嗎，怎麼又突然要出家了，想起一出是一出，是不是在婆家受委屈了？」
「誰能給她委屈受，她不給人家委屈數就算是好的了。」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管它呢，人家公主殿下就算是出了家，那也跟普通的出家人待遇不一樣，照樣錦衣玉食。」
……
大概高陽公主對辯機和尚真的是真愛，所以那麼愛美的一個人，居然選擇了剃頭做尼姑，三千青絲都被剃光了，露出鋥光瓦亮的大腦袋，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看來是知道辯機和尚什麼下場了。
☆、第91章綠帽王房遺愛（4）
高陽公主離開的並不平靜, 哪怕這件事情太宗皇帝已經出手了，但是顯而易見這次向皇上告密的必然是房家人。
如果真的是有人想要整治她，最痛快的方式肯定是把這件醜聞給揭露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辯機死了, 她被迫和離出家, 而房家人的名聲卻沒有受到影響。
這天底下哪有這麼湊巧的事兒，不過是人為罷了，能夠上達天聽，房遺愛既不夠格也沒有這個膽子, 唯有房玄齡才能夠做到。
這把老骨頭，上次生病的時候都已經臥床不起了，沒想到居然撐過來了, 而且還插手她和辯機的事情。
「梁國公最好活得長久一點，好好護著你們這一家人，否則的話……」
整個房家也就是靠房玄齡撐著了, 如果房玄齡沒了，房家的地位必然會一落千丈，到時候還不是她想怎麼著就能怎麼著。
君子報仇, 十年不晚, 早晚有一天她會讓房家這些人都後悔。
放狠話誰不會呀，房玄齡壓根兒就沒把這當回事兒, 先不說他有幾年的活頭, 一個出了家的庶出公主, 身上還帶著與人私通的污點，還能翻得起什麼波浪來。
林澤就更不把這當回事兒了，他之所以想要早早的跟高陽公主和離，並非是因為懼怕，而是因為噁心，現如今蒼蠅終於從他眼前飛走了，連空氣都跟著新鮮起來了。
盧氏這暴脾氣可忍不了，她自認從來都沒有虧待過哪個兒媳婦，沒立過什麼婆婆規矩，高陽公主出身皇家向來是高傲的很，哪怕是在公婆面前都要擺公主的譜，為了兒子她也忍了讓了。
可到頭來呢，這人居然出去跟和尚私通，欺辱她兒子至此，現如今和離了，還要詛咒她們家老爺早死，什麼玩意兒。
盧氏一巴掌就呼上去了，周圍的人還來不及來攔呢，就聽見了響亮的巴掌聲。
高陽公主哪受得了這個氣啊，本來就積攢了一肚子火，立馬就要反手打過去。
老房一輩子都沒動過自家夫人一根手指頭，而且還是出了名的懼妻，沒少讓人笑話，可就算是這樣，也仍舊是把自家夫人捧在手心兒裡頭，哪容忍得了有人打他夫人。
不過，房玄齡畢竟是年紀大了，手腳不如兒子利索，還沒趕過去呢，自家兒子就已經抱著自家夫人避開了。
林澤之所以選擇抱著母親避開，而不是握住高陽公主揮起的手腕，完全是因為生理性的厭惡，真的是一絲一毫都不想沾到高陽公主的邊兒。
那滿滿的嫌惡，哪怕是高陽公主也注意到了，什麼東西，還敢嫌棄她，這麼多年從來就只有她嫌棄房遺愛的份兒，長得五大三粗的一個糙漢子，一點都不俊美不說，腹內也是空空，哪裡像世家出來的公子，明明就是個草莽。
可是這個她向來瞧不起的草莽，如今居然敢嫌惡她。
高陽公主肺都快給氣炸了，若不是父皇的人還在一邊看著，她拔刀殺人的心都有了。
房府送走了高陽公主，但是事情遠遠沒有結束，房遺愛的幾個孩子，除了最大的已經結婚的那孩子之外，其餘的都需要有人操心才行，不管是婚事、學業，還是日常生活，都需要做母親的來操持。
林澤畢竟是男子，他倒是能做好這些事情，但是身份上並不合適，而且家裡人也都不覺得他能夠做好這些事情。
剛剛和離，哪怕是高陽公主的原因，這時候也不適合立馬就相看親事，不過私底下倒是可以尋摸起來了，別針等到可以相看親事的時候抓瞎。
次子的婚事，對於房玄齡和盧氏來說，家世不重要，這樣的情況也很難再娶到高門大戶的姑娘，從小門小戶當中挑選，可選擇的餘地還是挺大的。
最重要的還是品性，一個高陽公主就鬧的房家雞犬不寧，自家兒子都快出家做道士了，再娶一個萬萬不能跟高陽公主一樣的品性。
至於相貌，肯定不能長得醜，這一點還得看姑娘的模樣合不合兒子的眼緣。
總之，私底下尋摸相親對象這事兒是個細功夫，盧氏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來，無論如何都得把這一關給把好。
在新媳婦進門之前，幾個孩子的教養問題，就由她這個做祖母的先幫忙了。
林澤這段時間除了修煉之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翻看道家書籍，一方面，這些書他已經許久沒有讀過了，雖然對於他的修煉沒有多大的用處，但是能拿出來糊弄人用，另一方面，他也是想借此表明自己的向道之心，雖然已經跟高陽公主和離了，但是之前的影響還在。
被女子傷過，所以從此不近女色，專心向道，還是能夠說得過去的，否則的話，怕是避免不了娶妻之事。
原身原本就有4個孩子，他要是給孩子們娶個後娘回來，無論人心好壞都是麻煩事兒。
人生苦短，何必平白無故給自己找麻煩呢，還是做出家人清靜，只要固守本心，別像辯機一樣，做出違背道德的事情，那便是一輩子的逍遙痛快。
只可惜他現在不能正兒八經的做出家人，只能是表明自己的心志，不停的翻閱這些道家書籍。
有人想要做出家人，但是真正做了出家人的高陽公主，卻是恨得不得了。
瞧見佛像、木魚、蒲團，她都會想起辯機，想起辯機溫文爾雅，想起辯機滿腹經綸，同樣也會想起辯機慘死的模樣。
父皇居然讓她親眼看著辯機被殺，不光是一刀斃命，而且連個全屍都沒能留下，鮮血從腰際噴湧而出，整個身體一分為二，犯了多大的過錯才會被腰斬，明明不該如此的。
她跟辯機私通是不對，但這又不是什麼滔天大罪，更何況是她先對辯機有了私情，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難道就是什麼大罪嗎，說到底不過是因為父皇並不疼愛她，若是先皇后嫡出的公主犯了這樣的事情，她就不信父皇不會成全，反而逼著出家。
高陽越想便越覺得是這樣，父皇如果真的疼愛她，又怎麼會把她嫁給房遺愛這樣的莽漢，如今又強迫她出家，在這麼清冷的寺廟裡頭過日子。
說實在的，李世民對於自己的子女還是挺好的，哪怕高陽做出了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情，但是他既沒把女兒處死，也沒有降位，就算是在寺廟裡做尼姑，也仍舊是有人伺候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除了每日需要念經文和抄寫經文之外，和以前的生活也沒多少區別。
當然了一個已經出了家的人，自然也就不需要再跟熟識的人有什麼交集，所以想要跟之前一樣辦個茶話會，或者約著人一塊兒出去逛街買東西，那是不可能了。
就連幾個兒子的面都見不到，以前她還在房家的時候，這幾個小崽子還知道過去給她請安，現在倒好，一個個的都是沒良心的，做母親的進了寺院，四個兒子一個過來探望他的人都沒有。
對於父親和兒子，高陽都已經是滿肚子牢騷了，那就更不要提房遺愛和房玄齡這兩個害了她和辯機的罪魁禍首。
一個是老不死的，一個是心眼兒比針尖都要小的莽漢。
她的辯機死的那麼慘，這兩個人怎麼就不去死呢。
生死這種事情，哪怕是一國公主說了也不算，高陽日日都在佛前詛咒房玄齡和房遺愛，詛咒這兩個人早死。
不過可惜的是，在寺廟裡的高陽公主容顏一日比一日衰老，再加上久不見熟人，更見不著什麼身份尊貴的人，對保養和上妝這些事情也就慢慢倦怠了，皮膚比之前衰老的更快，整個人看起來也更加的陰鬱和偏執。
一年以後，也就是西元的649年，被她詛咒的兩個人還好端端的活著，與世長辭的是她的父皇——太宗皇帝。
繼位的是李治，先皇后最小的兒子，果然，父皇總歸是偏心嫡出，王位的人選從來都只在三個嫡子身上，從李承乾到李泰，再到現如今的李治，全都是長孫皇后所出，至於她們這些庶出的孩子，甭管男孩，還是女孩，都從來不被父皇放在心上。
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是父皇，還是嫡出的弟弟，對高陽公主來說差別實在是太大了，她同李治原就沒有什麼交情，對方待她也從來都只是平平。
她出家的事情並非是自願，而是父皇交代下來的，李治肯定不會樂意為了他，去違背父皇曾經留下的交代。
更何況現在的房玄齡身體好的很，還是朝中的宰相，她和辯機和尚的事情瞞得過普通人，但是肯定瞞不了當今的皇上，如果把她放出來，那就是不給房家面子。
一個不能參政的公主，一個人才濟濟的房氏宗族，對於剛剛上位的李治來說，想要選擇哪一邊，簡直再明顯不過了。
父皇怎麼就不能多活幾年呢，好歹先把房玄齡熬死了再說，再要不然，先把她放出去也成，這清清冷冷的尼姑廟，入眼的全是剃著光頭的尼姑，她實在是受不了了。
☆、第92章綠帽王房遺愛（5）
大抵是高陽對李世民過於怨懟了, 所以才會在葬禮上一滴眼淚都不流, 哪怕是方外之人，親生父親過世, 也總不該是這般無動於衷。
為此，高陽在上流圈子裡的名聲更差了。
當然了葬禮結束之後, 從哪來的就要回到哪裡去, 高陽公主對外是自請出家為尼，但是知情者都明白，這哪裡是自請出家為尼, 明明是太宗皇帝要求高陽公主出家的。
再說房家, 太宗皇帝過世, 房玄齡一邊是覺得傷心, 另一邊兒何嘗不是松了口氣，高陽公主畢竟是太宗皇帝的親生女兒, 都說人老了容易心軟, 一代帝王應當也不會例外，萬一哪天憐惜起高陽公主這個女兒來, 那房家的局面就會很被動。
但是太宗皇帝去世，登基的新皇, 跟高陽公主可沒多少情分, 一個呆在廟裡被迫安分守己的庶出公主，遠比一個出來攪事情的公主更能讓當今皇上滿意。
不過想到兒子, 房玄齡也是發愁, 老二原本是喜歡舞刀弄棒, 每日都要練武，對於練兵這些事情也相當的在意，但是自從出了高陽公主的事情之後，這武也不練了，兵也不練了，整個人一門心思的鑽進了那道家學說裡頭。
前段時間他還就道家學說考較了一番老二，沒成想這孩子還真就說的頭頭是道，小時候開蒙那個費勁兒，同齡的孩子都學完一本了，老二也就是學到一半。
可是如今最不喜讀書的兒子，整日裡看書不說，還真學到了不少東西，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道心』。
很明顯，自家兒子是沒想著再往仕途上使勁兒了，繼續在官場上待下去也難得寸進，可真要是辭官了，二房這一家子可怎麼辦。
他現在活著的時候還好，可萬一等到他死了，幾個孩子肯定是要分家的，二房的長孫這才步入官場，遠還沒有到可以頂門定居的時候，老二若是退下來，二房非得讓人欺負不可。
老房這顆做大家長的心啊，實在是舉棋不定，無奈之余只能多多保重自己的身體，多活幾天是幾天，也能多給子孫庇佑。
有時候，房玄齡還真覺得自己是長壽之相，雖說一年前差點熬不過去掛了，可是自從那場病好了之後，身子骨是越來越好，平日裡也不需要喝什麼苦藥汁，連小病小災這一年來都沒有過。
或許他還真的能再活上個十年。
十年，老二就應該能夠下定決心到底走哪條路了，十年，二房的長孫也就可以撐起來了。
太宗皇帝的死也算是讓林澤松了口氣，要知道在此之前，他的母親盧氏就已經開始旁敲側擊關於婚事的問題了，如今太宗皇帝駕崩，國喪期間，自然是不能行嫁娶之事。
不過這也僅僅是暫時的松一口氣，要想一勞永逸，還得是有別的法子。
這一年多的功夫，林澤壓根兒就沒有辦法做到修煉有成，不過也不至於一點功底都沒有，跟普通人比起來，還是有一些技能可以施展的。
比如說，身體離地。
所謂的輕功水上漂和飛簷走壁，都不過是話本子裡才會出現的東西，現實世界可沒這麼高超的技藝，或許練武之人的身體確實比普通人要輕盈的多，不管是上房，還是上樹，都要輕巧的多。
但是也僅此而已了，想要真正的跟畫本子裡描述的那樣飛簷走壁和水上漂，那是萬萬沒有的。
說到底武功不過是一種用來錘煉體魄的東西，和修仙不一樣，修仙一途可以說是玄之又玄，與天爭命，能達到的效果自然是遠超普通人。
林澤可以控制身體離地，但是由於修為有限，只能撐一炷香的功夫。
不過這些時間就已經足夠他展示的了。
在老房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不光是自己的身體懸空，表演了一出隔空取物。
這時候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迷信的，老房雖然學富五車，貴為一國之相，思想裡面對於這些神鬼的東西也是有些相信的，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遇到，而且還是發生在自家兒子身上。
且不說一個真正有神通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對房玄齡來講，有多大的刺｜激，單就是自家兒子有神通這事兒就足夠老房消化掉的了。
「你這是偷偷拜了個師傅？」房玄齡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只能是這個原因，否則的話，根本就沒有辦法解釋。
老二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什麼水準他再清楚不過了，身子骨是真壯實，少有人能夠比得過，這一點也是隨了自家夫人，讀書上的天分也是隨了夫人，那真是七竅通了六竅，只剩下一竅不通了。
修仙這種事情他不懂，但是也知道這玩意兒可不能光靠身體素質，否則的話，那些將軍不就全都可以去修仙了。
關鍵還得是看悟性，老二無師自通這種事情他是萬萬不會相信的，除非是有個道法高明的師傅教導，這還能夠說得過去。
行吧，有個師傅便有個師傅吧，林澤倒是覺得無所謂，他雖不能變出個師傅來，可真正的隱士高人都是不愛對外示人的，不露面也是正常的事情，想來這家父親可以理解。
正好有個師傅在，一些話也就找到了由頭，自己說和師傅說，對父母來講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概念。
林澤索性便大大方方應下了，「兒子確實是拜了一位師傅，父親之前用的藥方也是師傅給我的。」
「難怪，我說真正的隱世高人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讓咱們家給遇上了，還那麼輕易的就過來給為父看病。」房玄齡之前是覺得自家運氣好，但是未嘗不會覺得奇怪。
一個醫術比太醫都要厲害許多倍的隱士高人，恐怕連皇上病了，可能都不會出手更何況他區區一個宰相呢，就像太宗皇帝生病的時候一樣，這位隱世高人不光是沒有出現，他派人去尋了很久，也了無音訊。
關於隱世高人的事兒，他也不敢向上稟告，所以派人去查，也是私底下偷偷派人過去的。
雖然有些對不住太宗皇帝對他的知遇之恩，但是跟這份知遇之恩比起來，還是父子之情更為重要，隱世高人要是不想救治皇上，哪怕是把人尋來了也沒用，反而會勞民傷財，對太宗皇帝的名聲也不利。
房玄齡雖然是給自己列了種種理由，但是也清楚自己確實是對不住太宗皇帝，日後只能是好好輔佐新帝以作報答了。
「那你這是……真的準備出家做道士了？」有這樣的一份機遇，就沒必要再被束縛在朝堂之中了，若是真的能夠修煉有成，活上個一二百年，那可真就成老神仙了，朝野內外，不都得敬著，擁有的神通暫且不提，光是這長壽之道，便足夠讓人垂涎的了。
總算是問到根子上去了，林澤趕緊點頭，「師傅已經傳授了我功法，之後可以自行修煉，不過既是修煉了，便要找一個清靜之處，量離紅塵中的紛紛擾擾遠一些，以免擾亂道心。」
「是這個道理，你師傅說的對，不知道他老人家還在不在京城，要是可以的話，為父要當面好好謝謝他。」
這天大的機緣，人家就這麼給了他兒子，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好，修煉之人肯定不稀罕什麼金銀財寶，對居住和飲食也肯定沒有多少要求，真不是他摳門，而是除了口頭上的感謝之外，他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謝謝這位老神仙。
林澤憑空杜撰出來的老神仙，自然不可能出來跟房玄齡見面。
「師傅他老人家已經離京了，有緣的話或許會再見，到時候我再把父親的話轉達給師傅。」
林澤雖然已經修煉了一年了，但是並沒有辦法算出自家父親的壽命長短，一來是因為原本的死劫已過，如果不是他去年拿出來的那張方子，父親會比太宗皇帝還要早死一年，二來也是因為關係過於親近了，所以很難能夠算得出來。
不過生死劫算不出來，但是身體狀況淋著就是能夠看得出來的，只要沒有突發的難以根治的疾病，老房少說也得再活上二三十年。
二三十年對於普通人來講，尤其是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幾乎就已經相當於生命的一半了，但是對於修煉人來說只是一個數字，他做三足金屋的時候，閉關一次少說就要幾百年，如果時間長的話，幾千萬年甚至都可以。
如今的靈氣雖比不得洪荒世界，想要成為大羅金仙怕是難了，但好歹也得修成個天仙吧，還不知道要修煉多少年呢，所以他是不能夠輕易閉關的，再把老房夫妻送走了，再瞧著這幾個兒子都已經兒孫滿堂的時候，才是可以放心閉關修煉的時候，想閉關多久就能閉關多久，隨心所欲，對自己的狀態進行調整，就不用關心外邊的事兒了。
房玄齡對於修煉一事還是挺感興趣的，雖然他也知道自己這把老骨頭是壓根不可能修煉了，但是對於自己沒有接觸過的東西，甚至是一點都不瞭解的東西，還是挺好奇的。
☆、第93章綠帽王房遺愛（6）
事實證明, 哪怕是修仙這種事情, 老房多多少少也是有一些涉獵的，當然修煉的功法和級別是萬萬不可能知道, 不過道家的書籍老房也還是看過的，所以一些問題還真就能問到點子上。
父子倆一來一回, 足足聊了有一個下午, 一直到盧氏那邊派人來請去用晚膳，才算是停下來。
房玄齡雖然激動不已，知道這事兒必須要跟自家夫人通氣, 但是這會兒到時還能按耐得住, 老二要想出家做道士, 這事兒不需要對外有所隱瞞。
但是這修仙之事, 可就不一樣了，一旦傳揚出去, 不知道引起多少人覬覦, 若真的實力強大也就罷了，旁人奈何不得。
但事實上, 老二隻跟著那位老神仙修煉了一年多的功夫，雖然可以控制身體離地, 還能夠隔空取物, 但是傷人避人的法子恐怕也沒能學到太多。
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能夠承擔公佈這件事情的風險。
所以修仙之事，只能他和夫人兩個人知道, 他們做父母的總不會傷害孩子, 更不會覬覦這一份大機遇, 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哪怕是親兄弟之間，也不可以，兄弟閻牆可不只是會發生在皇家，利益越大，感情受到的衝擊也就會越大。
他不敢賭。
所以這件事情，在老二修煉大成之前，是絕對不可以告訴其他人的，想來夫人也必然會同意他的想法。
新帝上位之後，房家悄無聲息的多了一位出家修行的道士，不過，因為幾個孩子還小，父母雙親又都上了年紀，已經做了道士在城外修行的房遺愛，時不時的還會回府探望。
當年房遺愛和高陽公主和離的真相，並不能夠瞞過所有的人，當今皇帝李治，一年以前，在這兩個人和離的時候，或許還不知情，但是等到登基以後，就不可能不知情了。
皇家公主做出這種有悖於倫常的事情，不管是從哪個方面上來說，都是他們皇家理虧，房遺愛包括房家都只是受害者。
只不過高陽出家做了尼姑，堂堂公主受到這樣的懲罰也算是夠了，李治雖然沒有打算讓高陽還俗，一直維持父皇生前的懲罰，但是也實在是不想提拔房遺愛這個人。
大唐人才濟濟，如今是太平盛世，也不需要武將，自然也就用不著提拔一個瞧了就覺得心裡膈應的人，哪怕他心裡都清楚這個人並沒有做錯什麼。
如今房遺愛出家做個道士，雖聽起來有些可憐，但不得不說李治心裡頭是舒服的，對房玄齡這位老臣，也是更親近了幾分。
從太宗皇帝去世以後，已經落髮為尼的高陽公主消息比之前更加閉塞了，很久以後才得到消息，從難以置信到驚喜。
不得不說，這是自從辯機死後，她聽過的最讓人高興的一個消息了。
「活該，房玄齡還真是心狠，連自己兒子都不放過。」
也難怪房玄齡當年在知道這件事情以後，會去稟告給父皇，房遺愛這個兒子在老房心裡頭看來是真沒多少地位，所以不怕讓人知道房遺愛頭上戴了綠帽子，如今為了消解新帝心裡頭的疙瘩，更是直接把人送出去做了個道士。
還好不是和尚，否則的話，她想重新蓄髮的心都有了。
也不知道房遺愛現在會不會後悔當年把這件事情告訴給老房，如果房玄齡當年不知情的話，她們夫妻倆完全可以各玩各的，辯機不會死，她不會出家，方遺愛也可以好好的做他的房家二公子，甚至她都可以把梁國公的爵位拿給房遺愛。
但是現在，得了好處的就只有房玄齡和房家長房，她和房遺愛都出家了，可憐的四個孩子沒有父母撐腰，還不知道怎麼討生活呢。
高陽其實很少能夠想到自己那是個孩子，不管是當初跟辯機私通的時候，還是被強制出家以後，孩子在她心裡頭的分量著實不重。
但是這並不妨礙她以幾個孩子作為由頭，去譴責房玄齡，還有那個徹頭徹尾的慫包房遺愛。
可惜，被關在尼姑庵裡的高陽公主，能做的實在不多，她在宮中沒有什麼好姐妹，出嫁以後結交的那些夫人也多是面子情，母妃已經去世了，也沒能給她留下個兄弟。
自從父皇死後，新帝好像已經完全將她這個庶出的姐姐給遺忘了，她已經不指望還俗了，也不指望有朝一日還能走出這間尼姑庵。
在看守深嚴的尼姑庵裡，高陽連出去都沒有辦法，除了說幾句難聽的話以外，又能做些什麼呢，不過是熬日子罷了。
她不後悔同辯機私通，只恨自己當初應該行事小心些，或者早知道房玄齡這麼能搞事情，她就應該看著房玄齡重病的時候，把人給結果了。
也就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了。
出家以後的林澤，完全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修煉對他來說沒什麼難度，不過是從走一遍之前走過的老路罷了。
至於住在這清冷的山上，那就更算不上什麼了，父親專門派人來修建的房子，食材有莊子裡的人送過來，日食起居也都有下人照應。
反正他只是為了修煉而已，也沒想著要做正兒八經的道士，自然也就不需要住在道觀裡吃那份苦。
還是單獨找一片山林住著舒坦，吃喝不愁，還清靜，關鍵是還沒那麼多是非，若是住進真兒八經的道觀裡，他又哪裡能每個月都回一趟家。
現在這樣就挺好的，想來就來想住就住，沒有人管著他，也沒有人可以約束他。
而且自從搬到這山上之後，修煉速度確實是比之前快多了，和人潮湧動的京城比起來，還是這山上的靈氣更充足一些，也更能夠讓人集中精神。
一晃眼，便是十年。
最小的孩子都已經十五歲了，拜天地的時候，林澤作為高堂坐在上邊。
大概做父母的都是這麼個心態吧，瞧見孩子結婚了，就感覺心裡頭的擔子卸了一半兒。
老房夫妻身子骨都還不錯，在這個朝代算得上是長壽之人了，就是因為老當益壯，房玄齡才沒有從朝堂上退下來，依舊做著他的宰相。
如今已是顯慶四年，如今的皇帝李治已經登基十年了，從一開始被老臣扶持著上位，他如今顯然已經不再受朝臣的制肘。
這一點不光是能夠從朝事上看出來，在家事上同樣也能夠看得出來，皇后之位廢王立武，就是李治同朝臣拉鋸戰的勝利。
能夠在這麼多老狐狸當中遊刃有餘，李治顯然也不是一個簡單的地方，起碼手腕是夠的，不然的話，早就成了這些老狐狸們的傀儡，不會像現在這樣，成為一個國家真正的君主。
別以為坐上皇位之後就可以成為真正的皇帝，這世上君強臣弱、君弱臣強，當年的□□皇帝李淵，按理來說也是開國皇帝，應該是最能夠把控住朝廷的時候，但是君王的能力決定了他的權力。
□□皇帝之所以隨隨便便就被兒子弄成了太上皇，很大一部分原因還要歸咎在能力上。
李治跟他的祖父不一樣，應該說不愧是太宗皇帝親手教出來的人，有謀略，也有眼光。
就是身子骨不太好，最近時常感到頭痛目眩，據說沒少讓太醫瞧了，湯藥也沒少喝，只是一直不怎麼管用。
林澤這樣的半個方外之人都聽說了這事兒，不難想像這位皇帝陛下的頭痛症，確實是挺厲害的。
林澤知道如今的武皇后怕就是日後的武則天，歷史上唯一的正統女皇帝，才能肯定不必多說。
不過就現在李治的手段來看，不太像是一個會被人掏空了權力的帝王，大概和這頭痛病也是有關係吧，林澤沒有辦法確定這位皇帝所患的頭痛症到底是哪一種，又會發展到什麼程度。
但是若是李治同他的父親一樣生龍活虎，武皇后再是精明厲害，怕是也成不了女皇。
不過這些就跟他一個方外之人沒什麼關係了，大唐王朝是姓李還是姓武，總歸都是人家一家人的事兒，他何苦摻合進去，更何況武后之所以能成為皇帝，那也是有真才實學的，別人在上面，未必就會有武皇后做的好。
幾個孩子陸續成婚，高堂之上永遠就只有林澤一個人，所以私底下沒少被人說閒話，哪有一個出了家的人時不時回府的，更是摻和起了俗世的事情，可見向道之心不真。
之前在名聲上頗受詬病的高陽公主，這一點做的就比房遺愛好多了，人家說出家那是真出家，在尼姑庵裡一呆就是十多年，不光自己不出來，還謝絕了所有人的探望。
人家這才是正兒八經的出家，向佛之心別提有多真誠了，皇家公主能做到這個份上的可不多，可能再過上十幾二十年，高陽公主還真能修成一位有名的大師。
房遺愛還是算了吧，正經的道觀不去，還一直跟俗世有著牽扯，每個月必回一趟房府不說，孩子成婚的事情都要摻和，這樣的人要是能得道，那可真就是沒天理了。
☆、第94章綠帽王房遺愛（完）
讓林澤沒有想到的是, 小兒子成婚沒多久，如今的皇帝李治便專門帶著人到山上來尋他。
天子出行, 哪怕是白龍魚服，那陣仗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光是身邊跟著的人就有10多個, 放到街市上10多個人自然是不顯眼, 但是到了山上，這十幾個人的陣仗還是蠻大的。
不等下人通報, 在溪邊打坐修煉的林澤，自個就已經發現了。
十年不見，當今皇上還真是老了不少, 可見做皇帝是個辛苦活，相當的折壽。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 基本的病情只是用眼看，有時候就能夠做到心中有數了，不過隔著這麼遠, 林則如今修行還不到家, 沒法判斷李治的頭疼症到底是什麼情況。
不過等到距離在百米之內，便沒有什麼能瞞得過林澤的了。
皇帝陛下的頭疼病, 還真是有幾分棘手, 就他對大唐現在醫術的瞭解，怕是很難根治, 甚至連緩解都有可能很有難度。
大腦從來都是玄之又玄, 腦子裡頭的病, 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都讓人頭疼，將來好歹有各種各樣的儀器，現在的話就只能是純靠醫者的經驗。
當今皇上過來找他，肯定不是朝堂上的事情，也應當不是高陽公主的事情，前者壓根兒就不清楚，後者根本就沒必要跟他說，更何況他不覺得李治會為了一個庶出的姐姐，專門到這深山野林裡來尋他。
唯一的可能性變應該是這頭疼症了，自家父親當年重病，都已經到了臥床不起的程度，之後竟然慢慢痊癒了，而且到現在這把年紀身子骨還很健壯。
怕是這一點引起了當今皇上的懷疑吧。
林澤雖是方外之人，可一家老小都是大唐的臣民，所以見著李治，林澤該行禮的還是要行禮。
「大師不必拘禮，朕這次來是有事相求。」李治仔仔細細打量著房遺愛，果然同描述中的一樣，十年不見，年歲比他都大的房遺愛，一點兒都不見老。
甚至遠比當年要有魅力得多，之前的房遺愛，是朝廷的虎將，擁有所有虎將具備的一切特徵，身材魁梧，膚色較黑，英勇善戰的同時，是個不折不扣的粗漢。
但是現在，在這深山野林裡住了十年，整個人居然比之前雅致多了，這份雅致不僅僅是指氣質上的，還包括面容，一個四十多歲的人，且不提之前過得如何粗糙，如今的皮膚可是比他後宮的妃子還要細膩，離得這麼近，都瞧不見有什麼瑕疵。
房遺愛的性子是不可能像一個女子一樣，去保養一張臉，就算是真的用上保養手段，十年間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變化，能夠維持住面容不衰老，便算是不錯的了。
不可能一個四十歲的人比二十歲的時候還要年輕，還要俊美。
唯一能說得過去的解釋，便是這位曾經的莽漢真的修煉有成了，道家術法精妙無窮，世間少有人能夠練的，可翻看前人的書籍也能知道，一旦練成，其中的威力和益處，遠非常人可以想像。
或許他這頭疼症，還真有可能讓房遺愛給治好，甚至像老房那樣活到七老八十，也說不定呢。
都是聰明人，林澤不關心大唐掌握實權的是李治，還是武則天，這頭痛症他也能治的，李治作為帝王，眼界和手腕兒都是夠的。
兩個人都清楚，這是一場利益的交換，兩邊都得好處，又都是對方能夠拿得出來的東西。
李治在來之前就已經想得很清楚，房遺愛出家多年，雖說修煉有成，但是仍舊割捨不下俗世，每個月都要回房家一趟，幾個兒子大婚的時候，更是親自到場，坐在高堂之上。
一個已經出了家的道人，肯定不會在意俗世的功名利祿，房遺愛在乎的應該還是那幾個後人。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林澤一開始是沒想過給幾個兒子留下更多的東西，畢竟他只想等這幾個孩子安安生生的到老之後，自個兒便正式閉關修煉，再不問這俗世之事。
不過皇帝陛下既然送上門來了，那就沒有拒之於人的道理。
林澤也沒獅子大開口，對於幾個孩子來說，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太大了，也並非是什麼好事情。
長子得了縣公爵位，食邑一千五百戶，從二品，剩下的三個兒子，全都是正四品的縣伯，食邑七百戶。
對於大唐來說，不缺這麼幾個爵位，更不缺這個糧食。
對於林澤而言，治好李治的頭疼症，不過是小事情，倘若這個世界沒有靈氣，全靠藥物來醫治的話，可能還要費一番功夫，但是現在……再容易不過了。
至於這幾個爵位是怎麼來的，兩個人達成口徑也沒有對外瞞著，一國之君的頭疼症可以說牽動了無數人的心弦，瞞也瞞不住，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公佈。
不過對外，自然不能說房遺愛修煉有成，只能說醫術高超。
去他的醫術高超，高陽直接把桌子上的擺件全都打落在地，將近20年的枕邊人，房遺愛是什麼德性，她又不是不知道，連書都不樂意看的一個人，哪來的什麼醫術，騙鬼呢。
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麼狗屎運。
落魄到如今這個境地，高陽實在是見不得昔日的仇人過得好，哪怕沾光的人也是她兒子。
高陽心裡不光是恨毒了房遺愛，連李治也跟著給恨上了，李治但凡顧及一點姐弟之情，就不會讓她一直呆在這尼姑庵裡了。
十多年的功夫，她都已經40多歲了，已經是好幾個孩子的祖母了，也到了該享天倫之樂的時候，可她呢，呆在這清清冷冷的尼姑庵裡，看著昔日的仇人過得比她好，她連給仇人找點麻煩都做不到。
高陽心裡頭恨啊，也不知道她這個弟弟什麼時候才可以駕崩，又或者什麼時候對她有些憐憫之心，如果房遺愛能念及當年的夫妻之情也好，終歸是把她從這個破地方裡放出去，她實在是受不了了。
出去以後，她就離開京城，另找一處繁華之地，不再見京城裡的這些舊人，舒舒服服的過自己的小日子，對於一國公主而言，這樣的要求不算太高吧。
高陽越想就越覺得自個兒可憐，不過是年輕的時候犯了一個錯誤，又沒有鬧得人盡皆知，那些人幹嘛要這麼狠心呢。
人人都會生老病死，說不定什麼時候會染上難以根治的疾病，一國帝王尚且都不會例外，更何況是其他人。
所以甭管房遺愛是修煉有成，還是醫術高超，日後都有可能求到人家跟前，高陽公主的事情當年雖然沒有被傳播開來，但並不是沒有知情者，其餘不知情的人也不是傻子，想想就知道這裡邊肯定有貓膩。
否則的話，房家人從老到少怎麼會一個去看望高陽公主的人都沒有，連高陽公主親生的兒子都不去看，這裡邊肯定有事兒。
所以越是有可能有求于房遺愛，就越是要規避高陽公主這個人，原本就是一個沒有根基的庶出公主，外家不顯，母妃早逝，如今在皇位上的又不是親爹，哪怕沒有房遺愛，一般人也不會摻和高陽公主的事情，白趟一灘渾水，還撈不著什麼利益。
高陽公主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會這麼的絕望和難受，早知道……
這世上哪來這麼多早知道，高陽公主是在房梁上吊死的，被人發現的時候，屍體都已經涼了，而且僵硬的不行，連換壽衣都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高陽公主逝世，因為是自戕而亡，並不體面，生前又做出了那樣的荒唐事，所以葬禮是相當的簡陋，也沒能被埋進黃陵，而是埋在了尼姑庵的旁邊，用不了幾代，大概就會被人遺忘了。
☆、我爹是雍正（1）
上輩子成了歷史上有名有姓的房遺愛, 這輩子也不例外, 林澤是穿在了一個孩子身上, 只有八歲的孩子, 但是身份可不一般。
阿瑪是如今的四貝勒，未來的雍正皇帝，額娘則是四貝勒府名正言順的女主子，未來大清朝的皇后, 這具身體也就歷史上早亡的愛新覺羅弘暉。
作為未來雍正帝唯一的嫡子, 而且還是嫡長子，身份上可謂是得天獨厚了。
若不是早亡的話, 或許會有一番大造化。
可惜, 一場風寒便要了一個小孩子的性命，林澤也才得以從這個身體上醒過來。
「暉兒, 來把這碗藥喝了。」四福晉滿臉的關切, 又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倖。
太醫說, 暉兒已經大好了，可算是闖過了這一道鬼門關，之前病的已經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她雖然心如刀割, 但是未嘗沒有想到最壞的結局, 好在這一關已經過來了。
許是小孩子的味蕾過於敏感, 林澤如今對這些苦藥汁還真有些難以下嚥，但是這副身體確實需要吃藥，原本就不是特別康健, 又染了風寒，必須得好好養著。
林澤一口氣將藥汁喝光，眉頭忍不住皺緊。
四福晉趕緊往兒子手裡遞了一塊蜜餞，「快甜甜嘴，等病好了咱們就不吃這藥了。」
老話說的好，『是藥三分毒』，這總吃藥對身體也不好，等風寒徹底痊癒之後，只吃一些養生的藥膳就可以了，用不著再喝這些苦藥汁。
如果說，四福晉之前對兒子還有些嚴苛的話，如今就全都變成了寵溺，她以後不求兒子能在朝堂上有多大的作為，也不求兒子能讓爺有多看重，只要日後能夠平平安安的，她這個做額娘的就心滿意足了。
事實上，弘暉這一病，不光是把四福晉的心給揪起來了，四爺也是一樣，這不，原本一個月要在書房歇半個月的人，如今幾乎是見天的往正院跑，可不就是為了這個兒子嗎。
摸摸額頭，再摸摸手心，就差上手摸脈搏了，連給兒子開的方子，四爺也都是跟太醫討論過的。
林澤不太自在的被摸來摸去，上輩子他死於靈氣枯竭，不過那時早就已經過了千年，千年裡，他有時候會待在山上修煉，有時候也會去俗世行走，吃吃喝喝玩玩，相當的逍遙自在，如今突然又變成一個小孩子，還真有點兒不適應。
他這輩子的父母，也就是阿瑪和額娘，看起來都是很內斂的人，對外時常端著，但是對內，尤其是這行為舉止上，就跟天底下普普通通的父母一樣，額娘還能理解，阿瑪就真的不太像是這個時代的皇子了。
林澤這個披著小孩殼子的老妖精，一邊兒不太適應，一邊又樂在其中。
作為群居動物，一個人呆的久了也會寂寞，尤其他還待了上千年，那個世界沒有同他一般的修士，也沒有什麼草木鳥畜修煉成形，在俗世行走的時候，他也要百般注意不能洩露身份，否則的話，容易引來麻煩。
所以，林澤還真的有些嚮往人世間的溫情，尤其是父母對於孩子的感情，大概是最純粹的了。
也不知道還能享受多久，等阿瑪做了皇上，感情可能就沒這麼純粹了吧。
林澤不無遺憾的想道。
不過，眼下還是要好好享受的。
這個世界沒有靈氣，林澤沒有辦法修煉，只能在院子裡打打拳，而且打的還只能是武師傅之前交給原身的拳法，他自己知道的那些精妙有效的養生拳，這會兒確實不能夠拿出來了。
四貝勒府處處都是人，林澤連私底下偷偷練都不可能。
不過，活動活動筋骨對身體總歸是有好處的，四貝勒府也不缺藥材，對於府上的嫡長子就更是捨得了，所以把身體徹底養好只是時間的問題。
重新回到小孩子的狀態，林澤難得有些叛逆，讓他乖乖吃藥可以，乖乖用藥膳也行，每日去院子裡打拳都是主動去，但唯獨讀書這件事，林澤態度不怎麼積極，不主動，還有些逃避。
這要是在生這場大病之前，四爺雖然疼孩子，但是管教同樣嚴格，肯定要罰了，但是兒子好不容易從鬼門關闖過來，而且好不容易有些活潑樣子了，不像之前，板板正正的像個小大人一樣，功課再多，也會咬著牙寫。
這段時間，他有時候都覺得是把孩子逼得太緊了，所以一場風寒才會把身體搞垮。
如今好好鬆快鬆快也行，反正年紀還小，皇上春秋鼎盛，對下邊兒的兒子都不怎麼放權，更何況是孫子，他如今都撈不到什麼正經差事做，等兒子入了朝以後，恐怕頭些年也是一樣的待遇。
有時間慢慢成長。
四爺對兒子的管教都沒之前那麼松了，更何況是四福晉，如今她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兒子身上，衣服鞋襪親手做，每日的膳食親自安排，連兒子打拳，她也要在一旁圍觀。
至於府裡頭的那些鶯鶯燕燕，她如今是真不怎麼放在心上了，跟兒子比起來這些都是次要的，李氏實在是得寵，終其一生也不過是個側福晉而已。
更何況，爺還年輕，日後府上不知道還要進來多少人，如今得寵的人，日後未必還會得寵，以前她是想不開 ，所以才會糾結這麼多事情，兒子大病的時候，她才想明白過來，跟李氏、宋氏這些人比起來，她更多的精力應該放在兒子身上。
當然了，想要心無旁騖是不可能的，她要管家，還要負責四貝勒府對外的應酬，拿不出來全部的精力，只能盡可能的把重心偏移到兒子這邊來。
四福晉的態度，對於李側福晉和幾個格格來說，自然是再好不過了，誰不樂意活得鬆快些，大阿哥病重的時候，府裡頭的兩個正經主子全都變成了一點就炸的□□桶，半點都惹不得，她們恨不得把自己變成個小鵪鶉，省得惹了這兩位的眼。
如今大阿哥痊癒了，這府裡頭可真是和風細雨，讓人輕鬆自在多了。
不過，自在是自在，但瞧著正院，這心裡頭也免不了酸酸的，福晉如今是有子萬事足，就連爺爺如今也因為大阿哥隔三差五的就要去正院，哪怕不留宿，也會留在那裡用膳。
以前正院哪有這待遇啊，爺是不愛往後院來的，一個月裡頭有大半個月都是在書房，剩下的，也就只有三四天是往正院去。
這嫡長子的分量果然是不一樣。
李氏心裡頭酸澀，她為爺生了三子一女，可能這幾個孩子加起來都比不得大阿哥在爺心裡頭的分量，當年她的弘昐病重夭折的時候，爺可沒有像如今這般上心過。
府裡頭有子嗣的，除了福晉，便是李側福晉，剩下幾個格格，不是沒有生養過，只是孩子沒有養住，所以膝下沒有子嗣。
也不怎麼得四爺寵愛，相比李側福晉，她們心裡頭就沒那麼難受了，這府裡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福晉跟李側福晉的博弈，幾乎沒有她們插手的餘地。
而比起李側福晉來，她們還是更傾向于福晉，畢竟人家出身高貴，性子也正，不像李側福晉，家世不顯，當初進來的時候，也不過跟她們一樣是個格格，再者，李側福晉的性子實在是不像能夠一碗水端平的人。
深宅大院裡頭，能夠過得快活的沒幾個人，就怕鑽了牛角尖兒。
四福晉之前就曾經一頭鑽進那牛角尖裡，如今才算是想明白，心裡頭舒服多了，人也比之前樂呵了，日子過得越發舒心。
四爺現在每次到正院這邊來，都覺得自在，以前福晉最是重規矩不過了，說句話都讓人覺得心累，最近這段時間卻是隨意的多了，整個人不再繃著，也不再每日只吃份例菜，而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換著花樣的點菜，大半個月不見有重樣的，他都不知道府上的廚子還有這般能耐。
能耐的還在後頭呢，弘暉最近不喜讀書，反而是喜歡上了打拳，身子不大好之後總往演武場跑，騎馬射箭好不樂呵，居然還把福晉給帶到了演武場上去，母子倆比賽射箭騎馬，也真是讓人醉了。
天知道，結婚這麼多年，孩子都已經八歲了，這還是他頭一次瞧見福晉騎馬射箭，身手居然還不錯。
更難得的是，弘暉也沒有落在下乘，小小年紀，不管是打拳，還是騎馬射箭都已經有模有樣了，較之他當年，真的是……好出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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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是雍正（2）
這些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林澤來說, 都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哪怕有意藏拙, 也仍舊要比同齡人強出很多。
如今他表現出來的程度也就是跟額娘旗鼓相當而已，畢竟勢均力敵的競賽才好玩嘛。
林澤難得這輩子有些孩子性，與其說是額娘陪他玩, 倒不如說是他陪著額娘玩。
不過在演武場裡終究是很難盡興，林澤已經計畫著什麼時候出城去了, 這還得是阿瑪點頭才行, 他年紀尚幼，額娘又是女眷，要想出城去不光得阿瑪點頭，很大程度上, 還得是由阿瑪一同陪著才可以。
四爺雖然有心讓好不容易病重痊癒的兒子過得松泛一些，但是可沒想過就這麼一直放任下去, 畢竟是他的嫡長子, 只懂得用武力可不行。
官場上的彎彎繞遲早都是要面對的, 太過單純的後果只能是被旁人剝皮拆骨，哪怕身為皇家之人也不例外。
所以, 『瘋』了沒多久日子的林澤，很快白天的時間就被一分為二，一半的時間用來讀書，一半的時間拿出來練武，而且不再是像之前一樣總跟額娘一塊兒了，而是正兒八經的請了三個武師傅, 一個教拳法的，一個教騎馬射箭的，還有一個教布庫的。
至於讀書的時間，阿瑪倒是沒有給他請三個文師傅回來，平時教他讀書的只有一位先生，不過每天最少有半個時辰，都要被阿瑪用來親自問詢功課和講解功課。
這府裡頭目前也就只有他有這個待遇，畢竟他不光是嫡長子，還是府上目前唯一一個過了啟蒙階段的阿哥，兩個庶出的弟弟，一個五歲，另一個才剛滿一歲，字都不認識幾個呢，又怎麼考校功課。
林澤如今這副小娃娃的身體，自然沒辦法打聽朝堂上的事情，不過也看得出來，便宜阿瑪最近的日子不太好過，20多歲的人，按理來說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候，可是這閒置時間可有點兒多啊。
每日問詢功課的時間從半個時辰延長到一個時辰，最近甚至還有時間帶著他跟額娘一塊兒出城去莊子上小住，而且還陪著他一塊兒打獵釣魚。
嘖嘖，對於阿瑪來說，這狀態可不太對呀，要知道他阿瑪如今雖然沒有爭儲之心，可也不是沒有上進心的皇阿哥。
現如今這般清閒，雖說面上不顯，但是林澤作為跟阿瑪接觸比較多的人，還是能稍稍感觸到阿瑪內心的苦悶和煩躁。
四爺清閒下來了，不光是跟兒子相處的時間多了，跟後面中的女人相處的時間也多了，尤其是福晉，大兒子原本是已經搬到前院去住了，但是之前那場大病來勢洶洶，福晉為了方便照顧弘暉，自然也就把人接到正院而去了。
如今病好了，弘暉不樂意搬回前院，向來重規矩的福晉，如今是把兒子當成眼珠子疼，萬事沒有不應允的，壓根兒就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
對於這個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嫡長子，四爺到底是沒忍心，既然孩子捨不得從正院搬出來，那就再住上一年，頂天了也就是這一年，萬萬不能再多了，否則說出去也讓人笑話。
因著弘暉，四爺沒少往正院跑，猛不丁的，福晉這邊就診出了喜脈。
嫡出的孩子永遠不嫌多，就怕不夠，原本弘暉出生以後，不管是四爺，還是福晉，都想過再生孩子，但一年兩年……弘暉都8歲了，也沒見這肚子有什麼動靜，兩個人早就死心了。
沒成想，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千盼萬盼的時候孩子沒來，兩口子都放棄不知道多久了，反倒是懷上了。
林澤對有一個嫡親的弟弟或者妹妹沒什麼想法，既沒什麼期待，也不怎麼排斥。
他最深厚的那份兄弟感情留在了洪荒世界，不只是因為他在那裡待過的歲月最是漫長，也是因為他們兄弟三個就經歷了困苦和榮華，卻還是可以把後背留給對方。
在之後的世界裡就很難有這樣的感情，也有可能是時間太過短暫，反正林澤是做不到把信任全部交付，不管是什麼關係。
如果有機會的話，他還真想重新回到洪荒世界，這也並不是沒有可能，雖然他不知道穿越這些世界的邏輯是什麼，但比起之後每個世界的壽終正寢，在洪荒世界的他可是消失的莫名其妙，既沒有死亡，世界也沒有被毀滅。
因此林澤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再回到洪荒世界的，就是不知道多久之後才能回去。
這樣不停的轉換世界，不停的經歷新的人生，而且有時候還是繼續別人的人生，著實是心累。
回到洪荒世界就不一樣了，且不說洪荒世界的歲月有多漫長，單是有兩個哥哥陪著，林澤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疲憊感。
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很快，林澤就有了這輩子嫡親的弟弟——弘旦，有兩個嫡子傍身，再加上如今四爺的態度，四福晉在府中的地位可以說是相當牢固了。
李側福晉再怎麼不甘願，這會兒也認清楚現實了，爺向來重規矩，莫說是弘旦阿哥出生了，便是沒有出生，只要大阿哥還活著，那就輪不上她的兒子。
自古子憑母貴，母也憑子貴，有嫡子在，誰也不能小瞧了福晉去。
有了弟弟之後，林澤就不得不從正院搬出來了，倘若他一直呆在正院裡頭，還得是額娘來操心。
搬到前院去，雖說衣食起居也要額娘來安排，但是在阿瑪眼皮子底下，兩個人一半一半，不需要全都勞煩額娘一個人，反正現如今阿瑪也閑的很。
在朝堂上不被重用的四爺，一半的精力都放在兒子身上，從功課到人情世故，再到朝政大事，別看現如今四爺手裡頭沒多少重要的差事，但是對於朝中的局勢還是頗為關注的。
事實上，四爺現如今的年紀對於朝政的認知和敏感度都還在一個不斷揣測的階段裡，但有些人天生對某一方面就是優於常人的，所以哪怕是在不斷揣測的階段，也讓林澤頗有受益。
阿瑪教給他的不是帝王心術，但又與此類同，皇子阿哥所站在的角度自然跟普通的臣子不同。
林澤做三足金烏的時候，在太古天庭雖也是權力的頂尖，但他素來不耐煩管事情，信奉以暴制暴，根本就不去理會這其中的彎彎繞。
後來這麼多個世界，林澤不止一次的做過臣子，但是成為皇族之人這還是頭一次，而且還有人手把手這麼教他，把一切都揉開了、碾碎了，抽象的東西具體化。
還真別說，是有點兒……意思。
有意思的還在後頭呢，林澤剛在阿瑪這兒咂摸出點味兒來，皇祖父一道聖旨，所有的皇阿哥就都得往宮裡頭送孩子。
他是四貝勒府的嫡長子，有進宮讀書的名額自然是他去，這一點毋庸置疑。
其實皇祖父聖旨上面也沒規定每個府上有幾個名額，只不過除了太子之外，所有的皇阿哥都只送了一個孩子進宮讀書，有嫡子的送嫡子，沒有嫡子那便送長子進去，總歸是講規矩的。
林澤不得不收拾行李進宮讀書，每十日才能回一次家，比起宮裡頭例行公事的先生，他還是更喜歡聽自家阿瑪講課，那講的可都是真東西，不是至親至近之人，誰會講這個。
宮裡頭的先生雖然學識淵博，但是講課的內容慎之又慎，學問雖好，可講的全都是他知道的，也都是他不再耐煩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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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是雍正（3）
跟府上的清靜比起來，宮裡頭的彎彎繞顯然要更多一些, 皇子阿哥們如今鬥的不可開交, 也影響到了他們這些皇孫, 再加上康熙老當益壯, 年長的孫子比年幼的兒子年歲都要大，甚至要坐在一間屋子裡頭讀書。
光是這裡頭的人情世故，就沒那麼簡單。
要是擱在以往，林澤大概會很不耐煩, 不過這會兒，剛剛得了阿瑪在這方面上的教導, 他倒是很有興趣實踐一番。
阿瑪跟著太子走的，他在宮裡也應當是跟太子一脈的人走的近一些，但是也不能太緊, 這個距離還要好好的拿捏。
至於剩下的堂兄弟們，直郡王一脈的人自然是不能交好, 中立黨的人那就全憑喜好了。
德妃娘娘那裡，林澤去的並不勤，只做到了基本的禮數，畢竟誰也不樂意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Ⅰ股, 雖說是親祖母, 可德妃娘娘見了他，向來是冷若冰霜，除非是另有貴客在，否則的話, 他這位祖母，可向來不拿他當孫兒看的。
當然，阿瑪和額娘在德妃娘娘那裡也沒什麼好待遇，淡漠的跟過路人一樣，比起對十四叔一家的態度來，他們一家簡直就是沒人疼沒人愛的小可憐。
好在沒把他們當成仇人，大概就是因為不怎麼親近的緣故，德妃娘娘對他們府上的事兒也不怎麼插手，這一點對自家額娘來說，也算是個好事兒。
不過對他來講，就有點可憐了，宮裡頭處處都是規矩，自家阿瑪如今在眾皇子裡頭並不顯眼，甚至是有點兒不疼娘不愛的意思，所以宮裡的人並不會給他這個四貝勒之子有任何的優待。
像太子和直郡王府上的小阿哥，即便沒人提點，也不會有奴才慢待了他們去，但是剩下的人就沒有這份權勢了。
須得各自的祖母妥善安排才行，德妃娘娘對林澤沒有這份心，所以在這麼多進宮讀書的皇孫裡頭，待遇最差的就是林澤了。
人家七貝勒的母妃雖然只是嬪位，可人家也是上了心的，要論起待遇，可比林澤好多了。
人家能吃上口熱乎飯，林澤這邊，份例倒是一點兒都不少，也沒人敢克扣他們這些皇孫，只不過每次送過來的飯菜都是冷的，還得自己另外去加熱，炭火也是足的，就是送過來的時間晚。
要不是林澤這兩年來沒少鍛煉身體，這會兒早就給折騰病了，哪還能像如今這樣生龍活虎的，還有心思能夠在比試當中藏拙。
活了這麼多年的老妖精，不管是文治，還是武功，自然都要強過這些孩子許多，碾壓他們是輕輕鬆松的。
只不過形勢比人強，太子和直郡王勢大，樣樣都要爭先，到了皇孫這一輩，也是如此，文化課上的第一，向來都是太子爺家的弘皙，武學課上的第一，就換成了直郡王家的弘昱。
林澤只能是拿第二，有時候還得再退一步拿第三。
好在他不是真正的十歲小孩，若是一個十歲孩子的心性，就算是能做到這一步，心裡頭恐怕也很難釋懷。
瞧太子爺和直郡王在朝堂上針尖對麥芒的樣子，就知道這兩位爺心眼都不怎麼大，不是心胸多寬廣的人，若是他在上書房把這兩位爺的兒子都壓下去了，搞不好這兩位還真會給他阿瑪小鞋穿。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澤還是不給自家阿瑪惹這樣的麻煩了。
在有意藏拙的情況下，林澤在上書房讀書的生活可謂是波瀾不驚，一直到15歲正式在上書房結業，他也沒拿過一次第一名，便正式進了朝堂，也沒去旁的地方，就在自家阿瑪手底下，在戶部做事情。
彼時，自家阿瑪接下了追繳欠銀的差事，莫說是有競爭關係的兄弟了，就算是母族、妻族都恨不得繞著自家阿瑪走，可見這是一件多麼討人嫌的差事。
林澤跟著自家阿瑪也成了討人嫌的那個，戶部是自家阿瑪的地盤兒，在這兒還不至於被旁人當作是瘟疫一樣躲。
不過這討債的差事兒向來就得罪人，自古以來，這欠債的都是大爺，尤其是這些朝臣和皇親國戚，不太好對付，欠了銀兩的皇子阿哥那就更不好討債了，已經成年的皇子阿哥，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在戶部借過銀兩的。
四爺當年謹慎，不過是隨大溜借了兩萬兩，要還上並不困難，但是其他人可就不一樣了，太子爺、直郡王、八貝勒、十爺，這四位的欠銀可都不少，而且手裡頭也都是捉襟見肘，想讓他們把戶部的錢已還上，那可真就得是傷筋動骨了。
但是要想追繳回戶部的欠銀，還真就得從這些皇子阿哥們身上入手，否則的話，于文武百官，根本就沒有什麼震懾力，大家要賴都賴著，一兩銀子也甭想摳出來。
四爺愁的就是這事兒，這第一刀便是最難的一刀，兄弟們都是一塊長大的，誰不瞭解誰呀，別看他是站在太子這邊的，但是想要讓太子掏出銀子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要想讓他們把銀子拿出來，就是必須要得罪人，他不怕得罪人，就怕把這幾個兄弟逼得狗急跳牆了，到時候欠銀沒還上來多少，還不好收場。
這麼棘手的事情，四爺倒是沒想過讓自家兒子幫著出主意，畢竟是剛剛入朝，什麼都還沒摸清楚呢，怎麼出主意，不過確實可以跟著長長見識，經歷這麼一遭事兒，人肯定是可以迅速成長。
自家孩子聰慧靈敏，不管是在詩書上，還是在武藝上，都一點就通，頗有天分，唯獨這些官場的彎彎繞，不是一點就能通的事兒，得慢慢磨才行。
四爺教導自個兒的孩子那是真用心，一絲一毫都不帶摻假的，更不會留一手，大事小情都帶著弘暉。
林澤不知道這會兒的阿瑪是不是已經有爭儲之心了，不過就算是有，那也是可以理解的，自打入了朝之後，他才開始慢慢瞭解他這些叔叔伯伯們，尤其是太子二伯。
暫且不提治國的才能，在戶部欠銀這事兒上，二伯的處事還真不太像是一位太子，戶部的銀兩都是大清朝的，負責追繳欠銀的阿瑪又是站在二伯那邊的，太子二伯就算是不積極主動的把銀兩拿出來，那也不該使絆子呀。
如今這叫什麼事兒，太子、直郡王、八貝勒，鬥的跟死魚眼一樣的三股勢力，如今聯合起來一塊兒給他阿瑪使絆子，擺明瞭是不想交欠銀，皇子阿哥不想交，文武大臣不想交，皇親國戚也不想交。
林澤這小暴脾氣，恨不得挨個把人套了麻袋揍，這要是放在洪荒世界，誰敢欠了他們三足金烏的東西不還，他非把人揍的魂身死道消不可。
如今就不成了，他的身手揍幾個人沒問題，但指向性太明顯了，把三個罪魁禍首都揍了，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阿瑪。
不能動武，那就只能是講道理了。
林澤跟著自家阿瑪一家一家的跑，有欠銀的叔叔伯伯們家裡全都去過了，畢竟是皇上開了口的事情，再加上他阿瑪的面子，誰也不能一毛不拔。
欠銀少的，五爺、七爺、十三爺直接全都給還了，欠銀多的，也差不多都掏出來了幾萬兩。
一毛不拔的只有兩個人，太子爺和十四爺，一個不肯鬆口，一分錢都不往外拿，一個直接耍無賴，說自己囊中羞澀，府上一點銀子都沒有。
林澤都服氣了，自家阿瑪這運氣，站在太子爺身後那麼多年，難不成就一點人情都沒落下，十四叔是阿瑪的親弟弟，親弟弟這台拆的也是夠讓外人看笑話的了。
但是這倆人，一個位高權重，一個慣會跟自己親哥哥耍無賴，又有德妃娘娘在一邊幫襯著，四爺還真拿他們倆沒辦法。
只能是自己往外掏錢，全還上是不可能的，就太子爺那個大窟窿，他要真全給填上了，自家的日子也不用過了，所以幫這倆人一人出了五萬兩。
這差事辦的，看的林澤心裡頭直抽抽，阿瑪這段時間臉都是僵的，渾身直冒冷氣。
林澤是咽不下這口氣去，錢財他不看重，空間裡多著呢，但太子和十四爺未免也太欺負人了，而且還欺負到他阿瑪頭上了。
林澤慣來是個小心眼兒的，這倆人不是捨不得錢財嗎，他非把這兩個人出出血才行。
有空間作弊，再加上遠超常人的身手，林澤搬空了太子爺的庫房，還去德妃娘娘的永和宮裡收攬了不少好東西，為了不引起懷疑，皇上的內庫也被搬的差不多了，其餘三妃多多少少，也都丟了點兒東西，只是沒有傷筋動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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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是雍正（4）
某種程度上皇上的內庫和國庫是相通的, 皇上會從內庫裡拿出東西來墊補國庫, 同理, 當內庫空了的時候, 就不得不動用國庫了。
可眼下是什麼光景, 那麼多大臣這些年借了國庫的銀兩就沒有還的，自個的兒子還帶頭不還，國庫所剩無幾了，自個兒的內庫又被盜賊全都給偷光了。
康熙大發雷霆，下令全力緝拿這個小賊歸案, 可是他也清楚, 能把案子做到這份兒上, 是很難被官兵捉到的, 先不說是怎麼混進宮來的, 就在神不知鬼不覺把所有東西都帶走的本事, 就不是常人可以想像的。
他內庫裡的東西，再加上四妃丟失的那些財物，堆起來得有一座小山高，宮裡頭到處都是人，庫房也是每日都要清點，一夕之間這些東西全都沒了，那起子奴才卻一個察覺的都沒有，簡直就像天方夜譚一樣。
他不是沒有想過內外私通的可能，可再怎麼內外私通，那那個賊人總不能跟半個宮裡頭的奴才都私通了吧, 否則的話，那麼多東西怎麼運出去。
負責看管庫房的人，自然得是要好好審審，只不過幾天下來也莫能審出什麼東西。
找不到私通的人，現場也沒留下任何證據，市面上也壓根兒就找不到那些財物的蹤跡，仿佛就真的是從天地間蒸發了一樣。
康熙不相信有神鬼，只能說這個盜賊有什麼異于常人的手段，除了讓人在市場上盯著，多多留意那些財物的蹤跡，他一介帝王真的是拿這個盜賊一點辦法都沒有。
內庫空了，國庫又是這幅鬼樣子，康熙這回也算是下了狠心了，皇宮裡的開支都快維持不下去了，憑什麼他的臣子們欠債不還，還在家裡頭好吃好喝。
天底下，就沒有這樣的道理。
光是指望老四一個人，想把這些銀子全都收回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以前康熙是沒想著撕破臉皮，所以才會讓老四慢慢去跟這些人磨，怎麼著也能收回來一部分。
但是現在，只收回來一部分可是不夠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銀子借出去這麼多年了，也是時候該還回來了，他可是一分錢的利息都不要。
囊中羞澀的情況下，康熙也不管什麼面子不面子的，也不會像老四一樣，事先還得掂量掂量拿誰先開刀，對他來說，揮下去的刀只要夠快夠狠就行。
所以，這把刀揮下去是對著所有欠了戶部銀兩的人，甭管是皇子阿哥，還是文武百官，甭管是他的母族、妻族，還是他的肱骨大臣，這刀快起來是不認人的。
十日之內，所有欠債的人都必須把銀兩還上，現銀不夠，那就拿資產來抵，反正他這些大臣們多的是良田，多的是鋪子、莊子。
搞不好這些人把從戶部借過去的銀兩，都買成了良田、鋪子和莊子，這些年的收成都不知道有多少了，他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只要這些人還回本金就可以了。
皇上內庫被盜的事情，滿朝文武人人皆知，這原也不是一件能夠瞞得住的事兒，更何況皇上根本就沒有下令把這事兒瞞著。
至於那個神乎其神的盜賊，已經從上流圈子流傳到百姓中間去了，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盜了皇宮的財物，而且是讓那些東西不翼而飛，像是變戲法一樣把東西給變沒了，這足夠引起人的獵奇心理。
在皇帝的威勢和低氣壓，誰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更不敢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
以前是皇子阿哥們在前頭頂著，最大的三股勢力都不想往上交銀子，剩下的人自然是有恃無恐。
但是這會兒不一樣了，皇上那邊一發火，甭管是太子，還是直郡王和八貝勒，腿都是軟的，立馬開始清點銀兩和資產，據說為了還上戶部的欠銀，八福晉連嫁妝都拿出了一部分，才算是把窟窿都給補上。
皇子阿哥率先倒下去了，後邊的人自然也就沒那個膽子撐著了，開玩笑，皇上那邊窮的都快揭不開鍋了，他們哪還有膽子不還銀子呀。
四爺和林澤兩個人，如今在戶部基本上要呆到晚上才能回家，沒辦法過來還欠銀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這些個陳年舊賬，早些時候戶部這邊就已經整理好了，找起帳目來是不費什麼勁兒的，就是清點銀兩和資產這事兒，工作量有點大。
尤其是以資抵債的，說是良田八百畝，那就得按市場上的價格來抵，究竟是不是良田，又有沒有湊夠八百畝，那還得派人實地去測量，莊子、鋪子亦然。
所以這壓根就不是一件輕省活，不過跟之前上門催債比起來，還是數銀子更讓人心情暢快。
不過出了力氣的四貝勒，雖沒在這裡邊兒留下什麼壞名聲，但同樣也沒留下什麼好名聲就是了，反倒是八貝勒，硬是靠著還債的事兒刷了一波聲望值。
沒瞧見八福晉把嫁妝都拿出來一部分了嗎，這忠君愛國之心，日月昭昭，天地可鑒呐。
等閒人哪裡比得過八貝勒，太子是欠銀最多的，可硬是在沒有動用太子妃嫁妝的情況下，把欠銀全都給還上了。
那說明什麼，還不是太子也有能力還上這筆欠銀，只不過皇上還沒有火燒眉毛的時候，太子也不願意罷了。
八貝勒就不一樣了，人家之前不還，那是真的沒有那麼多餘錢，如今皇上火燒眉毛了，把福晉的嫁妝拿出來，也要還上戶部的欠銀。
得，吃口軟飯還成道德模範了。
林澤真心覺得他這位八叔，要是放在後世，那絕對是一個出類拔萃的經紀人，或者去給公司搞公關也可以，這控制輿論的能力……簡直了，他就沒見過比八叔更牛×的。
偏偏這些文武百官，也是混官場的人，好多還都是老狐狸了，怎麼就能閉著眼睛把八叔誇成這樣呢。
林澤替自家阿瑪覺得不平，明明吃苦受累的人是他阿瑪，這段日子都沒能睡個好覺，也沒能踏踏實實吃上口飯，人都瘦了一大圈了。
臨了臨了，之前還使絆子的八叔，反倒成了人人稱讚的功臣。
不說別的，五叔、七叔，還有十三叔他們，可是早早的就把欠銀還上了，哪個不比八叔強，自己沒本事，花了戶部借來的銀兩，還債的時候，要拿福晉的嫁妝來抵，這麼騷的操作，不被罵就算是好的了，哪裡值得讚揚。
四爺對這事兒倒是看很看得開，弘暉這是才入朝堂，剛剛跟老八打交道，他就不一樣了，小的時候就一塊在上書房讀書，等大了又一塊兒在朝堂上任職，跟老八打的交道可不算少。
類似的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老八慣是會收買人心，否則的話也不會挖了直郡王的牆角，而且是把直郡王一派的核心都給挖過去了。
偏偏一個挖人牆角的人，名聲上在朝野內外居然還算好，被挖了牆角的人反倒被壞了名聲，這功底，讓人不服都不行。
所以他早就看開了，要是因為這樣的事兒生氣，他早就被老八給氣死了。
不過就算是不怎麼生氣，四爺心裡頭對老八這個人的意見卻是越來越多，小帳本上一筆一筆的全記著呢，總有算帳的時候。
等戶部的欠銀全都收上來的時候，林澤也算是在戶部徹底站穩了腳跟，這可不是靠阿瑪靠祖父得來的，而是憑自己的真本事。
多年在戶部當差的大臣，正兒八經科舉入仕的人，算帳都沒有他俐落準確。
四爺對這個兒子是抱了很大期望的，在沒有奪嫡的心思之前，這是他的嫡長子，日後的爵位必然是由嫡長子來繼承的，當然是要好好培養。
在有了奪嫡的心思之後，幾個孩子裡頭，論身份、論天資、論性情，弘暉都是最合適的人選，那就更得好好培養了，要拿出更高的標準來要求這個兒子。
好在弘暉非但沒有讓他失望，反而時不時的會給他一個驚喜。
得子如此，夫複何求呀。
同樣是為人父母，德妃娘娘這段時間的心情可以說是相當不爽快了，本來她從一個宮女爬到四妃的位子上，按理來說，應該沒什麼不滿足的了，可大概就是這些年順風順水慣了，突然經歷了這麼一遭事兒，心裡頭緩不過勁兒來。
跟其他三位妃子比起來，就數她被盜的財物最多，這些東西有一部分是家族裡頭的人送過來的，但更多的都是皇上給的賞賜。
她自己平日裡都捨不得用，那挨千刀的小賊都給盜走了，什麼東西好什麼東西貴，就拿什麼東西，留下的除了一些纏綿的布匹以外，就剩下一些不起眼的藥材，上了年份的好藥材全都被拿走了不說，就連她平日裡用來打賞下人的金銀錁子，都被這小賊給拿去了。
她現在連手頭打賞下人的東西都沒有，至於他膝下的那兩個兒子，真是別提了。
老十四年紀小，考慮事情不周全，再加上為了還上戶部的欠銀，這孩子把她給的那兩個鋪子都抵債了，手裡頭哪還有餘錢和東西支持她這個額娘。
可這孩子有孝心，知道到宮裡來安慰她這個當額娘的。
老四呢，出宮建府那麼久了，而且也沒欠戶部多少銀子，最關鍵的是當年孝懿仁皇后的私房可全都留給了老四，這麼多東西呢，誰窮，老四也不會窮。
如今她這個當額娘的遭了賊，只送一些布料、首飾來有什麼用，而且布料、首飾也沒多少呀，她就不信老四兩口子不知道這宮裡頭有多少需要用銀錢打點的地方。
真是黑了心了，不是自己養大的就是不行，對她沒那份孝心。
德妃娘娘恨不得紮兩個小人，一個用來詛咒那挨千刀的小賊，一個用來詛咒他這個冷面冷心冷情的大兒子。
說實在的，能往宮裡頭給額娘送點東西就算是不錯的了，畢竟這戶部的欠銀一還，誰家的日子也不好過。
不過其餘三妃沒有德妃娘娘這麼倒楣，人家那三位沒丟多少東西，還能拿出余富來，支援自個兒的兒子呢。
德妃娘娘實在是拿不出錢來了，連打賞下人的銀兩，都只能等自己的份例發下來再說，要不是她有兩個兒子傍身，又是四妃之一，這會兒的日子指不定過得有多苦呢，當然現在跟以前比起來，也算是苦日子。
林澤這次可以說是發了一筆大大的橫財，雖然這些東西這輩子不太可能拿出來，以後卻是早晚能夠用得上，就算是用不上也無妨，反正這會兒他是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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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是雍正（5）
解決完戶部的事情之後, 沒多久便又發生了一件大事兒, 太子爺再次被廢。
這已經是太子爺第二次被廢了，上次皇上廢太子的時候, 林澤只有十一歲，十二歲的時候, 廢太子被覆立，如今這才過了三年多, 太子就又被廢了。
林澤知道這段時間的歷史，兩立兩廢，這次被廢之後, 太子二伯就真的退出這個舞臺了。
林澤沒多少傷感之情, 他對這個二伯並不看好, 不過一想到自家阿瑪日後會被累死在龍椅上，也是愁啊。
康熙留下來的爛攤子，得讓自家阿瑪去收拾, 能把自個活生生給累死, 這工作量大到讓人難以想像。
林澤這幾年也有陪著阿瑪一塊鍛煉身體, 但是進取心這種事情他總不好去打擊阿瑪, 只能是日後多幫幫忙，多替阿瑪分擔一些，再者他也希望，皇祖父以後別太折騰了，不然的話，他還去偷一次皇帝內庫。
還有八叔, 這控制輿論的能力也是夠夠的，要是日後敢給阿瑪使絆子的話，他就把從皇帝內庫偷過去的東西，全都放到八叔的庫房裡頭。
這麼多的東西，八叔又沒有空間，他就不信能露不出馬腳來。
林澤雖然跟著自家阿瑪學了不少東西，但是比起運籌帷幄，他還是更喜歡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既痛快又俐落。
四爺可不知道自家兒子有這本事，不過他的運氣確實是越來越好了，太子爺被廢，直郡王被圈禁，三哥又壞了名聲，這告發兄長使用巫術的事情，對於皇子阿哥來說，可差不多就相當於是一盆污水，洗都洗不掉的那種。
剩下的成年皇子裡頭，老八這些年來，聲望和勢力一直都經營的不錯，只可惜行差走錯，居然偷偷的盜了皇阿瑪的內庫，而且是瞞天過海，好幾年都沒有暴露。
要不是那一把古扇被皇阿瑪的人給認出來了，可能到現在大家都不知道進宮偷盜的人，居然是老八那邊兒的。
老八直接從貝勒變成了貝子，關鍵是名聲爛透了，一個偷盜的皇子阿哥，根本就不可能繼承大統。
老八沒了指望，老九跟老十也就不跟著瞎蹦的了。
老十二是被蘇麻喇姑帶大的，向來都是不摻和這些事兒的，而且跟老五一樣，被科爾沁女人帶大的孩子，從根本上就斷了奪嫡的可能性。
老十三是被太子連累的，一廢太子的時候，老十三就失去了聖心。
至於十四，只能說是太蠢了，自己作的，在其他人都沒了指望之後，這位居然踩著親哥往上爬，吃相可謂是相當的難看。
名聲雖然沒有爛透，但是想來皇上也不會選一個沒有包容之心的人做君主，畢竟連親哥哥都容不下，其他的兄弟就更別提了。
總的來說，四爺覺得自個兒還是很有優勢的，老爺子已經六十多歲了，不再像十幾年前一樣，防賊一樣的防著兒子，有很多事情已經樂意放權了。
甚至這段時間，還頻頻把弘暉叫到身邊，瞧上去有幾分要親自教導的意思，誰都知道他對弘暉這個兒子有多看重，不管是做親王，還是日後真的有可能繼承大統，弘暉都是他板上釘釘的繼承人。
在外人看來，弘暉就代表了雍親王府，也代表了他，皇上不會想不明白這個道理。
林澤這邊兒倒是還能夠遊刃有餘，畢竟是活過了這麼多年，阿瑪這些年來的教導也不是白費的，處理很多事情對他來說都不是什麼難事兒。
至於這些叔叔伯伯們，唉，只能說是被老爺子打壓怕了，大伯和二伯壓根兒就出不了門兒，三伯算是被老爺子坑了一把，史書上都留了一筆惡名聲。
八叔是被他坑慘了，老爺子內庫裡的東西都讓他給放到了八叔的庫房裡。
好在，八叔對此完全不知情，被老爺子從貝勒擼成貝子之後，就安分下來了，名聲比之前臭了，也沒那麼熱衷於收攬人心了，這兩年反倒是做了一些實事。
這段時間，林澤跟在老爺子身邊見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了這些叔叔伯伯們，還有朝中的一些重臣，這要是往前數幾年，林澤肯定會惴惴不安，怕這會是老爺子下的一個套。
不過，現在形勢大不一樣了，老爺子年歲大了不說，關鍵在這麼多皇子阿哥裡頭，還資格能夠繼承大同的人確實沒幾個，阿瑪不管是從哪方面說，都是最合適的。
而且他們雍親王府的後院也清靜，沒那麼多是是非非，女人少不說，嫡庶之間界限分明，沒有亂了規矩去。
單從下一代來說，他們府上也是出類拔萃的。
只不過他都已經十八歲了，皇祖父都遲遲沒有為他指婚，按理來說，三年前那場選秀的時候，就應該給他指婚了。
但是再怎麼往後推遲，總不可能再推到三年後去，今年的選秀，皇祖父是肯定要給他指婚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若身份高貴的話，那阿瑪的地位大概就能夠定下來了。
事實上，哪怕弘暉的親事沒有定下來，紫禁城裡的人，也差不多都已經想明白老爺子的意思，簡直再明顯不過了。
親王之尊，手裡頭有這麼多差事，嫡長子最近又頻頻伴駕。
雍親王雖然沒有被封為太子，但已經是隱形的太子了，比起之前的廢太子來，優勢也要明顯得多。
更何況這位如今也沒什麼競爭者，之前蹦躂的最厲害的老八，不光成了貝子了，也沒有了之前的野心，連帶著八爺党都散了。
就連德妃娘娘，如今不也是認命了嗎，以前對雍親王府向來是愛搭不理，現如今態度緩和多了，還總是把他們府上同老十四府上往一塊兒湊。
比起歷史上慘烈的九龍奪嫡來，林澤覺得現在這樣應該更好，不光是所有參與奪嫡的皇子阿哥不會像歷史上那麼慘，那些摻和進去的滿清貴族，也不至於跟著被抄家、被貶官。
要知道但凡有腦子能摻和進去的人，怎麼著也不是廢材。
這些人能夠保留下來，日後能用的人才多。
老爺子年紀大了，以前林澤接觸不上，現如今能夠接觸上了，也不好立馬就改變老爺子的想法，但是阿瑪就不一樣了。
阿瑪教了他許多年，同樣，他的一些想法也潛移默化地影響到了阿瑪，在大海的另一頭，還有很多的國度，正在發展壯大。
這個世界很大，大清朝並非是世界的中心，也不可以一直把眼睛放在大清朝這一畝三分地上。
但凡是知道這段歷史的人，大概都會想著有所改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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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是雍正（6）
林澤最終被指婚娶了富察家的姑娘, 富察氏是滿族八大姓氏之一，頗有名望不說，關鍵是族人都給力, 有進爵封侯位列公卿的, 也有大權在握的重臣，還有封疆大吏, 人才濟濟，可以說是一門再好不過的婚事了。
這門婚事也算是奠定了四爺隱太子的地位, 本來以為老爺子這輩子不太可能再立太子了, 等哪天中了的時候, 再直接宣佈中繼承人。
沒成想, 弘暉的嫡長子出生的時候，老爺子直接下旨立雍親王胤禛為皇太子，立弘暉為皇太孫。
都說一輩子不管兩輩子的事兒，老爺子不光是把下一任繼承人定下來了，連下下任的繼承人，都給定下來了，著實讓人大跌眼鏡。
不過這安排也在情理之中，雍親王膝下六子一女，其中有兩個嫡子，弘暉不光是雍親王的嫡長子，才能性情也都是一等一的，別人說是跟其他的皇孫比了，就算是拿到他們這些皇阿哥們當中, 那也是佼佼者，不比任何人差。
倘若老四之後，繼位者是弘暉，性情不改的情況下，大清朝長久著呢，說不定還會迎來一個盛世。
所以這一道既封了皇太子又封了皇太孫的聖旨，雖然讓大家驚詫不已，但是幾乎沒有反對的人，大家對此接受良好。
如果當初二廢太子之後，就立馬立老四為太子，那大家肯定就不是這個反應了，如今過了這麼長時間，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基本上都已經接受了老四隱太子的地位，現在不過是把這個名分落實了而已。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皇太子和皇太孫自然也不例外，地位的改變就象徵著權力的改變。
父子倆在戶部任職多年，對於戶部記帳的方法，心裡頭早就有想法了，而且也跟幕僚多次商量過。
林澤去過後世，自然是知道更加簡單便捷的記帳方法，他想踏踏實實的為大清朝做點事情，最先想到的就是這記帳方法，誰讓他從一開始就進了戶部呢，而且收繳欠銀的時候，帳目那叫一個龐大。
朝廷百官跟戶部借的銀子那可都是陳年舊賬呀，這個月借上100兩，下個月借上200兩，當然也有那種一口氣接上好幾萬兩，總之是特別的繁瑣複雜。
只不過那時候，朝堂上的鬥爭比較激烈，自家阿瑪不好太過出頭。
如今就不一樣了，有這個權利，也有這個能力來更換戶部的記帳方法，並且把這個方法從戶部往外推廣開來。
這一套林澤提過不少意見和建議的記帳方法，基本上跟後世的差不多，自然是相當成熟了，沒有什麼弊端，在沒幾個人使絆子的情況下，推廣還是很容易的。
不過戶部這邊兒新的記帳方法剛剛走上正軌，林澤立馬就被調出去了，先是去兵部待了一段時間，然後又去了內務府，之後工部、刑部、禮部、吏部，六部全都走了一遍，而且跟沒被圈禁起來的叔叔伯伯們，也有了更多的接觸。
對於這位板上釘釘的繼承人，這些叔叔伯伯們之前接觸的還真不太多，畢竟是侄子輩兒的人，不過大家都是有眼睛的，知道這是個有能力的。
但是真正接觸過之後，驚喜一層一層的來，能力是可以慢慢培養出來的，毋庸置疑的是，老四在這孩子身上下了很大的心血，老爺子後來也沒少使勁兒。
但是天資可不是能夠培養出來的東西，這位皇太孫確實是得天獨厚，很多東西都是一點就通，甚至能提出一些很有新意、很實用的見解和想法來。
于林澤來說，他對這些叔叔伯伯們也有了更多的認識，確實是各有各的才能，就連在歷史上被稱之為是草包的老十，心中也是有溝壑的，並不憨傻，反而更像是大智若愚，心裡頭對這些事清明著呢。
歷史上對阿瑪繼位的事情頗有詬病，而且幾位叔叔伯伯也是不依不饒，所以這些人不光得不到重用，下場還都挺淒慘的。
但是看現在的情況，阿瑪肯定是會用他們的，畢竟個個都不是庸才，用的好了那都是寶刀。
這樣也好，省得阿瑪再像歷史上那樣勞累，他還想著讓自家阿瑪做個長壽的皇帝呢，不比旁人，最起碼也要超過皇祖父吧。
皇祖父的兄弟們雖然都不鬧騰，可兒子們卻沒少找過事兒，到阿瑪這兒就恰恰相反了，兄弟們個頂個的難纏，兒子們卻沒鬧出什麼大事兒來。
先不說他作為嫡長子，身份上有多大的優勢，自個兒嫡親的弟弟弘旦，在文治武功上也是頗有天分的，不過性子更像是隨了十三叔，俠氣十足，又慣來崇拜和敬愛他這個當哥哥的，出不了什麼岔子。
至於四個庶出的弟弟，李側福晉不會養孩子，阿瑪之前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他和弘旦身上了。
弘昀和弘時這兩個人，完全就是照著親王庶子的樣子在養，既不需要培養什麼本事，更不需要培養什麼心氣，換句話來說，就是既沒有能力也沒有野心。
李側福晉也是得過且過的性子，至於李家，就更是撐不起來了，沒那個本事摻和到奪嫡的事情裡頭去。
弘曆和弘晝，年歲上跟他差了很多，也正是因為年紀小的緣故，受到的教養反倒比弘昀和弘時精細很多，不過他還是很有信心能把這兩個人壓過去的。
活了這麼多輩子，要是連這點能力都沒有，那豈不是白白活了這麼多年。
所以不管是在阿瑪做太子的時候，還是將來登基了以後，只要有他在，這一輩裡就出不了什麼岔子。
不只是林澤自個兒有信心，康熙和四爺兩個人同樣對這孩子有信心，不然的話，前者不會立皇太孫，後者也不會從小到大都把這孩子當成是繼承人培養。
紫禁城裡頭就沒有不羡慕四福晉的，這才是贏家，爺被立為太子，可能過不了多久就做皇帝了，膝下兩個嫡子傍身，關鍵是嫡長子有本事有能力，被現任皇帝立為皇太孫，還是下任皇帝手心裡的寶。
母憑子貴，四福晉可算是掉進福窩裡了，哪怕是孝莊太皇太后，早些年活著的時候，那福氣也比不過這位。
除了四福晉之外，備受女眷們羡慕的便是德妃了，太子爺雖說不是這位養大的，母子倆的關係好像也不怎麼樣，但太子爺是人家親生的呀，什麼關係能比得上血緣關係。
日後老爺子駕崩了，德妃娘娘可就是太后，之前的那些老對頭，都得給她行禮，人活的可不就是一口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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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是雍正（完）
外人如何羡慕, 內裡如何只有自個兒知道，德妃從四妃終於熬到了太后，她的大兒子是皇帝，她的大孫子是皇太子, 按理來說, 這世間應當沒有比她再尊崇的不過的女人了。
但是她慣來跟老四這個兒子不親近, 已故的孝懿仁皇后始終是她心裡頭的一根刺。
至於弘暉這個已經做了皇太子的孫兒，早些年在宮裡頭讀書的時候, 她也沒怎麼管過，如今人忙得腳不沾地, 再想親近，人家也沒那個時間了。
如今的皇后, 端莊嫻雅，頗有一國之後的風範, 管理起後宮來，那也是遊刃有餘, 壓根兒就不需要她這個做婆婆的指教。
至於老四的那些妾室們，跟先帝的後宮比起來差太多了，不光是數量上的差距, 還有品質上的。
老四宮裡頭的人, 都是還沒有做皇太子的時候，納進府裡的，家世不顯，才情也不過如此。
關鍵是老四並不喜歡在後宮留宿, 一個月裡頭有二十多天都是睡在養心殿的，剩下不多的那幾天，大半兒又是在皇后的坤甯宮。
底下這些位份分不高的女人，也就只能老老實實的呆著。
跟先帝那會兒比起來，這些女人是既不幸又幸運，有野心的算是白來這麼一遭，沒有野心的，也不至於在這裡頭失了性命去。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不太耐煩同這些人來往，除了皇帝、皇后和她那些孫兒們之外，這些小嬪妃們一概都是不許過來跟她請安的，也省得擾了她的清靜。
至於太子妃，嘖嘖，那比皇后的出生都要貴重，禮儀規範，樣樣都是一絲不苟，整個人的狀態也時常拘著，瞧著就讓她這個老人家心裡頭不太痛快。
不過太子妃跟那些小嬪妃們不同，不是她想不見就可以不見的，每個月都得被迫礙一次眼。
她最想見的人還是自個的小兒子，只可惜作為外男，又不怎麼招皇帝待見，老十四平日裡是很難到宮裡頭來的，跟先帝在時不一樣。
先帝后來那會兒，對老十四也頗有微詞，但畢竟是親阿瑪，不會拿兒子怎麼樣的。
放到老四這兒就不一樣了，人家寧肯重用十三，就用年紀不大的十五、十六，也不肯重用自個兒的親弟弟。
不光是老十四，烏雅氏一族那麼多人，也沒見哪個被皇帝重用，而且所有的包衣家族，都被查了又查，換了又換，如今在宮裡頭壓根兒就沒什麼權利，她也就成了睜眼瞎。
太后娘娘心裡頭舒不舒暢，沒人會關注這個，朝堂上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大清朝的變化也實在是太大了，說是日新月異也不為過。
先是開放海禁，之後又鼓勵百姓經商，後來就是工部那些層出不窮的發明了，簡直就好像是跟民間卯上勁兒了，看誰開發出來的新鮮事物更多，用處更大。
整個大清朝都處在一種急速奔跑的狀態下，不是沒有頑固不化的人，但是上位者根本就不怎麼理會，不管是皇上，還是太子，態度都已經很明確了。
所以該如何選擇大家心裡都清楚。
林澤還是頭一次主導這麼大的一件事情，自個兒阿瑪果然沒有讓他失望，放權放的這麼痛快，對他可以說是相當放心了。
林澤也可以放開手痛痛快快的幹，要平衡各方勢力，還要卯足了勁兒的往前發展，哪怕他知道歷史的軌跡，也仍舊是一件特別費心的事情。
難得的，林澤居然在忙亂當中體會到了些樂趣，要知道以前他可是奉行能動拳頭就不動腦子的人，換句話說也就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三足金烏裡頭，只有做大哥的帝俊，才喜歡謀略，喜歡管事情。
林澤以前是沒辦法理解的，如今倒是有些能夠感同身受了，窺得門徑之後，就知道動動腦子產生的效果，要遠超於自己的單打獨鬥，而且中間的過程也很能夠給人成就感。
當然，這也得益於有一個好阿瑪，不光自己有這個能力，還肯手把手的教他，完全信任他。
林澤能做的不多，除了用心做好自己的差事之外，就是關注阿瑪的身體情況了，一定不能夠太過勞累，叔叔伯伯這麼多，他底下也多的是弟弟，何必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為呢。
……
不同于歷史上的雍正皇帝，林澤所待的這個世界，自個兒的阿瑪足足活到79歲，額娘活的就更長久了，還做了五年的太后呢。
林澤就更是不必說了，為了不讓自個的兒子做一輩子的太子，他六十歲的時候就退位成了太上皇，等瞧見自己的孫子登基，他這位太上皇才駕崩。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個故事，是關於原始人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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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花水月、sara、夏目悠悠 10瓶；令羽 6瓶；陽玉 5瓶；香香 3瓶；21067309、老祖 2瓶；八月蟬聲、紙鶴無名、翟貓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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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無所有的奴隸（1）
疼痛、饑餓、嚴寒……
這是林澤最遭罪的一次了，他穿過來的時候, 原身只有13歲, 但渾身都是傷疤，整個人瘦瘦小小的, 一看就是營養不良。
奴隸, 這個聽起來非常陌生的字眼，在原始社會，幾乎等同於畜生一樣的存在，沒有權利，也沒有尊嚴, 殺死他們比殺死一頭豬還要簡單，不需要承擔任何的後果。
對於奴隸主而言，奴隸跟那些貨品沒有什麼區別。
所以原身的父母和姐妹，全都死得悄無聲息, 一個死於風寒, 一個是在猛獸的爪下，一個死在奴隸主的棍棒下，還有一個壓根就沒有養活, 兩個月大的時候，就直接被餓死在破破爛爛的繈褓裡。
原身能夠活下來，一方面是因為運氣好, 另一方面也是身體好的緣故，別看這副身體瘦瘦小小的，在吃不飽穿不暖, 還要不斷做工的情況下，能活下來的，沒有哪個是病秧子。
這個世界並沒有靈氣，想來也應該沒有神靈和鬼魂，林澤沒有辦法修煉，但是這樣的日子他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每天就只有一頓飯，而且這一頓飯都吃不飽，衣服破破爛爛的，到處都漏風，居住的山洞裡頭，全都是和他一樣的奴隸，那個味道簡直別提了，而且床上除了乾草，還是乾草，連塊獸皮都沒有。
冬天裡奴隸是沒有多少活要幹的，勞動量不比其他三季，但是也並不能閑下來，砍柴火、背石頭、壘房子，奴隸主是從來都不會嫌自家的房子小，儘管奴隸們住在山洞裡頭，但是奴隸主存下來的糧食和肉，卻都是放在房子裡頭的。
奴隸在幹活的時候是有人監督的，別說是有些鬆懈的時候了，監督的自由人一旦心情稍微有些不舒暢，一棍子就直接打下來了，反正打死一個奴隸，在他們眼睛裡算不上是什麼大事，連懲罰都沒有。
林澤穿過來的頭一天，腦子被燒的昏昏沉沉的，走路都沒多少力氣，更何況是幹活，所以半天的功夫就挨了好幾棍，一整天下來，要不是有意志力強撐著，林澤大概早就昏死過去了。
這麼下去可不是辦法，林澤自己有藥、也有食物在空間裡放著，但是每天光這樣挨打，身體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再說他又不是什麼受Ⅰ虐狂。
不能夠修煉，也沒多少體力的情況下，林澤直接趁著夜裡睡覺的時候，閃身進了空間。
甭管怎麼著，報仇的事情先推後，把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的。
作為一個大夫，空間裡又不乏名貴的藥材，更不缺少食物，想要把身體養好只是時間的問題。
林澤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趁著這個功夫他還把自己攢下來的幾樣大型殺傷武器給翻出來了，他總不能指望這副瘦瘦小小的身體單槍匹馬的幹掉奴隸主，要想報仇，自然得借助外物。
沒有什麼比火藥更方便的了，上輩子他們可是用這玩意兒開疆擴土的，這輩子用到原始社會來，簡直就是殺雞用宰牛刀。
林澤暫時沒有想這一輩子要怎麼過，奴隸主他肯定是做不了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沒有辦法把跟他一樣的人看作是奴隸，若是自己找一塊世外桃源，自給自足，那外頭還不如他這空間裡呢。
倘若他自己也組建一個沒有奴隸主和奴隸的部落，那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經歷過上一世之後，林澤現在已經不覺得管人是一件特別麻煩的事情了，相反，樂趣多多。
人是群居動物，哪怕林澤活過了這麼多年，也仍舊沒有辦法跟人群剝離開來。
不過要建立一個跟當下社會完全不同的部落，那可是個大工程，不比當年他們三足金烏建立妖族的時候簡單多少。
林澤在養好傷之後，做得第一件事情，就是用火藥炸了奴隸主住的那幾間屋子，那地方奴隸是不能靠近的，就連自由人也都是打掃衛生的時候才能過去，只有奴隸主才能住在那個地方。
也好，林澤還怕誤傷到別人呢，只有奴隸主在，也就不怕火藥爆炸的時候，會炸到其他人了。
原始社會的人是沒見過火藥爆炸的，夜晚，當所有人都進入夢鄉的時候，巨大的爆炸聲平地而起，還伴隨著震動，這動靜可比夏天打雷的時候唬人多了。
住在山洞裡的奴隸，第一反應不是往外跑，而是蜷縮著護住腦袋。
大晚上的，肯定不是奴隸主搞出來的動靜，再說了，人根本就沒有這麼大的本事，有這本事的只能是老天爺。
像狂風、暴雨、冰雹、大雪，這些都是老天爺才能夠做到的事情，剛剛這麼大的動靜，也不曉得是什麼，在山洞裡呆著總比外頭安全。
至於奴隸主，人家住著那麼好的房子，又有護衛，誰有事兒，奴隸主也不會有事兒。
事實上，高高在上的奴隸主這會兒已經被炸死在石屋裡了，就算沒有被當場炸死的，坍塌的石屋倒下來，也足夠將其給壓死。
過了好久，住在周圍的自由人才出來查看情況，這些自由人裡有的是給奴隸主做侍衛的，也有負責打掃衛生和做飯的，還有一部分是負責監管奴隸的。
不管從哪方面來說，自由人的權益都比奴隸大得多。
奴隸主的房子塌了，大塊的石頭散落了一地，自由人在驚訝和害怕的同時，趕緊去山洞裡把奴隸們給叫了過來。
「趕緊把石頭都搬開，小心點兒，別傷著你們的主人。」
皎潔的月色下，這些石屋是什麼慘樣子，大家全都一目了然，奴隸主雖然擁有那麼多的物資和權利，但是也都是凡胎**，瞧這個樣子，不管是自由人，還是奴隸，其實心裡頭都清楚奴隸主活下來的希望不大。
自由人裡頭，有害怕的，怕奴隸主就這麼去了，怕自己會從自由人變成奴隸，也有高興的，奴隸主一家都死了，這就意味著原來的這些物資和奴隸都成了無主之物，沒有主的東西，他就可以做主人。
奴隸們則是麻木，對於他們來說，做奴隸是一輩子的事情，有時候會從這個奴隸主手裡被販賣到那個奴隸主手裡頭去，有時候則是奴隸主之間的吞併，一個奴隸主被殺死了，那他們這些奴隸就將歸附于勝利者。
就像食物一樣，誰贏了就是誰的，沒有選擇的餘地。
所以在意識到奴隸主生還希望不大的情況下，他們頂多也就是心裡頭有些痛快，並沒有什麼慶倖和喜悅，畢竟下一個主人，未必就會比現在這個主人好。
奴隸們在自由人的監督下，一塊石頭一塊石頭的往外搬，速度不能太慢，但是手裡的動作一定要輕巧，否則自由人手裡的鞭子就揮下來了。
林澤隱身在黑暗裡，借著叢林擋住所有人的視線，躲起來冷眼旁觀。
這裡的自由人幾乎就相當於是半個奴隸主，管教起奴隸來絲毫不留情。
在奴隸主已經被炸的焦黑的屍體露出來之後，一個年輕力壯的自由民率先走出來，要接受奴隸主留下來的所有物資和奴隸。
奴隸是沒有選擇權的，只要其他的自由民也認可，那這個年輕力壯的自由民就能夠如願。
在這個年代應該沒有人會不想做奴隸主，年輕力壯還有野心的也不止一個人，很快二三十個自由人就打到了一起。
這些人手裡頭都是有武器的，但凡是能站出來的人也都是年輕力壯，跟奴隸不一樣，自由人都是能夠吃的飽肚子的，長得自然也就高大健壯。
沒有人去掩埋奴隸主一家的屍骨，連個管的人都沒有，奴隸們呆呆傻傻的在一邊看著，一部分自由民打到了一起，還有一部分則是準備撿漏。
等打的差不多的時候，沒有能夠一統全域的人物，自然也就沒有人能夠繼承奴隸主的位置，最終只能是把奴隸主留下來的這些東西給瓜分掉。
力氣大會打架的自由民，分到的東西和奴隸更多，老弱病殘的自由民，自然也就分不到什麼東西，不過跟完全沒有人權的奴隸比起來，已經算是好的了。
林澤看著這一場鬧劇結束，他臉上還帶著奴隸的烙印，如今出去跟這些自由民對抗，並不現實，而且剩下的奴隸也未必會對他有認同感。
要想從無到有打造一個沒有奴隸主和奴隸的部落，還得需要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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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無所有的奴隸（2）
林澤找了得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 才最終確定下了一塊棲息地, 這裡地勢比較平坦, 方便日後的種植, 離水源處也近，靠著山，採摘也比較方便。
最為關鍵的是, 這附近沒有大的部落, 只有幾個比較小的部落，最近的一個也需要走兩天的路程。
一般這樣的小部落，都還在溫飽和生死線上掙扎, 不會像大部落一樣四處征伐，也沒有奴隸主和奴隸，基本上全都是自由民。
把地點確定下來之後, 連著一口氣在奴隸市場買了二十個奴隸，花費不大, 因為是冬天的緣故, 食物比其他三季都要珍貴，幾頭剛宰殺的野豬就換回來了20個奴隸。
論斤稱量的話, 人居然能跟豬差不多的價錢，實在是難以置信。
冬日裡是不好打獵的，林澤拿出來的野豬都是從空間裡獵得的, 既肥碩又新鮮。
換回來的這些奴隸，基本上都是青壯年，臉上和他一樣都帶著奴隸的烙印, 可以說有這個印記在，終其一生都只能是奴隸。
林澤現在出行，都不得不戴上銀質的面具，或者是擦擦厚厚的粉底，塗上遮瑕，否則露出烙印來，連跟人家談判的資格都沒有。
砍木柴、搬石頭、建房子，等把一圈的房子建好之後，還要在周圍壘上圍牆。
這勞動量不可謂不大，不過跟在奴隸主那裡幹活不同，在林澤這邊，是沒有棍棒和鞭子的，而是按照工作量的大小，分發酬勞。
而這些所謂的酬勞，不光包括了食物，還包括了布匹和鞋子。
林澤出手大方，半個冬天下來，奴隸們已經比剛被買下來那會兒壯實多了，關鍵是手裡頭還攢下了餘糧，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林澤在自己的地方自然沒必要化妝，也沒必要戴面具，所以奴隸們也都知道，這位出手大方、性情溫和的主人，曾經也是一位奴隸。
這並不讓人反感，奴隸翻身做奴隸主的例子並不是沒有，只不過不管奴隸主曾經有沒有做過奴隸，教訓奴隸的時候手一樣都是不會軟的，更不會這麼大方。
不像林澤這個主人，沒有打過他們，反而給了他們那麼多食物，而且還給他們起了新的名字。
「我們可以自己建立一個部落，沒有奴隸，也沒有奴隸主，所有的人都是自由民，不必被賣來賣去，也可以擁有自己的物資。」
林澤把這個新建立的部落取名為『光』，而他則是『光』的首領。
每天，除了日常的勞作之外，必須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拜祭，而拜祭的物件則是……三足金烏。
真的不是林澤促狹，而是他掰著手指頭算了算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神靈，還是覺得唯有三足金烏可以讓他毫無芥蒂的進行拜祭。
這時候可沒有什麼盤古開天闢地和女媧造人的傳說，對於神明，做所代指的對象都是天，也就是俗稱的老天爺。
林澤是怎麼跟部落裡的人說的，三足金烏是太陽上面的神靈，給世界萬物帶來光明，也可以被稱之為是太陽神。
比起妖帝、東皇、西皇這樣的稱呼，還是太陽神更能夠讓這個世界的人敬畏。
搞出拜祭這回事兒來，林澤倒不是為了懷念洪荒世界，而是他需要有這樣一種信念。
奴隸從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都是常人沒有辦法想像的，洗腦式的存在，所以哪怕奴隸的人數遠遠的大於奴隸主的人數，也很少能看到有反抗的人。
大抵就是這樣一種奴性思想根植在腦海裡，在自己部落裡生存的時候還好，一旦出去，碰到臉上沒有奴隸烙印的奴隸主或者是自由人的時候，免不了要露怯。
要想把這種思想徹底根除，那就需要有更強大的信仰，神靈是遠高於人類的，尤其是現在，知識匱乏，很多沒有辦法解釋的事情都會歸咎於神靈，比如說他之前製造的那一場爆炸，就被不少人認為是老天爺降下來的懲罰。
只要讓部落裡的人相信，他們是被神靈所庇佑的，是三足金烏的子民，在面對奴隸主和自由民的時候，才不至於顯現出骨子裡的奴性來。
林澤搞過一輩子的農業，當初在大學選擇這個專業的時候，就想著未來有可能會用到，這一回也算是用上了，各種作物的習性他都是瞭解的，更為關鍵的是他不需要在這個世界費力去尋找。
自個空間裡就有數不清的作物的種子，不管是糧食、果蔬，還是像棉花這樣的作物都有，就連種地的工具，那也是不缺的，只是數量上沒有那麼多，拿出來都不過20個人使得。
林澤挑選的是最容易果腹和種植的紅薯，畢竟同一個春天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因為種植作物的土地，必須要自己開荒，很多工具，也得要琢磨著做，關鍵是光種植是不行的，打獵和採集也必不可少。
為了讓部落更加完整和諧，林澤在開春之後，特意又去奴隸市場買了十幾個女奴隸，採集和做飯這方面的事情就交給她們了。
至於婚配，林澤實在是沒有做紅娘的打算，更何況依著他在部落裡的地位，做起紅娘來，根本就不會有人拒絕，萬一要弄出幾對怨偶來，那他何苦來哉呢。
所以還是讓他們自己處理吧，看對眼了就搭夥過日子，沒有看對眼的人，那就等以後再說，左右這個部落會不斷的壯大，不會像現在一樣只有幾十個人。
春去秋來，第一批紅薯收穫以後，林澤就已經不打算從空間裡往外拿東西了，當然他自己吃用的東西除外，部落裡的人不會再得到他的饋贈，倒並非是他捨不得，而是經歷了大半年的時間，沒有外力幫助了，部落也是可以正常運轉的。
紅薯這東西是可以存儲一整個冬天的，當然不是放在屋子裡，而是放到地窖裡頭去，再加上量又多，哪怕沒有肉食，這些紅薯也足夠吃一整個冬天。
他們打下來的獵物也有不少，因此一開始是提供了足夠多的鹽的，可以把這些東西全都醃制起來。
但之後林澤不會再提供了，像鹽這種必需品，可以去部落大會跟其他有鹽的大部落交換。
掌握采鹽權的部落，基本上都是大部落，能夠守得住東西，作風也都比較霸道，跟他們換鹽，肯定是要吃些虧的。
不過，吃了虧才能成長嘛，到時候等他們部落壯大了，也可以去爭奪采鹽權，甚至是去合併其他部落。
原始社會向來都是弱肉強食，跟洪荒世界的生存法則差不多是一樣的，悲憫之心在這沒什麼用，林澤也完全是適應了這樣的法則。
他早就有想過之後去攻打別的部落，但是跟這個時代其他的部落首領不一樣，他不會把那些攻打下來的部落的人變成奴隸，而是作為自由人納入自己的部落，一點一點的發展壯大，就像兄長曾經帶領他們建立妖族和太古天庭的時候一樣。
至於管理方面，被雍正皇帝手把手教出來的林澤一點兒都不怯，幾萬萬人他都能管理得了，更何況現在所有的人類加起來都不知道能不能超過十萬人。
種地、燒制陶瓷、煉鐵、做工具、採集草藥和治病，這些林澤都可以教，水準也遠超這個時代，唯獨紡織這事兒，他是一點經驗都沒有，從來都只是用過成品，沒見過旁人是怎麼紡織的。
所以在這方面完全是個門外漢的林澤，壓根就沒有什麼經驗可以傳授，而部落裡的女人，之前都是做奴隸的，而奴隸是接觸不到這樣高大上的技術的，也是一竅不通。
哪怕知道要做出來的成品是什麼樣子的，但是想要從無到有慢慢摸索出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直到冬天，一根線也沒紡出來。
過冬的衣物全部都是用獸皮做的，林澤也不例外，這年頭動物的體積都比後世大，毛色也都漂亮了很，連著過冬就兩套衣服，一套是用虎皮做成的，另一套則是用狐狸皮。
當然這狐狸皮做成的衣服並非是純色的，這年頭想要擁有一套純色的狐狸皮獸衣，還是太過奢侈了，沒有人會費盡心思挑著毛皮的顏色去獵狐狸。
事實上，對於這裡的人來說，狐狸並不算得上是一個好的獵物。
除了毛皮能用以外，狐狸肉實在是一言難盡，太腥了，比魚肉還要腥氣，如果不是實在餓的沒有東西吃，光是聞著這味道，也不會有人願意吃一口狐狸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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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無所有的奴隸（3）
這個冬天, 光部落裡的人是頭一次去交易大會交換東西, 這會兒還沒有貨幣, 純粹是以物換物。
關鍵連個維護秩序的部門都沒有，交易連最起碼的公正性都不能夠保證，誰的拳頭更大, 誰就能獲得更多的利益。
光部落這邊唯一差的東西就是鹽，可以用來交換的東西卻是不少, 紅薯、醃制好的肉、獸皮, 最稀罕的還是那些工具，金屬做成的匕首可比棍棒和鞭子強多了。
因為臉上有烙印, 只要出了部落, 所有人都會帶上精緻的面具, 這年頭一把金屬做的匕首都是一件頂頂稀罕的物件，更何況是銀質的面具, 不會讓人聯想到奴隸, 而是帶來了神秘感。
對於未知的東西, 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敬畏感的，而這銀質的面具、金屬製成的匕首就足夠引起其他人的重視了, 更何況這些人瞧起來可以說是相當的健壯，不容小覷。
這一次的交易大會, 林澤並沒有跟過來，不過是交換一些鹽回來而已，他相信部落裡的其他人也可以做好，至於擴大部落的事情, 還是需要再等一等，不宜操之過急。
改變一個人並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想要用信仰改變這些人原本的奴性，也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林澤必須要把底子打好之後，才可以慢慢的擴大部落，否則根子上不穩，是很容易出事情的。
要說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林澤最遺憾的事情大概就是沒有培養一首好的廚藝了，空間裡的調味品是足的，各種各樣的食材也都不缺。
但是他不管是添加調味品烤個肉，還是用空間裡的食材熬個粥、炒個菜，味道都只能說是平平，家常菜的水準，跟大廚沒得比嗯。
但是林澤上輩子先是是貝勒府的嫡長子，後來是雍親王府的世子，再後來皇太孫、皇太子、皇帝，可以說是沒受過什麼罪的，呈上來的食物，也都是大廚之作，一碗簡簡單單的麵條，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食材、用多久的功夫去熬制湯底。
吃慣了這樣的食物，林澤再品嘗自己做的東西，落差實在是有些大。
不過他吃著覺得不怎麼樣的東西，部落裡的其他人卻是相當喜歡的，好吃到都快把舌頭一塊吞下去了。
這也難怪，連鹽都是個稀罕東西，更何況是其他的調味品了，林澤在原始社會做飯，也跟在後市的時候差不多，油鹽醬醋一樣不少，什麼花椒、大料、香油、蠔油、雞精、料酒，有必要的情況下也會加上。
部落裡的人之所以能夠輕而易舉的接受太陽神的存在，能夠心甘情願的拜祭三足金烏，也正是因為他們這位首領確實是可以『通神』。
否則的話，壓根就沒有辦法解釋，那些紅薯秧子、柔軟的布料、神奇的調味品、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吃食是怎麼出來的，他們見都沒見過的東西，肯定是神靈的賜予。
與其說大家相信林澤，倒不如說是相信神靈，在神靈的庇佑下，他們才能過上這麼好的生活，才能夠擺脫奴隸的身份。
林澤不僅僅是部落的首領，還是太陽神的使者，是三足金烏在人間的使臣。
林澤：……
如果這個世界有靈氣的話，他就不會把自己包裝成神的使者了，而是乾脆把自個兒給弄成神靈，就以三足金烏的名義，這樣世世代代流傳下去，三足金烏可能就會成為這個民族的圖騰，就像龍族和鳳族一樣，甚至比龍鳳兩族的影響力還要大。
林澤始終對洪荒世界是抱有遺憾的，不只是因為他沒有在那個世界壽終正寢，更是因為擔心兩個兄長的結局，在他所知道的故事裡，妖族沒能有個好的下場，兩位兄長也都因此隕落。
而他所在的洪荒世界，已然和故事中的發展不一樣了，但是有天道在，他很怕這些已經被改變了軌跡的事情被重新扭轉回正軌。
不親眼去瞧一瞧，著實是有些放心不下。
可惜已經完全跟主世界失聯的系統，不光是擺脫了主世界的控制，連他也沒有辦法控制系統，將來要去哪一個世界，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到洪荒世界，對他來說都是無能為力的。
儘管這個世界食物匱乏，做飯的廚藝更是無從談起，但也並非什麼樂趣都沒有。
林澤真心是頭一次這麼兢兢業業的種地，也是頭一次把空間裡的東西大批量的拿出來，除了後世的那些金銀珠寶之外，絕大多數物品在這兒都是派得上用場的。
光部落在這片大陸還是很神秘的，人人都帶著銀質的面具，體格健壯，身上穿著乾淨的獸皮衣，手裡拿著金屬製成的武器。
顯得比最強大的幾個部落還要富有，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光部落在部落大會上交換的東西從來都只有鹽，除了鹽以外，好像光部落什麼都不缺了。
而鹽這種東西，並不像紡織品、金屬製品一樣，是一代代人仔細琢磨出來的，大陸上幾乎人人都知道哪裡有鹽，只要足夠強大，就可以獲得采鹽權，把之前守在鹽井附近的部落給驅逐出去。
換句話來說，只要光部落有心，連鹽都是可以打下來的，沒必要到部落大會來換取。
但是林澤暫時並沒有要攻打其他部落的打算，一來是因為部落裡的人確實是比較特殊，他們之前都是奴隸，臉上帶著奴隸的烙印，在還沒有強大到撼動人心的時候，便是打下一個部落來，也是很難去治理的。
那些原來部落裡的奴隸主和平民，一時半會兒的，恐怕是不會服氣做過奴隸的人去管理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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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無所有的奴隸（完）
所以就算是要擴大部落, 林澤也只能是選擇買一些奴隸進來，而且一次還不能太多。
只有讓最開始的這一批人慢慢強壯起來, 適應了自由人的身份, 才能夠放下對奴隸主的恐懼和敬畏。
當然了林澤也有把自己的觀念傳播下去, 他不打算做奴隸主, 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部落裡還有奴隸主和奴隸, 所有人都是自由民。
這樣等部落一步步強大起來以後，哪怕要攻伐其他的部落，也不會將戰敗的人作為奴隸。
林澤之前選的這地方不錯, 部落一天一天的壯大, 他們的領域也在慢慢的擴大, 但是因為周圍無主之地太多了，所以在向外發展的過程中，並沒有跟外族的人產生衝突。
從種植到蓋房子、到煉鐵、再到辨識草藥，這些都是林澤一樣一樣親自教給大家的，就連打獵這種原始人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林澤也不是沒得教，畢竟原始人打獵更多的靠的是蠻力, 林澤打獵靠的更多的是技巧和武器。
對於部落裡的人來說，一切都美好的像做夢一樣, 擺脫了奴隸的身份, 不用再被奴隸主的棍棒抽打，不用像畜生一樣的被買來賣去。
即便他們現在的工作量也不小，需要學習的東西更是比之前多的多, 但是仍舊甘之如飴。
能夠吃飽穿暖不被欺負，就是蜜一樣的生活了，感謝太陽神，感謝三足金烏，感謝族長。
很快，當光部落已經發展成為了一個兩千多人的中型部落的時候，林澤就發現情況不太對勁，準確的說，是跟他想像中的有些差異。
本來是希望部落穩定之後，通過戰爭的方式，兼併掉其他的部落，一步一步的將光部落擴大。
但是很顯然，部落裡的人都特別滿足於現在的生活，並不想四處征伐。
比起兼併著其他的部落，大家還是更喜歡過自己的小日子。
是的，光部落已經不像當初剛剛建立的時候那樣，一群單身漢，只知道埋頭幹活。
現在的光部落有男有女，還有找了物件之後生出來的小孩子。
和諧的很，林澤也能夠理解，除了他這個閑的發慌的人之外，誰會放著舒坦的日子不過，跑出去打仗呢。
唉，就算是要把三足金烏的影響力擴大到整片大陸，他也不至於逼著部落裡的人去為他打仗。
再把該教的東西都教了之後，林澤這個部落首領實在是閑得發慌，他可沒有打算要在原始社會找物件，沒有物件，也就沒有小孩，部落裡的事情都已經走上了正軌。
林澤也不能再做更多的事情了，畢竟大家的接受能力是有限的，不可能把現代社會的東西拿到奴隸社會來。
所以沒過幾年林澤就辭去了族長的位子，一個人離開，在這片大陸四處走動，仍舊是帶著銀質的面具。
這已經是光部落的象徵了，只要不是特別偏僻的部落，就沒有不知道他們部落的，自然不敢惹他。
林澤沒有刻意避過人類的棲息地，瞧看不慣的奴隸主，會出手懲治一番，或者乾脆一個炸彈扔進房子裡，遇見什麼不平的事兒，或者是需要幫忙的地方，林澤也不吝嗇。
當然了在走走停停的過程當中，他也沒忘記宣傳光部落的太陽神——三足金烏。
這個世界林澤沒有辦法活得太久，所以不知道三足金烏這個傳說中的神靈，是否可以長長久久的流傳下去，但在他有生之年，這片大路上幾乎沒有人我也曾聽說過三足金烏，隨著光部落的逐漸壯大，這份信仰也逐漸受到周圍人的認可。
反正信仰太陽神的人是越來越多。
大概就是因為上輩子，林澤不遺餘力的宣揚三足金烏的名聲，所以這輩子才會重新回到洪荒世界。
不過跟他上次離開的時間點並不吻合，上次他離開的時候，二哥已經斬三屍成聖，妖族有兩位聖人，一個是東皇太一，一個是創造人族的女媧，可以說是洪荒的第一大族。
在三清和西方二人組入世收徒之後，妖族又對人族多加扶植，已經是形成了人妖巫三足共存的局面。
妖族的領地主要在天上，地面的是被人族和巫族給瓜分了。
但那是正澤離開時的情形，現在仍舊是人妖巫三足鼎立，只不過妖族仍然在天上，地面卻基本上成了人族的地盤，至於巫族除了不周山以外，地面上已經沒有他們的地盤了，全在……地底下。
而他在這個世界的身體，西皇正澤，已經在太陽星上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億年，身邊是親切而又溫暖的岩漿和火焰，太陽星之外，有聖人修為才能立下的禁制，想來應當是出自二哥太一之手。
正澤幻化出一面鏡子來，整了整衣冠，很好，俊美如昔，關鍵是准聖的修為絲毫沒有跌落，比起在人世間做所謂的成功人士，他還是更喜歡當三足金烏，這種傲立於天地間的感覺簡直不要太爽了。
「三弟，你總算是醒了。」帝俊做天庭之主都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已經很少有事情能夠讓他這麼激動了。
當年三弟無冤無故暈倒，怎麼喚都喚不醒，明明元神還在，修為也沒有絲毫的跌落，甚至都可以維持人形，偏偏就是喊不行，打一巴掌下去都沒有任何反應。
最初的那幾萬年，他和二弟什麼法子都想過了，能用的靈寶全都用上了，去求過擅長煉丹的太清，甚至還特意求到了道祖那裡，可就是喚不醒三弟。
只能是把三弟放到太陽星上，有他和二弟，有整個妖族在，沒人能傷到三弟的身體，這麼多年過來了，連他和二弟對這事兒都有些絕望了。
沒想到，三弟真的醒過來了。
帝俊差點兒當場失態，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沒流出來。
太一又何嘗不是如此呢，他雖然已經成了聖人，而且還斬去了三屍，但是聖人並非就沒有感情，大哥和三弟是他在這洪荒世界永遠都割捨不下的兄弟。
正澤這會兒心情好著呢，雖然沒有抱著兩位兄長痛哭，但也是一邊緊挨著一個，就像以前被龍鳳二族追殺的時候那樣，兄弟三個挨到一起，誰也不拋開誰。
「我這一覺睡了許久，外邊如何了？」正澤關心道，其實看兩位元兄長現在的狀態，他差不多就已經放心了，妖族現在肯定和神話傳說裡的結局不一樣。
帝俊對自己這些年的經營還是很滿意的，「一切都在咱們兄弟的意料之中。」
早在太一成聖之前，他和三弟就已經商量過了，絕對不能讓妖族重蹈龍鳳二族的覆轍，人妖巫三族必須要達到一個平衡，這也是他們兄弟早就已經商量過的事情了，否則之前也不可能去扶植人族。
當然跟生來就弱小的人族比起來，還是巫族對妖族的威脅比較大。
上一次大劫，也是龍鳳大劫之後的第二次大劫，人妖巫三族都牽扯進來了，還有四教——人教、闡教、截教和西方教，三清因為這事兒分了家，並且闡教和截教可以說是老死不相往來，西方教倒是借此大興的一回。
就像龍鳳大劫帶來的影響一樣，這一次大劫給洪荒世界造成的改變也是巨大的，巫族勢弱，只能待在地底下，截教很多人都死在了這場大劫裡頭，剩下的大部分又都叛離去了西方教。
好在，截教裡真正挑大樑的沒走，雖然勢力被削減去了大半，但是福是禍還真不一定呢。
反正他是相當看不上西方二人組，整天除了使壞心眼，就是哭窮，就連聖人之位也是向天道發宏願得來的，關鍵發了那麼多的宏願，全部都實現還早著呢。
能叛離教門，被西方二人組拐到西方教去，不光是心性不好，眼光也不大行。
帝俊是一百個看不上西方，連帶著也看不上西方教的人，尤其是這些明明可以待在截教，卻被西方二人組拐過去的修士。
帝俊的想法也是東方大部分修士的想法，就連跟截教撕破臉的闡教，也看不上西方教，所以西方教大興只是一時的，沒過多久，這大興之勢就沒了。
誰讓西方人少，東方人多呢，東方這邊的主流思想都瞧不上西方教，西方教還怎麼傳教呀。
洪荒第二次大劫，妖族也是歷劫者，只不過身為西皇的正澤，是在昏睡中度過了這一次大劫，一覺醒來，劫數早就已經過去了。
好吧，這結局比正澤想像中的要好一點，相當於是傳說中的第二次大劫和第三次大劫合併在一起了，但是參與歷劫的人，結局都沒有那麼慘烈。
還好，還好，兄長他們沒事兒，而且大權在握，妖族也仍舊是洪荒的第一大族。
能回來瞧這麼一眼，看到這樣的結局，林澤就已經心滿意足了，當然，可以長長久久的在這裡生活下去，那就是更美的事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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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只三足金烏（8）
天下太平, 妖族如今的地位崇高，作為位居九重天之上的洪荒第一大族, 根本就沒有什麼宵小敢過來挑釁妖族的威嚴。
至於之前的老對頭巫族, 如今的勢力都在地底下, 大家彼此監管的範圍不同，又隔著人間, 自然不會起什麼衝突。
所以正澤這個三把手做的, 可以說是相當的輕鬆愜意。
大哥帝俊雖然每天都要忙著處理公務, 但對這個睡了那麼久的弟弟，還是頗為疼愛和關心的，幾乎每天都得到西皇宮裡來瞧一瞧。
太一仍舊是個修煉狂魔，哪怕是已經斬三屍成聖了，實力在洪荒世界除了以身合道的道祖之外, 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但是這麼多萬年以來，始終是不忘修煉。
他也是妖族的一大殺器，妖族能夠在第二次大劫當中保持洪荒第一大族的地位，太一這個聖人可以說是出了不少力。
大哥忙於公務, 又是天庭之主, 壓根兒就沒有那麼多時間修煉，太一是清楚的，所以他也不會強求大哥閉關修煉，畢竟天庭這一攤子事務，除了大哥以外誰也挑不起來。
但是三弟就不一樣了, 向來都不愛管事兒的，修為又停留在准聖時期這麼多年，雖然沒有鴻蒙紫氣，但准勝若是可以斬出三屍的話，便是不能夠成聖，實力也會大大增加。
之前三弟無緣無故沉睡了那麼多年，雖查不出原因來，三弟自己也道不出緣由，但未必不是因為實力的原因，所以……必須閉關修煉。
這一次也不用道祖講道了，他早就已經斬出三屍了，而且在這個過程當中並沒有借助到鴻蒙紫氣，只有在最終成聖的時候，鴻蒙紫氣才派上用場。
斬三屍的方法和技巧，他可以掰開了、揉碎了一點兒一點兒的講給三弟聽。
現如今雖然四海升平，但也並不意味著就沒有危險了，實力自然是越大越好，省得單獨出行的時候被旁人欺負。
當然能欺負准聖的人只能是聖人了，哪怕斬了三屍，沒有鴻蒙紫氣，遇上聖人也仍舊沾不到光，太一憂心忡忡，女媧是自己人，而且已經避世，不允許插手人族的事情，大劫之後就已經甚少露面了。
三清是盤古正統，德性和操守都是一等一的，哪怕元始看不上他們妖族，可是也從來沒有出手過，當然之前跟西方教聯合起來打殺截教的時候不算。
總的來說太一不覺得三清會沖著自個兒弟弟下手。
唯獨西方二人組，這兩個老禿驢，滿腦子心眼兒算計，下手又黑又重，為了大興西方教，什麼事兒做不出來呀，最不放心的就是這兩個人了。
正澤被趕鴨子上架，被迫聽了一腦袋關於斬三屍的知識，兄弟倆就在太陽星上，老老實實、勤勤懇懇閉關修煉了整整一千年。
要不是帝俊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對太陽星上把兩個弟弟給叫出來，這兩個人還不知道要修煉到什麼時候去呢。
「大劫都已經過去了，咱們妖族現如今也好的很，連聖人都不忙著修煉，底下的修士不少也都忙著談情說愛，大劫之後能修煉到太乙金仙的修士都沒有多少，沒必要把自己繃得那麼緊。」
帝俊看得很明白，現如今這個格局，四教三族，穩的很，是很難會打起來的。
也就二弟整天熱衷於修煉，不管是大劫前，還是大劫後都是如此。
三弟好不容易醒了，也是時候鬆快鬆快了，沒必要一直待在太陽星上修煉。
他和三弟雖然不是聖人，不能夠與天同壽，但生命也幾乎是無窮無盡的，能修煉的日子還多的很，紅紅最不缺的便是時間了，又何必急在這一時。
在修煉的事情上，作為天庭之主的帝俊要比東皇太一佛系的多。
林澤倒是也無所謂什麼時候斬三屍，而且這本來也不是能夠著急的事情，除了修為上的努力之外，心境也很重要。
他和二哥不一樣，二哥的心境速來是穩，可以說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修煉上了，而且很容易集中注意力，不分心。
他就不行了，雖說經歷的事情多了，人也不像之前那麼浮躁了，但跟二哥比起來，注意力還是不夠集中，沒辦法保持長時間的全神貫注。
還得是慢慢來，這一點他跟大哥的想法不謀而合。
其實只要系統不出什麼故障，准聖是很難消亡的，除非是再有一次大的量劫，而且他還倒楣到頂，才有可能身死道消，否則的話，生命根本就是沒有盡頭的。
所以他是一點都不著急斬三屍。
太古天庭上可是有意思的很，妖族雖說也是定了規矩的，但是跟神話故事裡傳說中的天庭不一樣，沒有像所謂的天條一樣那麼嚴苛。
比如說，談戀愛結婚這一項，傳說中的天條可是一點兒都不允許的，什麼玉皇大帝的妹妹、外甥女、女兒偷偷下凡和凡人結婚，然後再被天庭的人大棒打鴛鴦……
在太古天庭可沒有這樣的事兒，繁衍後代本來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本來修為越高的修士，就越不容易有後嗣，但是相對應的，天賦神通也會越高。
帝俊是傻了才會禁止大家找道侶生小孩，沒見窩縮在四海的龍族都可了勁兒的生嘛，他們妖族雖然成員多，但是真正修為高，而且在太古天庭上任職的可不多。
天庭上的事務這麼多，多來幾個分擔也是好的，再說了要維持洪荒第一大族的地位，後輩們的品質和數量也很重要。
如今地大物博，不光是天庭這邊兒希望優秀的後輩多多益善，人族、巫族以及四教也是如此，沒見著西方教為了傳教，都特意跑到他太古天庭這邊來做客了。
「這事兒是你們西方教自己的事情，關我太古天庭什麼事兒，事務繁多，大家都不輕鬆，沒有精力陪著你演戲。」帝俊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
兩個禿驢還真會想，西方教大興關他們妖族屁事兒，雖說西方教也有妖族出身的人，可是人家截教和闡教那邊也有啊，準確的說三族和四教壓根兒就不是一個體系的，誰也管不著誰。
相對來說，沒有聖人庇護的巫族要弱一些，他們妖族可不是，不算女媧，他們還有太一呢，一點兒也不怵西方教。
所以西方將要傳教，從東邊一路走到西邊，什麼取經人，什麼猴子，什麼妖將，想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去，他既不會管，也不會幫。
結果准提倒是臉大的很，居然跑過來想讓他整個太古天庭陪著演戲，把下屆的一個猴子請上來，先折辱人家一番，逼著這只猴子動手，關鍵，他們太古天庭還要裝打不過，最後請西方教的人過來鎮場子。
呸，哪兒來這麼大的臉，這猴子雖然生長的地方荒涼了些，壓根兒就沒入妖籍，可自是猴子，那便是他們妖族的一員。
帝俊素來看不慣西方二人組，便是聖人也沒有這麼欺負人的，更何況他妖族可不弱於西方教。
帝俊不光是把准提給罵走了，而且還乾脆找人去把那猴子劃入妖籍。
果然能被聖人看中，這猴子也並非泛泛之輩，根骨確實是一等一的好，當然跟他們這些先天神祗是沒得比，可盤古開天闢地這都多少億萬年了，後輩們的資質可以說是一輩比一輩差，這猴子的根骨已經算是難得的了。
那就更不能給西方教了，好歹他們三足金烏也是在道祖門下聽過課的，他還是道祖的弟子呢，西方教這兩個人，雖是同門，可卻是叛離了教門，自立西方教。
不管從哪方面來講，帝俊都是不喜西方教的。
不然的話，第二次量劫的時候，他也不會偷偷聯合截教的通天教主，讓西方教只挖走了一部分中看不中用的截教弟子，真正的精英則全都保留下來了。
愛恨分明的妖皇帝俊，在仔細看過這猴子的根骨之後，乾脆把人收到自己門下了，反正他也沒有孩子，更提不起結婚生子的興致來，他雖然不需要考慮繼承人的問題，可是再蔓延著酸臭味兒的太古天庭，還是想親自養個小崽子的。
想當初兩個弟弟也算是他一手帶大的，如今一個是聖人，一個是准聖，需要他操心的地方已經不太多了，養個弟子也算是撫慰他這顆『做長輩的心』。
妖皇出手，動作自然是電閃雷霆，說不出來的快，正澤不過是跟二哥去人間遊歷了一趟，回來就瞧見大哥的宮裡多了個猴子。
不是禍國殃民的母猴子，是後世三歲小兒都聽說過的齊天大聖孫悟空。
當然這會兒還不叫孫悟空，他大哥壓根就沒來得及給人家起名字呢，這猴子又剛剛出世沒太久，性子活泛，記不懂的天庭的規矩，也不懂得人情世故。
瞧著活生生的齊天大聖，正澤不覺得其他的名字能夠配得上齊天大聖，還是『孫悟空』這個名字聽起來更順耳。
名字不過是一個代號，雖然畢竟才是這猴頭正兒八經的師父，可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素來就好，自個兒的徒弟差不多也就相當於是兩個弟弟的徒弟。
所以要對三個月給自己徒兒起名叫『孫悟空』這事兒，帝俊一點兒都沒有覺得對方越俎代庖，相反，一口就應下了。
「孫悟空，悟空，這名字挺不錯的，不會是你從人間聽來的吧。」帝俊調侃道。
據他所知，凡人起名字大多有名有姓，『孫』正是凡人的姓氏之一，好像還挺常見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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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只三足金烏（9）
別看妖族在男女之事上開放的很, 作為妖族的統領，洪荒世界唯三的三足金烏, 兄弟三個有一個算一個, 都沒有談戀愛找物件的經歷, 後輩就更是無從談起了。
孫悟空不光是帝俊唯一的弟子，也是三足金烏唯一的弟子和後輩。
這地位基本上就等同於是太古天庭的小太子了，帝俊事務繁多，能抽出來教導弟子的時間不多。
但太一和正澤就不一樣了，一個也是見獵心喜, 孫悟空的根骨不錯, 要想收一個後輩做徒弟的話, 大哥這眼光確實可以, 現如今還真不比從前, 另一個對大哥徒弟的內心感情就複雜多了。
後世過來的人, 應該沒有幾個人沒有聽說過孫悟空，傳說當中的齊天大聖，有好幾次林澤都是看著西遊記長大的。
確實是一個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 但是在經歷某種程度上也算得上是悲慘了。
這一世, 太古天庭沒有被滅，天庭之主仍舊是他大哥, 沒有換了人去做，至於西方教，雖然是大興的一波，但勢力跟傳說中的比起來還真差了不少。
更騷的是, 他大哥這一手，非但拒絕了西方的請求，還直接把孫悟空收成了弟子。
一個太古天庭的小太子，除非妖族被滅，否則怎麼會去護送什麼取經人，又怎麼會投奔西方教，癡人說夢。
正澤對傳說中的齊天大聖還是很有好感的，只不過名揚後世的孫悟空，現如今還只是一隻懵懵懂懂的小猴子，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哪怕是天資聰穎，也得慢慢教才行。
太一是負責教孫悟空修煉的，原本他就是三足金烏最喜歡修煉，同時也是修為最高的，便是放到整個洪荒世界，除了道祖之外，怕是沒有人比他的實力更強大了，包括三清，畢竟證道的方式不同。
功德正道雖然簡單快捷，不管是女媧，還是三清，還是之後宏願證道的西方二人組，都比太一更早成聖，但到底是比不上斬三屍成聖的修為。
可以說，單純指修煉的話，太一應當是除了道祖以外，天地間最好的師傅了。
正澤能教給孫悟空的就更多了，衣食住行、生活禮儀和常識，除此之外，漢字、經書、丹藥、醫術、陣法……
遊歷了那麼多個世界，活了那麼多年，正澤基本上可以說是全才了，都說科技改變生活，在時間富裕，弟子又天資聰穎的情況下，正澤把數學都搬出來了，孫悟空還沒修煉成天仙呢，什麼高等數學、線性代數、離散數學這些都已經學過了。
正澤都已經開始教小猴子程式設計了，真正的……傾囊相授，下一步大概就要教人家種地了。
至於謀略和人情世故方面，太一和正澤都還是頗有自知之明的，這事兒還得是兄長來教，這方面大概沒有人比太古天庭的妖皇帝俊更厲害了。
後來三界人人都知道，太古天庭的小太子孫悟空，是由三足金烏全族共同教育出來的，妖皇帝俊、東皇太一、西皇正澤，一個聖人，兩個准聖。
嘖嘖，這運道，不光是讓無數後輩羡慕嫉妒恨，准聖之下，哪一個不想取而代之。
當然相比兩位兄長，在太陽星上沉睡了許久，完美避過第二次量劫的正澤，雖然也是准聖，但是相對而言，威懾力還是比不上頭兩位的，畢竟一個是天庭之主、妖族之首，一個是斬三屍成聖的聖人。
西皇正澤……給兩個哥哥丟人了。
作為最弱的一隻三足金烏，正澤的進取心還真沒那麼強，哪怕是『拖後腿』的存在，也沒著急去太陽星上閉關斬三屍，千年的時間都用來教導孫悟空了。
當然這個弟子也確實爭氣，樣樣幾乎都是一點就通，真真正正的學神，哪怕大哥和二哥生一個小三足金烏出來，天賦上也應該就是如此了。
不過他們三足金烏，雖然火力壯，但看樣子都是準備單身到……地老天荒，小金烏還是別想了。
太陰星上的羲和和常曦，都找妖族的其他妖生小崽子了，自家大哥的官配都沒了，二哥壓根就沒有官配，而且還是一個注孤生的直男，至於他，原本就是這個世界的異數，就更沒有什麼天定的姻緣了。
所以，三個大齡單身漢，一腔父愛全都放在孫悟空一個人身上。
既然有孫悟空，那就應該有西遊記裡的其他人物，正澤也是有留意過的，西方教確實有金蟬子這位人物，只不過可能是這傳教之路走不成了，所以壓根兒就沒有投胎轉世這回事兒。
至於什麼天蓬元帥、捲簾大將，在太古天庭還真是查無此人，三界之中也沒有聽說過這兩個人的名聲，要麼是被蝴蝶掉了，要麼就是籍籍無名吧。
化作馬匹的小白龍，也沒見犯什麼大事兒，還在西海龍宮做著無憂無慮的龍王三太子。
基本上西遊記的內容差不多就算是蝴蝶掉了，正澤瞧著一口一個蟠桃的小猴子，內心還是挺爽快的。
這蟠桃園早多少年前，大哥就直接把它送給小猴子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甭管是三千年一熟的，還是六千年一熟的，亦或者是九千年一熟，吃了可以與日月同壽的蟠桃，在小猴子這兒都不是什麼稀罕物。
甚好，甚好。
正澤有時候想到道祖身邊的那兩個小道童，也會覺得世事無常，如果是按照原來的軌跡，那這兩個小道童，一個天帝，一個天后，佔據著他們妖族的太古天庭，重新建立了一個天庭，而且手裡頭還捏著封神榜，控制著那麼多神仙的神魂。
嘖嘖，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話應該說道祖和那兩個小道童才是。
不過現如今就不一樣了，道童依舊是道童，即便是道祖身邊的道童，也跟普通的道童沒什麼兩樣，根骨不怎麼樣，便是跟了道祖，修為也是不夠看的，也依舊做著伺候人的事兒。
關鍵是，道祖在以身合道之後，基本上就待在三十三重天不下來了，連帶著身邊的道童，活動範圍也基本上就在三十三重天了。
這跟關小黑屋有什麼區別。
正澤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玉皇大帝，齊天大聖，如今這身份差不多可以說是顛倒過來了，真是太讓他這個悟空粉痛快了。
不過正澤也沒爽快太久，他跟悟空兩個人差不多把局域網研究出來的時候，還沒有在妖族推廣開來呢，就被二哥壓著閉關修煉了。
「什麼時候斬出一屍來，什麼時候再出來搞這些東西。」太一就納了悶兒了，多少年以前，三弟也是勤學苦練的，在修煉上稱得上是勤勤懇懇，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懶散成這樣了。
他教悟空的那些東西，什麼數學、什麼程式設計……他雖然沒弄太明白，但都是一些奇淫巧技，有用是有用，但能比得上自身的實力重要嗎。
三弟自己不看重修煉也就罷了，怎麼說也是准聖，世間少有對手，悟空就不行了，跟先天神祗比起來，他的修為本來就必須從無到有一點一點的修煉，這麼長時間了，才是太乙金仙巔峰，連大羅金仙都沒突破呢，何談准聖修為，何談斬三屍。
所以不光三弟要閉關修煉，悟空也得閉關修煉才行，什麼時候突破了大羅金仙，什麼時候再出來。
太一簡直是操碎了心，不管是之前的龍鳳量劫，還是之後的三族四教的量劫，都讓他堅信了自身修為的重要性，跟修為比起來，旁的東西，都要往一邊放一放。
☆、第三只三足金烏（完）
正澤將自己的惡屍斬出來之後, 就迫不及待的除了太陽星，當然被一併帶出來的還有自己的惡屍。
這感覺還是挺奇妙的, 自己身體裡的一部分, 彼此想什麼都能夠明白, 甚至連記憶都是共通的。
不只是在洪荒世界的記憶，關於系統，關於他之前待過的那麼多個世界，對方也都知道，這種感覺真的就像是多了一個自己, 但又不是完全一樣, 自己的惡屍可是比自己要邪魅的很, 一個大男人穿紅戴綠、搽粉化妝, 要不是本尊顏值高, 真的有可能會辣眼睛。
也不知道, 哪一日等到這個世界消亡的時候，他斬出來的三屍會不會陪著他一塊兒穿越，不過想要等到世界消亡, 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可能性。
但願是沒有。
正澤出來的時候, 悟空還在閉關，二哥在這方面還是很嚴格的, 沒有突破大羅金仙，怕是不會將小猴子給放出來。
正澤都忍不住有些羡慕自家大哥了，一樣是准聖修為，他說不定什麼時候又要被關小黑屋, 再斬掉剩下的兩屍，但是大哥就完全沒有這個困擾。
不過瞧著那滿桌子的奏章，還是算了吧，且不說這偌大的太古天庭有多少事務要處理，光是整個妖族的重擔，他也擔不起來。
第二次量劫之後，後輩們的資質明顯沒有辦法跟先天神袛相比，孫悟空不光天姿是其中的佼佼者，受到的教導和資源就更是不用說了，所以他也是第二次量劫之後第一個突破准聖修為的修士。
不只是在太古天庭和妖族，在整個洪荒世界，都是一件引人注目大事兒。
原本就是太古天庭的隱形太子，不過帝俊作為准聖，作為太古天庭之主，他的生命是漫長而沒有盡頭的，所以太古天庭根本就沒必要立太子，真要是立了太子，想必會很尷尬。
至於妖聖和妖將，這兩個職位也不怎麼適合孫悟空，帝俊採納自家三弟的建議，乾脆封了自家徒弟一個特別的封號——齊天大聖。
光是從名號上就可以看出來，地位不比妖聖和妖將差，可以說是僅次於三足金烏。
不過這個徒弟大概是受兩個弟弟的影響，也不怎麼喜歡處理公務，反倒是對打打殺殺的事情比較感興趣。
現在雖說是四海升平，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太古天庭的妖兵可從來都不少，正好可以讓悟空上手，除了兄弟之外，還有什麼人能比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更讓人放心。
正澤到底是給自家二哥丟人了，原以為可以成為繼道祖、二哥之後，洪荒第三個斬完三屍的人，但是萬萬沒想到，不過是差了半年的功夫，就從第三落到了第四，三清之一的老子，比他要更早的斬完三屍。
當然了，人家是聖人，不管有沒有斬完三屍，實力都要比他強，只不過在頭兩屍上，都是他要更快一步，沒想到最後反倒是被人家反超過去了。
不過已經斬了三屍的正澤，實力可以說是聖人底下的第一位，距離聖人只不過是差了一道鴻蒙紫氣而已。
正澤並不強求，反正自家二哥就是聖人，他也是有聖人罩著的，更何況好多聖人過的都沒有他舒坦。
比如說女媧，第二次量劫的時候不被允許插手人族的事情，但是可沒有人說不允許她插手妖族的事情，但是對方還真沒可以替妖族出多少力，更多的時候都在冷眼旁觀。
這也就導致，女媧雖然創造了人族，但並不是受人族供奉最多的仙人，香火比不上三清也就罷了，連帝俊這個妖族的首領都比不過。
至於妖族，一點兒也不差女媧這個在關鍵時候袖手旁觀的聖人，自然也不會站在女媧身後。
除了道祖之外，其他的聖人背後不是站著一個教派，就是站著一個種族，女媧相對來說實在是勢弱，所以這些年老實的很，活的還不如正澤這個准聖瀟灑肆意。
西方二人組現在也沒有放棄大興西方，只不過事與願違，樹敵太多，本身的實力也不夠硬，除了欺負一下巫族、龍、鳳、麒麟三族之外，其他哪有買西方教賬的人呀。
人族可是天道的寵兒，西方教還指望著把教義在人族發展開來呢，可是不敢得罪這些看起來最是嬌弱不過的人族。
正澤現在已經不太愛下凡了，雖說悟空被大哥安排去練兵了，但是該研發出來的東西，他們倆可是早就已經研發出來了，並且已經普及了，不只是妖族內部，和他們玩的好的截教，也是受益者。
移動手機、全息電影、全息遊戲、全自動化的智慧飛行器……
西皇陛下靠著這些東西，可是賺來了半壁江山，整個洪荒世界，包括道祖在內，就沒有比西皇陛下更富有的了。
正澤也沒想到，他居然會在洪荒世界搞研發，並且……發家致富。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在洪荒世界，也結束在洪荒世界。
吾心安處，即是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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