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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瓊瑤)乾隆王朝一鍋燉》作者:Aaron【完結】

《(綜瓊瑤)乾隆王朝一鍋燉》作者:Aaron【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闇黑帝王 您是第19338個瀏覽者
序 突如其來的穿越

    對於金永璇來說,他實在無法理解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化合反應居然就讓他小命掛了。

    「將試管A的液體緩慢滴入燒瓶,注意控制溫度。」金永璇小聲地吩咐著自己的助手。

    他的助手很漂亮,這讓金永璇很滿意。雖然自己不是主管,但是身為高級工程師的他還是配備了一個助手。最讓金永璇高興的是,這是一個懂得化學的美女。

    金永璇一直認為化學是一種偉大的科學,化學是一門精密科學,同時也是一門嚴格工藝。它不需要像數學那樣去羅列鋪天蓋地的公式,也不用像物理學那樣提出一個又一個假設。對於化學來說,只要符合六大守恆定律,那麼這個反應就一定可以進行下去。一個偉大的化學師,可以用燒瓶釀造榮譽,用試管昇華聲望。即便是死神,也要在化學反應前放慢腳步。(這段是向《哈利波特》中的斯內普教授致敬)

    助手的手腕很白,動作很細緻。金永璇很滿意,他總算沒有遇見一個笨蛋助手。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完全應該不會有劇烈反應的簡單化合操作,居然將XX國際製藥公司的頂級實驗室炸掉了半邊。當然,最然XX國際製藥公司傷心的是,金永璇在這次事故中英年早逝了。

    「公司董事會和管理層對這次事故感到很難過,對於金博士的不幸遭遇感到非常遺憾。金博士的離世對於公司來說是一次非常嚴重的打擊,對於公司未來五年的發展將造成重大損失。」公司總裁在接受採訪的時候,面露難過。

    當然,總裁併不是難過金永璇,而是因為金永璇的離去造成公司股價下跌,這讓董事會非常不滿。

    將記者送走之後,總裁低聲對助手吩咐道:「到底有沒有查出什麼來?」

    助手道:「老總,消防部門說這是一次事故。」

    「事故?」總裁有些不滿,「我們是應用化學實驗室,又不是什麼武器研究室。一次小小的化學反應居然能將整個實驗室炸上天?你以為我們研究的是原子彈。」

    「老總,原子彈是核物理實驗室,不屬於我們應用化學實驗室。」助手也念過幾年化學,也是大學畢業生,所以在糾正總裁的錯誤。

    「你!」總裁被嗆得無話可說,「你讓他們將損失報告交上來,還好我們有保險。」

    「這是哪?」金永璇覺得自己在一個溫暖狹窄的隧道內,這個隧道似乎在排斥他。他想挪動下自己的手腳,卻發現自己完全被束縛住了。「這是怎麼了?」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不知道多久,金永璇忽然覺得自己眼前感覺到一片光亮,鼻孔也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我沒死?」這是金永璇的第一個反應。

    金永璇的第二個反應是,「這裡是哪?」

    金永璇慌了,他無法看到四周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能感覺到光亮。他感覺自己似乎被抱了起來。自己雖然不是很高,但是也有173公分,而且長期缺乏鍛煉的他,已經有75公斤,他居然被一個人(聽聲音似乎是個老媽媽)抱了起來!

    「娘娘,是個阿哥。」那個老媽子將金永璇抱到一個一個少婦的面前。

    少婦年紀不是很大,因為剛剛生產完,所以顯得有些狼狽。那個少婦無比溫柔地看著金永璇,撫摸了下他的臉蛋。忙道:「可差人跟聖上還有老佛爺報喜了麼?」

    老媽子陪笑道:「早打發人去了,估摸著要回來了。」

    似乎是要應驗這老媽子的話,不多會,就傳來一個聲音,「奉老佛爺懿旨,嘉妃金氏誕下皇八子,賞……」

    後面就是巴拉巴拉的一長串東西,金永璇一聽,完蛋了,自己怕是穿越了。

    金永璇以前下班都是在夜店勾三搭四,帶著不同的女人回家做床上運動。後來因為他的一個女友被查出有HIV,讓金永璇那段時間非常絕望。雖然最後證實自己與HIV無緣,但是那長達三個月的驚嚇還是讓金永璇決定修身養性。於是下班不是在家乖乖看碟,就是在電腦前看小說。這大熱的穿越題材他又怎會錯過?再仔細一瞧,嘿,這裡的女人人人都是旗頭,好嘛,居然到了清朝。

    不過老天爺似乎對自己還不錯,讓自己混了個皇子。這皇八子是哪朝的呢?

    金永璇讀史不多,一聽到皇八子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莫非是康熙朝的「八賢王」?那真悲劇的,老婆善妒,兄弟如虎,自己最後貌似還沒有善終。但是康熙朝的皇八子不是良妃所生麼?這裡自己的便宜老媽不是嘉妃麼?難道是清朝中後期了?

    金永璇就在這尋思中慢慢睡著了,雖然他有著成人的思想,但是身體畢竟是小孩子,還是不經用啊。

    最後,金永璇終於知道自己來到哪個朝代了。

    康乾盛世的鼎盛時期,乾隆朝。自己老爹是乾隆皇帝,老娘是淑嘉皇貴妃,而自己就是清朝歷史上最命長的皇子,從乾隆朝活到道光朝,最後八十二歲才死的愛新覺羅•永璇。但是這個永璇在歷史上並不出名,既沒有當過熱門的皇帝候選人,也沒當過能幹的輔政王爺。乾隆對永璇的評價是「貪圖酒色」,好嘛,敢情自己就一清朝版的花花公子。

    不過不操心好,自己能平安度過三朝,還能看到道光中興,這清朝最後的輝煌,也不錯。

    於是我們的金永璇同學就開始安心地當起了自己的皇子生涯。

    因為永璇出生的時候,其生母金氏已經是妃位,乃啟祥宮主位,於是依照祖宗家法可以光明正大地撫養永璇。因而永璇的幸福生活一直持續了四年。

    當永璇虛歲滿了六歲之後,便被送到阿哥所。還在自己的同胞哥哥永□已經十五歲,倒讓永璇也沒在阿哥所受委屈。唯一讓永璇不滿的是,清朝皇子居然在六歲(週歲五歲)的時候就要開始去上書房唸書了,除了發蒙之外,接觸到的都是「四書」「五經」之類。這讓上輩子是主修化學的永璇頭大了幾分。

    好在自己歲數不大,上書房的師傅也不忍心苛責。當然,更重要的是,永璇上輩子被當語文老師的老爹逼著臨了快十年的顏真卿,這一筆顏體字還是說得過去。幾個師傅對年紀小小的永璇能寫一筆好字是十分高興的,於是面色也緩和了不少。

    永□自然高興自己的弟弟能入師傅的青睞,唯一不爽的便是五阿哥。如今上書房裡最大的便是他,而且因為三阿哥遭了皇帝厭棄,四阿哥永□是沒有企圖心的皇子,而純妃所出的另一子六阿哥永瑢實在形象不佳,於是這五阿哥隱隱約約就成了儲君的最大熱門。況且永璇也的確認為永琪很聰明,被認為是皇帝熱門也不稀奇。不過熟知後來歷史的永璇知道這個明裡暗裡給自己下絆子的五哥是個短命鬼,而自己是個長壽的,便也懶得跟這個將死之人計較。

    看到別的兄長眼裡,都覺得這永璇是個懂事的,便也私下維護不少。

    因為永□已經虛歲十六,除了唸書之外,皇帝也偶爾會讓永□出宮辦差。這讓永璇很高興,於是畫了寫圖紙,讓永□去找些玻璃工匠來做。如今這玻璃算是奢侈品,但好在這嘉妃娘家也算寬裕,見永璇喜歡,便也替他置辦起來。雖然不明白這些東西是幹嘛,但想永璇不過就起六歲頑童,想來這也就是一個玩意。於是永□拿到手裡,稟了乾隆。

    乾隆將那東西略略看了眼,便也不在意了。小孩自己家家的玩意,有什麼稀奇的。不過乾隆還是板著面孔訓道:「你弟弟年歲還小,你當哥哥的需時刻提醒他,切不可玩物喪志。」

    「兒臣遵旨。」皇帝一說話,那就是聖旨,永□忙躬身領了旨。

    隨後永□到阿哥所便將這些東西給了歡天喜地的永璇,其實永□也不懂自己這個弟弟要這些個玩器不是玩器,擺件不是擺件的東西幹嘛。不過看到自己弟弟喜歡,永□也懶得去計較了。

    其實列為看官,你猜永璇要這些玻璃器皿幹嘛?人家可是化學系高材生,找永□帶進來的居然是一套簡單的化學實驗設備。永璇也不指望自己能用這套設備合成出高分子化合物,他覺得能合成一些簡單的日化用品就不錯了。

    於是,我們一個化學系理工男穿越在清朝的故事開始了……

序 莫名其妙的流言

    望著這一堆瓶瓶罐罐,永璇開始琢磨著自己要合成的第一個東西應該是什麼。想了想,永璇忽然想到自己的這便宜老爹很喜歡打仗,而清朝的皇子要想有爵位,軍功是最好的方法。永璇無法確定自己有沒有被派出參戰過,但是上了戰場,感染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看樣子抗生素是自己要第一個攻破的難題。可問題在於大部分的抗生素是沒法子用現在的水平合成的,自己唯一可以嘗試的只有那抗生素之王——青黴素。於是永璇開始將自己的第一課題定為了青黴素。另外防止感染也需要消毒劑,碘酊跟汞溴紅是最常用的。碘酊用於皮膚外表消毒,汞溴紅用於淺層皮膚消毒。想到這,永璇又在手旁的清單上寫上了碘酊跟汞溴紅。

    永璇開始回憶起碘酊跟汞溴紅的化學式,然後想怎麼利用現在手頭的資源將這兩個做出來。於是接下來的幾個月,外人就看到永□隔三差五地搬進一堆東西到阿哥所,然後又看到永璇的房間裡扔出一張又一張鬼畫符的東西,再加上永璇那成天氤氳繚繞的,於是後宮裡紛紛傳言,那才七歲(虛歲)的永璇迷上了煉丹。

    這謠言越傳越盛,最終傳到了乾隆的耳朵裡。乾隆看完奏折,一旁極有臉色的小路子忙地端上一杯茶。乾隆抿了一口,若無其事地道:「小路子,最近宮裡可有什麼趣聞?」

    小路子忙道:「皇上今兒個怎麼想起問奴才了?這後宮的事,奴才可不知。」

    乾隆白了他一眼,道:「朕讓你說,你就說。」

    小路子其實猜到乾隆想問什麼,便湊趣道:「皇上可是聽了八阿哥的事?」

    皇帝點點頭。

    於是小路子就將宮裡對八阿哥的傳聞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乾隆。

    乾隆沉默了一會,說實話,乾隆並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太強,而且自己又屬意五阿哥,這老八愛幹嘛自然可以幹嘛去。聽說老八寫得一筆好顏體字,這也是個愛好,以後老八可以多發展發展。不過如今聽說老八迷上了煉丹,乾隆就有些不高興了。自己兒子若是信奉道教的「無為」思想倒也罷了,如今癡迷煉丹可不是什麼好情況。記得自己以前還叮囑過永□,斷不可縱容自己弟弟「玩物喪志」。如今倒好,宮裡出了個「煉丹」阿哥,乾隆覺得臉上無光。

    乾隆咳嗽了一聲,道:「你隨朕去一趟阿哥所吧。」

    小路子一聽,皇帝這是打算親自去看看了。於是跟著乾隆出了乾清宮,在宮門前對幾個御前侍衛使了下臉色,這幾個侍衛便遠遠地跟著皇帝朝阿哥所而去。

    此時的永璇正在折騰乙□水楊酸,也就是俗稱的阿司匹林。雖然目前合成青黴素還是有點麻煩,但是乙□水楊酸已經是可以製作了。況且乙□水楊酸是醫藥史上最偉大的三大發明之一,可以鎮痛、解熱,而且還具有一定的抗生素效果。對於清朝的人來說,這簡直就跟靈丹一般。

    永璇其實也聽說了宮裡關於他的傳聞,永□也私下告誡過他,他母妃嘉妃也提醒過他,但永璇並不以為然。他堅信,天才是孤獨的,是難以被世人理解的。

    乾隆悄無聲息地推開了永璇的「實驗室」,外面的小太監、宮女跟嬤嬤早就跪了一地。不過沉迷於化學實驗的永璇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切,他只是一邊觀察實驗,一邊做著實驗報告。

    乾隆在一旁悄悄地看著自己這個兒子,一會調整下火焰,一會在瓶子裡加點什麼,再一會又在紙上塗塗畫畫。乾隆瞄了一眼那紙,的確是一筆好顏體字,看樣子自己這個兒子對書法真的有點天賦。就算是記錄得很匆忙,也一絲不苟。這一點乾隆很滿意,於是準備等會讓永璇認個錯就算了。至於那些鬼畫符,乾隆啞然失笑,那不是拉丁字母麼?自己在皇瑪法跟前可是學過的,但永璇似乎並不是當一種文字在用,乾隆忽然來了興趣。

    永璇折騰了許久,終於長舒了口氣,道:「抱琴,給我端碗茶來。」

    「哼!你還知道要喝水啊。」乾隆冷哼了一聲。

    永璇一回頭,看見自己的便宜老爹真冷面盯著自己,外面的宮女太監都已經戰戰兢兢了,便知道不妙。永璇忙跪下道:「兒臣給皇阿瑪請安。」

    「請安?朕不安!」乾隆有些惱火,雖然他很高興看到自己的兒子對待事情有一絲不苟的精神,但是沉迷其中可不好。

    永璇一聽,知道乾隆心情不好,忙俯低了身子,不敢說話。

    乾隆拿起那張紙,冷冷道:「你這是寫的什麼?」

    「實驗記錄。」永璇誠實答道。

    「那這些個拉丁字母怎麼用得跟洋人不一樣?」乾隆其實對新事物還是很有興趣的。

    「那是化學方程式。」

    「化學方程式?」乾隆有些疑惑,「你從哪學來的?」

    「兒臣在上書房見到一本樣書,叫Chemistry,兒臣從那裡看來的。」

    「哦,你居然懂洋文?」

    永璇心裡腹誹,做理工科的學生幾個不學點英文、拉丁文,否則那些個實驗報告會看死人的。但嘴上卻道:「兒臣從師傅那要來了一本字典,自己學的。」

    皇帝點點頭,嗯,這個兒子起碼有第二個優點,能自學。心裡便也滿意了不少,見自己這個小兒子跪在地上,也有些不忍,便道:「你且起來說話。」

    「兒臣謝皇阿瑪恩典。」永璇起身,肅立在一旁。

    「這Chemistry可是何意?」乾隆問道。

    永璇答道:「是將一物或幾物通過一定的方法變成另一物或另幾物的學問。」

    「倒是一門變化之學。」乾隆隨口道。

    但永璇心下一驚,這乾隆將化學的最基本定義給說了出來,日後化學書籍編寫的時候,怕是序言上要少不得提到這乾隆一筆。永璇有些頭痛,自己隨手就將化學的命名權交給了自己這便宜老爹。

    乾隆饒有興趣地看了看永璇的試驗台,道:「朕聽聞你這幾月在這裡折騰了不少時日,可有製成何物?」

    「兒臣也製成兩物。」永璇可不敢藏私。這宮裡怕是沒什麼能瞞過乾隆的耳目,何況自己要將化學進行到底也少不得要乾隆的支持。永璇從一個櫃子裡拿出了兩個小瓶子,一瓶淡黃,一瓶深紅。

    「這是何物?」乾隆問道。

    永璇拿起那個淡黃的瓶子道:「這是碘酊,若是抹在皮膚上可防止皮膚潰爛。」為了用清朝的醫學只是解釋後代的藥物,永璇也少不了請教太醫院的幾位太醫。他有拿出另一瓶,「這是汞溴紅,若是有擦身或輕微刀傷,可有此物消毒。」

    「既然如此,為何碘酊不用於刀傷呢?」乾隆倒是勤學好問。

    「碘酊中用到的烈酒,若是直接淋上去,怕是太疼。」

    「疼有什麼了不起!」乾隆擺擺手,「那若是兩物合用?」

    「不可。」永璇道,「兩物想沖,不可同時使用。」

    「價值幾何?」

    永璇略微估算了下,便將價格報了上去。

    乾隆一聽,「倒也便宜,你將製藥的方法寫成折子,給你五叔,讓內務府秘製。一來給宮裡備用,二來給出征的將士。」

    永璇聽到乾隆的吩咐,倒也佩服乾隆的眼光,知道碘酊跟汞溴紅的價值。

    「對了,可安全?」

    「兒臣已在身上試了。」

    「荒唐!」乾隆一聽永璇親身試藥,立馬急了,「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你堂堂一個皇子,豈可親身涉險?」

    永璇一聽,心中有些感動,忙跪下道:「兒臣已在動物身上試過。」

    「那如何作得了准?」乾隆眉毛一橫,「畜生究竟是畜生,你要試藥可以跟你皇阿瑪說,天牢裡多的是死囚。況且你身邊又有奴才,你大可讓他們先試藥。」

    永璇一聽,好嘛,這皇帝完全不將別人當人看。不過永璇也沒有笨到跟這皇帝辯論《人權宣言》,只是磕頭稱是。

    皇帝訓了一通,讓永璇起來,然後道:「皇八子永璇天資聰穎,命其襄理內務府。」

    說完,乾隆便走了。隨後這道旨意便發了下去,朝廷後宮一片震驚。

    內務府是什麼?說白了就是皇帝他私人的賬房,能替皇帝管錢袋子的人表示皇帝有多信任他。如今乾隆的長子、次子及七子已經過世,皇三子被皇帝厭棄,如今在皇帝跟前伺候的阿哥就是皇四子永□、皇五子永琪、皇六子永瑢跟皇八子永璇。但是皇八子年紀小,就算要領差事也應該是皇五子或皇六子,怎麼可能是皇八子?莫非皇帝的心思變了?

    這前朝議論紛紛,後宮也不得安寧。老佛爺見後宮越傳越玄乎,便命人將乾隆跟永璇找到了跟前。

    乾隆自然曉得老佛爺擔心什麼,便當著老佛爺跟其他后妃的面笑瞇瞇地將永璇的發明說了出來,老佛爺聽到「日後戰場上有兵士受了傷,用了這個,也不至於拖成重傷。朕也能多帶幾個兵回來,免得傷了京城旗人的心」這句話的時候,念了聲佛,道:「皇帝倒是做了件好事。」

    隨後老佛爺看了看永璇,眉清目秀的,心下更喜,道:「哀家見永璇也是個有善心的,皇帝可要多賞。」

    乾隆見老佛爺興致高,也大筆一揮賞了一堆的東西下來。老佛爺也笑著說嘉妃是個會教孩子的,也賜了不少東西下來。

    嘉妃忙出來謝恩,瞧著自己兒子有出息了,金氏心裡也高興。

    不過老佛爺忽然想到了什麼,道:「這宮裡怎麼傳出八阿哥沉迷煉丹的荒唐話來?」

    乾隆一聽,這才想起不對勁來。自己兒子有什麼缺點,應該由自己去說,怎麼能讓這些個奴才亂傳話。乾隆板著臉對剛當上皇后不久的那拉氏道:「這後宮的事,皇后可要把嚴了。」

    皇后忙起身稱是。

    陪著老佛爺說了會閒話,乾隆便帶著永璇走了。父子倆一前一後地走到了養心殿,乾隆坐上御座,永璇肅立在一旁。

    乾隆道:「你也是個不省心的,如今讓你去內務府做你那些個實驗怕是也是隨了你的意了。不過試藥之事斷不可親力親為,如果太醫院未說安全,你斷不可用之。——德克濟克」

    一個侍衛閃了出來,乾隆指了指永璇,「朕命你日後跟著八阿哥,切不可讓八阿哥以身涉險。」侍衛躬身稱是。

    隨後乾隆又對永璇說:「這德克濟克是朕的御前侍衛,功夫了得,你若是去哪記得帶上他。還有,你日後也可以向他請教下功夫。這天下還是馬背上打出來的。」

    永璇心裡白了乾隆一眼,你要在我身邊安插眼線就安插,還非說是來保護我的。但是嘴上卻謝恩不止。

    「五阿哥,如今皇帝怕是對八阿哥上了心。」永琪的陪讀福爾泰道。

    永琪冷笑道:「且看他能得意幾時,靠著些奇技淫巧就得了皇阿瑪的心思,日後皇阿瑪想明白了,少不了要訓斥他一番。」

    永琪其實還是有點自信的,自己得寵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也相信那正大光明牌匾後面放的一定是自己的名字。現在就讓老八得意一會,日後再慢慢收拾他。

    福爾泰瞧著永琪躊躇滿志的樣子,心裡也道,令妃娘娘說得對,只要跟緊了五阿哥,還怕我們福家沒有出頭的日子麼?

序 興高采烈的秋獮

    「你說我那皇帝哥哥是個什麼心思?」內務府總管、和親王弘晝正看著聖旨一臉發苦,「嘿,就算阿哥們大了,要安排來我這兒當差也該選個大點的,怎麼將小八給丟過來了?——小德子,八阿哥今年虛歲才七歲吧?」

    一旁伺候的小德子,忙躬身道:「爺記得真清楚。」

    「七歲,」弘晝開始想自己七歲在幹嘛,「爺七歲的時候還在樹杈上掏鳥蛋呢,如今小八就要來我這當差了,我那皇帝哥哥還真是狠心!」弘晝說完,搖搖頭,吩咐了一句,「讓下面的人眼神放亮點,別沒事有事地往八阿哥那湊!聖上有旨,八阿哥要做那什麼實驗,切不可讓人衝撞了!」

    「庶!」小德子忙應了,然後走到門口吩咐門下伺候的人將話傳了出去。

    弘晝本就是個懶得操心的人,思考了一會也沒啥結果就將事情丟到一旁,然後按照聖旨上的囑咐為八阿哥的實驗室置辦東西去了。

    這邊不提弘晝正精心地為自己的阿哥侄子置辦東西,皇宮裡的永璇也是高興得不得了。別看當皇子舒服,但是基本上就是一養在黃金鳥籠裡的小鳥一樣。不到成年開府是不能沒事出紫禁城的,而且永璇也每個開府的哥哥在外面,就算想出去玩也找不到借口。只有每年天壇祭祀的時候,自己才能跟著大部隊出門一次。如今自己領了差事,總算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北京城裡溜躂了。嘿,爺就是北京城裡一小霸王了。永璇心裡的算盤是撥得嘩嘩響。

    永璇身邊伺候的人也高興,瞧見沒有,三阿哥、四阿哥已經不行了,五阿哥、六阿哥只是偶爾當差,咱們這位小爺可是正經領了差事,這就是聖眷啊!日後指不定咱們小爺有多出息呢,趕緊好好伺候著,日後光宗耀祖就靠這位爺了。

    永璇身邊如今有四個大宮女,於是永璇就比著《紅樓夢》給四個宮女起名叫抱琴、司棋、待書、入畫。還有一個貼身的小太監,叫小順子;還有個自己的精奇嬤嬤,叫秦嬤嬤。最後就是自己老爹排下來保護以及監視自己的德克濟克。雖然比不上以前的老七,但是好歹自己老媽也是得寵的妃子,倒也沒人敢虧待了自己。

    這一日,是永璇第一回去內務府當差,秦嬤嬤忙讓宮女們伺候著永璇換上正式的皇子服。平日裡穿隨意點,沒人挑錯,但是如今去內務府當差那就是正經事,儀態上可不能有點馬虎。若是被那御史看見了,少不得就是一份彈劾送到乾隆御前。

    「爺如今又了正經差事,那是皇上對爺的聖眷,爺定要盡心盡力為皇上辦差。」秦嬤嬤一邊指揮著宮女按要求給永璇穿衣梳頭,一邊還囑咐,「如今內務府主管是和親王,是爺的親叔叔,若爺有拿不定主意的,儘管去找和親王。」

    聽到和親王的名字,永璇說了句,「旁人不是說五叔是個荒唐的麼?」

    秦嬤嬤眼睛一橫,道:「爺怎能信了那些奴才們嚼舌頭的話!和親王是皇上最信任的王爺,也是爺正經的叔叔,爺不為自己叔叔辨白反倒信了旁人的話是何道理?」

    永璇聽到秦嬤嬤如此說,也不敢再說什麼。這皇子皇女身邊伺候的精奇嬤嬤可不是什麼奶媽,奶媽是沒多少地位的,但精奇嬤嬤就不同了,這可是皇子皇女的保姆。皇子皇女成人之前,精奇嬤嬤就是半個老媽。如果精奇嬤嬤有訓話,皇子皇女是必須要聽的。

    秦嬤嬤見永璇不言語了,也知道自己說重了,便岔開話吩咐小順子道:「內務府橫豎離紫禁城不遠,你且小心伺候著爺。你若帶著爺去胡鬧,我定叫人打斷你的腿。」

    小順子忙說不敢。

    待永璇穿好了衣服,秦嬤嬤方命人將永璇送到宮門外,讓外面伺候的人將八阿哥送到內務府去。

    到了內務府,便看到幾個伺候的人一臉笑意地迎了上來,奉承著永璇。永璇含笑聽著,但也沒將這話往心裡去。自己前世在大型企業混了十幾年,這些事早就看慣了。雖然自己是技術人才,但若沒點手段又怎麼會成為集團裡數一數二的高級工程師?

    「小順子,賞!」

    小順子忙將秦嬤嬤準備好的幾個式樣簡單的荷包遞了上去。這不同的荷包裡的東西可是不一樣的,這式樣簡單的荷包裡就是幾個樣式好看銀錁子。雖然對於永璇來說不算金貴東西,但是對這些個下人來說,可抵得上幾月的嚼用了。他們接了荷包,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在不遠處看著的弘晝心下暗道,這八阿哥倒是個懂事的。弘晝原本也跟其他幾位阿哥打過交道,大部分第一次出來辦事都是眼高於頂。甭說是那些個奴才了,就算是看到自己這個正經王爺也從言語中透露出一股子傲意,讓人聽了就不舒服。

    弘晝瞧著永璇已經進了大門,自己忙地迎了上去。永璇見了,忙道:「五叔可好?」

    弘晝見永璇主動打招呼,對自己這個阿哥侄子又滿意了幾分,忙賠笑閒話了幾句。永璇前世也是個頑主,如今見了弘晝,也興致勃勃地跟弘晝說起他聽聞的(其實是前世他經歷的)一些趣事,聽得弘晝心裡如貓爪撓一般。可惜自己眼前這個侄子又是個不大的主,想來他說的這些話都是聽聞的,也沒法子叫自己侄子變出來給自己體驗不是。

    這一大一小的頑主因為有了共同話題,關係也親密了許多。二人閒話了幾句,便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如今有了自己老爹大掏腰包的支持,永璇的實驗有了很大地突破。不僅簡化了碘酊與汞溴紅的制取方法,乙□水楊酸的制取也有了突破。雖然乾隆允許永璇使用死囚試藥,但是後世的道德觀還是讓永璇狠不下這心。在永璇的堅持下,藥物的第一階段試用是在動物身上。

    「我說老八啊,該狠心的時候還是要狠心的。」弘晝也覺得永璇有些「婦人之仁」,「這畜生究竟是畜生,用畜生試藥怎麼能對人有用?」

    永璇也知道在他們眼中,奴才不是人,而死囚則更不能當人看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幹嘛不用來試藥?如果這藥成了,也算他們的一件功德事。但是永璇在前世雖然不是醫生,但畢竟也涉足了製藥行業,永璇對自己同時遵守「日內瓦誓言」的精神還是很敬佩的。所以永璇始終不願違背誓言的第二條跟第三條,「我在行醫中一定要保持端莊和良心。我一定把病人的健康和生命放在一切的首位。」

    弘晝見永璇不願妥協,終於答應了永璇兩條,第一條等動物實驗成功之後,再轉臨床實驗。第二條就是所有參加臨床實驗的死囚必須是自願的,並且內務府同意給予一定的報酬。

    弘晝原本也有些猶豫,將這事寫成了折子遞給了乾隆。乾隆看了一眼,對自己兒子的「婦人之仁」有些嗤之以鼻,但是知道體恤下情也是值得讚揚的,何況自己兒子提出的兩條也沒什麼。要真的全部用死囚去做試藥,天牢裡也沒這麼多死囚可用。乾隆看了一眼,便在折子上批了一個字,准。

    這一日,便是永璇第一次的臨床實驗。按照他的吩咐,刑部差人在天牢裡說了這麼一番話。永璇將實驗中需要做的事情全部列舉出來,也將可能的風險一一告之,同時也承諾所有參加實驗的死囚家屬可以得到20兩銀子的補償。

    這二十兩銀子在乾隆朝夠普通的一家四口過上大半年了,死囚如何不願?橫豎都是死,好歹給家人留下點錢也是不錯的,於是報名的死囚還是蠻多的。永璇首先找太醫確定他們沒有風寒等疾病,然後再吩咐細細調養一旬日,然後再將他們分成兩組,分別將風寒的感染源使其染上風寒。一組採用傳統的中醫療法,一組則採用乙□水楊酸治療。

    「老八,你這套還真真瑣碎。」弘晝看著永璇一本正經的樣子,十分地頭痛。跟老八接觸這些個日子來,他也發現了永璇的性格兩面性。只要不涉及永璇的實驗,永璇就是一副吊兒郎當的紈褲子弟樣;但是一提到實驗,永璇的正經樣子讓弘晝想起了自己的皇阿瑪。一想到先皇,弘晝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弘晝除了徹底執行永璇的吩咐之外,也將永璇的所作所為事無鉅細地匯報給了乾隆。乾隆看著折子,也陷入了沉思。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兒子在這個「變化之學」上還是很踏實的。乾隆也不由得腹誹一下,自己的兒子若是能將這個心思用在正經學問上,那多好。在乾隆心中,「變化之學」不過是奇技淫巧罷了。只不過這些個奇技淫巧對大清的軍隊有莫大的好處,乾隆才允許永璇沉迷進去。

    「小路子,你倒說說看,朕這八阿哥到底像誰?」乾隆問道。

    小路子一聽,笑著說:「八阿哥若是頑皮起來,跟和親王倒是真真對味;若是認真起來,……」

    小路子住了嘴,乾隆一看,道:「你說罷,朕恕你無罪。」

    小路子忙接了下去,「八阿哥認真的樣子跟先皇的脾氣倒是一模一樣。」

    乾隆一想,可不是麼。乾隆點點頭,道:「你倒是個有眼力見的。」乾隆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對永璇又高看了幾分。雖然乾隆有點怕自己的老爹,但是他也得承認,論勤政論鐵腕,就算是自己的皇瑪法也比不上。若是永璇能像自己的老爹,對大清也是份助力。忽然乾隆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問道:「五阿哥跟六阿哥最近在幹嘛?」

    「五阿哥跟六阿哥都在上書房唸書。」

    「可聽到什麼話?」

    小路子雖然不願說皇子們的閒話,但是無奈自己的頂頭上司可是當今聖上。小路子知道自己能活著,還能活得這麼好,那都是皇帝的庇護。一旦乾隆看自己不順眼,那自己的小命也到了盡頭。小路子想了想,道:「六阿哥每日只是上學,然後在自己房裡臨畫;五阿哥則是下了學就跟著福爾泰侍讀在院子裡逛逛,偶爾跟福爾康侍衛說說話。」

    乾隆一聽,心裡就不滿意了。永琪沒事帶著外臣去御花園作甚?若是衝撞了宮裡的貴人又該如何?而且永琪跟自己的侍衛交好,這也犯了皇帝的忌諱。而最讓乾隆不滿的是,你一個阿哥就算要結交外臣能不能挑挑人?兩個奴才也值得你一個阿哥去結交?看樣子,自己日後要提點下老五是識人本事。至於福家那兩個,罷了,看在令妃的面子上就當不知道算了。

    隔了些日子,便是七月。這北京城的七月簡直就是火爐子,乾隆是個耐不住熱的,便吩咐下去,大家一起去木蘭圍場秋獮吧。於是內務府將隨行人員的名單擬了上來,皇后那也遞了後宮隨行的名單。乾隆草草看了一眼,又在名單後面提筆寫了幾個名字便發了出去。

    「皇上點了八阿哥?」皇后有些吃驚。

    「奴婢聽御前伺候的春蘭說了,皇上已經將名單發了下去了。」容嬤嬤爽利地答道。

    「哼!這啟祥宮的倒生了個好兒子!」皇后是個藏不住話的。

    容嬤嬤忙道:「娘娘何必跟嘉妃娘娘置氣?嘉妃娘娘也是個老人了,斷然不會跟娘娘作對。況且嘉妃娘家又不顯赫,還是個包衣,娘娘不如做了這個順水人情。日後娘娘再宮裡也有個助力不好?」

    皇后想想也是,如今宮裡除了自己外,得寵的妃子不少,聽說皇帝最近又迷上了那個令妃。嘉妃是潛邸裡出來的,也是個知根知底的,與其看著別人踩上來,不如自己將嘉妃推出去。皇后擺擺手,「你給八阿哥備下去木蘭的行裝。」

    「庶!」容嬤嬤忙應了下來。

    皇后看著坤寧宮冷清的宮門,心裡暗暗道,若不生出個阿哥來,怕是自己在這後宮就要一直被冷落下去了。

    相對於坤寧宮的起伏,永璇身邊的人就興奮了許多,隨駕秋獮,這是是天大的臉面。永□因為沒有被點名,所以去不了木蘭,但聽到旨意之後還是過來提點自己弟弟幾句。嘉妃也準備下不少的東西,命啟祥宮裡的宮女送了過來。

    這一趟熱熱鬧鬧的秋獮即將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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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來勢洶洶的風寒

    康熙定下的秋獮政策是為了保持八旗的尚武之風,而雍正取消秋獮是為了節約財政開支。而乾隆恢復秋獮明面上說的是為了尊重聖祖爺的舊俗,但事實上大家都曉得乾隆不過是想藉著秋獮去避暑以及遊玩的。當然,還有個重要原因就是向蒙古各部炫耀武力。

    這一次除了八阿哥永璇比較讓人意外,和親王弘晝居然也在隨駕的人群中。按照舊制,這些老王爺一般都會留在京城轄制一些不安分的旗人。如今皇帝居然將他最信任的和親王也帶到木蘭圍場了,這讓很多人都意外。

    其實弘晝這次來並不是什麼正經差事,他是為了想蒙古王爺們推銷內務府的新產品——捲煙。自然,發明者是八阿哥永璇。弘晝雖說對朝政不怎麼上心,但是吃喝玩樂這一塊全清朝就沒他熟悉的了。一看到永璇試制的捲煙,弘晝就嗅出了銀子的味道。他已經悄悄命人在北京城銷售,結果非常讓他滿意。當然,這捲煙的利潤有限,真正值錢的可是那煙嘴。從竹製的、木製的到銀製的、玉製的,小小的一個煙嘴居然給內務府帶來滾滾財源。弘晝見有利可圖忙寫了份折子給乾隆,說我們應該將捲煙還有煙嘴賣到蒙古去,讓那些個抱著金銀睡覺的蒙古王爺屁顛屁顛地給咱們送銀子過來。

    乾隆一看,大喜。乾隆是個愛花錢的主,但又好面子不願御史彈劾自己,於是就花內務府的錢。如今內務府找到一個這麼大銀子進項,乾隆自然高興。他一想到蒙古王爺的金銀珠寶,眼睛就開始發光。心想,今年冬天咱就可以將圓明園再翻修下,清漪園也要修修。還有朕的避暑山莊。想到這,乾隆大筆一揮,准了。

    於是弘晝就帶著幾車的捲煙還有煙嘴跟著乾隆的屁股朝木蘭而去,永璇聽說之後,心裡腹誹自己的老爹還真是個貪財的主。你去木蘭跟蒙古王爺們聯絡感情就聯絡感情,還非要帶著好幾車的捲煙去賣,真的跟當年的倒爺有得一比。

    不過腹誹歸腹誹,現在永璇正在自己的車駕裡非常不爽。為什麼沒有橡膠車輪?為什麼沒有避震彈簧?永璇的小身子骨被顛得都快要散架了,虧得這是御駕出行,那是細黃土鋪路,但還是非常不舒服。永璇想著回到北京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給自己做輛舒服的馬車出來。

    一行人走了大概半個月總算到了木蘭,但是永璇還沒來得及高興,卻傳來乾隆病重的消息。整個木蘭圍場都變得有些沉悶起來,幾個御醫在帳殿外候著,看樣子這次乾隆病得不輕。不過永璇並不著急,他知道乾隆能活八十幾歲,這次乾隆定然無虞。

    「滾!」乾隆躺在床上吼著,原本只是個小小的風寒居然發展成這樣,乾隆馬上就認定自己的太醫院全部都是一群白癡,「若是明日朕的頭痛還不止住的話,你們就把自己的頭砍了罷!」

    幾個太醫聽得脖子一縮,這乾隆爺是個好臉面的主,一貫都是禮賢下士的。如今乾隆連個「賢」的名聲都不要了,想來是怒極了。

    當中的陳太醫曾經隨永璇參加過乙□水楊酸的臨床實驗,他深知永璇製成的那藥不但無毒,而且還有退熱止疼的效果。一想到自己明天就會腦袋搬家,於是鼓起勇氣道:「臣啟奏陛下,八阿哥有製成一藥,對陛下的病情是極有好處的。」

    「那為何不將藥進上來?」乾隆對永璇製藥的事情也略有耳聞,但並沒有過多關注。

    「啟奏陛下,八阿哥說,如果臨床試驗沒有做完而貿然將藥推出去的話,他擔心會造成人命。八阿哥說,藥理一日不明,這藥便不可用。」

    乾隆一聽,是這麼個理兒,但是這頭痛的確讓他無法忍受,便道:「宣永璇來見朕,朕要親口問問,這藥可用可不用。」

    於是小路子連忙將永璇找了來,永璇跪下道:「兒臣給皇阿瑪請安。」

    「起來吧!」乾隆雖然心情不好,但也不會找個還沒成年的兒子發火,他道,「朕聽太醫們說,你有制一藥,如今怎麼樣了?」

    永璇答道:「兒臣新制的乙□水楊酸已經到了第二期臨床試驗,明年前應該能完成第三期臨床試驗。大概三年內就能用了。」永璇按照標準的FDA規定操作自己的新藥。

    乾隆一聽還要三年,就覺得腦袋殼抽得慌,「你一次兩次就好了,何必要做三次?」

    永璇對涉及自己專業領域的問題,一向都很嚴肅。於是板著臉答道:「第一期試驗,兒臣要確定這藥是否有毒;第二期試驗,兒臣要確定這藥是否真的有效;第三期試驗,兒臣要確定這藥的劑量多少是安全的。做完這三期試驗之後,兒臣還會做第四期試驗,以確定在大範圍使用之後,這藥的禁忌症與適合人群。」

    乾隆看到永璇一板一眼地回答,驀然間有種當年看著自己皇阿瑪跟皇瑪法一問一答的感覺。乾隆揮揮手,「你對這藥有多大的信心?」

    「兒臣有百分之百的信心。」笑話,雖然永璇離諾貝爾獎有點距離,但是如果連乙□水楊酸都做不出來的話,自己的化學博士跟醫藥學博士兩個學位是白念了。

    「那朕就命你給朕用藥!」

    乾隆話一出,幾個太醫都嚇蒙了。他們從心底裡覺得永璇的四期試驗是很有必要的,還打算一回去就在太醫院裡推廣,如今這第二期試驗還沒結束,皇帝居然要用,太醫們忙跪下來道:「陛下來萬金之軀,豈可試藥?」

    乾隆一擺手,「既然永璇說此藥無毒且有效,那朕就要試試。若是朕連自己兒子都信不過的話,那還不如不生!」

    既然乾隆吩咐了,永璇也只得將藥按最低劑量給了乾隆。看著乾隆服完藥,永璇道:「請皇阿瑪歇息,待明日便有效了。」

    乾隆點點頭,永璇跟著幾個太醫就離了帳殿。

    雖然永璇對自己的藥很有信心,但是就算是阿司匹林也有適應人群,萬一這乾隆剛好是那極少數,那估計自己的腦袋就是沒有了。不過永璇堅信自己是能活到八十幾歲,看到道光皇帝登基的那一天。

    次日,小路子喜氣洋洋地將永璇尋了去。路上小路子笑道:「八阿哥的藥是真真有效,皇上今兒個一起來便覺得神清氣爽的。」

    「有勞公公伺候皇阿瑪了。」永璇一邊說,一邊遞上了一個精美的小荷包。

    小路子眉開眼笑地將荷包收了過去,道:「八阿哥這是哪的話!伺候皇上那是咱家的福分,若不是八阿哥的藥有效,今兒個咱家怕又要被皇上罵一通了。」

    待到了帳殿不遠的地方,小路子示意噤聲,然後小聲吩咐道:「咱家先去回奏皇上,八阿哥暫且在這先等等。」

    永璇點點頭,小路子便朝帳殿走去。不多時,就聽到有人傳話讓自己進去。

    待永璇進了帳殿,發現傅恆等人都在。傅恆跟後來的紀曉嵐雖然都是大學士,但是傅恆可是領軍機大臣,算得上是清朝的首相了。雖然每個大學士都會被恭稱一聲「相爺」,但如果沒進軍機處,你就什麼都不是。哪怕是個軍機處的小章京,那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何況雍正爺還有命令,「親王不得領軍機處」。當然,最後這個規定被自己的小弟,十一阿哥永瑆給破了。

    永璇一進帳殿,先給乾隆請了安,然後再跟幾位軍機大臣見了禮。雖然這有些討好的嫌疑,但落在乾隆眼裡,這叫尊老尊賢。就算是討好,也比那個老五有些眼力。至少老八知道要討好的是軍機大臣而不是什麼包衣奴才。

    乾隆道:「朕用了你的藥覺得甚妥,若是我朝百姓均能有此藥那便更好,所以朕讓你加快這藥的臨床試驗,並且讓你跟幾位大臣商量下,如何推廣此藥。」

    聽完乾隆的話,永璇倒覺得自己這個便宜老爹雖然好面子愛花錢,但是也算是個勤政愛民的。於是永璇道:「這試驗斷無法加快速度,兒臣要確保這藥萬無一失才能給百姓使用。」

    乾隆點點頭,傅恆道:「奴才覺得八阿哥言之有理,醫藥之事,還是小心謹慎才好。」

    乾隆笑道:「正是這理!宣旨!」

    旁邊立馬閃出一個小太監,打開一卷錦帛,「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八子永璇聰慧好學,特晉封貝勒,協理內務府。」

    永璇忙跪下來謝恩,好嘛,自己居然撈到爵位了。貌似乾隆所有活著的兒子中,就自己有了爵位。永璇一想到這個就頭痛,回到了京城那驕傲的五阿哥還指不定會不會將自己給吞了。然後內務府也從襄理變成了協理,一字之差就有了更多的權利。襄理的話,等於弘晝是市長,自己是副市長;而協理的話,弘晝依然是市長,而自己卻已經成了市委書記。這樣也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乾隆道:「朕望你日後能做出更多利國利民的事情來。」

    「兒臣遵旨。」

    這一場秋獮因為乾隆的風寒而變得有些簡單,只安排了兩次大規模的集體狩獵活動後便匆匆收尾,唯一讓這場秋獮有些特色的是,一個外姓王府世子大出風頭。

    「爺,您聽說今天圍場上的事情了麼?」抱琴一邊替永璇寬衣,一邊問道。

    永璇其實對打獵沒多大興趣,大部分時間都跟在弘晝後面向蒙古王爺推銷捲煙跟煙嘴,因此對圍場上的事情還真不瞭解。於是永璇反問道:「可有什麼新鮮事說給爺聽聽?」

    「奴婢聽說今兒個碩王府的皓禎捉了只白狐又放了,只留下一小撮狐毛算是念想。想來這皓禎貝勒也是個善心的。」

    「碩王府?皓禎貝勒?」永璇想了半天,這清朝似乎沒有這個王爺啊。而且清朝的皇帝愛吉祥字眼,怎麼會用個「碩」字為封號?而且皓禎這名字很耳熟啊。

    忽然間永璇覺得自己被雷劈了,蒼天啊!雖然自己是理科生,但是大學的時候女友很喜歡看瓊瑤劇,這碩王府的皓禎不就是《梅花烙》的那位嗎?原來自己居然穿越到瓊瑤奶奶的言情世界,難怪乾隆皇帝能理解化學的基本含義。

    「爺,可是累著了?」抱琴見永璇突然愣住,忙問道。

    永璇被抱琴一問,方回過神來,道:「不妨事。」

    永璇忽然覺得自己的篤定變得有些不可靠了,瓊瑤奶奶既然都能將歷史上那個優秀的永琪變成腦殘的五阿哥就代表自己不一定能活到道光年間。想到這,永璇覺得頭痛起來。他暗暗下了決心,自己撐死只是一個輔政王爺,絕對不能牽扯到那皇位爭奪戰裡去。自己的母親是包衣,出身不夠高;自己的外祖現在不過是個四品小吏,家世不顯赫;自己的老哥又是個怕事的人,若是自己牽扯進去搞不好全家都要交代進去了。

    這一晚,永璇第一次失眠了。

    而此時的京城也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嘉妃自然是高興的,兒子封了爵位,那日後開府的時候兒子至少都有個貝勒銜,若是兒子努力點,也許開府的時候就是郡王。嘉妃不奢求自己的兒子能當皇帝,只求日後有人養老便可。按清朝舊制,郡王以上方可贍養太妃。自己再宮裡住了這麼多年,已經膩味了。

    而令妃則將手帕絞了又絞,但還是沒有言語。而景陽宮的五阿哥則直接將上好的景泰藍筆洗給砸了。至於坤寧宮裡,皇后跟容嬤嬤密談了好幾個時辰。

    但是第二天,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只是嘉妃覺得無論是皇后還是令妃,甚至是舒妃都對自己有些排斥。嘉妃面上不顯,順從地向皇后請安,然後跟著皇后去向老佛爺請安。

    至於永□,聽到自己弟弟得了爵位也吃了一驚。但心知五阿哥才是皇阿瑪屬意的人,如今皇阿瑪將永璇抬出來是做什麼?永琪的母妃已經封了貴妃,而且又是出身滿洲老姓,永璇是萬萬比不上的。

    這亂糟糟的事情讓永□也沒法子理出個頭緒來。

序 接連不斷的發明

    一個阿哥,一個寵妃所出的阿哥,一個得了爵位領了差事的阿哥。這在朝臣們眼中,就是一個皇位的有力候選人。在滿漢臣子心目中,莫非這風向要變了?但是很快京城裡就有謠言出來,諸如:八阿哥無心向學,沉迷於奇技淫巧;八阿哥母妃乃是漢人,不符合祖宗家法;八阿哥非長非嫡非賢,如何能立為儲君?種種的流言蜚語將八阿哥推向輿論的焦點,但是此刻的八阿哥依舊是閉門不出,每日裡不是在上書房唸書就是在內務府裡折騰自己的化學實驗室,讓暗地裡的那些個小人咬碎了牙齒。

    「傅恆大人請留步。」下了朝,福倫大學士叫住了傅恆。

    傅恆看了眼福倫,原本他不想搭理的,但是隱約聽說令妃已經漸漸得寵。雖然傅恆瞧不起裙帶關係,但是他覺得因此得罪一個寵妃有些不划算。於是傅恆停住腳步,面帶微笑地道:「福大人可是有什麼要指教的?」

    福倫拿眼睛瞟了下四周,壓低聲音說:「如今朝廷上有傳聞,說皇上立了八阿哥為儲君。」

    「噤聲!」傅恆白了福倫一眼,正色道,「這是你我臣子可以妄自揣測的?」

    福倫陪笑道:「大人言重了,只是如今嘉妃得寵,而八阿哥又是幼子,若是有什麼事情,難保不會有呂後干政的事情出現。」

    傅恆心中冷笑一聲,這福倫怕是讀書將腦子讀壞了吧?且不說皇帝如今正當盛年,就算皇帝有個萬一,一個漢妃如何能在後宮掀起風波來?別忘了,在皇帝跟太后頭上也是有祖宗家法的。如今福倫過來撩撥自己,怕是有人授意的吧。別的朝臣不清楚,軍機處的人如何能不知道八阿哥的那些個東西的好處?且不說那即將上市的散熱鎮痛水楊散(乾隆皇帝給乙□水楊酸的賜名)對百姓的好處,單說那碘酊跟汞溴紅就已經在軍隊中有了很好的收穫。回疆的兵士回報,這些物事讓軍隊中的戰鬥減員數量有了明顯的下降。居然現在有人傳謠言說八阿哥不務正業,若是哪個御史敢就此上折,就算皇帝不發怒,兵部估計都會去將御史衙門給拆了。轉念一想,傅恆聽自己的福晉說,那令妃是巴著元後,自己嫡親的姐姐上位的。一想到這,傅恆就想罵人。你們說嘉妃是漢妃,難道令妃不是?況且嘉妃還是潛邸裡的老人,乾隆登基的時候就已經是貴人了。如今令妃生不出兒子就想靠著五阿哥上位,估計這後宮朝廷的謠言怕是十有八九就是這位娘娘的手筆了。傅恆心裡一冷,這令妃還不是獨寵就已經有這能力,若是讓她入了皇帝眼,怕是後宮就不太平了。

    福倫看著傅恆沒有出聲,以為自己的話已經說動了傅恆,便道:「下官先行一步了。」

    傅恆沒有搭理福倫,只是覺得自己日後要跟這個協辦大學士保持點距離才好。一個大學士,還是協辦的居然就敢在首領軍機大臣跟前說三道四,怕是他的心眼也不小。可惜人不聰明,只怕難得善終。

    福倫出了紫禁城,發現一乘轎子停在外面。一個小太監見福倫出來了,忙跑過來道:「我家大人請福大人過去一敘。」

    福倫見那轎子樸素,瞧不出是哪家的。但是見這家能驅使太監,便猜著是個親王。皇城裡的宗室雖然多,但是能爬到親王位置的只有那麼幾個。福倫不敢得罪,忙跑過去問安。

    轎簾忽然掀開,福倫見是碩王爺,心裡的恭敬便少了許多。這碩王本是外姓,若不是早年有些軍功再加上早早站隊到當今聖上這邊,否則哪裡會封得王爺?這個外姓王爺一直被人詬病,愛新覺羅家的老少爺們早就看碩王不滿了。乾隆也不敢得罪宗室,便只給了爵位但不給等級,且將碩王的差事全部停了。而且為了安撫正兒八經的親王們,碩王府的建制也不過是比照著郡王來的。如此,滿京城都知道碩王這個奇怪王爺了。

    碩王笑著道:「本王貿然邀請福大人過府一敘,可方便?」

    福倫雖然瞧不起碩王,但是想到自己福晉要自己多多為令妃尋找助力,便應承了下來。福倫其實心裡也苦悶,這令妃的娘家本就是個上不了檯面的。雖然後宮的漢妃大多是包衣出身,但是大多是有個一官半職,哪像令妃,居然只有一個「一表三千里」的表姐夫是個協辦大學士。按清制,清朝大學士為文臣最高級,分三殿三閣。三閣(體仁閣、文淵閣、東閣)大學士為替皇上整理文書,只是清貴而已;但那三殿(保和殿、文華殿、武英殿)卻是正經的入閣拜相了。保和殿大學士不常設,而武英殿大學士在雍正之後也成了給兵部尚書、侍郎們的養老地。因此真正能稱得上文臣第一人自然是現在的文華殿大學士傅恆。而福倫自己不過是最末等的東閣協辦大學士而已,自己雖然是從一品但是卻沒有個什麼正經差事,每日裡不過就是替帝王抄寫一些條陳罷了。這樣的差事已經讓福倫膩歪了,因此令妃的話給過來的時候,福倫猶豫了一會就答應了下來。

    這邊且不提福倫上碩王府做客,那邊內務府裡最近是花香四溢。弘晝每日回府都是香噴噴的,弄得福晉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去喝花酒了。但是弘晝心裡那個冤啊,這都是永璇那個鬼崽子折騰出來的,說是要製作花露水跟什麼肥皂。

    不過弘晝也是有眼光的,他先是按照永璇的吩咐在民間廣尋驅蚊止癢的配方,然後又看見永璇將太醫院的幾個醫正招來商量配方問題。敲定配方問題之後,永璇忽然決定再雜糅一些花香進去。

    「永璇啊,你這驅蚊止癢水不是已經做完了麼?」弘晝已經將這個東西給乾隆看了,乾隆看了大喜。乾隆朝西北跟西南不安定,西南之地多蚊蟲,如今又了這驅蚊止癢水那簡直就是天賜之物了。「如今你又要搗騰什麼?」

    「花露水。」永璇簡明扼要地回答道。

    「可是你在驅蚊止癢水裡放這些個香料,兵士們並不會喜歡。」雖然明清男風盛行,但是正兒八經的兵士們哪個喜歡自己香噴噴的?

    「本來就不是給士兵用的。」永璇白了弘晝一眼,他指了指幾個小瓶子道,「那種是給女人用的,香味比較濃郁;這些是給男人用的,氣味比較淡。還有幾瓶是偏甜的,想來小姑娘小男孩會喜歡用。」

    「莫非內務府打算賣這個?」弘晝發現了商機。

    「當然。」永璇非常痛恨自己的皇阿瑪,將自己關在這裡居然不開工資,這叫非法僱傭童工!「過些日子,五叔尋幾個鋪面,就賣這花露水。另外還要五叔尋幾個可靠的人,將這些個物事販賣到草原及江南去。」

    弘晝對永璇的商業眼光也很滿意,心想自己的侄子真聰明,江南乃天下富庶之地,而草原則是金銀多到可以做馬桶的地方,去哪裡賣真真不錯。弘晝笑道:「這沒問題。」

    「但是,」永璇看了弘晝一眼,「這東西賣出去之後,我要佔五成。」

    「五成!」弘晝看著這個獅子大開口的侄子,「八阿哥,你不能這麼不厚道啊。你看我這裡給你找了那麼多東西,這也是要成本的啊。」

    「得了,這些個花露水的成本不過幾文錢,你賣個幾兩銀子都有人搶著要。雖然只有五成,但是內務府的進項也不少了。另外,我告訴叔叔個法子。」永璇趴在弘晝耳邊嘰裡呱啦說了一通,弘晝越聽越高興,永璇說完後,道,「這裡的進項我一文錢都不要,就歸到內務府裡好了。」

    弘晝聽了大喜,道:「這不知你這腦袋咋長的。」

    永璇懶得跟弘晝閒扯,繼續沉迷自己的實驗了。

    其實永璇告訴弘晝的法子就是後世的加盟店,但是對於弘晝來說,這簡直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發現。不僅內務府裡積存的貨物可以賣出去,而且所有的代銷商還要先給一筆銀子。而自己只需要同意代銷商使用「內務府特供」五字而已。

    於是大清朝第一次商業加盟活動就開始了,沒有出乎永璇的意料,清朝的人也對皇帝用什麼特別好奇。雖然內務府積存的東西大多是皇帝不會自己用也不會賞賜寵臣的,但絕對比市面上的東西好上不少,更重要的是,這東西少啊。物以稀為貴,有些個頭腦的人都能看出這是個能賺錢的。於是一時間,晉商、徽商、浙商們揮舞著銀票朝內務府而來。

    同時而來的也有御史蔡時田的奏折,彈劾內務府與民爭利,於是內務府兩大管理員和親王弘晝跟八阿哥永璇貝勒都被請到朝廷上自辯。

    乾隆其實心裡不想說弘晝跟永璇,這是多好的弟弟跟兒子啊,為了哥哥或老爸不至於過「苦日子」變著法子賺錢。如今朕過的日子真舒坦,戶部尚書也不會天天來跟朕哭窮。朕現在不僅不花國庫的錢,還時不時地自己掏腰包貼補國庫。朕這樣「大公無私」的皇帝,歷史上有幾個?只是「與民爭利」這四個字實在不好留中,乾隆只好同意御前辯論。

    弘晝也不是個笨蛋王爺,一聽到蔡時田彈劾自己就立馬去調查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查二查的,發現這蔡時田跟福倫喝過酒,還跟碩王一起吃過飯。於是弘晝立刻就覺得這蔡時田應該是受了這兩人的挑撥,但是他是在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了碩王跟福倫。如果說是碩王的話,他只是很少跟這人來往。笑話,自己是皇帝的親弟弟,沒事跟一個外姓王爺來往幹嘛?別平白落了別人話柄。至於福倫,一個不怎麼顯眼的文臣,自己可沒得罪他啊。

    福晉聽著弘晝自言自語,忽然想起了什麼,道:「爺,那福倫的福晉是令妃娘娘的表姐。」

    「令妃?」弘晝愣了下,旋即冷笑道,「這令妃的手夠長啊。」

    御前辯論那一日,蔡時田引經據典地在朝堂上意氣風發地說了大半個時辰,聽得眾人呵欠連天。乾隆等蔡時田說完,長出一口氣,道:「老八,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兒臣有話說。」永璇站了出來,永琪冷哼了一聲,永□則略有擔心地看著永璇,永璇淡淡地說道,「兒臣敢問蔡御史一句,內務府積壓的進上之物是留著它平白無故地發霉爛掉好,還是用掉的好?」

    「自然是用掉的好。」

    「既如此,那內務府將其出售又有何不妥?是內務府哄抬物價還是以次充好?」

    「這……」蔡時田還真沒法說,內務府的東西好上市面上的東西幾個檔次,但是價格卻沒有貴太多,無論是哄抬物價還是以次充好,這都說不上。

    永璇見蔡時田無話可說,便冷笑道:「兒臣與和親王管著內務府,就要為皇上分憂。如今內務府進項多,皇室便不再需要戶部撥款,這便是為國庫省錢。內務府名下的店面也是按時足額繳稅,若是蔡御史不信,大可想應天府藩司查勘。」

    永璇跟蔡時田交鋒了半天,最後乾隆拍板,「彈折駁回!」

    永琪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怎麼會這樣?皇阿瑪難道真的選了八弟?

    一月後,蔡時田被應天府查出牽扯應天府鄉試弊案,入獄。

    過了三個月,上怒。認為蔡時田時任內簾御史,居然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最後判定腰斬棄市。

    福倫聽到這個判決,心裡一涼。回到府裡,福晉正喜氣洋洋地走了進來,「老爺,這是娘娘賞下的緞子,妾身做了身衣服,可好看?「

    福倫白了自己福晉一眼,這哪是什麼好緞子,比內務府出售的上用緞子還差上一些,鬼知道是那個令妃從哪翻出來的東西隨手賞了自己這個沒眼力的福晉。

    福倫擺擺手,「你且下去,老爺我還有點事。」

    福晉悻悻地離了書房。

    福倫想著今天朝堂上的事情,回疆又亂了,鎮守伊犁的端王爺自殺殉國。如今皇帝已經命努達海速去回疆救援。想到碩王爺請戰被駁,福倫開始猶豫自己交好碩王府的做法是否可行。再想到努達海也是個百勝將軍,如今去回疆只怕也是會報捷而歸,自己應該讓福晉沒事去拜訪下努達海的將軍府。

    夜已深,一彎新月掛在夜空,將她聖潔的光輝灑向這個崩壞的滿清王朝。

情已相遇何忍分離,且留新月共今宵。 一彎新月來相照

    旗正飄飄,馬正蕭蕭。

    千里斷腸,關山古道。

    努達海跨坐自己心愛的棗紅大馬上,大軍正快速地向伊犁推進……

    三個月前,兵部接到回疆的八百里急報:准格爾反,伊犁城危。八個字的急報讓整個朝堂動盪不安,乾隆大怒,斥道:「為何事急如此,伊犁方有奏報?」

    乾隆並不擔心准格爾反,如今回疆是蒙古勢力與回族勢力互相牽制,而自己再青海、甘肅、寧夏早就屯有大批兵馬。只要自己發兵,最多半年即可平叛。讓乾隆震怒的是,為何伊犁城危了,朝廷才有急報?朕的伊犁將軍只是擺設嗎?先王敕封的端王府只是花瓶嗎?或者,乾隆心裡浮出一個可怕的設想,伊犁將軍與端王府相互勾結,隱瞞軍情。

    乾隆將折子丟到鄂敏臉上,「朕看哪天兵臨北京城了,你們也不知道!」

    乾隆這誅心的話一出,滿朝文武忙跪下請罪。當然也包括三天來聽政一次的永璇,永璇如今已經九歲(虛歲),也到了可以聽政的歲數。故而乾隆許他三日來聽政一次,今天永璇正恭敬地立在永琪、永□身後。原本永璇正盤算著給他十一弟永瑆帶點玩意進去。以前看瓊瑤劇,永璇一直以為乾隆就只寵愛令妃,到了清朝之後,他才知道令妃只是乾隆中晚期比較寵愛的妃子而已。乾隆前期,後宮的寵妃是自己的母妃嘉妃金氏跟純妃蘇氏,這時的令妃不過是個略得皇帝青眼的小妃子而已。而且自己的母妃比純妃又年輕,後宮第一寵妃其實是嘉妃,要不然嘉妃也不會接二連三地生兒子。

    前年,自己的母親晉了貴妃,又生了皇九子。原本是雙喜臨門,但是未曾想那九弟先天孱弱,生下來沒多久便早夭了,連名字都來不及起。九弟殤後,永璇便接著各種由頭入宮探望自己的母妃。但是嘉貴妃卻臥床了一年多方好,結果康覆沒多久又傳出自己母妃的喜訊。這讓永璇腹誹不已,如果是後世,醫生絕對會建議夫妻雙方最好避孕一到兩年,以便讓女方徹底調養好身體。這乾隆卻是個急色鬼,而且還是神槍手。不過看著自己母妃眉眼間的喜色,永璇也沒多說什麼。畢竟對於後宮的女子來說,多子方是多福。

    去年二月間,嘉貴妃金氏再誕下一名皇子,是為皇十一子永瑆。但是生下來沒多久便被皇后借口求子而帶到自己跟前。雖然按照祖宗家法,貴妃是絕對有資格帶兒子的,但是無奈皇后頒下中宮箋表,而老佛爺也認為這個對皇后誕下嫡子有好處,便點頭允了。可憐嘉貴妃生下兒子不到一日便被坤寧宮抱了去,雖然嘉貴妃知道這個養在皇后跟前的兒子日後前程無量,但是一想到骨肉分離,嘉貴妃硬撐了半個時辰便昏厥了過去,身子便沒有再好過。乾隆對嘉貴妃的寵愛便也漸漸地轉到舒妃、令妃等年輕妃子身上去了。

    皇帝在朝堂上發了一通火,然後留下軍機處的人在養心殿裡商議。商議到最後,決定先派兵過去平叛,然後再議處伊犁將軍和端親王的罪名。

    努達海官拜威武將軍,在回疆戰場上是一個傳奇般的人物。一生經歷大小戰役數百次,卻從未敗過。故而回疆上的回族人或蒙古人都將他視為天神,如今他是奉聖旨平定判斷。一如既往的戰爭,他奮勇向前,僅僅一個月便攻入了伊犁城。伊犁將軍已經戰死在城外,而城內的端王府也成了廢墟。隨努達海同來的鄂敏心裡反倒覺得這兩人運氣還不錯,失土在清朝是要被砍頭的,如今伊犁將軍與端王爺雙雙戰死沙場,想來皇帝也會為兩人留下一絲體面。

    鄂敏看了看,對意氣風發的努達海道:「將軍,如今伊犁事了,我等要盡快回京復旨。」

    努達海陪笑道:「大人說的是,我等也無須休整了,盡早趕回甘肅,將兵士交還甘肅都督。在蘭州休整幾日,你我便啟程回京如何?」

    鄂敏點點頭,這樣的安排是他滿意的。領兵在外總會遭帝王猜忌,如今盡早將兵士歸還地方,然後再休整,想來皇上也不會再苛責什麼。

    於是二人領著大軍朝甘肅而去……

    官道上,大軍緩緩前行。忽然衝出一個七歲的小孩,高舉著一塊令箭,叫著:「我是端王府的克善,這是我父王的令箭。求你們救救我的姐姐。」

    努達海一聽,提馬向前,將克善撈了上來。問道:「你將話說清楚點。」

    於是克善將當初伊犁城破,自己父王寧死不降的事情說了出來。然後道:「我父王讓我姐姐領著我逃命出來,但是路上卻遇到了強忍。雲娃跟莽古泰打不過他們,他們就擄了我姐姐。」

    「朗朗乾坤,這些賊人真是膽大包天!」努達海將克善交給自己的侍衛,回馬對鄂敏道,「鄂大人,那新月格格也是忠烈之後,本將軍且去救她一救。」

    鄂敏點點頭,雖然他心裡對端王有些不滿,但是這見死不救的事情他還真做不出來。

    努達海見鄂敏同意了,便帶著幾個親兵朝剛剛克善指的方向而去。

    新月格格看著努力護著自己的雲娃,還有負傷不起的莽古泰,不僅悲從中來,呼道:「父親啊,母親啊,你們就看看你們苦命的女兒吧!」新月格格握緊了他父王臨終所給的匕首,「我們天上再見。」

    正當新月格格萬念俱灰,準備自我了斷的時候。一堆兵馬衝了出來,在那馬蹄之後揚起了滾滾紅塵。新月格格定睛一看,是滿清的軍隊。她丟掉了匕首,高呼著,「快來救救我,我是端王府的新月格格!快來救救我!」

    彷彿是聽到了新月的呼喚,努達海的馬匹跑得更快了。銀白色的盔甲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在新月格格的眼中,她從沒有這般激動過。是的,那一定是她命中注定的神。她的神聽到了她的祈禱,她的神過來拯救她了。

    她站起了身子,單薄的身體在風中瑟瑟立著。努達海看著那嬌弱的姑娘,內心裡不由得生出一股憐惜。這個世間上居然有如此美好的姑娘,不!他不能容許那些賊子玷污這美好的事物。他用力地抽打著馬匹,心裡默念著,不要怕!我來救你了,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了。

    努達海揮起了他的戰刀,銀光滑過,紅色的液體濺起。在日光的照耀下,那濺起的血液彷彿一朵朵盛開的玫瑰,而新月正立在那嬌艷的玫瑰叢中。新月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神,她的戰神,她的英雄。努達海也彷彿感受到了新月那灼灼的目光,戰刀也揮舞得更加乾淨利落。

    「格格,您安全了。」努達海收起了他的戰刀,「就讓末將為你尋一輛馬車來吧。」

    新月看著努達海稜角分明的面龐,堅毅的眉角上是閃閃發亮的汗水。新月跪了下來,「多謝將軍大人的救命之恩。如果沒有您,新月惟有一死以保清白。」

    正當努達海要開口的時候,鄂敏也趕了過來,看著新月跪在地上,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堂堂大清怎麼會有隨意對人下跪的格格?那努達海也好不懂事,格格跪了,他居然端坐在馬上受了這一禮。鄂敏忙對一旁的雲娃道:「快將你們格格攙起來,我等奴才受不得這般大禮。」

    接下來的三個月,新月跟著努達海,開始了一份全新的生活。努達海奉命護送端親王的遺孤進京。於是,曉行夜宿,餐風飲露,每天在滾滾黃沙和蕭蕭馬鳴中度過。伴著新月的,是無邊的悲痛和無盡的風霜。所幸的是,努達海的隊伍中,有最好的軍醫隨行,在努達海的叮嚀呵護中,克善很快就恢復了健康,莽古泰的傷勢,也在不斷的治療後,一天天的好轉。這三個月中,和新月最接近的,除了雲娃、莽古泰和克善以外,就是努達海了。新月的眼前,始終浮現著努達海救她的那一幕,那飛撲過去的身形,那托住她的,有力的胳臂,還有那對閃閃發光的眼睛,和閃閃發光的盔甲……他不是個人,他是一個神!他渾身上下,都會發光!新月對努達海的感覺是十分強烈的;他出現在她最危急、最脆弱、最無助、最恐慌的時候,給了她一份強大的支持力量。接下來,他又伴她度過了生命中最最低潮的時期。因而,她對他的崇拜,敬畏,依賴,和信任,都已到達了頂點。(此處選自原文)

    而上書房裡,乾隆正在為如何懲處端王府而煩惱起來。

    「兒臣認為,端王戰死殉國,皇阿瑪理應嘉獎撫恤。」永琪一如既往地第一個表達自己的觀點。

    永璇依舊保持沉默,但是他看到傅恆的眉頭皺了下,而弘晝則明顯露出一個嘲弄表情。而兩位老王爺懿親王和靖郡王則是不約而同地冷哼了一聲。靖郡王還好,只是輩分高而已。但是懿親王不僅是當年擁戴先王有功,而且現在還管著宗人府,乾隆見到這個叔叔都要執半禮。聽到懿親王冷哼了一聲,乾隆就知道這個叔叔對永琪提議不滿,忙打圓場道:「永琪年紀還小,難免思慮不周到,還望叔叔別在意。」

    乾隆再看看其他兒子,永璋縮在角落裡當盆景,乾隆自然跳過無視;永□似乎在想什麼,但是乾隆知道他管管內務還成,軍國大事問他等於白問;再看看永瑢,那一臉的吃貨相,乾隆心裡搖了搖頭;最後乾隆的目光落在永璇臉上,永璇一臉肅然。乾隆笑道:「老八,你也來說說。」

    永璇出列,行禮,肅身道:「兒臣魯莽了,兒臣認為端王瞞報軍情在前,兵敗失土在後,按律當滿門抄斬。既然端王身死殉國,皇阿瑪可以饒恕其宗族遺孤,但是需擄去爵位以儆傚尤!」

    永璇的提議讓軍機大臣跟宗室親王都點了點頭,乾隆也認為這樣處理不錯。朕還是個有善心的皇帝,看在你們全家戰死殉國的份上就不追求瞞報和失土的罪責了。

    永琪見大家都很滿意,拳頭握了一握,出列道:「兒臣認為八弟提議不妥!」

    「哦?」乾隆有些看不懂自己這個聰明的兒子了,「莫非永琪有更好的處置。」

    「兒臣認為八弟的提議會涼了邊關戰士的心,造成國本動搖。」

    永琪此話一出,幾個阿哥都倒抽了一口涼氣。心想你有必要對你弟弟這般痛下殺手麼?永□忙出列替自己弟弟辨白,「兒臣認為八弟絕無此心。」

    乾隆揮揮手,他心裡明白永璇的提議其實就是自己所想,也是滿朝文武所期待。一個外姓王爺在外統兵本來就有點不合理,而這個王爺居然敢勾結地方官員瞞報軍情造成伊犁城破。若是先王還在,只怕滿門抄斬之外,那身死的端王少不得還要被戮屍。這永琪居然認為隱瞞君父是可以原諒的,這叫什麼狗屁「動搖國本」?不過看著永琪年方十四歲的面孔,乾隆還是狠不下心去斥責,只得吩咐道:「端王失土之罪,朕不再追究!著有司好好撫恤端王遺孤。克善封為端郡王世子,欽此。」

    乾隆沒有擄了端王的爵位,但直接降了一級。永琪覺得自己獲得了勝利,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永璇。永□擔心永璇會魯莽,忙扯住永璇衣袖,但未曾想這永璇似乎什麼都不在意,完全無視了永琪的挑釁目光。

    懿親王和靖郡王互相看了一眼,暗自搖搖頭,而弘晝跟傅恆則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嘉貴妃生育有功,特令上駟院卿金三保全家抬入正藍旗,擢升金三保為奉宸院卿。」乾隆忽然又賜下一旨。

    永□與永璇同時心中一緊,皇帝居然將自己母妃娘家抬入滿旗。而自己的外祖也從上駟院調入奉宸院。上駟院管皇家馬匹,而奉宸院則是管皇家園林,這一聽就知道是升職了。上書房裡的眾人也明白了,皇帝不願駁五阿哥的面子,於是就只能駁回八阿哥。但是八阿哥所說確是謀國之言,於是皇帝借抬旗和陞遷來安撫八阿哥。同時也是安撫後宮漸漸失寵的嘉貴妃。

    不過永璇有些擔心,完蛋了,按照歷史原來的軌跡,自己外公應該是當漢軍鑲黃旗統領的,如今進了正藍旗是哪門子事啊。

    永琪聽完乾隆的旨意後,臉上現出一臉沒落來。乾隆心底不由得搖搖頭,永琪啊永琪,你如何連一點容人之量都沒有?而且身為一個帝王,你如何能讓旁人看出你的喜怒來?永璇是皇阿瑪打算留給你的輔政親王啊,你何必如此呢?

    一時間,上書房裡眾人都似乎有了新的打算。

情已相遇何忍分離,且留新月共今宵。 一彎新月入朝來

    朝堂的事情並沒有影響到後宮,雖然乾隆給嘉妃娘家突然地抬旗著實驚動了老佛爺。但老佛爺轉念一想,這嘉妃伺候乾隆多年,誕下四子,如今又臥病在床,聽聞情形不大好。於是老佛爺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乾隆的一次沖喜行為,便也放開不再過問。倒是金三保一家得了消息有些不知所措,如今嘉妃沒有晉封,自己跟家人也沒有什麼軍功,怎麼莫名其妙就抬旗了?接完聖旨,金三保將自己的長子金簡帶入書房商議。

    「外面可是有什麼風聲?」金三保看著自己的兒子問道。

    金簡對這次的抬旗也感到奇怪,答道:「按理說抬旗這般大事應該早就風聲才對,但兒子在內務府當差,沒聽到有什麼風聲出來。」

    「這就奇了怪了。」金三保有些不解,忽然想到了什麼,渾濁的眼睛了滾出淚水來,「怕是你那妹妹有事了。」

    金簡也吃了一驚,如今金家能在京城裡站住腳跟靠的就是那嘉貴妃,「父親切莫胡思亂想,前些日子額娘才進宮看了娘娘,說是雖然還是沒多大起色,但精神頭好了許多。」

    「你知道什麼!」金三保瞪了金簡一眼,「這抬旗怕是給娘娘沖喜的。」

    金簡一聽也慌了,「那阿瑪不如讓額娘再尋個日子進去看看娘娘?」

    「胡鬧!」金三保呵斥道,「入了宮那就是皇家的人了,我等奴才豈能隨意去見的?沒有老佛爺或皇后娘娘的恩旨,這紫禁城豈是你額娘想進就進的?」

    「那不如去求求八阿哥。」金簡忽然想起正在內務府當差的永璇。

    「不可!」金三保揮手制止了這個提議。「當初八阿哥來內務府當差的時候,我就讓你故意疏遠他。自古皇帝最恨皇子結交外臣,一個不小心,牽連到八阿哥就得不償失了。況且如今朝廷上的風向也不對,隔三差五的就有彈章彈劾內務府或和親王。明面上是如此,暗地裡怕是要針對的是八阿哥。」

    「八阿哥不是年歲還小麼?」金簡對自己這個外甥還是滿有好感的,「就算要動也該動四阿哥才對。」

    金三保也奇怪,如今大阿哥、二阿哥已殤,三阿哥被皇上厭棄,那麼四阿哥才是真正站在風頭浪尖上的。以前五阿哥佔著出身好、祖宗家法,但是這次抬旗之後,四阿哥也算是正宗的滿人,況且嘉妃也進了貴妃位,現在只有皇后所出的十二阿哥才能在祖宗家法上佔得便宜。更何況,四阿哥為長,這一條就足夠讓那些小阿哥們死心了。

    因為永璇很多事情都牽扯到軍隊機密,故而只有軍機處跟和親王才知道,內務府當差的人也不過就知道大概而已。而金簡不過是內務府的筆帖式,幾乎接觸不到八阿哥所研發的內容。金簡道:「當初皇上點了八阿哥協理內務府,兒子便覺得奇怪。如今幾個年歲大的阿哥都沒個正經差事,為何獨獨讓八阿哥來辦差?況且兒子聽聞,前些日子在御前,五阿哥給八阿哥好大一個沒臉,皇上也沒說什麼。這皇上對八阿哥到底是喜歡還是厭棄?」

    「雷霆雨露均是聖恩,這不是你我該去揣測的。若是旁人問起這樣的話,你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兒子明白。」

    這邊不提金家的疑惑,那永璇依舊按照每日行程請安、上學、聽政、習武、辦差,幾個月下來,硬是瘦了不少。一日請安的時候,老佛爺看到,問道:「如今永璇跟頭是誰伺候著?」

    秦嬤嬤一聽,忙出來跪下道:「奴婢叩見老佛爺,老佛爺千歲千歲千千歲。」然後規規矩矩地磕了三個頭。

    老佛爺見秦嬤嬤是個知禮的,厭惡的情緒立刻去了大半,但還是略有不滿地道:「你是如何伺候你們家主子的?小小年紀清減成這樣,可有請太醫來瞧瞧?」

    老佛爺對嘉妃還是有印象的,以前乾隆還在重陽宮的時候,金氏就是乾隆身邊伺候的格格。雖然長著一副江南美人樣,但是骨子裡卻是一股子滿洲姑奶奶的爽利勁。最重要的是這嘉妃侍寵卻不驕,明裡暗裡對富察氏是恭敬有加。這讓老佛爺非常滿意,所以乾隆登基沒多久,老佛爺便做主將金氏從貴人提拔成了妃。而且繼後如今誕下嫡子,也是由嘉貴妃的十一阿哥帶來的。老佛爺是個迷信的,便認為這嘉貴妃是個有福氣的。有福氣的妃子生下的兒子也斷然差不到哪去。雖然現在在老佛爺心裡,十二阿哥是第一,五阿哥是第二,但是平日裡聽皇帝念叨這八阿哥是個懂事的,連帶著老佛爺也喜歡上了八阿哥。

    聽到老佛爺問及八阿哥的生活事,秦嬤嬤忙道:「奴婢斷不敢虧待了八阿哥,太醫也是時常來請平安脈,都說無妨,只是讓八阿哥注意養著點就好。」

    聽到這裡,老佛爺明白了,敢情自己的寶貝孫子是自己的皇帝兒子給壓搾苦了。老佛爺心疼孫子,招招手道:「永璇,來皇瑪嬤這來。」

    永璇自然乖乖地道老佛爺跟前,老佛爺伸出手摸了摸永璇的臉,道:「瞧這瘦的,桂嬤嬤,你去我那尋些滋補的藥材送到八阿哥那去。可憐見的!呆會你皇阿瑪來了,我定要說說他。」

    「朕做了何事惹得老佛爺如此不滿啊?」乾隆笑著進了慈寧宮,於是一堆的宮妃、小阿哥都跪下行禮。看樣子乾隆心情不錯,抬抬手道,「都起來罷。」

    既然乾隆來了,永璇忙地退到一旁。乾隆看了永璇一眼,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著老佛爺道:「皇額娘還沒告訴朕,為何要說朕啦?」

    老佛爺板臉道:「你沒瞧見,永璇的身子骨都差了許多,你若是再這般折騰下去,我這孫子非給你累著不可。」

    乾隆看了眼永璇,覺著永璇的確是瘦了許多,忙道:「是兒子魯莽了。——小路子,命太醫院好生瞧瞧八阿哥,擬個方子上來,好生調養一二。」

    老佛爺見此,便揭過這個話頭,笑道:「今兒見皇帝高興,可是有什麼好事?」

    原本前朝的事情不該在後宮說,但是乾隆尋思著這事還得老佛爺出面,便撿著能說的說了,「鄂敏跟努達海得勝歸朝了,朕命老五去郊迎了。端王府還留下了兩個遺孤,朕正尋思著讓他們見見老佛爺,看如何安排。」

    老佛爺聽了,念了幾句佛,道:「那倆孩子也是苦命的,既然都是功臣遺孤,皇帝可不能虧待了他們。既然皇帝想讓哀家見見這兩個孩子,那就讓他們進來吧。」

    老佛爺既然發話了,便有宮女去宣旨,於是不多會那新月格格便領著克善上來了。

    那新月格格一見到老佛爺便跪下,泣聲道:「多謝老佛爺跟皇上派努達海將軍來救我跟克善,如果沒有努達海將軍,我跟克善便要葬身荒郊野外了。」說完,新月格格便哭出了聲音。

    老人家最忌諱眼淚跟死,這新月格格沒輕沒重地說出這話,讓一旁的嬪妃們都面露驚訝,而老佛爺則直接黑了臉。皇帝一看自己額娘不高興,心裡也不爽起來。只是當著這麼多人,他還真不好發作「功臣遺孤」。

    老佛爺也知道不能冷了功臣的心,便壓下心中的不悅,淡淡地說:「且起來說話罷。你有那心思就好了,不用時刻掛在嘴上。」

    「不!」新月格格呼喊道,「我對老佛爺跟皇上都是真心感恩的。」

    老佛爺好不容易舒緩的臉色立馬又崩上了,一旁的純妃喝道:「誰許你『我』來『我』去的?皇上跟老佛爺跟前要自稱『奴才』!」

    老佛爺微微點了下頭,皇帝也看了純妃一眼,淡淡道:「今兒個念你第一次進宮,就不用那麼拘束了。」

    說完這話,便有嬤嬤將新月格格拉了起來,拉到了一旁立著。乾隆對著老佛爺賠笑道:「老佛爺看將這兩個孩子放在誰家好呢?」

    乾隆這話一出,妃嬪沒都緊張起來。這老佛爺明顯就不喜歡這新月格格,若是推到自己跟前豈不是讓老佛爺記恨上了。

    老佛爺似乎也不打算讓這個新月格格禍害後宮,道:「如今皇后還在養著,嘉貴妃身子骨也不大好,純妃身邊也有孩子要照顧。其他人嘛……」老佛爺開始思考著如何徹底拒絕皇帝讓皇家收養新月格格的可能。

    「奴婢希望能去努達海將軍府上。」新月掙脫了嬤嬤,再次跪了下來。

    老佛爺直接被這一跪噎住了,好嘛,我還打算給你點面子,找個宗室收養你,你既然如此不識抬舉,那也就不關我事了。老佛爺道:「既然新月格格與努達海交好,就隨了她吧。」

    後宮嬪妃都長出了一口氣,幾個年輕點的貴人互相看了一眼,暗想,這新月格格好沒規矩,自己一個格格身份居然跑到奴才的府裡住著,也不怕失了身份。

    次日,滿京城都傳出一個新聞,那端王格格及世子居然住到內大臣努達海(升職了)的府裡去了。京城的貴婦們都感到奇怪,一個格格沒住到宮裡起碼也是找個宗室收養,怎麼去了奴才的家裡住了?很快貴婦們又聽說這是格格自己求來的恩典,於是大家開始檢視自己家裡是不是有適婚的哥兒,如果有一定要去宮裡走走,千萬別將那新月格格指到自己家裡來。

    這京城裡的家長裡短完全沒有影響到永璇,如今永璇正奉旨在阿哥所裡休養,日子是過得無比滋潤。每日裡上上課,鍛煉下身體便足夠了。乾隆下了聖旨,師傅們這幾個月裡暫且不用跟永璇佈置功課。師傅們倒沒反對,永璇雖然功課不如永琪,但勝在踏實。而且永璇時不時會提出一些新觀點,讓師傅們有豁然開朗的感覺,教學相長說的就是這樣吧。

    這一日,永璇正在阿哥所裡練字,忽然一群人衝了進來。永璇愣了下,心想居然會有人在阿哥所裡如此囂張。仔細一看,居然是五阿哥帶著福爾康、福爾泰走了進來。更讓永璇氣憤的是,這兩個奴才居然見到自己練個招呼都沒有。永璇臉立刻冷了下來,扭頭繼續寫字。

    「永璇,你在這幹嘛?」永琪忽然端著身份訓起話來。

    永璇不傻,他才不會跟永琪正面起衝突,只是淡淡地說:「啟稟五哥,弟弟在這練字呢。」

    「練字?」永琪順手將永璇練字的紙抽了出去,看了幾眼,冷冷地說,「刻板,過於匠氣。」

    永璇心裡聽得那個氣,但是嘴上還是說:「弟弟多謝五哥指點。」

    永琪見激不起永璇的怒氣,便又道:「聽師傅們說,你練武小有成就,不如與爾康切磋一下?」

    永璇看著福爾康那摩拳擦掌的樣子,心裡暗罵道,你一個十幾歲的大小伙子欺負我一個九歲的小孩也不嫌丟人?而且出乎永璇的意料的是,那福爾康居然就直接動起手來。永璇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福爾康撂倒在地。這回秦嬤嬤等人急了,抱琴、司棋忙將永璇攙了起來,秦嬤嬤則攔在躍躍欲試的福爾康前,冷冷地道:「福侍衛,這裡是阿哥所,不是你辦差的地方,若沒有聖上的旨意,奴婢就要請福侍衛走了。」

    阿哥所裡的動靜很快便驚動了門外的侍衛,幾個侍衛進來一看,好嘛,那個鼻孔朝天的福家侍衛居然將阿哥弄傷了,便忙將福爾康捆了。

    「你們做什麼?」永琪怒了,「我的人你們也敢抓!」

    幾個侍衛傻眼了,他們可是皇帝侍衛,福爾康也是御前侍衛,五阿哥居然說御前侍衛是他的人,你是嫌自己命長麼?

    永璇也不想事情鬧大,何況事情鬧大對自己也沒好處。如今自己母妃已經病重不省人事,福家的靠山令妃娘娘已經是寵冠六宮了,自己離開府建衙還要幾年,犯不著跟令妃交惡讓自己後面的日子不好過。

    永璇揮揮手,道:「不妨事,只是我與福侍衛切磋功夫而已。」

    侍衛見苦主都不想鬧,便放開了福爾康。福爾康鼻子哼了一聲,便繼續仰著鼻孔跟著永琪在紫禁城裡大搖大擺地遊逛起來。

情已相遇何忍分離,且留新月共今宵。 一彎新月惹塵埃

    「哦,今天永琪帶著兩個奴才去阿哥所了?」乾隆的眼睛瞇起來了,盯著玉階下的侍衛道,「還對老八動手了?」

    「奴才不敢隱瞞聖上。」侍衛很肯定地答道。

    「知道了。」乾隆揮揮手,讓侍衛下去了。

    一旁的小路子看著乾隆臉色不對,忙使眼色給殿裡伺候的人。小路子知道,乾隆這個時候會說一些話,而這些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小路子,」乾隆感覺到養心殿的人少了許多,便開口問道,「你說永琪這是做什麼?」

    「興許只是五阿哥小孩子脾性發了。」小路子自然不敢說永琪壞話。

    「小孩子脾氣?」乾隆冷笑了一聲,「帶著奴才去阿哥所裡欺負幼弟,朕的這個兒子還真是有本事!」

    小路子不敢接話了,乾隆怎麼說永琪那也是父親訓斥兒子,自己若是接了,那就是奴才教訓主子,一個「不敬」就足夠送自己去化人場了。

    這一夜乾隆依舊翻了令妃的牌子,看著令妃姣好的面容,乾隆忽然覺得自己也年輕了不少。當年的寵妃高氏已經過世,後來的寵妃金氏已經臥病在床,而蘇氏則已經年老珠黃。每當想起這些自己愛過的女人,乾隆就有些「韶華早逝」的感覺。但是乾隆不是個會服老的人,他會找更年輕的妃子來證明自己還年輕,而令妃就是如此。

    當年自己在孝賢皇后的宮裡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一朵嬌嫩的雛菊;後來在孝賢皇后的葬禮上,這朵雛菊已經長大了,哭得那樣的傷心,彷彿是在雨中搖曳。正是那個時候,這個叫魏氏的女人才真正的入了他的眼。後宮女人那麼多,跟自己有過一夕歡好的也不少,但是能真正入了他的眼卻很少很少,而真正走入他的心的只有高氏與孝賢皇后。而現在,這朵美麗的菊花已經全然盛開,只等著自己去採擷。

    令妃是一個極會開人臉色的人,否則她也不會從皇后身邊一個包衣奴才爬上皇帝的床,進而擁有了寶冊而成為一宮主位。令妃知道自己的唯一依靠就是皇帝,雖然同為包衣,蘇氏跟金氏都是出自官宦世家,只是在包衣旗而已,而自己卻真真是一個伺候人的包衣奴才。她不能失去皇帝的寵愛,康熙朝的良妃是怎麼死的,令妃早有耳聞。

    令妃見皇上臉色不大好,便知道他今天可能是在朝廷上遇到不順心的事情了。而乾隆又忌諱後宮的人干預朝政,所以令妃也不能直接問為什麼。令妃想了想,笑道:「皇上可要嘗嘗奴才這裡的水果?這是奴才表姐剛剛進上來的,真真新鮮。」

    乾隆點點頭,便有宮女將那水果盤擺了上來。乾隆瞧著這水果盤的擺法倒是新鮮,笑道:「只是讓你拿水果來吃,何苦弄成這樣?」

    令妃拿起一枚葡萄,遞給乾隆,低眉道:「這水果盤也是一門吃食,俗語說,色香味,色香味,可看那好不好看才是第一重要的。」

    乾隆點點頭,「朕瞧著這新鮮花樣就有了胃口,愛妃真真是朕的解語花兒啊。」

    「那皇上可要多吃些。」令妃在一旁勸解著。

    「這水果新鮮,味道也不錯。」乾隆吃了幾樣,覺得味道還不錯,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你那表姐可是福倫家的福晉?」

    「正是,皇上居然還記得。」令妃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看到乾隆的臉已經垮下來了。令妃暗自心驚,莫非福倫已經得罪皇上了?她現在可要想辦法將自己摘出去了。

    乾隆淡淡地說:「你表姐也是有心了,只是婦人家的多將心放在後宅,好好教育子女方是正經。」

    乾隆不願在自己的寵妃面前讓她沒臉,便只是隱晦地說了一句。

    令妃身為正在得寵的妃子,她的耳報神其能少?令妃立刻明白了這是皇帝對福爾康跟永璇動手大為不滿。令妃忙起身,跪下泣聲道:「奴才知道福爾康莽撞了,表姐也跟我說,她已經動了家法,過些日子便帶著福爾康進宮謝罪。」

    乾隆點點頭,福倫家還是個懂事的,口上道:「你且起來吧,朕不過是這麼一說。那福爾康雖然莽撞了,但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情。過些日子,朕會讓福爾康去向老八賠個不是,這事情就這樣揭過去吧。」

    令妃聽得乾隆這樣說,便知道皇帝已經不再追究,便也放下心來。

    那新月格格跟克善世子下住到努達海府上,讓努達海闔府上下都一片忙碌。那老夫人與福晉雁姬忙將府裡一個獨立的院子劃了出來,單獨整治一下,作為新月格格的院子。努達海看著那幽靜的院子,和那臨水而上的樓閣,便道:「這裡便叫望月小築吧。」

    過了些日子,努達海便上折,道可以恭迎新月格格了,皇帝當場就准了。乾隆也對這個新月格格略有不滿了,雖然暫時被安置在舒嬪的院子裡,但是聽人說,這新月格格動不動就跟奴才交朋友,弄得整個後宮的太監宮女都人心惶惶。他們可從沒聽過一個主子說要跟奴才做朋友的,若是被管事的人知道了,自己這條命還要不要啊?舒嬪也是氣悶無比,原本好心提點這新月格格一兩句,誰知這新月格格就如喪考妣地淚流滿面,彷彿自己欺負她去。一來二來的,舒嬪也懶得搭理了。反正老佛爺只是讓她暫住在自己院子裡,又不是讓自己去管束她,她出了什麼差錯也完全跟自己無關,舒嬪也樂得看新月格格出醜。

    「這花多麼好看啊,一看就是充滿了生命力,當年我額娘就最喜歡戴這花了,但是現在……」新月格格哭了,送花的宮女一臉驚詫。

    「這綢緞多麼舒適,一看就是充滿了愛和責任,當年我額娘就最喜歡這樣的綢緞了,但是現在……」新月格格又哭了,送綢緞的嬤嬤臉都黑了。

    「這頭面多麼華麗,一看就是充滿了幸福與快樂,當年我額娘就最喜歡這式樣的頭面了,但是現在……」新月格格再一次的哭了,來頒賞的宣旨太監也差點被嚇哭了。

    舒嬪院子裡的這些個趣事自然在後宮裡廣泛流傳,連帶著大家看舒嬪的眼色也不對了。那舒嬪雖不是什麼得寵的妃子,但是皇上還是三不五時地宣自己侍寢,於是舒嬪抓住機會向皇帝大吹枕頭風,將那個新月格格說成是個「丟了滿洲格格臉面」的東西。

    乾隆也不是個瞎子兼聾子,新月格格再後宮裡鬧出的那些個事情讓他也覺得臉面無關。早知道就該像老八說的那樣,直接將端王的爵位一擄到底,然後給那個什麼新月一個民爵就罷了,如今掛在宗室裡又不是愛新覺羅的姓,這什麼事嘛!朕以後還要嫁女兒呢,若讓蒙古王爺以為自己家的格格都跟新月格格一個德性,那些蒙古王爺見了朕還不得一個個跟兔子似的!

    於是等著努達海一上折子,乾隆立馬同意了。一聽到皇上同意了,舒嬪立馬跟打發瘟神一樣將新月格格送了出去。於是新月格格提著個小包袱,領著克善、雲娃、莽古泰,乘著一頂素色小轎悄無聲息地送到了努達海府上。

    新月和克善就這樣被乾隆的後宮打發到了內大臣努達海的府上,努達海全家,對新月格格是極其期待。這滿京城裡沒有大臣家能有這種榮幸,接一個「格格」和「世子」到家裡來住。於是努達海全家都喜孜孜的迎接著新月主僕四個。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滿京城的人都在努達海的笑話,一個沒有任何等級的格格算哪門子的「格格」?也只有努達海這樣沒眼力的蠢材才將垃圾當寶看,但凡在宮裡有點關係的王公大臣都曉得這新月格格的威力了。將好好的一個後宮弄得天怒人怨,這是神馬樣的精神啊!

    至於永璇,最近永璇的日子過得還是清閒,大概是為了補償五阿哥挑釁的原因,乾隆又大筆大筆地朝永璇跟嘉貴妃那塞東西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美好也就不錯了,只是嘉貴妃已經病入膏肓,太醫們說後事已經可以備下了。

情已相遇何忍分離,且留新月共今宵。 一彎新月落誰家

    乾隆二十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永璇看著窗外紛飛的雪花,不由得想著已經臥病在床一年的母妃嘉貴妃。如今永璇與太醫院關係還不錯,幾個關係好的醫正私下告訴永璇,嘉貴妃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看著這越來越冷的天氣,永璇的心思也冷到了極點。

    最讓永璇傷心的是,自己的皇阿瑪就沒有去看過自己的母妃。且不說自己母妃也是後宮裡唯一的貴妃,就說自己母妃伺候乾隆多年,生下四個兒子,乾隆也該在最後的時刻給自己母妃一點體面。而現在的乾隆正在令妃的宮裡喝酒賞梅,好不逍遙自在。

    而皇后似乎也樂觀其成,對這個昔日的寵妃不聞不問,最後來探視和照顧自己母妃的居然是跟自己母妃爭了一輩子的純妃。念及此,永璇對著那紅牆碧瓦的紫禁城冷笑了一聲。

    永璇的情緒低落也讓自己身邊伺候的人大氣都不敢出,雖然大家都看得出來那嘉貴妃已經失了寵,但是這個八阿哥可是聖眷正濃的辦差阿哥。因為自己掌著內務府,倒是也沒什麼奴才敢對自己和嘉貴妃不敬。

    秦嬤嬤看著永璇冷冷的臉,心知這個早熟的孩子正在氣憤自己母妃的不公待遇。只是造成這個局面的乾隆、皇后,還有令妃都不是自己一個精奇嬤嬤能說的。秦嬤嬤惟有歎了口氣,笑著道:「八阿哥快別站在窗戶那了,小心受了寒氣。就要過年了,若是要宣太醫豈不是不美。」

    要過年了,聽到這幾個字,永璇的眼神閃過一絲痛苦。按常禮,宮裡是忌諱年前年後死人的。若是自己額娘撐不到元宵之後,怕是連個體面的喪禮都沒有。永璇原本試圖想替自己母妃治病,但是醫正都暗示自己的母妃是失於調養,再加上又接連生了九阿哥跟十一阿哥,身子骨早就不行了。宋醫正看著永璇,歎了口氣道:「這藥治得了病,但治不了命。還請八阿哥寬心吧。」

    聽到這句話,永璇知道自己的母妃不過是熬日子罷了。虧得自己歲數不大,還能時常去自己母妃跟前請安。而永□則沒那麼好的待遇了,只能托永璇過去請安。

    這一夜,宮裡的雪又大了許多。忽然秦嬤嬤進了永璇的臥房,將永璇推了醒來。永璇看到秦嬤嬤的淒苦臉色,就知道大事不好。果然秦嬤嬤壓著聲音道:「八阿哥,嘉貴妃薨了。」

    永璇一聽,身子一抖,按住床才沒倒下去。秦嬤嬤一看,忙道:「將那參湯取一碗來。」

    「皇阿瑪過去了麼?」

    秦嬤嬤臉色有些不好看,緩緩道:「啟祥宮的人已經去延禧宮了,但是延禧宮的奴才說已經下了鑰,不能通報。」

    「混賬!」永璇一拍床,「我母妃好歹也是堂堂一個貴妃,那群狗奴才居然連貴妃薨的消息都不通報,是嫌自己命長吧?——那皇后那呢?」

    「容嬤嬤道,皇后身子骨不好,不能過去了。」

    「那現在誰在啟祥宮主持大局?」

    「純妃娘娘。」

    「我知道了。」永璇揮揮手,「你且下去吧。」

    秦嬤嬤道:「八阿哥怕是要換上素服,恐宮裡宣召您去舉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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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笑道:「這個容易,朕想禮部跟翰林院也沒有多大意見。他們日日裡想著如何教化百姓,朕就給他們些差事做做罷。」

    次日,乾隆宣佈要在倭國、朝鮮修建孔子學院的事情,果然文臣們感動得淚流滿面。翰林院的翰林們個個感泣涕零,不管他們知道不知道倭國在那,人人都在上書請求皇帝將自己派出去。

    諸事準備完畢,皇家海洋貿易局的船隊便趁著季風想倭國而去。永璇奉乾隆旨意,特意去天津港送行。永璇看著那浩浩蕩蕩的船隊,心想,如果這一筆生意成了,那麼對外貿易就會極大地刺激國內資本的復甦。既然明朝就已經有了資本主義的萌芽,永璇相信只要自己能撐到道光朝,他應該能在國內完成第一次工業革命。只要自己完成了工業革命,那麼日後的華夏絕對不是一個人人都可以拿捏的軟柿子。

    看著永璇在海關司做得風生水起,永琪在景陽宮裡生了好幾天悶氣。永琪也想將自己的手伸到海關司去,但這次乾隆似乎打算鐵了心給老八一個自己的東西,對永琪的請求視若無睹。而至於採辦之事由內務府跟宗人府共管,那內務府本就是永璇的起家之地,況且弘晝也知道自己很難被洗去「八阿哥黨」的標籤,便也對永琪愛理不理。至於宗人府,宗人令履懿親王對永琪印象不佳。尤其是上次在處理端親王的事情上,履懿親王認為這個永琪不過是個迂腐的書獃子罷了。心想自己是不是要抽個時間跟自己皇帝侄子說說,這大清朝的儲君,咱能不能換個人來做做?

    「五阿哥,請稍安勿躁!」看著永琪在景陽宮裡煩躁的樣子,爾泰也感到一絲壓力。但是自己家都是包衣旗出身,就算自己阿瑪當上了文華殿大學士又如何?滿朝文武還是沒幾個人願意正眼看自己家。

    永琪當差這幾個月也見識到了一些人事,見爾泰也跟著上火,便勸慰道:「你且不要著急,橫豎天塌了有爺撐著呢。——對了,聽說你大哥要結婚了?」

    那爾康跟爾泰還有個大哥,叫福爾馬林,乃是福倫之妾所出。如今被那努達海尋上門來,說要結親家。福倫聽聞努達海之女珞琳是個不錯的姑娘,便也起了心思。那努達海本是靠軍功起家,如今又是內大臣,對自己日後也是一個助力。於是便應承了下來,兩家很快便完成了三媒六聘,即將正式娶親。

    爾泰道:「有勞五阿哥掛懷了。」

    「我這裡有些東西,便算我的一點心意吧。」於是永琪將一份禮單塞到了爾泰手裡。

    永琪其實心裡也苦悶,自己再上書房當差這麼久,愣是沒有一個宗親權臣願意站到自己這邊來,自己手裡唯一的棋子就是福家了。如今趁著福爾馬林大婚,永琪也剛好可以示好一下。

    兩個月後,第一批從倭國回來的船隊帶著滿船的金銀浩浩蕩蕩地回來了。消息從天津傳回,滿京城的老少爺們都跟過年一般喜慶。永璇曾宣佈,貿易所得三成將進行派紅,只要有入股皆有銀子分。聽內務府跟宗人府的消息說,最少的人家都能分到幾百兩銀子。一想到自己手頭裡有那麼多銀子,全京城的老少爺們都關起門來抱著老婆竊喜不已。再小氣的老婆聽說這事後,都主張,「走,全家下館子去。好不容易有筆銀子了,咱家也要闊氣一番。」

    那幾日,京城各大酒樓生意火爆。除了酒樓生意火爆之外,綢緞店、首飾店也是門庭若市。男人們看著自己的老婆辛苦持家,也心疼了,自然好東西要給老婆用用。一時間,京城呈現出一種和諧盛世的感覺。不少文臣都上奏折歌頌乾隆開創了盛世景象,好面子的乾隆自然照單全收。

    而此時的永璇正在聽取派到日本的間諜帶回來的消息,現在日本的天皇被幕府壓得只剩下個面子了。而幕府統治下各大名之間也不是團結得跟鐵板一塊,這就給了永璇各個擊破的機會。

    「開放通商口岸的事情如何了?」永璇問道。

    「倭國只同意開放一個。」

    「一個?」永璇原本想著起碼要三個,「一個也好,聊勝於無。」

    「倭國的幕府將軍承諾,咱大清的人可以在口岸自由出入,但是必須居住在一定範圍內。」

    「那金礦呢?」

    「倭國同意給三個金礦和四個銀礦的開發權。」

    「不錯。」永璇點點頭,「那駐軍呢?」

    幾個間諜有些尷尬,永璇笑道:「看樣子,那倭國的幕府將軍拒絕了。」

    「奴才該死!」

    「罷了。」永璇擺擺手,「那咱們將這麼多的銀子撒到他們倭國去,派遣幾個侍衛總不成問題吧?」

    「這個倭國同意了。」

    永璇笑了,既然不能派正規軍,咱可以派僱傭軍啊。於是永璇將一切寫成密折給了乾隆,乾隆看了看,立馬就准了。乾隆當了幾十年皇帝,他哪看不出永璇的鬼主意。僱傭軍僱傭軍,不照樣是咱大清朝的鐵騎?

    很快地,在通商口岸興建孔子學院的事情也確定了下來。為了以示慎重,乾隆特意請山東曲阜孔家派出一個本族子弟擔任倭國孔子學院的院長。聽倭國傳回來的消息,那倭國的清流聽說曲阜孔家要派人去他們教書,一個個都感動得哭了。

    永璇看著東洋貿易線已經基本妥當了,便將視線投向南洋。南洋是個很敏感的的確,那裡華人多,但是人家認定的母國是明朝。這讓永璇很頭痛,他不知道該如何同時說服乾隆跟南洋的華人。乾隆也許別的什麼不介意,但是對那「反清復明」可是十分忌諱。

    永璇原本想學後世梁啟超弄出一個「中華民族」的概念去說服南洋華人,但是他有點懷疑這個恐怕連乾隆都不能說服。他想了想,覺得還是將這一切放到一邊。先慢慢做生意,等那樣的華人將經濟利益綁到現在的華夏身上,他們也會慢慢接受這一切的。

    至於西洋,永璇想著那葡萄牙人急切的眼神,他內心也苦悶啊。不是咱不賣東西給你,實在是咱也沒東西了。永璇於是搜集了前明末年「織戶織工僱傭關係」寫成折子給乾隆遞上去,他打算在江南催生出一批手工場出來。

    但是出乎永璇的意料,乾隆既沒有批准也沒有反對,而是留中了。正當永璇猜測自己皇阿瑪為何會留中,到底是反對還是同意呢?還沒等永璇猜出個所以然來,朝廷忽然奏聞,緬甸反了。乾隆大怒,努達海請兵剿滅。

    那努達海知道自己要給新月一個體面便要去掙軍功,如今緬甸反叛便是一個機會。乾隆雖然不齒努達海的一些作為,但是還是承認努達海大戰還是一個好手。如今國庫充裕,乾隆大筆一揮,努達海帶著二十萬大軍朝雲南而去。

    但是這一次,努達海兵敗,並且生死不明。

    乾隆聽到回報,差點在乾清宮就厥了過去。二十萬大軍,還有為此準備的幾百萬兩銀子就打了水漂。乾隆意興闌珊地退了朝,一個人回到養心殿裡開始砸東西了,在外伺候的宮女太監都嚇得不敢出聲。

    乾隆的怒火在五日後達到鼎盛,因為那個「暴斃」的新月格格居然一個人朝著雲南奔去。乾隆當時就將書案上最喜歡的和田玉筆洗砸了稀巴爛,憤怒地在養心殿吼,「讓鄂敏去追,追到也被別給朕帶回來了,直接路上賜死吧!」

    伴隨著這次私奔,新月的悲劇命運已經悄悄地開始了……

情已相遇何忍分離,且留新月共今宵。 和敬。努達海。三國來朝。

    乾隆二十一年,全北京城就沒一個人過了一個好年。紫禁城裡的乾隆因為努達海兵敗而憤怒異常,這幾十萬人跟幾百萬兩銀子就這麼一下子全沒了,每當乾隆想到這就心裡只抽抽。而那不知廉恥的新月格格居然私奔出北京城,要去雲南找她的「愛人」去了。這一下子,皇家的臉面丟得更大了。

    而京裡的老少爺們在分得皇家航海貿易局紅利的時候,個個都是笑逐顏開。但是很快就得到那兵敗的消息,這京裡本就是旗人聚居的地方。那遠征緬甸的兵士跟誰都是沾親帶故的,如今生死不明,那拿銀子的高興勁立馬就沒了。雖然要過年了,但是還真沒幾家在那高高興興放鞭炮。獨獨那京外的幾座寺院是香火鼎盛,人人都在祈願自己的家人能平安歸來。

    正月,回疆准格爾部異動,乾隆急調蒙古諸部前去彈壓。原本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不曾想因為科爾沁親王兼固倫和敬公主額駙色布騰巴勒珠爾貽誤軍機,差點就釀成兵敗的大禍。乾隆震怒之下,也不顧和敬的體面,就地奪了色布騰巴勒珠爾的爵位,命其回京禁錮。

    總之,這個年乾隆過得一點都不順心。

    不過不管乾隆對色布騰巴勒珠爾有多麼的不滿,但是自己對和敬還是非常寵愛的。畢竟這是孝賢皇后留給自己唯一的女兒了,乾隆還是挺心疼的。聽說自己的女兒跟女婿就要到京城了,雖說自己的旨意是讓色布騰巴勒珠爾禁錮,但是禁錮的地點選在了固倫和敬公主府。乾隆心想,打戰你不行,那就先給朕生幾個外孫再說。不過乾隆不想讓人覺得和敬失了寵,於是又下令八阿哥永璇去迎接色布騰巴勒珠爾跟固倫公主。

    老佛爺本來就心疼和敬嫁在蒙古,如今額駙又被皇帝發作,想來這和敬日子不好過。於是打發人將永璇叫來,囑咐了永璇幾句話。

    那和敬陪著色布騰巴勒珠爾朝著京城而來,原本想著自己的丈夫能給自己掙一個體面,卻不曾想自己的額駙卻在戰場上犯渾。不僅沒有撈到什麼好處,反而原本的爵位也被奪了。如今要回京圈禁,這讓和敬變得有些忐忑起來。雖然乾隆對自己寵愛有加,但是和敬也不敢保證自己在草原呆了這麼多年,乾隆依舊對自己有那麼寵愛。

    當和敬看到永璇站在郊外迎接自己的時候,和敬這才放下了心。她在草原也是有京城裡的消息的,雖說自己的皇阿瑪屬意永琪,但是這永璇也是個得寵的。如今是個得寵的阿哥前來迎接,那麼色布騰巴勒珠爾這次只是回來做做樣子吧。

    「見過姐姐、姐夫。」如今色布騰巴勒珠爾被奪了爵位,永璇想不出合適的稱呼來叫他,便臨時起意想了這個稱呼。

    和敬聽了,抿嘴笑道:「難為你有心來接我們了,當初我走的時候,你還是個小不點呢。」

    色布騰巴勒珠爾是個實心的人,對眼前這個小阿哥非常有好感,也跟著自己的妻子笑道:「讓小舅子來這裡接我們,倒是我們的不是了。」

    永璇淡淡地道:「不妨事,一來我也想姐姐跟姐夫了,二來這是皇阿瑪的意思。怕姐姐在京裡受了小人的氣,故而讓兒臣過來接下姐姐、姐夫。」

    和敬聽了是乾隆的意思,眼圈立刻就紅了,道:「是做女兒的不爭氣,還連累皇阿瑪惦記。」

    色布騰巴勒珠爾在一旁聽了也不好意思,本來草原上最看重的就是英雄。自己居然在草原上兵敗,這讓驕傲的色布騰巴勒珠爾很難受。如今又要依靠自己老婆的面子保下自己一條命,便變得更加羞愧,在一旁紅著臉不好說話。

    永璇見二人面色不好,忙安慰道:「弟弟勸姐姐一句話,事情過去了就別放在心上。今兒個臨出門前,老佛爺還交代了一句,姐姐休息了幾日,若是得空便遞牌子去見見老佛爺。老佛爺說,想得緊了。」

    和敬點點頭,如今按照老佛爺跟乾隆的意思,自己跟色布騰巴勒珠爾都是沒什麼事的。只是色布騰巴勒珠爾這次犯的錯太大了,乾隆必須給群臣一個交代。和敬便也有了計較,回到京城便乖乖地閉門思過。過些日子便去紫禁城裡見見老佛爺,只要熬上些日子,想來皇阿瑪便又會起復色布騰巴勒珠爾的。

    永璇將和敬跟色布騰巴勒珠爾送到公主府便告辭而去,和敬看著永璇的背影,道:「若是八阿哥能歲數再大些,養在我額娘宮裡該多好。」

    色布騰巴勒珠爾雖然是蒙古人,但是也知道這皇宮裡的規矩。養在和敬額娘,那就是孝賢皇后宮裡,那可是天大的恩寵。色布騰巴勒珠爾笑道:「咱這小舅子比其他阿哥們有趣多了。」

    「你可別小看了他去。」和敬擔心自己的丈夫沒眼色,「如今這八弟賺錢的本事可是一頂一的,皇阿瑪雖然礙著永琪不好將八弟捧得太高,但是八弟日後必有一番出息。如今皇阿瑪將八弟派來迎接咱們,就是希望咱們能跟八弟交好。」

    「是,是,一切都聽咱們公主殿下的。」色布騰巴勒珠爾笑道。

    色布騰巴勒珠爾有和敬公主的臉面自然不會死,但是那努達海就沒那麼好運氣了。鄂敏帶著援兵殺向雲南,再聯合滇、貴、川的土兵,終於迫使緬甸士兵退出大清境內。那鄂敏倒是越戰越勇,最後兵臨緬甸京城門下,迫使那緬甸王稱降並交出努達海。鄂敏也不囉嗦,直接將緬甸王跟努達海綁了就班師回朝。

    在雲南休整的時候,鄂敏見到了那「驚世駭俗」的新月格格。如今正在昆明街頭乞討,向過往的路人講述她跟努達海的愛情故事,希望能換些銀子。但是讓新月格格意外的是,這些人並不理解自己的愛情,他們不懂的什麼叫美好。若不是鄂敏發現了新月,只怕新月早就橫屍昆明街頭。

    雖然皇帝下令是就地賜死,但是鄂敏發現這新月居然有了身孕。按照大清律法,若是婦人有孕,則降一等賜罪。於是鄂敏沒有理由殺新月,只有將新月關在囚車裡一起朝京城而去。

    那原本懨懨的努達海看到了新月,便立刻跟打了雞血一般興奮。兩個人從昆明一路嚎到北京城,他們大聲地訴說著彼此的愛戀和相思。他們要讓天與地見證他們這最最美好的愛情,於是嚎叫聲整整困擾了鄂敏三個月,最後將那緬甸王活活給折磨死了。鄂敏看著緬甸王的屍體,心想,完蛋了,到手的軍功怕就成了禍事。

    這緬甸王一死,乾隆就不好向緬甸及其他屬國交代了。到時候怕惟有將自己推出去當替罪羊了,一想到這,鄂敏看努達海的眼神就充滿了仇恨。可惜鄂敏這人性情耿直,那種陰私的事情做不出來,於是努達海跟新月居然還是精神奕奕地回到了京城。

    不過鄂敏的運氣不壞,因為他到了京城的時候,歐羅巴洲的英格蘭、荷蘭跟西班牙都派出使臣到了北京。原因是葡萄牙總攬華夏對西洋貿易一年來,原本就要破產的葡萄牙王室居然一躍成為全歐洲最富有的王室。這讓英國、荷蘭及西班牙的貴族們如何不心動?紛紛派出自己最得力的使臣朝那個神秘的東方古國而來,他們也要分一杯羹。

    不過葡萄牙大使仗著跟永璇關係好,先將永璇等人請出去吃了一頓。那大使道:「王子殿下,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那份協議是否有效?」

    永璇笑道:「白紙黑字,我朝自然會信守承諾。」

    「但是敝國聽聞貴國似乎也有餘另外三國通商的意願?」葡萄牙大使可不是吃素的,宴請永璇之前,他也的確打聽到了另外三國已經與海關司達成了初步的諒解備忘錄。若是真的簽署了協議,葡萄牙的財政收入怕是要銳減一半。

    永璇道:「當初我們之間的協議是,西洋部分的貿易全部歸貴國總攬。但是如今英格蘭等國佔用的是我朝在東洋跟南洋的份額,這並不違反協議。而且星洲城只對貴國貨船免征關稅,其餘三國還是要繳稅的,這樣貴國在價格上還是有優勢的。」

    葡萄牙大使一聽,也的確抓不著永璇違約的地方。只得咬咬牙道:「希望王子殿下能控制下其餘三國的份額。」

    永璇道:「這好說。」心想,就算你不說,我也要在份額上挑起你們四國的矛盾。如今你們手裡佔著南洋不少地方,我也得占一些地方不是。還有你們的海軍技術跟現代科技技術,這都是我要的。只要我這邊有你們想要的東西,你們就得乖乖地給我。

    果然不出永璇的所料,聽說葡萄牙大使私下會見了八王子之後,其餘三國的使臣也急了。他們起初沒有料到,這個神秘大國的外交跟出口貿易大權居然掌握在一個小孩子的手裡,當得知這個小孩子的手段之後,這群使臣們全都收起了鄙夷的心情。他們心下暗道,這怕是談判桌上一個難得對付的人啊。

    永璇自然沒有讓英國、荷蘭跟西班牙的大使失望,一個份額分配跟海關稅額度讓三國大使差點沒在北京城決鬥起來。在永璇心裡,他需要扶持英國去對抗荷蘭、西班牙,但同時他也需要荷蘭、西班牙以及葡萄牙盡可能地消耗英國的國力。他要為清朝爭取時間,只要能拖上一百年,日後就算爆發鴉片戰爭也不見得鹿死誰手。

    永璇一邊與三國大使周旋,一邊將自己的外交策略一一回報給乾隆。乾隆每天都會在養心殿看永璇的折子,乾隆對永璇處理國家事務的手腕還是很欣賞的。雖然有些陰險,但是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乾隆便由著永璇與外國人糾纏,自己始終保持沉默。他在思考永璇的建議,興建大清皇家海軍。

    乾隆正處在清朝最鼎盛的時期,他當然有開拓疆土的願望。但是陸地上已經被征服得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就要對上羅剎國。乾隆不認為現在跟羅剎國糾纏是個好時機,因為如果真的北方爆發戰事,除了讓回疆愈加不穩定之外,也會讓清朝的財政背上一個沉重的包袱。

    既然北邊不能再去了,乾隆自然將目光投向南方。而一旦要佔領南洋,的確不能沒有一支優秀的海軍。乾隆在思考了幾日之後,秘密讓軍機處開始籌建海軍衙門。但是暫時讓海軍衙門掛在皇家航海貿易局的名下,以保護船隊的名義組建。同時乾隆還讓兵部成立火藥軍械司,開始研發火槍等武器。乾隆不排斥刀槍,但是他也見識過羅剎人的火槍威力。尤其是這次西班牙、荷蘭、英國這代表著歐洲海軍過去、現在、未來的三大頂級艦隊,乾隆心動了。憑什麼蠻夷之地能有那樣的武器,我堂堂華夏卻沒有?乾隆不服氣,於是在永璇提出之後,立馬就組建了火藥軍械司。雖然說陸軍礙於祖宗家訓不能換裝,但是海軍總可以吧?乾隆其實還是蠻精明的。

    在跟三國大使糾纏了兩個月後,最後簽訂了一系列的條約。對於永璇來說,他終於迫使是三國開放了他們的南洋市場,雖然這個「門戶開放」的政策對南洋住過是不平等的,但是永璇顧不上那麼多了。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裡,如果自己不殺出一條血路,那麼下一個倒下的就一定是自己。

    在使臣們紛紛去澳門駐紮之後,乾隆終於決定開始處理「家醜」了,那就是新月格格跟努達海的事情。

    但是讓乾隆憋屈的是,自己最喜歡的兒子永琪居然跳出來第一個反對。乾隆沒有想到,自己最看好的兒子,大清朝未來的儲君居然滿口都是愛愛愛的。乾隆憋著一肚子火聽完永琪那激情四射的演說,最後揮揮手道:「努達海削職為民,婢女新月永不得脫離奴籍。」

    在處理完努達海之後,乾隆將上書房的師傅全部換了。他覺得永琪之所以變成這樣,就是師傅們沒有教好。他不能看著自己的兒子再墮落了,他要換更好的師傅來教兒子。

    而色布騰巴勒珠爾在被禁錮半年之後,乾隆終於赦免了他,讓色布騰巴勒珠爾去管著理藩院。

    七月,乾隆覺得自己需要休假了,於是帶著老婆兒子們浩浩蕩蕩朝木蘭而去。

    而永璇意外地發現皇后身邊多了個女孩,名字叫蘭馨。據說是某家王爺的女兒,因為入了皇后的眼,便被一直沒有女兒的皇后養到了身邊。雖然入宮才一兩年,但是宮裡人緣極佳。故而乾隆特意讓蘭馨伴著皇后一起到木蘭去秋獮。

情已相遇何忍分離,且留新月共今宵。 秋獮。招商局。晴兒格格。

    乾隆將三阿哥永璋跟四阿哥永□留了下來,然後讓和親王弘晝跟果郡王弘瞻負責監督,同時又讓懿親王和靖郡王轄著宗室。安排妥當之後,一行人浩浩蕩蕩朝木蘭而去。

    那永瑆自然跟著自己哥哥永璇混,皇后似乎也樂意依靠永瑆拉攏永璇。於是也時常打發永琪過來,小哥倆在永璇這過得挺樂意。永璇這經常有新鮮的玩意還有新鮮的吃食,尤其是永璇那還有不少洋文書籍。小哥倆經常聽到自己的皇阿瑪說,全天下對洋人最熟悉的莫過於八阿哥,於是小哥倆常常磨著永璇講海外的奇事。永璇好不容易放下全部差事,自然也樂意陪著小哥倆說說話。

    一行人費了半個月終於到了木蘭圍場,永璇對打獵興趣不大,但是第一天的秋獮自己還是要應個卯。乾隆的左手邊是自己的兒子們,領頭的自然是永琪。但是讓其他阿哥不滿的是,為何那福爾康居然也混在阿哥當中。阿哥以下則是宗室子弟,看著那奴才的福爾康居然站在永琪之後,不僅將諸位阿哥比了下去,更是讓站在自己頭上。而在乾隆右手邊的則是蒙古的王爺們,領頭的是固倫公主額駙色布騰巴勒珠爾。大家一看色布騰巴勒珠爾意氣風發地立在乾隆身邊,心想,有個好泰山比什麼都強啊。

    乾隆一聲令下,於是萬馬奔騰在木蘭圍場上。永璇興致不高,於是就跟著永瑆還有永琪混,就在營地附近的小樹林獵些野雞、兔子什麼的。那色布騰巴勒珠爾不願出風頭,畢竟自己被奪了爵位,何必去礙了其他蒙古王爺的眼呢?他跟著大部隊沖了一會,便帶著自己的親兵折了回來。他回頭看見永璇正百無聊賴地看著自己兩個弟弟獵兔子,便起碼趕了過來。笑道:「八阿哥為何不跟著皇上一起去呢?」

    永璇看見是色布騰巴勒珠爾,便笑道:「說句實話,姐夫,我射箭技術一向不好。皇阿瑪因為這個沒少說我什麼,只是我對這個實在不怎麼上心。」

    色布騰巴勒珠爾見永璇坦誠自己不會射箭,便笑道:「走,跟著我去,到時候得了什麼就算咱倆的。」

    永瑆跟永琪早就獵兔子獵得煩了,聽色布騰巴勒珠爾這麼一說,便起了興致,忙說要去要去。

    永璇微微皺了下眉毛,「如今身邊沒多少人,怕是有些照顧不全。」

    色布騰巴勒珠爾擺擺手,「這圍場早就清理過了,哪還有什麼野獸?」

    色布騰巴勒珠爾話音一落,忽然一聲長嘯,眾人的馬匹都煩躁不安起來。色布騰巴勒珠爾是積年在草原上混的,一聽這長嘯,忙道:「護住眾位阿哥。」

    色布騰巴勒珠爾剛吩咐下去,一隻吊頸白額的大老虎慢慢地出現在眾人面前。永璇一看,心想自己這姐夫真是個烏鴉嘴,說什麼就來什麼。色布騰巴勒珠爾一揮手,幾個侍衛就擋在了眾人面前。色布騰巴勒珠爾低聲道:「呆會動起手來,八阿哥就帶著兩位小阿哥往回跑,別回頭。到了營地,趕緊請眾人將皇上請了回去。」

    色布騰巴勒珠爾開始擔心這是哪個不長眼的要對皇上下暗手,永璇也聽明白了。但是道:「姐夫可能對付這猛虎?」

    色布騰巴勒珠爾搖搖頭,「能逃出就不錯了。」

    那老虎可沒心情聽大家閒聊,一個猛撲就將一個侍衛拉下了馬。永瑆跟永琪直接就嚇傻了。色布騰巴勒珠爾一看,忙喝道:「保護阿哥!」

    永璇忙一拍馬,冷喝道:「帶著十一阿哥跟十二阿哥往回跑,不管發生什麼事,任何人不要回頭。你們的任務就是將他們帶回去。」

    侍衛們不傻,讓三個阿哥面臨險境已經是死罪了,若是能帶回一個阿哥,皇帝的怒火可能會小一點。幾個侍衛聽完永璇的吩咐,忙將兩個小阿哥拉過來,騎著自己的馬快馬加鞭朝營地而去。

    色布騰巴勒珠爾瞧著永璇,低聲道:「你留在這裡幹什麼?」

    永璇抽出刀,「兩位弟弟年紀小,逃了便罷了。我堂堂一個八阿哥,豈有臨陣脫逃之理?」

    色布騰巴勒珠爾看了永璇的刀,心道,這倒是把好刀,絕不是八旗中能看到的。其實永璇這刀是特意煉製的,古時煉刀都說二十煉、三十煉什麼的,而永璇的煉製鋼材的方法是改良的,只是還不適合大規模生產罷了。但是論強度,百煉好刀都不及。而且永璇這刀是按照唐朝陌刀仿製的,比八旗的刀好使許多。

    「你倒瞞著我,瞧你拿刀的樣子,看樣子是常用刀的。」 色布騰巴勒珠爾笑道。

    永璇也笑道:「我可沒瞞姐夫,我只說我箭術不精,但我可沒說我刀術不精。」

    笑話,永璇知道要在這個社會立足,除了自己權勢之外,身體素質也是很重要的。箭術不是永璇感興趣的,他要製造槍炮已經是必定了,刀術反而更棒。何況刀乃百兵之霸王,這刀一拔,霸氣十足。永璇可沒興趣在戰場上使劍,當個儒將。

    色布騰巴勒珠爾跟永璇都拔出刀子,跳下馬來盯住老虎。現在老虎跟自己這邊是互有損傷。色布騰巴勒珠爾幾個親兵都已經受了傷,老虎也掛了彩。現在色布騰巴勒珠爾主動佯攻,而永璇則從側面攻擊。那陌刀的威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刀所能比擬的,這陌刀造出來就是為了上戰場的,自然殺敵是事半功倍。

    老虎因為受傷而變得焦躁不安,這一次,他沒有理會色布騰巴勒珠爾的佯攻,而是將永璇掃到一邊之後,再撲向色布騰。它似乎也看出來了,色布騰才是戰鬥力最高的。眼看著色布騰就要被老虎鋪上,忽然一聲銳響,那老虎居然就栽了下去。色布騰這時才發現,永璇正舉著個東西,冒出青煙。他看得出來,這似乎是火槍,但是威力卻超過許多。色布騰大驚,什麼時候八旗居然擁有這般武器了?

    永璇走了過來,自己那一槍居然正中老虎的額頭,一槍斃命。永璇將槍收了起來,幸虧自己從荷蘭使臣那要了一把火槍,否則今天可真要交代在這裡。

    那邊乾隆打獵興致真高,忽然聽聞圍場有虎,堵住了色布騰巴勒珠爾跟三位阿哥。乾隆當時差點沒從馬上驚了下來,三個兒子啊,乾隆一聽就急了,「快去救!如果三位阿哥有什麼損傷,你們就不用回來了!」

    說完乾隆領著大部隊朝色布騰這邊趕來,到了之後才發現,兩個小阿哥已經被護送回營地,而這邊色布騰跟永璇已經將老虎給幹掉了,雖然損傷了幾個人,但是能打死一隻老虎,足夠讓乾隆覺得高興了。幾個蒙古王爺一看那老虎,再一看一點事都沒有的色布騰跟永璇,自然馬上拍起馬屁來。

    回到了帳殿,乾隆招永璇細問這事。畢竟在自己駐紮的附近出現老虎,乾隆還是蠻驚心的。聽說火槍一槍就搞定了老虎,乾隆開始沉思起來。忽然問道:「那西洋諸國有多少火槍?」

    永璇道:「兒臣恐怕是所有兵士人手一把了。」

    乾隆又問:「若是洋人來襲,老八覺得朕手上的兵能否一戰?」

    永璇道:「怕是兩敗俱傷。若是再襲,恐難有再戰之力。」

    乾隆點點頭,「火藥軍械司的情況如何?」

    「兒臣已經讓他們仿製了幾把火槍,下一步便是試制了。」

    「抓緊著。」

    永璇出了帳殿,被老佛爺叫了去。老佛爺今天看到永瑆跟永琪被送回來,忙問怎麼回事。一聽說遇見老虎,老佛爺腳立刻一軟。又聽說色布騰跟永璇在拖延老虎,老佛爺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一旁的和敬也被嚇得暈了過去。後來聽說沒事,色布騰額駙跟八阿哥聯手幹掉了那隻老虎,老佛爺才放下心來。聽說永璇出了帳殿,忙打發人將永璇叫到身邊,細細查看沒事了,老佛爺才放下心來。

    永璇陪著老佛爺閒聊了幾句,老佛爺忽然道:「明兒個就別跟著你皇阿瑪去了,有貴客來,你且陪著我見見他們。」

    老佛爺說得曖昧,皇后也在一旁抿嘴偷笑,這讓永璇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第二日,永璇才知道,晴兒來了。

    這晴兒本是某個蒙古台吉的女兒,卻得了老佛爺的青睞。老佛爺便做主要帶在身邊,乾隆聽了也起了心思,便跟皇后、老佛爺商量,看是不是將晴兒指給永璇,反正二人年歲也差不多。其實三人都明白,永璇娶一個蒙古貴女無非是抬高永璇的身份,但同時剝奪他的皇位繼承權。畢竟大清自入關以後,再也沒有過蒙古皇后了。

    老佛爺得了准信之後,便要永璇留在自己身邊見見晴兒,看看兩人能不能看對眼。可惜永璇似乎並沒有心思,對晴兒不冷不淡。不過老佛爺認為這是永璇還不懂事,日後就曉得晴兒的好了。

    木蘭秋獮持續了半個月,一個叫富察皓禎的人大出風頭,讓眾阿哥大為不滿。惟有五阿哥將皓禎視為好友,誠心結交。

    秋獮結束之後,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到了避暑山莊。在避暑山莊呆了沒幾日,皇帝忽然招永璇前去問話。讓永璇吃驚的是,這次軍機處的幾位大臣都到齊了。而這一次要討論的是永璇最重要的政策之一,關於開放商業的問題。

    幾個軍機大臣對永璇描述的前景十分感興趣,但是有一個疑問就是如何保證農業問題。這三農問題在任何朝代都是重中之重,何況還是在沒有雜交水稻的清朝。永璇提出征收較高的商業稅和消費稅,同時對農業生產進行貼補的政策。

    乾隆一聽,「若是拿了貼補卻不耕作又該如何?」

    永璇道:「首先要規定各地最低的耕地面積,若是耕地面積低於這條線,那當地官員按『失土』論處;既然領了朝廷的農業貼補,如果不事生產,那便重罰。不願意種地麼?那便收歸戶部,由戶部統一耕作!」永璇對「大農場」還是很有興趣的。

    「那商人們呢?」傅恆問道,「這商人逐利乃是天性,如何讓他們不至於傷害朝廷根本?」

    「兒臣認為前期應該『官督商辦』,朝廷組建『招商局』。一來監督商人,二來起示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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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點點頭,於是眾臣開始商量招商局的細則。過了幾日,永璇頭上有多了一個「總領招商局大臣」的帽子。

    那晴兒進了宮便知道自己是為了滿蒙友好而來,她聽老佛爺的口氣,知道那個忙碌的八阿哥可能是自己的夫君。可是晴兒卻有點點看不上自己這個未來的夫君,聽說自己這個夫君熱愛商賈之事,而且跟洋人交好,這太可怕了。

    而永璇知道晴兒將是自己未來的福晉之後,也有些吃驚,但面上還是不顯。只要沒有指婚,他就不能逾禮。

    不過永璇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好哥哥,五阿哥永琪正幫著自己的奴才——福爾康勾搭自己未來的弟媳,晴兒。

    福倫原本以為讓福爾馬林娶了珞琳就可以在朝廷獲得助力,但是不曾想那努達海立馬兵敗緬甸。珞琳每天都在那哭哭啼啼,福倫不堪其煩,便讓福爾馬林出府另過。失了這條助力之後,福倫就開始替福爾康謀劃娶一個貴女進門。畢竟福爾康還是有一副好皮相的,站在那,便有不少少女開始傾心於他。

    那晴兒便是如此,又因為永琪時常來跟老佛爺請安,便與永琪熟悉起來。永琪自然是大大地誇獎福爾康,漸漸地,晴兒便也起了心思。

    只不過這晴兒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她沒有露出自己的心思,於是老佛爺及身邊的嬤嬤都被瞞了過去,完全沒有人察覺到一個奴才居然在肖想一個蒙古格格、一個未來王爺的嫡福晉。

    這邊福爾康與晴兒暗生情愫,而那邊皇帝已經決定將蘭馨下嫁給富察皓禎,打算回到京城就賜婚。

    雖然年前有許多不愉快的事情,但是這次秋獮之後,乾隆覺得自己心情愉快了許多。自己手下還是有不少的青年才俊啊。

情已相遇何忍分離,且留新月共今宵。 招商。白吟霜。技術移民。

    永璇因為要組建招商局,首先是從戶部抽調了大批人手,幸好永璇抽調的大部分是戶部的一些年輕筆帖式,基本上沒有動任何司官,否則只怕戶部尚書就要直接在朝堂上跳腳了。饒是如此,因為永璇的抽調,弄得戶部出現了三分之一的官員空缺,一時間京城了暗潮湧動,各方勢力都在想方法將自己的人馬往戶部裡塞,惟獨永□在永璇的授意下按兵不動。

    按照軍機處的最後決議,招商局除了具有「國資委」跟「發改委」的部分職能之外,更有「工商局」跟「稅務局」的職能。其實永璇提出這套建議的想法是,自己漫天要價,然後再跟乾隆就地還錢。但是出乎永璇的意料之外的是,乾隆居然將所有提議都批准了。唯一修改的一點就是,招商局既不隸屬於內務府,也不隸屬於戶部,而是直接由皇帝管轄。一時間這新成立的招商局居然成了跟軍機處同等級的機構。只不過軍機處管的是行政跟軍事,而招商局管的是經濟。這讓永璇有些疑惑,連弘晝都不理解為何自己的皇帝哥哥忽然就開竅了。

    大部隊回到北京之後,乾隆第二道旨意就直接讓永璇有些暈眩了,常年在上書房行走的五阿哥居然被派去管轄戶部。那戶部是什麼地方?雍正帝跟乾隆帝都是從戶部起家的,這戶部簡直就是未來皇帝培訓機構了。

    「阿瑪,您說皇上這是什麼意思?」永璔有些疑惑地看著弘晝。

    弘晝思考了許久,方道:「皇上讓五阿哥去戶部這是應有之意,但是如今招商局風頭正盛也是皇帝的一條出路。如今皇上春秋鼎盛,怕也有點別的心思。皇上恐怕在憂慮,若是自己還能當上幾十年皇帝,這五阿哥會不會跟聖祖爺時代的那位二阿哥一般呢?五阿哥跟八阿哥相比,最大的優勢就是年紀長,但這也是他最大的劣勢。如今皇上給了八阿哥這麼大的體面,就是想讓朝臣都看到八阿哥的本事。若是日後五阿哥不中用了,皇上還有另一個儲君可以用。」

    永璔又問道:「阿瑪,如今『火耗歸公』跟『攤丁入畝』已是初見成效,五阿哥如今一插手戶部,怕是不到年底就有一份功績了。這對八阿哥不就是太不公平了?」

    弘晝笑笑,心想這八阿哥本事夠可以的,自己兒子才跟了他一年出頭就死心塌地了。弘晝擺擺手,道:「若是八阿哥連這點本事都沒有的話,他也沒什麼資格讓皇上高看他一眼了。如今八阿哥開了招商局,滿朝文武在等著看笑話,可他們不想想,八阿哥壓根就不想跟他們同流合污,人家是衝著晉商、浙商還有徽商的錢袋子去的。八阿哥手上的皇家航海貿易局去年就給戶部繳了三百萬兩白銀,都趕上一個省的稅收了。再加上海關司在星洲的海關稅,八阿哥摟錢的功夫只怕是全天下第一的。」

    弘晝的猜測的確沒有錯,聽聞八阿哥主持招商局之後,天底下有點體面的商人都朝著京城而來。當然,要能跟八阿哥見個面還是要拿著招商局的帖子的。山西五大家——喬家、渠家、申家、王家跟常家乃是晉商公認的領袖人物,自然永璇的請帖也到了他們手上。既然是皇家阿哥所有,五家的家長帶著自己的嫡子跟有體面的族人朝京城而來。如今天下三大商,晉商壟斷了金融行業,浙商壟斷了織造工業,而手工業則在徽商的把控之下。永璇很清楚,織造工業帶來了第一次工業革命,而手工業的興起則是第二次工業革命的導火索。至於金融業,那就是一個國家的經濟命脈。清末,中國民族資本節節敗退除了當時清政府的無能之外,也跟國內沒有幾個具有競爭力的金融資本家有關。永璇的打算就是要促使晉商形成一個到兩個銀行,再加上自己利用內務府跟旗人興辦的銀行,來撐起國內的經濟命脈。

    永璇選擇在自己的一個莊子裡宴請賓客,這個莊子是供來給永璇平日裡賞玩的,故而做的是幽靜清麗。今日裡來的人非富即貴,也見過不少園林,但是永璇的莊子還是震懾了他們。在幾個僕人的引導下,他們來到一個大廳。大廳中間是酒水、甜點跟飯食,但是卻不見座位,唯一的作為都是在角落裡,這讓大家略有些吃驚。

    但是大家的驚訝並沒有持續多久,就看到永璇便出現了。於是大家要忙著行禮,永璇擺擺手示意道:「大家不必拘禮,今兒個我請大家來也算是有事相求,既然我都求上門了,諸位還要衝我行禮,那不是擺明不願意幫忙麼?」

    永璇佯怒的幾句話,惹得眾人一陣發笑,整個宴會廳的氣氛便緩和了許多。大家在稱讚八阿哥禮賢下士之外,也對八阿哥的手腕感到歎服。眼前這個不過十二三歲的童子,卻彷彿是一個在商場縱橫了數十年的老狐狸。

    永璇繼續道:「咱們也甭客氣了,朝堂上的那些個大臣們都私下叫我什麼『摟錢阿哥』、『商賈貝勒』的。我也不生氣,這的確是我想幹的幾件事之一。既然我是『商賈貝勒』,那麼跟大家也是同行,咱們商人講究一個『誠』與『信』,今天我在這裡跟你們要說的話,句句都是可以保證的。而且咱們『在商言商』,斷不會讓大家出了錢卻連本都回不來。」

    永璇跟大家初步聊了一些招商局的看法,總的來說就是將大家的錢財集中起來,興建大工廠、大農場等等。只不過有些人似乎挺有興趣,而有些人卻嗤之以鼻。這一切都落在永璇的眼裡,永璇並不介意。他只打算挑選幾個人聯合招商局組建華夏的第一批現代企業,至於那些沒眼光的,永璇也懶得廢話。

    說了一刻鐘之後,永璇拍拍手示意大家吃飯。於是丫鬟們端著盤子,端著酒跟點心在人群中穿梭。喬家富很快就看出來這種用餐的好處,相熟的人可以自己相熟,不相熟的人又打擾不到別人。這個喬家的下一任家長對這個阿哥的心思感到一陣恐懼,若是這個阿哥帶著他的招商局進入到票號這個行當,喬家能有一戰之力麼?

    正當喬家富思考的時候,永璇也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跟前。山西五大家,但是能擁有全國通存通兌能力的票號卻非喬家莫屬。永璇剛剛跟徽商和浙商的幾個有興趣的家族談了之後,發現合作並非難事,但是資金卻是很頭痛的事情,永璇不得不加快籌備銀行的動作。他原本打算以戶部為名,籌建銀行。但是如今是永琪管著戶部,自己的提議只怕是壓根就沒法被商議。於是永璇便打算從晉商入手,而喬家自然是最好的合作夥伴。

    「喬兄。」永璇挺熱情地走了過去。

    喬家富嚇了一跳,忙跪下道:「奴才參見八阿哥,八阿哥的話折殺奴才了。」

    永璇虛托了一下喬家富,道:「咱們在商言商,喬兄長我幾歲,這個『兄』字還是當得起的。」

    喬家富見永璇這般誠意便曉得是有要事,喬家富在跟著父親來參加宴會之前,也被告知希望他能跟京城裡的貴人搭上關係。但是讓喬家富驚心的是,他居然跟八阿哥搭上了關係。

    永璇將喬家富請到角落裡的座椅上,聊起了關於票號的事情。喬家富在票號裡呆過幾年,對票號也是非常瞭解,但是永璇的這一套銀行理論讓喬家富大開眼界。雖然信貸也是票號的重要收入,但是永璇的這套方法則更加巧妙。喬家富忽然想到,假如八阿哥真的開辦票號,喬家居然連一戰之力都沒有,喬家富決定投誠了。

    永璇見收服了喬家富,便道:「最遲明年開春,我會說服皇阿瑪頒布《大清銀行法》,屆時我希望喬兄能完成銀行的組建工作。」

    「必不辜負八阿哥所托。」

    永璇點點頭,便向其他家族而去。他知道自己在朝堂上沒有任何勢力,他不能永遠靠說服皇阿瑪來達到他的目的。他必須有自己的勢力讓皇阿瑪知道他的份量,他得有自己的力量。而他的力量只可能來自這群商人,他必須得提高商人的地位。

    招商局的招商工作非常順利,紡織工廠跟手工工場在南方大力興辦起來,因為海關司跟皇家航海貿易局的大量訂單如雪花一般飛來。永璇將這些棉布、絲綢、瓷器、茶葉及玻璃出口到歐洲跟日本,然後再將大量的金銀貨幣換回到大清。這是一筆可怕的財富,以至於後世有經濟學家認為,永璇的這次近乎變態的進出口貿易致使清朝控制了全球財富的七成左右,這樣一種控制力可謂空前絕後。

    但是招商局的生意蒸蒸日上的時候,戶部卻發現各地的農戶在急劇減少。於是永琪的一份彈劾奏折就出現在了乾隆的案前,這一次乾隆將這份彈劾明發,並要求永璇自辯。

    農業是一個國家的基本,永璇也沒有料到因為招商局的示範左右,各地的手工場開始大量招募農戶,逼得地主們紛紛降低田租以留住農戶,甚至浙江某些地方的地租已經低至一成,但是依舊出現大量荒地。乾隆也對這樣的現狀感到了害怕,若是清朝沒人種糧食了,那豈不是個大悲劇?於是永琪的折子給了乾隆一個由頭,他要讓永璇來說說,你該如何解決。

    永璇看到彈劾之後,也開始思考起來。原本打算在三年後才實施的「農業補貼法案」必須盡快施行了。還有就是改進農業工具和改良農業品種提高畝產。永璇在思考了幾日之後,在永璔跟永□的協助下,將最後的自辯折準備好了。

    御前辯論的那日,永璇帶著幾箱的文書出現在了朝堂上。還好這些海量文書是給軍機處看的,乾隆只需要看永璇準備好的條陳。乾隆看了幾眼,道:「念!」

    在小太監的朗讀下,朝臣們發現了永璇的三條解決政策。第一條是農業補貼,招商局每年會向戶部提供一筆銀子,用來抬高農產品收購價格和補助給農戶。這一條是萬人稱頌,什麼時候由國家掏錢給農民種田了?咱們乾隆朝做到了!第二條是組建農學院,研究稻種的改良和農業器具的發明。其實永璇原本是想組建科學院,但是科學在這個時代只能被稱為「奇技淫巧」,永璇不得不選擇一條「曲線救國」的方案。這個大清農學院的機構也很快得到了朝臣們的同意,如果能提高畝產,那就能少餓死人,這才符合盛世景象的要求。最後一條就是要求做一個招商局鐵匠工場,這讓朝臣們有些疑惑。永璇居然打算在京城郊外興建一個鐵匠工場,用來研製新的鐵器以滿足農具改革的需要。

    乾隆聽到這,立刻發現這個東西不簡單。他很清楚的知道,火藥器械局的火槍已經快研製成功了,而目前就是缺少好的鋼鐵。而且乾隆也對永璇在木蘭圍場上使用的陌刀很有興趣,準備對士兵進行換裝,而這個鐵匠工場似乎就是為了這一切而準備的。於是乾隆不顧部分朝臣的質疑,而同意了第三條。

    一側的永琪及福倫則徹底氣歪了鼻子,原本想將永璇趕下台,但沒想到永璇卻依靠這次彈劾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個皇家農學院跟一個皇家鐵器工場的東西。而且乾隆在退朝後,還特意帶著永璇進了軍機處,至於商量了什麼,卻不是永琪所知道的了。

    只是沒過多久,各地都開始選派鐵匠趕往京城,而京城的西北角上,一個守備森嚴的小鎮正在興建中。這個小城的興建用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其中最神奇的就是八阿哥發明的「水泥」,在水泥的幫助下,小鎮裡多的是兩層、三層建築了。若不是有士兵駐紮,附近的老百姓怕是早就進去看了。

    而皇家航海貿易局也接到了一個奇怪的命令,在倭國徵募刀匠及鐵匠,待遇從優。而最讓人奇怪的是,乾隆居然斥責藩屬國朝鮮對待國民不夠仁慈,下令道,凡是工匠之人皆可自由進入清朝屬地。若是被有司證明確有才能,可享受國家辦法的津貼。後世的歷史書將這一道旨意稱呼為人類歷史上的第一個「移民政策」,同時「技術移民」的概念正式登上歷史舞台。

    而全國上下正在如火如荼地發生著改變的時候,福爾康正含情脈脈地看著晴兒,而晴兒也覺得自己的芳心如同小鹿亂撞。她很想跑過去告訴福爾康,你是閃電,你是陽光,你是我生命中的唯一。但是她不敢,老佛爺已經暗示了她,你將成為八皇子的正妻,你將是未來一位親王的嫡福晉。晴兒覺得自己過得好累好累。

    同樣很累的還有玉泉酒樓的趙老闆,自己入了永璇的青眼,被安排來玉泉酒樓掌櫃。這玉泉酒樓因為這八阿哥的聰明,乃是京城裡獨一份。多少人想這裡置辦一桌酒席而被告之排期已經到了半年後。不少公子哥兒都要略帶恭敬地叫自己一聲「趙老闆」以求在太陽大劇團在酒樓首演新劇的時候,能給自己一個好位置。趙老闆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舒心的老闆,直到這個叫白吟霜的女人跪在自己跟前。

    趙老闆看著這個哭哭啼啼的女人,只覺得自己應該想法子去去晦氣了。

情已相遇何忍分離,且留新月共今宵。 熱鬧。白蓮教。月落西山。

    山東某地,一處庵堂裡顯得有些沉悶。這原本是元朝遺留下來的尼姑庵,但是因為年年戰爭,這一處的人大部分都遷移出去了。即便天下已經太平多少年,尼姑庵還是有些冷清。而更讓人吃驚的是,如今正在庵堂裡商量的事情不是尼姑,卻是一群大老粗們。

    「如今這韃子皇帝弄了什麼農場跟工廠,搞得我們白蓮教都快沒活路了。」一個人粗聲粗氣地道,「我前些日子去前村的狗三家,他婆姨說他要去做工,沒時間跟我們瞎混。他娘的!咱們『反清復明』怎麼是瞎混?」

    其餘人也附和道,其中一個似乎是軍師的人故作神秘地道:「老夫夜觀天象,本來那韃子皇帝沒多少日子了,沒想到忽然有顆輔星出現,這韃子的朝廷怕是難得了斷了 。」

    「還請吳先生指教。」那個粗聲粗氣的人對那個軍師道。

    軍師擺擺手,道:「將軍無須如此,輔佐將軍本就是我等任務。老夫昨夜卜了一卦,若是咱們能除掉那顆輔星,我等大業指日可待。」

    「軍師的意思是說,咱們要上趟京城?」

    「爺,那玉泉酒樓的趙老闆有事來找爺敘話。」一個小廝對永璇道。

    永璇皺眉,「我不是吩咐過麼?如果是有私事來找我,就待我有閒的時候再問?沒看我正忙著麼?」

    永璇藉著海關司跟內務府,居然在紫禁城旁邊折騰出了一個西醫院。不過這個西醫院並不對外,一來永璇主要是在研製抗生素,二來這個時代也沒人相信西醫。虧得與四國通商,永璇用高薪從歐洲搜羅了一批醫生過來。乾隆對永璇動不動就挖人都有點奇怪了,但是永璇找到的人都是一些「瘋子」(只會搞研究),所以乾隆只是覺得奇怪但並不疑心。永璇一日聽到翰林院說道自己是個「瘋子頭頭」的時候,永璇淚流滿面,這都是這個時代最好的科技人才啊。十八世紀,什麼最珍貴?人才啊!

    如今西醫院裡唯一有進展的是青黴素,那些個洋醫生在永璇的提示下,研究水平是一日千里。若不是永璇是個如假包換的中國人,那些西醫還非以為是上帝顯靈,將醫生的守護神送了下來提點他們了。這些人原本是衝著高昂的酬金而背井離鄉,等到了這裡他們才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醫療技術在這個小王子(永璇)的眼裡簡直是小兒科,因此他們也真心實意地打算在這裡研究一輩子了。對於這些科技人才來說,只要能在發現的道路上走得更遠,哪怕是讓他們去荒漠都樂意。

    看著小廝為難的表情,永璇將研究報告放到一邊,「走吧,去看看趙老闆。」

    永璇出了西醫院,在內務府的偏房裡見到愁眉苦臉的趙老闆。那趙老闆看到永璇,立刻跟見到了救世主一般,淚流滿面地下跪道:「爺,趕緊去看看吧,玉泉酒樓被人鬧得不像話了。」

    「誰吃了豹子膽了?我的地盤也敢鬧?」其實永璇手上很少有涉及民生的產業,只不過這酒樓是永璇手裡第一批置業的項目,永璇有了感情就捨不得丟了。而且酒樓也是個打聽事情的地方,於是永璇倒也是挺精心地打理這個酒樓。一時間,這玉泉酒樓就成了京城酒樓中的翹楚。

    這玉泉酒樓最讓人稱道的除了經典的菜式跟五花八門的新奇玩意兒之外,還有那號稱九州第一戲團的「太陽大劇團」。這本是永璇無聊,跟弘晝倆叔侄折騰出來的玩意。之所以新奇,因為永璇將後世的話劇、歌舞劇統統搬上舞台。夠熱鬧,夠真實的劇情讓很多人流連忘返,每當太陽大劇團上新戲的那幾天,玉泉酒樓那就是門庭若市。酒樓的座位可謂是一票難求,而且弘晝跟永璇的規矩是,不唱堂戲。一句話,你要看太陽大劇團就自己上玉泉酒樓去,否則你就甭想了。連和親王府都不能破例。唯一一次的例外是給老佛爺賀壽,太陽大劇團將新戲《慳吝的商人》送進宮首演。

    「爺,您去了就知道了。」趙老闆都無奈了,他哪曉得那個白吟霜的殺傷力那麼大。因為按照永璇的吩咐,玉泉酒樓提供全京城最好的娛樂方式,但是任何跟低俗有關的內容都不允許進。雖然玉泉酒樓不排斥女子登台表演,但是每個登台的女子都是落落大方,哪像這個白吟霜,嬌怯怯的,然後唱一些不三不四的曲目。趙老闆自然不會讓這個顧盼生情的狐狸精砸了自己的招牌,但是白吟霜就使出了她的必殺技,天天跪在玉泉酒樓門口哭。這回找老闆急了,哄了,也報官了,但是那白吟霜就是不走。

    永璇看著趙老闆哭喪的臉,便同意去看看。結果一到玉泉酒樓,就看到白吟霜跪在門口不停地哭。一邊哭,還一邊用眼睛看著四處走動的人。若是有些公子哥兒,白吟霜便哭得愈發動情。永璇一看,這不又是一個新月格格麼?連對服裝的款式跟顏色的喜好都一樣。

    永璇一皺眉,道:「去找順天府,就說有個不長眼的傢伙在爺的店門口號喪,讓他尋了人將這個喪門星送走。」

    那白吟霜看到趙老闆又回來了,而且躬身立在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外,便曉得馬車裡的人是真正的老闆。於是白吟霜站了起來,拎起自己的裙子,露出粉色的鞋子,那鞋子上還繡著一朵好看的白梅。吟霜奔跑了起來,那修身的衣服泛起了波濤胸湧,一直在圍觀的路人發出一聲驚歎,這比八大胡同的姐兒還浪啊。白吟霜一邊跑,還一邊抖動著自己的頭髮。永璇透過圍簾,看到髮絲亂飄的白吟霜,心裡罵了句,你丫當在拍海飛絲廣告呢?

    白吟霜在馬車前一個急停,然後跪下,哭泣道:「老闆,行行好吧,我只要有口飯吃就好了。」

    永璇冷冷道:「我家酒樓不缺唱戲的,還請姑娘去往別處。」

    「你怎麼能這樣?」一個男青年衝了進來,摟住白吟霜,將她抱了起來,旁若無人地道:「吟霜,你怎麼能這樣作踐自己?你是那麼的美好,那麼的高貴,在我皓禎心中,你就是那迎霜傲立的白梅仙子。我不是說了嘛?你爹的病,我來看麼?」

    「不,皓禎!」白吟霜假裝掙扎,但是手卻緊緊拽住皓禎,「我怎麼能要你的錢?我們無名無份的,我怎麼能收你的錢?」

    看著這對狗男女演得興起,永璇冷笑道:「白姑娘,有什麼不能收的?大不了收了銀子好好地伺候皓禎貝勒爺罷了。」

    永璇說的誅心,四周的人都哄堂大笑起來。白吟霜低下自己的頭,哭訴道:「你不能侮辱我!我沒有你說的那麼不堪。」她一邊說著,一邊將身體愈加湊近皓禎。

    皓禎真憤怒的吼著,「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們?我們是純潔的男女關係!」

    「都男女關係了,還純潔呢?」趙老闆也冷笑起來,「你乾脆說你們是裹棉被純聊天吧。」

    皓禎一聽這話,將趙老闆抓了起來,「你說什麼?看我不打死你!」

    永璇將門簾扯開,「好大的脾氣啊,皓禎貝勒爺!不知道是你這個『貝勒』爵位高,還是我這個『貝勒』爵位高。」

    那皓禎不過是個王爺世子,並沒有得到乾隆冊封,外人尊稱一聲「貝勒」不過是給他爹面子。而永璇卻是下過旨意冊封的貝勒,雖然乾隆還沒有賜稱號,但卻是真正的貝勒。

    永璇繼續冷笑道:「我可聽說皓禎貝勒在皇阿瑪面前露了好大的臉,若是今日之事宣揚出去,我看你全家的體面都沒了!」

    永璇沒有明說皓禎有可能被賜婚,但是稍微知道點事情的人都知道永璇在暗示什麼。雖然很多人在尚主之前都有通房丫頭,但若要開臉起碼也要等公主過府一年之後。至於想一邊尚主一邊在大街上勾搭歌女,你皓禎真真將皇帝的臉面放到什麼地方去了?

    皓禎聽到這話,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摟了白吟霜離開。永璇使了個臉色,便立刻有人悄悄地跟在他們後頭。

    「海,你為什麼不來看我了?海,你不是說你愛我一生一世嗎?海,我的海,我是你最最美好的月芽兒啊?海,你不是說最愛我一低頭的溫柔嗎?海,我是新月啊!」

    一間柴房,新月格格一遍搖著門,一邊不停地嚎叫。那叫聲在夜空中格外滲人。

    「蘭姨,這裡到底關著什麼人啊?」一個小丫頭跟在一個媳婦後面。

    那個媳婦橫了丫頭一眼,「別沒事瞎打聽!那院子叫望月小築,原本住著咱們的新月姨太太。後來不知道為何,那姨太太得了失心瘋死了。如今都說她鬼魂不散,在那院子裡鬧。你沒事別到處去說嘴,若是讓雲姨娘知道了,沒得撕了你的嘴去了。」

    對,今天努達海正在辦喜事,要納二房姨太太。老太太終於到處撒帖子請人來喝酒,這雲姨太太就是新月的貼身侍女雲娃。本來新月就是靠自己的身份跟容貌來吸引努達海,但是沒想到這身份被老佛爺給奪了,但是新月的容貌跟年輕還是成功地逼走了雁姬。但是新月太不愛惜自己,懷孕了還哭哭啼啼地裝柔弱,結果兩年流了三個孩子。再美的女人在這樣的糟蹋下,還有什麼姿色可言?就是這個時候,努達海用自己孔武有力的身體征服了雲娃。抱著雲娃汗滴滴的身體,努達海覺得自己的年輕又回來了,他喘著氣道:「好人兒,爺定給你一個身份。」

    不過這個時候的努達海還念及新月,沒有將雲娃立刻扶正。但是兵敗緬甸,新月拖著懷孕的身體又向緬甸狂奔而去。雖然新月沒有死在雲南,但是卻生下一個死胎。而新月也徹底被弄成一個黃臉婆的形象,甚至府裡伺候人的媳婦兒也比新月好看不少。

    努達海既然能為了一個新月拋棄結髮二十年的妻子,又怎麼不會為了另外一個更年輕更漂亮的雲娃放棄黃臉婆一般的新月了。新月起初不相信,那個在自己身邊維護自己的雲娃居然爬上了自己男人的床。新月傷心了,淚流滿面地說:「雲娃,我當你是我的好姐妹,你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你為什麼要來破壞我跟海的愛情,我們的愛情是那麼美好,你不是說你很尊敬海嗎?你為什麼要破壞我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雲娃那一天穿著原本屬於侍妾的桃紅衣服,淡淡地道:「新月姑娘,努達海將軍是一個偉岸的男子,他是每個女人都會喜歡的人。努達海能給我一個體面,我現在只是侍妾,日後我會成為他的如夫人。新月姑娘,你為什麼不能將你那美好的愛情分我一半呢?就像當年你對雁姬夫人所說的那樣,我們可以分享努達海啊?」

    「不!海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新月在望月小築裡咆哮著,她散開自己的頭髮,在風雨中不停地甩頭,擺出一個又一個詭異而扭曲的姿勢。在閃電的照耀下,新月的表情是那麼的猙獰。

    「來人啦,新月姑娘瘋了,將她好生看管起來,明日裡尋個大夫來瞧瞧。也算全了我們的一份情誼吧。」

    努達海跟雲娃都沒有聽到新月的哭喊,她的眼淚再也不是無往不利的大殺器了。努達海此時的眼睛裡只有雲娃,無論多少次,努達海對雲娃的身體還是不厭倦。他們在新房裡玩著你逃我追,追到就要脫件衣服的小遊戲。玩著玩著,他們爬上了床,他們要去探索世界上最最美好的東西。

    他們路過森林,路過沙漠,路過人們的城堡和花園。路過幸福,他們路過痛苦。路過一個又一個女人的溫暖和眼淚,路過生命中漫無止境的寒冷和孤獨。(改自樸樹的《旅途》)

    在就要攀上頂峰的時候,努達海的身體抽搐起來。雲娃原本以為這是努達海興奮的表現,但是沒想到努達海這一抽就抽了半個時辰,伴隨著努達海的抽搐,雲娃發出放肆的尖叫。一瞬間全京城的狗也跟著叫了起來。

    但是漸漸地雲娃發現努達海的身體冷了下來,她這才發現努達海居然死了。因為縮陽而死,這努達海再次成為京城的一個笑話。而新月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苦笑了一聲,她想起了她曾經遇到過的一個奇女子,那個奇女子教會了她一句話,「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新月沉沉地睡了過去,半夢半醒之間,她想起那個奇女子要她去問皇上,「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但是新月沒有時間了,她要死了,要去找她的海了。

    ——新月格格卷?完結——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遇刺。思密達。義務教育。

    一輛馬車奔馳在北京與天津之間新修的馳道上,話說這弛道是最近才完工的一條道路。這路比尋常的路要寬,要平整,馬車跑在上面是異常的平穩。京津的百姓都知道,這條弛道是海關司修建的,主要是方便北京城跟天津港口之間的聯繫。如今天津衛裡經常能看到一些洋人帶著一些新鮮的洋貨在販賣,甚至有幾家洋行已經悄悄地開業了。這一切都跟一個人有關,他就是八阿哥——永璇。

    如今坐在這輛馬車裡的正是永璇,這輛馬車雖然沒有什麼奢華的裝飾,但是北京城的人都知道這馬車的主人是誰。畢竟四九城裡第一個用橡膠做輪胎,第一個用彈簧的就是喜好新鮮玩意的八阿哥。你別說,那橡膠跟彈簧一裝上去,這馬車就一點都不顛了。只不過橡膠這東西太稀罕,只有皇家才用得到,所以尋常的權貴裝的都是那彈簧。這彈簧就是京郊皇家鐵器工場做的,那鐵器工場做的東西是又好用有便宜,而且聽說工場的月薪非常高。只不過鐵器工場極少招人,招了人的話就要全家搬進去住,尋常也不許出來。

    永璇正就著車廂裡的馬燈看著各地送來的文書,依靠著招商局,永璇組建了「經濟顧問司」,主要只能是分析全國的經濟形勢,當然也偶爾起到一個密探的作用。如今永璇看到的消息是說白蓮教似乎有些不太平了,而自己再刑部當差的哥哥永□也說了,白蓮教似乎有從山東蔓延到直隸的趨勢。永璇可不敢小看這群人,畢竟他們可是在日後的嘉慶朝還打進了紫禁城。這不知道這令妃生的十五阿哥怎麼如此的沒用!

    「快到了嗎?」幾個黑影在低聲交談著。

    「天津的消息說,那個小韃子今夜裡就要進城,算路程的話,快到了。」

    「哥幾個把招子放亮點,幹掉小韃子,聖母會大大有賞。」

    永璇將文書放到一邊,看著一直候在一旁的喬東亮。永璇笑道:「可是想你堂兄了?」

    喬東亮忙躬身道:「奴才既然跟了八阿哥,就不會想家裡的事情了。」

    永璇看著喬東亮略帶稚嫩的面孔,擺擺手道:「你也被拘束了,你堂兄喬家富跟我關係交好,既然你堂兄將你托付於我,我自然要保你一身富貴。」

    喬東亮是永璇在天津與喬家富碰面的時候認識的,歲數比永璇差不多,今年虛歲十三歲。按照永璇的構思,喬家富將銀行的班子基本搭建完成了,但是這第一家總行開在什麼地方讓喬家富有些頭痛。永璇認為既然銀行要開下去,肯定要找個洋人多的地方才能有業務。澳門不是自己好插手的地方,倒是天津居然成了華夏第一個國際都市有點出乎永璇的意料。而且永璇手下的海關司剛好也駐在天津,於是永璇就跟喬家富說,將第一家銀行的地點選在天津。這一次永璇來天津就是處理銀行的一些掃尾工作,然後就是要回京說服乾隆通過《商業銀行法案》了。

    正當永璇依在車廂裡,有些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車廂像是被什麼重東西撞擊了一般。然後就聽到德克濟克大吼道:「保護好主子,有人劫道了!」

    永璇立馬清醒了過來,從自己坐墊下拿出一個匣子,裡面是新制的左輪手槍,永璇將上好膛的手槍揣到懷裡,然後又抽出兩把陌刀了,一把遞給喬東亮,一把放在自己手上。

    喬東亮雖然是喬家三房庶出的小子,但也是被喬老爺捧在手裡長大的,初見這般景象居然有些嚇蒙了。永璇笑著道:「不妨事,總會有些宵小之徒來覬覦爺的東西。這車廂之間夾著兩層精鋼做的護甲,尋常的弓箭是無法穿透的。外面的侍衛也是皇上跟前得力的,尚且用不著咱們動手。刀你拿著,權當是玩玩吧。」

    果然沒過多久,德克濟克在車廂外回奏道:「啟稟主子,外面共擊斃六個毛賊,還有兩個活口落在咱們手裡。」

    永璇出了車廂,看了看地方,冷冷地道:「也不用勞煩順天府尹了,帶著這兩個活口,一路向鐵器工場去。爺倒要好好問問,是誰這麼看得起爺。」

    德克濟克沒有異議,雖然他的一個任務是保護永璇,另一個任務是監視永璇。但是永璇這個要求並不算過分,而且德克濟克也很有興趣知道是誰對當朝八阿哥起了殺心。

    鐵器工場,在後山的地方有個叫巡檢衙門的地方。平素裡只是負責工場的安全,但是沒有人知道,這裡還有個任務就是防止有人來偷窺大清朝最秘密的武器。乾隆曾在年前來過一次,對這裡仿製的火槍讚不絕口。由於永璇跟負責工場的安徽曾家提出了標準化生產,因此產量提高得非常快。根據海關司的情報顯示,目前鐵器工場的槍炮水平不比洋人差。既然有這麼好的東西,自然要擔心有外人來覬覦。於是就有了這巡檢衙門。

    巡檢衙門的人個個都是刑訊高手,幾套程序一走,那兩個人就交代了自己是白蓮教的。白蓮聖母發出了白蓮令,要求務必誅殺永璇,只是他們卻死活不肯交代直隸地區的白蓮教堂口。永璇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他們耗著,便冷冷地道:「我去看看他們。若是今天撬不開他們的口,我看他們就沒必要再開口了。」

    巡檢衙門的牢房其實很乾淨,如果不是那斑斑血跡,你還以為你是進了一個小康家庭的廳房。永璇看著掛在牆上的那兩個人,道:「我便是永璇,你們殺我是為何?」

    那兩個人瞧著這小孩子,心想這就是聖母口中無惡不作的小韃子?雖然眼神有些疑慮,但是他們還是罵道:「你們這群狗韃子佔我江山,弄得民不聊生。」

    「滿漢之爭我不想多說,這本就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但是『民不聊生』這四個字恕不能接受。雖然這兩年天災還是不少,但是起碼餓死人的事情比起前明崇禎年間是少了許多。」

    「你以為吃飽飯就可以了?若不是你個小韃子蠱惑人心,那些百姓怎麼會去那些個工場做活?男女都去幹活,有傷風化!呸!」

    永璇一聽,笑道:「你們跟翰林院的腐儒有的一比了。我且問你,那些去做工的人收入如何?那些男女同工的地方可有發生何等雞鳴狗盜之事?我看你們什麼都說不出來。『反清復明』?我看是你們那個聖母想當皇帝吧?想當的話就光明正大地扯旗子出來干啊,如果是那樣的話,我還當你們是個對手。——德克濟克,別審了,直接處死吧。」

    永璇看著那驚恐的兩個人,笑著說:「莫非你們認為我覺得你們還有利用價值就不殺你?說實話,我對你們的堂口沒有一點興趣。我只知道,只要老百姓能吃上飽飯,就沒人願意跟著你們這群腦袋被門板夾了的傢伙造反。」

    永璇帶著一行人等回到京城,德克濟克將所有的事情都稟奏了乾隆。乾隆聽後並沒有說什麼,只是下了道旨意斥責順天府尹辦事不利。

    是年三月,盛京傳來消息,說是朝鮮軍人越過界線擊殺披甲人。朝鮮國君甚懼,特遣使臣前來請罪。乾隆找軍機處大臣及永□、永琪、永瑢、永璇一同在上書房商議。

    永琪道:「啟奏皇阿瑪,既然朝鮮國君聲明乃是誤會,這朝鮮又是我朝藩屬,兒臣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揭過去就算了。」

    其實永琪的提議是大部分朝臣的想法,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朝鮮又上門道歉了,難不成真的還打過去?清朝也曾經跟朝鮮打過一仗,但是只慘勝,隨即兩國便言和,朝鮮自認自己為藩屬。如果再開戰事的話,怕是佔不到多少便宜。

    永璇沒有說話,他深知永琪在上書房師傅的管束下,又有福倫在一旁輔佐,已經隱約有了儲君的氣勢。永琪的想法跟做法都成熟了許多,不再是當年那個只會跟自己做意氣之爭的五阿哥了。

    乾隆看著永璇沒有說話,便問道:「老八可是有不同意見?」

    永璇道:「兒臣沒有。只是兒臣奏請皇阿瑪,海軍衙門成立已快兩年,兒臣希望皇阿瑪能讓這些海軍出去演習下,看看戰鬥力如何?」

    「哦?」乾隆來了興致,「那老八覺得什麼地方適合演習?」

    永璇淡淡地道:「黃海,平壤附近海域便不錯。」

    是日,海軍衙門全軍開至黃海平壤海域,一頓狂轟濫炸之後,得意洋洋地開回天津港。從此以後,再也沒有發生朝鮮軍人越境擊殺披甲人的事情發生。

    永璇在安排了海軍演習之後,再度呈上一份厚厚的奏章。乾隆看完之後,令翰林院、禮部及國子監一同商議。永璇的新折子乃是興建現代教育體制,從小學到大學,還包含職業教育在內。乾隆其實不是很理解這份奏折,但是他從永璇描述的前景來看,這對強國還是有所幫助的。但是翰林院等卻提出反對意見,反對意見就是他們反對「算術」這種商賈學問以及「常識」這樣的奇技淫巧,同時他們對允許商人子弟讀書也有意見。

    於是永璇在上書房內問道:「昔日孔聖人提出『有教無類』要『教化世人』,莫非諸位大人認為商人就不是世人了?如果諸位大人真的有本事的話,難道還怕教不好商人子弟?」

    永璇這話聽得其餘人非常火大,他們自認為學富五車怎麼可能教不好幾個商賈子弟。於是這條辯了幾下便通過了。但是算術跟常識要歸入到教學內容讓夫子們都有點不高興。

    永璇卻道:「既然聖人們認為數乃『六藝』之一,為何我們不能教導世人學算術?至於那常識,不過大部分是農業技能,不是所有的人最後都能通過科考。與其讓他們蹉跎一輩子,不如替他們尋個一技之長。須知基礎教育不是為了什麼具體的目的,只是為了提高百姓的民智,以求他日重現上古之風。」

    在上書房吵了一整天之後,最後一個妥協版的現代教育體制總算是建立起來。教學內容還是以國學跟語文為重,常識跟算術為輔,允許適當教一些職業技能。永璇看著這有些不倫不類的教育法案,覺得有些好笑。不過這第一步總算是走出去了,那以後只能慢慢摸索了。

    不過為了讓六年義務教育能實行,永璇費了不少口舌終於說服朝廷通過了允許商賈籌建學校的提議。商人可以通過捐款獲得名譽校長或校董的職位,但是不得干涉教學內容。同時朝廷每年表彰一批捐資助學的大商賈給予「太平紳士」的稱號。

    「老八,你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就為了這不討好的事情?」永璋有些不解。

    永璇笑道:「三哥,若是這樣過了百年,我國人人皆可識字,人人都會算術,你說我國那時是何等模樣?」

    永璋一想,隨即肅容道:「八弟的氣魄果然不是為兄可以比擬的。」

    「不,三哥,若不是你在禮部跟翰林院為小弟周旋,我也辦不成這事。其實我也不知道這事到底會有何影響,但是我還是覺得,做了什麼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永璇跟永璋的這一席談話自然是一字不落地進了乾隆的耳朵,乾隆歎了口氣。這一日,乾隆並沒有翻任何人的牌子,而是獨自一人去啟祥宮坐了許久。

    「家迢迢兮天一方,悲滄落兮傷中腸,流浪天涯兮不久長!樹欲靜風不止,樹欲靜兮風不止,子欲養兮親不待,舉目無親兮四顧茫茫,欲訴無言兮我心倉皇!」那一身白孝的吟霜跪在天橋旁低聲吟唱著。

    來往的男人們用猥瑣的目光看著這個眉眼間風情萬種的女子,心中暗歎:果然是要想俏,一身孝。那白吟霜也感覺到周圍路人熾熱的目光,便嬌滴滴地說:「奴家父親前些日子害病死了,奴家無力給父親一個體面的喪事,惟有在天橋這裡賣身葬父。若是有哪位官人能給奴家五十兩銀子,奴家回家安葬了老父親便跟著你一生一世。「

    眾人一聽賣身要賣五十兩銀子便暗自冷笑起來,須知就算是京城,這五十兩銀子對尋常一家四口來說,是足夠好好地吃上一年。這雙目桃花的姑娘怕是賣身之意不在錢,在乎有沒有金龜婿願意上鉤。於是大家便抱著看戲的心情,圍觀著白吟霜。

    「吟霜!」皓禎喊了一聲,這是第一次,他喊了她的名字。

    吟霜抬起頭來,看到皓禎了。她呆呆的看著他,一句話都沒有說,那對漆黑漆黑的眸子,慢慢的潮濕了。淚,一下子就湧了上來,沿著那蒼白的面頰,迅速的滾落下去了。

    他伸手給她,喉嚨啞啞的:「起來,不要再跪了!也不要再唱了。我,來晚了,對不起!」她的眼睛閉了閉,重重的嚥了口氣。成串的淚珠,更加像泉水般湧出,紛紛亂亂的跌落在那身白衣白裙上了。(最後三段直接來自原文,特此說明。)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銀行。千秋節。刺客事件。

    因為聯合晉商組建的中華銀行已經基本完成,於是永璇再度上折,要求推行紙幣及金銀本位制。乾隆在思考了許久之後,令永璇、戶部及軍機處入上書房商討。

    「老八,你給大家說說,你的紙幣跟本位制為何不會如同前明的寶鈔一樣。」乾隆冷眼看了看自己手下的人。傅恆、鄂敏等軍機處的重臣依舊保持沉默,看上去是打算兩不相幫。而戶部以及福倫自然是站在五阿哥永琪身後,而和親王跟果郡王則是站在永璇身後。乾隆對於這樣的平衡還是很滿意,乾隆不怕黨爭,怕的反而是朝臣團結在一起。如今帝黨是勢力雄厚,而五黨與八黨之間的對立是影響不了大局的,反而對帝王平衡各派勢力是很有幫助。

    永璇思考了一會,出列道:「兒臣認為紙幣並非不好,第一方便,第二也可以減少金銀銅的損耗。前明之所以有寶鈔破產事件,那是因為前明皇帝濫發寶鈔。兒臣認為,這紙幣發行必須有一個專門的部門,根據一個專門的比例發行。」

    戶部尚書黃晟道:「自古鑄造銅幣乃是由本部所轄龍泉局督造,這紙幣自然是應該由戶部所管轄方可。」

    「不可。」永璇反對道,「如今戶部統管天下戶籍、糧稅、土地等等,可謂是管收;而發行紙幣乃是朝廷以稅收為抵押,向天下百姓借貸信用,乃是支。若是收支均在一個部門,兒臣認為會監控不力,難免發生當年前明寶鈔濫發的情況。」

    「莫非八弟認為我朝戶部堂官、司官均是不可靠之人?」永琪冷笑道。

    「非也。」永璇忙解釋道,「兒臣始終認為人性這東西太不可琢磨,也許黃大人是個好官,但是黃大人能保證他整個戶部都是清廉無比麼?就算這一次戶部是清廉無比,五年後呢?十年後呢?兒臣在這裡謀劃的不是一時一日之事,而是千秋萬代之後依舊可以運行的事情。」

    乾隆點點頭,他身為歷經康熙、雍正兩朝,又登基數十年,他自然知道人性這東西實在是不可信的。「戶部既然替天下管著錢袋子,這發行紙幣的事情還是另成立一個衙門好了。」

    永璇見乾隆批准成立另一個部門的想法,便道:「兒臣請成立『大清儲備銀行』負責紙幣的發行和核定。」

    乾隆沒有表態,只是說:「這大清儲備銀行是用來為何?還有如何決定紙幣發行的數量?」

    「兒臣認為,紙幣乃是朝廷信用所體現,故而需朝廷以上年稅收為擔保向大清儲備銀行貸出本年度的紙幣發行額度,這樣紙幣的兌付風險將由大清儲備銀行一力承擔。大清儲備銀行的啟動資金將由戶部、內務府以及宗親、商賈共同入股。目前總股本核定為七千萬兩白銀,戶部與內務府佔五成,其餘部分公開募股。日後大清儲備銀行將監督紙幣的發行及對其他銀行的監督。同時兒臣請奏,將龍泉局劃歸大清儲備銀行,爭取在五年內逐步淘汰銅幣。」

    「奴才惶恐,敢問八阿哥一句,天下俱是皇上的,這朝廷向百姓借銀錢未免太荒唐了吧?」文華殿大學士福倫出列道。

    「天下是皇阿瑪的,這沒錯。但是要保證紙幣的良好信譽,必須保證紙幣的信用額度是不會貶值的。兒臣推行紙幣只是為天下人計,若是如前明一般濫發紙幣,兒臣認為不如不發。」永璇有些惱怒,就算是在後世的美國,聯邦政府發行紙幣還不是要美聯儲同意?

    乾隆思考了一會,笑道:「莫非福倫認為朕跟那前明皇帝一般昏聵?」

    「奴才不敢!」福倫忙跪下請罪。

    乾隆道:「雖然商賈之事難登大雅之堂,但是老八說對了一句話。紙幣它本就是一張紙,為何朕發行的紙幣可以買物呢?那是因為有朕的信譽在裡面,朕不會辜負百姓的希望,這信譽必須有擔保。老八說以稅收為擔保,朕准了。日後大清儲備銀行發行紙幣的時候可以不要濫發哦,要是弄得朕都沒錢了,朕第一個就饒不了你們。」

    乾隆半是打趣半是震懾的話表明他支持永璇的態度,於是眾人開始山呼萬歲。乾隆又道:「大清儲備銀行暫由老八籌建,等一切運行之後,再交給永琨罷。」

    和親王買出列跪地謝恩。

    次日,乾隆發出詔諭,組建大清儲備銀行,推廣紙幣。同時也允許天下人組建商業銀行,但是商業銀行需要向大清儲備銀行申請牌照並按年存入準備金。自然,在永璇的授意下,陝西喬家遞交了「中華銀行」的申請文書。但是出乎永璇的意外是,京城一些宗親聯合晉商及在東北的滿洲老姓們也遞交了「聯合銀行」的申請書;同樣的,徽商與浙商也聯合提出組建「工商銀行」的申請。一時間,居然就有三家全國銀行了。而且讓永璇始料不及的是,英國的匯豐和渣打兩家財團居然提前成立了,而且也向大清儲備銀行遞交了申請書。但是永璇以暫不開放國內銀行為由拒絕了匯豐和渣打的申請,但允許匯豐、渣打等西洋銀行為大清的進出口貿易提供擔保。

    那拉皇后千秋節前夕,乾隆忽然下了一道旨意,命宗室王爺、福晉及成年子弟入宮覲見。永璇看著這道旨意的時候,第一個感覺就是,乾隆一定是腦袋被門板夾了。你老婆過生日,讓下屬的老婆過來慶賀下無可厚非,讓她們帶著未成年的小孩也說得過去。可你居然讓你的下屬親自來,還有帶著成年的子弟過來。你這是幹什麼啊?

    永璇嘴角抽了下,就沒幹什麼了。喬東亮看著永璇一臉的苦相,道:「爺,可是有什麼事?」

    這喬東亮經過乾隆特批之後,成了永璇的伴讀。原本皇子的伴讀都是八旗子弟,但是因為喬家組建了中華銀行。乾隆也覺得應該將喬家的子弟攏在手裡比較放心。見永璇提出要喬東亮當伴讀,乾隆將喬東亮招來一看,眉清目秀而且口齒伶俐,於是乾隆就批了。

    「沒事。」永璇自然不想跟喬東亮說,我覺得我老爹腦袋抽風了。且不說這個老爹是手握生殺大權的乾隆皇帝,永璇還是知道所謂「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

    千秋節,乾隆在御花園宴請群臣。永璇看到小小的御花園被塞得滿滿的。西側還有帷幕屏風隔著,想來就是女眷了。男賓則在東側飲酒,乾隆還特意讓永琪代他去一一敬酒,想來乾隆也是打算讓永琪認識一些人了。

    正當永璇百無聊奈的時候,忽然有小太監過來,說是老佛爺讓永璇進去。

    於是永璇跟著小太監進了帷幕之後,老佛爺正被一群的宮妃簇擁著,而一旁的皇后身邊也是滿滿的命婦。而永瑆跟永琪正苦著臉坐著,那濃濃的脂粉味弄得兩個小子非常不舒服。

    老佛爺一看永璇進來了,笑道:「這就是哀家的老八了,你們素日都說的水琉璃、蝶戀花可都是他的奴才開的。你們不是抱怨東西貴麼,趕緊的找他去。」

    老佛爺打趣的話,讓這些福晉都認識到了永璇。雖然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但身體已經漸漸張開,眉宇間有了一絲英氣。幾個福晉都暗想,不知道老佛爺有沒有指婚,如果沒有的話,自家家裡的閨女還是不錯的。

    見老佛爺在打趣,永璇忙躬身道:「給老佛爺請安,給皇額娘請安。既然各府的福晉看得起我這的東西,我便也湊個趣吧。」

    永璇讓人準備幾十張貴賓卡獻給了皇后,讓皇后去分配。「以後但凡要上水琉璃或蝶戀花買物事,只管讓手下的奴才帶這張卡去,自然會有折扣的。」

    各府的福晉哪有不高興的,這滿京城就屬水琉璃跟蝶戀花的東西好,可是那價格也不是人人都耗得起的。如今又這折扣可以拿,諸位福晉哪有不高興的?皇后也挺高興的,讓自己來做這順水人情有何不可的?皇后讓人將貴賓卡一張一張發下去,自己還打趣道:「我們家小八賺點錢也不容易,你們可別弄得他買賣做不下去了。」

    永璇的這一個小插曲弄得西廂這邊和樂融融,忽然令妃淡淡地呻吟了一聲。皇后的臉立刻有些僵住,老佛爺也有些不喜,道:「若是不方便便回宮靜養,今兒個是你皇后主子的生辰,別來這些掃興的事情。」

    那令妃盈盈一拜,「啟稟老佛爺,只是腹內有些不舒服罷。」

    「哦?那打發太醫過來瞧瞧。」老佛爺聽到腹內二字還是蠻敏感的。

    太醫很快就過來請脈,然後說令妃懷孕了。於是老佛爺高興了,皇后及其餘諸妃雖然心裡酸酸的,但還是稱賀了一番。永璇對這些後院的事情沒興趣,便道:「若是無事,兒臣便告退了。」

    出了西廂,永璇忽然發現御花園的空氣還是很新鮮的。而這個時候,乾隆正在考校八旗子弟文化課。永琪在那興致勃勃地跟一個人哈拉,永璇細看,居然是那個皓禎。永琪跟皓禎似乎一見如故,大有稱兄道弟之勢。乾隆看了一眼,也沒說什麼。

    「一個王府世子也好意思在宮裡跟阿哥勾三搭四。」永璔冷冷地道。如今永璔開始在宮裡當差了,雖然和親王不願意永璔進宮當差,但是想到永璔還是需要個出身便也只能同意了,好在自己是領侍衛大臣,兒子放在自己手下也算妥當。

    「你跟他置氣什麼?」永璇笑道,「卻說上次送你的手槍可好玩?」

    「那真不錯。」果然男孩子還是對槍啊刀啊的有興趣,「我跟你說,我昨兒個在侍衛處掏出來的時候,那幾個小子眼睛都直了。嘿,我跟他們說,這槍就算是內大臣都沒幾個有的。」

    「得了,要不是你阿瑪去求了皇阿瑪,哪有機會讓你配槍的?而且你配槍就配槍吧,非把我這最好的一把拿去了。」其實永璇還是有點吐血的,左輪手槍還是不能完全量產,所以一把左輪手槍的成本還是滿高的。

    「好八弟,你就甭跟我小氣了,你手頭的好玩意還少麼?」私下裡永璔總是八弟八弟地叫永璇,起初永璇還擔心被宮裡人聽見了說他不敬。後來不想老佛爺知道後,笑著說,倆兄弟就是要這般和和睦睦的,於是就准了永璔跟永璇兄弟相稱。

    正當永璇跟永璔倆小兄弟在一旁磨牙的時候,忽然御花園傳出一聲驚吼:「有刺客!」

    永璇、永璔一聽,蹭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朝聲音那邊看過去。果然一個黑衣刺客在那花園中舞刀,宮女跟太監到處亂跑,而最讓永璇驚訝的是,乾隆身邊居然沒幾個侍衛。

    永璇立馬大喝道:「侍衛呢?」

    那永璇頭上有領侍衛大臣的帽子,那御花園門外的侍衛忙衝了進來。永璇吩咐道:「先讓兩個人去找其他人過來,一隊人馬護住西廂,別讓刺客驚了老佛爺。其餘人跟我走。」

    永璇領著永璔及侍衛朝乾隆那邊去,一邊走一邊吼道:「無關人等,一邊牆角呆著去。再亂跑,休怪侍衛刀劍無眼!」

    永璇看著那個黑衣刺客跟八旗子弟纏打起來,而幾個侍衛也已經將乾隆護住。永璇看著那些個八旗子弟的拳腳功夫,第一感覺就是,酒囊飯袋。

    唯一出風頭就是那皓禎,那皓禎跟黑衣侍衛纏鬥在一起。不過永璇仔細一看,那皓禎跟黑衣刺客都是花拳繡腿,再仔細一看,乾隆完全不驚慌,反而似乎在看一場好戲一般。永璇便知道估計是乾隆要這個來試下八旗子弟的武藝。

    兩人在場中打鬥了一會,黑衣侍衛似乎覺得自己任務已經完成,就要遁走。

    「賊子,哪裡逃!」永璔吼道,然後一聲槍響,黑衣侍衛立刻墜了下來。

    「快宣太醫!」乾隆吼道,「剛是誰亂開槍的?」

    永璔忙跪下道:「奴才叩見皇上。」

    「為什麼開槍?」

    「奴才見刺客要逃,情急之下便射中他的腳。」

    「他不是刺客!」乾隆有些跳腳了。

    永璇皺著眉,將刺客的面罩扯了下來,居然是福爾康。

    那永琪也急了,對著永璔就叫了起來,「他可是令妃的親侄兒,你怎麼當差的?」

    永璇冷著臉道:「還請五哥慎言!」隨即對乾隆道,「皇阿瑪,這不是說話的地方。」

    乾隆也冷靜下來了,見太醫到了,「將福爾康侍衛抬下去,好生醫治。——永琪、永璇、永璔,你們隨朕來。」

    其餘諸人看到這一出荒唐劇,面面相覷。而幾個陪酒的老親王則是氣歪了鼻子,皇帝啊,你糊塗了!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訓斥。青黴素。無理取鬧。

    乾隆那個鬱悶啊,雖然他承認他被令妃教唆著想了這個笨法子。令妃說什麼只有情急之下才是人最真實的反應,這回好了吧,那個假扮刺客的福爾康被大內侍衛一槍打了腿。乾隆怎麼辦?訓斥永璔亂開槍?笑話,大內侍衛的職責就是保護皇帝,哪怕是要對著皇后開槍,也該是義不容辭地扣動班機。何況永璔這小子又是和親王最寶貝的小兒子,自己要是真的訓了,只怕明天和親王就要上門來哭委屈了。不訓嗎?令妃那怎麼交代?

    乾隆一眼掃了下,永琪、永璇、永璔正跪在那。乾隆歎了口氣,道:「你們且起來吧。」

    「老佛爺到!皇后娘娘到!」小太監通報著。

    然後就看著皇后扶著老佛爺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老佛爺急的是一頭汗,皇后也是惶惶的,只是還要不停安慰老佛爺。

    老佛爺一進門,也不管永璇等人還在,問道:「皇帝,哀家聽說你給自己找了個刺客來御花園玩玩?」

    乾隆面上一尷,忙躬身道:「是,兒子魯莽了。」

    「荒唐!」老佛爺怒了,「哀家本來不該管你朝廷上的事情,但是哀家聽了那麼多戲,但是一直不知道那個『烽火戲諸侯』最後怎麼了?皇帝,你說給哀家聽聽。」

    乾隆一聽,是啊,自己怎麼能糊塗到玩這個刺客的戲碼。這次是假的,萬一下次是真的了呢?乾隆這一想,立刻就後怕起來。忙跪下道:「是兒子糊塗了!」

    乾隆這一跪,皇后自然也得跟著請罪,永璇等三人也得跟著跪。皇后道:「是媳婦沒有管好這後宮,讓老佛爺受驚了。」

    乾隆一聽皇后主動攬責,心裡大感安慰,心想,關鍵時刻還是老婆可靠啊。那令妃就只會出餿主意,果然這妃子的眼界跟皇后是不能比的。

    老佛爺看著皇后主動替皇帝擔責任倒也不好意思再訓斥了,便就坡下驢道:「你們都起來吧。」

    此時太醫回報,說是福爾康不大好。於是永琪暴躁了,道:「什麼不好了?怎麼不好了?」

    太醫支支吾吾地道:「奴才沒有見過這樣的傷勢,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如今只能替福侍衛止著血,其他的,奴才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其實乾隆巴不得福爾康馬上死掉,這樣就沒有人來指責他的荒唐事了。不過乾隆已經聽說令妃有了,他不想自己的寵妃受委屈,便對永璇道:「老八,可有法子?」

    永璇道:「方法倒容易,如古時華佗神醫替關帝爺刮骨療毒即可。」

    乾隆其實對槍傷的治療也有些上心,他更希望這種治療方法只有自己有,日後對付外人才有效。乾隆想了一會,道:「可是那個地方?」乾隆對紫禁城外一個不起眼院子裡的西醫院是瞭如指掌,雖然乾隆不相信西醫有效,但是現在也只能病急亂投醫了。

    永璇道:「是的。如今天下怕也只有那裡出來的大夫方能救福爾康侍衛一命了。」

    乾隆點點頭,對太醫道:「找幾個可靠的人,將福爾康送到帽兒胡同口,朕等會就過去。」

    乾隆對怎麼治療槍傷非常好奇,吩咐完太醫之後,便對老佛爺道:「朕帶著老八過去看看,皇額娘還是回慈寧宮坐坐,免得累了。」

    老佛爺看乾隆跟老八說得神秘便曉得這裡面的事情怕是牽扯到一些朝廷秘辛,也就沒有再追問什麼,帶著皇后就走了。永璔自然也告罪離開,而永琪卻說非要一起去看看福爾康。

    乾隆想了想,准了,然後帶著永琪、永璇朝著帽兒胡同而去。

    帽兒胡同,金寓。

    很多人都奇怪,為什麼這裡會有這樣一個奇怪的院子。院子在帽兒胡同的最深處,但是卻莫名在院子外有一塊很大的空地,四周的小院子裡似乎也住了一些奇怪的人。看上去彷彿在拱衛那個叫金寓的院子,而金寓的門幾乎沒有怎麼開過,偶爾能看到幾個小廝進出採買一些貨物。聽帽兒胡同的人說,這個院子已經古怪了三年了,據說院子裡住著一些金頭髮藍眼睛的怪物,所以平時也沒人靠近這個院子。

    「嗯,佈置得不錯。」乾隆對永璇布控能力還是忙欣賞的,這裡的嚴密程度幾乎都要超過內務府的十三衙門了。只是永璇卻從沒有將這裡的事情瞞著乾隆,所以乾隆也就對永璇聽之任之了。

    而永琪卻很驚訝地看到自己的這個弟弟卻在京城,在皇阿瑪的眼皮底下有著這麼一個秘密基地。如果不是看著乾隆若無其事的樣子,永琪只怕要立刻彈劾永璇圖謀不軌了。

    永璇笑道:「當不得皇阿瑪的誇獎,兒臣只是在這裡搗騰點東西到水琉璃及蝶戀花賣賣賺點吃飯銀子罷了。」

    乾隆擺擺手,「福爾康這傷勢到底能有多少把握?」

    永璇聽乾隆問得慎重,也正色道:「這子彈乃是用鉛鐵合金做的,本身就略有毒,不過不妨事。只是這傷口若不是消毒及時的話,很容易感染。如今兒臣這裡已經有了高錳酸鉀等消毒藥劑,但是若要防止感染的話,兒臣需要破傷風疫苗。這裡兒臣尚且只研究了牛痘跟狂犬病疫苗,那破傷風疫苗還沒有提上研究日程。所以,兒臣……」

    「可有其他法子?」乾隆對福爾康並不是很傷心,一個奴才而已,不過是朕不想讓令妃難受而已。

    「兒臣這裡有試制了青黴素,但是藥效跟毒理還不明顯,一針下去,福爾康侍衛可能什麼事都沒有,也有可能一命嗚呼。」永璇說的倒是實話,青黴素雖然已經初步提純,但是毒理跟藥效的確是還沒來得及做臨床試驗,雖然永璇不喜歡福爾康但也不代表他打算將福爾康當人體小白鼠。

    「有藥就用,好過沒藥等死。」乾隆卻不這麼認為,對於青黴素這個東西,乾隆還是很有印象的。永璇的不少奏折裡都提到過,對於青黴素的作用,乾隆還是蠻期待。不過是讓奴才試個藥嘛,老八太婦人之仁了。

    「不要啊!皇阿瑪。」永琪跪了下來,「兒臣跟爾康情同兄弟,若是這藥毒殺了爾康,兒臣又該如何自處?」

    「情同兄弟?」乾隆震驚了,「你什麼身份?福爾康什麼身份?——來人啦!五阿哥身子骨孱弱,受不得病氣,速送回景陽宮。」

    看著侍衛將永琪攙了下去,乾隆第一次對這個兒子感到失望。

    但是永璇彷彿什麼都沒有看到,只是淡淡地說:「若是皇阿瑪決定,那便讓他們用藥吧。」

    不過永璇還是佩服福爾康的運氣,他居然沒有被藥毒死,也沒有任何過敏反應。不過雖然熬過了感染關,但是那被子彈打碎的骨頭卻麼有辦法了。雖然接好了,但是已經成了長短腳。

    不過乾隆在這次事情之後,下令侍衛不得配槍。永璔罰俸半年,貶往西山大營效力。

    西山弛道,這是乾隆下旨讓戶部修建的第一條國家主持修建的弛道。京津弛道的作用讓乾隆對水泥路有了極大的熱愛,於是他便下旨修建了西山弛道。這是聯繫京城與西山大營的要道,乾隆特意命人算了時間,西山弛道可以加快自己調動西山大營至少三個時辰。乾隆對此很滿意。

    永璔在馬車裡嘟噥著,「皇上還真讓我去西山大營了。」

    「你就別抱怨了。」永璇心道,西山大營可是清朝的京畿衛戍部隊啊。「皇阿瑪過些日子可能要籌建火槍營。若是我沒猜錯的話,火槍營的統領應該有你一個。皇阿瑪讓你去西山就是讓你避開京城裡的麻煩事。」

    永璇想到京城裡的麻煩事就頭痛,不知道為何永璔開槍成了君前失儀。而那個叫晴兒的格格莫名其妙將自己罵了一通,說自己嫉妒比自己有能力的人。永璇被這個蒙古妞的言語弄得稀里糊塗,嫉妒,他嫉妒誰了?

    這邊不提永璇跟永璔奔馳在西山弛道上,慈寧宮裡的晴兒一想到那個風度翩翩的爾康變成了瘸腿就難過,她暗暗發誓要照顧福爾康一生一世。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出宮。西江月。乾隆指婚。

    永璔被從侍衛處開除讓永琪覺得皇阿瑪還是更疼自己,全然沒有想到永璔雖是嫡子,卻是幼子,按例是繼承不了多少爵位的。永璔又是個有心氣的主兒,乾隆擔心永璔因為這件事情被某些人加害,乾脆就將永璔丟到西山大營去了。西山大營的職責是拱衛京城,基本上不會打什麼仗。以後再隨便在隨便找個理由就可以將永璔提一下位置,日後也好給個還看得過去的爵位,省得和親王沒事就在那說自己的幼子什麼都沒有。

    不過讓永琪沒有想到的是,福爾康在康復後也被提出了侍衛處。永琪無法理解,他悲傷,他憤怒,他在乾隆面前哭訴,「皇阿瑪,福爾康做錯了什麼?為何被和親王趕出了侍衛處?」

    乾隆有些不解地看著永琪,心想你難道還不知道嗎?如果要調走一個侍衛是要朕批准了才可以的,你如今來質疑弘晝,那不就是質疑朕嗎?平日看著你還好,但凡牽扯到福家你就糊塗了。不過乾隆不想面斥這個自己最看好的兒子,只是淡淡地說:「福爾康的腿腳不大利索,留在侍衛處也是不好。朕決定給他一個散佚大臣,去內務府當差吧。」

    什麼叫散佚大臣?其實就跟現代政治結構中的「候補委員」差不多。這散佚大臣不同於員外郎,散佚大臣是清朝官僚體制裡有具體等級的官職,數量也不多。之所以有散佚大臣這樣的人,主要是擔心皇帝臨時想起了要幹什麼,需要馬上抽調官員組成諸如「慶祝老佛爺七十大壽」或者「恭賀令妃娘娘誕下阿哥」這樣臨時的工作團隊。所以基本上,散佚大臣是個只拿錢不怎麼幹活的職位。但是這個職位容易露臉,俸祿也算不錯,所以散佚大臣這個職位也還是個讓人擠破頭的位置。乾隆自認為將爾康放到那個位置上也是全了令妃跟五阿哥的臉面。

    「皇阿瑪,理太偏!」永琪侃侃而談,「誰說散佚大臣位置好?爾康本是個有抱負有想法的人,如今屈就在內務府,讓他如何一展抱負?皇阿瑪!兒臣為爾康感到難過,感到不平。」

    「內務府就屈就了福爾康?」乾隆鼻子冷哼了一聲,「那朕的五弟,大清的和親王在內務府就不去就了?福爾康一個奴才秧子也敢說『委屈』二字?永琪,有些話可是不能亂說的。」

    永琪知道乾隆這樣子說法就已經是很憤怒的表現,只得低下頭。來日方長,永琪相信福爾康這般優秀的男青年一定會在內務府幹出一番天地,到時候自己的皇阿瑪也不好意思拒絕自己的要求了。

    永琪告退,出了乾清宮便去慈寧宮請安。福倫提醒他道:「五阿哥,雖然後宮不得干政,但是老佛爺對皇上還是有影響力的。趁著皇上將景陽宮賜給了您,您就要多多去慈寧宮走走。若是老佛爺對您依舊喜愛的話,那滿朝文武也動不了你的。」

    永琪陪著老佛爺說了會話,便告辭離開了。正要出慈寧宮的門,便看到一個小宮女過來道:「五阿哥,晴格格說要見見您。」

    永琪一愣,但隨即猜到了什麼。福倫跟永琪商量過,晴格格必須要拉攏過來。有了晴格格的支持,那麼老佛爺跟蒙古那邊就都有了助力,而讓晴格格心動的任務就交給了爾康。那晴格格雖然是個知禮的,但到底是個小女孩又是蒙古來的,於是老佛爺也不願拘了她。平日裡只讓她御花園去玩,看看花兒,撲撲蝶兒什麼的。於是福爾康就趁著當差的機會,經常在御花園裡閒逛。若是見到晴兒在那,福爾康就會仰著自己的鼻孔瀟灑地走過,偶爾還會在御花園裡抒情地朗誦著: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那晴兒是蒙古來的格格,對唐詩並不是很熟悉。聽到福爾康在那抑揚頓挫地念詩,便覺得他好有才華。於是晴兒就時不時地丟個小手帕或荷包什麼的,福爾康自然撿了去放在床頭日日欣賞。

    永琪在偏殿見到了晴格格,晴格格一見到永琪,眼眶便紅了,壓低聲音說:「他可好。」

    永琪歎了口氣,「他不好。」

    「我就知道。」晴兒捶胸頓足道,「受了這般的委屈如何能好?只恨我不能出宮去陪著他,安慰他。這皇宮就是個可怕的囚籠,哦,長生天啦,你為何要將我這樣美好的姑娘囚禁在這個金色的鳥籠裡呢?我的心渴望著自由,嚮往著熱情,再這樣下去,我就要發瘋了。」

    晴兒也開始甩動起自己的長髮,根根青絲在微風中飄蕩。永琪看得心都醉了,原來皇宮裡還有這般美麗動人的姑娘。晴兒甩了會頭髮,覺得有些頭痛,便扶著胸口坐在地上,「我好難過,這裡難過,那裡難過,全身都難過。我想著他,念著他,恨不得現在就去看他。我要抱著他,親著他,讓他感受到我全部的愛意。」

    永琪忽然覺得自己被感動了,他扶起了晴兒,「我會將你的話轉告爾康,爾康也一定會被你感動的。但是出宮之事,還請不要再提。如今你留在老佛爺身邊,就有機會幫爾康說好話。爾康能不能回到宮裡,就還要看你了。」

    晴兒聽聞永琪的話彷彿醍醐灌頂,滿點頭,「是的,是的。我要在老佛爺身邊為爾康積福,只有我這裡做好了,爾康才能再出人頭地。」

    對於金寓的研究人員來說,最近的日子不是很好過。似乎帽兒胡同又搬來了一位新的鄰居,而這個鄰居似乎還是個曲藝藝術愛好者。其實這些來中國研究的洋人對中國的藝術都很好奇,幾乎是一臉崇拜地去看中國的各類戲劇。但是再好吃的東西也架不住天天吃啊,那位住在帽兒胡同的民間藝術愛好者天天都在唱:

    彈起了彈起了我的月琴,

    唱一首《西江月》,你且細聽;

    寶髻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

    紅煙翠霧罩輕盈,飛絮游絲無定。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

    笙歌散後酒微醒,深院月照人靜!

    彈起了彈起了我的月琴,

    唱一首《西江月》,你且細聽!

    伴隨著這哀怨悠長的演唱就是一個男人在那不斷抒發自己有多愛你的感歎。洋人可能不明白,但是在金寓裡的國人都明白了,這敢情是個暗門子啊!於是大家紛紛向管著金寓的金鏞投訴道,這順天府莫非不管事了?你要賣身賣藝請去八大胡同,沒事在帽兒胡同鬧什麼鬧?

    金鏞也被這成夜成夜的《西江月》弄得快要精神衰弱了,於是便承諾去打聽打聽。結果一打聽不打緊,這個小院子的主人居然是皓禎貝勒。金鏞的主子是永璇,宮裡的事情也知道很多。這皓禎據說是蘭公主的額駙,皇上賜婚的旨意都要下了,他居然在這個時候包了個外室!金鏞不敢怠慢,連忙抽空去了趟內務府,將事情跟永璇說了。

    其實永璇在玉泉酒樓事件之後就讓人盯著皓禎跟白吟霜,只是自己事情忙都快忘了這一對癡男怨女了。如今聽到皓禎跟白吟霜已經同居在一起,永璇忽然覺得很好笑。原來這就是他們日夜歌頌的「愛情」,為了愛情什麼都不要。雖然永璇身為現代人對守孝二十七個月有點不在意,但是你在一年內不談嫁娶還是應該要做的吧?你父母養育了你這麼多年,難道你就這麼快想嫁出去跟你的情郎雙宿雙飛?永璇聽完金鏞的回報,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冷冷地笑著。隨後道:「那個院子你別管了,順天府我估摸著也不頂用。如今那皓禎可是我五哥跟前的大紅人,碩王爺也是個不好惹的主。」

    「奴才明白。」金鏞磕頭之後便走了。

    永璇不喜歡將人變成奴才,但是在自己的利益共同體還沒有形成之前,一群奴才還是最好控制的。永璇想了想,決定將這個事情跟弘晝去說,既然皓禎牽扯到五阿哥,永璇就不那麼好動了。否則動輒得咎,誰知道自己那個皇阿瑪會怎麼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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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晝聽完永璇所說的事情,又聽聞永璇對牽扯到五阿哥的擔憂。弘晝歎了口氣,他也不明白為何自己這個皇帝哥哥變得越來越糊塗了,上回在御花園玩「刺客」讓整個宗室都憤怒了,幾個老王爺差點沒聯名上折要皇帝去太廟反省。虧得弘晝四處斡旋,將事情給壓了下來。否則皇帝臉面不好看,大家當臣子的日子也不好過。

    「我明白了。」弘晝歎了口氣,「八阿哥的擔心的確有道理,如今皇帝的心思是越來越難揣摩了。這事情且這麼擱著罷,只要蘭公主一日沒下嫁,事情就還有周旋的餘地。」

    「那若是皇阿瑪下了指婚的旨意又該如何?」

    「下了還是可以撤的。」弘晝淡淡地說,他如今管著協理宗人府,如果永璇所說的事情屬實,自己跟履懿親王大不了拒絕操辦婚禮就是。「皇上的旨意雖然不可違,但是牽扯到宗室婚喪嫁娶之事,宗人府的那位老王爺還是有點影響力的。況且蘭公主又是皇后娘娘的心尖子,這事如果有確鑿證據,第一個起來反對的就是皇后娘娘。」

    卻說這一日下了朝,乾隆有到延禧宮坐坐。如今延禧宮的令妃已經有了當年高氏獨寵後宮的趨勢。連逝去的嘉貴妃跟還在的純貴妃都比不上萬一,更別提舒妃、慶嬪等剛得寵的妃子了。

    「皇上,聽說蘭公主的好事要近了?」令妃已經知道皓禎是永琪的門人,而永琪要登上皇位必須要有自己的得力助手。所以令妃決定暗暗幫一把手。

    「是的。」乾隆笑呵呵地說,「咱們的蘭兒也長大了,該下嫁了。」

    令妃故意擦了下眼角,「唉,孩子們都大了啊。」

    乾隆其實沒有聽出來,令妃這句話是無禮之極。令妃再得寵她也是個奴才,蘭公主可是正經的和碩公主,乃是主子。滿皇宮除了皇后能說這些公主阿哥是自己的孩子之外,哪個妃子說了就是逾禮,輕則反省,重則就是個「大不敬」的罪名按上來了。不過乾隆現在沉浸在自己的粉紅泡泡世界裡,對令妃的話並沒有太在意。

    「也差不多該下旨賜婚了。」乾隆道,「宗人府跟內務府準備起來還需要些時日。」

    「那奴才就替天下有情人多些皇上的旨意了。」

    次日,乾隆頒下了蘭馨冊封和指婚的旨意。自然碩親王忙地出來謝恩,他是滿心感恩地叩謝皇上,有了這個婚事,自己也終於從一個外姓王爺變成了宗室姻親了。

    只是乾隆沒有察覺出弘晝跟永璇交換了一個曖昧不明的眼神,而永□卻抓到了這個眼神。永□畢竟跟永璇是一個娘生的,在阿哥所裡永璇跟永□的關係是極好的。永璇這樣一個眼神,永□立刻察覺出異樣,況且永□在刑部也當差了幾年,對旁人的眼神什麼的格外敏感。

    下了朝之後,永□拽住了永璇,小聲道:「可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永璇對自己這個哥哥還是蠻喜歡的,畢竟一奶同胞的哥哥也是一個助力。永璇想了想,道:「不若去哥哥的衙門裡坐坐。」

    永璇其實打的算盤是,這件事若是在外面跟永□說了,日後乾隆搞不好會牽連一番。但是在刑部衙門說了,乾隆就管不到了。永璇也算告案了,永□也算接案了。就算日後這個事情處理不好,永璇永□二人撐死就是辦事不力而不是「欺君」。

    在刑部衙門裡,永璇將事情的經過跟自己的擔心說了一遍。

    永□想了想,「你跟永琪不對付是皇阿瑪都看在眼裡的事情,也難怪你有這忌諱。不過這事按理應該是同宗人府去說,不過既然牽扯到一個賣唱的姑娘,哥哥就替你盯著那帽兒胡同。不過,雖然皇后當年跟咱倆有些嫌隙,但是蘭兒可是無辜的,你別禍害了她。她好歹也算你姐姐,委屈了她,你個當弟弟的就舒服?」

    「橫豎皇阿瑪只是下了指婚的旨意,蘭姐姐不是還沒嫁過去麼?只要沒嫁過去,大不了咱們悔婚就是。若是旁人知道那皓禎跟熱孝期的姑娘無媒苟合的話,誰會將自己的姑娘嫁過去?宗人府那邊也不勞哥哥操心,和親王是打算能拖就拖,蘭姐姐一時半會還嫁不過去的。」

    永□聽完,點點頭。

    而那永琪則請了旨意出宮,順帶到碩王府坐坐。皓禎特意出來叩謝永琪的幫忙,讓他能娶上公主。娶了公主才能有身份,才能讓吟霜過上更好的日子,皓禎的算盤還是打得不錯的。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晴兒。屋裡人。貿易談判。

    「你說的可是實情?」老佛爺冷冷地看著地上跪著的嬤嬤。

    「奴婢所言俱是實情,若有一絲一毫的假話,便讓老天降下個雷好了。」那嬤嬤磕頭道。

    老佛爺想了許久,歎了口氣,「你起來吧,你在我身邊伺候了四十年,想來你也是忠心的。——只是,我就不明白,那晴兒何苦為了個奴才秧子糟踐了自己?」

    那個嬤嬤停了會,方試探著說:「奴婢聽御花園伺候的小丫頭們說,那個福家侍衛成天在那吟詩作對的炫耀自己的才華,晴格格又是個沒怎麼見過世面的小姑娘,被他蒙蔽了也是有的。如今橫豎二人也沒傳出什麼閒話來,老佛爺大可將事情摁下去。」

    「摁下去?」老佛爺笑了笑。雖然老佛爺最喜歡的孫子是永琪跟永琪,但是不代表她就不喜歡永璇了。何況永璇也是個會說話的,他親生額娘也是個知禮的,老佛爺自然也對永璇高看了幾眼。哪怕就算老佛爺真的不喜歡永璇,也絕不會將個「不守婦道」的女子給自己當孫媳婦。老佛爺抿了口茶,「這永璇制的茉莉香片味道倒不錯,趕明兒要他再上一些罷。」

    嬤嬤有些驚訝,不明白老佛爺為何忽然轉了話頭,但還是下意識地應了聲,「是。」

    老佛爺擱下茶杯,想著晴兒在自己身邊的日子,也算是盡心。原本自己想抬高她的身份,未曾想她居然看不上自己挑中的阿哥。福家?老佛爺心中冷笑了一聲,便以為哀家看不出你們的心思,無非是想藉著晴兒抬旗不是?可惜這晴兒不過是個蒙古台吉家的女兒,蒙古台吉是個位置比輔國公還低的爵位。哀家當初讓人喚她為格格,可並沒有打算冊封她為格格,沒曾想居然被個奴才秧子看上了。若是這晴兒聰明的話,哀家在指婚給八阿哥之前自然要給她個體面。但如今……老佛爺將茶杯的蓋子蓋上,慢慢站起身,那我便隨了你的心罷。

    午膳後,老佛爺不得安睡,便將皇后宣了過來,笑道:「過些日子便是大選了,如今永璋跟永□已經有側福晉了,想來也該指個正福晉了。那永瑢跟永璇也該挑下了,若是有何意的,先定下來。」

    皇后一聽,有些納悶,不是說老佛爺屬意八福晉為晴格格麼?怎麼又提要替老八找福晉了?不過皇后嘴上卻說:「是媳婦怠慢了,都快忘記這些個阿哥都該長大了。」

    「不算你怠慢,」老佛爺笑笑說,「我也沒想到,這些孫兒都大了。唉,我也老了。」

    皇后聽這話,不敢接,只能笑道:「皇額娘說什麼呢!趕明兒永璇進宮謝恩的時候,您還要喝一杯孫媳婦茶呢。」

    老佛爺沒有說話,只是拍拍皇后的手,「你那可有今年秀女的名單?」

    皇后聽聞,忙命人取了來,笑道:「這倒是她們的福氣了,若是被老佛爺看中指給哪個阿哥,也是她們一輩子的福氣了。」

    「那也是你的福氣。」老佛爺道,「有個可心的兒媳婦,你個當額娘的也順心不是?」

    皇后忙應了。

    不多會便有人將秀女名冊取了來,於是老佛爺饒有興致地看著還跟皇后說說誰家的姑娘不錯。於是一時間,永璋、永□的正福晉有了,永瑢的福晉也有了。

    「欸,這個姑娘倒不錯。」老佛爺指著一個姑娘說,「大戶裡出來的姑娘想必是有禮的,而且他阿瑪的身份也能配得上皇家。歲數也合適永璇,皇后啊,這個記得留了牌子,過些年就指給老八吧。」

    皇后看了下,原來是兩江總督尹繼善的女兒。皇后有些心驚,給永璇挑了個封疆大吏的女兒當福晉,莫非老佛爺有打算勸說皇上立永璇?但是轉念一想,永璇的母妃雖然抬了旗,但還是漢女,老佛爺素來就不喜歡漢人女兒的。然後他忽然明白了什麼,這尹繼善乃是章佳氏之後,屬正藍旗,雖是老姓但不算著姓。老佛爺這般做無非就是將永璇的實力困死在正藍旗罷了,畢竟現在永璇的母妃一家也是抬入正藍旗,正藍旗乃是下五旗之後,實力平平。於是皇后放下心來,笑道:「若是老佛爺看上了,我便稟了皇上,留了牌子,待八阿哥歲數到了就請旨指婚。」

    老佛爺點點頭,其實皇后剛剛那點心思並沒有瞞過她。老佛爺也不像說明,畢竟皇后這個位置讓她有些想法也是應當的。「永璇如今也有歲數了,想來他屋裡也該放人了吧?」

    皇后想想,「那媳婦就讓內務府撥幾個可靠的人送過去。」

    老佛爺點點頭,她最在意的還是皇家的開枝散葉。

    秦嬤嬤一看到內務府新送來的幾個丫鬟便知道這是宮裡安排的屋內人了,如今小阿哥也大了,屋裡也該放人了。秦嬤嬤仔細端詳了下,嗯,不是些狐媚妖精就好。秦嬤嬤雖然擔心八阿哥會不會沉迷其中,弄壞了自己的身體。但一想到八阿哥成天忙來忙去,她又開始擔心這個八阿哥萬一不通人事該怎麼辦。於是秦嬤嬤糾結著將這些丫鬟送到永璇的書房及臥房當差。

    其實秦嬤嬤是完全多慮了,那永璇在後世也是經歷過夜店文化的,什麼樣的姑娘沒見過?如今一門心思做事完全是想做點事業出來。在不少男人心中,事業是大過愛情。此刻的永璇正在書房裡籌劃著如何盤活整個大清朝的經濟。

    在海關司跟銀行的刺激下,整個清朝的外向型經濟異常發達。皇家航海貿易局以及由福建商人籌備建立的南洋商行將清朝的物產源源不斷地運送到東洋、南洋和西洋,再將當地的財富及特產帶回清朝。海關司跟戶部的稅銀是直線上升,不僅乾隆滿意,朝臣也是喜形於色。但是永璇卻知道這盛世下的危機,相對於海關司的熱鬧,招商局的工作幾乎沒有什麼起色。雖然招商局在各地興建的工廠、農場收入頗豐,但是並沒有帶動當地的經濟。而這些工廠、農場若是脫離了招商局,那便只會淪為一個又一個悲劇。

    而且現在英國、荷蘭、西班牙跟葡萄牙四國也開始向朝廷施加壓力,希望清朝能開放國內市場。而以五阿哥為首的戶部是非常贊同這樣的。雖然永璇也知道國際貿易必須是互相開放的,但是目前的清朝完全不具備與海外商人一戰的實力。就算能保證招商局不倒,那其他市場被外資蠶食也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聽說四國與俄羅斯、法國、德國還有北歐諸國打算簽訂《關稅及貿易總協定》,永璇開始暗暗擔心起來。如果這個提前版的關貿總協定一旦簽訂,那對清朝的海外貿易將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簽約國之間互動有無,然後對非簽訂國家實施貿易壁壘。而清朝的經濟一旦失去外貿的支持,那麼將直落千丈。同時自己苦心安排了數年的佈局也會很容易被戶部給奪去。

    四國的大使在華夏也有數年,對華夏文化也有所瞭解。雖然清廷只允許各國在澳門開始大使館,但事實上澳門是各國的領事館所在地,而真正的大使館卻在清朝的友誼飯店。這是徽商鮑霖生所開辦的,飯店全部採用鋼筋水泥技術修建,飯店全高七層,算得上是京城最高的建築。在想理藩院報備並得到乾隆的批准之後,友誼飯店成了華夏歷史上第一個涉外酒店。當然負責設計這個酒店的人正是八阿哥永璇。正是因為有了友誼飯店,各國紛紛租賃第七樓作為在京城的大使館。因而七樓的皇家套房幾乎是年年爆滿,永璇自然也不介意宰洋人一刀。

    洋人們起初認識的清朝的皇子只有八阿哥,但是伴隨他們在清朝居住的時間加長,他們漸漸地明白了,這個國家最受寵的皇子是五阿哥,而五阿哥身邊最得力的智囊團便是褔倫福家。於是洋人們也開始學會了送禮,各式新奇的玩意朝福家送去,讓福家的福晉每天都恨不得將這些新鮮玩意帶在身上滿京城炫耀去。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戶部在開始力主對西洋各國開放貿易,互通有無。而自然招到了內務府等既得利益部門的反對,兩派在朝堂上吵了個不亦樂乎。而永璇卻在這個時候選擇了沉默。

    乾隆的疑惑沒有持續多久,忽然看到永璇遞牌子請求見駕,乾隆準了。

    乾隆與永璇密談了數個時辰之後,乾隆在次日下詔,著招商局與戶部商討國內商業稅及商人地位問題,同時令海關司與各國就關貿總協定展開談判,於是這一場長達五年影響了世界經濟長達百年的貿易談判拉開了序幕。同時讓所有商人驚喜的是,他們的地位似乎得到了一絲絲的改善,這點點的善意讓他們更加堅定地站在了八阿哥的身後。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初夜。福爾康。吟霜事發。

    永璇雖然在外當差,但是並沒有開府建衙,所以每當宮裡下鎖的時候,他還是要趕回來。除非是偶爾有什麼大事的話,乾隆會特旨允許永璇暫居在別處。所以大部分時間,永璇的家還是阿哥所。

    這一次,永璇回到阿哥所的時候,發下房間裡多了幾個宮女。這些宮女並不等同以往內務府選上來的宮女,以往內務府送來伺候阿哥的宮女多是相貌平平、性格老實之人。而一次的宮女,雖然看上去還是那麼端莊,但是眉眼間的風情卻是瞞不住的。永璇很快就猜到了這是什麼,就算在後世,一些大戶家族的子弟在略懂人事的時候便會有個大姐姐指導他們通人事,而如今這幾個宮女怕就是來指導自己走入成人世界的。

    如果永璇在穿越前沒有經歷過那麼多事情的話,他定然會高興有這樣的安排。但是如今的他實在是對女人沒有太多興趣,何況這些內務府調上來的宮女大多只有十四五歲,雖然前世的永璇是個濫情的人,但不代表他對未成年少女有興趣。

    永璇吃完飯後,略微看了會書便去洗澡。永璇在自己能動手之後就不大習慣有人伺候著洗澡了,就算是秦嬤嬤也不許進房間看他洗澡。因此永璇沐浴的時候,素來都是一個人。只會留下小順子在房門外候著,以防永璇忽然想到要取什麼。

    而這一次,這內務府新派來的宮女似乎很不將小順子的提醒放在心上。她們很清楚自己要幹嘛,她們也很清楚自己日後少不得會有個格格的分位。而且成為阿哥的第一個女人,只要自己不犯大錯,自己這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必然無憂。

    「爺,可要奴婢替你按按?」永璇正在閉目養神的時候,忽然一股濃烈的香氣衝了進來。

    永璇睜開眼,身邊的宮女早已經是只穿著肚兜,雙目含情地看著自己。永璇道:「你幹什麼?」

    那個宮女以為只是少年的害羞,便道:「奴婢替爺按按身子,給爺解解乏。」

    「你出去!」永璇對於自己現在的身體還是極不滿意的,瘦得跟個雞爪子一樣。

    「爺。」宮女的眼眶泛紅,一層水霧蒙了上來。看上去極是楚楚可憐。

    「沒聽見我說什麼嗎?出去!」永璇這次是真的怒了,就算你有職責在身你也不能這樣吧?

    永璇的怒吼驚動了外面伺候的小順子,小順子也顧不得那麼多忙地進來將那個宮女拉了出去。在外面不遠處聽動靜的秦嬤嬤則起得臉都黑了,心想,這內務府怎麼選的人?屋裡人能是隨便放的嗎?屋裡人的職責只是讓主子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就好了,怎麼這般趕著搶著地往主子床上跑?主子不喜了還不知道進退,若是嚇著了主子可怎麼好?

    當然阿哥所這一點小變化也驚動了正在上書房批閱奏折的乾隆,乾隆聽完小路子的說法之後,微微皺了下眉毛。「著內務府再選幾個上去,今天這個杖斃了吧。」

    在乾隆聽來,這就是一個不知好歹的宮女妄圖引誘阿哥的事情。雖然這些宮女是來教導皇子通曉人事但不代表他們可以隨意引誘皇子,除非是哪天皇子發現自己有這需求了,宮女才能過來教導。今天這個宮女的所作所為在乾隆看來,那是逾矩了。

    至於一個宮女的生死,那就不是乾隆該在意的了。

    在內務府擔任散佚大臣的福爾康,日子過得並不是很容易。他如今在內務府裡仰著鼻孔也沒人願意搭理他,更沒有人願意跟他聊聊人生,這讓福爾康覺得非常憋屈。想他福爾康一表人才,人稱京城四少(另外三少是皓禎、福爾泰跟多隆),至於多隆為何會入選,那是因為紅花還需綠葉配。三朵大紅花組成的隊伍裡,自然少不了多隆這片大綠葉。福爾康想著自己當侍衛的時候,每當自己漫步在御花園的時候,總有無數年少含春的宮女朝他拋射媚眼,更有那叫俏可人的晴格格會一臉崇拜地聽自己念詩: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在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世人。但是在內務府,很明顯,大部分的人都看不起他。

    其實福爾康一直沒明白,他自己也是個包衣奴才,按他們家的家世就算進了內務府也頂多是個筆帖式,哪有散佚大臣這麼清貴的職位?以前在侍衛處的時候,那些侍衛大多是八旗出身,沒見過包衣出身的侍衛,便對他有些好奇,會時不時地過來打聽他。就跟人群裡出現了一個大馬猴,你總會不自覺地看猴子一樣。可惜福爾康理解錯了,以為是這些侍衛仰慕他的才學,被他的風度所傾倒,於是經常大撒銀子請侍衛處喝酒。侍衛處見這個福爾康傻子天天請喝酒,也樂意隨便拍他下馬屁,因此福爾康就覺得自己是侍衛處的風雲人物了。而內務府裡最不缺的就是包衣奴才,這些人對福家是知根知底,自然懶得去搭理。於是福爾康對此的唯一解釋就是,內務府協管大臣之一的永璇嫉妒他,於是就讓手下疏遠他。但是福爾康決定不會屈服,他要用他的才華和風度感化那些被脅迫的人。於是他每次經過永璇面前的時候,總會揚起他的鼻孔。

    「你說他是不是有鼻竇炎?」永璇每次看到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對自己養著鼻孔也來了興趣。

    「鼻竇炎?」弘晝對西醫院的病症不是很瞭解,「那個人名字叫做福爾康。」

    「哦?可是那位的親戚?」永璇當然聽過福爾康的名字,能將御花園當成自己後花園一樣瞎逛還不是皇帝的人可不多見。況且令妃每每在後宮都要將福爾康誇的是天上地下最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今日一見,不過爾爾。

    雖然福爾康的日子過得不好,那皓禎的日子過得卻是非常的得意。賜婚的旨意下來之後,京城裡就有不少人都會來下帖子拜訪碩王府或者請皓禎過去喝酒。那皓禎對此非常排斥,放出話來說:「如果你們要請皓禎喝酒,我來;如果是要請額駙過來喝酒,那就罷了。」

    這話出來讓京城裡不少人都覺得詫異,你小子還真以為你是什麼尊貴人啊?請你喝酒自然是衝著蘭公主的面子而去,否則你一個不入流的貝勒還真當自己是盤菜了啊?

    皓禎出風得意,每天就是站在碩王府的門前,擺幾個造型,引來大家的驚歎。

    「那就是皓禎啊?」

    「是啊,瞧他那傻樣!」

    「他到底是怎麼了啊?」

    「嗨,聽說是要娶公主了,高興得傻了,天天在門口耍猴戲給街坊鄰居看。」

    不過皓禎當然聽不到,他只看到那些路人在「擁護」他、在「膜拜」他,他忽然胸中生出萬丈豪氣,此時此刻的他只想騎著那批叫白吟霜的馬去感受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吟霜,我來了!」

    於是我們的皓禎如同脫韁的野馬在四九城裡狂奔,一邊奔還一邊轉著身子。這蹦蹦跳跳的樣子如果在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身上,那叫陽光與可愛;但是發生在一個二十一二歲的男青年身上,那就是恐怖了。路人紛紛避開,皓禎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帽兒胡同。

    他看到吟霜,他抱起了吟霜,他吻住了吟霜……吟霜在他的目光下顫抖,在他的擁抱裡融化,在他的親吻裡昇華。

    「官人,我要!」

    「好,好,我給你!」

    □□□□□□□□□□□□□□□□□(此處被編輯刪去1069字)

    「你們在幹什麼?」一個女人推開了房門。

    「額娘!」皓禎忙開始找衣服。

    而白吟霜真用錦被裹住自己,不停地搖頭,那根根青絲在風中凌亂。她流下了楚楚可憐的眼淚,這淚水點燃了皓禎的怒火。

    皓禎拋開衣服,坦陳一切地站在他的額娘面前,「你為什麼欺負我的吟霜?」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妥協。羅剎國。龍陽之癖。

    雪如看到皓禎不顧體面地立在自己面前,她只覺得自己快要昏厥過去了。白吟霜還能理解福晉的,連忙將皓禎的褻褲丟了過去。皓禎這才不清不願地穿上了衣服,而雪如則被嬤嬤扶到一旁的座位上。

    雪如看著床上那個嬌滴滴的女子,想來她就是皓禎口裡常念叨的「白吟霜」吧。看著那那楚楚可憐的樣子,雪如心想,這樣的女子她見得太多了,她是絕對不能讓這個白吟霜接近皓禎的。

    「你就是白吟霜?」雪如冷冷地看著她。

    她點點頭,然後披著衣服道:「奴婢吟霜叩見福晉。」

    雪如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說:「聽說你會唱歌?還會繡花?」

    白吟霜不知道福晉這話是什麼意思,只是愣愣地點點頭。

    雪如一拍桌子,「蘇嬤嬤,掌嘴!」

    「不,我不許你們傷害吟霜。」皓禎哭著喊著跑了過來,拉開了蘇嬤嬤,將白吟霜緊緊地摟在懷裡,「吟霜這麼美好,為何你們不能接受我們?」

    雪如看著自己的兒子如同瘋了一般的維護這個狐媚子,自己是徹底絕望了。她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指著皓禎道:「你難道不知道嗎?你現在是什麼身份?蘭公主的額駙啊!若是被皇上知道你在公主下嫁前與熱孝女子苟合,你認為皇上會放過咱家嗎?」

    一聽說皓禎有被殺的可能,白吟霜全身顫抖起來,她不停地搖著自己的腦袋,「不!不!不!皓禎,我不值得你這樣做!你心中有我,我就很感恩了!感謝上蒼讓我在最美好的時候遇見了你,我已經死而無憾了!福晉,你讓我去流浪吧。讓我去天涯海角,讓我去遙遠的遠方再懷戀這樣的美好。我退出了,皓禎,我不要你死!」

    「不!不!不!我不許你這樣說。」皓禎緊緊地抱著白吟霜,仿若無人地熱吻白吟霜,「我是那樣地愛著你,我不要當額駙!我不要去娶公主!吟霜,你就是我的妻!我唯一的妻!」

    「那你何苦去招惹公主?」雪如已經破罐子破摔了,「當初你若不是在招惹蘭公主,大不了額娘豁出去臉面不要,讓你如了意就是。可如今你入了皇上的眼,你讓額娘怎麼辦?」

    「不!不!不!不是我招惹的!」皓禎全然否認自己再皇上面前故意表現,「我怎麼知道皇上要招額駙,我只是想在皇上面前出人頭地,讓阿瑪和額娘為我驕傲!」

    「好。」雪如情知沒法說服皓禎了,「我現在給你兩條路,第一條就是額娘跟阿瑪去抗旨,這後果是我們王府全家不死也要被抄沒。第二條路就是讓白吟霜做額娘的奴婢,等你娶了公主之後,過上一兩年,你再收房。額娘身邊的丫鬟收房,這也是給白吟霜體面。」

    皓禎想了想,他實在無法放棄成為額駙的誘惑。他當然知道成為額駙會給他帶來什麼,如今額娘的安排既可以給白吟霜體面,也不會讓自己的前程受損。皓禎痛苦地摟著白吟霜道:「吟霜,我對不起你!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阿瑪跟額娘去死。」

    白吟霜嬌弱的身子再度顫抖起來,她又一次地開始搖頭,髮絲迎風招展,「不!不!不!你不需要道歉。」白吟霜跪在床上道,「請福晉收了我做奴婢吧。」

    雪如點點頭。雪如的如意算盤是,蘭公主據說是樣貌跟品性都極好的,皓禎跟她相處兩年之後不一定還記得白吟霜。就算還記得,大不了自己用兩年的時間好好教導她,兩年之後,一個額駙收房又有什麼大不了的?這人倫大禮,就是皇上也沒法拒絕。

    終於,大家最後都達成了妥協。雪如退出房去,讓皓禎跟白吟霜梳洗了一番。過了個把時辰,雪如便先帶著吟霜離開了,隨後就是皓禎。只是他們不知道,這裡的事情已經原原本本地傳到金鏞手上,很快這份情報的副本就到了永璇、永□跟弘晝三人手上。三人同時將書桌上的茶杯給砸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外姓王爺的福晉居然就有膽子算計皇家,這不知道這端王府的人腦子是怎麼長的。

    如果要說清朝當時最大的外敵,既不是朝鮮倭國,也不是英國荷蘭,而是雄踞北方的羅剎國。回疆之所以一直沒有平定,就是因為有羅剎國的影子。而最讓乾隆無法忍受的是,羅剎國不僅伸手到回疆,連蒙古也沒有放過,甚至連滿清的龍興之地都有羅剎國的暗樁。但是乾隆的豪氣跟勇氣比不上康熙,但是眼光還是有的。如今清朝需要時間休養生息,更重要的是八旗的糜爛已經在乾隆眼裡。雖然自己手上的西山大營沒有問題,但是乾隆並不能每次大戰都將西山大營派出去。一旦自己手上的王牌沒了,乾隆在紫禁城裡還是感到有一絲恐懼。不過當看到羅剎國的密報時,乾隆還是憤怒了,讓小路子宣弘晝、永璇、傅恆見駕,而只會在朝堂上侃侃而談的永琪自然被乾隆跳過了。

    「說吧,可有什麼主意?」乾隆已經是出離憤怒了。

    弘晝跟永璇對看了一眼,立刻就達成一致,死都不先開口。於是傅恆只得咬著頭皮先開口道:「奴才認為,羅剎國不過是癬疥之患,與其撕破臉皮不如先拖著。」

    乾隆自然對這樣折損面皮的做法不滿,於是道:「永璇,你也別藏著掖著了,朕就不信你沒有法子!況且你那個『經濟顧問司』在回疆等地不也是有探子麼,朕要你將處理方法擬出來。」

    永璇一聽,一個腦袋兩個大。「經濟顧問司」在全國有探子的事情並沒有瞞著乾隆,雖然永璇偶爾會收集下軍事情報,但是經濟顧問司的主要職責還是在經濟上。如今沒想到乾隆居然就著這個讓自己出主意。永璇只得道:「兒臣有『三步走』的計劃,第一步,盡量削弱國內羅剎國的勢力,同時收集羅剎國的情報;第二步,訓練八旗;第三步,出兵羅剎,將羅剎逼回歐羅巴洲。」

    乾隆聽了下,覺得這個「三步走」計劃具有可行性,點頭道:「三步走的計劃擬個條陳給朕。」

    其實永璇的三步走計劃基本上就已經在腦子中了,在完成了對經濟的改革之後,永璇想到的第二步就是對軍隊。「富國」然後「強兵」,這樣的華夏在屹立在東方才不會受欺負。永璇想到的第一步就是組建情報局跟保密局,情報局對外搜集情報和採用地下戰線對付敵國,保密局則是對內保密和清理敵國間諜。這樣第一步如果成功的話,起碼就能讓自己再日後的戰爭中處於主動地位。第二步就是成立參謀部跟軍校。永璇深知一個軍權對於一個國家的影響力,且不說中國歷史上有多少軍人逼宮的例子,單說後世還有那麼多的軍事政變呢。參謀部就是用來收容那些功高快要震主的將帥們,讓那些將帥卸甲歸田,永璇覺得是浪費,還不如編入參謀部為日後作戰計劃提供參考,同時也能節制軍權。而軍校則能培訓和從思想上控制中下級將領,從而使得某些高級將領想要軍事政變的時候也要考慮下自己的號召力了。

    當乾隆收到永璇的條陳的時候,乾隆據說看了整整一天。那些策略讓乾隆覺得非常有用,尤其是永璇創造性地將「八旗制」轉換為「大軍區制」同時輔以「將軍府制」,並要求將領輪換,這一系列的手法將軍權節制地非常漂亮。乾隆笑著將永璇的奏折放到一邊,然後看到永琪每日上的「請安折」,乾隆就覺得有些可笑了。朕明明給了你永琪最好的機會,你身邊甚至有大學士這樣的肱骨之臣,但是你卻什麼都做不出來。那些個微末成績還是朕施捨給你的,就你這資質如何能駕馭了永璇?怕是永□、永瑢等人都未必能服氣。難道要讓朕將他們一個個都殺了?且不說乾隆不會殺了這些並沒有幹出出格事的兒子們,如果真的讓乾隆幹掉這些兒子力保永琪上位,乾隆也要憂心下日後的大清朝還能維持多久?

    乾隆想到這,不由得苦笑起來。隨後的內務府奏折更讓乾隆煩躁,弘晝言明最近內務府庫存有些周轉不靈,蘭格格的嫁妝還需要時日籌備。乾隆笑笑,也沒想太多。如今內務府的庫存偶爾周轉不靈已經不是什麼稀奇事了,便在奏折上批復道,可候待些時日。

    其實乾隆不知道的是,內務府庫存再不夠也斷不會虧待一個公主的嫁妝。但是弘晝目前只有這個法子拖著蘭格格的婚禮。

    爾泰也不知道,這是自己這個月第幾次來這個名為「閒情」的書寓了。從爾泰出生開始,福家都並沒有將他太放在心上,只是一味滿足他的需求,卻沒有提出任何要求。在福倫跟福晉的眼裡,爾康就足夠擔負起興盛福家的責任。至於爾泰,他只需要好好享受福家帶給他的一切就好了。漸漸地,福爾泰就跟四九城裡的一群紈褲在一起。然後自己的菊花在某一個夏日的午後,在荷花池邊怒放了。爾泰看著自己這幾個叫大哥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在自己身上開墾著,起初的疼痛帶給他無盡的回味。這幾個大哥愛死了這叫爾泰的尤物,他比書寓裡的那些小倌銷魂許多。他知道男人們需要什麼,大哥們也樂於在爾泰身上揮霍屬於年輕人的精力和放肆。如果爾泰也是穿越而來的,他就覺得自己像是在瑞士地下的大型電子衝撞機一般。在一次又一次的電子與電子的對撞中,他綻放出各種神秘的粒子。每次新的發現都讓旁觀的人感到莫名的興奮。他們一個接一個或一擁而上地操作著這台曠古絕今的對撞機,每次的發現都讓他們感覺到世界真奇妙。

    但是很快這些大哥都要成婚,他們只認為爾泰也是跟他們一起在玩一個遊戲。他們其實很寵愛爾泰,都盡最大努力給爾泰幫助,所以爾泰才能在伴讀的位置上做得風生水起。他們還偶爾帶著爾泰去這個叫「閒情」的書寓,假如永璇知道這個書寓的話,他一定會感歎古人的創造力是無窮的。這個「閒情」的書寓簡直是中國最早的高級私人會所,必須有會員介紹才能入會,高昂的消費和貼心的服務。更重要的是,會員的所有需求都能得到滿足,而他們的隱私絕對不會被洩露。當然,跟所有的私人會所一樣,這個閒情書寓也有著自己特別的服務。

    在清朝,官員或官宦子弟如果在特殊服務場所接受女性的特別服務是會被彈劾跟治罪的,但是跟男的卻不會。就算是御史大夫也認為接受男子的服務是一種很特別的很風雅的事情,所以閒情書寓得到了四九城裡達官貴人的追捧。

    但是爾泰的到來曾讓書寓的賈老闆有些頭痛,因為爾泰要的不是鮮花,而是蔬菜。說白了,爾泰對任何品種的菊花都沒有興趣,他需要黃瓜,需要茄子,需要胡蘿蔔。不過好在最近京城裡有不少討生活的農民工,他們很有興趣賺點零花錢。於是他們被賈老闆教導了一個月之後,便開始上崗了。

    不過他們很快就發現這銀子不是那麼好賺的,就算是炒飯數年的大師傅也在爾泰挑剔的嘴下敗北。你們要知道,瑞士的超級電子對撞機產生的可是黑洞,要想滿足一個黑洞,哪怕是一個小宇宙都不行的。賈老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辛苦指導了一個月,好生保養的蔬菜們紛紛在黑洞前敗北,他們進去的時候意氣風發,一個時辰後出來,面黃肌瘦好像逃難的難民。賈老闆惟有一次讓更多的人進去,他希望用人海戰術打敗黑洞。但是他失敗了,他只是將黑洞控制住了而已。為了對抗黑洞,賈老闆不得不豢養了幾百個民工。平時充當護院,有需要的時候將他們輪換著跟爾泰探討人生最美好的真諦。

    爾泰站在珠穆朗瑪的巔峰,痛苦地看著自己寂寞的身影。

    「你難道不明白嗎?」

    他要了他,而最後卻當作一場誤會。

    「這不是誤會。」

    可他卻無動於衷。

    他痛苦。他彷徨。他在一次又一次攀登中尋找愛的真諦。

    但是他卻始終淡淡地站在,彷彿懸崖上的茶花,之可遠觀不可褻玩。

    但是爾泰在午夜夢迴時,咬著小手帕,「如果你真是那空谷幽蘭,為何要來招惹我?」

    琪。

    我的永琪。

    你可知道我是這般地愛著你。

    爾泰再一次淚流滿面。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多隆。小阿哥。開辦軍校。

    多隆覺得自己的運氣非常背,以往多隆就覺得四九城是自己的天下,除了紫禁城不能去,除了皇帝不能得罪外,這北京城裡還有誰是他多隆大爺放在眼裡的?不過多隆混蛋歸混蛋,但大家出來的子弟還是有些分寸的,再加上多隆是少有的福將,於是平輩就當他是個糊塗蛋,不願跟他計較,而長輩則可憐多隆沒父沒母,輕易也不許自家的孩子跟他計較。於是這個傻了吧唧的多隆大爺一時間也成了京城一霸,好事者將他與咆哮貝勒皓禎、鼻孔大爺福爾康以及菊花少爺福爾泰湊成了所謂的「京城四少」。

    不過最近多隆的運氣似乎用光了,多隆自己算了算,自己走背運是從玉泉酒樓邂逅那個一身白的歌女開始。多隆雖然喜歡幹點「欺男霸女」的混蛋事,但手上沒有鬧過人命,而且也沒幹過將良家婦女帶回家的事情。偶爾調戲下歌女或勾欄青樓女的事情在清朝真不算什麼事情?就算是最嚴苛的御史大夫也最多就是斥責一聲「荒唐」,但不算什麼罪過。

    其實多隆也只是在嘴角上佔點便宜,那個叫白吟霜的姑娘一邊躲閃但是卻一邊朝自己拋媚眼,這分明是青樓姑娘最愛的招式。多隆這樣的歡場高手自然也樂意陪姑娘玩「你躲我追」的小遊戲,這就是一種生活樂趣啊。但是不知道為何,那個咆哮貝勒彷彿跟自己殺了他親娘一般跳腳。大庭廣眾之下,多隆覺得自己快要被皓禎給搖暈了,然後還被噴了一臉口水,最後自己迷迷糊糊回到家又發現錢搭子掉了。最倒霉的是,在幾天後的御花園賜宴上,那個皓禎非常無恥地將自己當人肉盾牌擋在他跟刺客之間,還非要裝出一幅他在救自己的樣子。讓多隆新作的衣服被刀槍割開了好多口子還要在叔父的要求下想那個皓禎致謝。

    多隆一想到這裡,就忿忿地踢了一腳地下的石子。

    「喲,這不是多隆貝子麼?」

    多隆抬起頭,原來是金鏞。四九城裡似乎沒有金鏞這號人物,但是大家子弟都知道這個金鏞是惹不得的。似乎這個金爺是在皇帝眼前掛過號的,尋常人惹到他頭上只有自己吃虧的事情。而且就算被金鏞得罪了,回家還得挨一頓訓。

    多隆見是金鏞,不敢托大,忙回禮道:「這不是金爺麼?平日裡難得見到您上街,來,咱倆去那玉泉酒樓喝一盅?」

    「那恭敬不如從命了。」金鏞笑吟吟地跟著多隆走了。

    其實金鏞忽然對多隆感興趣是永璇的要求,也不知道永璇查到了什麼。居然查到這個多隆乃是皓禎的發小之一,只不過後來多隆跟皓祥的關係更好,反而跟皓禎的關係淡了。正在四處搜集皓禎證據的永璇自然也會對多隆有了興趣,要調查一個人從他身邊的朋友跟敵人查證起是最好的,尤其是那些從朋友變成敵人的人往往會給你許多意想不到的爆料。所以永璇就將自己手下最得力的金鏞著手調查多隆。

    二人在玉泉酒樓喝得盡興,那趙老闆一看是金鏞來了,自然是好酒好菜的招待。幾杯迷魂湯一下,多隆就有些大舌頭了。不過讓金鏞鬱悶的是,這多隆的嘴巴真夠嚴實的。想來也是,這樣一個糊塗蛋若是沒有一樣可取之處,如何能在四九城裡立足。多隆能告訴金鏞的大部分都是街坊裡知道的,唯一一條就是皓祥與皓禎的關係並沒有那麼好,皓祥曾經抱怨過,說碩王府的福晉正在做一件大家要掉腦袋的事情。

    雖然多隆說的影影綽綽,但是對於長期從事情報工作的金鏞來說,足夠了。笑著將多隆送上馬車之後,金鏞便開始打算怎麼從皓祥這邊入手。從手下反饋的情報來看,那個皓祥還真是不受重視。皓禎去的是旗學,皓祥去的卻是官學。那旗學雖然夠荒唐,但是比起官學來好了不少。也真虧碩王爺想得出來,那官學本就是跟破落戶或沒關係的人去念的學校,堂堂一個碩王府的二少爺居然要去那唸書,想來這家的福晉也真是夠狠的。

    不過既然在官學,金鏞反而少了顧忌。旗學是各旗的勢力,若是自己插手進去,被人曉得之後少不得會彈劾永璇干涉旗務。反而這官學給了金鏞不少自由,不出幾日,皓祥身邊就多了幾個小跟班。只是這些跟班會源源不斷地將皓祥的事情提供給在金寓的金鏞。

    永璇看著金鏞的分析,他也猜出了雪如福晉的打算。當時禮法所限,就算是公主下嫁也沒有阻止額駙納妾的規矩。只不過一般人家會顧及皇家裡面,成婚前後一兩年不會給人開臉也不輕易往屋裡放人。以後要納妾也是公主提及,額駙方奉命納妾。不過雪如居然將白吟霜帶在身邊,過些時日,蘭馨自然也要勸皓禎納妾。那麼福晉身邊伺候人的丫鬟自然有臉面,一開臉那就是姨太太的身份。永璇冷笑一聲,這碩王府的福晉還真以為自己能隻手遮天?

    宮裡最近又有喜事,令妃居然生下了十四阿哥永璐。乾隆自然大喜,自己的寵妃生下兒子,他腦袋一抽風差點就要按皇后生嫡子的份例操辦各項事宜了。但是老佛爺不糊塗,直接下懿旨,要求內務府跟宗人府按妃生庶子的份例操辦。乾隆自然不敢跟老娘翻臉,而令妃則生生揪斷了一條帕子,然後還要喜盈盈地謝恩。永璇立在老佛爺身邊,看著令妃的作態,猜測她心裡是不是已經將老佛爺的祖上都問候到了。

    永璇對永璐的出生並不操心,自己並沒有開府,所以還是不用擔心這些人情的,但還是按照規矩送了一些物事過去。在宮裡有心人眼裡,這嘉貴妃跟純貴妃所出的阿哥、格格紛紛對永璐表現出了一種近乎拒絕的禮貌。但是落在皇后跟老佛爺的眼裡,卻暗暗到這嘉貴妃跟純貴妃會教孩子。這兩個本就是後宮裡的老資格,分位又比令妃高,何苦去巴結?況且後宮還有皇后在,犯不著給六宮之主添堵。

    嘉貴妃去世之後,純貴妃的日子也大不如從前。何況嘉貴妃的聖眷比純貴妃濃,皇帝賜藥也勤快,純貴妃這邊完全就是靠著幾個兒子攢下的銀錢吃藥。永璇知道之後,只能歎了口氣。自己的母妃畢竟是在最美好的時候去世的,皇阿瑪多少還有些念及舊情,純貴妃就不一樣了,如今是年老珠黃,皇帝哪還會記得她?只不過純貴妃會做人,老佛爺跟皇后還需要這個貴妃來抗衡令妃,所以賜藥還算勤快。永璇念及當年的舊恩,將藥物跟永□,然後再通過永瑢送回宮裡。

    純貴妃看著永瑢送過來的藥,幽幽歎了口氣,「八阿哥倒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永瑢見自己母妃臉色還好,忙道:「還請母妃不用操心,太醫也說了,心放寬些方好。」

    純貴妃擺擺手,「你們這幾個讓我如何放心?永璋已經被你皇阿瑪厭棄了,你的前程跟和嘉的婚事那樣不用我操心?」

    「是兒子沒用。」永瑢跪下道。

    純貴妃搖搖頭,「你起來罷。我瞧著你皇阿瑪對五阿哥也有些淡淡了,想來八阿哥的所作所為已經讓你皇阿瑪猶豫了。若是八阿哥上台,我倒不擔心你。八阿哥是能容人的,何況你還不是他對手。若是五阿哥,只怕聖祖爺末年的風波又會再上演。」

    純貴妃是乾隆的老妃子,自然也聽說過康熙末年九龍奪嫡的風險。這永璇已經隱約有了當年「八賢王」的勢力,但是他的出身跟聖眷卻比當年的「八賢王」好上太多。而那永琪卻沒有一絲雍正爺的風度和魄力,就算乾隆強行將永琪送上皇位,只怕日後也是風波不斷。

    「八阿哥因為當年的事情對我是有報恩的心,你自可與他交好,但是切記不要在朝政上站他一邊。小事你可反對他,大事你保持中立便可。」

    「母妃,這是為何?」

    純貴妃看著自己的兒子,心想果然書讀多了都成呆子,苦笑道:「你當八阿哥是個糊塗蛋麼?他看在我的臉面上自然樂於與你兄弟相交,但是如果你倆在朝政上站在他那邊,那便會招了你皇阿瑪的忌諱?四阿哥是他親哥哥,站他一邊不稀奇。你們若是站他那邊,你皇阿瑪就要懷疑了。你如果不站他那邊,只怕八阿哥更加感恩。所以你與八阿哥私下結交,平日裡怎麼往來都沒關係,但是朝政上你不可與他一起。只有這樣,你跟八阿哥才能都安全。」

    永瑢忙應了下來。純貴妃看著永瑢,不由得感歎,嘉妃啊嘉妃,你生的兒子都比我強啊。幸虧當年純妃與嘉妃並沒有成死敵,在嘉妃去世的時候,純妃的順水人情也給自己的兒子留下了一條退路。

    永璇翻看著皓祥的這些資料,也猜得出來這個庶子在碩王府是有多麼的不受寵。策反這樣一個人,自己需要消耗的成本跟精力都有限。於是永璇就將心思放在了皓祥身上,但是他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卻是如何替日後的皓祥脫罪。

    「爺,這不容易?」金鏞看出了永璇的心思,「本朝舊例,軍功可以抵罪。若是皓祥他有了一絲軍功,便足夠保下他的命來。」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永璇搖搖頭,「皇阿瑪一直忌諱我手上握有軍權,壓根就不許我插手兵部的事情。哪有法子將皓祥送進軍隊?」

    「爺,您莫非忘了,皇家軍校就要籌備了?」金鏞是永璇的心腹奴才,自然對永璇身邊的事情非常瞭解。

    「嗯,也對。」永璇想想也是,將多隆跟皓祥安插.進軍校,這樣的誘惑足夠讓他們心動了。至於讓多隆也進軍校,純粹是給皓祥面子。另外永璇也不覺得人才是燙手的。多隆那還算嚴實的嘴巴簡直就是個干保密的好材料,自己好好管教一二,以後的保密局局長不就有了?「你看著辦吧,且先搭上線。安排好了,我再出面。」

    過了幾日,乾隆在朝堂上說明要開辦軍校,自然籌備的事情丟給了永璇。現在乾隆忙得不得了,主要是要跟令妃一起欣賞這個可愛的十四阿哥。乾隆的荒唐讓幾位老王爺又氣得吹鬍子瞪眼了。不過五阿哥卻出人意料的天天去延禧宮請安,吃的用的跟流水一樣往延禧宮運。永琪這樣的荒唐作法卻意外得到了乾隆的認可,明諭道:「五阿哥有仁悌之心,朕欣慰。」

    乾隆這個表彰聖旨讓永琪在朝堂上的威風一時無二,何況現在又傳出皇帝打算冊封五阿哥為郡王了,在朝臣們看來這就是說,五阿哥還是太子。

    坤寧宮的皇后則被氣了個倒仰,「嬤嬤,我才是他的皇額娘啊!」

    容嬤嬤看著皇后這樣,只得含著淚替皇后揉揉背,「奴婢知道。」

    「你說,若是這五阿哥上了位,哪還有我跟永琪的位置?老佛爺說不要我去爭,該十二阿哥的就是十二阿哥的。你說哪一日我要是不在了,延禧宮那位還不讓人直接將永琪給吃了?」皇后一想到這就淚眼朦朧,「我不爭,我不想爭,但這不代表本宮是好欺負的!」

    說道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那拉氏猛地一拍桌子。

    容嬤嬤一驚,道:「莫非皇后娘娘打算收養八阿哥?讓八阿哥跟五阿哥去鬥?」

    「不。」皇后冷笑道,「八阿哥如今沒有本宮也能跟五阿哥鬥上一鬥,若是本宮出面了,反而會遭了皇帝的忌諱。你別忘了,永瑆可是養在咱們宮裡。別看八阿哥對誰都是冷冷的,但是對自己兄弟那叫一個維護。永瑆手上的新鮮玩意可是宮裡不常見的,若不是那位『摟錢阿哥』的手筆,這滿京城裡還真找不出其他幾個人來。而且八阿哥素來是知恩圖報的,我就恨當年我居然糊塗沒去操心嘉妃的喪事。若是當初是我出面,只怕八阿哥明裡暗裡都會維護我一二。你沒瞧見純妃?八阿哥對她還有老三、老六那是一個盡心。」

    「怪不得娘娘。」容嬤嬤也知道當時那步棋走錯了,但是這個時候不是氣皇后的時候。

    「罷了,橫豎十一還養在我跟前,就算只沖十一的臉面,八阿哥就不會看著本宮這麼倒下。」

    這邊坤寧宮裡在商量事情,而那邊永璇則在西山大營的附近尋了塊地,開始籌辦起皇家軍校。而且永璇還通過葡萄牙的商人打算向德意志招募陸軍軍官,雖然永璇對德國發起兩次世界大戰有些憂心,但是就算是德意志的死敵,法蘭西的軍人也認為,德意志的陸軍是全歐洲最好的。永璇打算利用軍校將先進的軍隊思想火種播撒到八旗及綠營中去,如今在招商局的努力下,國內的資本主義萌芽已經有了趨勢,只要這樣的穩定的形勢能保持五十年,那華夏的格局就有極大的變化。富國之後自然就是強兵,永璇需要一支能作戰的現代軍隊來保護華夏,來震懾四周的宵小。

    「爺,多隆跟皓祥來了。」金鏞進來道。

    「嗯,我知道了。」永璇放下文書,「讓他們進來吧。」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皓祥。白吟霜。日本攻略。

    「奴才參見八阿哥,八阿哥吉祥。」多隆跟皓祥一進來便規規矩矩地磕頭。兩個人雖然在京城裡也算是「太子黨」,但是見到這貨真價實的太子黨,他們還是有些心怯。

    「且起來吧。」永璇在糾結了許久之後也打算組建自己的班底了,就算自己對那個大位沒有想法,但是自己攤子已經鋪得這麼大,手下的人才也是捉襟見肘了。招商局跟皇家航海商貿局有晉商跟徽商幫襯著還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這群商人只能做事卻沒法子在朝堂上跟自己形成呼應。現在在朝堂上幫著自己的無非是永□跟弘晝的人馬,永璇並不擔心永□會背叛,但是對於弘晝還是有些擔心。雖然自己跟弘晝已經是利益同盟,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心腹,誰知道會不會因為其他利益而選擇背叛呢?

    多隆倒好,他知道自己跟永璇沒什麼牽連,這次被永璇尋了來無非就是給自己一個差事,向自己示好罷了。多隆對於這個機會並不排斥,畢竟按自己的身份,就算去給阿哥們當奴才,人家也未必看得上。

    皓祥卻深知自己是得罪了皇家,畢竟自己嫡母跟兄長的計劃完全是往皇家臉上甩耳光。雖說皇上一時半會不知道,但不代表皇上永遠不會知道。何況自己家的那個碩王府,皓祥不由得搖了搖頭。嫡母將全部精力都用在對付自己生母身上了,府裡的口風可是一點都不嚴。若不是這件事還算隱秘,否則只怕現在滿四九城都是風言風語了。

    「皓祥,你且看看這事是真還是假。」永璇別有用意地將一道折子遞了過去。

    皓祥看了幾眼,豆大的汗珠就從臉上滾了下來。原本他還以為八阿哥頂多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未曾想八阿哥手裡已經握著關鍵的證據。只要八阿哥將這份東西丟出去,碩王府那就是滿門抄斬的結局。

    「奴才有罪!請八阿哥高抬貴手!」皓祥還能想到什麼,只有趕緊請罪。

    多隆看了一眼驚慌失措的皓祥,原本想張嘴但還是閉上了。多隆雖然混蛋,但是他也知道什麼是可以知道的,什麼是不可以知道的。如今皓祥這般作為,想來是八阿哥手上有著足以定死罪的證據。現在多隆只想趕緊離開,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那也是一個「死」啊。

    永璇沒有理會皓祥的請罪,只是淡淡地說:「金老闆,請多隆去書房略坐坐。」

    金鏞忙應了,帶著如釋重負的多隆離開了。

    永璇看著跪在地上不停磕頭的皓祥,隨意地說:「你也起來吧。」

    皓祥忙起身,永璇打量了皓祥幾眼。他的生母翩翩是回疆人,自然有部分高加索基因體現在皓祥身上。如果不是被碩王福晉打壓得狠了,這個皓祥怕是要比皓禎愈加風度翩翩。

    「你可知為何我沒將這折子遞上去?」永璇明知故問。

    「奴才不知。」關鍵時刻裝不明白也是當下屬的必修課。

    「你也別裝糊塗了。」永璇笑道,「你明知我手上沒有實證,遞上去也撼動不了碩王一絲一毫。」

    皓祥想了想,「八阿哥可是要奴才幫忙將證據遞出來?」

    「明白就好。」

    「請八阿哥恕奴才無能。」皓祥又跪了下來,「此事乃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奴才不能將阿瑪送進天牢。」

    「我既然讓你做,就有辦法保全你家。——只是你家的王位。」永璇看了皓祥一眼。這王位肯定是要擄掉的,否則弘晝等宗室才沒有興趣參加。

    「只要八阿哥能保全奴才阿瑪的一條命,王位什麼自然是不敢奢望。」皓祥磕頭道。

    「那就好辦,你去金老闆那吧。金老闆自然有事情交代的。」永璇不再看皓祥。

    皓祥磕了一個頭便離開了。對於金鏞,永璇還是信任的。現在能算得上是永璇心腹的便只有這位金鏞了。這金鏞乃是顧炎武唯一在世的傳人,永璇對顧炎武乃是非常尊重的。可惜這位大儒在康熙年間便過世,永璇只能感歎他的那句「地下相逢告父姥,遺民猶有一人存。」

    因為是顧炎武的傳人,金鏞也曾是江南「反清復明」的主要軍師。可惜隨著清朝統治的穩定以及鄭經的歸降,天地會也沒了可以效忠的對象。這天地會到後期完全成了一個黑社會,金鏞只是迫於師名而留在天地會中。但不曾想在京師的一次行動中被逮捕,但是卻被永璇想辦法給救了出來。起初金鏞不願與「韃子」合作,但是永璇卻道「吾中國言民族者,當於小民族主義之外,更提倡大民族主義。小民族主義者何?漢族對於國內他族是也。大民族主義者何?合國內本部屬部之諸族以對於國外之族是也。……合漢合滿合蒙合回合苗合藏,組成一大民族」。(此話乃是梁啟超之原文)

    對於永璇的「中華民族」概念,金鏞還是相當信服。而且永璇的確也是個不錯的人,於是金鏞便成了永璇的幕僚。這種主幕關係近似宋明,而非清朝。對於永璇的開明作法,金鏞自然是真心回報。

    白吟霜在碩王府的日子並不好過,那雪如雖然顧及皓禎的臉面沒有痛下死手,但是也絕對不舒服。那白吟霜原本就是在市面上討生活的,所謂的禮節都是以勾引男人為前提。那盈盈一拜就讓雪如很不舒服了,雖然她同意皓禎娶了公主只有就納吟霜為妾,但是不代表她樂意往自己兒子屋裡放一個狐狸精。何況這白吟霜放過去代表的是自己的臉面,要是太沒禮貌,被公主一發作,自己的面子都丟光了。所以吟霜只能學著那些禮節。

    「吟霜,你受苦了。」在福晉的屋後的小花園裡,皓禎擁吻著白吟霜。

    「不!不!不!」白吟霜搖著頭,「只要為了你,什麼都不苦。」

    兩人如乾柴烈火一般糾纏著,漸漸地,白吟霜的衣服漸漸褪去,二人就席天幕地的討論起人倫大禮起來。路過福晉房的丫頭跟嬤嬤們全都被嚇到了,大家子弟哪有如此不要臉的?

    自然這事也傳到福晉耳朵裡,雪如已經有殺了白吟霜的心。但是一頓板子下去,白吟霜居然流產了。雪如越發震驚,白吟霜到自己這裡還不足一月,看來她早就勾搭上了皓禎。

    「來人啦,剝光她的衣服,浸豬籠!」雪如徹底憤怒了。

    但是白吟霜衣服一被剝光,雪如也開始搖頭了。「不!不!不!你們不要這樣對她。——我苦命的孩子啊。」

    蘇嬤嬤是知道內情的,白吟霜肩頭的梅花烙已經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忙將餘下的丫鬟婆子都打發了出去。

    白吟霜還一臉疑惑地看著福晉,她喃喃道:「我的孩子沒了。」

    雪如痛苦地喊道:「你會有下一個孩子的,你以後就是皓禎的白姨太。以前我虧欠你的,現在我要統統補給你。」

    大同館是永璇手下的另一個產業,明面上的責任是負責搜集、翻譯和出版海外諸國的科技書籍,同時每月還有一本刊物叫《寰宇搜奇》。如今伴隨著海外貿易的興起,越來越多的達官貴人對這本月刊有了興趣。不過誰也不知道,永璇利用這個大同館展開了海外情報的搜集。大同館明面是向海關司負責的,但是實際上調動大同館間諜的人只有永璇。

    「說說看,倭國那邊可有什麼情報回來?」

    永璇對日本的唯一興趣就是那座銀山,那座產量占世界三分之一的銀山。永璇看著從日本帶回來的情報,哈喇子已經流了一地。而且他知道,伴隨著國內生產力的過剩,華夏是一定需要一個海外市場傾銷產品。永璇已經將初步的目標定為日本跟朝鮮。只是朝鮮乃是華夏的藩屬國,永璇倒不好撕開臉面。至於日本,永璇冷笑道,如果不聽話,直接打過去好了。而且永璇也需要日本列島來節制羅剎國。只要有了日本島,等於自己有了一個永不沉沒的海外遠洋基地。對於以後的全球制霸也是有幫助的,永璇沒有想過要當世界霸主,但不代表他喜歡看到別人打上門來。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幕府。日出國。貨幣戰爭。

    倭國此時還在德川幕府的統治下,日本的天皇還不是那個有所作為的明治天皇。現在永璇有的是時間,他要將倭國給徹底拆掉,讓倭國從此只是一個歷史名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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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館除了是華夏的海外情報司之外,也是永璇的對外咨詢機構。狹小的房間裡是幾個對日本比較瞭解的幕僚,其餘便是厚厚的各類日本情報。這些人從進大同館開始就知道自己的主子對倭國「非常有興趣」,而且他們也有所耳聞,這個主子派去倭國明裡暗裡的人都不曉得有多少了,只知道每次海輪從倭國回來總會帶著好幾個封得嚴嚴實實的匣子。這些匣子一在天津港下來,就被人護送到了大同館。他們能看到的匣子比較有限,而其餘的匣子只有永璇一個人能看。這些幕僚在海量的情報衝擊下,心想自己對倭國的瞭解怕是比倭國的天皇還有那個什麼幕府將軍都要瞭解得多。

    「其實我今兒來也沒什麼事情,只是覺得我們的東瀛攻略可以開始第二步了。」永璇淡淡地說。

    這些幕僚全部都嚇了一跳,他們只知道大同館一直有一個絕密計劃叫「東瀛攻略」,但是在座的沒有一個人見過這份計劃。於是其中一人起立道:「奴才們未曾見過這計劃,不知道八阿哥有什麼想法。」

    「其實你們一直在做第一步。」永璇笑著說,「如果這兩年沒有你們的努力,我們對倭國的瞭解也不會這般清晰。現在天皇跟幕府的關係已經開始尖銳了,而且幕府也不再能控制所有的大名,我們要做的就是趁著這矛盾將倭國的經濟形勢徹底弄垮。同時我們也要在這把不算大的火上潑上一瓢油,我要他們內訌,而且最好內訌個三年五載。」

    永璇的獰笑讓在場的幕僚都有些膽顫。這個八阿哥一向是溫文爾雅,未曾想對付起倭國人來說卻是異常凶狠。永璇繼續笑著說:「今兒個將大家尋了過來,就想知道大家的意見。」

    那個剛剛起立的人道:「奴才以為不妥。雖倭國並非我大清的藩屬,但是業已稱臣。若是我朝興兵征討,恐惹物議。」

    「是嗎?」永璇知道這些人一定有這個想法,不過既然是大戰,總要找個理由。不過對於倭國,永璇沒太多耐心。永璇的想法就是有理由我們要打,沒有理由創造理由我們也要打。不過感謝倭國的天皇,他居然自己給了我們一個借口。「你且看看這份奏折,這是倭國那個什麼天皇頒發的旨意。」

    當時倭國在對待清朝皇帝的時候,一般會稱呼為「日落國天子」,而自稱為「日出國天子」。果然這個將天皇擺到跟乾隆平級的旨意讓這些幕僚們氣炸了。那個出言反對的幕僚立刻改口道:「奴才覺得對於這不臣之國,哪怕打殺了也是活該。」

    「打是肯定要打的,但不是現在。」永璇也不像妄動殺機,雖然乾隆允許他動用海軍對付洋人,但是要征討日本還是要乾隆同意的。但是目前說服乾隆還是有點難度,何況如今幕府的實力還是有點的,真的打過去,清朝也佔不了太多的便宜。何況,永璇看了看塘沽方向,那裡是海軍衙門的絕密基地,現代化的軍艦正在那裡裝配。一想到那些軍艦,永璇就冷笑了,等有了這些寶貝,你「海上馬車伕」也好,「日不落帝國」也罷,在這些堅船大炮前,除了俯首稱臣你還能做什麼?

    「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要一步一步走的原因。」永璇收回了自己的沉思,「第一步,我們要瞭解我們的對手,『知己知彼方可百戰百勝』。如今咱們已經完成了這一步,我們就要開始第二步了。第二步的目標是盡可能削弱我們的對手。敢問大家,是殺一隻老虎便宜,還是殺一隻雞便宜?」

    幕僚一聽,立刻明白了永璇的下一步計劃。如今清朝對日本的貿易是大頭,皇家航海貿易局已經開始掌握了日本的經濟命脈,而且所謂的「對清港口」也擴大到十幾個,這十幾個簡直就是倭國的「國中之國」。目前在日本定居和經商的華人已經有幾萬,而且永璇名下的「東瀛鏢局」也有幾千人的武裝力量。這些人表面上是保護居住在「對清港口」的華人,暗地裡卻等於是永璇的私人武裝。

    「主子,聽說幕府正在跟咱們的人接觸,說是要購買咱們的武器。」另一個人也回奏道。

    「哦,只是幕府嗎?」永璇不相信只有幕府在備戰。

    「還有四國跟九州的大名也在請求購買。」

    「那咱們就賣嘛。」永璇笑道,「既然咱們打開門做生意,豈有將送上門的客戶給推出去的理由?」

    「可『武器禁運條例』呢?」

    「哎呀呀,都做了這麼多年生意了,難道『走私』都不會?」永璇看了大家一眼,「找幾個妥當的人,分別向幕府跟大名賣武器。記住兩條,幕府的武器要稍微比大名的差,但是雙方的武器都必須是咱們淘汰不用了。——對了,武器的價格要高一點,而且必須現銀支付。沒銀子的話,割地也可以。不過我只要神戶、大阪、長崎這三地的港口,其餘的,給了我也懶得要。」

    「是。」幕僚們應道。

    永璇出了大同館便朝紫禁城而去,他現在要去說服乾隆。涉及到武器出口,這無論如何也繞不開乾隆。乾隆今天剛剛看完永璐,正在南書房跟軍機處閒聊。聽到永璇有本要奏,乾隆留下了傅恆、鄂敏,其餘的人就打發了出去。

    「什麼事啊?」乾隆知道永璇如果上本的話,那一定是有大事。

    「兒臣請皇阿瑪先看折子。」

    「呵,還賣關子。」乾隆心情不錯,拿著奏本看了起來。越看眉頭越緊,最後道,「這一戰,你有多大把握?」

    「若是按兒臣的部署,這一戰兒臣有望徹底拿下倭國。」

    傅恆跟鄂敏一聽,天!你們倆父子居然在那計劃著幹掉倭國。傅恆忙道:「啟奏皇上,奴才認為無端對臣國動武恐會寒了其餘國家的心。」

    「臣國?天底下有這樣的臣國?」乾隆將奏折丟給傅恆,「看看,朕在那倭國國王的眼裡是什麼『日落國天子』,他自己倒是『日出國天子』!」

    傅恆掃了一眼,不作聲了。乾隆是誰?那是萬國天子!一個小小的臣國國君居然敢跟乾隆平級,還說乾隆是「日落國天子」,這不是自己找死麼?對於這樣的不臣之國,殺了也是活該。

    「說說看吧,你有什麼計劃?」乾隆對永璇一向很直接,這也算他們父子之間的一個默契。

    「塘沽港的東西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再有三年,便能有作戰能力了。」

    乾隆點點頭,上個月藉著巡幸天津的時候,跟著永璇去看了看塘沽港的海軍衙門,那些個軍艦讓乾隆非常有成就感。不過乾隆跟永璇打暗語就苦了傅恆跟鄂敏,倆人在猜塘沽到底怎麼了。

    「那鐵器工場的東西準備得怎麼樣了?」乾隆對軍備還是很操心的,乾隆年間,幾次大戰讓乾隆對軍事也是很瞭解的。

    「也差不多了。」

    「那就成了。」乾隆點點頭,「你下一步打算做什麼。」

    「兒臣打算讓他們窩裡鬥,咱們趁機賺點銀子。而且兒臣希望能在這一、兩年裡,拿下長崎、神戶、大阪這三個地方中的一個。不過兒臣要向皇阿瑪借一個地方。」

    「說。」

    「朝鮮國,濟州島。」

    乾隆有些猶豫,「總得想個由頭吧?」

    永璇對乾隆將問題丟給自己非常不滿,不過他也早料到了。「兒臣的皇家航海貿易局需要一個補給港口,如今直航倭國風險太大,兒臣希望能借道朝鮮。借了濟州島,兒臣可以將貨物先運到那,然後再從濟州島轉運倭國。何況倭國最近不太平,兒臣也想留下一個港口,方便僑民撤離。」

    乾隆點點頭,吩咐道:「傅恆,你下一道旨意給朝鮮國君,就說朕的八阿哥想借濟州島晾曬貨物。」

    永璇一聽,乾隆居然將葡萄牙當年佔領澳門的理由拿出來了。

    「爺,您尋了這幾個人來幹嘛?」金鏞不理解為何永璇找了幾個做假幣的人來。

    「你跟著我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到了京郊的一個莊子,永璇見到了那幾個人。冷冷道:「你們可知在我朝制販假幣可是死罪!」

    那幾個人忙磕頭求饒,永璇見威脅已經有了,便繼續道:「只是如今還用得著你們,暫且留下你們的狗頭,——看看這是什麼。」

    其中一個有見識的道:「這是倭國的紙幣。」

    「你們可制的出來。」

    「當然。」

    「那就好。」

    說完永璇就讓人將他們帶了下去,金鏞看了下,尋思道:「莫非爺打算將這些倭幣帶到倭國去?」

    永璇點點頭,「這倭國學我朝倒是勤快,這倭幣倒也像模像樣。下令下去,從今天開始,我朝與倭國的結算貨幣為倭幣,也算咱們替幕府做點事情吧。不過倭國向咱們買東西必須是現銀或我朝的紙幣。」

    金鏞其實不理解永璇的做法,有些疑惑道:「爺,這麼做有用嗎?」

    「金鏞,你可知道我朝紙幣是如何制定的麼?」

    「按照爺制定的規矩,戶部以上年的稅收為抵押向大清儲備銀行貸款販售紙幣。」

    「如果紙幣超出需要會如何?」

    金鏞跟著永璇,對現代經濟知識也有所瞭解,道:「那就會不值錢了。」

    永璇點點頭,「我猜幕府一定在大量製造倭幣,而且我聽說他們就要強行推行倭幣了。這紙幣可是雙刃劍,如果沒有信譽支持的話,大量制販倭幣會短期幫幕府聚集一筆錢,但很快就會造成他們破產。你說咱們要是推一把的話,那會如何?」

    「奴才明白了。」

    三個月後,朝鮮傳來消息,允許皇家航海貿易局借用濟州島。永璇將多隆跟皓祥派了過去,一文一武統領濟州島。永璇的「用人不疑」讓二人愈加信服,只是雪如抱怨,為何不讓皓禎去。

    碩王雖然混蛋,但不糊塗,罵道:「這是八阿哥的安排,你操心什麼?」

    說完,碩王將皓祥傳了過來提點了幾句。其實在去朝鮮前,皓祥跟多隆已經在大同館接受了培訓。對自己的任務早就有瞭解,便只是應付了碩王幾句。

    不過除了雪如不滿之外,皓禎也不服氣。為何自己這個文武雙全的好男兒沒有被選上呢?不過一想到自己是五阿哥的門人,他便想開了。哼,原來這個八阿哥也是嫉賢妒能的人。五阿哥多好啊,每天都會念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哪像那個八阿哥,除了做生意之外,恐怕連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都不知道是杜甫的詩歌吧。

    皓禎不計較了,帶著白吟霜去做大家都很喜歡的事情了。現在他們天天變著地方玩,從花園到廚房,從大街到屋頂,他們的愛撒播到世界各地。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逆差。側福晉。鴉片貿易。

    「爺,英國大使菲利普公爵求見。」永璇剛在海關司落座,馬上就有人稟報道。

    「英國大使?」永璇想了想,似乎最近跟英國並沒有太大的接觸,想來英國大使來只是為了敘舊?其實大使跟領事們的職責有一條就是跟所在國的高官搞好關係。如今的永璇等於是未來的親王再加上手握商貿和外交大權,英國大使來拜訪也是應該。「讓他們進來吧。」

    「八皇子殿下,能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見到您,真是鄙人的榮幸。」菲利普公爵知道永璇懂英語,但是基於外交禮儀,他還是主動用中文打招呼。

    「不必客氣。」永璇擺擺手,「公爵閣下來見我,不只是為了讚歎我們天朝的天氣吧?」

    永璇對虛與委蛇的外交禮儀一向很排斥,哪怕是與各國公使交談也是直奔主題而去。那菲利普親王臉上紅了一紅,道:「我今天來是奉了我們國王喬治三世陛下的旨意,與殿下商量下清英貿易的。」

    「嗯?可是為了配額?我們與葡萄牙的合約即將到期,如果有興趣的話,明年閣下就可以帶著貴國的商人來競價配額了。」

    菲利普親王猶豫了一會,開口道:「我國與貴國開展貿易三年來,我國年年處於貿易逆差地位,我國每年都要支出二百餘萬兩白銀給貴國,這對我國來說十分不公平。」

    「於是?」永璇淡淡地看著菲利普公爵,清朝在對外貿易上基本上是出於順差地位,只不過礙於朝鮮和南洋兩個地方特殊性,永璇才勉強在這兩地保持微弱逆差。

    「英國國王希望貴國能開放更多的口岸,允許我國商人進入。」

    永璇微微一皺眉,其實給予英國商人「國民待遇」並沒有什麼不妥,只是目前國內民智尚未開發,讓英國人貿然進入內陸地區只會適得其反。永璇道:「本朝也有本朝的特殊性,想必公爵閣下也知道。給予各國商人自由貿易權是我朝的既定目標,但絕不是最近五年可以達到的。這一條,恕難答應。」

    「那我希望貴國能開放以下商品的進口限制。」菲利普公爵也沒打算在口岸上糾結,直接遞上一個清單。

    永璇看了下清單,忽然發現大部分都是生活消費品,稍微開放下也沒有問題。但是單子上的鴉片卻讓永璇警覺起來,他查過內務府的一些存檔,知道大概在康熙朝的時候就有鴉片貿易了。但是康熙跟雍正一直將鴉片列為藥物範疇,進口有限。而英國大使居然將鴉片列為生活消費品,這用心就有些險惡了。

    永璇笑道:「敢問閣下,這鴉片在聖祖爺的時候就已經列為藥品允許進口,為何貴國要將它單列成生活消費品?」

    「我國的醫生發現鴉片可以讓人心情保持愉悅,這有利於人的長壽。貴國將鴉片列為控制藥品,只允許貴國自行種植銷售。我國希望能與貴國一同分享這個驚人的發現,而且我發現貴國鴉片的種植和提純都不大,因此我們願意低價提供鴉片。」菲利普公爵笑道。

    「這樣吧,你且將貴國的研究報告遞上來,我國太醫院分析之後自會再判斷。」

    「那就期待殿下的好消息了。」菲利普留下一堆材料之後就離開了。

    待菲利普出了大堂,永璇立刻將材料丟到地上,冷冷地說:「去查!看看到底那鴉片在國內已經蔓延到什麼地步了!」

    英國,鴉片,這兩個關鍵詞很容易就聯想到鴉片戰爭。而鴉片戰爭是華夏百年屈辱史的開始,永璇要是能讓鴉片進入海關才會有鬼。但是幾天後,經濟顧問司提供的情報卻讓永璇倒吸了一口涼氣。鴉片走私已經在國內猖獗起來,兩廣及浙閩地區已經有了所謂的「福壽館」,而京津直隸地區也有了零星的鴉片出售。

    「若是未曾記錯,無論是聖祖爺還是先帝爺,都明詔限制鴉片銷售,為何如今吸食鴉片已經蔓延開了?」永璇冷著臉道。

    「啟稟爺,海關司並沒有放入一點鴉片,這都是走私進來的。」

    「那緝私衙門呢?」

    剛剛答話的人有些尷尬,永璇瞧見了,冷冷地道:「有話就直說!」

    「這走私生意素來就有不少宗親參與,奴才們也只得睜隻眼閉只眼了。」

    「旁的我不論,單說這鴉片!」

    「這鴉片背後牽扯到爺的兄長,五阿哥。」

    「五哥?」永璇嚇了一跳,「可有確鑿證據?」

    「此事並非五阿哥出面,乃是由五阿哥的心腹奴才皓禎貝勒經營的。去年,皓禎貝勒打發了不少奴才到澳門、廣州還有廈門等口岸,開了一家叫『白氏藥行』。表面上是做一些藥材進出口貿易,但是暗地裡卻是英格蘭鴉片商在遠東地區最大的代理商跟分銷商。那些個福壽館大部分都是『白氏藥行』旗下的產業,說是讓人延年益壽。」

    「延年益壽?我瞧著是禍國殃民!」永璇臉徹底冷了,若是英格蘭人打上門說要賣鴉片,大不了拼上海軍衙門跟他們死磕就是了。沒想到這戰還沒打,賣國賊就主動出來了。「同和親王說一聲,過些日子我要過府拜訪。」

    如今永璇雖然握著招商局,但是國內貿易部分還是戶部跟內務府為主導。戶部是永琪的天下,永璇不會傻到去跟永琪大談鴉片的禍害,如今只能從內務府下手了。

    慈寧宮,老佛爺正興致勃勃地跟皇后研究今年大選的名單。不曾想,乾隆帶著令妃過來了。雙方見了禮,就聽乾隆笑吟吟地道:「剛過來就聽見皇額娘跟皇后在那談著什麼,不如也同朕說說?」

    老佛爺笑道:「都是些後宮的事情,皇上也有興趣聽聽?——罷了,皇后,你就同皇上說說吧。」

    皇后微微笑道:「啟稟皇上,我看著五阿哥、六阿哥跟八阿哥歲數也大了,今年大選上來有不少不錯的姑娘,正在跟皇額娘擬一個單子給皇上,看看皇上如何指婚。」

    「是,皇后有心了。」乾隆點點頭,雖然乾隆現在眼裡只有永琪跟永璐,但是不代表他對其他兒子不上心。雖然自己忽視了,但是皇后知道補救也是不錯的。「那單子給我看看,看有什麼合適的姑娘。」

    皇后將單子遞了過去,第一張單子是給五阿哥、六阿哥嫡福晉名單,均是上三旗的顯赫人家;而第二張單子則是給五阿哥、六阿哥的側福晉名單,也都是旗人;第三張單子則是給八阿哥的,皇后估摸著要給八阿哥指個格格過去,便也挑了幾個旗人在單子上。

    皇帝掃了一眼,「鄂弼的女兒西林覺羅氏不錯,皇后便留了牌子,待歲數到了,便指過去。」

    「真真是五阿哥的好福氣啊!」令妃自然曉得鄂弼在朝堂上的威望,忙拍乾隆的龍屁。

    皇后跟老佛爺則是臉冷了下來,令妃不過是個奴才居然敢妄議皇子婚配,而乾隆卻不以為意。皇后感歎的是自己的後位越發危險,老佛爺感歎的則是一個小小妃子也想干預朝政。不過兩個人並沒有當場說什麼,只是淡定地看著乾隆選名單。

    乾隆將第一份名單放了下去,然後看了下第二份名單,道:「且給老五、老六指個側福晉吧。索綽羅氏給老五,烏扎喇氏給老六。」

    皇后愈發確定乾隆還是沒有放棄永琪,給了一個鄂弼的孫女還不算,還要指一個左都御史的女兒過去,皇后估摸著過不了兩年,乾隆就該給永琪封王了。乾隆放下第二份單子,看起了第三份單子。第三份單子不長,基本上都是些出身一般的旗人,不少還是漢軍旗的。乾隆瞄了一眼,「乾脆老八這次也指個側福晉罷,把王文治的女兒指過去吧。」

    乾隆這話一落音,老佛爺跟皇后都驚到了。王文治官位不顯,雖然是探花出身,但到底不過是在翰林官當差,這個婚事對永璇可是一點幫助都沒有。如果只是個格格也還罷了,畢竟現在老八需要跟士林修復關係,可側福晉未免就太拿老八不當回事了。

    皇后不好說什麼,老佛爺道:「這王氏不過是個漢軍旗,太抬舉她了。」

    「不妨事!」乾隆擺擺手,「王文治家是個書香門第,想來他家的姑娘也不差。」

    老佛爺說了一句便也不說了,皇后只得應承了下來。

    「這物事可有你說的那般嚴重?」弘晝大部分時候都會裝糊塗,但是危及愛新覺羅家族江山的時候,弘晝會異常清醒。

    「難不成我還瞞著皇叔不成?」永璇將太醫院、西醫院以及歷年的存檔文件遞了過去,「五叔只管看,若是我有一絲一毫瞞著五叔,五叔大可去皇阿瑪那奏我一個『孟浪』。」

    弘晝瞇著眼將所有材料翻了一次,歎了口氣,「若是真如這般,數十年之後中原再無可禦敵之兵,也沒有可以充餉之銀。——可你為何不直接向皇上遞牌子面呈?」

    「這裡牽扯到我那好五哥!」永璇苦笑道,「如今壟斷兩廣及浙閩鴉片貿易的人就是五哥的門人,我若是這般上折子,只怕外人以為我有了什麼心思。」

    弘晝不語,雖然雍正朝奪嫡沒有康熙朝那般風險。但弘晝也算是經歷過康熙朝的九龍奪嫡,而雍正朝弘歷跟弘時的鬥法也是歷歷在目。若不是自己故作荒唐,韜光養晦,只怕自己也牽扯了進去。弘晝沉思了一會,道:「罷了,這折子我上罷。」

    「多謝五叔。」永璇又遞上一物,「既然那英吉利這般圖謀不軌,我若是不背後捅他一刀子也太對不起列祖列宗。」

    弘晝被永璇的話弄得哭笑不得,「說吧,你打算如何對付那些洋人?」

    「這是我新制的藥物,名字叫嗎啡,乃是用鴉片提純。既然洋人要咱們進口鴉片,我就光明正大地進口。這製成的嗎啡我打算換個名字,叫『飄飄欲仙』賣到國外去。」

    「這未免太陰險了?」弘晝有些猶豫。

    「五叔,那洋人來咱們這裡幹些斷子絕孫的事情,他們可曾向他們的上帝懺悔?」永璇冷笑一聲,「我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弘晝想了想,點頭應了下來。「這事還是別在咱的江山上做,我怕到時候下去了,先帝爺非踹我不可。」

    「不妨事,如今西班牙將那婆羅洲給了我的海關司,我大可在那製藥。」永璇也不想讓後世子孫難寫歷史書,乾脆將這毒品加工廠丟到東南亞去,反正離產地還近。

    「那就這樣罷。」

    次日,弘晝的折子遞到了乾隆的御前。乾隆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將折子丟在地上。然後道:「瞧瞧你們做的什麼事情!『數十年之後中原再無可禦敵之兵,也沒有可以充餉之銀。』朕可不想當亡國之君!」

    滿朝文武忙跪下請罪,永琪也是一頭汗。當初皓禎說去做藥材生意,未曾想是做這些事情。乾隆看了永琪一眼,「五阿哥罰俸一年!皓禎擄去爵位!白氏藥行全部抄沒,掌櫃的滿門抄斬!」

    永琪只能跪下頭謝恩,那皓禎則是吼道:「皇上,奴才給世人快樂之道,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乾隆冷笑一聲,「你沒聽見和親王的說法?」

    「那不過是和親王的一面之辭。」

    「那太醫院跟西醫院的報告呢?」

    「那也只是他們不瞭解。」

    「說來說去,就是你最有理麼?」乾隆看著這個即將成為自己女婿的人,將心頭冒出來的殺意恨恨地摁了下去,「皓禎君前失儀,叉出去打二十板子,回家好好反省再來當差。」

    乾隆忿忿地揮揮手,退朝。這一次,他沒有去延禧宮看小阿哥,而是跪在奉先殿反省去了。看到乾隆這般,後宮一時間異常安定。再過一日,乾隆將指婚的詔書發了出去,提醒群臣,即便這樣,五阿哥還是朕心中所屬。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平衡。國子監。拜見岳父。

    懿親王最近非常忙碌,能讓這位宗人府宗人令大人忙碌的事情只有兩件:皇子要大婚了或皇子要圈禁了。只不過乾隆奉行「親親和睦」政策,所以自然不會是圈禁。乾隆一口氣指了五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的側福晉,雖然側福晉無須如嫡福晉那般正式的「三媒六聘」,但是放定下聘什麼的還是要走一遭。

    除了懿親王忙碌之外,弘晝也沒有輕鬆到哪裡。這聘禮可是要從內務府走,弘晝為了籌備聘禮也是很忙碌。同時宗人府跟內務府的進程還得差不多,於是兩個衙門的老大便時常互相串起門來。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樣的心思,雖然祖宗規矩並沒有說皇子的側福晉可以是漢人。但是漢軍旗的側福晉哪個不是有了孩子之後,熬了許多年才請封的?」懿親王對永璇觀感很好,何況他又是乾隆的叔叔,自然有資格抱怨一兩句。

    弘晝笑道:「王爺,您就甭置氣了,我跟您說,皇上這麼做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有道理?」懿親王冷哼了一聲,「若不是瞧著那王文治是個妥當人,否則本王非上折子駁了這道婚事不可。」

    「您也知道王文治大人是個妥當人,」弘晝略微看出了乾隆的打算,跟乾隆做了這麼多年的好兄弟,如果猜不出乾隆的心思,只怕自己早就死了好幾回了。「王爺無非是嫌棄王文治是漢軍旗,對老八助力不多。但是王爺也別忘了,老八的母妃可是漢軍旗抬入滿八旗的。老八在漢臣那邊還是有點號召的,如今再指個漢軍旗的側福晉,也是存了安撫漢臣的心思。至於咱們滿臣這邊,王爺你想想,老八還需要麼?宗室裡對老八誰不是誇一個大拇指?」

    懿親王一想也是,永璇的皇家航海貿易局跟內務府特賣局都是給宗室謀福利的,若是這次再指一個滿洲貴姓過去,那永璇幾乎都可以挾八旗逼宮了。乾隆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這樣的局面出現,而藉機抬高五阿哥自然是為了平衡八阿哥勢力。懿親王是從康熙朝走過來的,自然曉得帝王心術如此。便不再言語,只是低聲道:「這話可不能再對旁的人說了。」

    「我的好王爺,我難不成嫌命長?」弘晝苦著臉道。

    弘晝知道無論永璇最後的決定是如何,他現在已經隱約有了儲君之勢。如果沒有一些宗室老王爺扛著,日後若不是永璇上位,無論是轄制永璇還是保護永璇,都離不開宗室的能力。弘晝對五阿哥上位有點瞧不上眼,如今硬頂著五阿哥的無非是老佛爺跟皇上二人罷了,朝堂上也只有福倫對五阿哥是死心塌地,餘下諸臣都是在看風聲。反觀八阿哥雖然在朝堂上也沒什麼人呼應,但是自己跟幾位老王爺都是在八阿哥身後,而且八阿哥身邊的金鏞可不是個簡單的人。就算是那個替八阿哥開酒樓的趙老闆也不是俗人,一個小小的酒樓在四九城裡風生水起。而且流連聲色娛樂場所的弘晝深知,一個酒樓那就是一個情報彙集場所。更何況招商局、海關司及鐵器工場,永璇以不滿十四歲的年紀就悄悄地擁有了自己的勢力。而那個十九歲的永琪身邊的人不過是什麼福爾康、皓禎之流,比人才永璇幾乎是完勝。也難怪乾隆辛辛苦苦找了幾個外家來支撐永琪,否則日後的奪嫡之戰,永琪幾乎一觸即敗。

    不過弘晝也對乾隆的厚此薄彼有些不滿,在朝堂上打壓永璇實在是太狠。現在的永璇幾乎將全部勢力轉向海外,虧得永璇慢慢手上有了星洲城、婆羅洲、濟州島等地盤。弘晝不免促狹地想,難道自己這個皇帝哥哥打算日後將老八丟到荒島去謀生?

    弘晝正在腹誹乾隆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不對!這次指婚明明就是要將老八的勢力迎回朝堂。王文治是誰?乾隆十三年的探花,他的同年基本上已經是遍佈全國各地,最差的都是個道台了。而且王文治還是翰林院侍讀,身份清貴又是皇帝近臣。翰林院與國子監、御史台乃是朝廷裡最看重身份和學識的三個地方,而且這三個衙門也曉得外臣忌諱他們,於是三個衙門彷彿有些同氣連枝了。這三個衙門也是對永璇彈劾最多的地方,若是有了王文治這個泰山大人在,只怕永璇日後的想法也能更符合朝廷的需要。

    弘晝搖搖頭,暗暗道:「皇帝哥哥,差點就被你瞞了過去。」

    婚禮就這樣有條不紊地籌備中。

    但是就在大婚前,乾隆又頒下聖旨:讓王文治出任國子監祭酒,同時保留翰林院原職。

    「這是為何啊?」福倫有些看不懂乾隆的心思了,這次指婚明明就是為打壓永璇,但突然又將王文治的官位抬高。這國子監是什麼地方,那就是後世的教育部,教書育人的監管機構。何況永璇手上的皇家農學院一直想變成正式的教育機構,有了這樣一個岳父,還有什麼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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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瑪,如今的形勢對五阿哥不利啊!」福爾康扇動著自己標誌性的鼻翼,「八阿哥這樣的人若是繼承了大統,那就是我大清的不幸了。」

    「我知道。」福倫扶了下額頭,「我不是吩咐你跟福爾泰要多多上進,謀個差事嘛?瞧瞧你,二十好幾了,還只是二等侍衛。旁人在你這個年紀早就外放了。再看看你弟弟,十七八歲了,還只是個陪讀!」

    「不是你讓我們多多接觸京城裡的大戶姑娘麼?」福爾泰有些委屈,如果不是跟著五阿哥,否則除了八大胡同的姑娘外,哪家的小姐能看得上自己。

    「還有理了!」福倫憤怒了。他不明白為何自己的兩個兒子明明是玉樹臨風、聰明伶俐,但是為何卻始終入不了皇帝的青眼呢?

    「老爺,別氣著自己。」福倫的妻子忙出來打圓場,「橫豎孩子們還小,再玩幾年也是可以的。」

    「還小?」福倫小聲嘀咕了下,「福爾馬林呢?」

    福倫的妻子冷哼一聲,「他啊,不是正跟這珞琳在那風花雪月麼?」

    「額娘!」福爾康對福爾馬林還有珞琳的愛情很羨慕,「你不要說大哥跟嫂子的壞話,他們的愛情是如此的高貴,我們應該用感恩的心去看。」

    福倫的妻子臉色有些冷,但是她不願訓斥自己的大兒子,便道:「罷了罷了,反正你大哥大嫂也分家另過了,我不說就是。」

    福倫也有些鬱悶,原本以為那努達海是內大臣,他家的姑娘也不錯才是。未曾想那努達海因為馬上風死了,成了京城的一大笑話。而珞琳的生母雁姬也不願認這個女兒,帶著自己的嫁妝遠嫁盛京去了。那珞琳天天只會捂著胸口說這個好感動,那個好感動,連吃一口魚也要淚流滿面。雖然滿人不怎麼吃魚,雖然京城很少有新鮮的魚蝦,但是以福倫的家世來說,你吃條魚也不用跟死了爹娘一般吧?

    「皇帝啊,雖然這些事不該哀家管,但是皇帝你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心思?」老佛爺屏退了眾人,小聲地詢問著乾隆。

    乾隆道:「永琪不錯,但是永璇也不差。只是永璇的出身低了些。」

    老佛爺笑道:「你不是將他外祖家全家抬旗了麼?何況嘉妃可是封了皇貴妃的。」

    「但是永璇的心思明明就不在朝堂上。」

    「那這次指婚是何意?」老佛爺對朝堂大事不是很在意,但是對後院的事情可是門清,「你明知道永璇的心思在外面,但是這次指婚難道不是想讓他將心思轉回來?」

    「皇額娘英明。」乾隆連忙拍自己老娘的馬屁,然後道,「兒子的確是打算讓永璇歷練幾年,再從他們當中選一個。」

    「可哀家看著你對永璇沒啥好臉色。」

    「哼!那臭小子。」乾隆忽然也要抱怨了,「皇額娘,你是不曉得那個臭小子啊,朕一日不在他後面鞭策,他就放任自流了。」

    「永璇不過還是個小孩。」老佛爺對乾隆訓她孫子有些不滿。

    「不小了。」乾隆搓搓手,「這次一指婚,永璇也是個大人了。」

    老佛爺點點頭,「是啊,也該成家立業了。——哀家也是老了,就盼著這些孫子給哀家多生些乖曾孫。」

    「皇額娘不老,皇額娘還要看著朕給您打下一個大大的江山呢。」

    老佛爺被乾隆恭維的話弄笑了,然後又道:「哀家知道你如今疼永璐,但是永琪才是你的嫡子。如今皇后的性子雖然還是那般,但到底和藹了許多。就算你不喜歡她,但是看著她是皇后的面子上,還是要安撫一二。還有,那個鳳印放在令妃那也不是個事兒。歷來鳳印跟中宮箋表乃是皇后的身份象徵,鳳印代表的是皇后在後宮的權威,中宮箋表代表的是祖宗家法。如今你說皇后身子骨不好,要將鳳印移交,那不是還有個純貴妃麼?」

    「皇額娘教訓的是。」乾隆也覺得鳳印跟中宮箋表長期分開也不是個事,「兒子瞧著皇后的身子也大安了,過些日子便讓令妃將鳳印交還給皇后吧。」

    老佛爺點點頭,皇帝陪著老佛爺閒聊一會子,便出了慈寧宮。坐在御輦內,乾隆也開始思考起來,想了許久,方在心頭道,永琪也好,永璇也罷,都別讓朕失望啊。

    而永璇接到指婚的旨意之後也在那感歎,未曾想,按年齡算,自己再後世不過是個剛初一的中學生,這裡居然就要成婚了,而且沒想到一指就指了個側福晉過來。

    「爺,估摸著皇上是要允了爺開府了。」金鏞也在研究聖旨,同時也暗暗調查了王文治。

    「開府?」永璇彈了下扶手,開府建衙當然是好事,這樣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招募門人。但是永璇不明白為何自己兩個哥哥的側福晉都是滿洲著姓,而自己就是個漢軍旗。

    「估摸著皇上是要在漢臣那邊加大爺的籌碼。」金鏞其實也有些憂心,難道皇帝已經徹底將八阿哥踢出大位繼承人的行列了?

    「這倒還好。」永璇知道清朝的走向,越到後期漢臣的份量就越大。就算是乾隆朝,漢臣已經有隱約壓倒滿臣的趨勢。若不是皇帝跟宗室王爺拿著祖宗家法壓人,只怕滿臣在朝堂上無立足之地。日後的辛酉政變讓慈禧上台,慈禧手下的干臣可幾乎都是漢人。「罷了,不過就是娶個老婆嘛,想東想西的怪沒意思。」

    「爺,您是不是該去王文治大人那走走?」金鏞建議道。

    「方便麼?」永璇憂心的是王氏還沒過門自己就去探訪實在是尷尬。

    「如今王文治大人被皇帝任命為國子監祭酒,爺不是一直想將皇家農學院變成皇家科學院,同時開辦京師大學堂麼?如今王大人剛好是管著這塊的,爺不如去走走?」

    「也是。」永璇這邊要開京師大學堂必須要說服禮部跟國子監,禮部如今是永璋管著,說服的可能性很大,國子監那邊就是個未知數了。雖然禮部比國子監大,但是永璇可是後世玩過《魔獸世界》的,文化部批准了又如何?版署不讓你過,網易也只能讓真的「忘了開」。「橫豎都要去拜訪,便藉著這個由頭去看看好了。」

    伴著大婚的臨近,乾隆開始了第二次爵位大派送,永璋不是乾隆喜歡的,於是繼續在多羅貝勒上呆著吧,永□表現平平,乾隆也不好意思提爵位。不出朝臣的意料,五阿哥永琪封了榮郡王,六阿哥永瑢是固山貝子,而八阿哥居然也封了恭郡王。好嘛,乾隆一次就給了兩個郡王。

    但是永琪得到是「榮」,而永璇則是「恭」。相比較而言,榮講的是出身,而恭講的則是態度。看樣子乾隆滿意的是永琪的出身,同時也滿意永璇的能力。於是朝臣們鬱悶了,這兩位莫非都有問鼎大位的可能。

    而永璇看到冊封旨意的時候,哭笑不得,自己不是應該封儀郡王才對麼?歷史上得封「恭」的王爺還蠻多的,有康熙帝的弟弟常寧,怡親王允祥的孫子以及洋務運動的倡導者「六鬼子」奕;。不過既然自己佔了這個恭字,估計乾隆要另外想個封號給永琅了。

    不過兩位皇子被封郡王也讓朝臣開始蠢蠢欲動,五阿哥自然是來者不拒,而永璇則是打著太極,道不同不相為謀。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大婚。大學堂。大吵大鬧。

    按照古人的觀點,娶側福晉並不算結婚。側福晉的確比其他的侍妾有身份,但她依舊只是妾。不拜天地,不開大門,連新娘的嫁衣也是低嫡福晉一等的水紅。或許稍有臉面的側福晉敢穿近似大紅的銀紅,但是她們永遠也不能穿只屬於嫡妻大紅。

    永璇的郡王府還在修建,乾隆似乎是為了彌補下父子關係,特意命內務府再內城挑了個好地方進行修建。這郡王府該什麼樣的規制是有明確規定的,只有親王與郡王的房間可以叫作殿,以下的爵位及品級只能叫作堂。郡王府可以有正殿五間,至於後院的內宅數目以及配套的小房子數量也是有限制的。郡王府正殿可以設丹墀。總之郡王府該修成什麼樣,包括用什麼樣的瓦,用什麼樣的門都是規定得死死的,所以永璇只能在細節上提出自己的需求。永璇盡量想讓自己的郡王府接近現代的房子,不過用來接待客人的地方自然還是要古風意味十足,唯一可以變化的就是自己的書房跟正妻的臥室。

    在修建房子的時候,永璇意外地發現了北京城下面居然有排水系統,雖然有些年久失修,但是稍微整治下還是能用的。至於自來水系統,永璇只能設計一個小範圍使用的。畢竟郡王府底下又沒有自然噴泉,單靠人力維持自來水系統也不能太大,否則御史會彈奏自己奢靡。

    正因為郡王府還沒有修建完畢,於是側福晉的小轎只能抬進阿哥所。永璋、永□、永瑢特意請旨到阿哥所略坐坐,而永瑆跟永琪也過來湊熱鬧,除了幾個格格不方便見客躲在後房之外,其餘宮裡的皇子均在前院喝酒。惟獨缺了永琪,這讓幾個年長的阿哥有些掛不住臉。雖然永璇跟永琪在朝堂上不對付,但私下裡永璇該做的禮數都是全的。哪有永琪這般絕情。

    永璋不願兄弟幾個鬧僵了,只是說道:「想來五阿哥是被事情絆住了。」

    永□則沒有這麼好說話,自己親弟弟的喜事,一個當哥哥的居然避而不見是什麼意思?他冷冷地道:「戶部還沒那麼多差事給他呢。」

    於是眾人有些尷尬,已經當差的阿哥都知道戶部一向是乾隆的地盤,永琪名義上是過去當差,但實際上只是過去學習,壓根就沒做什麼事情。至於還在上書房唸書的小阿哥也曉得這個五哥一大把年紀還在上書房裡混吃混喝,外帶敲打他們這群弟弟以及宗室晚輩。所以小阿哥們也有點不喜歡這個五哥。

    永璇倒是不介意永琪來不來,說實話,永琪來了他才尷尬呢。永璇笑著說:「咱們只管自己喝酒。——永瑆,你不許碰!來人,給十一阿哥、十二阿哥換菠蘿啤。」

    「這菠蘿啤是什麼?」眾阿哥們來了興致。

    「果子酒罷了。」永璇已經讓內務府試制了啤酒,可惜在這個時代的銷量是個悲劇。於是永璇只好做一些淡啤酒然後摻入一些果味,做成果味啤酒。沒想到在內宅大受歡迎,連宮裡也要求進一些。所以永璇才敢讓小阿哥喝一些果味啤酒。

    一頓飯兄弟幾個吃得十分滿意,後宅裡的格格們也很盡興。後院裡為首的是和敬公主,然後和嘉也在,其他與永璇交好的王府也讓自家的格格過來應景下。反正乾隆號召「親親和睦」,所以這樣的兄弟姐妹相聚場面讓在養心殿裡聽消息的乾隆有些感慨。

    「高無庸啊,朕記得前些日子永琪納側福晉的時候可沒這般熱鬧啊。」

    高無庸是乾隆新晉提拔起來的近侍太監,察言觀色的本領自然不缺,再結合到自己前任莫名其妙的消失,高無庸愈發謹慎。他想了想,道:「想來是兩位阿哥性子不同吧。」

    「性子不同?」乾隆忽然想起永璇以前說過的一句話,「是啊,性子不同。以前老八跟朕說過什麼『性格決定命運』,現在看來,朕不得不信服這句話了。」

    幾位阿哥格格鬧了一番便走了,剩下永璇這個初中生去應付王氏這個小學生。永璇一想到這個就頭痛,自己不是蘿莉控啊。於是永璇只得硬著頭皮進了王氏的臥房,□□□□□(此處編輯刪去若干字)。

    次日,王氏先起來伺候著永璇起身。如今永璇有了房裡人,自然貼身伺候的事情輪不到抱琴他們來做了。王氏起先還以為這群大丫鬟是自己爺的屋裡人,後來才知道自己的爺壓根就沒有碰她們。於是自己也稍微高看了這幾個丫鬟一眼,將她們當作心腹對待。

    昨晚的甜蜜還歷歷在目,王氏記得永璇說,我不碰你並不是我不愛你,我們橫豎年紀還小,這些事日後再說吧。(編輯怒:你丫沒什麼肉,幹嘛要給我□□?)

    王氏起初以為永璇不喜歡自己,後來在秦嬤嬤的暗示之下才曉得這位爺似乎在這方面還很堅持。於是自己也慢慢地拋開,而且永璇待自己也不壞,於是王氏願意去相信永璇只是在等自己長大。

    籌辦京師大學堂的事情永璇跟王文治提了下,還包括皇家科學院的事情。但是王文治有些不理解永璇對「科學」的熱愛。在王文治這樣的大儒眼裡,「科學」就是奇技淫巧。但是王文治並不是那種食古不化的人,他也看到了「科學」帶給大清的變化。雖然他接觸不到海軍衙門跟火器營,但是海關司的大船可是貨真價實的「科學」。而且永璇名下的「致知書局」還有「格物圖書館」都真的起到了開啟民智的效果。王文治在這點上還是相信自己這個「女婿」的,八阿哥的確是想做一些「教化民眾」的事情。更何況王文治如今是被乾隆貼上了「八爺黨」的標籤,想躲也是躲不開的。於是只得想辦法擬了個奏折讓其餘人接受。

    王文治在折中道:太學只教經學乃是聖人學問,但是聖人也道,君子有六藝。太學為聖人之學,而大學堂為君子之學,兩者並不矛盾而且均是朝廷所需要的。

    乾隆看到王文治的奏折就曉得是為永璇探路的,在這份奏折之前,乾隆特意就京師大學堂的事情問過永璇。永璇為了讓大學堂能開辦起來,首先是恭維了太學一番,然後說太學的受眾面太窄,需要用大學堂來補充。永璇希望大學堂能教授更多的知識,這樣不僅能教化世人,也能讓眾人有一技之長。

    如今看了王文治的奏折,乾隆便直接明發,讓眾臣討論。國子監這邊反對聲音並不大,只要是教化世人,只要是朝廷願意撥錢修學校,國子監都是高興的。翰林院有些不滿的聲音,但是《周禮》中的一句「養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讓他們無話可說。於是朝堂上大家稍微辯了幾句之後,便通過了修建京師大學堂的提議。

    永璇看到這份聖旨,心裡長出了一口氣。前一年開始的基礎教育已經在直隸、兩廣、兩湖、浙閩等地鋪開,如今又有了大學堂這樣的高等學府,自己的教育改革總算是邁出了第一步。永璇決定在大學堂裡堅持「精英教育」,職業教育、專科教育,還有大學教育應該是面向不同的人,共同提高國民的素質。而後世那種「只看學歷不看能力」的作風是堅決要避免的,一個國家需要綜合人才、專業人才也需要職業人才,所以一窩蜂都去念綜合大學是件挺可怕的事情。而且後世大學動不動就是綜合化,這樣反而削弱了每所大學的特色。你很容易知道哈佛、劍橋牛津的特色,但是國內又有幾所大學還保有自己的特色了?一所大學如果失去了性格,那麼所教育的學生也是千篇一律的流水線人才。這樣的人才並不是一個國家發展所真正需要的。幸好永璇這次有機會在根子上糾正這一切。

    永璇與自己的岳父王文治就教育問題談了很多次,王文治也算徹底瞭解了八阿哥的興致。他對大位並無所求,他之所以手上握著權力只是為了更好地做一些事。王文治並不理解永璇所做的每一件事,但是他還是認同永璇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想利國利民。

    「權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小王每做一件事都是惶恐不安,惟恐稍不留心就會禍國殃民。也許現在的人不會理解本王所做的這一切,但是後世總會有人明白。小王也許走得太急了,但是時間不等人。也許幾百年後的史書上,小王依舊是罵名,但是起碼那個時候的人可以活得比其他人更舒服。這就是本王所想到的。」

    王文治看著眼前這個十四歲的孩子,只能起身恭敬地道:「王爺所托,下官定當盡力。」

    京城裡連續三位皇子的婚禮讓碩王府越來越不安,為何蘭公主的指婚沒有下文了?雪如特意在京裡的貴婦裡走了一圈,但是幾乎沒有人知道原因。起初碩王以為是自己兒子開罪了皇帝,皇帝決定打壓下皓禎的傲氣。但是眼瞅著皓禎的反省時間越來越長,這起復的日子似乎已經遙遙無期了。

    「皇帝,如今你對碩王府不滿,哀家不管。但是蘭兒的婚事如何辦,你總得給個由頭吧?」老佛爺對皇后身邊的蘭馨還是很關心的,如今晴兒已經有些小心思讓老佛爺不喜,於是老佛爺的一片心思就全到了蘭馨身上,「嫁與不嫁,總得拿個主意,總是拖著也不是個法子。」

    乾隆歎了口氣,「朕不想將蘭兒嫁過去了。」

    乾隆對皓禎還是很失望的,太醫院跟西醫院的報告讓他有些害怕,而內務府推論出來的鴉片氾濫之後果讓乾隆倒抽了一口冷氣。雖然乾隆對永琪想通過門人經商攢銀子的做法是認同的,但是為何會想到要去販賣鴉片?不過乾隆很自然地認為永琪是被自己的門人蒙蔽了,於是就罰他好好唸書,學一學識人之術。至於那個皓禎,乾隆將所有的罪過都推到他身上。當時在朝堂上,他就想直接將皓禎推出去砍了。只不過礙於那個指婚的旨意,若是沒有個由頭解除這道旨意,那麼蘭馨豈不是要守一輩子的活寡?

    「若是皇帝覺得那皓禎不好,大可悔婚便是。」

    「只是皇家的臉面……」乾隆有些猶豫。

    「那還不容易?」老佛爺淡淡地笑著,「公主下嫁前總會有是試婚格格過去看看額駙的身子骨如何,若是額駙有什麼隱疾,這婚事自然做不得數。」

    老佛爺是從後院鬥爭出身的,玩陰謀詭計那是高出乾隆好幾個段數的。

    乾隆一聽,可不是這個理兒,忙道:「那就有勞皇額娘操心一二了。」

    過了些日子,便有內務府派來的丫鬟過來陪侍皓禎。皓禎憤怒了,「我不需要這勞什子的試婚格格!你在侮辱我!你在侮辱我的愛情!我覺得我快要窒息了!」

    皓禎在自己原定為公主房的地方跳腳,於是驚動了雪如跟白吟霜。雪如自然知道公主下嫁前會有試婚格格,但是沒想到這個能跟白吟霜到處傳播愛的兒子卻不肯跟試婚格格探討下人生。你若是拒絕了試婚格格,那這個婚事就算黃了。

    「皓禎,你這是幹嘛?」雪如喝住了皓禎,「這是皇家的規矩。」

    「什麼規矩?我才不要這規矩?」皓禎看到了白吟霜,連忙摟住了她,「我愛的人只有吟霜。」

    內務府的試婚格格震驚了,便冷著臉道:「既然爺身子骨不方便,那奴婢告退了。」

    雪如忙拉住了試婚格格,「還請姑娘略微等等。」

    試婚格格面上淡淡地說:「爺似乎已經下了決定,奴婢留在這裡也沒有意思。如今宮裡頭正等著奴婢的消息,還請福晉不要難為奴婢了。」

    「走!讓她走!」皓禎緊緊地摟住吟霜,「我不需要這勞什子規矩!」

    試婚格格徹底黑了臉,自己雖然卑賤但不代表誰都可以瞧不起自己。何況試婚格格日後還會是額駙的第一個通房,體面還是有的。「既然如此,奴婢告退了。」

    雪如看著試婚格格頭也回地走了,便知道這次尚主是徹底沒戲了。她腳軟了,看著皓禎抱著白吟霜,而白吟霜則淚流滿面幸福地依偎著皓禎。

    雪如尖叫了一聲,跑出了房間。而皓禎則跟白吟霜以最最最熱烈的吻慶祝他們的勝利。

    「既然如此,就稟告皇帝,說是皓禎貝勒有隱疾,不可尚主。」老佛爺聽完試婚格格的回稟,面色淡淡地說。

    「那,奴婢告退了。」

    老佛爺摩挲著茶杯,心裡卻是波瀾起伏。她認為自己是個一個很和藹的人,但是卻有奴才將自己的臉面丟在地上踩,佛也是有降魔姿態的。

    老佛爺想了許久,隨後淡淡地道:「明兒個讓和親王進宮一趟,哀家有事吩咐。」

    桂嬤嬤應了下去。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悔婚。大事件。大白天下。

    乾隆很快就得到了老佛爺的訓話,皓禎有隱疾,不宜尚主。乾隆看了看傳話的嬤嬤,揮揮手便讓她下去了。乾隆沉思了一會,便讓人穿來侍讀的大學士,替他擬詔。乾隆當然不會在詔書裡明目張膽地說碩王的兒子「不行」,但是隱約說皓禎身體不好,故取消指婚的旨意。

    朝臣們看到旨意,當然就明白了,哦,原來碩王的兒子那方面不行啊。於是眾人紛紛向碩王表示安慰,碩王只得苦著臉接受朝臣們的慰問。而回到家,碩王當著雪如的面,砸了正房裡的若干瓷器,然後跑到側福晉翩翩那訴苦去了。

    而乾隆的旨意也讓京城貴婦們看碩王府的眼神變了,先是這皓禎失了聖心,然後就是查出有隱疾。不管真隱疾是不是真的,總之這皓禎是皇上不喜的,自己千萬不能給他結親。當然,皓禎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是過街老鼠,或者他知道了也不在意。因為他已經擁有了白吟霜,這個世界對於他來說,已經完滿了。

    不過老佛爺並不打算就此放過皓禎,有些事不需要告訴皇帝,因為一個皇帝沒必要對臣子的後宅指手畫腳。但是老佛爺決定為自己的孫女討個公道,同樣忿忿不平的還有皇后。這件事老佛爺也沒打算瞞著皇后,結果皇后知道後在坤寧宮哭了一宿。第二天就來跪求老佛爺做主,老佛爺淡淡地說:「你這般作態是為何?你一國之母要拿出你的氣派來!咱們當主子的,犯不著為了個奴才置氣,不過若是這奴才心裡沒了主子,也就別怪主子手狠了。」

    老佛爺安撫了皇后一會便讓皇后回坤寧宮,乾隆聽到後宮來報,心想這皇后也真是難當。便下了一道諭旨,讓令妃將鳳印交還坤寧宮。那令妃聽完之後,生生絞碎了一塊帕子。

    至於弘晝則是下了朝便遞牌子求見,老佛爺見是弘晝來了,便讓伺候的人先下去了。

    老佛爺淡淡地說:「那皓禎的事,你可聽說?」

    弘晝其實也很奇怪,為何皇帝忽然就悔婚,還用了「隱疾」這個理由。弘晝只得陪笑道:「老佛爺說的是皓禎哪件事?」

    「你就瞞著我罷!」老佛爺猛地一拍桌子,「說!將你知道的都告訴哀家!」

    弘晝不敢隱瞞,自然將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老佛爺,不過弘晝沒有將永璇牽扯進來。老佛爺則是越聽臉色越黑,最後指著弘晝罵道:「那可是你的侄女啊!若是皇帝不悔婚,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瞞下去?」

    「兒臣不敢!」弘晝跪了下去,「只是當時皇上看好皓禎,兒臣的確沒膽子掃皇上的興。兒臣只能乾耗著,用籌辦嫁妝的事情拖著這婚禮。兒臣心想,那皓禎既然有這般不堪,終究會在皇上跟老佛爺眼前露出馬腳的。」

    老佛爺聽完弘晝的解釋及馬屁之後,道:「算你有良心,且起來吧。」

    弘晝忙屁顛屁顛站起來,湊到老佛爺跟前獻慇勤。「老佛爺今讓兒臣今兒個遞牌子進來,可是要將那皓禎抓住打一頓給老佛爺消消氣?」

    「打一頓?太便宜他們了。」老佛爺冷笑道,「你不是說那個白吟霜乃是孝期失貞麼?那皓禎居然敢在公主下嫁前收了這個女人。一個不孝,一個不忠,豈是打一頓的事情?」

    「老佛爺的意思是?」

    「將你手上的這些東西交到御史台去,讓他們去處理吧。」老佛爺淡淡地說。

    「兒臣明白了。」

    三日後,左都御史劉統勳上奏彈劾「皓禎與孝期女子苟合」,朝堂大驚。

    「此事當真?」乾隆還真不相信自己看中的「文武雙全」的皓禎居然是這樣的人。

    「臣不敢隱瞞皇上。」 左都御史乃是都察院主官,滿漢各一人,而劉統勳剛好是漢左都御史。相對於滿人來說,漢人對禮法這一套更加看重。而且這群漢臣對碩王這個外姓王爺的怨恨不低於滿洲宗親,有了這麼好的舉報材料,還有和親王撐腰,劉統勳的腰子壯得很。

    「讓那個皓禎來見見朕!」乾隆被左都御史劉統勳彈章上列舉的事實說服了,但他還是決定給皓禎一個機會自辯。

    乾隆坐在御座上,看到一側的永琪似乎心神不寧。乾隆心下暗道,一個奴才值得你這般看重?再瞥眼看去,永璇則是面無表情不動如山。乾隆心知都察院能忽然拿到這麼多的材料,一定是有人暗中指使。聯繫到老佛爺的震怒,和隨後弘晝入宮。乾隆猜得到這應該是老佛爺授意的,然後弘晝去執行的。不過弘晝有幾把刷子,乾隆還是清楚的。能調查得這麼詳細,想來也就只有八阿哥了。

    想到這裡,乾隆的目光露出一絲陰冷。老八?乾隆猶豫了,莫非是老八打算出手對付老五了?乾隆心知老五絕對不是老八的對手,但是老八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就動手啊?莫非老八也耐不住了?乾隆想了想,這次不能牽連得太大,否則將老五牽扯下去,老八就穩坐朝堂了。

    永璇似乎也感覺到了乾隆不友善的目光,他估計乾隆懷疑這一次的彈劾是自己背後授意的。永璇深知一條,皇阿瑪,他先是皇帝然後才是阿瑪。永璇只能故作淡定,內心卻在苦笑。

    不多時,皓禎、雪如、白吟霜已經帶到朝堂上。因為雪如還是福晉,故乾隆命人去屏風遮了,算是給碩王府留一份體面。至於那白吟霜,乾隆已經決定就此抹殺算了。

    「皓禎,如今左都御史彈劾你『不敬』,你可有話要說?」

    「皇上,奴才不服!」皓禎硬著脖子道,「奴才與吟霜乃是真心相愛,何來『不敬』?」

    「荒唐!」左都御史劉統勳出列道,「那白吟霜乃是下賤歌女且尚在孝期,你與此等女子苟合,豈不是丟了朝堂的臉面?」

    乾隆心想這左都御史還是知情識趣的,曉得自己不願意牽扯到蘭馨指婚的事情,故而連提都沒提。

    「你不能污蔑我們的愛情!」皓禎呵斥道,「我們是因為愛而結合在一起的,這是一種多麼美好的事情。而你卻用『孝』來束縛我們的愛。吟霜是因為愛著我而『情不自禁』,這樣的愛一定會被白伯父所諒解。」

    「皇阿瑪!」永琪被感動了,他出列道,「這是多麼偉大而感人的事情啊!皇阿瑪,您是那麼的高高在上,難道您不會為了這樣一件事情而感動嗎?他們的愛讓兒臣感動了,讓兒臣也『情不自禁』地出來為他們求情。皇阿瑪!您是那樣的高貴,那樣的通情達理,您一定能理解和原諒這樣的愛。」

    「永琪!」皓禎看著永琪,眼裡飽含著淚水。他膝行向前,「我就知道,我就明白,你一定會諒解我的。」

    「是的,我會的。」永琪也跑了過去,郡王的朝袍在他身後翻飛如蝴蝶。他跳躍著,他舞動著,他緊緊地擁抱住了皓禎。

    「我也被感動了!」白吟霜摀住自己的胸口,她淚流滿面,她感天動地,她覺得世界上最最偉大的人物就是永琪。

    「荒唐!」乾隆終於忍不住了,抓住御案上的硃筆就扔了下來。

    滿朝文武自然又是磕頭認罪。

    「白氏孝期失貞,不孝父母,如此不孝之人,朕也不想浪費白綾了!拉到菜市口斬首示眾!皓禎不敬朝廷,杖四十,發往烏里雅蘇臺軍前效力!碩王府教子不嚴,奪其爵位,貶為奉恩將軍!」乾隆直接口述處罰。

    白吟霜震驚了!皓禎震驚了!永琪震驚了!屏風後的雪如也震驚了!碩王則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自己已經從頂峰的親王貶為最低的奉恩將軍,再貶就是庶人了。

    「皇阿瑪!」永琪流下了眼淚,「您難道不是兒臣心目中偉大而富有同情心的皇阿瑪了麼?這樣感人的愛情難道已經感動不了您了麼?他們的生死相守,他們的情不自禁,他們的生死相闊,都讓兒臣感動。皇阿瑪!兒臣求您讓這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吧。」

    「終成眷屬?」乾隆冷笑道,「他們要終成眷屬很難麼?難道一定要在父母的孝期裡是失貞才是偉大的愛情?這是什麼狗屁說法!來人,將永琪給我叉下去。禁足景陽宮,無事不得外出。就讓你好好反省一下,你到底做錯了什麼!」

    皓禎似乎想到了什麼,他道:「皇上,這白伯父並非白吟霜的生父,吟霜不需要守孝那麼長時間的。吟霜她也不算『孝期失貞』。」

    「哦?」乾隆見案子已經鬧到了,於是索性查到底。「來人啦,著三司衙門給朕好好查一查這個案子,務必讓朕知道這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的辦事效率還是很快的,很快就查到了白吟霜的身份。她居然是碩王的親生女兒,於是事情大條了。三司忙將事情稟報了皇上,皇上當時正在陪老佛爺閒聊,於是傳話的人自然也將事情說給老佛爺聽了。

    結果皇上愣了,老佛爺傻了。原本只打算治一個「不敬」就撕擄開算了,結果扯出這樣一個秘辛。得了,也別瞞著了。皇上直接下了個旨意:著步兵統領衙門從重議處!

    混淆血統在古代可是個大罪,尤其是牽扯到一個曾經的王爺,乾隆怎麼想怎麼覺得膈應。尤其是那個雪如還在哭訴,我只是想要一個自己的兒子,我不能沒有福晉的位份。乾隆聽了就覺得噁心,你親王福晉的位份是朕賜的,什麼時候成了你自己的了?還有祖宗家法在那擺著,嫡福晉只要守婦道,哪怕沒有孩子也是不會丟了位份的。而且你雪如也不是無所出,你有三個女兒啊。說白了,你放不下的是碩王府。

    乾隆不打算瞞著處理這事,這事必須鬧大了給天下的人看看,省得以後還有宵小。

    皓禎肯定不能留了,直接拉到菜市口砍了頭;白吟霜這個正牌格格若是守住了自己,也許乾隆還會心軟下,但是現在這個只會流淚只會搖頭的歌女就罷了,賜死;雪如等當年偷龍轉鳳的一干人等全部拖到菜市口腰斬,乾隆不打算讓他們好死。碩王岳禮直接貶為庶人,永不敘用。至於在濟州島當差的皓祥,乾隆想了想,官降三級,留職敘用。

    一切都處理好之後,慈寧宮跟坤寧宮的怒氣才平息下來。

    當然,最高興的還是皇后。蘭馨是她最疼愛的女兒,如果真的嫁了這樣一個人,別說成為自己的助力,怕是倒霉都要倒霉一輩子。然後皇帝似乎也被這個事情刺激到了,連夜下旨讓令妃將鳳印送還,然後重申了皇后的地位和祖宗家法的重要。皇后那個舒心啊,只有令妃淚流滿面。

    永璇看到最後的處理意見,也放下心來。他起初還擔心乾隆會牽連皓祥,但是看來皇上也覺得皓祥是個可造之材。雖然降職但還原職敘用,這等於說,你只要幹點事情來,我就立刻升職。想來那個皓祥也不會太笨。

    至於乾隆對自己的誤會,永璇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犯不著跟那個永琪耍陰謀吧?就永琪那種腦容量,沒自己跳陷阱就不錯了。在朝堂上高呼「同情心」,高喊「情不自禁」,想來皇帝跟宗親權臣們都膩味死了吧。或許正如金鏞所說的那樣,爺若不是再進一步,別說爺的夙願沒有辦法實現,只怕是現有的這些東西都守不住。

    永璇也開始思考起來了,莫非這個大位還是要爭的麼?他手下的班底目前只有永璔、多隆、皓祥跟金鏞,而自己的盟友則有永□、和親王跟王家。這樣的班底用來自保是足夠了,但是要出動出擊還是差了許多。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從海關司遞了個折子過來,永璇一看,臉一冷忙進宮請求陛見。永璇跟著一個侍衛朝養心殿走去,快到養心殿的時候,永璇遞了個荷包過去。「拿去喝酒吧。」

    「謝王爺賞。」那個侍衛倒有些不卑不亢。

    永璇起了心思,「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鈕鈷祿•善保。」

    永璇點點頭,便往養心殿去了。走到半路上,永璇忽然想起了什麼,驚了個踉蹌。剛剛說話那小子不是清朝第一貪——和珅麼?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抗議。永璐殤。乾隆疑心。

    「老八,說說看這是怎麼回事?」乾隆看著海關司遞上來的折子,一臉陰沉。

    「兒臣只能說,倭國使臣所撰之抗議照會內容,全部屬實。」永璇歎了一口氣,他插手倭國內政的事情居然這麼快就暴露了。

    「糊塗!」乾隆看著永璇,搖了搖頭,「你堂堂一個大清國的阿哥,摻和人家的家事為何?」

    「兒臣有話要說。」永璇道,「如今海關司的絕大部分貿易收入來自西洋與東洋,而東洋的主要受益是倭國。在與倭國交易的這幾年,我國對其貿易每年的順差為三百萬兩白銀。而且目前皇家航海貿易局手上握有倭國三個港口及一個銀礦,兒臣覺得,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失去這些既得利益。」

    乾隆也不傻,如此大的白銀收益以及那個銀礦是絕對不能失去的。乾隆想了想,「跟朕說說倭國的事情。」

    「如今倭國國君名遐仁,號『桃園天皇』。但倭國實際的政權乃是把控在『第九代征夷大將軍』德川家重手上。」永璇略微介紹了下倭國的國情。

    「哦?」乾隆對倭國國君無實權有些驚訝,「按你所說,倭國國君豈不是我國歷史上的漢獻帝,而德川家重則是那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

    「皇阿瑪英明!」永璇立刻送上馬屁一個。

    「那這份抗議信乃是出自德川家重而非倭國國君?」乾隆很在乎這份抗議照會的合法性。

    「倭國所有的法律文書均是出自德川幕府,而非倭國國君。兒臣曾讓使者秘密接觸過上任國君『櫻町天皇』昭仁。昭仁曾懇求我朝出兵解除幕府統治,恢復其國君實際地位。但是兒臣認為一個內訌的倭國更有利於我朝,故兒臣斗膽只允許暗中給予那些支持倭國國君大名以銀錢武器。」永璇說完立刻乖乖磕頭認錯。

    乾隆其實對永璇沒多少怒氣,畢竟當初是他同意永璇全權處理外交事務。不過他不滿的是永璇既然要摻和別國內務,卻沒有將事情抹平,最後還讓人抓到把柄上門告狀。就好像自家的小孩把別人家的東西打壞了,自己當家長的自然有些惱火。不過乾隆也必須承認,的確是一個「內訌的倭國」更有利於大清朝。乾隆擺擺手,道:「你且起來吧,這件事你做得有些魯莽,不過朕也得承認,若是朕來決定,也會跟你一樣。如今該怎麼辦?」

    「拖。」永璇淡淡地道,「兒臣斗膽請皇阿瑪下旨命海軍衙門備戰,兒臣估計我朝與倭國的一戰是不可避免。但是目前還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能拖一時便拖一時。一旦海軍衙門準備好,我們大可將倭國的幕府打下海去。」

    「可有理由開戰?」乾隆還是很在乎面子的。

    「櫻町天皇不是懇求我朝出兵干預麼?這便是理由。」

    「可櫻町天皇不是已經死了麼?桃園天皇還會承認麼?」

    「但是兒臣已經讓櫻町天皇留下陳情表,並留下信物。」

    乾隆白了永璇一眼,道:「呈上來。」

    永璇將陳情表還有一面銅鏡交給高無庸,高無庸遞給乾隆。乾隆翻看了一下陳情表,然後指著銅鏡道:「這便是你說的信物?」

    「啟奏皇阿瑪,那面銅鏡乃是倭國天皇的三大神物之一,八咫鏡。此物本供奉在伊勢神宮,乃是櫻町天皇特意取來給我朝使者以為信物。」

    「既然如此,朕就准你幫助倭國國君恢復其地位。朕貴為萬國之主,自然不能眼看著臣國國君被不臣之人脅迫。」

    永璇心裡腹誹乾隆就是個好面子的人,對倭國的銀礦覬覦不已卻還要裝作是替倭國國君出氣的樣子。不過永璇也知道戰勝之後應該如何處理倭國了。既然你倭國有三大神物,那我便將你分成三個部分好了,還有割土駐兵也是必須的。

    乾隆與永璇再詳談了下出兵的計劃,便讓永璇下去了。

    永璇出了養心殿,依舊是善保伺候著。永璇一邊走一邊思考著該如何安排自己的人手,自己自然是要帶著多隆、皓祥,還有永璔出兵倭國。國內留下金鏞統領全局,然後有和親王在背後撐著就足夠了。但是誰來管著招商局跟大清儲備銀行呢?永璇忽然很悲催地發現,自己手上居然沒有太多的經濟人才。雖然有晉商、徽商幫著,不會出什麼事情。可如果沒有一個能壓得住場面的人,只怕自己回來,整個經濟形勢就一團亂糟糟了。永璇想著江南已經出現的大好局面,就捨不得出任何問題。

    「善保,你當差幾年了?」永璇忽然想到一個人。

    「奴才在御前當差已經快三年了。」

    「哦,那這裡就要恭喜你即將外放了。」

    按清朝例制,御前侍衛當差滿三年就會外放官職,可能是文職也可能是武職,前程還是不錯的。但是永璇卻看到善保的眼神有些黯淡,旋即恢復了平常。這讓永璇好奇,待回到金寓,永璇便讓金鏞探探善保的底。同時永璇也去信給濟州島還有橫濱(此處乃是倭國對清朝開放的主要港口),要求他們開始加大對倭國的情報搜集。

    金鏞看到永璇這一系列安排,憂心道:「莫非皇上已經准了對倭國的作戰計劃?」

    「皇阿瑪還沒有做最後的決定,我們且有備無患吧。」永璇背過身看著自己憑借記憶繪出的世界地圖。「我們必須擁有倭國,這樣朝鮮才會對我朝死心塌地,同時也能轄制羅剎國的野心。亞洲必須是華夏的亞洲!」

    就在永璇備戰倭國的時候,宮內傳來一個消息,十四阿哥永璐死了。延禧宮的令妃自然是哭得天昏地暗,皇后雖然心裡暗喜,但還是打發人好好照看著令妃。皇后現在明白了一個理,只要自己不出錯,這後宮就沒有人動得了她。所以皇后也樂意向廣大嬪妃展示下她「母儀天下」的胸懷,至於有那些個不服氣的人,自然會有人替皇后出手。於是皇后在後宮的日子是過得越發滋潤,乾隆雖然還是不喜歡皇后,但是對皇后也沒有太多惡感。

    「爺,可要打發人去給延禧宮送禮?」王氏問永璇道。

    永璇想了會,「爺自會打發人去送禮,你就別操心這個了吧。」

    「是。」王氏有些猶豫,但還是將話忍了下來。

    「延禧宮你別去摻和。」永璇知道王氏有些想法,畢竟她是自己的側福晉,府邸之間的迎來送往本應該是她打理才對,「那宮裡的主子不是你能對付了的,別的將自己牽扯進去。」

    「是,爺。」

    「內務府今兒個差人跟爺說,說咱們的宅子年內就能修繕好。咱們很快就要有咱們自己的家了。」

    「咱們自己的家?」王氏心下暗喜。王氏心知自己不過是八阿哥的側福晉,八阿哥未來會有嫡福晉,會有其他側福晉,還會有侍妾通房。但是現在,自己是他的唯一。王氏很慶幸八阿哥是個有能力的,年紀輕輕的便掙來一頂郡王帽子,日後親王的位份也是跑不掉的。王氏知道自己的出身太低,原本以為只能去給其他宗室聯姻,沒想到卻能嫁入郡王府。自己回府的時候,自己的額娘跟阿瑪都是高興的,就連下人也高興府裡能出去一位郡王側福晉,是多大的體面啊!

    此時的乾隆正在延禧宮安慰著令妃,令妃只是哭得如梨花帶雨,但是淡淡的妝容卻是沒有掉。乾隆此時完全忽視了一個悲傷的母親不應該有這樣的神采,只是安慰著自己的寵妃。不斷有人來傳報,誰誰送來什麼東西。乾隆略微看了下,嗯,皇后還是有些大家之風;純貴妃也不愧是宮裡的老人;舒妃雖然性子剛硬些,但是也不是不知進退的主……阿哥們的東西也還成,等等,永琪的禮未免太厚了些吧?乾隆微微皺了下眉頭,但隨即便繼續安慰令妃來。

    離了延禧宮,乾隆將高無庸喚來,低聲吩咐了幾句。乾隆心裡開始有了一個疙瘩,一個年輕的妃子,一個年長的阿哥,乾隆忽然有種危機感。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和珅。父與子。橫濱事變。

    「這,你確定是鈕鈷祿•善保?」永璇看著金鏞送來的資料,有些吃驚。這個父母雙亡,靠著侍衛處微薄薪金養著自己弟弟人居然是日後的天下第一貪官?

    「奴才已經查過了,這善保乃是正紅旗下的。他弟弟目前正在鹹安宮官學就讀。」金鏞其實對永璇調查善保覺得有些奇怪。這個善保家世不顯,似乎也沒什麼能力,永璇要拉攏也不需要拉攏這樣的人啊。

    「我看他倒是個人才,若是能收歸己用倒是不錯。」永璇還是很看好和珅的,能在乾隆朝擅權這麼多年,沒有兩把刷子是不可能的。但是這樣的人用了也必須要防,唯一的方法就是用力不用心。

    「如果王爺對善保有興趣的話,奴才便去走一遭。橫豎這個善保即將放缺,爺大可給他個位置。」金鏞想想也是,多個門人多條路,誰知道他日後能不能走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不,我不打算外放他,我打算讓他襄理招商局。」永璇道。

    金鏞聽到永璇的安排,一愣,這招商局一直是永璇的命根子,別說戶部了,連內務府都是只許拿銀子,不許指手畫腳。如今居然提拔一個侍衛做襄理,而且還不算是自己門人。「王爺怕是有些急進了。」

    「不妨事,橫豎倭國一戰還有些時日,且讓他做做看,若是成,本王也得一個助力。若是不成,那本王自會打消日後的安排。」

    「庶。」

    過了些時日,那金鏞便領著善保到了招商局,見永璇。

    「奴才參見恭郡王,王爺吉祥。」善保對永璇傳出的善意還是很感動的,畢竟自己要人脈沒人脈,要銀子沒銀子,估計自己滿三年之後以三等侍衛的名頭也補不到什麼實缺。而永璇一上來就給自己拋出了「招商局襄理」的帽子,雖然善保對經商還是有一點點排斥,但這個畢竟是為國家賺錢,善保還是略略說服了自己。

    「起來吧。」永璇淡淡地說,「如今我這招商局缺個襄理的人,不知道你可有興趣。」

    「奴才怕辜負了王爺的好意。」

    「這倒不怕,這差事不是人人一開始就會做的,你且跟著做做便可。」

    「那奴才定當竭盡心力以報王爺厚恩。」

    再過了些日子,永璇便上本請求乾隆將善保調到自己的部門。乾隆略看了看善保的履歷,並沒有發現什麼過人的地方。再將善保召到跟前一問,也僅僅發現這是個眉清目秀、口齒伶俐的人罷了。想來永璇也不是用來做什麼不好的事情,乾隆便囑咐了善保幾句就打發了他下去。旋即准了永璇的請求。

    日本,江戶。

    對於德川家重來說,他已經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衰老。德川幕府的統治也到了一個危險的時候,清朝近乎掠奪式的貿易讓倭國的經濟已經不堪重負。雖然德川家重取消了一些經濟上的限制令,試圖發展本國經濟來對抗清朝的殖民貿易。但是面對清朝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倭國的民族經濟已經到了崩潰邊緣。

    「父親大人,我們應該考慮下英國人的建議了。」德川家治建議道。

    「英國人?」德川家重陰陰地笑了一聲,「家治,莫非你認為英國人是可信的?」

    「如今日落國欺人太甚,如若不將他們的商船趕出去,只怕是明年我們連吃飯的銀子都沒有了。」

    「家治,若是跟大清國撕破面皮,怕是會來征討我等啊!」對於清朝,德川家重還是心存敬畏。幾年前,清國人駕駛著這樣的大船來到橫濱的時候,倭國人幾乎以為是天神降臨。德川家重不是沒有想過抗拒,但是面對著驍勇的清國士兵跟那些可怕的武器,德川家重妥協了。他將江戶城旁邊的橫濱給了清國的商隊,在他們幾年的經營下,一個小小的漁港居然成了比江戶更繁華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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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櫻町天皇跟清國私下勾勾搭搭,而且居然承諾永不征討沖繩,還將長崎、鹿兒島兩地給了清國做港口。」德川家治在英國人的鼓動下,對清國的船隊是十分覬覦。

    「天皇陛下的心思豈是你我做臣子可以揣測的?」德川家重低低地吼了德川家治一句。「況且現在的桃園天皇對你我並不虧待。」

    「不虧待?」德川家治冷冷地說,「父親大人莫非忘了熊本、神戶的大名是如何看待我們的了嗎?如果沒有桃園天皇的支持,他們有那麼大的膽子嗎?英國人說了,他們的船比清國人的快,火炮威力也比清國人厲害,有他們的支持,清國沒有膽量與我們一戰的。」

    此時的倭國人還是比較閉塞,由於永璇故意推行的「技術封鎖」有關。而且永璇派出的護航軍艦都是海軍衙門早期的軍艦,而且這些軍艦大部分時候都不會出現在近海,所以造成了倭國人以為清朝海軍其實很弱的假象。

    而這個假象,正好是永璇需要的。

    德川幕府在思考了許久之後,終於頒布了一項命令:即日起,倭國關閉所有通商口岸,禁止任何大清國的船隊在日本本土靠岸。

    這條命令在長崎以及鹿兒島執行還算溫和,這兩地的大名與清朝商隊關係交好,只是很抱歉地將商隊請走。但是作為日本國第一個開放的口岸,橫濱就沒那麼幸運了。

    倭國人是一個很奇怪的民族,短視且不顧後果。德川家重並不像徹底與大清國撕破臉,所以下達的命令只是驅逐,但是德川家治卻在橫濱執行的是搶掠。大清皇家航海貿易局以及其他商行在橫濱都有常駐辦事處,這些辦事處裡堆放了都是讓倭國人垂涎三尺的絲綢、瓷器、茶葉,以及金銀。德川家治決定將這些財富據為己有,於是驅逐令就變成了滅口令。

    橫濱作為清國人在日本的主要定居點,永璇也盡力安排的僱傭兵保護這裡的安全。但是由於「武器禁運令」的限制,這裡僱傭兵的無力並不佔據太大優勢。而且在倭國的要求下,僱傭兵的數量也是被控制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基本上是用於保護大清皇家航海貿易局駐橫濱辦事處。

    是夜,一萬餘名幕府士兵突襲橫濱港,清朝商隊猝不及防。在僱傭兵的拚死保護下,終於逃出不少人上了大船。但由於夜深霧重,再加上港口出海口狹小,不少船隻在倉促之間互相碰撞,又沉沒了不少商船。事後統計,整個清朝商隊損失大船三艘,中小船隻十餘艘,商隊傷亡人數高達兩千餘人。逃出生天的船隊迅速向濟州島撤退,這裡駐紮這大清朝唯一一支海外駐兵,也就是皓祥率領的東瀛遠征軍。

    濟州島乃是清朝商隊進行日本貿易的重要中轉口岸,這裡雖然名義上是朝鮮國土,但實際上已經成了清朝的一塊實際控制下的海外飛地。在清朝的政治體制裡,這塊飛地的主人是海關司,主管此處民政的為海關司濟州島衙門通判——多隆。

    「此話當真?」多隆對於小小的倭國居然突襲清朝商隊還是感到異常震驚。

    「下官不敢虛報,如今皓祥統領已經率領船隊去接應從倭國撤離的橫濱商隊,並試圖聯繫鹿兒島、長崎兩地的商隊。」

    多隆沒有再糾纏,而是看著手下呈上來的損失報告。隨後多隆冷冷地道:「既如此,本官即刻上奏朝廷,請求朝廷發兵剿滅這不臣之國。」

    幾日後,乾隆跟永璇都接到了濟州島的奏章。永璇將多隆的迷信燒掉後,對著金鏞道:「先生,我們的時機到了。」

    金鏞也很興奮,這個對倭國的戰略部署是二人計劃多時的。當時兩人的想法是,倭國打下來可以作為清朝對外的屏障,而且若是乾隆對永璇又不滿或猜忌的話,倭國也是永璇日後避難的去處。所以說,倭國對永璇來說,是志在必得。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備戰。朝堂鬥。戰爭債券。

    「橫濱事變」事發半個月後,京城裡收到了消息。四九城裡的老少爺們都憤怒了,丫的,你一小小倭國,我不嫌棄你,跟你做生意,養活你家老小,你居然將爺的全部家當一鍋端了!這也虧得永璇,在東洋商線穩定之後,便陸續想普通商行開放經營權。對於永璇來說,皇家航海商貿局的主要收入是西洋航線,東洋航線基本上就是去應景,大部分的東洋航線被京城裡權臣歸戚給把持了。這橫濱事變最大的損失不是朝廷,而是這些宗親大臣們。

    由於在海關司的宣傳下,東洋貿易的巨大利潤已經讓京城百姓瘋了。就算自己開不起商行經營海外航線,也要借貸或集資弄,一時間京城的信貸業和股份制都有了成熟的趨勢。這倒是出乎永璇的意料,但是伴隨這次事變,不少京城的百姓家可能就要破產了。於是朝堂上下都是要求「出兵」。

    「臣有本啟奏。」禮部尚書紀曉嵐出列道,「倭國者,化外之民也。不思教化,不念上恩,居然妄圖對我朝用武。雖兵為國之大凶,但此時臣不得不叩請聖上發兵海外,揚我天威!」

    永璇嘴角一抽搐,這紀曉嵐是乾隆最近新提上去的禮部尚書,相對於以往禮部尚書的刻板,這紀曉嵐倒是有趣了許多,也難怪乾隆會喜歡他。不過永璇對一個禮部尚書居然主動請兵還是覺得有些意外,不過想到這紀曉嵐乃是乾隆寵臣,莫非是乾隆授意的?

    果不其然,紀曉嵐拋出「磚」來,立馬就有了一堆玉出來了。朝臣們,有因為橫濱事變損失慘重而痛恨倭國;有因為想藉著出兵倭國撈些軍功。須知大清朝的軍功是可以世襲的,而且不是大罪,皇帝是不會輕易擄去爵位的。最好的說明就是那端王還是保留了一個郡王的爵位,而碩王則是被一擄到底,原因就是端王可是有軍功在身的。

    乾隆自然是想要打這仗,乾隆很清楚,沒有倭國就沒有銀子。起初乾隆還為找不到開戰理由而糾結,如今打瞌睡碰到了好枕頭,乾隆要是還含蓄就是有問題了。

    「兒臣有本啟奏。」永琪忽然站了出來,「兒臣以為,戶部銀錢有數,皇阿瑪不宜妄開戰端。」

    永琪這潑冷水的說法惹得朝臣們不滿,幾位老王爺直接將白眼丟了過去,而沒有爵位的朝臣只能暗自腹誹。永璇也覺得永琪有點太不知道變通了,打戰要耗銀子不假,但是在一場必戰之戰前說沒錢,不能打戰,這不是打擊士氣麼?

    永琪話音一落,永琪頭號門人福倫也啟奏道:「如今戶部銀兩主要用於黃河的河工,以及永定河河工。且八阿哥推行的『基礎義務教育』也需要銀子支持,再加上山西大旱,戶部還需籌措銀子賑災,故奴才以為此戰不能開。」

    永璇在一旁把鼻子都氣歪了,自己的基礎義務教育項目壓根就沒問戶部要一分銀子。只是乾隆看不下去,特命戶部撥十幾萬兩銀子下來,但大部分的資金可是自己向商戶籌措的。這一說,好像基礎義務教育是戶部在做,我就一討錢的。

    乾隆對福倫轉移話題有些不滿,不過看到永璇在下面生悶氣就有些暗自高興。乾隆現在算是弄明白了,永璇平素看起來是個不生氣的主,但是如果碰到他的底線,這就跟點著火藥桶差不多了。而教育則是永璇的一個底線。

    沒有出乎乾隆的意料,平素不動如山的永璇出列了,「兒臣以為福大人說錯了。」

    「說說看。」一直沒有表態的乾隆示意永璇繼續說下去。

    「兒臣認為這戰要打,但是也不能打。」

    「為何?」乾隆問道。

    「倭國為我朝臣國,隨意征討只怕有損皇阿瑪的臉面。」永璇故意停頓了一下,乾隆氣得在吹鬍子,你小子再不說呆會下朝有你好看。永璇看著乾隆吹鬍子瞪眼的表情,故意慢悠悠地說,「兒臣以為,正是因為倭國的不善之舉,引發我朝百姓的不滿。故而我朝百姓『志願』成兵去征討倭國,為自己討一個公道。兒臣認為,這樣的『志願兵』是不能問戶部要錢的。」

    乾隆一聽,心中大樂。果然還是永璇這臭小子有用,這戰朕不能打,朕還要臉面呢。可這戰又不能不打,若是朕軟下去,別的國家怎麼看朕?那些宗親老王爺們還不得捧著《聖祖訓》來煩朕?看著永璇胸有成竹的樣子,乾隆猜著永璇應該有法子籌措軍費了。但乾隆面上沒有喜色,只是板著臉道:「那軍費該如何?」

    「讓倭國出。」永璇淡淡地說。

    「繼續說下去。」

    「兒臣決定以海關司一年的稅銀為抵押,發行『戰爭債券』。每張債券面值一百兩白銀,合計發行五百萬兩。每張債券年利率為五厘銀子,三年後返本付息。」

    「兒臣認為八阿哥所說大為不妥。」永琪連忙反對,「如何能向百姓借錢去打仗?還有這利息錢該怎麼付?」

    「戰爭賠款。」永璇一字一頓地說,「戰勝倭國之後,兒臣會向倭國所要銀錢以及銀礦開採權,除此之外,還有土地以及漁業開發。這些兒臣都會在事後向百姓出售。全部所得扣除前期欠款之後,兒臣相信國庫還是有大大的盈餘。」

    「我朝乃上國,征討之後豈能再收賠款?」永琪駁斥道。

    「只需倭國搶我船隻,就不許我討要點賠償?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乃是天經地義。」

    「你!」永琪被氣得說不出話。

    乾隆看著永琪這般失態,心裡不由得再次搖了搖頭。乾隆淡淡地說:「朕准了『志願兵』與『戰爭債券』。只是這債券該由誰來發?」

    「自然是由戶部主理。」永琪沒有駁倒永璇,便動了下山搶桃子的心思。

    永璇白了永琪一眼,「兒臣以海關司一年稅銀作保,交由中華、聯合、工商三大銀行發售。所有我朝百姓憑戶籍黃冊均可認可,但是兒臣會限制每人最多只可購買十萬兩債券。」

    「,為何會有上限?」乾隆有些不解。

    「這債券總會有風險,兒臣擔心百姓們只顧眼前利益而忽視風險。」

    「大善!」乾隆點點頭,於是這債券的發行權也到了永璇手裡。

    過了幾日,乾隆忽然選傅恆、鄂敏還有永璇到上書房見駕。

    「朕也不掩飾什麼了,朕只想知道,備戰情況如何?勝算又有多大?」乾隆很嚴肅地問道。

    「兒臣已與鐵器工場聯繫,火器已經足夠,兒臣打算在這次征討倭國的戰場上試試手。海軍衙門那邊業已確認,旗艦嬴政號,以及主要戰艦蒙恬號、白起號、王翦號也準備妥當,隨時都可以出戰。另船員、水軍訓練也已經足夠。」

    乾隆點點頭,心想這海軍交給永璇果然是個很不錯的決定。在永璇這四五年的悉心安排下,這皇家海軍天津水師已經有了足夠的戰鬥力,就等著這次戰鬥來檢驗了。乾隆心想,若是成了,廈門水師、青島水師以及廣州水師也要加快步驟了。

    傅恆對於這一問一答還算瞭解,畢竟海軍衙門的事情沒有瞞著傅恆。而鄂敏則驚訝了,這皇帝居然在不知不覺多了一支水師,而且聽上去這水師還不錯。

    「既然如此,老八,你可還需要什麼東西麼?」乾隆心情大好,他似乎覺得這次戰鬥的勝利已經在向他招手。

    「兒臣希望皇阿瑪能派遣火器營隨行。」

    鄂敏是知道火器營的,如今的火器營協統領乃是永璔,鄂敏曾經看過火器營的演習,那種可怕的戰鬥力讓鄂敏心驚膽戰。他心想,幸虧皇上英明,早早訓練了如此一支天兵。若是日後旁人有了這本是,大清朝怕是危了。

    乾隆想了想,道:「准了!——永璇,你準備如何打倭國?」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定帥。準備中。合縱連橫。

         傅恆與鄂敏繼續錯愕的是,永璇居然早就準備好了倭國及其附近的地形沙盤。 這沙盤也是永璇的手筆,在參謀本部拿出來之後,就被各個識貨的將軍當成寶貝了,軍機處當即決定沙盤的使用和製作為大清朝的最高機密。實際上製作一個沙盤也是非常費事的,尤其是前期搜集情報,而永璇這次隨隨便便就將倭國沙盤拿了出來,想來已經是準備多時了。再看乾隆也是一臉平淡的樣子,想必也是早就知道了。於是傅恆跟鄂敏兩個心中腹誹:敢情你爺倆早就準備好要去倭國打一仗了,今天在朝堂上無非是演個雙簧給朝臣看罷了。

    「兒臣這次將帶領嬴政號、蒙恬號從正面攻擊倭國長崎。橫掃九州島之後,繞開四國島,直接襲擊神戶,逼迫京都的桃園天皇和談。另一支水師將由白起號、王翦號突襲橫濱。目前橫濱附近還是有我們的勢力存在,我們的目標是奪取和佔領橫濱。我們一旦擁有了橫濱,那麼既可以逼迫江戶的德川幕府妥協,也能割斷倭國北部的援軍。」永璇一邊說,一邊讓小太監按照他的說法在沙盤上演示了起來。「最後,兒臣會讓濟州島的水師佯攻京都,直接進入京都御所,若是能將桃園天皇綁出來是最好,實在不行就在京都搗亂下也好。」

    乾隆想了想,道:「濟州島水師的這次突襲是不是太冒險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其實永璇早就給了多隆、皓祥一個任務,在濟州島訓練華夏的第一支特種兵。永璇將這支特種兵的存在當作了一個最大的秘密,乾隆只是聽永璇提起過,但是對於這支特種兵的作戰能力,乾隆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幾個人謀劃了一番之後,將作戰策略提交給了參謀本部。經過參謀本部的推演之後,作戰計劃愈加詳細,對倭國的作戰已經進入倒計時了。

    而此時,永琪等人也發覺無法阻止乾隆出兵,便集體躲在褔倫的府裡思考起來。

    「這可怎麼是好?」永琪有些惱怒,「皇阿瑪受了老八的蠱惑,居然要對臣國動武。」

    「是啊。」褔倫也搓了搓手,與永琪不同的是,褔倫與幕府的關係非常好。幕府的使臣知道福家與皇帝的寵妃關係交好之後,便經常差人送禮物送黃金過來。否則以褔倫的家世,如何能充當永琪的第一門人?

    「不若我們順著皇帝的意思,去打。」一個官員道,「只是推舉我們的人去掛帥便可。」

    「妙啊!」永琪拍了拍手,「打贏了是咱們的功勞,打輸了就說是老八的水師訓練不到位。」

    「這個計劃不錯。」褔倫點了點頭,「只是我們推舉誰去呢?」

    「阿瑪,兒子願意去。」福爾康扇著大鼻孔登場了。

    「我覺得爾康可以。」永琪想了想,便同意了福爾康的請求。

    於是次日,永琪便將定帥的奏折呈了上去,乾隆掃了一眼,心中冷笑,福家,又是福家。這老五腦袋裡到底裝了些什麼?保舉誰不好,非要保舉福爾康。作為乾隆的御前侍衛,乾隆對福爾康有幾斤幾兩還是很清楚的。讓福爾康帶水師去倭國,只怕朕辛辛苦苦掏銀子養出來的水師就要全軍覆沒。

    「為何選擇福爾康?」乾隆將奏章丟到一旁,問永琪。

    「兒臣以為爾康是最好的人選。」

    「理由。」

    永琪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了福爾康諸多好話,但是沒有一條說到關鍵點上。乾隆歎了口氣,擺擺手,「你且下去,朕自有定奪。」

    很可惜,永琪沒有看出乾隆的失望,反而認為是乾隆決定讓爾康掛帥。於是忙讓人傳信給福家。褔倫一聽大喜,忙到處撒帖子請客,然後還給福爾康定做最漂亮的衣服和最迷人的香水,睫毛和指甲都精心地修飾過了。福爾康的鼻孔因為這事,又張大了許多。

    隔幾日,乾隆下旨:永璇為主帥,永璔為副帥。

    永琪震驚了,他淚眼朦朧地看著他的皇阿瑪;褔倫震驚了,他這幾天花的銀子是丟水裡了;爾康震驚了,他連扇動鼻孔都忘記了……

    但是其他人似乎認為這是個沒有任何懸念的決定。

    回到海軍衙門,從經濟顧問司的海外情報搜集部門改組的軍事情報部遞來了一份情報。永璇掃了一眼,笑道:「我說倭國人怎麼膽子突然大了,原來有英國人撐腰啊。」

    金鏞早就看過這份情報,「奴才以為,英國人雖然不足為懼。但是若是有英國人牽扯進來,只怕王爺的大計會受影響。」

    「我知道。」永璇想了想,「金先生,你說英國人為什麼要幫倭國?」

    「無他,利也。」金鏞好不含糊地說了出來。

    「沒錯。國家與國家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永璇說,「準備好本王的儀仗,本王要好好地拜訪一下菲利普公爵。」

    菲利普公爵今天的心情其實很不錯,他已經從他的幾個朋友那知道了清國就要出兵倭國的情報了,而且還拿到了一份還算詳細的作戰計劃。他決定將這份情報給那群倭國猴子,也許還能自己換來一筆不菲的銀子。

    不過他還沒有出門,恭郡王永璇的儀仗便到了自己的門口。這還是菲利普第一次看到清國郡王的儀仗,那浩浩蕩蕩的人馬和無比壯觀的車橋是徹底驚住了他。

    永璇走下了車轎,逕直入了位於友誼飯店七樓的英國辦事處。

    「公爵閣下,你似乎是要打算出門啦。」永璇笑道,「希望本王的貿然造訪沒有掃了閣下的興。」

    「不敢。」菲利普畢竟是外交人員出身,立刻將自己的情緒掩飾了過去。他將永璇引入自己的房間,讓僕人端上茶水,笑道,「不知道郡王造訪有何事呢?」

    永璇擺擺手,自己的隨從都退下了。菲利普親王見此,也將自己這邊的下人遣散。

    永璇抿了口茶,「聽聞貴國打算插手倭國事務,可是真?」

    「倭國乃獨立主權國家,貴國獨攬倭國貿易大為不妥。」菲利普並沒有否認。

    「倭國乃我國之臣國,其外交事務自然是由本國代理。閣下似乎有點撈過界了。」

    「哼!這不過是貴國的一面之詞,倭國的幕府將軍似乎並不認可這種關係。」

    「閣下也說了,幕府將軍不認可,這不代表倭國國君不認可?莫非貴國認為倭國是軍政府執政麼?這不是跟貴國的政治理念相違背麼?」永璇咄咄逼人的追問菲利普。

    菲利普擦了下額頭的汗水,淡淡地說:「本國外交政策不是我能左右的。」

    「那我希望公爵閣下轉告貴國政府一句話:一旦貴國干預倭國事務,我國將視之為對本國的宣戰。」

    「那又如何?」

    「我大可告訴閣下,一旦貴國對本國宣戰,本國自會向荷蘭、西班牙、葡萄牙、德國以及羅剎國提供一份門戶共享政策。我們將共享亞太地區的所有利益,同時我們將共同分割貴國的海外殖民地。」

    「你!」菲利普被永璇的話氣到不行,「太無恥了!」

    「比無恥也比不過貴國。」永璇笑道,「貴國與倭國相隔大半個地球,貴國的手伸得太長了。」永璇掏出一份合約,「請閣下立即簽署本合約,否則我們將立即通知星洲城,嚴禁貴國船隻同行,並且我們會在所有我國控制的海域對貴國的商船徵收500%的懲罰性關稅。閣下大可試試看。」

    「我明白了。」菲利普歎了口氣,如果要與清國開戰,那麼必須要傾全國之力。而一旦清國使出這個門戶開放計劃,那麼英國將在歐洲腹背受敵。而且一旦清國對英國展開貿易報復的話,英國經濟能不能撐過去還是個問題。

    看著菲利普簽好合約,永璇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閣下的確聰明。」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叛徒。五台山。紫薇進京。

         與菲利普簽訂《清英關於倭國問題的諒解備忘錄》之後,永璇帶著勝利的笑容離開了英國辦事處。 但是菲利普看著永璇得意洋洋的笑容,心裡暗自冷笑了一聲。他伸出手摸了摸胸口的暗袋,那裡就是清國對倭國的大概作戰計劃。雖然菲利普收買的探子沒有拿到最終的戰鬥計劃,但是這份報告已經能夠體現清國的作戰思維了。雙路進攻,一路逼迫京都,一路逼迫江戶。雖然菲利普不是將領出身,但是身邊還是有武官任職的。他們對清國的作戰計劃感到不可思議,在他們看來,最好的作戰計劃應該就是集中優勢兵力,進行一點突破。雙線作戰的風險太大了。

    只是菲利普沒有料到,永璇此時正在友誼酒店的一個密室裡。鮑霖生正立在下方,永璇淡淡地說:「最近可有什麼人來見過英國大使菲利普?」

    「啟稟主子,奴才自從得知倭國與英國勾結在一起的時候,便加派人手盯住了那。」 鮑霖生很感謝永璇給了安徽鮑家一個機會,如今鮑家擁有整個江南最大的紡織工場。鮑家從一個普通的富戶成為江南數一數二的大商賈,全靠的是眼前這個小王爺。鮑霖生對永璇自然是忠心耿耿,他很高興鮑家讓他為永璇辦事。

    「那除了倭國人之外,可有滿人或漢人與之勾結?」永璇現在倒不怕英國與倭國勾結在一起。他相信他的威脅還是很有效的,這個英國大使不會蠢到為了一個倭國在遠東與清朝交惡,同時在歐洲與其他國家開戰。永璇不敢說單獨對上英國,自己能百分百勝利。但是英國如果要雙線作戰的話,只怕滅國就不遠了。永璇確信自己的威脅能迫使英國在明面上保持中立,但是他相信英國會為倭國提供一些情報。

    「奴才不知道,菲利普經常會去龍源樓喝酒,奴才不好跟過去。」

    「龍源樓?」永璇陷入了沉思,「金先生,去查查看,看看兵部可有人忽然手頭寬裕了許多。」

    「王爺!」金鏞也有點被嚇到,「莫非王爺認為咱們這邊出了奸細?」

    「小心總是沒錯的。」永璇說,「如果查出來了,也別怎麼樣了,直接處理了。至於龍源樓,你安排一些人進去吧。若是英國人真有咱們的情報,給了倭國咱們就被動了。」

    永璇深知自己這個計劃賭的就是「奇兵」二字,茫茫大海,沒有無線電,兩支艦隊一旦各自為戰就沒有辦法實時配合。若是倭國掌握了清國的作戰計劃,那麼自己的突襲計劃就完蛋了。弄不好自己會在倭國陷入苦戰,永璇對自己打勝這場比賽是非常有信心,但是他必須要贏得漂亮。這樣日後再有戰爭計劃,乾隆跟其他朝臣才不會為難。

    「奴才明白了。」

    「你說你怎麼設定老八去那茫茫大海。」雖然老佛爺信奉後宮不干政,但是一想到才十四歲的永璇要去大戰,心裡就不捨得。「老八是你的兒子,我就不管了。你怎麼將永璔也派出去了?那可是你五弟嫡親嫡親的小兒子啊。」

    「那不是這倆臭小子自己求朕的嘛。」乾隆也覺得委屈,又不是自己主動派去的。

    老佛爺白了乾隆一眼,「那倆臭小子胡思亂想了,你也跟著胡思亂想了?」

    「皇額娘,你就甭擔心了。」乾隆其實也是確信不會出事才讓永璇、永璔領兵的。「永璇跟永璔倆小子機靈著呢,估摸著這次還能打個大勝仗回來。」

    老佛爺看著乾隆的心情很高,也不想再說些喪氣話,便說:「皇帝既然決定了,哀家也不阻攔你。只不過哀家打算過些日子去趟五台山,拜拜佛。」

    「皇額娘,哪裡拜佛不是拜啊?」乾隆有些著急了。

    「還是去五台山顯得哀家心誠一些。」

    乾隆也知道老佛爺這是捨不得孫子們,想了想,便歎口氣,「朕會讓內務府備妥一切的。」

    老佛爺要去五台山祈福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後宮,皇后在坤寧宮愣了下,隨後道:「皇額娘怎麼會想到這個時候去五台山?」

    「想是朝堂上的事情罷。」容嬤嬤想了想,「聽說八阿哥要領兵去倭國,老佛爺不放心,去五台山祈福也是應有的事情。」

    「這事不該咱們說的。」皇后低低地說了一聲。

    容嬤嬤忙噤了聲,岔開了話題,「老佛爺往年也是去過五台山的,素年的例子還是有的。只是這次老佛爺說是要在山上住一年,怕是一些過冬的物事要備好。」

    「這倒是。」皇后是個管家的好手,很快就將老佛爺用得著的單子列了出來,然後吩咐內務府去採辦,隨後再自己去慈寧宮請安。

    「趕巧你來了。」老佛爺也在收拾自己的東西,雖然啟程的日子還有些時日,但是老佛爺並不想走得匆匆忙忙的。

    「媳婦不是過來問問老佛爺,這次去五台山是哪些人隨駕,哪些人留守,媳婦好安排妥當了。」

    「這倒是。」老佛爺也想到這個問題了,自己的慈寧宮還是得留人看守。這慈寧宮與寧壽宮住的的可是老一輩的嬪妃,皇后雖然是後宮之首,但也沒插手長輩院子裡的資格。寧壽宮的一位太皇太妃和一位老貴人跟皇后也不是很熟,況且還差著兩輩,不大好說話。老佛爺思考了一會,「孫嬤嬤、李嬤嬤便留下吧。我帶著桂嬤嬤、趙嬤嬤去五台山便夠了。」

    「那晴兒呢?」皇后問道。

    「她?」老佛爺心裡其實已經有些不喜歡晴兒了,成天在自己面前賣乖就是為了讓福爾康重新起復。這讓老佛爺心裡膩歪死了,當初是看好晴兒跟自己的孫兒,沒曾想這個蒙古格格居然眼界這麼低,跟個奴才秧子起哄去了。但是將晴兒留在宮裡,只怕是沒人管得住她。老佛爺歎口氣,道,「就讓她隨我去吧,希望佛祖的力量可以讓她清醒一些。」

    皇后自然曉得老佛爺話裡的意思是什麼,當初聽到晴兒寧可要福爾康不要永璇的時候,皇后被這個格格的想法給驚呆了。永璇是乾隆兒子中最有前程的一位,不出意外的話,永璇起碼有一個親王身份。若是老佛爺保媒嫁個永璇,那就是親王嫡福晉啊。但是這個晴兒卻選擇了一個沒有抬旗的奴才秧子,這不是自輕麼?

    不過皇后不願多談這個問題,她曉得這是老佛爺耿耿於懷的一個事情。皇后笑道:「那晴兒也是個有福的,能跟著老佛爺在菩薩道場裡住著,這是她的造化。媳婦這叫讓內務府為晴兒格格備齊所需的東西,她一個未出閣的閨女,佛家的東西不好多沾,媳婦讓內務府趕製一些素色花式的衣服邊也就妥當了。若是太素淨,怕是不好。」

    老佛爺點點頭,「難為你還記掛著。」

    老佛爺對現在的皇后是很滿意的,雖然性子還是那麼耿直,但是脾氣不再那麼火爆。現在為人處事也圓滑了許多,皇帝也越來越待見皇后。帝后和睦,這是老佛爺樂於看到的。

    過了月餘,便是吉日。皇后率領後宮諸妃、格格將老佛爺的鑾駕送至宮門外,然後是皇帝與朝臣親迎老佛爺鑾駕再送往京城外。朝臣們都曉得老佛爺這次上五台山祈福是為了保佑出征的士兵們,朝臣們見老佛爺如此為國盡忠,也不好攔著皇帝向老佛爺盡孝,一行人將老佛爺送至城門外。

    老佛爺道:「送到這便罷了,皇帝莫耽誤了政事。」

    於是皇帝不再堅持,目送老佛爺離去後,一行人方浩浩蕩蕩地往回走。此時有個風塵僕僕的姑娘淚流滿面地說:「那就是皇上。」

    「是的,小姐,那就是皇上。」

    「我終於見到他了。」

    金鎖攙著紫薇走進這北京城,開始了一段神奇的經歷。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喋血日本海(一)

         最後乾隆明詔:永璇、永璔為本次討伐倭國遠征軍的正、副主帥,和親王弘晝為軍需總長。 永璇對自己的人手也留下了安排,善保統管經濟,而金鏞則負責統籌全局。

    雖然永璇最後拿到了帥印,但這並不表示一切都塵埃落定。這反而是一切事情的開始,鐵器工場已經加快了強制炮彈的生產速度,各地抽調出來的水師也在海軍衙門塘沽軍港那加快訓練,同時火器營也要增員。直到永璇這次大規模的戰爭前準備,朝堂才明白原來皇上手上已經握著這樣一支部隊了。重型火炮、輕型火炮、山地炮、長槍、手槍……永璇硬生生地將清朝的軍備力量從十八世紀的下游水平拉到了十九世紀的平均水平。永璇現在唯一感歎的是,自己沒能將狙擊槍還有馬克沁機關鎗這樣的大殺器折騰出來,不過能將後裝燧發槍補充道自己的部隊裡,已經讓永璇很滿意了。

    畢竟自己要去面對的不過是一群拿著冷兵器的倭國人,這樣的武裝是足夠了。但是永璇也不會掉以輕心,雖然自己逼迫英國人妥協了,但不代表英國不會暗地支持倭國。從鮑霖生那兒得到的消息是,菲利普最近與倭國人走得比較近,同時他也排查出了幾個與菲利普有勾結的官員。只是苦於沒有實際證據,無法請動乾隆下詔處置。

    同時讓永璇緊張的是會不會有人拖自己的後腳,畢竟以目前的科技水平來說,跨海作戰就是無後備作戰。雖然永璇發展了一個琉球島作為淡水補充基地,可武器的補充只能依靠濟州島的轉運。雖然負責軍需的是弘晝,可永璇還是擔心永琪會插手進來。

    「王爺可是擔心那位爺背後使絆子?」金鏞見著永璇這幾日愁眉不展,便問道。

    永璇對自己的第一謀士還是沒什麼好隱瞞的,歎了口氣道:「先生也是知道,本王與我那五哥並不對盤。若是旁的事情給本王使絆子也就罷了,惟獨這件事上,本王是必須要保證順順利利的。否則戰敗事小,耽誤了本王的大計才是麻煩啊。」

    「奴才也覺得五阿哥的確是個麻煩。」金鏞自然曉得永璇與永琪之間的矛盾,也見識過這哥倆的交鋒。如今八阿哥出征在即,乾隆又是比較寵愛永琪,誰知道會不會被永琪一撩撥就誤了永璇。即便是弘晝坐鎮軍需大權,估計也會絆住手腳。金鏞道,「不過奴才認為與其讓五阿哥閒得來找王爺的麻煩,不如找件差事絆住他。」

    「先生可有妙計?」

    「整頓旗務。」

    聽到這四個字,永璇嘴角浮出一絲冷笑。旗務糜爛從康熙朝有初現端倪,後雖有雍正的整治而略微好轉,但是到了乾隆朝又成了一團糟。旗務這東西不好碰,名義上八旗隸屬皇帝,但實際上牽扯到各家王爺,從京城的到盛京的,從滿洲的到蒙古的,這裡面的彎彎繞繞還是蠻多的。饒是永璇這般自信的人也不敢去觸碰旗務,若是將永琪丟到旗務整頓去,恐怕永琪及其門人都要殫精竭慮來對付這些麻煩事。

    次日,一向不被乾隆所喜的三阿哥永璋上折言明京師旗務敗壞,閒散旗人經常滋事,於是懇請乾隆效仿雍正整頓旗務。乾隆雖然不喜歡永璋,但也不能不說永璋的這次擔心的確是對的,況且永璋現在管著禮部,這事他出頭也是應該的。乾隆知道旗務這東西斷不是哪幾個大臣就能做的,沒有一個鐵桿阿哥那就是個笑話了。三阿哥是自己不喜的,誰知道這次提議是不是為自己加籌碼的,乾隆厭惡地將永璋排斥在名單之外。四阿哥永□在刑部忙得昏天黑地,自然也不能再做這件事。六阿哥永瑢目前在幫著自己修《四庫全書》,也沒時間。想來想去,乾隆將目光放在了永琪的身上,永琪手下也有了幾個門人,也在戶部呆了段時間,想來也是該做點事情的時候了。

    乾隆沉思了許久,下旨道:「著履親王、慎郡王協助榮郡王永琪整頓京師旗務。」

    履親王一聽,脖子就一緊,旁人不曉得也還罷了,他可是領著宗人府的宗人令。履親王對旗務的麻煩可謂是非常瞭解,一不小心怕就是奪爵都是有可能。慎郡王也是老王爺,在京城活了這麼久,也曉得旗務的水深。他倆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各自低聲歎了口氣。反倒是永琪躊躇滿志地站在那,整頓旗務這是多大的體面啊!這代表了皇阿瑪對自己的最大信任,將歷來只有皇帝才能動的八旗給了自己,這是不是代表?永琪暗暗下定決定,一定要在整頓旗務上好好露臉一回。

    於是忽然間京師的旗人就被折騰得雞飛狗跳了,不過乾隆暫時沒時間去關注,因為遠征倭國的時間已經快要到了。按照永璇的計劃,在作戰前還是要再隱瞞倭國一次,乾隆忽然下詔,宗室皇子前往南苑圍場行獵。

    這一邊乾隆帶著浩浩蕩蕩的人往南苑而去,而另一邊,永璇、永璔則到了海軍衙門塘沽軍港。

    塘沽軍港已經戒嚴長達半年,乾隆是下了死命令的,任何膽敢窺探塘沽軍港之人,海軍衙門可就地處死。這半年,海軍衙門起碼殺了十幾個密探了。不過正是因為這種嚴苛的保密制度,就連軍機處的人都無法知道海軍衙門到底有多少兵力。

    如今負責塘沽軍港的人正是永璔的親哥哥永璧,因為自家弟弟也要遠征,永璧更是下了苦功夫確保萬無一失。如今四艘巨型戰艦、三十艘大型軍艦跟二十艘中型軍艦業已到位,同時幾艘後備補給艦隊已經開往濟州島與琉球群島。按照永璇與海軍衙門的研究,補給將主要通過南北兩地轉運。南線只能依靠在建廈門水師,從台灣調用軍需品前往琉球中轉。北線則依靠天津、朝鮮水陸兩條線通過濟州島周轉。

    「北線的補給是最充足的。」永璧介紹道,「即便咱們海上補給船趕不到,朝鮮也能提供一些物資。多隆已經在朝鮮靠海的地方興建了不少倉庫,囤積軍需品。南線的補給相對比較麻煩,這一線海盜出沒,而且台灣與浙閩兩地沒有太多軍工廠,就算全力以赴也是有缺額的。所以你們兩個在倭國務必要一擊即中。尤其是你,永璔,你的補給線全部來自南線,若是你不能保證順利佔領橫濱的話,只怕雙線作戰計劃必須中止。」

    相對於參謀本部的那些人,一直在海軍衙門第一線的永璧更能說出這次遠征的弊端。永璇打量了下永璧,心下感歎,難怪他能在弘晝死後繼續保留親王爵位,而不是被降等襲爵。

    「這也是本王所擔心的。」永璇道,「惟有我這邊盡快登陸倭國本州,然後祈禱皓祥的奇兵能最快佔領京都,這樣我們就能實現與橫濱一起圍住江戶,逼迫德川幕府投降。所以本次作戰,我不再佯攻,而是直接突襲神戶。」

    「那當初在參謀本部的作戰計劃就放棄了?」永璧有些吃驚,當初在參謀本部商量出來的計劃是徐徐圖之,而永璇這一改就變得愈加激進了。

    「計劃總趕不上變化的。」永璇歎了口氣,冷冷道,「況且朝堂上有些敗類為了區區一些銀子就將作戰計劃洩露出去,我若不變化一下,只怕我們哥倆就回不來了。」

    「豈有此理!」永璧比永璇更生氣,這永璔可是自己額娘最疼愛的小兒子,也是自己最寵著的小弟弟。如果是技不如人,永璧無話可說;但如果因為情報洩露而讓自己弟弟兵敗橫濱,永璧怕是會第一個將那洩密之人給剮了。「可知道是哪個畜生?」

    「暫時還不知道。」永璇搖搖頭,「我手上有個名單,但是無法確定誰才是真正洩密的人。」

    「那就將他們全部抓起來,狠狠地拷打。」永璧在軍隊裡混了這麼多年,脾氣暴躁得很。

    「不行。」永璇阻止了這個計劃,「這裡面牽扯到好幾家人,若是惹出一番風波,怕是朝堂就更穩妥了。」

    「那就隨著他們了?」

    「且看看吧,只要我們作戰一開始,想來那個洩密之人也會露出馬腳。到那時,自有刑部的人去收拾他。」

    按照原先的計劃,永璇應該要在九州島奔襲,以吸引兵力靠近關東地區。但是因為情報洩露,這個計劃必須修改。三人對著沙盤推演了幾日,最後敲定了一個更為冒險的計劃。

    永璔依舊奔襲橫濱,但是永璔將帶領嬴政、蒙恬這兩艘以大火力著稱的巨型戰艦,並攜帶另外二十艘大型戰艦和十艘中型戰艦,力圖用大火力封鎖橫濱,從而確保清軍在橫濱的武力優勢。永璔見直接面對江戶以及關西的主要武力,他的責任就是牽制住這些兵力,以保證永璇跟皓祥的「奇襲」計劃能成果。

    而永璇也放棄登陸九州,白起、王翦兩首速度型戰艦不從九州島北部進入獺戶內海。而是繞行九州島南部,並從四國島東部進入獺戶內海,從而登陸神戶。根據軍事情報部的情報顯示,倭國的主要水軍及炮台就佈置在神戶、大阪、淡路三地,這三地互為犄角,稍不留心清軍極有可能進了包圍圈。

    而橫濱也是個不安全的地方,橫濱港口狹長,出口極窄,永璔攜帶的軍艦多是重型軍艦,若是被人堵了出口,那就是個大麻煩了。

    「倭國的火力非常落後,他們的海岸保衛能力還不足為懼。只是永璔那邊會麻煩一點,我認為永璔應該在神奈川附近分兵,免得被困在橫濱港。」永璇提議道。

    永璔笑道:「莫非倭國能有水師圍堵我?」

    「被忘了英國人。」永璇道,「靜岡可是一個國際港,有一支英國水師在這裡護航,你能保證這支水師不會忽然北上圍堵你們?」

    「若是他們真來了怎麼辦?」永璔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不妨事。」永璇笑道,「五日後,理藩院會發出通告,清國對倭國宣戰,並要求所有非倭國的船隻、人員撤離倭國,否則將視同為倭國盟友而擊殺。——若是英國水師真的不聽勸阻,你大可與它糾纏一下。以中型艦為作戰主力,採用分割戰術,穿插包圍英國水師,製造局部優勢,分而殲之。」

    「這分割戰術的確是不錯。」永璔笑道,「本來我手上的艦隊數量就超過英國人,若是他們敢上來找麻煩,我頂讓他們回不了家。」

    「倭人的話,就不用俘虜了。」永璇冷冷地說,按照永璇的計劃,他要大量減少倭人的數量,好方便華夏人移民過來,進而同化掉倭國。「英國人的話,還是要善待俘虜的。」

    關於人道消滅倭國人的方針是乾隆點頭了的,乾隆也對這只養不熟的白眼狼感到有些厭煩了,所以永璔、永璧並不奇怪永璇的決定。但是善待英國俘虜的提議,二人有些不理解。

    「咱們與英國只怕是免不了一戰,英國不比倭國,他們的水師力量還是很強的。若是我們不善待俘虜,只怕咱們的人被俘虜了之後,他們也不會善待。戰爭是免不了要死人的,但是能少死一些也好。」永璇淡淡地說。

    九月十八日夜,一支龐大的艦隊悄悄駛離華夏海域,朝著倭國進發。華夏針對別國的一次海軍作戰就此展開,看著滿天的星光,永璇忽然有些自嘲起來,這一戰無論是勝還是敗,自己都會面對一個很大的麻煩。敗了,自己的全盤計劃就有可能夭折;勝了,自己可以掙一個親王的帽子,但是日後呢?永璇的心很大,東北亞解決完之後就是東南亞,然後是南亞,直到中東地區。永璇想為自己的後世子孫留下一個物產豐饒的殖民地體系,至於史書上怎麼評價自己,永璇並不在意。

    英國的維多利亞女皇是英國殖民戰爭的倡導者,按理說全世界的人都應該詛咒她才對,但事實上的維多利亞女皇卻是英國史書上大書特書的人物。歷史,永遠都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

    九月十九日,理藩院發出對倭國宣戰的宣言,一時國際社會大驚。眾大使離開理藩院的時候,菲利普將一份文書交給了倭國使臣。

    九月二十日,正在南苑行獵的乾隆忽然返回京城,在呼嘯而過的車駕上躺著一個似乎快要死去的姑娘。這個消息也飛快地傳回了紫禁城,一個小太監跪在坤寧宮裡道:「聽說是五阿哥射中了一個姑娘,皇上已經命太醫候著了,說是無論如何要救回這個姑娘。」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喋血日本海(二)

    聽到小太監的回報,皇后勃然大怒。不過她怒的不是這個姑娘,而是圍場大臣跟侍衛居然讓一個姑娘摸到了皇帝的身邊,還隨意見到了皇帝。小太監並沒有答話,他是乾隆身邊的傳旨太監,效忠的人只有皇帝。高無庸警告過這個小太監,若是安心效忠皇帝,自然下半輩子富貴無憂,但若是敢生出一絲貳心,那麼能不能見到明日的太陽還是兩說。如今皇后在這邊的話,小太監自然會一五一十回報給乾隆。

    皇后脾氣也發完了,一揮手讓小太監滾了出去。容嬤嬤眼瞅著有話要說,皇后便屏退了伺候的宮女們。容嬤嬤苦著臉道:「我的皇后主子啊,那可是皇上身邊的傳旨太監,您剛剛在這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到皇上的耳朵裡,這不是給自己惹事麼?」

    「嬤嬤,本宮就是要讓皇上聽到這些話。」皇后非常淡定地說。如皇后以前所料,雖然永璇因為當年嘉妃過世之事對自己心有隔閡,但是因為永瑆養在自己的身邊,永璇還是略微幫了下皇后。

    皇后曾經用永瑆去試探永璇,結果得到的話就是,您貴為大清國母,有時候不做什麼比做了什麼更好。皇后忽然大悟,是啊,自己是誰?乾隆潛邸裡的側福晉,這還是雍正親自下旨指的婚。可以說出了孝賢皇后外,只有自己是最體面的。只要自己安安心心地坐著,這皇后的位置就絕不會失去。至於皇上的寵愛,皇后早就想明白了,自古帝王的心就不會屬於哪一個嬪妃。那拉氏能從貴妃爬上皇貴妃,最後登上皇后的寶座並不岔子,這裡的功夫怎麼會比那個包衣出身的令妃差?只是以往自己蒙蔽了自己的眼鏡,做了太多的糊塗事。如今被永璇一句話點醒,自然就明白了過來。大統什麼的,不是自己該去爭的。十二阿哥已經有了「嫡子」優勢,就算日後不是皇帝也是個鐵帽子親王。而自己這個皇后,也要被新皇恭為母后皇太后。至於那個令妃,除非是自己的兒子登基,否則只可能是個太妃而已。皇后也想明白了,自己只要好好地活著,不惹皇帝生氣,那麼自己的富貴前程一點都不會少。

    乾隆在急行的車駕裡聽著小太監的跪報,不發一語。乾隆思考了很久,揮揮手讓小太監先先去了。乾隆要將這個姑娘送進宮,自然必須要讓皇后知道。乾隆已經猜想了很多個結果,沒想到皇后最關心的居然是自己的安危。雖然皇后暴跳如雷,但是罵的都是那些不會照顧自己的侍衛大臣。想到這,乾隆內心還是有些感動。這才是自己的妻子啊。

    乾隆看了看在後車上的的那個姑娘,幾個隨身的太醫都在那候著搶救。乾隆不曉得該如何跟皇后去說,這是朕十八年前遺失在大明湖畔的女兒麼?乾隆可以想像出皇后的震驚,那一年是孝賢皇后故去的一年,自己居然還在外面尋花問柳。這讓一直尊重孝賢皇后尊重規矩的那拉氏如何想?乾隆雖然可以口裡說不在乎那拉氏的感受,但是皇帝的面子還是讓他覺得,這個女兒必須要得到老佛爺、皇后這兩位女主人的接受方可。

    這個姑娘自然暫時不能安放到坤寧宮去,乾隆不想讓皇后對這個姑娘的第一印象就是被五阿哥射傷的一個「女人」。純貴妃身子骨不好,乾隆也不願擾了人家的靜養。舒妃太年輕,而令妃是自己的解語花,那麼,去延禧宮罷。

    行駛了一夜,遠征軍終於駛入了黃海。永璇略微睡了一會,便繼續到甲板上看風景。聽著手下的匯報,永璇對「秦級」風帆戰艦的速度感到有些不滿意。雖然現在世界上主流的戰艦都是風帆戰艦,但是清國所督造的軍艦都是非常龐大。近海作戰有著很強的優勢,但是遠洋突襲方面,則略微有些吃力,還好自己有能力去改變一切,因為第一台實驗型蒸汽機已經在試制當中。也許五年後,「漢級」混合動力戰艦就能下水。

    天空很藍,在這茫茫大海上,幾乎都要讓人分辨不出哪是天,哪是水。這幾個出來領兵的將領雖然都接受過水師培訓,但大部分都是在近海。如今到了這遠洋,這壯麗的景色讓這群大老爺們都感歎不已。

    「不知道這海的另一邊會是什麼?」王翦號的管帶孫海龍感歎道。

    永璇輕輕一笑,道:「那是另一個大陸,比我們大清國還要大。上面有無數的金礦和珠寶。也許你們走在路上,踢一腳都能提出一大塊黃金來。」

    「王爺說笑了。」這些統領並不相信,都是笑永璇在打趣。

    「不。」永璇正色道,「海的那邊是一個很大很大的陸地,上面的東西跟咱們的是不一樣的。物產跟我們一樣豐饒,還要那讓人眼熱的礦場。本王告訴你們,那塊陸地是我預定下來獻給皇上的禮物之一。」

    「,那王爺還有別的物事嗎?」底下的人都起了興趣。

    「那塊陸地現在還不是時候。」永璇深知蒸汽時代來臨之前,那塊陸地是不適宜開發的。「但是一直往南,會有一個大大島嶼,上面有著這個世界最好的牧場。若是可能,本王希望能在三年之內將那變成我大清國的牧馬場。」

    說道馬場,底下的統領都起了興致。畢竟這些人都是八旗出身,對騎射的興趣還是很大的。千里駒跟好馬場那是最吸引他們目光的,蒙恬號管帶劉文亮道:「王爺,何時帶我們去那個馬場遛遛馬呢?」

    「快了。」永璇希望能在三年之內將倭國、朝鮮打怕了,然後將羅剎國的手逼出遠東地區。然後中亞必須留下,那裡的石油會是日後的華夏所需要的。更何況,一個腹地縱深的國家不是好隨隨便便欺負的。

    隨後的航行就有些些無聊了,為了這次戰鬥,永璇將西醫院的幾個發明都帶出來。西醫院的青黴素已經可以用於臨床,只不過珍貴稀有,乾隆只允許裝備軍隊,以及在後宮備急。另外還有鏈黴素、四環素也是可以用於臨床,這兩種藥也是十分珍貴的。不過讓永璇始料不及的是,太醫院跟西醫院對這三種抗生素都是推崇備至,幾乎都快到濫用程度。好在這藥珍貴,想濫用也沒法濫用。永璇一察覺,立刻指定了《抗生素管制條例》要求醫生只能在緊急情況下使用,其餘時候還是以中藥或傳統西藥為準,永璇可不想給後世子孫培養出幾個超級病菌來。但是這次出征,西醫院所培訓的軍醫全部都帶了出來,然後抗生素、麻醉藥和手術設備都帶了出來。而且按照永璇的安排,海軍衙門專門修建了韓森號,那簡直是那個時代最先進的醫療用軍艦。具有作戰能力,同時還是一個海上醫院。當然,最讓永璇高興的是,西醫院以及製出了維生素藥劑,尤其是這次帶出來的B族維生素對與航海的人來說簡直就是救命藥。

    航行了十日之後,大清艦隊終於抵達了種子島附近。大清的宣戰詔書已經發出了數日,幾乎所有的外國商隊都退出了日本。原本作為日本航線第一站的種子島也冷清了許多,不過出乎倭國人的意料,種子島實際上已經被清國接管。這裡其實是永璇海外移民的第一個試驗田,在永璇的操作下,這裡的軍政大權已經完全被海軍衙門控制。所以當這支艦隊出現在種子島附近海域的時候,並沒有任何人將情報傳遞會倭國本土。

    同時在這裡出現的還有濟州島水師,濟州島水師是清國海軍衙門建設的第二支水師,不過這支水師只有一艘大型艦跟三艘中型艦,其餘都是一些小艦。但就算是這支在海軍衙門看來只算是小弟弟濟州島水師成功震懾了倭國人對朝鮮的覬覦,也讓朝鮮國君有了一種被清國保護的感覺。只是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四艘主要艦的名字:四國、九州、本州、北海道。當然為了不讓倭國人忌諱,永璇在艦上塗的是拉丁字母。用永璇的解釋,濟州島水師主要是監督洋人商隊,所以用外語比較方便。

    這次來到種子島的人,正是濟州島水師統領皓祥。永璇見到他,便帶到書房,屏退了眾人。

    「奴才多謝王爺的保命之恩。」一年的海外駐兵,皓祥已經成熟了許多。黝黑的皮膚和堅毅的目光,這些都讓很難聯想到一年半之前,他還是一名京城紈褲。

    「這乃是皇上的恩德。」永璇還是要替自己皇阿瑪歌功頌德一下。「你娘在京城的宅子裡過的還算如意,我已經托人照顧了。」

    「奴才多謝王爺。」

    「這是最新的作戰計劃。」永璇將一封由火漆密封的牛皮信封交給皓祥,「你呆會就返航濟州島,三日後你拆開這個信封便可。」

    「奴才明白了。」

    「皓祥,本王答應你一件事,一旦這次咱們拿下了倭國,你將是請功名單上的前幾人。」

    「奴才叩謝王爺恩典。」

    「下去吧。」

    「荒唐!」皇后在坤寧宮拍了桌子,「這些個奴才好大的膽子!那個姑娘還沒在老佛爺前過了明路,禮部尚未擬了祥稱,內務府還未定下品級,就格格格格地亂叫。若是傳到老佛爺耳裡,老佛爺該怎麼想?就算傳到外面去,皇家在宗親的面子還要不要。」

    乾隆面色尷尬,他必須承認,皇后這番話還是很對的。不過乾隆也在腹誹,你就不能好好說麼,朕還要臉面呢。乾隆緩緩道:「朕這就下嚴旨,禁止宮內胡亂稱呼。皇后也要幫著朕看著這後宮。」

    「臣妾遵旨。」皇后起身接旨,「如今這位姑娘身體可大好了?」

    乾隆對皇后嚴格執行宮規之餘還對自己的私生女表示關心,心下感到安慰,「皇后也不用著急,太醫說已經不妨事了,過些日子就好了。」

    「那就好。」皇后點點頭,「臣妾這裡還有些藥,雖不大好,也略表臣妾的心意。」

    乾隆點點頭,他曉得皇后這裡的藥自然是宮裡第二好,第一好自然是慈寧宮。就算乾隆再不喜歡那拉氏,那拉氏終歸是皇后。皇后宮裡收藏的藥物能差到那去?何況這個姑娘品級沒有定下來,乾隆也不好讓太醫院不斷送補藥上來,既然皇后願意埋單,乾隆當然高興。

    乾隆忽然想到什麼,臉一紅,道:「皇后,這個孩子是我遺落在民間的。朕想給她個名分,可是……」

    那拉氏瞧著乾隆的尷尬樣,道:「皇上可是擔心老佛爺?」

    乾隆臉更紅了,點了點頭,「這終歸要老佛爺點頭了,才好認下。」

    「天家的骨血,老佛爺也會心疼的。」皇后道,「只是這姑娘民間出來,就怕規矩……」

    皇后餘下的一半話,乾隆自然清楚。「朕會讓令妃督著她的。」

    「那邊好。」皇后點點頭,「懂規矩的孩子自然是老佛爺喜歡的,況且她也是老佛爺的孫女,老佛爺自然會心疼的。」

    「有勞皇后了。」乾隆心裡在高呼,果然還是世上只有老婆好啊。於是這一夜乾隆宿在了坤寧宮。

    而守在小燕子身邊的令妃則擠出了一個獰笑,手帕一甩,回自己房子去了。

    九月二十四日,遠征軍行進到了高知縣附近,倭國也終於知道了清國水師已經打到門口了,但是懾於清國的軍威,倭國全面收縮自己的防守實力。

    「我們就該在這裡分別了。」永璇道,「兄在橫濱必有一場惡戰,還望兄長多多保重。神奈川務必要分兵把守,只要兄長能在橫濱堅持十日,勝利便指日可待。」

    「定不負所托。」永璔道。

    此時,清國艦隊一分為二,一隊繼續北上橫濱。永璇看著永璔遠去的帆影,冷冷道:「全軍佯攻和歌山!」

    一時間倭國海域炮聲隆隆,和歌山炮台形同虛設,在大清艦隊地毯式的炮彈覆蓋之下,和歌山沿海幾乎成了人間煉獄。

    而永璔則帶著嬴政號、蒙恬號北上馳援橫濱。

    「巴嘎!」這是兩日後,江戶幕府裡的一聲慘叫。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喋血日本海(三)

   「看看罷。」德川家重將最新的情報遞給家治,「兩日前,日落國水師已經炮轟和歌山,想來此時和歌山應該全部落入日落國水師手中了。」

    「是兒子魯莽,請父親大人治罪。」德川家治跪下道。

    「罷了。」德川家重揮揮手,「我也知道你想讓我們日出國位列強國,只是日落國天子是不會允許這樣的。何況桃園天皇對我也是頗為猜忌,大名們對幕府也是虛與委蛇。內外交困之下,你走得太快了。」

    「兒子請求父親大人允許我帶兵剿滅日落國水師。」

    「你?」德川家重搖搖頭,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有野心也有能力,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莽撞。這是一個非常致命的缺點,雖然德川家重很高興家治能跟英國搭上關係,但是目前看來,似乎並不是很理想。想到前些日子從清國傳來的情報,德川家重還是恥笑這個領兵來襲的恭郡王太輕敵了,難道他真的以為英國人會放棄倭國?

    此時的永璇則在白起艦上看著一片火海的和歌山,這大火已經燒了兩日,但是永璇似乎沒有去救援的想法,只是淡淡地看著。

    「王爺,不若我們去救下倭國的百姓吧。」

    「不用了。」永璇冷冷地說,「記住本王的話,我們不接受倭國任何形式的投降,所有俘虜就地處死。」

    「這……是否有違天和?」

    「這倭國將來是給我朝百姓居住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要給我朝的百姓留下一個乾乾淨淨適合居住的地方。」

    「屬下明白了。」

    永璇擺擺手,便讓所有人都退下去了。

    就目前倭國的安排,永璇已經確定參謀本部制訂的作戰計劃已經洩漏。永璇砸了下桌子,丫的,這國還沒亡呢,就一起子人趕著去當漢奸。若是真到了緊要關頭,真滿朝文武到底還有誰值得信任。

    永璇這一砸桌子,伺候的小太監都曉得這個王爺發火了。但是小太監不明白,不是打得挺順利麼,這個平素挺和善的小王爺為何這般?

    「傳令下去,全軍攻向淡路,命令火器營新軍做好準備,隨本王搶灘登陸。」

    永璇這道命令嚇壞了幾個隨軍的將領,這位爺可不能下去啊。萬一有個好歹,那就算是天大的功勞都不夠平息乾隆的怒火。但是永璇卻笑道:「本王對新軍極有信心,諸將不必勸說。與其爭論一些沒用的東西,不如來探討下如何打好這第一場登陸戰。」

    諸將也明白,這是第一場登陸戰,雖然己方船堅炮利,但是一旦上了岸,火力優勢就有限了。

    「末將以為,」一個護軍參領躬身道,「以我方的炮火優勢進行覆蓋,為登陸的弟兄進行掩護。不求殺傷,務求在短時間內在登錄地段我方擁有絕對的火力控制。」

    永璇眼睛一亮,這是人才啊,後世的登陸戰都是利用炮火壓制,掩護己方登陸。「妙計!你叫什麼名字?」

    「末將齊雲。」

    「本王就命你在搶灘登陸時全面負責炮火壓制。」

    「末將得令。」

    淡路雖然是倭國苦心經營的海防線之一,但是畢竟炮火有限。一來清國有出口管制條例,任何先進武器都無法抵達倭國;二來清國在星洲城、崖州、基隆、高雄、琉球、種子島六地層層監視外國商隊,任何有武器嫌疑的東西都被截留。就算倭國有銀子也買不到任何武器,故而只能在外國的指導下,嘗試做了一些火器。這種山寨貨如何能跟大清國鐵器工場精心製作的火器想比?在齊雲的指揮下,所有艦船炮火開始對登陸地點進行地毯式轟炸,然後便是對海防炮台進行定點清除。可憐那些倭國士兵,連敵人長什麼樣子就□掉了。

    坐在登陸的小艇上,永璇看著前面不斷升起的濃煙,心情開始緊張了。這些個衝鋒舟是海軍衙門根據自己的思路進行製作的,但到底好不好使還要在淡路登陸看看。永璇之所以在淡路要進行登陸戰,就是為幾日後的神戶登陸戰做準備。

    登上陸地,新軍快速列隊。永璇看了一眼,帶著他們開始直接攻擊淡路大名所在的府邸。新軍對這個帶兵王爺還是很信服的,永璇也是挺關照這群士兵的。每日飲食正常供應,有蔬菜有肉食。唯一讓新兵摸不著頭腦的是,每天強迫要吃一個雞蛋。其實雞蛋這東西太有價值了,尤其是對軍人來說。後世的解放軍無論在多麼困難的時候,都沒有減少過部隊的雞蛋供應。可以說,雞蛋跟原子彈就是這支後世亞洲第一陸軍的制勝法寶。

    在攻往淡路大名府的路上,並沒有太多抵抗。大部分的士兵在登陸戰□掉了,己方幾乎沒有戰鬥減員。永璇對這樣的戰果還是很滿意,他必須給朝堂的保守派看看,有了先進的武器才能減少士兵的傷亡,這樣才能從戶部得到更多的撥款用於鐵器工場的武器研發。

    「王爺,前面就是淡路大名府,可是……」一個小兵有些猶豫。

    永璇看了看,一群武士袒著上半身,彷彿要視死如歸。

    永璇冷笑一聲,「所有人聽令,列隊。」

    三段式攻擊是單發槍時代最好的攻擊手段,一隊攻擊,一隊待命,再一隊換彈。如此循環,可以行程一個較好的火力覆蓋。當然越熟練,射擊的速度就越快。

    待己方準備好完畢,永璇道:「你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放下武器,我便饒你們不死。」立刻就有翻譯將永璇的話喊了出去。

    不過永璇心裡暗笑,這群武士才不會投降呢,這就給了自己動手剿滅的借口。

    果然,武士們聽到「投降」二字便開始舉著自己的武士刀張牙舞爪。永璇故作善心道:「本王已經給了你們機會,既然如此,開槍!」

    這是這些士兵第一次近距離殲滅敵人,一槍過去,一個人的身上就會綻開一朵血花,然後一個生命就這樣消失了。漸漸地,永璇也撐不住了,臉色變得有些慘白。但是清國士兵還是訓練有素的射擊、換彈、準備、射擊……

    一切就變成了清國士兵單方面的屠殺,儘管淡路大名臨時抽調了幾千人的武士,但是在這樣的屠殺下,人再多也沒了意義。

    「看看,如果還有未死的,給他們一個痛快吧。」永璇第一次感到了戰爭的可怕,雖然那死的人不是華夏人,可那血腥的味道還是讓永璇非常不舒服。

    士兵們沒有拒絕永璇的命令,他們很清楚,如果沒有清國的特效藥,這些被槍打中的人最後都難逃一死。但那些特效藥是很珍貴的,雖然皇上不吝對自己人用藥,但並不代表乾隆樂意替敵方士兵購買藥品。所以,這補上一槍,對於這些躺在地上武士來說,還是比較仁慈的。

    永璇不會一味地用武力征服,在炮火停止之後,一支身穿白衣,舉著白底紅梅旗的醫療隊開始清掃戰場。一方面救治己方士兵,另一方面對倭國的平民也給予治療。這就是永璇仿照後世紅十字會弄出來的紅梅會。這個提議在《天津公約》中得到了各國的贊同,為後世戰場戰俘待遇以及平民安全保障奠定了記住。紅梅會允許進入戰場救助任何一方的傷員,但是紅梅會必須在戰爭中保持絕對中立。

    「王爺,淡路大名已經抓來了。」

    「那就按照《天津公約》進行審判吧,最後的結果發回國內並通告全球。」永璇淡淡地說。

    永璇已經示意以「戰爭罪」起訴淡路大名,在臨時的戰爭法院中,淡路大名被判決了絞刑。一份奏折將所有的一切情況帶回了國內。

    此時的京都御所已經亂成了一團糟,清國炮轟和歌山的消息還沒有散去,馬上就傳來淡路大名被處死的消息。桃園天皇已經欲哭無淚了,「莫非大將軍還沒有派兵來援助朕麼?」

    幾個貼身的老臣互相看了看,只得伏地泣聲道:「如今只有懇請天皇陛下離開御所,以免遭小人暗算。」

    「這是何道理?」桃園天皇的妹妹智子內親王呵斥道,她剛剛從親王府趕了過來,「如今兵臨城下,爾等不思如何護佑天皇卻勸說天皇拋棄御所,該當何罪?」

    大臣們不敢出言,智子內親王隨即對桃園天皇道:「天皇陛下,您萬不可遠離京都御所。一旦您失去了京都御所,那麼幕府會更加肆無忌憚。何況一旦您離開了御所,京都百姓將失去天皇的庇佑。臣妹已經聽說,清國士兵不接受投降,但好在對平民秋毫無犯。若是您遠離御所,只怕是京都難逃屠城。」

    桃園天皇心頭一震,忙道:「朕,不走了。」

    大清艦隊在淡路休整的時候,永璔的艦隊也已經逼近了橫濱。雖然永璔覺得永璇的擔心是多餘的,但是永璇是遠征軍的主帥,永璔還是尊重了他的意見,在神奈川留下一艘重型艦跟兩艘中型艦護衛。而與此同時,皓祥已經帶著濟州島水師逼近京都。

    而乾隆跟傅恆等人則在研究倭國的戰報,按照永璇的描述,他們已經更改了作戰計劃。而且還提出了更改計劃的原因,兵部或者上書房出了內奸。

    乾隆聽聞之後大怒,「給朕查,查出來給朕千刀萬剮了!「

    乾隆不在乎你有多貪,只要你沒有危害到祖宗江山,乾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一次情報洩露事件讓乾隆異常憤怒,任何一個君王都無法容忍叛國賊。何況這次領兵打戰是乾隆的兒子,如果自己的兒子死在自己的奴才手上,乾隆不氣瘋了才怪。

    傅恆也曉得這次事情的嚴重性,好在永璇提議的情報局與保密局業已初具規模,傅恆打算好好地用上一用。隨後傅恆也建議道:「參謀本部的作戰計劃在上書房商議終究不妥,奴才覺得不如將參謀本部劃歸到軍機處。」

    乾隆一聽,同意了。當初放在上書房是因為永璇沒有軍機大臣的身份,「擅入軍機處者斬」的祖宗家法是連皇子都不能破例的。沒想到上書房居然也不安全,看樣子只有放到軍機處才好。大不了日後給永璇特旨,允許他軍機處行走就好。

    處理好事情之後,乾隆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點。他決定去延禧宮走走,那個小燕子還真是一個開心果,雖然有些粗俗無禮,但是一想到夏雨荷的怨,乾隆便原諒了小燕子。不過皇后的提醒還是在耳邊迴響,乾隆也曉得就算勉強讓皇后認下小燕子,老佛爺那關也是絕對過不去的。這令妃果然不如皇后,調.教女兒的手段差了那麼多。乾隆知道那蘭馨也是個沒多少心眼有些嬌憨的姑娘,但是在皇后的教導下,那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透著天家的氣派。雖然比不上和敬,但也是宗室裡數一數二的格格。

    相較而言,那小燕子也太沒規矩了。乾隆不由得眉頭皺了起來,臨時道:「罷了,不去延禧宮,擺駕坤寧宮。」

    早早得了消息的令妃已經精心化妝,準備恭迎皇上,未曾想皇上忽然擺駕坤寧宮。這簡直就是打了令妃一耳光。想著那坤寧宮得寵的樣子,令妃心裡暗暗道,總有一日我要得到那一切。

    而此時小燕子正在延禧宮感歎,哇,原來這就是皇宮啊,好美麗好舒服啊。吃得好,住得好,穿得好,我不要出去了。難怪紫薇要當格格,當格格真是太好了。紫薇,不要怪我,我要舒服舒服幾天再還給你。你一定不會怪我的,我們關心這麼好。

    而此時乾隆正在皇后那大倒苦水,希望皇后接手小燕子的教育。但是皇后勸道,這就是打令妃的臉啊。

    乾隆一想,不能讓寵妃委屈,便收起了心思,繼續跟皇后倒苦水。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喋血日本海(四)

   淡路大名的死及其部下的全殲,讓整個倭國的大名開始思考起與清國的戰爭是否合算。原來諸位大名以為清國的優勢只在海上,無法縱深,但是以淡路一戰讓他們明白了,即便是遠涉重洋,清國陸軍依然具有壓倒性優勢。原本蠢蠢欲動的大名們紛紛選擇了觀望,甚至在九州島的幾位大名已經私下接觸種子島上的清國補給軍隊,看是否可以接受投降。

    「天不佑朕啊。」桃園天皇歎了一口氣,九州島的一些暗流自然瞞不過天皇及幕府的耳目。不過幕府對於九州本身就不是很喜歡,因為這裡一直是倒幕派的勢力所在,投不投降清國對於幕府的意義不大。但是對於桃園天皇來說,這裡就是他制衡幕府的關鍵棋子。

    「請天皇陛下不要憂慮,臣定當與清軍決一死戰。」說話的正是大阪的大名橋本淳一郎。

    「那就拜託愛卿了。」其實桃園天皇對橋本也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但目前手下也只有他還是主戰的,若是不抬舉一下他自己也沒有人可以派遣了。「朕這就給愛卿手詔,憑此詔書愛卿可以節制神戶、大阪、和歌山和奈良的兵馬。希望愛卿不要辜負朕的所托。」

    橋本淳一郎很鄭重地行完禮之後,快步離開了京都御所。對於他來說,每一分鐘都是寶貴的。

    橋本走了之後,其餘的侍臣也離開了,而一旁的門在拉開了。

    「皇兄,你可是將自己僅有的半壁江山都托付出去了。」說話的正是智子內親王。

    「那有如何?」桃園天皇苦笑道,「若是能拖住清軍,我還能指望著幕府。若是戰敗了,我想幕府也不會要我這個亡國之君了。這是我的詔書,若是京都淪陷,你便在德川將軍的擁護下,到江戶登基吧。」

    「這如何使得?」智子內親王明白這是桃園天皇開始囑咐後事了,「若是要登基,也該是英仁殿下才對。」

    「英仁年歲還小,暫由你登基吧。等他年歲大了,若是覺得資質尚可,你就讓位於他;若是個不成器的,便由你決定誰來繼位吧。」桃園天皇見智子內親王還要說什麼,道,「快帶上英仁走吧,晚了就怕走不了了。」

    其實桃園天皇沒有估錯,大約在這番話三個時辰之後,濟州島水師已經瞧瞧逼近了京都附近。而智子內親王則在皇室武士的護衛之下,帶著英仁朝他們最大的敵人德川幕府所在的江戶而去。

    「陛下,前方來報,說是有支艦隊在小濱灣登陸,已經快速向御所這邊襲來了。請陛下速速隨我等突圍。」

    「不必了。」桃園天皇揮揮手,「朕就在御所等著他們,清國人好臉面,朕若是逃了,少不得安個罪名於我,再將我殺了。若是我待在御所裡,反而讓他們無法行動。傳朕口諭,御所周邊侍衛不得妄動。」

    「近畿地方兵馬有異動?」看到斥候的回報,永璇有些不理解日本的兵力調動了。「他們將兵力全部集中在大阪,莫非是想此處與本軍一決勝負?」

    「不過是困獸之鬥罷了。」 孫海龍對倭國陸軍十分輕視。「我軍大可從神戶登陸,繞開大阪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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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了。」永璇擺擺手。「即便我們從神戶登陸,倭**隊依舊可以從大阪馳援過來。我軍離開艦隊的護航,優勢就少了一半。何況我們是在他們的本土作戰,地利人和就不如他們了。看樣子,他們是逼本王從大阪登陸,決一死戰了。」

    對於永璇來說,從神戶登陸可以利用淡路作為跳板,而登陸大阪則相對要吃虧許多。不過登陸大阪的好處在於,大阪海面比較開闊,典型的易攻難守的地方。不過現在大阪也集結了不少倭國的水師,雖然這些艦船跟清軍沒得可比性,但是小蒼蠅的存在還是有些麻煩的。尤其是清軍是需要搶灘登陸的。

    「孫海龍。」

    「庶。」

    「第一戰由你部出擊。」

    「庶。」

    「許敗不許勝。」

    「庶。——啊?」

    「不用啊。」永璇將海圖取了出來,「倭國的水師雖然沒有大船,但是他們的小船對於我們這些大船來說也是個麻煩,尤其是在近海附近,淺灘多,俗語說『龍游淺灘遭蝦戲』,我們必須將他們的水師引出來,在外面殲滅。」

    「屬下明白了。」

    看著孫海龍離開主艦,永璇繼續看著手上的情報。這橋本淳一郎倒也算得上是倒幕派的第一將領了,也難怪桃園天皇有資本跟幕府叫板。聽聞幕府曾經合兵圍困大阪府三晝夜最後還是退兵而去,連大將都被斬殺在大阪。而且最讓稱奇的是,這樣的傳統將領居然還是個「洋務派」,大阪港口居然是英國開放口岸之一。只不過這個口岸成交額不高,所以清國才沒有去干涉。想來這橋本手上應該也是有火器的。

    好在大阪城坐落在大河邊,只要自己消滅了倭國為數不多的水師,那麼自然可以強行進入倭國內河,進而炮轟大阪城。

    橫濱,清國的士兵在無後援的情況下已經堅持了三個月,幕府也放棄了一輪又一輪的強攻,轉而利用地形優勢進行騷擾。水源尚未斷絕,但是食物儲備已經不多了。

    「大人,怕是堅持不下去了。」

    「堅持不下去也得堅持!」皇家航海貿易局橫濱港管事佟維剛冷冷地說,「你說是做了丟了八旗臉面的事情,別說皇上饒不了你,我就第一個砍了你。」

    「奴才明白了。」

    佟維剛也知道事情到了不可為的地步了,辛苦建設了快五年的橫濱市居然被幕府說拿去就拿去了。虧得八阿哥早就了得倭國人沒那麼可信,硬是興建了這個橫濱軍港。依靠著水泥修建的城牆,佟維剛以千餘人的部隊硬是抗了三了個月。佟維剛不敢投降,也不敢想像自己戰敗後的結果。好好一個橫濱市愣是被倭國人糟蹋成殘垣斷壁,那些沒有逃出來的天朝百姓,不是被殺就是被□致死。佟維剛聽聞消息的時候,差點就要點兵出去廝殺。但是很快他就冷靜下來,自己出去便是送死。惟有保下這個橫濱軍港方可保住剩下的幾千天朝百姓。好在這軍港彈藥充足,幾門大炮一轟,倒是逼得倭國人不敢來犯。只是這糧食儲備已經越來越少,一個月前就開始限量供糧,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援軍到來。

    佟維剛看著窗外的難民,心知若是冬季來臨之前不能結束這場戰鬥的話,怕是大家都熬不到開春了。

    「大……大……大……」一個小兵跑了進來。

    「大什麼大?」佟維剛因為惱火,口氣變得不好。

    「大人,瞭望塔那邊來報,說是有咱們清國的艦隊趕了過來。」

    「真的?」佟維剛大喜,「來了多少艦隊?」

    「好多。」那個小兵也瞄了一眼,娘耶,那真是浩浩蕩蕩,他都激動得快尿褲子了,結果就會說了個「好大」。

    佟維剛白了小兵一眼,但耐不住臉上的喜色,「本官親去瞧瞧。」

    到了瞭望塔,佟維剛才知道這艦隊有多龐大。清朝有水師,但斷沒有這般大的海軍。不過佟維剛知道海關司下屬有個海軍衙門,這個衙門聽神秘的,未曾想他們居然能造出這麼多的海軍。

    佟維剛激動之餘,大聲道:「傳令下去,咱們可以回家了!」

    軍港裡自然是一片歡天喜地,許多劫後餘生的人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媽.的!這戰打得憋屈。」 孫海龍罵罵咧咧地往後退,「這群倭國水師不會真的以為打敗本將了吧?居然還敢追上來,真是不知死活。」

    「將軍稍安勿躁,此處的確如郡王爺所說,不宜大規模海軍交戰。」幕僚雲師爺道,「此戰本就是詐敗,將軍無須擔心功績表上不好看。」

    孫海龍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只能繼續命令王翦號撤退。

    「王爺,孫將軍的船快回來了。」甲板上的瞭望兵報告道。

    「就等他來了。」永璇早就命令艦隊擺好U字型隊列,「通知王翦號,抓住時機反擊;傳令各艦,王翦號一旦開炮,立刻變拐子陣,迅速搶佔上風口。這一戰,讓我們送倭國水師去見還龍王。」

    孫海龍得令之後,立刻跳起來,「通知下去,一旦倭國水師進入我軍的包圍範圍就開炮,給老子狠狠地打!尤其是那個大和丸,必須給老子打沉了。奶.奶.的,居然敢跟在本將屁.股後面開炮,不想活了吧!」

    伴隨著王翦號的開炮,清軍迅速變陣佔領上風口。而倭國水師這才發現因為自己輕敵而陷入包圍,在清軍近乎變態的火力之下,僅僅一個時辰便結束戰鬥。永璇看著海面上掙扎的倭國水兵,冷冷地說:「不必救援,全軍最高速,進入大阪內河,咱們務求今日攻陷大阪。」

    「八嘎!居然全軍覆沒?」橋本大跳起來,136公分的他大名府裡咆哮著,「你們不是說清軍水師不堪一擊麼?」

    其實清軍擺在明面上的水師的確不比倭國強多少,但是海軍衙門裡的海軍可是連英國人都不敢碰的刺蝟。如今傾巢而出,直逼大阪,這橋本徹底怒了。

    「還真以為我好欺負麼?」橋本怒道,「全城戒嚴,有本事就圍死本大人,為不死本大人,本大人非要將這清軍一口一口吃掉!」

    這邊不提橋本的雄心壯志,永璇也在頭痛大阪城的城防能力。依靠清軍不是打不下來,但犧牲太大。遠洋作戰是沒有後備的,一旦犧牲過大,只怕只有撤兵了。但是永璇的目標是要逼著倭國割土,徹底淪為清國的殖民地。

    但是永璇明白,就算自己轟塌了大阪城的城牆又如何?那自己還是得登陸戰、野戰、巷戰,一戰一戰打下去。恐怕等自己拿下大阪城,傷亡跟時間也是耗費不起了。

    「王爺,要不然咱們用那武器?」一個海軍衙門出來的幕僚低聲道。

    「用它?」永璇有些猶豫,「雖然本王不在乎倭國人的姓名,但是那東西一丟過去,這大阪城就徹底沒了。」

    「王爺不是正需要這大阪城沒有麼?」

    「容我再想想。」

    這個幕僚提出來的便是鐵器工場秘製的白磷炸彈,本身爆炸威力一般,但是炮彈中的白磷、鎂、鉀都是燃點極低在空氣中就能燃燒的東西,而且鉀甚至是遇水火越大,就都沒法救。尤其是那白磷,若是沾在人或動物身上,那可是一邊腐蝕一邊燃燒,而且白磷等物燃燒之後有劇毒,就算沒有當場燒死,事後也活不長。尤其是日本的房屋多為木結構,永璇只要一點火,整個大阪城怕是一個人都跑不出來。

    「王爺,若是再不行動,橫濱那邊也堅持不了太久。」

    「我明白了。」永璇點點頭,「傳令下去,所有艦船退出內河,封鎖近海。今晚且讓荊軻號炮轟大阪城。」

    橋本淳一郎看著清國艦隊來了,又走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是夜,荊軻號悄悄駛進內河。凌晨三點,人類最疲倦的時候,數枚不起眼的炮彈射入大阪城……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喋血日本海(五)

    荊軻號的白磷彈轟炸威力其實相對比較小,畢竟當時研製的時候是在於它的燃燒能力。果不其然,幾枚白磷彈丟過去之後,只炸出了幾個小小的動靜,但隨即而來是漫山遍野的大火。

    「王爺,成了。」雲幕僚低聲道。

    「知道了。」永璇心裡還是有一陣難過,他不覺得自己是個慈心的人,但是主動去殺死這麼多人,還是讓他心裡不舒服。「這次作戰行動的全部資料就地封存,誰也不許透露。白磷彈的研究繼續,但是不要大規模裝備了。」

    「王爺?」雲幕僚還是覺得永璇有些太「婦人之仁」了。

    「這樣的武器保持一定的數量維持威懾力就可以了,切不可濫用。否則日後誰能保證不會有人將這樣的武器用在我們頭上?」永璇很清楚後世的原子彈不在於殺傷力而在於威懾力。

    「奴才明白了。」雲幕僚點點頭。

    「傳令下去,今夜休整,明日登陸神戶。」永璇實在不想去看大阪的慘狀。

    但是大阪城的大火還是真真實實地發生了,大阪城本就是木質結構的房子,那白磷彈引燃一處以後立刻就引發連環火宅。後世有史料記載,當夜,大阪城死三千餘人,原本號稱倭國明珠的大阪就此成為死城。而大阪大名橋本淳一郎死於大火中,其轄下兵馬幾乎全滅。

    第二日,清國陸軍部隊在神戶登陸,而餘下的艦隊則退出獺戶內海,趕往橫濱支援。

    「什麼!大阪全滅?」桃園天皇已經無法站起身來,「朕手上的武士全沒了?」

    「是的,陛下。」傳令的武士雖不忍再刺激天皇,但還是據實稟報。

    「小濱灣登陸的清軍到什麼地方了?」

    「已經圍困御所了。」

    「呵。」天皇苦笑一聲,「他們居然還沒有攻擊御所,看來朕這個亡國之君對他們還有一些價值。」

    「陛下不如如此鄙薄自己。」幾個忠心的大臣依然沒有離開御所。

    「那又如何?」天皇頹喪地說,「若是給朕二十年,朕還真有雄心與清國一戰!」

    此時的皓祥也是一臉煩悶,按照原先的預定,這天皇應該會有所動作,未曾想天皇居然乖乖地呆在御所裡,同時還詔令御所周圍的武士不得妄動。這樣皓祥也沒了理由抓捕天皇,畢竟這天皇也是清國臣國的國君,如果沒有乾隆的詔書,平白還抓不了他。於是皓祥只能等著永璇過來解決問題。

    而此刻的永璇正領著清國陸軍趕往京都御所,因為附近的兵力在大阪一役中被永璇的白磷彈一鍋端了,於是這一路倒也沒什麼阻力。至於那些偶爾在附近農田驚恐看著自己的倭國農民,永璇還沒有凶狠到見之即殺。

    行軍兩日後,永璇跟皓祥勝利會師,不過雙方都沒有太高興。

    「倭國國君可有什麼舉動?」永璇問道。

    「若是有舉動便好了。」 皓祥有些無奈,「這倭國國君彷彿是縮頭烏龜一般,只是呆在自己的御所裡一動不動,還嚴令這些武士不得與我們起衝突。我也只得站在這裡等候王爺的進一步命令。」

    「這倭國國君倒是有趣。」永璇笑道,「不過他手上也沒有多少兵力了,大阪一戰,國君這邊兵力全無,咱們倒是幫了幕府一把。」

    皓祥對「火燒大阪」倒是有所耳聞,畢竟還是有人從大阪倖存逃到京都,聽聞那火燒到現在還沒有熄滅,而且那火十分詭異,見風即燃,水都澆不熄。若是沾到人身上,那是即刻見骨。那煙還有劇毒,沒有被燒死的人事後也被活活熏死了。

    皓祥心知這般大火定是永璇所為,但是他並沒仔細詢問,只是道:「據說那大阪是徹底毀了。」

    「是啊。」永璇歎了口氣,「徹底毀了。」

    皓祥知道的事情,永璇自然也知道。身邊的將領也對白磷彈的威力有了初步認識,深知這般武器斷不能被敵人知曉,故而大家非常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永璇沉思了許久,道:「找個人給倭國國君帶話,就說清國八皇子、恭郡王愛新覺羅•永璇希望能與他一敘。」

    「莫非王爺打算勸降?」皓祥低聲問道。

    「要不然怎麼辦?」永璇苦笑道,「大阪一戰我估計御史們都等著參我了,若是將倭國國君無故殺害,只怕是我的戰功都會抵不過我的罪過。何況,」永璇看了看京都的風貌,「這裡的風景也是不錯,頗有唐朝遺風,能留下來也是好的。」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便有倭國國君使人傳話,說是希望恭郡王到御所裡一敘。御史永璇帶著皓祥以及一些貼身侍衛進了御所。

    倭國的御所雖然不及紫禁城般雄偉,但也有一股子小家碧玉的味道。桃園天皇選擇了在一間臨湖的房子接待了永璇一行人。

    此時的倭國人普遍身高不高,而擁有蒙古人種血統的清國人明顯高了他們許多,即便是剛剛開始發育的永璇也比大部分的武士要高。這樣一行人走進御所,倒也給了御所武士不少壓力。

    「不知道上國國使來下國有何公幹?」待雙方坐定後,桃園天皇開口道。

    永璇很佩服桃園天皇的應變能力,硬生生將一場戰爭說成了國家之間的友好訪問,給雙方都留下了迴旋餘地。

    永璇淡淡道:「若不是貴國無故搶掠我國商隊,我們也不會遠涉重洋來到貴國。」

    「關於橫濱的事,我很抱歉。」桃園天皇做出一個賠禮的姿勢,「但是貴使也應該知曉,橫濱事件的命令出自江戶幕府,我實在是事後才知曉。雖然我有御下不嚴之過,但上國的處罰未免太嚴厲了?」

    「如不是貴國幕府將軍的挑釁,我們也不願妄開戰端。」永璇冷笑道,「既然戰爭是由你們挑起,那麼戰爭所造成的破壞也只能有你們承擔。」

    「敝國已經得到了處罰,那麼貴使還希望從敝國得到什麼?」

    「解除幕府權利,所有武士放下武器,賠償我朝1000萬兩白銀,割四國、九州、北海道及其附屬島嶼與我朝。」永璇冷冷地將停戰條件拋了出去。

    「你!」桃園天皇氣得臉都歪了,「上國莫非是要將下國全部吞下去才可?」

    永璇見桃園天皇生氣,笑瞇瞇地道:「談判一事不過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罷了,不若國君說說貴國的要求。」

    「我可以要求幕府放下武器,也可以答應賠償損失,但是割土一事,恕難從命。」

    「唔?那麼貴國打算如何支付這1000萬兩白銀的賠款呢?」永璇依舊和顏悅色道。

    桃園天皇一時語塞,倭國的經濟早就被清國近乎掠奪式的殖民貿易弄得破產,這1000萬兩白銀還真的是拿不出來。

    「不如我給國君出個主意吧。」永璇一臉奸笑地說,「四國、九州二島嶼折價200萬兩白銀;北海道折價120萬兩白銀;貴國的礦產開採權折價80萬兩白銀;餘下的600萬兩白銀以貴國海關稅及財政收入為抵押,分期十年付清如何?」

    桃園天皇沒有說話,但是臉色愈發蒼白。

    永璇繼續道:「我的艦隊應該在橫濱發起反攻了,我記得國君讓你的妹妹智子內親王趕往江戶。我給江戶那邊的條件也是一樣的,誰先答應了,我朝便承認誰是倭國的國君。不知道桃園國君閣下意下如何?」

    「將合約擬出來,我自會簽字用印。」桃園天皇咬牙切齒道。

    「那就有勞了。」永璇帶著一行人大搖大擺地離開京都御所。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定策。倒幕府。班師回朝。

    一天之後,清軍接到了桃園天皇遞交的和約。按照雙方的約定:倭國永久出讓四國、九州及其附屬島嶼的主權給清國;出租北海道99年,租金100萬兩白銀,從賠款中支付;以倭國礦場、海關為抵押,分十年付清戰爭賠款700萬兩白銀;倭國天皇不再自稱皇,而改成國君,成為清國藩屬國。

    遞交和約的乃是一名女官,名喚蒼井空。她道:「上國國使,此和約已用敝國國君印,只是……」

    永璇看到蒼井空欲言又止的樣子,便也猜到了一二,笑道:「可是因倭國事務全由江戶幕府負責,你擔心幕府會推翻貴國國君,宣佈和約無效?」

    「正是。」蒼井空按照桃園君的約定,挑撥清軍與幕府的關係,盡量利用清軍的勢力將幕府推翻。

    「其實貴國國君不提,我們也自然會剿滅這一群『不臣之臣』。貴國國君乃是我朝欽封的清倭國國君,幕府不過是擁兵自重的一方軍閥。我朝為貴國之宗國,自然會替桃園君料理一下國事。」永璇本身就打算解除幕府武裝,進而消除倭國的國防軍備而由清國完全接手,將倭國變成清國事實上的殖民地。

    「那就有勞上國國使了。」蒼井空行了一禮便帶著人馬離開了。

    而此時雲幕僚已經從帳後現身,道:「果然不出王爺所料,這倭國國君寧可簽下這賣國的和約也要將幕府拖下水。」

    「一個人若是失去自己應得的東西太久,總會有一些不甘心。當這種不甘心積累到一定時候便就是仇恨,即便我們不來這倭國,這國君與幕府之間的平衡還能維持多久?這個毒瘡一直都在,只是我們將它給戳破了而已。」永璇淡淡地說。

    「王爺高見。」雲幕僚拱手道,「王爺打算如何處置這倭國?」

    「我看這桃園君恐怕不是長命之人,我朝天恩浩蕩,將桃園君接去治病,那智子內親王跟英仁乃國君之妹和兒子,自然少不得要隨去伺疾。那這倭國便任命一個總督管著即可,也是我朝的一番心意。」

    「王爺說的是。」雲幕僚心裡暗道,你都將國君帶走了,這個國家跟亡國還有什麼區別。「只是奴才還有一問,若是這桃園君故去了,該由誰繼位?」

    「雖說桃園君有一兒,但是歲數太小,我朝也捨不得這小孩子費心。不若我請皇阿瑪賜英仁一個爵位,在天朝養老罷了。這國君的位置還是給智子內親王吧!如今這智子內親王年方二八,皇阿瑪再賜下一段佳緣便也是妙事。」

    「奴才明白了。」

    這次詢問被史書稱為「京都定策」,按照永璇的計劃,桃園君、智子內親王以及英仁都被接到天朝暫住,桃園君故去之後,智子內親王被冊封為後櫻庭君,並從上三旗選了一個爵位不錯的男子與之結合,該男子後被封為東夷親王,為清軍駐倭國的最高統帥。按照規定,倭國國君的婚配人選必須由天朝賜婚,久而久之,這倭國國君的血統越來越來華化。同時為了平息倭國國民對清國的仇恨,永璇從內務府撥出大筆銀子建設倭國。按照「京都定策」規定,倭人正妻或丈夫為華人者,可獲得優待,具有華人血統的兒子擁有家產的優先繼承權。與此同時,孔子學院在倭國得到了長足的發展。多管齊下,倭國漸漸與華夏並無二致。

    與桃園君定好和約之後,清軍將主力轉向困守江戶的幕府。此時的江戶已經被徹底圍死,若不是永璇尚未下令,只怕那永璔早就帶人蕩平了幕府。不過出乎永璔意料的是,他們居然在巡邏的時候,抓獲了一個內親王跟一個殿下。永璔本就是貴族出身,自然曉得這些人的政治意義。忙命人好好待他們,斷不可委屈了他們。

    三日後,永璇跟永璔在幕府下會師。永璇並沒有讓人直接攻城,而是讓大軍在江戶城下炫耀了武力一番,然後將勸降書射進了江戶城。

    「說吧,如今清軍兵臨城下了,我們該怎麼辦?」德川家重因為這次戰爭顯得越發蒼老了,他很清楚自己已經無力阻止什麼了,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保下德川一家的血脈。

    「父親,我看那清軍並不為懼。」德川家治道,「如今清軍不敢攻城便是畏懼我們武士的戰鬥力,況且英國已經明確提出了會援助我們。」

    「英國人怎麼樣了?」此時的永璇正在中軍帳詢問永璔。

    「多虧王爺的機智。」永璔不得不佩服永璇料敵先機,「那英國人果然打算在神奈川附近圍堵我們海軍,但是被我們海軍俘虜了。」

    「好好對待他們,我打算帶他們回去見見菲利普公爵閣下。」永璇冷笑道。既然那英國要違背中立,那麼自然要付出他們的代價。

    「不過為何我們還不攻城?」永璔對永璇圍而不攻表示不解。

    「給他們一點希望,然後再將他們的希望全部掐死。」永璇笑著說,「況且咱們是禮儀之邦,總得給他們一些投降時間。若是他們不知好歹,便就不要怪我們了。」

    德川家重聽著德川家治的保證,便也放下了一些心。他冷冷地道:「既如此,便命武士們好好守住江戶城,待英軍趕到之後,內外夾擊將那清軍全部殲滅。」

    就在德川家重跟德川家治父子倆還做著全殲清軍的春秋大夢時,清軍已經將江湖圍得水洩不通。永璇很清楚倭人的性格,你不徹底將倭人打趴下,他們是不會明白的。後世二戰的時候,小小一個日本居然還打算與美國、蘇聯等盟軍周旋到底,日本天皇甚至發出「玉碎宣言」。當然在最後蘇聯全殲日本關東軍,美國投下兩顆原子彈之後,日本人才知道投降。

    「老八,你真的要用那物事?」永璔皺眉道,「大阪之事就算了,橫豎知道的人不多。若是在江戶一用,只怕是回去沒法子跟皇上交代。」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打算這般做。」永璇決定繼續裝大尾巴狼,「只不過若是不速戰速決,我們的糧草耗不起。何況兩軍交戰,豈能沒有傷亡?若是能最大程度減少我們的傷亡,我想皇阿瑪也不會苛責的。」

    永璇已經準備在江戶用掉剩下的白磷彈,剩下的白磷彈是大阪一戰的兩倍。永璇估計這白磷彈丟過去,江戶就是徹底完蛋了。死的人比大阪只會多,不會少。永璇除了要震懾倭國跟其他宵小之國外,另一個重要原因是白磷彈不便運輸,永璇懶得將這些炸彈帶回家。

    這一次永璇並沒有瞞住任何人,畢竟這種大規模殺傷武器除了能震懾敵人之外,對提供自己軍隊的自信心也是很有幫助的。不過所有人並沒有被告知這種武器叫什麼,本國到底有多少儲備。只有永璇知道,這白磷彈的造價是同體積黃金價值的兩倍。一炮打出去,永璇就感覺是一大坨黃金沒了。

    所有將領及士兵都在圍觀這一次不同的炮轟江戶,而高級將領則登上高處以圍觀白磷彈的實際效果。雖然永璇板著臉,但是底下的人還是悄悄交談這新武器的厲害。他們大多聽說了大阪之事,不過他們不是很相信,這居然是幾枚炮彈造成的。

    同樣困惑的還有德川幕府的武士,清國的士兵在上風向架起了炮台,然後所有人遠遠地都避開了。在他們還沒有弄清楚怎麼回事的時候,百餘枚白磷炮彈傾瀉到江戶城。頓時,江戶城就化為火海。須知白磷燃燒之後的溫度是足夠將鋼鐵融化的,何況只是木結構的江戶城?

    德川家重還沒來得及弄清楚這一切是為什麼就死了,德川家沒有一個人留了下來,也省得日後永璇去安撫這些人。

    「諸位,這就是白磷彈的威力。」永璇適時在將領們吃驚的時候插話。

    所有的人,包括永璔都是驚訝地看著這神奇的炮彈。僅僅是幾分鐘,這江戶城便成了一個地獄。烈火吞噬著一切,幾乎江戶城的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去見了閻王。

    「敢問王爺,這炮彈我們有多少?」將領們的眼睛放光了,有這大殺器,日後還打什麼仗啊?一枚炮彈過去就解決了。

    「不少,只是——」永璇微微一笑,「這炮彈殺戮過多,皇阿瑪秉承天恩,不願多造殺孽。今天這般只是那幕府將軍冥頑不靈,不得已才造下此般修羅慘景。待回朝之後,本王自當向皇阿瑪請罪,並齋戒七七四十九日以贖罪。」

    「王爺不必責罰自己。」眾位將領勸慰道。

    日本事畢,永璇留下孫海龍暫時節制清軍駐日本兵力,而自己則帶著桃園君、智子內親王跟英仁殿下回國。

    「?老八他們要回來了?」乾隆大喜,剛聽聞過幾月日本土司就要來朝,現在自己的兒子打了打勝仗回國,乾隆覺得自己果然是「文治武功」。

    「啟稟皇上,恭郡王將那倭國國君等人都帶回來想皇上請罪。」兵部雖然對這次作戰完全不瞭解,但是永璇還是會做人,捷報還是讓兵部來轉交。那兵部尚書帶著報捷文書進朝堂的時候,那叫一個趾高氣揚。

    朝臣們見皇帝興致高,紛紛將馬屁高帽不要錢地往乾隆身上丟。

    乾隆自然喜滋滋地道:「著禮部準備,朕當去天津港親迎朕的八旗好兒郎。」

    雖然福倫想反對,但無奈自己的兒子跟五阿哥都在與那個還珠格格還有紫薇姑娘黏糊著,幾次三番地不來上朝。其餘宗親都有子弟在這次出征隊伍中,自然高興皇帝去親迎。皇帝若是看著喜歡,只怕爵位還會往上再走一走。

    於是宗親權臣們紛紛歌頌乾隆英明。

    那後宮聽聞消息也是高興,皇后正被小燕子氣得要死,只不過皇后忍住不與小燕子起正面衝突。那皇后擺在那,小燕子衝撞了自然有人會出來訓斥。不過往往訓斥的人都沒啥好下場,皇后最後還得表示不生小燕子的氣,並懇請皇上不要懲罰任何人。

    乾隆很高興看到那拉氏越來越有孝賢皇后的氣派,於是也樂得給皇后做人情。於是後宮除了令妃之外,對小燕子的怨氣越來越重。原本純貴妃、舒妃、慶嬪都在後宮拉著小山頭,如今面對令妃與小燕子,這些人紛紛與皇后結盟。雖然看著那令妃風光一時無二,但是私底下,延禧宮、景陽宮及淑芳齋諸人都被列為「拒絕往來戶」。

    「娘娘,如今八阿哥回來了,老奴倒要看看那位格格還能囂張到什麼地步。」容嬤嬤對皇后這幾個月受的委屈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且別將這事推到八阿哥身上去。」皇后淡淡道,「如今八阿哥手上握著軍權,連皇上都忌諱著呢。若是八阿哥再不低調點,只怕御史們非將八阿哥參倒不可。」

    「老奴明白了,只是那還珠格格。」容嬤嬤忿忿道,「還有那令妃送給淑芳齋的兩個宮女也不是好相與之人,那福家的大少爺天天纏著那個宮女在御花園卿卿我我。真不知道皇上……」

    「嬤嬤!」皇后見容嬤嬤說得多了,忙道,「不是說了麼,既然令妃要在這後宮鬧上一番,本宮自然樂意在後面推她一把。須知,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那恭郡王是你弟弟啊?」小燕子在淑芳齋裡道。

    「小燕子,你別小看他啊。」永琪見小燕子不在意,忙提醒,「他可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他將那皓禎與白吟霜的愛情活活拆散,還曾經阻止過努達海與新月的美好愛情。」

    「什麼?這太可怕了!」紫薇雙眼充滿了淚水,「為什麼這麼美好的愛情居然無法打動他?他到底是有多麼鐵石心腸啊?——小燕子,你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小燕子看大家都很慎重,也不得不點頭,「你也要小心,紫薇。」

    「小姐。」金鎖忙握住紫薇的手,紫薇靠在金鎖的懷裡,「奴婢一定會好好保護小姐的。」

    看著這一屋子純潔善良的姑娘,永琪握緊了拳頭,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我是五阿哥,永琪,皇阿瑪最寵愛的兒子。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郊迎。封親王。負荊請罪。

    嬴政號率領著大清皇家海軍在天津港停泊的時候,整個天津城都振奮了。雖然按照《清國海外通商條例》,所有的外**事船隻只能停泊澳門、香港兩個補給港,但是稍有關係的人都曾聽說過那英吉利、西班牙軍艦的威武,這些人不曾料到,原來自己的國家也有這樣一支艦隊。聽見過洋軍艦的人說,皇家海軍似乎更出色一點。這是皇家海軍第一次在公眾面前露臉,自然無數人向天津港湧去。只是今日是乾隆皇帝郊迎凱旋大軍的日子,眾人只能在遠遠的地方看著。

    乾隆雖然見過這軍艦,但是朝臣們大多沒見過甚至不知道清國居然有了這樣一支艦隊。乍見之下,紛紛在驚訝之餘歌頌乾隆英明神武。好面子的乾隆自然照單全收這些恭維。

    乾隆這一次並沒有帶自己成年的兒子一同出來,畢竟老八這次是天大的功勞,乾隆不想因此過分刺激那些已經長大的兒子。倒是永瑆、永琪聽說了軍艦一事,便央求乾隆帶著一同出來看看。乾隆也樂於刺激小兒子們的好戰心理,便爽快地帶了過來。

    那永瑆跟永琪幾時見過如此龐大的艦隊,永琪拉著乾隆的手道:「皇阿瑪,這船好高啊!」

    乾隆笑瞇瞇地說:「小十二想不想要這樣一艘大船啊?」

    「要。」永琪高興地說,「等兒臣長大了,也要像八哥一樣帶著大船隊去打天下。」

    乾隆很高興看到自己的兒子有這等雄心壯志,但是忽然想到永琪的話,乾隆心裡有些膈應。

    那是在乾隆做出郊迎的決定之後,永琪來到上書房勸諫,「皇阿瑪,兵者,國之大凶也。皇阿瑪豈能親臨大凶之地?何況我朝素來以仁義治天下,永璇妄動干戈已是大不該,皇阿瑪若是親迎豈不是助漲永璇好武之心?這於國於民都是大難啊。」

    看到永琪這般痛心疾首的樣子,乾隆倒也沒多想。畢竟乾隆也曉得這群兒子們都是溫室長大的花朵,自以為滿口「仁義道德」就可以「治國平天下」了。乾隆淡淡道:「妄動干戈自是不對,但是此次征討倭國權因那小國不懂規矩,你八弟不過是略施懲戒罷了。」

    「皇阿瑪!」永琪跪了下來,「我朝貴為天朝上國,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對小國用武。如今八弟這番作為完全是損了我朝臉面,兒臣跪請皇阿瑪略施懲戒。何況——,」永琪拿出一封奏折,「兒臣聽聞八弟在倭國燒殺搶掠,兒臣不得不彈劾八弟『暴虐』!」

    「朕知道了。」乾隆語氣雖然是淡淡的,但是眼神中已經是不屑和憤怒,「將你的折子呈上來,你且下去吧。」

    「兒臣遵旨。」永琪高興地將奏折呈到乾隆御案前。

    看著永琪帶著一臉喜色離開養心殿,乾隆鼻子冷哼了一聲。這就是自己的好兒子!乾隆在內心深處冷冷地笑著,知道爭寵是好的,但是用這些陰私手段未免就不是為君之道了。而且永琪不知道的是,在他進來的時候,乾隆正在看永璇的奏折,在奏折中永璇詳細闡述了白磷彈的效果及日後的用途,同時永璇還就「火燒大阪」和「火燒江戶」向乾隆請罪。

    乾隆對永璇殺了多少倭國人一點都不在意,與堂堂大清作對的敵國人有什麼值得同情的?用最嚴酷的手段打擊敵人的有生力量,同時震懾敵人的其餘力量,這是一個非常有效的作戰手段。乾隆雖然不如康熙、雍正那般經常親臨戰場,但畢竟也是一個上過馬背的皇帝。乾隆很明白在戰場上,所謂的仁義道德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沒想到自己曾經看好的兒子居然用仁義道德來教訓自己,乾隆翻看了永琪的那份奏折,就丟到了一邊。

    福倫!乾隆心中恨恨地罵道,他很清楚自己兒子永琪有幾斤幾兩,能將事情說得如此陰私,那絕對是福倫的手筆。不過乾隆猜到不是永琪之後,乾隆內心好受了許多。乾隆此時想起了昨日皇后那拉氏的奏請,說是永璇大捷,後宮理應陞遷一番。乾隆覺得是也是,如今後宮還缺兩名妃的名額,和一名貴妃的名額。乾隆有心將已逝的淑嘉皇貴妃追封為皇后,但是一想到永璇的奏折,決定還是暫且放過。畢竟老佛爺也不在後宮,追封皇后還是得老佛爺點頭才是。想到如此,乾隆御筆一提,舒妃晉貴妃,慶嬪晉慶妃。然後再將這封賞快馬報至老佛爺處。

    雖然老佛爺點頭還需要一段時日,可後宮都知道這是鐵板釘釘子的事情。不過令妃意外的沒有得到貴妃讓很多人都吃了一驚,皇后看到乾隆的批復之後,淡淡地笑道:「容嬤嬤,讓內務府備著,待老佛爺的懿旨一回來,本宮要好好為兩個妹妹辦一個風光的冊封典禮。」

    容嬤嬤低眉順眼地應下,雖然容嬤嬤對舒妃晉貴妃有些膈應,但是想到舒妃還算懂禮,又想到令妃吃癟的樣子,容嬤嬤自然樂意去好心操辦。

    「皇上,恭郡王等人已經到了御前。」高無庸低聲提醒道。

    乾隆這才回過神來,看著自己的兒子一身戎裝且毫髮無損地跪在自己面前,乾隆心中大喜,一抬手,「起,宣!」

    永璇等人起身,早有禮部的人拿著一份厚厚的聖旨念了起來。這是乾隆為了慶祝大軍凱旋而特意命人做的賦。禮部的人抑揚頓挫地念了半個時辰之後,乾隆又一把手,「賞!」

    每個將士手上都多了一杯御酒,乾隆朗聲道:「朕以此酒敬諸位將士,爾等出生入死為朕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朕高興!喝!」

    皇上敬酒,這是多大的體面!眾位將士在永璇的帶領下,下跪將御酒一飲而盡。乾隆如此勸酒三巡之後,又道:「諸位都是有功之人,朕不吝賞賜,高無庸,宣!」

    所有的將士跟隨同而來的權臣宗親都豎起了耳朵,乾隆這次要大封爵位了。永璇從恭郡王升為恭親王,並統領皇家海軍。乾隆終於給了永璇正式的軍權。永璔封郡王,永璧封貝勒。弘晝也高興了,自己的兒子終於都有了自己的出息。而且這事軍功啊,比自己的恩封體面了許多。長達一個多時辰的賞賜,可謂是人人有份。將士都是喜形於色,宗室大臣們也是笑逐顏開,這天津港上的人都是高興的。

    但是,景陽宮的人就不這樣了。

    「什麼!皇阿瑪封了那個老八親王?」永琪在景陽宮暴跳如雷。

    見永琪這般憤怒,爾康也扇動自己的鼻孔表示不滿,他一瘸一拐地在景陽宮裡踱步,「五阿哥,如今皇上看中八阿哥,對您很不利!」

    「我知道!」永琪惡狠狠地說,「皇阿瑪那樣高貴,一定是受了那起子小人的鼓動才封了老八親王。」

    「咱們應該行動了。」爾康跟著道,「我這就命手下的奴才串聯起來彈劾永璇。」

    因為永璇從恭郡王變成了恭親王,自然恭親王府又要擴建。按清制,親王府大門一座,五間正殿一座,七間東西配樓二座,每座九間。左右順山房二座,每座八間。後殿一座,五間左右。正房二座,每座三間。左右門二座,每座三間。牌房門一座,寢殿一座,七間。抱廈五間,東西配殿二座,每座五間。南北廂房各二座,每座三間。後樓一座,七間隨樓轉角房二座,每座八間倉房二十三間,圍房二十三間,周圍牆一道長一百一十五丈三尺,高一丈六尺,厚五尺,其正殿正門覆以綠色琉璃瓦。又家廟正殿三間,東西配殿六間,大門三間,周圍牆五十九丈,花門一座,燎爐一座。

    好在郡王府沒有落成,內務府要擴建倒也方便。因為冊封的旨意早就下來了,內務府便多了兩個月改建恭親王府。到了永璇回到京城,這恭親王府便也落成了。那王氏接到自己從郡王冊封為親王側福晉的旨意就喜極而泣了,既高興自己的丈夫平安歸來,又高興自己得了這般大的體面。

    王文治府上也是恭喜的人一群,沒想到這個名聲不顯的漢臣家裡居然出了一個親王側福晉。不過王文治不是個莽撞之人,在聽到永璇冊封的旨意之後,立刻就吩咐門人將送禮的人統統擋駕。那王文治清楚自己的女兒不過是側福晉,若是自己這般肆意妄為不僅會讓自己的女兒難做,更會讓永璇失去聖寵。

    在盼了大半年之後,王氏終於聽到樂聲。這是親王的儀仗,自己的丈夫終於回家了。

    王氏忙道:「開正門,快迎接王爺回府。」

    永璇進了王府,王氏帶著眾人在正殿前跪迎道:「奴婢(奴才)給王爺請安。」

    「快起來吧。」永璇笑道,走進一步,攜了王氏的手朝後院而去。

    永璇忽然發現後院多了些女子,這些人的妝扮明顯不是侍女的樣子。永璇不解,看著王氏。

    王氏侷促道:「這是宮裡眾位母妃賜下的近侍宮女,奴婢不敢虧待了她們。」

    永璇一臉尷尬,好嘛,這後宮裡下手真快。雖然那些妃子沒法干預自己娶福晉,但是塞幾個侍妾過來還是可以的。況且這些侍妾是宮裡賞賜的,比府裡那些家生奴才體面了許多。就算日後沒有名分,份例也不會虧待了去。

    「且按你說的辦吧。」永璇在王氏的院子裡聽著王氏的匯報。王氏的院子乃是正院左手邊第一個,也是極有體面的。王氏知道那正院不屬於自己,便死心作祟下住了這個這最接近正院的地方。而且自己的院門也在府裡的正道上,王爺要來也是極方便的。

    永璇看出了王氏的一點小心思,他也不點破。畢竟王氏是自己的第一個福晉,這點體面還是要給的。「那些個宮女斷不可虧待了她們,就安排她們在東北角的院子裡罷。沒事不許他們接近爺的書房。」

    「奴婢省的。」

    俗語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小別勝新婚的永璇、王氏兩口子自然鶼鰈情深。永璇雖不是個貪圖美色之人,但也是即將十五歲的男子了。十五歲就算在後世也有不少人嘗試過禁果的味道,何況在古代本就是可以結婚的年歲?憋了大半年,永璇在軍中都憋出夢遺了,回到自己府上自然是要好好放鬆一下。

    王氏身邊的侍女見永璇一臉喜色,王氏兩眼含著春光,哪還不明白怎麼回事?紛紛退出臥房,一時間內室裡春光無限好。幾個嬤嬤聽著內室裡的聲音,互相看了一眼,臉上都露出滿意的笑容。她們曉得王氏到這個分位已經是到底了,早日誕下長子才是正經事。

    次日,永璇便在書房見了金鏞、和珅等人。招商局、海關司等處均沒有什麼大事。但是金鏞忽然道:「奴才聽聞,那福爾康正在串聯群臣彈劾王爺。」

    「可是因為爺火燒大阪、江戶?」

    「正是。」

    「我已上折給皇阿瑪了。」

    「王爺第一時間上折自然是不錯,只是王爺這次要上的是請罪折。」

    「,還請先生明說。」

    「如今王爺手上領著皇家海軍,只怕日後被皇上猜忌。」

    「這倒是。」

    「不若王爺上折請罪,請皇上奪了王爺手上的兵權,以退為進。」金鏞淡淡道。

    「這倒是好計策。」永璇對朝堂陰謀的理解遠遠不如金鏞了。金鏞本身就是陰謀家,而那和珅也是圓滑之人,有這兩人的輔助,永璇對朝堂上的陰私倒也應付自如。

    在金鏞與和珅的潤色之下,永璇的請罪折便遞了上去。

    過了幾日,朝堂上,福爾康領幾位大臣彈劾永璇暴虐,但是乾隆卻明發了永璇的請罪折。於是這彈劾就打在了棉花上,永璇也事先請幾位權臣宗親不要為自己辯解,而是站在中立的角度上贊同奪去自己的軍權。

    聽完一番唇槍舌劍,乾隆下旨:奪永璇東征大將軍銜,奪永璇皇家海軍統帥職,令永璧暫管。正當永琪一派人馬正要彈冠相慶的時候,乾隆又下旨:恭親王永璇通軍事,曉政務,特封武英殿大學士,命其軍機處行走。

    永琪傻了!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永琪。軍機處。西藏土司。

    朝臣們倒不覺得詫異,如今永璇是有軍功之人,奪軍權是帝王為君之道中的應有之一般軍功出身的朝臣多半會進兵部,沒想到乾隆直接將永璇提到武英殿大學士這個位置上。大學士是什麼?那就是大清的後備宰相啊,如今皇帝又令永璇在軍機處行走,日後如果封一個軍機大臣甚至總領軍機大臣的話,那就是真正的拜相了。相對那個只在戶部「管事」的永琪來說,這些朝臣心裡很快就明白了。

    傅恆看著永琪這般氣急敗壞的樣子,心理只是暗暗地歎了口氣。不管怎麼說,對於他們這些在權力中樞的人來說,他們也曾經跟乾隆一樣,認為永琪是下一代皇帝的不二人選。但是他們看著永璇忽然顯露出來,而永琪卻越來越不如人,傅恆惟有歎息一聲。這儲君之事,不是他應該去思考的,還是當好自己的純臣便可。

    退了朝,永琪便帶著福爾康、福爾泰朝福家而去。看著這四個人匆匆忙忙的樣子,幾個軍機大臣互相看了看,也沒說什麼,或騎馬,或乘轎回家而去。

    「什麼?皇阿瑪居然沒有懲罰那個永璇?」小燕子憤怒了,她聽永琪說,永璇在倭國是燒殺搶掠,將好好的一個倭國打得稀巴爛。那小燕子本來不知道倭國在哪,但是永琪給她看了許多倭國人送來的禮物之後,小燕子就從心裡認為倭國是自己的朋友。如今永璇居然欺負自己的朋友,小燕子感到生氣。「我找皇阿瑪去!」

    紫薇跟金鎖也是站在小燕子這邊,紫薇深情地說:「一想到倭國人失去了他們的國家,我就覺得好痛心。小燕子、金鎖,我的心都碎了,碎成一片一片。皇上是那樣的高貴,那樣的仁慈,為什麼他要去欺負別人的國家呢?」

    但是小卓子是個明白人,他知道永璇管著內務府,只要他動了怒,想捏死淑芳齋的宮女、太監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小卓子忙跪下道:「不能啊,格格,皇上退了朝一般就要去延禧宮瞧瞧令妃娘娘。您這一鬧,怕是令妃娘娘也不好過啊。」

    一聽說會傷害到自己的「仙子娘娘」,小燕子忙說:「那我下次碰到皇阿瑪再說好了。——五阿哥呢?爾康、爾泰呢?」

    餘下的人瞧著這小燕子打聽格格的勁兒,心裡都有些鄙夷。這宮女、太監與自己的主子可謂是榮譽與共,主子體面了,奴才才有榮光。宮裡伺候人的宮女都是小選上來的,身家清白且都是有家教的,何況能貼身伺候主子的哪怕是包衣旗也是有體面的人家。這些人眼光比小燕子這個市井出身的混混不知道高了多少,她們很清楚自己日後的婚配還有在夫家的地位都跟自己的主子有關,如今瞧著這小燕子風光無二,但是她們也清楚,這風光之後可謂是危機四伏。與宮女想比,太監們可是連性命都托付在主子身上了。其餘人還可,惟獨那小卓子卻是對還珠格格記恨不已。原本以為在個受寵格格身邊會更體面,哪曉得這格格是個吝嗇鬼,一點賞賜都沒有。小卓子如今被改了名字,深覺得對不起自己的父母。

    想到這件事,他忽然想到那位荒唐王爺對自己說的話,「在格格身邊機靈點!什麼話該記住,什麼話不該記住,自己掂量清楚!若是辦好爺的差事,爺日後自有賞賜。」

    「那我們出宮去吧,我們去看看福爾康、福爾泰。」小燕子快樂地提議道。

    紫薇自然同意,因為她能看到她的情郎了。

    小燕子是乾隆特旨允許自由出入的,於是她說走就走,帶著紫薇等人朝福家而去。自然這一切會落到有些人的眼裡,而這個消息陪著永璇一起到了內務府。

    「荒唐!」當聽到小卓子傳來的訊息,說是那個還珠格格又帶著新來的兩個宮女去了福倫府邸的時候,弘晝皺了下眉頭。他不明白自己的哥哥為何忽然就認了一個民間女子為女兒,而這個「義女」格格還似乎很得寵。尤其是乾隆允許小燕子自由進出紫禁城的時候,弘晝簡直懷疑自己這個哥哥瘋了。這紫禁城是什麼地方啊!就算是個四品小官的府邸也不會允許人隨便出入吧,這乾隆倒好,允許小燕子說進就進,說出就出。再想到前幾個月侍衛來報,還珠格格深夜翻牆,弘晝對這個所謂的「滄海遺珠」感到膩歪死了。

    不過除了這個還珠格格讓自己膈應外,其餘時候自己還是很滿意的。自己的嫡長子永璧因為軍功封了貝勒,日後自己請封世子的時候,乾隆也很容易批。因為弘晝深知自己是恩封的親王,日後自己的子女們都是要降三等襲爵,不過永璧了用了軍功,可能不會降那麼多。而小兒子永璔居然給自己撈了一個郡王的帽子,自己一家裡至少就是有兩個郡王保底,端得榮耀。

    「恭親王到!」小太監忽然喊道。

    弘晝忙起身相迎,按照規矩,親王與親王之間是不需要見禮的,但弘晝是長輩,永璇還是規規矩矩行了一個禮。

    「皇叔最近可好?我這次來,特意向皇叔打聽一件事,那個還珠格格是怎麼回事?」永璇回來聽到還珠格格四個字的時候就知道又一瓊瑤大戲開始了,但還是想跟弘晝確認下。

    弘晝一聽,臉上露出一絲譏笑,但是隨即又平復了下去。「想必八阿哥也聽說了那位格格的『豐功偉績』了罷?」

    弘晝便仔仔細細地將這裡分說了一遍,最後道:「真不知道皇上怎麼會繞過老佛爺冊封這個『格格』的?」

    「剛剛皇叔提到那紫薇、金鎖二人是令妃娘娘賜給還珠格格的宮女,為何我不曾有印象?」永璇故意問道。作為內務府的兩個主管之一,永璇自然對這些有身份可以貼身伺候到各宮主子的宮女有所印象,更何況他很清楚這紫薇是誰。

    「這我也詫異了,我只查到那紫薇乃是福倫福晉送進宮的。」弘晝道。

    「福倫家的?」永璇冷笑了一聲,「這福倫家的好大的面子啊!殊不知這宮女也是要小選的,就算是哪位娘娘真的看上別家福晉身邊的丫鬟,也是要在咱們這過一趟明路的。如今這福倫福晉居然將宮女送進去之後,也不上咱們這來說一聲,還真不將內務府放在眼裡。」

    「一個奴才哪裡曉得什麼規矩!」被永璇撩撥了一下,弘晝也有些火了。

    「如今既然已經送進宮了,咱們也不好說什麼了,不如咱們暗暗地查訪一二,若是沒問題,咱們就私下備案,權當全了令妃娘娘的臉面罷。」永璇故意裝出不敢得罪令妃的樣子。

    弘晝也知道自己的哥哥十分寵愛令妃,這當中牽扯到令妃也的確不好做。如今也只有採用永璇的補救措施,若是這紫薇身份清白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若是來歷不明的女子,那少不得要參福倫家一個「不軌」。

    乾隆置軍機處於隆宗門處,其實這裡的軍機處更多的作用是存檔以及辦公的地方,而軍機大臣等於乾隆商討的地方一般是在養心殿裡的東暖閣。相對於上書房、南書房,東暖閣的保密級別就高了許多。軍機處每日都有一名軍機大臣與數名軍機章京候著,當然皇帝身邊也會有一到兩個兼著軍機的大學士伺候。如今軍機處的領班大臣乃是傅恆,其餘四位軍機大臣則是文華殿大學士尹繼善、東閣大學士劉統勳、戶部滿尚書阿里袞和戶部漢尚書於敏中。

    軍機上行走乃是非常設官職,只不過永璇頭上還掛著武英殿大學士的帽子,不得不讓軍機大臣側目。傅恆還好,他的身份足夠超然,於是便安心做他的領班軍機大臣。尹繼善乃是上意欽定的永璇岳父,他現在覺得有些頭痛,如果太交好會讓人覺得他們翁婿私下勾結,如果故意疏遠又會讓人覺得自己太矯揉造作,於是尹繼善開始頭痛了。劉統勳跟於敏中倒還好,畢竟是漢臣摻和不到立儲的事情來。獨獨那阿里袞因為是戶部尚書,而永琪又是管著戶部的辦事阿哥,這阿里袞隱隱約約有站隊到五阿哥那邊的趨勢。

    今日乃是永璇來軍機處報道的第一日,五位軍機大臣全部到齊,也算是全了一個禮。

    永璇到了軍機處便向諸位大臣行禮,結果諸位大臣慌忙避讓。論爵位,永璇已是極高,就算是傅恆都差了好幾個級別。論官職,武英殿大學士乃是跟傅恆的保和殿大學士、尹繼善的文華殿大學士平級,略高劉統勳的東閣大學士,餘下二人則生生低了半級。於是永璇這禮,無論如何是沒人敢受的。

    永璇道:「諸位大人不必忌諱,論年長,諸位都是永璇的叔伯輩的;論資歷,大家也是永璇的長輩。這禮,大人們還是受得起的。」

    傅恆想了想,也是。便道:「既如此,便生受了王爺的半禮吧。」

    於是大家正經見過禮。傅恆對永璇的印象一直都不錯,便笑著道:「這裡幾位大人想必王爺都已經認識了,以後王爺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只管吩咐即可。」

    永璇忙道不敢。他心想,你們可都是皇阿瑪的肱骨之臣,我要是隨便差遣了那還得了。看著永璇謙讓的態度,幾個軍機大臣心裡都好受了許多。雍正朝當年下令親王不得隨意入軍機的理由除了雍正身旁沒幾個可信任的宗親之外,還有一個理由就是雍正當心這些王爺入了軍機讓真正辦事的軍機大臣不好做事。如今這永璇是個懂禮的,而乾隆給的又只是「軍機上行走」,幾個大臣心裡便平衡了許多。

    幾個人隨意聊了幾句之後,入宮當差的當差,該回衙門的回衙門,永璇則被安排跟著尹繼善一起在軍機處處理文檔。傅恆這麼安排也是有理由的,自己要進宮候在乾隆身邊,其餘的軍機大臣又在身份上壓不住永璇,惟獨這尹繼善乃是永璇未來的泰山,婚後永璇見了也是要行半禮的,留他在陪永璇熟悉軍機處是再好不過了。

    那尹繼善倒也樂意,平日聽聞自己這個女婿阿哥是多麼多麼的有幹才,如今正好接觸一下。那尹繼善對自己的女兒靜貞還是很疼愛的,雖然如今是鐵板釘釘子的親王嫡福晉,端得是榮耀體面,但是若是這永璇不是個好相與之人,尹繼善也少不得捨了自己的臉面去求撂牌子。

    這「准翁婿」二人交談的還算融洽,尹繼善心裡對這個準女婿是滿意極了,打算回家好好跟自己的福晉說說,且讓她放寬心。就在交談之時,有小太監報,說是皇帝宣召永璇去東暖閣。永璇忙起身與尹繼善道別跟著那小太監去了東暖閣。

    原來最近西藏各土司都要進京,如今那西藏好不容易平定下來,各方勢力達到一個平衡。這些個土司少不得進京來尋求支持,一來可以打擊下自己的敵人,二來也尋求一些物資上的支援。那理藩院將折子呈了上來,乾隆開始想著該如何接待。

    永璇在來東暖閣的路上已經聽小太監說了事情的大概,原來乾隆與乾清宮門外親迎的是一群土司,而不是一個土司。想來也是,一個土司撐死就是一個市長級別的,怎麼可能需要一個最高領導人去接待。當然,如果來了一群市長,而同時這個地方又是一個很重要的地方,乾隆出來迎接倒是可以的。

    永璇進了東暖閣,乾隆命人將折子遞給永璇,「你且看看,給朕擬個主意。」

    永璇快速掃了下折子,原來理藩院憂慮的是這些個土司有些是與清交好,有些則是暗中有狼子野心的。清朝雖然設了西藏大臣這個辦事機構,但是西藏那地乃是政教合一的地方且又是奴隸制社會,西藏土司們的權力還是蠻大的。理藩院憂心的是,如果交好,可能會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如果冷落,則恐寒了一些土司的心。

    永璇放下奏折,道:「不若懇請皇阿瑪辦一場軍事檢閱給各位土司們瞧瞧。」

    乾隆命永璇說說何謂軍事檢閱,於是永璇便一五一十地將後世的「閱兵禮」說與乾隆聽。乾隆與傅恆都是聰明人,自然就明白了永璇的意思。這樣的閱兵禮一來是表演,二來也可以震懾一下某些心懷不軌的土司,三來也是給那些友好的土司一些支持。

    乾隆思考了一會,道:「朕准了,永璇,你就專心辦這事。」

    「兒臣遵旨。」

    半個月後,諸多西藏土司帶著各自的人馬以及各色禮品浩浩蕩蕩地進了北京城,那淑芳齋的小燕子一聽說街上有如此多的熱鬧便吵著鬧著要去看,永琪只好安慰她待皇室接見土司的時候,帶她去瞧瞧。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歡迎。閱兵式。比武招親。

在如何迎接西藏眾土司的禮節上,暫署理藩院的永琨提出了最大的異議

   色布騰巴爾珠爾在京城管著理藩院一段時間之後,乾隆就把他打發到回疆前線去混軍功了。乾隆還是和疼和敬公主,色布騰巴爾珠爾原本只是靠恩封得了輔國公,後來乾隆硬生生將其提到郡王的位置上,但還是有些不放心。恩封的爵位是要逐等遞減襲爵的,乾隆決定給自己女婿一個鐵帽子爵位比較好。於是就打發他去前線混些軍功,然後再賞爵。色布騰巴爾珠爾本就是個閒不住的,在理藩院混日子是迫於無奈,如今能去前線,立馬喜滋滋地應了下來。和敬公主也知道這是乾隆的恩典,高高興興謝了恩,送自己額駙去了前線。自己則關緊門戶過日子,只是日常去宮裡請安罷了。皇后那拉氏本來就是個重規矩的,見和敬公主這般,打心眼裡高看了幾分。再加上那拉氏對孝賢皇后的尊敬以及對富察家的示好,皇后便隔三差五地送些東西過來。雖不是什麼貴重物件,但勝在貼心。一來二去的,和敬公主對那拉氏也沒了多少隔閡。乾隆自然樂於看到自己的繼後跟元後的女兒相處融洽,於是留宿在坤寧宮的日子也多了。

    永琨的大概意思就是,那西藏乃是清朝的地方,朝廷有派駐西藏大臣管轄,不可等比參照朝鮮、倭國之列。永琨道:「若是土司便要朝廷群臣親迎,那西藏大臣如何自處?」

    永璇也聽明白了,敢情自己也理解錯了。這土司還不是市長級,撐死就一縣長。一個縣長進京,就要全體國務院成員來迎接,這太不合規矩了。乾隆想想也是,西藏大臣是自己派去管西藏的,他的身份還不及六部堂官,這些比西藏大臣位份還低的土司的確不值得這般招搖。乾隆道:「你可有主意?且道來。」

    永琨便建議由皇帝率皇室眾人迎接便可,這樣既體現了朝廷的重視,又符合規矩。

    乾隆想想,便准了。

    幾日後,乾隆領著自己的兒子們立於乾清門迎接西藏眾土司,而皇后則帶著後宮有位份嬪妃、格格在側後方的帷幕後迎接。

    那小燕子見大大的帷幕遮住了自己瞧熱鬧的視線,便在一旁嘟嘟囔囔的。皇后聽了之後,微微皺了下眉毛便不說什麼。但是其餘眾妃則露出一臉的鄙夷,餘下位份最高的純貴妃出言道:「還珠格格請慎言!此處乃是皇上迎接貴賓之處,仔細別丟了皇家臉面。」

    舒妃也應和道:「純貴妃姐姐說的是,別讓外臣以為咱們皇家的格格都這個德行。——還有令妃姐姐,不是說您在教還珠格格規矩麼?這『規矩』可真是……」

    令妃此時氣得臉都要歪了,但還是陪笑道:「皇上喜歡的就是還珠格格的『本性』,本宮也不好拘了她。」

    「你這叫什麼話?」純貴妃冷冷地道,「皇后娘娘還在這呢,你居然敢自稱本宮。」

    那拉氏此時對純貴妃露出一個讚揚的微笑,然後道:「罷了罷了,這裡不是說規矩的地兒,有什麼事回了宮再說,別掃了皇上的興。


    見皇后發了話,眾位嬪妃都不言語了。那還珠格格見大家吵了會又不吵了,便也覺得沒意思了。不過她似乎沒有察覺,這次吵架的理由是為了自己。

    因為這次迎接乃是皇家以私人禮儀接待,朝臣們大多不在,只有傅恆作為領班軍機大臣隨在乾隆身邊。五阿哥永琪依舊驕傲地立在皇子的第一人,陪在乾隆身邊。一旁的弘晝微微皺了下眉,但是不言語。乾隆也察覺到了和親王的異樣,略微看了看,也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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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永璋道:「老八,兄弟裡你位份最高,且去前面。」

    「三哥,你這不是罵我麼。」永璇笑道,「這次是皇家的迎接,咱們只按長幼,不論位份。」

    永璋想了想,如果按位份的話,十二阿哥永琪又該如何安排呢?倒不如按長幼吧。於是永璋點點頭,哥幾個便按照從大到小立在一邊。不過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永璋特意與永琪保持了點距離,感覺那上就是永琪與其他兄弟相處不來。其餘阿哥也對五阿哥這個愛出風頭的毛病感到不舒服,便全當作沒有發現。

    其餘的宗親發現了這點異樣,互相看了一眼,又看看正意氣風華、抬頭挺胸立在乾隆設便的五阿哥,以及他身邊一個鼻孔大大的爾康和一個嬌弱如媚娘的爾泰,幾個宗親膩味死了。你五阿哥願意跟奴才混一起,不代表他們願意。

    見著土司還沒入紫禁城,履親王冷冷地道:「五阿哥,你身邊的人是誰?」

    永琪對這個皇叔祖還是有點怯,忙道:「這是我的侍衛與陪讀。」

    「?」履親王看了乾隆一眼,道,「兩個奴才居然能立在這裡代表皇室迎接外臣,五阿哥的面子倒是真大!」

    乾隆此時也覺得不對了,自己的兒子們立在較遠的地方,明顯是對永琪不滿。按照規矩,皇子立於乾隆左側,乾隆瞧了瞧,其他幾個兄弟都是長幼有序地立在那,只有永琪一個人戳在自己身邊。乾隆臉一板,「來人,將福爾康、福爾泰叉出去!——老五,站到老四那去。」

    永琪露出一臉悲憤的神情,乾隆冷冷地道:「莫非跟著你兄弟站在一起辱沒了你?若是你不願站過去,那就滾回你的景陽宮吧。」

    永琪倒不敢真的拂袖而去,只能怏怏地站在四阿哥與六阿哥之間。但是永□與永瑢非常有默契地稍微展開了一點,給永琪一個非常大的空間。看著永琪與其他阿哥之間的不合,乾隆歎了口氣,自己這個兒子真是連做面子的興趣都沒有。再一看,永璇正拉著十一、十二站在隊伍的最後面。那永璇還時不時低聲囑咐了些什麼,看到下面幾個小兄弟友愛,乾隆心道,朕的兒子還是有好的。

    等了不多時,鼓樂齊鳴,那幾個土司伴隨著藏族人的舞蹈進入到乾清宮。永璇心裡撇撇嘴,果然原著是沒見識的,這紫禁城是什麼地方?能光明正大地抬轎子進出的不過只有皇帝、太后、皇后三人而已,其餘人無論你位份多高,都必須下轎、下馬。這幾個土司哪有膽子敢抬轎進來,若是真那樣做了,御史台不將理藩院給掀翻才怪。

    見禮,敘話,賜宴……這一堆流程走下來,大家都忙了個人仰馬翻。其餘人還好,明天只要安心去看閱兵禮就好,倒是永璇這個要操心的人在恭王府忙到三更天。那王氏心疼得不得了,將太醫開的降火茶煮了一些送過去。

    次日天還沒亮,永璇便帶著金鏞朝南苑而去。好在永璇的馬車是特別訂製的,仿造英國馬車改的。車廂內既可以辦公又可以休息,再加上橡膠車輪跟避震彈簧,永璇便假寐了一會。

    午時,乾隆帶著眾位土司入場,乾隆看著訓練出來的新軍果然不錯。其實幾個八旗的統領看著這樣的軍士早就恬著臉來求乾隆也在八旗推廣,不過乾隆打算檢驗效果之後再推廣。於是這新軍暫時還以陸戰隊的名號掛在海軍衙門下。

    閱兵禮倒是非常順利,步兵、騎兵、火器營列隊行進的時候將土司們震到不行,這樣一支令行禁止的軍隊無論在哪打仗都是不容易打敗的。緊接著是新武器展示,那火槍的輪番射擊,火炮的齊齊轟鳴,將土司們都驚到了。尤其是火炮,硬是將他們眼前的一座小山給轟沒了。土司們很清楚,日後朝廷會越發強硬的。於是趕緊跪下來表示忠誠,乾隆大喜,賜了一堆東西下來。

    晚上,乾隆將永璇召了進去,面色似有不喜。乾隆道:「那西藏的土司求朕買些火器給他們,老八,你瞧著如何?」

    永璇道:「賣!幹嘛不賣?」永璇心裡淚流滿面,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賣軍火了。

    傅恆忙問:「若是西藏有了火器,不是對朝廷不利麼。」

    永璇笑道:「咱們槍支火炮開了高價賣,至於彈藥,對不起,每年都有限額的。兒臣會讓鐵器工場制一些容易失效的彈藥給他們土司。保證一年之後,全部啞火。」

    乾隆一盤算,不錯,日後他們若起了別樣心思,只要停止供應彈藥一年便可以了。

    傅恆也覺得不錯,但是一想到永璇要圈錢,忙道:「這軍火生意還是交由有司負責,免得惹物議。」

    乾隆覺得內務府的銀子夠多了,暫時不需要特別的進項,便道:「便由戶部、兵部統領,招商局負責便可。」

    永璇心中在流血,這好嘛,自己造軍火賣軍火,還要讓戶部、兵部抽一頭。

    「一點都不好玩。」小燕子嘟著嘴在淑芳齋抱怨,「皇阿瑪也是,不許我去前面看。在那就聽著皇后跟那些什麼妃子欺負令妃娘娘。令妃娘娘那麼美好,那麼善良,她們都在嫉妒。」

    「小燕子,你也知道她們在嫉妒啊!」紫薇善良地笑著,握著小燕子的手,「令妃娘娘是美好而又善良的,而這宮裡除了皇上,她們誰也容不下這個美好。」

    小燕子點點頭。「永琪也是的,不知道為什麼都不來看我們了。」

    聽到這,紫薇有些黯然神傷。她身邊的金鎖在宮裡略微混得還算湊合,幾個小點的宮女還願意與金鎖私下交往。於是紫薇還是能收到一些消息,聽說爾康被皇上責罰了,一想到自己的爾康被責罰,紫薇的心的都碎了。

    上蒼啊!為何你總要讓那些美好的人受到懲罰呢?紫薇看著天空,爾康因為忠心耿耿而被小人弄傷了腿,如今連皇上都被小人所蠱惑而不再重視他。這讓紫薇如何不心疼了,她想著爾康的俊朗的臉龐,憂鬱的眼神,細碎的鬍渣子,還有那熱烈而狂亂的吻。紫薇的心口如小鹿一般亂撞,臉頰上飛上嬌羞的紅霞,而某個地方也變得濕潤起來。

    一旁的金鎖看到自家小姐思春的模樣,便搖頭歎氣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作為貼身伺候的丫鬟還是一點點地福利的,大宮女們都是兩人一間的小廂房,廂房有個小小的客廳然後分左右兩個耳房充作臥室。金鎖因為本身就是丫鬟出身,自然曉得如何生存下去。再說了,每次他們男女私會也會將金鎖打發出來。於是金鎖與其他小宮女有了接觸的機會。

    那些小宮女都是家裡不怎麼體面的包衣,心底還算善良,便跟金鎖說起了這宮裡的忌諱來。到現在金鎖原來才發現,自己是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皇帝已經收了令妃的鳳印交還給皇后,那皇后等於就是這後宮說一不二的主。但是皇后卻出奇地保持了沉默,現在金鎖才明白不是皇后不計較,而是皇后不屑於計較。一個後宮的女主人犯得著為幾個出身不明的格格憤怒麼?看看前些日子的事情吧,皇后不用說什麼,自然有人去計較。純貴妃、舒妃、慶嬪、穎嬪……金鎖一算,天啦,原來淑芳齋已經有了這麼多敵人。

    她也試圖勸說紫薇,但是紫薇卻總是安慰金鎖,「皇上如此寵愛小燕子,我們不會有事了。」

    金鎖難過了,心裡痛苦地喊著,小姐,你才是正經的格格啊。但是看到紫薇現在樂於當一個宮女的樣子,金鎖沉默了。她起初留在紫薇身邊一來是為了報答夏雨荷的收留之恩,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跟了紫薇有個好的出身。但是看到紫薇已經成了這個模樣,金鎖徹底無語了。她需要給自己一個出路,而這個出路在哪裡?金鎖迷茫了。

    「金鎖,原來你在這啊。」明月忽然找了過來。明月與金鎖的關係更好一些,因為彩霞是滿人出身,雖然淪為包衣,但是骨子裡還是有點點傲氣,瞧不起金鎖她們。而且彩霞因為搭上了坤寧宮那條線,便也越發看不起淑芳齋餘下的眾人。

    「明月,如果我跟小姐不是包衣,會怎麼樣?」金鎖想到這個問題。

    「您胡說什麼呢?」明月嚇了一跳,看了看周圍,還好沒人,「能進宮的宮女都是包衣旗裡清白的姑娘,你跟紫薇姑娘都是令妃娘娘賜過來的,自然是清白不過了。誰在你耳邊亂說的?告訴我,我替你打發了她。這話可不能亂傳,若是被內務府知道了,少不得要去慎刑司走一趟。」

    金鎖沉默了,明月已經告訴了她如果身份造假的可能性了。但是她聽到了一個關鍵,內務府。自己必須要保住自己,她不能跟著這群人一起走向深淵。

    而此時小燕子聽到了永琪傳來的一個小消息,西藏土司巴勒奔打算為他的女兒塞婭比武招親,擂台就設在圓明園。小燕子可以跟著永琪一起去遊玩。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招親。山東行。初現端倪。
    「這倒有趣了,居然福家獻上的這兩個丫頭是山東人。」永璇笑著跟弘晝打著哈哈,「這福倫大學士莫非又未卜先知的本事?找著了山東的格格還找著了山東的婢女,最奇的是這山東的婢女居然跟山東的格格還是『拜把子』的結義姐妹。」

    「哼!」弘晝只是冷哼了一句。

    永璇見弘晝已經被撩撥了起來,便不再多說話。他手裡的牌還不能打出來,畢竟自己也不好解釋為何他知道紫薇是格格,而小燕子不是,同時他日後也沒法解釋為何知道了紫薇是格格而不出手解決這件事。永璇可沒興趣替自己的便宜老爹善後,何況弘晝手上的內務府除了替皇帝賺錢之外,另外還有個目的就是替皇帝監視天下。只要弘晝心裡存了心思,那乾隆知道就只是個時間問題。別看乾隆多寵愛小燕子,這個「愛」的前提是小燕子是乾隆的親生女兒。如果乾隆知道小燕子就是個京城混混的話,那這個「愛」也就不存在了。

    弘晝待永璇走了之後,仔細思量了一番永璇的話,他也猜到了一些讓他膽戰心驚的東西。「混淆血統」對於任何一個家族來說,都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如果這個家族是皇族的話,那是會要掉腦袋的。弘晝想了想永璇的暗示,他猜測永璇應該調查到了一些東西,但是涉及宗室私隱,永璇不好也不敢查下去了。念及此,弘晝便將心腹傳了進來,命他們去山東私下細細探訪,務必將那夏雨荷的事情調查清楚。

    這一日,乃是巴勒奔為他的女兒塞婭設下的招親擂台。為了以示慶賀,同時也是為了牽制其他土司,在軍機處的建議下,乾隆給了塞婭一個「宗格格」的名分。這道聖旨出來之後,大臣們紛紛呼塞婭為公主。引得不少土司側目,暗道這巴勒奔倒是好運。只是京城裡的宗親都明白,這宗格格乃是位份最低的爵位,壓根帶來不少什麼好處。雖然大家給點面子叫聲「公主」,這可比不上已經出嫁的和敬,甚至連養在皇后跟前的蘭馨都比不上。

    不過福倫倒是不介意,這包衣出來的福家一聽說是個格格便動起來心思。福倫將福爾康跟福爾泰叫到了跟前,「這明日的圓明園打擂,你們兄弟倆務必要表現出色,以博得塞婭公主的好感。」

    「阿瑪,兒子心裡已經有人了。」這福爾康雖然是個草包,但是對愛情還是蠻忠貞的。

    「你說紫薇嘛?」福倫心底冷哼了一聲,「阿瑪知道紫薇是個不錯的姑娘,也曉得她是皇上親生的女兒。但是如今娘娘的前程已經跟還珠格格栓到了一起,少不得就要委屈一下紫薇姑娘了。你若是真心喜歡紫薇,不如想辦法娶了塞婭,這樣你也成了額駙。日後納妾的時候,紫薇也能有個好名分啊。」

    「阿瑪!紫薇才是格格啊。」福爾康悲憤地喊道。

    「我知道。」但是福倫心底卻暗笑,這紫薇真真是個妙人啊,你若是個格格,你就該去宗人府啊,如今宗人府的宗人令乃是履親王,可是皇上的叔叔,有什麼事情跟他一說,還怕你認不到親?再不濟,你一個旗人姑娘,有委屈也該去步兵衙門,怎麼跑去大理寺鬧了?就算你再不懂事,也該曉得大理寺只管判案,不管問案的啊。京城裡三歲的小孩都曉得,京城裡負責問案的是順天府衙門才對。想來這個格格的生母也是沒什麼見識的人,才養出這樣一個只曉得尋死覓活的格格。

    「哥。」爾泰拽了拽爾康的衣袖,「有什麼事,待過了明日的擂台再說吧。」

    「是啊。」福倫看著爾泰,點頭道,「你也要好好出力!爾康那邊還有個晴格格,你的主要目標才是塞婭公主。如果你能被塞婭公主看上,你哥哥也沒那麼大的壓力了。」

    說到晴兒,福爾康的眼神放出異樣的光彩。他喜歡紫薇,也喜歡晴兒。但是他曉得晴兒的身份比紫薇高,如果能娶到晴兒對自己、對福家都是有好處的。更何況,紫薇一定願意跟晴兒一起伺候自己。古有娥皇女英,今有紫薇晴兒,福爾康的算盤打得是非常響的。

    站在圓明園,永璇看著這真是的「萬園之園」,心裡是不由地感歎啊。後世的他只能在遺址上憑弔一二,雖然無數的歷史學家用計算機技術將圓明園在電腦上重建了,但是那氣勢遠遠不及自己真的站立在這裡的萬分之一。這圓明園一出,白金漢宮、盧浮宮什麼的統統靠邊吧。在圓明園眼前,西方的園林連提鞋的資格都沒有。雖然這座皇家園林耗費了無數民脂民膏,但是永璇覺得自己有必要將這座園林好好地保護下去。以後留給子孫當一個公共公園也不錯啊,至於八國聯軍什麼的,還是徹底將他們打趴下才好。

    「老八啊,再想什麼呢?」乾隆原本不打算來參加這個比武招親的,只是礙於巴勒奔親自邀請而不得不出席。對於乾隆來說,目前如何消化掉在倭國的既得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北邊的羅剎國已經在虎視眈眈,盡快消化掉倭國,才能在遠東地區對羅剎國形成合圍。可惜永璇對北方不感興趣,否則倒可以讓永璇出點主意。

    「啟奏皇阿瑪,兒臣只是在想,這圓明園的氣派定要留給後人一觀!」

    「那是自然。」乾隆自然相信清朝能千秋萬代,「朕定會給後人留下一個歎為觀止的圓明園。」

    永璇跟乾隆在一邊說這話,主要是乾隆想瞭解下倭國的情況。倭國的天皇跟內親王都被請到京城「做客」,目前管轄這倭國的乃是清朝派遣的倭國總督。乾隆也看出來倭國的重要性,從倭國到琉球、再到台灣、崖州,外加星洲,清朝已經擁有了對海洋的控制權。東南亞的礦產、糧食以及貴金屬讓乾隆已經動了心思,定要將西洋人趕出去。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只不過南有西洋人,北有羅剎人,西南還有緬甸,西北又有回疆,再加上西邊的吐蕃,乾隆覺得自己是一個頭兩個大。

    「老八,你覺得我清朝最大的敵人是誰?」乾隆忽然問了這個問題。

    永璇心下一驚,這算不算「問策」?永璇忙道:「皇阿瑪當詢問軍機處才對。」

    乾隆笑道:「如今你不也是『軍機上行走』?問問你也是無妨。」

    永璇想了想,「吐蕃如今是各個土司各自為政,我們只要拉一個打一個,他們的便會自顧不暇;緬甸無非是仗著西南土人跟我朝作對,如今西南的的『改土歸流』工作已經做了許多年,成效也是有的;南方的西洋人遠道而來,他們並不想與我們為敵。故兒臣認為,本朝最大的敵人來自北方。這羅剎人不僅掠我土地百姓,回疆、蒙古,甚至我朝龍興之地都有羅剎人的影子,不得不防。」

    乾隆點點頭,他很高興永璇跟他的看法一致,「你可有計策?」

    永璇一愣,忙道:「此事但憑皇阿瑪決斷。」

    乾隆聽後,不置可否。他心裡也清楚,這件事不是永璇敢回答的。於是乾隆便將話題岔開,與永璇閒聊了幾句之後,便帶著永璇入席而來。

    這一舉動在朝臣們心中驚起了一陣波瀾,這次來參加比武招親的大部分都不是權臣貴戚,在他們心中,永琪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子。但是如今跟在乾隆身邊的居然是永璇,再聯想到永璇的軍功和爵位,這些個非核心圈的朝臣們心中也活絡開了。

    不過永琪倒是不在意這些,在他心中,他還是乾隆最最喜歡的皇子。此刻的他正笑臉盈盈地看著小燕子,小燕子在那大呼小叫,引得旁人紛紛側目。雖然這個比武招親沒來什麼福晉,但是小燕子這般作為怕是早就落在那些貴婦的眼中了。

    「什麼?」弘晝看著底下人遞上來的奏折,心裡徹底涼了。這事已經不是他能處理了的,這陰私的事情只怕是自己那皇帝哥哥都起了要滅自己口的心思了。「這上面的事情可是屬實?」

    「奴才不敢隱瞞王爺,句句屬實。」

    「知道了。」弘晝歎了口氣,揮了揮手,「你們且下去吧,記住,管好你們的嘴巴。若是本王聽到了什麼風聲,小心你們一家的性命!」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夏家。養心殿。福兮禍兮。

看著手下遞上來的密報,弘晝的心徹底,看來他的猜測是對的,個還珠格格十有**怕是冒充的。弘晝在書房裡想許久,忽然嘴角浮出絲冷笑,喚人給山東的密探遞信過去,是務必要將夏家的人請到京城裡來做個見證,至於那個夏雨荷到底有沒有兒,那個兒在哪,就不是自己該管的。個小燕子既然跟福倫家交好,那福倫家也要派人去查探二,若是福家摻和到個「欺君」裡,弘晝不吝嗇推他們把。

    邊不提弘晝在細心安排夏家的事情,那邊圓明園的比武招親大會已經開始。似乎御前侍衛們都知道件事,所以在比武上只是耍幾個花架子就故意敗下陣來。

    乾隆怎麼瞧不出些御前侍衛的心思,不過他也不好明,畢竟些侍衛都是貴戚權臣之後,他還是要給他們的父母些體面的。永璇也在旁邊冷眼瞧著,想來些侍衛都是看不上那塞婭的,就算是個「宗格格」又如何?聽要去西藏「和親」,些個侍衛都怯場。當年「大將軍王」在西藏那也是吃不少苦,折不少人馬。雖然個婚事體面,但是福分也得有命去享不是?所以侍衛們都存「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思,個比個輸得難看。到最後,乾隆的臉面也繃不住。

    「哼!」乾隆冷哼聲,周邊的侍衛們都紛紛低下頭,心裡暗道,回是將主子爺得罪死,以後陞遷也是個大問題。

    正當乾隆臉面不好看的時候,只見五阿哥席面上站起來個人。乍看,風度翩翩,大有濁世貴公子的氣象。但是細看,欸,似乎有些破相啊,走起路來似乎有些腿腳不便。眾人心裡明白,不就是前二等侍衛,現內務府散佚大臣福爾康麼。

    那福爾康用最瀟灑的步伐走到乾隆面前,撣撣袍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然後盈盈地跪下去,「臣叩請聖上允許臣上台試。」

    乾隆頭,「去罷。」

    那爾康倒有些本事,雖然被永璔傷腳,但是功夫卻都沒落下。在擂台上佔據上風,舉手投足,將那塞婭是迷得神魂顛倒。

    當最後個西藏武士被打下台之後,爾康迎風而立。陣陰風吹過,爾康彷彿個謫仙人。永璇心下冷笑聲,暗道,福家想與皇家結親怕是想瘋吧,推出個還珠格格不算,還收留個真格格。吃著慈寧宮裡的晴格格,還看著西藏的塞婭公主。算盤打得真是不錯。

    時,塞婭跳上擂台,道:「來與比劃比劃!」

    爾康抖衣袖,「請。」

    於是二人在擂台上眉來眼去,如同乾菜烈火。每次近身搏鬥,塞婭都要嚶嚀聲。爾康的手也趁著比試,在塞婭身上遊走。爾康是越摸越滿意,那塞婭也在因為爾康的撫摸而變得面色潮紅起來。

    永璇湊在乾隆耳邊道:「皇阿瑪,有傷風化!」

    乾隆本就是久經風月場考驗的人物,如何沒看出來,便道:「既如此,朕就判二位平手吧。」

    於是爾康住手,而塞婭還是含情脈脈地注視著他。

    養心殿,書房。

    「此事當真?」乾隆看著弘晝遞上來的密折,臉上表情陰晴不定。「

    「奴才不敢隱瞞聖上,此事奴才已經派人去山東秘密詳查,事實的確如此。」弘晝瞧瞧乾隆的臉色,平靜得可怕,弘晝又道,「奴才手下已經秘密將還珠格格的舅公、舅婆請進京城,如今已經到通州,約莫著明日便可以面見聖上,當面對質。」

    「嗯。」乾隆不置可否。

    弘晝心裡暗暗叫苦,不敢話也不敢離開,只能靜靜地跪在書房的地板上。

    沉默許久之後,乾隆淡淡地:「件事做得很好,只是朕不能賞。」

    「為陛下做事是奴才的福分,哪敢奢求什麼。」

    「且下去吧。」

    「庶!」

    乾隆看著弘晝離開之後,便道:「出來吧,事看是唆使叔叔來的罷?」

    「兒臣不敢?」從屏風後閃出來的人正是永璇。

    「有什麼不敢的?」乾隆瞇著眼睛瞧瞧永璇。如今永璇在軍機處辦差,現在軍機處名下掛著個叫情報司的衙門,正是永璇負責。乾隆不相信下還有什麼事情能瞞住永璇。

    「兒臣萬死!」聽到乾隆話,永璇心裡是徹底涼。

    「什麼死不死的!」乾隆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話重,「是朕的兒子,是大清的皇子,當是富貴萬分,但也該曉得些忌諱。——且起來吧。」

    「謝皇阿瑪。」永璇背後是驚出身冷汗。

    「那情報司的差事讓傅恆管著,還是專心做招商局的事吧。」乾隆並不放心將個部門放在個對自己皇位有威脅的人手上,哪怕個人是他的兒子。

    「庶!」永璇也早想將個燙手的山芋扔出去。他手上的海軍衙門下的海軍調查局已經夠用,個掛在軍機處的情報司實在是太惹人注目。

    「怎麼看事?」乾隆道。

    「兒臣不敢妄自揣測,還是待明日皇叔將夏家的人帶來問話之後,再由皇阿瑪定奪。」

    「也退下吧。」乾隆見永璇不肯開口,便讓他暫且退下。

    「呼,今兒個可真是嚇到本王。」在恭王府的密室裡,永璇對著金鏞抱怨道。

    金鏞笑道:「正是聖上保全王爺之意。」

    「何來此?」

    「王爺手上握著招商局商業情報司跟海軍衙門的海軍調查局兩個情報機構已經夠惹人注目,如今手上再多軍機處情報司豈不是惹人注目?況且王爺還有著內務府的差事,王爺可別忘內務府裡十三衙門是做什麼的?如今下的情報機構全在王爺手上,就算聖上不疑王爺,那些當臣子的能不疑心?若是此時聖上再不將王爺手上的情報大權削減二,只怕是日後反彈之時便是王爺倒台之日。」

    「那也是。」永璇聽金鏞麼,便也明白。「且看看此事如何。」

    聽永璇將真假格格的事情完,金鏞大驚,「皇家血脈豈能隨意混淆?事怕不好啊。」

    永璇心裡好笑,那電視劇裡乾隆可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他有不理解乾隆。個父親麼能容許別人欺負自己的兒,個皇帝麼能允許臣子欺騙自己。不僅那騙人的小燕子事情都沒有,連那個暗示要殺死紫薇的福家也愈發得到皇帝信任。永璇真覺得乾隆要樣做就是腦袋被門板夾。

    但永璇心裡暗笑,嘴上還是:「事本王也沒主意,只能走步看步,橫豎明日即可下大白。——先生,們是救還是不救。」

    金鏞想許久,「皇上殺,咱們便救;皇上放,咱們便不救。」

    永璇立刻明白,笑道:「先生真乃高人也。」

    「咱們家出額駙。」福倫府裡片喜氣洋洋。

    「他竟然負。」紫薇攪碎塊小手帕。

    「小姐……」金鎖似乎想些什麼,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真相大白(上)


「走!走!不要到個漱芳齋來!去陪西藏公主好!到裡來幹什麼?不要聽胡八道,不要再被騙!」小燕子大吼著:「走!」

    大清早,淑芳齋外頭變得格外熱鬧。雖然人人都曉得淑芳齋是個熱鬧地,但是沒有料到那個神奇的還珠格格居然大大咧咧地站在淑芳齋門口將福爾康等人往外推。

    旁邊圍觀的宮太監都暗暗吃驚,是怎麼啊?平素淑芳齋的格格們不是跟那福家的奴才走得挺進的嗎?那福家的兩個奴才旁若無人地出入後宮,而且在淑芳齋呆就是。最惹人懷疑的就是,居然些人進淑芳齋,淑芳齋裡的人便忙著將大門鎖起來。不多時就有什麼「好好好好好好愛」、「不能沒有」、「愛愛到海枯石爛」的話語傳出來。那些宮裡有些資歷的姑姑聽,便嚴令宮裡的小宮不許靠近淑芳齋,就算是宮裡當差幾年的宮也不能靠近。有些家裡背景比較深的姑姑還私下冷笑,叫哪門子格格啊?雖然滿族姑奶奶不忌諱年輕人談情愛,但也絕不是大白孤寡關起門愛來愛去的。

    些宮裡的流言早就將幾位有格格的妃嬪氣個倒仰,些妃嬪哪個不盼著自己的兒尋個好親事?若是讓四九城裡的權貴們認為紫禁城裡的格格都是還珠格格那般模樣,誰還敢要自己的兒?

    幾個妃子私下裡計較,便尋個由頭跑到坤寧宮裡大哭場。皇后淡淡地聽們完,苦笑道:「幾位妹妹,們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宮裡哪還有得上話的時候?皇上若是能聽得進的句話,那淑芳齋便早不是般樣子。事啊,」皇后歎口氣,「也沒轍。」

    幾個妃嬪好歹也是宮主位,對宮裡的形勢不是門兒清也是略知二,自然曉得皇后忌諱的是會。延禧宮那位可是力主還珠格格進宮且不學規矩的人,如今讓皇后去力抗令妃,估計皇后也討不到好處。何況如今皇后的蘭格格也大,自然不用擔心被還珠格格帶壞,故而也多事不如少事。

    妃嬪們略坐坐就走,只是幾宮下死命令,任何人都不許在小格格面前提到還珠格格,也不許將小格格帶進還珠格格等人周圍三丈以內。所以小燕子直就以為後宮裡就個格格。

    淑芳齋的熱鬧事情自然也驚動坤寧宮跟內務府,但是皇后依舊淡淡地「曉得」便沒下文,而內務府的和親王也只是冷笑聲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後宮裡又管事權的兩位大神都不開口,自然也沒人去提醒小燕子要如何如何。

    於是小燕子就跟永琪、爾康、爾泰等人越吵越熱鬧。

    「去啊,去啊,去找的塞婭啊!」小燕子冷冷地看著爾康。

    爾康臉上紅,他透過門縫看到紫薇正淚眼濛濛地看著他。他覺得他此刻的心碎,他很想大吼大叫,是為啊,紫薇!是為們的愛啊!但是他不能,他惟有深情地注視著紫薇。

    「小燕子,不要胡鬧!」永琪怎麼也是宮裡得寵十幾年的阿哥,早就被小燕子惹出火,「爾康是『不得已』的。」

    「『不得已』?」小燕子看著永琪,「是那個塞婭用刀子架到他脖子上?還是皇阿瑪不娶塞婭就要他的腦袋?」

    「哎呀!」爾泰發現淑芳齋外面的人越來越多,忙道,「裡不是話的地方,們進去吧。」

    小燕子忽然也覺得樣很丟人,雖然以前覺得「潑婦罵街」是種豪邁的英雄行為,但是跟永琪等人接觸久,也發現件事不是很好。於是手送,三個人變魚貫而入。旁邊的太監宮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小燕子瞪眼,便將大門關上。

    「紫薇,不是想的那樣。」進淑芳齋,爾康便迫不及待地撲向紫薇,將紫薇緊緊地摟在懷裡。「不能沒有,跟塞婭不是想的那樣。」

    「爾康少爺!」紫薇在爾康懷裡扭動著。

    「紫薇,不要樣叫。」爾康用熱烈的目光注視紫薇,看著紫薇扭動的嬌弱姿態,爾康覺得內心燃起熊熊大火。如果不是因為在宮裡,爾康此刻怕是要立刻提槍上馬。

    「的心裡只能『生世雙人』,去找的塞婭吧。」

    「並不愛塞婭。」爾康用熱烈的唇吻住紫薇,用舌頭侵城奪地。他覺得個世界只有他跟紫薇,切都不重要。「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現在只有對不起。塞婭的事情是對不起,但是們家需要塞婭,們需要塞婭。」

    「都是自願的?」紫薇睜大自己的雙眼,不敢相信切。的眼睛裡充盈著淚水,就是最愛的人?

    「紫薇,必須要諒解們?」爾康義正詞嚴地道,「有塞婭,們福家就有保障,就有更多的機會向皇上稟明的身份。樣們既可以保護小燕子跟令妃娘娘,又可以讓『真相大白』。」

    紫薇的心都涼,原來在爾康心裡,福家是第位,令妃娘娘也是第位,而自己就不曉得是第幾位。

    「主子,聽淑芳齋裡又鬧起來。」個小太監臉諂笑地跪在永璇跟前道。

    永璇淡淡地:「都好幾次,的主子是皇阿瑪,稱呼聲八阿哥就夠。」

    「哪能啊。」小太監獻媚道,「如今主子已經是恭親王,日後……」

    「嗯?」永璇冷眼看小太監眼,冷冷地,「有些話不要亂,否則就會有人看不到明的太陽。」

    「奴才曉得。」

    永璇有些頭痛,刺探宮闈是大罪,但是如今永璇已經開府建衙而且自己的母妃已經過世,於是對宮裡的消息沒有那麼靈通,若是不收買些人馬,只怕日後有麻煩。好在親王府歷是可以使用太監的,於是永璇通過自己府裡的太監向宮裡的太監建立幾條情報線。不過永璇也曉得自己叔叔手上的十三衙門可不是吃素的,幾條情報也是刺探些無傷大雅的事情。永璇也想明白,如果自己不去「刺探宮闈」只怕自己那個老爹又要懷疑自己幹嘛。

    永璇揮揮手,那個小太監便下去。永璇對淑芳齋上演的出沒多大的興趣,他估計是小燕子準備向乾隆攤牌的前夕吧。希望和親王的探子趕得及回來,「主動自首」跟「被迫認罪」可是兩個不同的態度,也能決定小燕子「堂」跟「地獄」的待遇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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