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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琅琊榜)青蛇有淚》作者:江左梅郎 【完結+番外】

《(琅琊榜)青蛇有淚》作者:江左梅郎 【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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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小青活了七百年,前兩百年在修煉,然後惹禍被姐姐白素貞關押在西湖底三百年,出來兩年後,又因為水漫金山,被觀音菩薩鎮壓兩百年。
好不容易等到鍾馗不小心放自己出來,還不讓她報仇,非要和她打賭「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
梅長蘇就是小青和鍾馗的賭約,如果梅長蘇沒有堅持到翻案,小青就贏了,鍾馗便不能阻止她報仇,可是要是梅長蘇成功翻案,小青就任由鍾馗處置。
在梅長蘇翻案期間,小青必須無條件保住梅長蘇的命。在陪伴梅長蘇的這十幾年,小青學會了很多,都說蛇是冷血動物,可是她卻習得了人性,習得了人間的真感情,就算是蛇,她也是會傷心的,就算是冷血動物她也會愛上一個人的啊!

內容標籤: 江湖恩怨 歷史劇 復仇虐渣
搜索關鍵字:主角:梅長蘇,小青 ┃ 配角:鍾馗,王富曲,蕭景琰,穆霓凰 ┃ 其它:琅琊榜梅長蘇天師鍾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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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約

  來琅琊閣問問題的人都是走路上來的,一個原因是為了體現自己的誠心,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琅琊山地勢陡峭,就算是輕功最好的人也很難飛上來,可是今日,琅琊閣卻來了一個很特殊的客人,這人是直接飛上來的,琅琊閣沒有輕功排名,但是輕功最好的不過幾個人,琅琊閣也都知道,可是今天來的人卻是直接飛上來,飛上琅琊山這個高峰,依舊氣息平穩,藺晨一看就知道來的人不簡單,只不過更沒想到的卻是,這人卻是一個女子,還是個極漂亮的女子。

  「姑娘的輕功真是一絕。」藺晨搖搖扇子,上下打量著對面的女子。

  「我找林殊。」小青語氣並不是很好,要不是為了這個賭約,她早就去大殺四方,找法海報仇。只不過觀音說了關自己三百年,沒想到鍾馗意外打破石碑,提前一百年把自己放了出來。自己又打不過鍾馗,偷偷去報仇還被鍾馗三兄弟發現,只能乖乖聽話,與鍾馗打了個賭。小青覺得人心易變,可鍾馗說有一個叫梅長蘇的人心智堅定,會努力十三年換得海晏河清,她才不信梅長蘇真的能堅持十三年,就為了翻案。而小青和鍾馗的賭約就是梅長蘇會不會為翻案堅持十三年,小青自然是不信的,而鍾馗卻篤定梅長蘇可以做到,兩人便以此為賭注,度的就是小青的未來,小青贏了,鍾馗便不干涉小青報仇,小青要是輸了就要乖乖地聽鍾馗的花,被關上千百年也也可能。

  「天下的人都知道林殊已經戰死在梅嶺了,姑娘又何必特地來到琅琊閣問這個問題嗎?」藺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小青,約莫十七八歲左右,一身青色衣裳,布料一看就不是凡品,腰間一把青色長劍,一看就是把絕好的佩劍,面容精緻,五官秀麗,膚色比起常人白了些,絕美卻少了些人氣。

  「我知道林殊就在琅琊閣,而且剛剛解了火寒毒,或者說現在應該是梅長蘇。」小青這句話就像是扔下了一個□□,林殊在琅琊閣不會有人知道,琅琊閣這點自信還是有的,可是這女子卻直接說要找林殊,甚至知道梅長蘇昨天才改的名字——梅長蘇。這讓藺晨驚出一身冷汗,此刻赤焰案仍是禁忌,金陵城中為此不知道殺了多少人,琅琊閣救助赤焰軍中人的事情要是被洩露,只怕這琅琊閣也保不住了。

  「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該知道就知道咯!」小青不甚在意,她其實只是好奇林殊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讓大名鼎鼎的天師鍾馗都讚賞有加。

  「姑娘知道這麼多秘密,就不怕……」藺晨看著小青,話還沒有說完小青就走了。

  「你能不能等等我!」堂堂藺晨少閣主被這樣無視也有些丟面。

  被關了兩百年,她真的不太會和人交流了。小青覺得自己的一生實在是坎坷,修煉兩百年化為人形,一時太開心跑去西湖游泳,沒想到引發洪災,然後就被白素貞鎮壓在西湖底三百年,好不容易出來了,認了白素貞當姐姐,沒想到才兩年,白素貞就因為許仙被法海囚禁,水漫金山犯下大錯,自己一時怨氣太深,遇上天師鍾馗三兄弟,和幾人起了衝突,然後就又被觀音菩薩鎮在石碑裡兩百年,這世界上還有比她小青更悲催的妖怪嗎?好不容易被放出來了,鍾馗居然還要鎮壓自己,不過兩人說到最後還是討論到了人性,小說人是善變的,人心不堅,鍾馗卻告訴小青,人心堅定,還告訴小青,有一個人為了一樁舊案努力了十三年,熬盡心血,小青不信,所以鍾馗讓小青來見證這件事情,如果梅長蘇真的一直堅持著翻案,那麼小青就是賭輸了,要任鍾馗處置,到時候無論是關小青幾百年還是幾千年,小青都不能反抗,而小青如果贏了,鍾馗就必須幫助小青翻查生死簿,找到法海和許仙轉世,讓小青殺了他們兩個替白素貞報仇,當然鍾馗也提了要求就是小青不能搞破壞,還要幫助梅長蘇,給梅長蘇治病。

  而另一邊的鍾馗三兄弟。

  「大哥,你讓小青去那個梅長蘇身邊真的沒有問題嗎?」柳含煙很是懷疑,或者說是因為他對於小青完全沒有好感。

  「含煙,赤焰軍的事情我們不能管,可是小青卻不一樣,火寒毒最可怕的地方在於解毒時的劇痛會讓人魂魄被撕裂,這樣的病症凡人根本解不了,」鍾馗道,「小青雖然是妖怪,但是靈力淳正,又有七百年修煉的功力。如果沒有小青的靈力,那些凡人真的救不了梅長蘇。」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大哥你和她的賭就是那林殊能不能翻案,小青真的會乖乖聽話嗎?萬一小青從中搞破壞,害死了梅長蘇怎麼辦?」柳含煙可不相信小青,應該是因為之前和小青說了讓她不要危害人間,小青卻不到半個時辰就跑去找法海報仇吧。

  「二哥你就是對小青有偏見,小青人……」王富曲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妖,三弟,她可是蛇妖,是吃人的。」柳含煙模仿著蛇張開血盆大口的樣子。

  「就算是妖,小青也是有情有義的好妖,小青被觀音菩薩關了兩百年,一出來不是想的自己去玩,而是給姐姐報仇,這就說明小青不是壞人,只不過脾氣不太好罷了。」

  「三弟這話沒錯,小青是七百年的蛇妖,可是她先是被白素貞關了三百年,又是被觀音大士鎮壓兩百年,真正呆在人間的日子也不過兩年,如幼童一般,連人間的規矩都不明白,怎麼能輕言善惡呢?更何況讓她跟著梅長蘇,也是想讓她修得人性,這也是功德,再說了,赤焰案也是地府的失誤,總是要幫一幫的。」鍾馗勸解柳含煙。赤焰案本不該有這麼大的傷亡,看著來了一條蜈蚣精大鬧地府,毀了七萬赤焰軍的生死簿,才讓那些赤焰軍的人犧牲了大半,不然的話是不應該有這麼大的犧牲的。

  火寒毒天下第一奇毒,徹底解毒需要挫骨削皮,可是這樣的痛,會使人的魂魄直接撕裂,人體的生機是由魂魄提供,缺少一魂一魄就會體弱多病,即使是神醫也很難治好,更何況火寒毒會直接將人的二魂三破撕裂,這樣的情況,華佗再世,也難救,只不過凡人沒有辦法的事情,卻不代表神仙和妖怪沒有辦法。

  小青雖然是個不講道理的,可是卻不是不守信用,既然答應了鍾馗,要護梅長蘇活十五年,就不會食言,反正十五年很快就過去了,到時候梅長蘇要是不能翻案,鍾馗就必須把許仙和法海的轉世交給自己。


☆、第二

  小青的到來讓梅長蘇的身體有了很大的進展,削皮挫骨的外傷也很快地好了起來,不知道她是從哪里弄來的野果,梅長蘇吃下後體質好了很多,至少一開始藺晨父子還很擔心梅長蘇在解毒之後能不能活下去,現在就只用擔心梅長蘇是六個月痊癒還是七個月痊癒了。

  小青雖然來歷不明,脾氣也不太好,可是畢竟治好了梅長蘇的身體,所以赤焰軍的人還是很感激她的。

  許仙是個大夫,小青在寶芝堂幫忙打了兩年雜,也是知道一些,更何況,她替梅長蘇調養身體,又不需要多精妙的醫術,只要把自己收藏的仙草拿出來就好了。

  小青這日正替梅長蘇熬著草藥,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便吐出自己的內丹,在藥罐裡泡了泡。

  「你果然想毒/死梅長蘇!」柳含煙突然出現嚇了小青一跳,手上的藥也掉了下去,王富曲眼疾手快將藥接住,然後瞪了自己二哥一眼:「二哥,你這是幹嘛?」

  「三弟,你也看見了,這個蛇妖她想毒/死梅長蘇!」柳含煙是鍾馗三兄弟裡面最不相信小青的,所以從小青來到琅琊閣便一直盯著她,現在看見小青把自己的內丹泡在給梅長蘇的藥裡就覺得她是想毒/死梅長蘇。

  「我就知道你們根本就不相信我!」小青有些生氣,「我小青脾氣差了點可是人品還是有保障的好嗎?說了讓梅長蘇至少活十五年就是十五年,一個人的命就幾十年,何況梅長蘇那個人身體差得要死,活十五年都是我竭盡全力了,有什麼必要去給他下毒?」

  「你可是劇毒的竹葉青,你的內丹也有毒,你用內丹給梅長蘇泡水喝,還不是想毒死他!」柳含煙義正言辭地控訴著小青。

  「二哥,這裡面肯定有誤會!」王富曲是相信小青的,所以便不覺得小青會害人。

  「我以為柳含煙大才子是見多識廣的,沒想到也只是井底之蛙!」小青看見柳含煙身上的酸腐氣就有氣,和許仙一個模子的傢伙,「你可知我小青生在聖地峨眉山,峨眉山上靈草眾多,我能兩百年就化成人形少不了那些草藥,我給梅長蘇吃的草藥裡面最好的是朱果,我當初被法海打回原形,只用了十顆朱果就找回了修為,可是我如今給梅長蘇吃了三顆朱果,也只是勉強保住他的性命,那些靈草也只能幫助他調養身體。而且靈草效果太弱,我從小到大,吃了幾百年的靈草,被關押的五百年裡吸收了許多日月精華,我的內丹泡水,普通人喝了可以延年益壽,梅長蘇缺少三魂二魄,效果大打折,可是也比吃一百斤靈草有用。你柳含煙大才子,成仙也幾百年了吧,怎麼還不如我一個被坐牢五百年的蛇妖知道得多?」

  「你……」柳含煙被懟得說不出話來,可是又沒有什麼立場繼續去指責小青,只能指著小青,手都被氣得發抖。

  「二哥,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你錯了。」王富曲一向幫理不幫親(劃掉,幫美人不幫親二哥)。

  「王三哥說得對極了!」小青沖著王富曲拋了個媚眼,王富曲也十分配合裝作一副被迷倒的樣子。

  「三弟,你這見了美人就走不動道的性子真得改改!」柳含煙痛心疾首,自己這個三弟簡直了。

  「柳含煙大才子是誇我長得好看嗎?」小青裝作吃驚的樣子,「謝謝!謝謝!能得大才子一句誇讚,小青真是三生有幸。」

  「你……」小青在石碑裡關了兩百年,正一肚子火氣,柳含煙非要來招惹她,就別怪她氣人。

  「我什麼我,我和你大哥打賭,你不信我就算了,反正我是和鐘天師打賭,而且賭約裡面不是說了嗎?必須保證梅長蘇活十五年,不然的話我還是輸。」小青有些生氣,「鐘天師騙我,原本以為就是一個身體差一點的人,沒想到缺了三魂二魄,你知不知道就是大羅神仙遇上這樣的人,也不容易救回來,我拿內丹泡水還要耗費我自己的修為,偏偏你這個柳含煙大才子還要來指責我,神仙了不起啊!」

  小青把這幾日心裡的氣全部發洩到柳含煙身上,將柳含煙痛駡了一頓之後覺得解氣極了。

  「藥冷了,我要去送藥了。」罵完柳含煙,小青便動了動手指,將王富曲手上的藥拿了回來。

  小青出去的時候,把門砸得很響,讓柳含煙氣極了。

  「三弟,你看看這個小青,劣性不改,哪裡像大哥說的品性純良。」

  「二哥,不是我說你,今天可是你自己來招惹小青的,人小青辛辛苦苦為梅長蘇治病,你卻說她要下毒,人當然有火氣。」

  「三弟啊,」柳含煙叫了王富曲一聲,然後一巴掌打在王富曲肩上,「如果小青貌若無顏,你還會覺得她是好人嗎?」

  「二哥,你這是偷換概念!」王富曲是個粗人,一向說不過柳含煙這個文人,只不過今日小青懟了柳含煙一番,王富曲心裡也有些幸災樂禍。

  「三弟,你確實是看見美人就走不動道!別忘了,蛇蠍美人蛇蠍美人!」柳含煙將蛇蠍美人重複了兩遍,只希望王富曲能夠不要再那麼花癡。

  「美人賞心悅目,我多看看有什麼錯,大哥也沒有說我啊!」

  「你們兩個吵死了!」小青有法力傳音,只有柳含煙兩兄弟能聽到。

  柳含煙和王富曲互相看了一眼,便隱身走了。

  「怎麼小青姑娘看起來不太高興?」藺晨注意到小青面色不虞,便走上前詢問情況。

  「不用你管!」小青把嘴一撇,今天本來心情還不錯的,都是那個柳含煙,一大早就來指責自己,把一天的好心情都破壞了。

  「我怎能不管呢?像小青姑娘這樣的美人,皺沂州眉頭都讓人心痛!」藺晨捂著心口裝作心痛的樣子,讓小青忍俊不禁。

  「笑了就好!」藺晨看著小青笑道。

  「謝謝你!」小青看著藺晨小聲說道,她從小就沒幾個人在乎,在和白素貞在一起的那兩年,雖然和白素貞情同姐妹,可是白素貞也是有自己的家庭的,她更是在不停地幫白素貞救許仙,幫許仙的忙,藺晨能夠逗她開心,她還是很感激的。


☆、長蘇太帥

  有了小青的藥,梅長蘇在削皮挫骨後第四個月便可以拆紗布了,而且身體也很不錯,至少比藺晨父子想像中好了好幾倍,不得不說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長蘇,你說要是不好看怎麼辦?」藺晨也有些慌,畢竟以後梅長蘇就要頂著那張臉過一輩子,要是五官平平無奇(古天樂的那種平平無奇嗎?)自己就太對不起梅長蘇了。只不過藺晨沒想到他對不起的不是梅長蘇而是自己。因為面紗下的那張臉可以用完美來形容,藺晨身為琅琊閣少主,畫了不知道多少幅美人畫像,可是梅長蘇的臉卻不遜於其中任何一個人,翩翩公子,不外如是。

  「怎麼會這麼好看?」小青也驚呆了,妖精修煉多年才得人形,所以一般妖精的皮囊都是上好,可是梅長蘇這張臉卻勝過她見過的任何一張妖精的臉,或者說就完完全全按照自己喜歡的樣子長的,小青突然覺得就算是跟在梅長蘇身邊十五年照顧他的身體,只要時時刻刻看著這樣一張臉,也不會太無聊。

  「小青,你什麼意思,你看見我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的!」藺晨有些不滿,小青這個冷美人,看見自己的時候從來都是虎著臉,第一次見面還打自己後來也是冷冰冰的,他還以為小青就是一個冷美人,可是現在看見梅長蘇那張臉居然露出這樣的表情,是自己沒有開發出小青的另外一面嗎?

  藺晨覺得自己太失策了,居然給梅長蘇弄了這麼完美的一張臉,以後和他一起出去哪裡還有美人願意看自己,這不,在琅琊閣上面三個月沒有什麼大表情的小美人小青看見梅長蘇的這張臉就動心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小青知道的成語也不多,這算一個,還是別人跟她講的,此刻用來正合適。

  藺晨聽見小青這樣講,恨不得把梅長蘇的臉多劃幾道口子,原本看來驚豔的臉此刻也看著礙眼極了。

  「以前覺得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現在看來長蘇你比姐姐只差了一點!」這是小青到琅琊閣後第一次提起關於過去的事情。

  「小青你還有一個姐姐嗎?是不是和你一樣漂亮?」藺晨也是第一次聽見小青說自己的事情,十分感興趣。

  「我姐姐是很漂亮,只不過她偏偏喜歡一個負心漢!那個該死的許仙,還有鍾馗,害得我被關了那麼久!」小青想起這些就是氣,一拳打在桌子上,桌子便直接碎成了粉末。

  藺晨看見小青這驚人的武力值被嚇得打了一個嗝,美人是美人,可惜太兇殘。梅長蘇心裡的想法和藺晨一樣,只不過他身體本來就不太好,小青打碎桌子的粉末吸入後便止不住的咳嗽!

  「小青,你看看你做了什麼?」藺晨見梅長蘇又開始極速咳嗽起來便有些慌了。

  小青看見梅長蘇開始咳嗽也有些內疚,更何況梅長蘇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治好,至少有一半的功勞是自己的吧,現在被搞成這樣,也有些不好意思。

  「對不起,藺晨你給他看看吧!」小青將頭低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沒事!」梅長蘇擺擺手,如果不是還在咳嗽的話藺晨真的會相信。和梅長蘇總是背著小青商量事情,小青不是不好奇,只不過不想過深地參與到梅長蘇翻案的事情中去,和鍾馗的賭約,自己只需要做一個旁觀者就夠了。她本來就不是人類,若不是遇上白素貞,不知道是修煉成仙還是在哪裡興風作浪呢?自己只需要等著梅長蘇十五年,到時候他要是沒有翻案自己便在鍾馗那裡拿來生死簿,找到法海和許仙,將這兩個仇人殺了然後便在峨眉山繼續修煉。

  這天,梅長蘇便要帶著黎剛和甄平去江左盟了,藺晨特地將小青叫了過來。

  「怎麼了?」小青在琅琊閣倒沒有覺得無聊,畢竟那三百年加兩百年不是白關的,小青雖然還是活潑的性格,可是已經比自己兩百歲的時候沉穩多了,記得兩百歲的時候剛剛被白素貞說關三百年的時候,小青的每一天都痛苦無比,到後來被觀音菩薩關兩百年小青反而沒有那麼難挨,在石碑裡吸收日月精華,竟然修煉出了五百年的功力,現在的她和兩百年前的白素貞實力也是相差無幾。

  「長蘇要去江左盟了,小青你要和他一起去嗎?」藺晨有些肉痛,怎麼說呢,琅琊閣裡面的人都不好玩,武功不夠好,打幾下就動不了了,還怕把人打死,可是小青不一樣,雖然自己長期處於被小青吊打的狀態,可是小青也不會下死手,反而自己每一次和小青比試都能夠悟出新的東西,這麼一個厲害的人給梅長蘇帶走,實在是捨不得。

  「當然要一起了!」小青想都沒想就回答了,這個根本就不需要思考,自己和鍾馗的賭約就是梅長蘇啊!

  藺晨的臉一下子跨了下來:「小青,你為什麼要跟著長蘇,跟著我不好嗎?」

  「藺少閣主,你可要堅持住啊!」甄平見藺晨快要坐在地上了,一下子把他扶住,藺晨可是自家少帥的大夫,可不能有事,雖然小青姑娘也能幫忙,可是多一個人多一分保障。

  「為什麼要跟著你?」小青不太明白藺晨幹嘛一副如喪妣考的樣子。

  「你……」藺晨覺得有些心梗,自己和小青兩個人打打鬧鬧好幾個月,梅長蘇只不過是摘下面紗小青看了一眼而已,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去江左盟不過三天的路程,考慮到梅長蘇的身體,眾人自動換成了五天的時間慢慢走!

  小青平日裡都是飛來飛去,難得能坐著馬車慢慢走,也有些興奮。只不過梅長蘇早就知道江左盟有的人不服自己這個老宗主的義子一來就當了宗主,畢竟江左盟也是江湖上很有名氣的幫派,老宗主的兒子一向體弱,大長老就成了最也可能繼位的人,可惜半路殺出個梅長蘇。所以這個大長老就準備在路上動點手腳,這些也是自己應該要去面對的,所以一早就和藺晨安排了暗衛護著,只不過他不知道有小青這個人在,就算是來的大渝的玄布也沒用。

  在離開城內後,那些人就動手了,江左盟的那些老傢伙特地請來的來自東瀛的殺手,還一口氣請了七個一等殺手,都不是等閒之輩,最重要的是他們的陣法,江湖中無人能敵,他才不信梅長蘇可以逃得掉。

  「有人來了!」小青見梅長蘇依然淡定地在那裡看書有些急了,這些人都是帶著殺意來的。

  「黎剛,有多少人?」梅長蘇掀開簾子問道。

  「七個人,公子放心!」黎剛也有些緊張,面對這麼多敵人,又事關梅長蘇的命。

  數隻箭矢破空而來打破了沉默,接下來便是兩撥人的廝殺,那群黑衣人不愧是一等殺手,組成陣法只一招就打敗了梅長蘇他們帶來的暗衛。

  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將暗衛團團圍住,無一人能夠沖出去,這是七星陣,梅長蘇沒想到第一次見到這個傳說中的陣法竟然是用來對付自己。黎剛只能眼睜睜看著黑衣人向梅長蘇的馬車走來,糟了!

  黎剛的心都提到了喉嚨,可是這個時候黑衣人卻被一腳踹出了十米遠,還踹吐血了!

  黑衣人也沒想到梅長蘇的馬車內居然有這樣的高手,講真,能夠一腳把老大踹出十米遠的,就算是大渝的玄布也做不到啊!

  黑衣人見情況不妙,趕緊結陣準備對付強敵,小青看見那七個傻/逼居然擺出了陣法,覺得有些好笑,不就是最簡單的七星陣,以前你們老宗主我也打敗過。

  「黎剛,把劍給我!」小青不想這些人髒了自己的青虹劍。

  黎剛聽見小青的話趕緊把劍丟給小青,然後就看見了慘絕人寰的一幕,小青在空中揮了幾下劍,然後就有一道道真氣把那七個人打到十米遠,還都沒打死,這可比打死難多了!

  「姐姐教育我不能殺生,你們幾個還不快滾!」小青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很好聽,只不過那七個人聽起來卻覺得如同鬼魅一般。


☆、江左盟

  黎剛一臉見鬼了的表情,雖然他的武功不怎麼好可是這些暗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這七個殺手更是江湖上有名的七殺刺客,他們的七星陣就算是大渝的玄布都要費些心力,可是這位小青姑娘只用一招就破了這麼難的陣法,而且還是碾壓狀態,黎剛可以保證,小青姑娘的武功絕對是深不可測。

  「黎剛,你發什麼呆呀!」小青說著便將黎剛的佩劍扔了回去。

  「沒事沒事,小青姑娘果真厲害,公子,我們走吧!」「馬車夫」黎剛趕緊轉移話題,總感覺以後會被小青武力壓制是怎麼回事,這麼厲害的姑娘真的還是人嗎?不得不說黎剛你猜對了,小青確實不是人。

  小青躍上了馬車,還好剛剛沒有讓那個此刻把馬車弄壞,不然的話就麻煩了,小青自然可以飛到廊州,可惜不能暴露身份,不然的話才不需要這樣慢悠悠地去廊州。

  「二哥,你看吧,小青也沒有傷人嘛!」待黎剛駕著馬車離開後,原本發生戰鬥的地方突然出現了兩個人,正是鍾馗的兩個兄弟柳含煙和王富曲。

  「三弟,小青不傷人是因為梅長蘇在這,你可別忘了,蛇可是會吃人的!」柳含煙實在看不下去王富曲這花癡樣。

  「二哥,你說得好像親眼見到小青吃人一樣,人小青多好的一個人,你幹嘛老針對她!」王富曲對小青的印象很好,如果說十分滿分,至少也有七八分,而柳含煙可能只有兩分。

  「我不跟你吵!」柳含煙自知勸不動王富曲便放棄了,只不過鍾馗讓王富曲盯著小青,他總有些不放心,依照王富曲這個看見美女就走不動路的性格,能夠盯得住才怪了。

  「好了二哥,別生氣了,咱們這次也是有任務的!你要是不放心我盯著小青,那我們兩個可以換換,你去盯著小青我去調查那妖怪!」王富曲一向插科打諢慣了!

  「算了吧,比起那個妖怪,盯著小青還是安全一些!」

  廊州江左盟總舵,江左盟的大長老已經知道了梅長蘇身邊有了小青這樣的高手,自知刺殺無望,便想著在聲勢上壓過梅長蘇,好給梅長蘇一個下馬威!

  說實話,江左盟內不滿意梅長蘇的人不少,大長老並沒有費多大功夫就煽動了一批人一起反對梅長蘇成為江左盟的宗主。

  「就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有什麼資格成為我們江左盟的宗主!」有一個人這樣說了,其他人便都被帶動了,一群人堵在門口都不讓梅長蘇進去,梅長蘇身體不是很好,長途跋涉本來就有些累了,這剛下馬車便有一堆人給他找事。

  「那你們說怎麼樣才有資格做你們江左盟的宗主?」小青看見這烏泱泱的一群人就有些心累,當初姐姐被發現是蛇妖,也是這樣的一群人來打她罵她,完全忘了姐姐以前做過多少好事。

  「竟然是要做我們江湖門派的宗主,自然應該武功高強,可是你們看看,這位梅公子,一看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哪裡像會一點武功的。」

  黎剛聽見這些人這樣詆毀梅長蘇恨不得上去把這些人狠狠揍一頓,他可是林殊,怎麼回事手無縛雞之力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呢?

  「按照諸位這樣說,那大渝的玄布豈不是應該做武林盟主?」梅長蘇攔住了想上前的黎剛,緩緩開口。這件事情只不過是自己雪冤路上的一個小障礙,要是這都生氣了,以後不知道有多少更加苦惱的事情。

  「至少,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不應該來這裡!」領頭的人被梅長蘇的氣勢壓制,鼓起勇氣補充了一句,「更何況來盟裡還帶個漂亮姑娘是什麼意思?一看就是紈絝子弟!」

  「你們是誇我好看嗎?」小青笑起來眼睛便彎成了一條縫,加上妖精自帶魅惑熟悉,倒是讓不少人都有些心動。

  「妖孽!」一個老者嘀咕了一句,小青便有些生氣了,妖孽妖孽,罵人就用妖孽,妖精惹你們了?原本她只想作壁上觀,可是這群人太討厭,真應該好好教訓。

  「那這樣吧,我是我們公子的小丫環,你們一起上,要是我輸了,我們公子就馬上走,要是我這個小丫環贏了你們那你們這群所謂的江湖人武功也不過如此,我家公子的功夫遠在我之上,領導你們綽綽有餘!」小青站了出來,江左盟現在雖然不像十二年後是天下第一大幫,可是作為江湖上小有名氣的幫派,這裡還是有不少接近一流高手的。這些人不像大長老已經知道了小青的厲害,見小青看起來文文弱弱,便有些輕敵。

  「這可是你小丫頭自己說的,我們也不欺負你,我在這群人裡武功最差,便由我來領教姑娘高招!」一個約摸三十歲的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這人正是江左盟現在的第二高手,那些人一見他出來,便放下心來,畢竟在這些人眼裡小青只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怎麼可能敵得過這個人。只不過下一秒他們的三觀便崩塌了,一腳踹開是什麼意思,而且還踹得那麼快,他們這些會武功的人都沒有看清楚這人就被踹走了,就這樣輸了?

  「你用暗器!」那人被小青一個小丫頭一腳踹開也有些抹不開面便準備想辦法誣陷小青來保證自己的名譽。

  「這樣陰險的人我江左盟不歡迎!」大長老見有人起哄高興極了,江左盟怎麼能交到別人手裡,自己辛辛苦苦這麼多年,一定不能白費功夫。

  「這位公子你說我用暗器,那你就把我的手綁起來!」看我踹不死你,小青在心裡默默加了一句。

  那人本來覺得以大欺小對付小青不太好,可是沒想到小青這麼厲害才誣賴她使用暗器,沒想到小青非要計較一個長短,要是小青綁住手自己還敗了,以後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我說,你要是覺得綁上兩隻手還不放心就把腳也綁上!」小青急了,心道把腳綁上也不影響我踹死你!

  「小青姑娘!」梅長蘇有些擔心,雖說小青的武功確實厲害,可是綁住雙手雙腳對敵,難免會吃虧,而且他看這個人功夫不俗,就怕小青輕敵吃虧。

  「公子放心吧!」小青扮演丫環的角色很入戲回頭看了一眼梅長蘇,笑著沖他眨了眨眼睛。

  江左盟那些準備設下三關對付梅長蘇的,在武力比試這一關便被全線碾壓,而且這個人還只是自己新宗主的丫環,這新宗主得厲害成什麼樣子啊!


☆、練字

  梅長蘇自從削皮挫骨之後,腕力便大不如前,寫不出像以前一樣筆鋒勁道的字,只不過換一種字體也好,也只有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才能不被發現。

  「喝藥啦!」小青直接推開門便看見梅長蘇坐在桌前,正拿著筆寫些什麼,小青有些好奇,便趕緊走到了他身邊,卻發現他只是在寫字,便覺得有些無趣。

  「我還以為你在畫畫呢!」小青有些失望,不過再一看梅長蘇寫的東西便很感興趣,「不過這個字體和我以前見到的不太一樣!」

  「你以前見到的是什麼樣?」

  小青從梅長蘇手裡接過筆,又找了張白紙拿著筆寫了起來,只可惜她在人間不過兩年多時間,平日裡也不需要寫字,加上兩百年沒動筆,現在要下筆卻有些不知道從哪裡寫,寫出的字也有些難看,歪歪扭扭的,都說字如其人,在小青這裡是完全不符合。

  「我的字也太醜了吧!」小青簡直嫌棄自己,這個字很醜,歪歪扭扭比小孩子的還不如,都怪那個鍾馗害自己關了兩百年,不然這兩百年怎麼也能成個書法大家。

  「小青若覺得自己的字不好,可以和我一起來練練。」梅長蘇見小青皺著眉頭有些想笑,小青撅著嘴有些可愛。

  「要是練了還是很醜,豈不是很丟臉?」小青想到被黎剛甄平嘲笑便不由地搖了搖頭。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小青要是想練怎麼會練不出來呢?」梅長蘇含笑地看著小青,一開始只覺得小青有些脾氣古怪,相處久了才知道她脾氣很好,也很好相處,只不過情商有些低,世間的規矩不太懂,有時候梅長蘇都覺得她是不是在一個地方學武多年從來沒有和外人接觸過,所以才造成了那樣的性格。不得不說梅長蘇猜對了,小青今年七百零三歲,前面兩百年在峨眉山修煉,出來玩的第一天就因為在西湖玩水引發水災被白素貞壓在西湖底三百年,中間有接近兩年的時間和白素貞許仙他們在人間生活,然後又是被觀音菩薩在石碑裡關了兩百年,算起來,她在人間待的時間不到三年,猶如孩童一般,加上小青這個人對於對自己好的人,一向也很好,所以鍾馗才相信小青可以學好,把她教給梅長蘇調/教。

  「真的嗎?」小青隱約記得白素貞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聽見梅長蘇也這樣說便覺得自己似乎還是有希望把字寫得好看。

  「你要是願意練字,我讓黎剛去收集一些適合初學者的字帖,你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問我!」梅長蘇笑道,越來越覺得小青像個小孩子,梅長蘇不知道,她以後會真的養一個武功高強心智不全的小孩子。

  「你太好了!」小青抓著梅長蘇的手便往嘴上送。

  「小青!」梅長蘇有些害羞,便趕緊將手抽回,「你做什麼呢?」

  「這是我的習慣,」小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見喜歡的人就想舔一下。」

  這是蛇的習慣,小青蛇性還很重,不像白素貞在人間生活多年,早已沾染了人間的氣息,小青現在更像是一條蛇。

  「我以後會改的!」小青舉著手保證。

  「這個習慣以後不要對著其他人做,對你影響不好。」梅長蘇笑道。

  「這裡有一些字帖,你可以現在開始慢慢練,不出幾年就可以小有成果。」梅長蘇從自己的字帖裡挑選了幾副適合女子的字帖交給小青,又替她研好了墨,小青則是搬了個桌子過來,跟著梅長蘇一起練字。

  小青平日裡做事情都是用法力,突然要她用手去寫字還是有一些困難,不過還好有梅長蘇這個可以指導的人在。

  「長蘇長蘇,這個字我不會寫!」

  「長蘇這個字我不知道怎麼練!」

  有了小青一起練字,梅長蘇的書房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只不過梅長蘇辦事的效率也大幅下降。

  小青練了幾個時辰的字,脖子都酸了,梅長蘇見她也有些吃不消便讓小青回去休息了。

  「這寫字也太累了吧!」小青伸了個懶腰,以前她都是用法術寫字,寫出來的字體是很標準的古人小楷,真要自己寫還寫不出來呢!

  「沒想到你居然還挺有耐心。」王富曲突然出現,把小青嚇了一跳。

  「我說你怎麼跟鬼一樣,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小青被突然出現的王富曲嚇到,裝作很生氣的樣子。

  「我本來就是鬼啊!」王富曲笑眯眯地,當初鍾馗狀元之名因為外貌被取笑,一時憤怒便觸柱而亡,王富曲和柳含煙作為好兄弟,許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誓言便一起自盡,沒想到後來鍾馗成了驅魔大神,柳王二人也跟著成了個小神仙,只不過他們都是鬼修,小青是屬於靈修,吸收天地靈氣而成的妖靈。

  「我說你不跟著天師到江左盟來做什麼?」小青找了個地方做下,王富曲他們三兄弟是專門捉妖抓鬼,只不過小青卻不怕他們,小青雖然被關了五百年,可是這五百年相當於她一直在閉關,修煉效果大幅提升,兩百年去王富曲就打不過她,更別說現在,只不過鍾馗的驅魔劍小青卻是會怕,不過眼下鍾馗不是還沒來嘛!

  「你剛剛和梅長蘇說遇到喜歡的人就想舔一下,你怎麼不舔我?」王富曲有些不樂意,自己好歹也是神仙,怎麼就吸引不了美人了呢?

  「都說了是喜歡的人嘛!你看看長蘇長得多好看!」小青可以說很喜歡梅長蘇的那張臉,天底下能讓小青這樣喜歡的臉也只有梅長蘇那一張,王富曲雖然土匪出身,生前是個山大王,可是也是容貌俊秀的美男子一枚,只可惜對不上小青的胃口。

  「你喜歡梅長蘇?」王富曲難以置信,「你別忘了你和大哥打的賭就是他能不能翻案,你不會要幫他吧!」

  「我說王三哥,你是不是傻,我小青喜歡梅長蘇那張臉是沒錯,可是翻案的事情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也只是答應天師幫忙照顧他的身體,翻案這件事情太難了,也不是我想幫就能幫的。」小青著實無語,又突然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王富曲,你偷窺我!」

  「是大哥,他不放心讓我來看看!」王富曲被小青戳穿有些不好意思,「而且二哥他真的不信你能和這些人相處好,你要找麻煩找我二哥!」

  「好吧!」小青有些無奈,「我當然要和這些人好好相處,當初我那麼討厭許仙那個負心漢我不也沒怎麼他嗎?我和鐘天師的賭約長達十五年,我不和這些人相處好,總不能天天都黑著臉面對這些人吧!」

  「小青果然是小青!」王富曲欣賞小青除了因為小青是個美人,更因為他生前是個土匪山大王,看人多憑直覺,而且他直覺一向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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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州雪景

  窗外已經下起了大雪,小青雖然修煉成妖了,可是一到了冬天還是有些犯困,精神不濟。窗外的天空飄下點點的雪花,將萬物裝點成一片雪白,到了冬天,梅長蘇的身體也比平日更差些,不過小青的那三個朱果和一堆仙草不是白給的,雖然比起夏天弱了些,梅長蘇好歹沒有再發病。

  「小青你還真有一招!」藺晨剛入冬就趕到江左盟,就怕梅長蘇發病,沒想到梅長蘇就是臉色比平常白了些,神智還是十分清醒的,只要注意保暖,幾乎不可能病發,而藺晨的認知裡,梅長蘇拔毒後的每一年冬天都是很兇險的所以藺晨看見這樣的梅長蘇還是十分佩服小青的。

  「當然了,我可不是藺晨你這個差得不得了的蒙古大夫!」蒙古大夫是江左盟給藺晨的代號,小青也跟著學了去。

  「我怎麼覺得小青你變了!」藺晨明顯感覺到小青好像和自己第一次在琅琊閣看見她不一樣了,好像更愛笑了,也更愛開玩笑了。

  「藺晨,你這是一到江左盟就來找小青了?」梅長蘇從屋外走來,他答應指點小青的書法,所以此刻正是來檢查小青功課的。

  「長蘇,你不會一聽說我來了就來迎接我吧!」藺晨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恨不得能擠出點眼淚,好梨花帶暴雨地看著梅長蘇。

  「才不是,長蘇是給我檢查功課來了!」小青現在的目標是寫一手好字,畢竟她以後報完仇是要當神仙的,神仙的字可不能太難看。

  「這是我今天寫的!」小青將今日的功課交到梅長蘇手上,滿懷興致地看著梅長蘇,期待著他的評語。

  「還不錯!」

  梅長蘇的話讓小青松了一口氣,又看了看窗外積得厚厚的雪,來了興致:「長蘇,我們去玩雪吧,我還從來沒有玩過雪呢!」

  小青雖然七百多歲,可是心性還是個小孩子,看見好玩的便很感興趣。

  「我說,你們兩個有沒有看見我,長蘇我可是特地為了你推了盟裡的事務來廊州的!」藺晨有些傷心,這兩個人什麼意思,當自己是透明的嗎?

  「誰讓你來的!」梅長蘇一副嫌棄藺晨的模樣。

  「就是就是,」小青學著梅長蘇的樣子,「你來廊州就是看不起我!」

  「我怎麼看不起你了?」藺晨簡直無語,自己是哪裡惹到了這位姑奶奶嗎?

  「我都說了長蘇的身體由我負責,江左盟內還有晏大夫,你急吼吼地趕過來,就是不信任我!」小青一副氣壞了的樣子,「我小青也是在藥鋪打了兩年雜的!」

  「行行行,是我的錯。」藺晨爭不過小青,更是惹不起晏大夫只能賠禮道歉,「不過這雪景這樣美,就你和長蘇兩個人去玩不太好吧!」藺晨說著沖小青和梅長蘇眨眨眼睛。

  「藺晨說的是,要不把黎剛和甄平一起叫過來吧!」梅長蘇裝作沒有看到藺晨的眼神一樣。

  「不管了,反正我要玩!」小青看著窗外已經躍躍欲試抓著梅長蘇的手便往外走,梅長蘇感覺到手上的冰涼,不由得皺了眉頭,自己拔毒之後,身體大不如前,到了冬天更是手腳冰涼,可是小青的手比自己還要冷上幾分,甚至不太像人的體溫。

  藺晨梅長蘇和小青在戶外玩了一會兒黎剛便帶著晏大夫趕過來了。幾個人抓著雪互相砸來砸去,梅長蘇也難得有如此快樂的時光,那些痛苦的過去好像都統統被拋掉了一樣,這一刻他只是和朋友一起玩鬧的林殊,而不是背負了七萬冤魂的梅長蘇。

  「胡鬧!」梅長蘇一向有些怕晏大夫,晏大夫只用了兩個字便讓梅長蘇停下了手,只不過晏大夫也有剋星。

  這不,晏大夫的剋星小青姑娘一看見晏大夫沖梅長蘇發脾氣便有些不樂意了:「我說你這個老頭子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讓長蘇玩?」

  小青小孩心性,晏大夫又是個脾氣古怪的老頭,兩個人一見面就會鬧,偏偏小青又是個不願意嘴上饒過誰的。

  「他的身體不好,經不起折騰!」晏大夫已經板住了臉,鬍子也被氣得吹了起來。

  「有我在不會有事的,天天把他當成病人養才會有事!」小青注意到了晏大夫旁邊的黎剛,便又把脾氣發到了黎剛身上,「黎剛,是你讓晏大夫來的,你看不起我!」

  「我不是,小青姑娘我沒有!」黎剛可不敢惹小青這個瘟神,他永遠記得那個在街上調戲小青的是怎麼樣被胖揍的,還有那七個前任大長老派來的殺手是怎麼樣被一招打敗的,雖然小青不在琅琊高手榜,可是黎剛斷言,高手榜上面所有人加起來可能都打不過小青。

  「黎剛你也看見那些草藥的效果有多好,你不信我,總應該相信藺晨吧!」突然被小青點名的藺晨立即挺起了腰。

  「黎剛,老晏,你們放心好了,長蘇的身體好著呢!」藺晨既然被小青點名了,就不能不站在她那邊,他知道黎剛甄平這些人是因為看到了梅長蘇削皮挫骨的慘相才怕梅長蘇病發,但是小青的藥確實很有用,梅長蘇現在雖然身體還是比一般人弱許多,可是還是能折騰的,當初小青和梅長蘇一起到江左盟,就是希望有一個人帶著梅長蘇鬧一鬧,天天憋著,那些事情憋在心裡,只會加重梅長蘇的病。

  「哼,我管不了你們!」晏大夫也知道小青和藺晨是為了梅長蘇好,可是他和林燮是故交,對梅長蘇便像對待晚輩一樣,嚴格了些,加上梅長蘇中了十層的火寒毒,便總是會擔心梅長蘇的身體,習慣性拘束著他。

  見晏大夫裝作生氣的樣子走了,黎剛也放心下來,宗主沒事就好。

  「黎剛,你這個叛徒!」小青抓了一個大大的雪球扔在了黎剛的頭上。

  「黎剛,你也一起來玩吧!」梅長蘇笑起來的模樣像極了那個少年,黎剛看見梅長蘇這樣子心情也好了起來,便加入了幾人的戰鬥。

  每個人都捏了大大的雪球互砸,藺晨最慘,梅長蘇砸他,小青不想砸梅長蘇,又覺得黎剛砸起來沒意思,所以也砸他,黎剛嘛,自然不可能砸梅長蘇,對於小青,他的陰影還在,所以便苦了藺晨,被三個人圍擊,反抗的時候還要注意不要砸到了梅長蘇。

  「不玩了不玩了!」藺晨將一個雪球丟在地上,「這哪裡是打雪仗,分明是你們三個圍攻我!」

  「你要是不玩了,今晚吉嬸做的飯你就別想吃了!」吉嬸是梅長蘇到江左盟後無意間救下的一個廚娘,做飯可以說是天下一絕,連梅長蘇這樣宮廷禦廚養刁了的胃口都可以滿足,自然廚藝非凡,藺晨也十分喜歡吉嬸的一道粉子蛋,所以一聽梅長蘇說不許吃完飯,便撅起了嘴!

  「哈哈!」小青開心地笑了起來,畢竟他還玩得正高興呢!


☆、琅琊新榜

  「琅琊榜?」小青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東西,「和琅琊閣有關係嗎?」

  「琅琊榜乃是琅琊閣發佈的榜單,共有五榜,公子榜,美人榜,富豪榜,幫派榜 高手榜。每一年發佈的地方都不同,今年我特地定在了廊州。」

  藺晨這次來江左盟,不僅是來照看梅長蘇的身體,更是為了發佈新一年的榜單。

  「那我可以進美人榜嗎?」小青對自己的外貌還是自信的,或者說十分自信,畢竟妖修煉多年,樣貌都是不差的只要氣質不猥瑣,絕對一個個都是絕代佳人。  

  「長蘇,你覺得呢?」藺晨笑著看梅長蘇。

  「小青的容貌卻是可登美人榜首,只是這榜登上去後便麻煩得很!」梅長蘇向小青解釋,「每年登榜的美人都會有一大批來求親的,小青要是登榜,可做好準備了?」

  「那還是算了吧!」小青搖搖頭,「可惜這裡的榜沒有可以給我玩的,不知道高手榜什麼的人夠不夠厲害。」

  「小青你也登榜了!」藺晨將高手榜展開,別看藺晨此刻隨意給梅長蘇和小青看,這裡面的內容可都是絕命,不知道多少人想提前窺探琅琊榜的消息呢!

  「高手榜第一!」小青忍不住扶額,「我做什麼了就高手榜第一?」

  「你去年一招打敗七星子,這可是之前的榜首北燕的百里濤都沒有做到的。」梅長蘇向小青解釋道,「琅琊閣會將顯露戰績的人都排上榜,小青你這戰績知道的人不少,如果不上榜,琅琊閣的招牌就砸了。」

  「高手榜第一藺青!什麼藺青啊,」小青看著自己的名字有些無語,「藺晨,長蘇,本姑娘大名岑碧青,不是就叫小青的。」

  小青大名岑碧青,只是很少跟人提起,當初白素貞和許仙成親一年多,除了白素貞,他們也只知道小青叫小青,更多人都是一句青姑娘稱呼她。

  「看來琅琊閣也不是事事都知道,藺晨你就不知道小青的名字。」梅長蘇嫌棄地看著藺晨。

  「而且就算化名為什麼要姓藺?」小青有些無語,「不過化名還是挺好的,畢竟我的名字也不希望誰都知道,不如化名……」

  小青敲了敲腦袋終於想到了:「梅長青!」

  梅長蘇原本正喝茶,就被小青的一句梅長青給嗆到了。

  「梅長青哪兒有藺青好聽!」藺晨十分不滿,怎麼說也是自己先認識小青的。

  「名字不過是代號,小青喜歡就好!」梅長蘇說完這句話就被藺晨狠狠瞪了一眼,這不就是讓小青跟他姓嗎?

  「小青,梅長青這個名字不好,梅長青一聽和梅長蘇就像是兄妹,這樣的話……」藺晨也不知道該編什麼理由來勸小青。

  「那不如就叫蘇青。」蘇青這個名字得到了梅長蘇和藺晨的認可,便就此敲定,琅琊高手榜第一,來歷不明的蘇青,戰績是一招打敗東瀛著名殺手組織的頂級殺手七星子。

  琅琊閣放榜之日定在三日後的午時,就在廊州最大的酒樓一品居,琅琊閣放榜是江湖盛事,早早的就聚了一批人在廊州,江左盟為了維護這裡的秩序也是頗費了一番功夫。

  今年的琅琊榜變動最大的就是一個叫蘇青的人登上琅琊榜首,其他的高手都只是微微變動了一些,至於公子榜末尾登上了一個叫梅長蘇的人卻是無人注意到,畢竟公子榜本來就不如其他四榜引人注意,但是這些人萬萬想不到,這個今年只在琅琊公子榜末尾的人,過兩年會成為江湖上最不能得罪的江左梅郎,更是讓峭龍幫幫主被稱為北方巨擘的束中天俯首。

  藺晨現在還沒有接管琅琊閣,只不過他爹喜歡雲遊,還是有一些忙,但是琅琊閣這樣大的機構如果閣主不在就亂套了的話,也不會流傳數百年,所以藺晨什麼也不管,便在江左盟住了好幾個月。不需要他照顧梅長蘇的身體,吉嬸的飯又好吃,閣內事務也不用管,藺晨覺得自己簡直快要幸福死了,這一待就待半年,到了五月端午節。小青現在的功力雖然以前強了一倍,已經不必擔心因為端午暑熱而現原型,但是畢竟連白素貞一千七百年的道行都著了雄黃酒的道,小青還是不願冒險,更何況給梅長蘇準備的仙草也不夠用了,她還得回峨眉山再采一些過來。

  「你要出去,去哪兒?」藺晨想不明白小青似乎沒什麼親人,這端午節的時候又正熱得狠,她此時出門也不知道做什麼。

  「我去哪跟你有什麼關係!」小青不想解釋便沖著藺晨吼,弄得藺晨莫名其妙,自己明明只是關心小青而已。

  「好了藺晨,小青想出去便出去吧,不過路上要注意安全!」梅長蘇笑起來總讓人有一種想要親近的感覺。

  「長蘇你放心,我只是回家裡拿些東西!」小青對著梅長蘇和藺晨可以說是兩幅面孔了,對著梅長蘇還有兩分淑女的感覺,對著藺晨就是殘暴無比,動輒就要罵人。

  縮地成寸步千里,翻山越嶺履平地。小青使了縮地成寸的法術,夜裡出發,次日就到了峨眉仙山,峨眉山內精靈眾多,還有一些是當初和小青一同修煉的。

  一到端午節,蛇類的法力就會減弱,找茬的人,不妖怪就來了。小青在自己以前修煉的山洞內避暑,等時間過去了再找仙草,沒想到敵人卻自己找了上來。

  王蠍是峨眉山上的一直蠍子精,因為常年修煉毒功,臉上就醜了些,有一大塊麻斑,看著就讓人噁心,只是他卻偏偏喜好美人,在峨眉山稱王稱霸的,小青兩百年未出來也不知道峨眉山的情況,又生得漂亮便入了謝安的眼。

  「這麼漂亮的小美人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修煉,不如你我一起修煉,也好成仙逍遙!」王蠍的話實在無恥,說話時還不停打量著小青,似乎要將小青看透。

  「你是什麼東西!」小青看著王蠍的臉,噁心得想吐,這張臉實在不下飯,看一眼都難受,偏偏這個人還非要在自己面前顯。

  「我是王蠍,乃是這峨眉山的主人!」王蠍修煉的是邪功,威力大得很,又有三百年道行,峨眉山上的精靈都不是他的對手,加上他父親玄塵更加厲害,謝安便行事越發大膽,和金陵城的那些貴族子弟如出一轍。

  「峨眉仙山無主,就算是有主,也不應該是你這麼個東西。」小青看見看得討厭,聽他自稱王蠍便知道他是蠍子精,蛇雖然怕蠍子精,但是小青好歹是七百年功力的大妖,自然不會怕王蠍這麼個小妖怪。

  「你敢罵我!」王蠍生下來就是半個人形修煉上比其他人快得多,又有父親玄塵照應,這還是他第一次被罵,自然氣得不行,變作原型就想殺了小青。

  小青見王蠍變成了一個十米長的大蠍子,嘴裡又吐著毒絲著實噁心,自己怎麼老是遇上這種噁心的妖怪。

  從長髮上取出一支碧玉簪子,簪子化作一道青光,變成了一把長劍,這劍名為青虹劍,是太白金星後山鎖存的寶劍,當初白素貞向太白金星討要白乙劍,在馴服白乙劍後,與白乙劍情同姐妹的青虹劍也隨她而去,白素貞在將被自己關押了三百年的小青放出來後,兩人結拜姐妹,這青虹劍也認了小青做主人。

  青虹劍畢竟是神劍,小青修為又高,就算是端午節靈力減弱了些許,王蠍也不是她的對手,不過三十招王蠍便被小青打回了原型。

  「姐姐教導我上天有好生之德,此次便放過你,以後要是再敢惹姑奶奶,我就把你的修為全部打散。」

  小青自以為留下王蠍一條命,卻沒想到王蠍早就結下眾多仇家,有句話叫趁你病要你命,王蠍以前得罪的那些妖怪趁著王蠍被小青打回原型便殺了他,還將這罪名推到小青頭上。

  玄塵修煉回來發現兒子已經被人害死又誤以為小青是兇手,便下定決心要手刃仇人,小青也沒想到這次回峨眉山惹下了一個仇人,以後玄塵也給她惹下了大麻煩。


☆、心事

  遙映人間冰雪樣,暗香幽浮曲臨江。遍識天下英雄路,俯首江左有梅郎。束中天的這首詩讓梅長蘇名揚天下,江左盟宗主梅長蘇,這個名字隨著這首詩一起到了天下人面前。

  兩年時間不算短,卻足以讓梅長蘇將江左盟發揚光大,這兩年梅長蘇登上琅琊榜首,江左盟也發展成了江湖第十的大幫派。

  前幾日梅長蘇接到了一封書信,心情便不太好,小青這個粗心大意的都能看出來,問他他也不說,小青便只能把主意打到了黎剛身上。

  「黎大哥,長蘇到底怎麼了?」小青語氣柔和,不過這聲黎大哥卻聽得黎剛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黎大哥這個稱呼絕對不是好的,感覺自己要倒楣了是怎麼一回事?

  「小青姑娘,是這樣的,雲南穆王府的老王爺戰死了,霓凰郡主她……」黎剛知道梅長蘇不可能和穆霓凰相認,但是兩個人畢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就算聯繫斷了,心裡的牽掛也不可能斷。

  「霓凰郡主,她怎麼了,和長蘇有關係嗎?」小青雖然知道梅長蘇就是林殊,可是對於林殊的事情瞭解得也不是十分清楚,江左盟內的人也避諱著不談,所以小青不知道梅長蘇和穆霓凰的婚約。

  「霓凰郡主和宗主是未婚夫妻,太皇太后親自下旨定的婚事!」黎剛解釋道,「宗主和郡主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穆王府又算因為赤焰軍的事情失了聖心遭到連累,宗主心裡愧疚!」

  黎剛後面的話小青沒有聽到,只聽見黎剛說梅長蘇和穆霓凰有婚約,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覺得空落落的。

  「原來是這樣!」小青笑道,心裡卻酸酸的,「其實長蘇又不是不可以和霓凰郡主在一起,霓凰郡主如果是好人,應該也不會在意長蘇變了模樣吧!」

  小青心裡有些難受,丟下這麼一句話便回了自己院子裡,只是她心裡卻像是有一股氣似的,怎麼也發不出來,便用拳頭一拳一拳地打在院內那棵古樹上,古樹已有百年,根壯枝粗,偏偏小青一拳下去就能把樹幹打得一晃。

  「這樹又招惹你了?」王富曲見小青拿樹出氣,好像有什麼心事便現了身。

  「不用你管!」小青也不知道自己心裡的火氣是從哪裡來的,只知道自己心裡不爽就是了。

  「你倒是來得及時,怎麼天師還是不信我嗎?」小青看著王富曲道。

  「大哥這不是怕你需要幫忙嘛!」王富曲也有些尷尬,畢竟偷偷盯著別人,被說破還是不好意思。

  「哦!」小青聽王富曲這麼說,只是哦了一聲。

  「我說你在幹什麼?這樹也有靈,你幹嘛這麼打它!」

  「不打它難道打你?」小青突然計上心頭,笑眯眯地看著王富曲,王富曲被看了這麼一眼就覺得自己要栽。

  「我關心你……」王富曲話正說著,小青的青虹劍便拔了出來,王富曲也不躲閃,兩人互相過了幾招,不得不說王富曲的法力比起兩百年去還是進步了很多。

  「我說小青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悶悶不樂的!」打完一場,兩個人都有些酣暢淋漓之感。

  「我不知道!」小青是真的不知道,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聽說梅長蘇為什麼不開心之後便覺得心情鬱悶。

  「不會和梅長蘇有關吧!」王富曲倒是一猜就中,再看小青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不會真的喜歡上梅長蘇了吧!」王富曲見小青點頭有些慌了,「人梅長蘇是有未婚妻的!」

  「有未婚妻又如何,我才不信那個霓凰郡主會比我好看!」小青自覺對梅長蘇沒什麼男女之情,但是王富曲的感覺就好像梅長蘇看不上自己似的,這就不能忍了。

  「小青,你真喜歡上梅長蘇了?」王富曲也有些急了。

  「哪有,只是你說得好像長蘇看不上我似的,我不高興!」小青理了理頭髮,然後沖著王富曲拋了一個媚眼,「三哥,你說我美嗎?」

  小青明眸皓齒,面若桃花,藺晨說得不假,她這樣貌比起美人榜第一的雲縹緲相不遑多讓。此刻一雙挑花眼脈脈含情,讓她少了幾分平日的冷清,多了幾分人氣。

  「美!」王富曲由心而出的一個字,「不過!」

  「竟然知道本姑娘長得好看,就不要說得好像是他梅長蘇有未婚妻看不上我似的!」小青聽見王富曲的評價立刻收了眼中的情,將頭一撇。

  「我說你真是喜歡上梅長蘇了,不然幹嘛和那個沒見過面的穆霓凰比!」

  「胡說!」小青瞪著王富曲,「你們三兄弟都是千年老光棍,還跟我說什麼感情!我好歹……」

  小青也沒有經歷過感情的事情,有些心虛,但是很快調整好狀態:「好歹見過姐姐和許仙的感情!」

  「那你不是和我一樣,我和大哥他們一起除妖也見過許多感天動地的愛情!」王富曲聽小青說自己是千年老光棍就不同意了,自己雖然是光棍可是哪裡老了,也不過四百歲而已,論起來比小青還年輕給幾百歲呢!

  「小青你不也是沒有經歷過,咱們都一樣!」

  「誰跟你一樣,」小青瞪了王富曲一樣,「本姑娘只是沒遇上喜歡的,要是有了喜歡的,還不是手到擒來!」

  王富曲:「我才不信,你就吹吧!小青你雖然長得很好看,但是天下間的男子也不是都只看臉的!」

  「倒是你小青,你不會心悅梅長蘇吧!」王富曲雖然是詢問的話語,可是語氣卻很篤定,他見過許多情感,也曾經動心過,他看得出來小青似乎動情了。

  「你不要胡說!我怎麼會喜歡長蘇,我……」小青突然說不出話來,原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梅長蘇已經走進了她心裡,他的一舉一動,他的一顰一笑,每一次咳嗽都記在了自己心裡。

  「你喜歡梅長蘇!」王富曲這一遍十分確定,小青的表情已經出賣了她。

  「三哥,怎麼才能知道自己喜歡的是誰?」

  「閉上眼睛,第一個出現在你眼前的就是你喜歡的人,因為他已經在你心裡!」

  小青將眼睛閉上,一個人的身影慢慢和梅長蘇相重合,或者說那本來就是一個人。

  小青想起自己跟著梅長蘇學習練字,梅長蘇握著自己的手,自己看著他的臉;想起兩個人在雪地裡玩,雪球互相丟到對方身上;想起梅長蘇發病,自己把靈力輸入他體內。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竟然喜歡上了梅長蘇。怪不得今日突然聽說他有未婚妻會心裡難受,怪不得會擔心他的身體,怪不得喜歡和他待在一起,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喜歡他。

  小青心裡酸酸的,記得在水漫金山之後,她嘗過白素貞的眼淚,因為蛇本無淚,她問姐姐,眼淚是什麼味道。白素貞告訴她苦苦的,卻又有一點甜,就像她和許仙的感情一樣。

  王富曲見小青臉色不太好,便知道她已經確定了自己的感情,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在他心裡是把小青當成自家妹子,梅長蘇也是一個欣賞的年輕人,只是兩個人一人一妖,本就頗多磨難,更何況現在似乎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他幫不了兩人什麼,但是也不願意小青進一步沉淪其中,多少修煉之人都過不了情這一關,王富曲只希望早日戳破,免得小青也過不了成仙的那道劫。

  王富曲想了想繼續開口:「小青,人妖殊途,你姐姐和許仙那段情也未得善終,你今日既然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就應該不再沉淪其中,早日抽身,你要是願意,我可以和大哥說賭約作廢!」說了這些,王富曲也覺得自己有些好笑,怎麼跟那些迂腐的道士一樣了。

  「三哥,我今日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就不會躲,更何況與天師的賭約定下了,我小青就不會輕易作廢!更何況……」更何況梅長蘇的身體還需要自己來調養。

  王富曲見小青眼神難得躲躲閃閃就知道小青不願意離開,那些打擊她的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歎了一口氣。

  「小青啊,我王富曲平日裡雖然不太正經,可是我真心把你當朋友,我希望你好好的,不要受到傷害!」

  小青聽了王富曲的話,笑了起來:「你放心吧,我很厲害的,不會受傷的。」


☆、一線牽

  最近黎剛和甄平看起來不太對勁,兩個人平日不碰到一起還好,都挺正常的,但凡碰到一起,那眼神交流,就好像是一對相知相許的少男少女一樣,弄得江左盟上上下下毛骨悚然。也是你想想,要是兩個大男人突然喜歡天天黏在一起,沒事還討論「等宗主翻案了,我們兩個就歸隱!」,刻在臉上的有姦情二字。

  黎剛和甄平自然是直的,這一切的鍋都要甩給小青,人有人市,妖有妖市,妖市賣的東西都比較奇怪,比如小青用在黎剛和甄平身上的東西叫做一線牽,有道是千里姻緣一線牽,有的妖怪為了體驗一下人間的感情就會用紅線綁住自己和他人,被綁住的兩個人就會像一對生死相知的戀人一樣,只不過真正的紅線還是要月老來牽,妖市賣的這種紅線效力只有七天,而且還有副作用,十分噁心人。

  「小青姑娘,你看見黎剛了嗎?」小青正在廊下走著,就看見甄平過來了。

  「甄平!」小青還沒有答話,黎剛就含情脈脈地叫了一聲甄平,然後兩個人的視線便黏在一起,望著彼此深情脈脈地走到了一起,完全沒有看到小青似的。

  兩個大男人這樣真的很噁心,小青有些後悔,為什麼要把這兩個人當做小白鼠呢,早知道效果這麼好就用在自己和梅長蘇身上了。

  「小青!」梅長蘇從不遠處走來,看見黎剛甄平兩個人又黏在一起,理都不想理便向小青走過來,「你這是弄了什麼,讓黎剛和甄平中邪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小青說完這句話就知道自己暴露了,便趕緊改口,「冤枉啊,長蘇,跟我無關。」

  「我早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給我吃的草藥果子都不是靈藥可以有的效果,黎剛和甄平我瞭解,他們兩個並非斷袖,就算是,也不可能如此明目張膽。」

  「好吧,我只是在市集上買了幾根紅線在他們兩個身上做了下實驗!」小青從荷包裡掏出幾根紅線,交到了梅長蘇手上。

  「你呀!」梅長蘇有些無奈,戳了戳小青的腦袋,「這東西不要亂用,更何況感情之事不可強求,這紅線有沒有時間效力?」

  「小販說的是七天,」小青掰了掰手指頭,「還有兩天就失效了!」

  梅長蘇有些汗顏,他一向器重黎剛和甄平,這幾日兩個人日日在自己面前眉目傳情,私下裡更是曖昧,自己簡直沒眼看,想到還要忍受兩日,梅長蘇就打從心裡覺得無奈,倒楣。

  「你去把心經抄十遍!」

  「啊!」小青一聽梅長蘇要罰自己抄東西臉色就變了,「能不能不抄啊!」

  「不行!」梅長蘇嚴詞拒絕,「你整日無聊鼓搗這些東西,以後再亂來就抄一百遍!」

  「長蘇!」小青握住了梅長蘇的手,把手掌攤開放到梅長蘇面前,比了一個五,「五遍好不好?」

  「十五遍!」梅長蘇信奉加量不減價,說是十遍,最多十五。

  「那還是十遍吧!」小青惺惺地收回了手。

  「黎剛,我很久沒看見你了,好想你!」甄平這句話傳來讓梅長蘇的臉色變了。

  「二十遍,沒得商量!」

  「長蘇,長蘇!」小青看著梅長蘇決絕的背影,忍不住悲從心來,她小青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抄書,更何況還是二十遍。

  「甄平!」小青沖著天空怒吼一聲,恨不得把遠方調情的兩個人痛打一頓,可是一想到這是自己的鍋便沒臉動手了。

  「長蘇!」小青想再向梅長蘇求情,可是梅長蘇已經走沒影了,便只能去抄書。

  江左盟的人發現黎剛和甄平又恢復正常了,只不過看見兩人的時候還是有些害怕,生怕兩個人又蹦出幾句曖昧的話,見兩個人確實沒有曖昧的情緒後才放心。

  「長蘇,我的手好酸!」梅長蘇處理盟務,小青便在一旁抄寫經書,只不過抄得手都酸了。

  「你呀,活該!」梅長蘇看著小青道,「把你寫的給我看看!」

  梅長蘇接過小青遞來的紙張,只不過上面的字跡卻不怎麼好看,小青讀過的書不少,學識也算淵博,只不過這字卻是一言難盡,都說字如其人,小青這人長得周正,字卻是馬馬虎虎。

  「不錯,比起剛剛練字已經好多了。」梅長蘇看著小青的字,確實比起剛剛練字好了很多,筆鋒也隱隱有了些。

  「那我能不能少抄幾遍!」小青見梅長蘇誇了自己便趕緊開口替自己求情。

  「那便寫十五遍,小青以後莫要再胡鬧。」

  「好誒!」小青一聽說自己可以少寫幾遍便開心極了,一下子撲在梅長蘇懷裡。

  梅長蘇突然軟玉溫香報了個滿懷,他雖然和穆霓凰定過親,可是和女子這樣親密地接觸卻是第一次,早已紅了臉,小青抬起頭看見的便是臉紅得不行的梅長蘇。

  「長蘇,你是不是生病了。 」小青把自己的手放在梅長蘇臉上,「好燙!」

  「我沒事,小青你先回去吧!」梅長蘇咳嗽了兩聲將自己的尷尬緩解。

  「真的沒事?」小青有些不相信 ,湊得很近問道。

  「小青你先回去吧!」梅長蘇下意識地遠離了再一次靠近的小青。

  小青將信將疑,不過梅長蘇讓她回去她還是會乖乖聽話的。


☆、除夕

  轉眼就到了年底,江左盟裡也越發熱鬧了。

  黎剛和甄平是江左盟的高級領導,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反而是平日裡一直處理盟務的梅長蘇可以得閒。

  「長蘇,你叫我!」小青蹦蹦跳跳地到了梅長蘇面前,一般到了年底女人都會出去大肆採購,只可惜小青從來沒有這個習慣,加之蛇的習性,吉嬸叫了她好幾次都不願意一起出門,也只有梅長蘇能夠叫動她。

  梅長蘇挑眉道:「吉嬸和我抱怨了好久,都不願意和她一起出門。」

  「我只是不明白有什麼好逛的,」小青嘟起了嘴道,「我看黎剛他們買東西一車一車地買,怎麼會有這麼多東西要買!」

  「小青你不喜歡去買東西所以才覺得沒意思,我娘她以前一到過年都會採購一大批東西,我也會在過年的時候把想買的東西都帶回家。」

  「這樣啊!」小青轉了轉眼睛,又撅起了嘴,「可是我都沒有想要買的東西,我什麼都不喜歡,除了你。」

  小青這話說得梅長蘇面紅耳赤的:「小青不要胡鬧,我之前得了一匹青緞,正好適合你,我看你平日就那兩件衣裳,便讓人給你做了件新的,你看看合不合適。」梅長蘇將那件衣裳擺到小青面前,小青一看見就很喜歡,她一些最喜歡青色,加上這件衣裳又是梅長蘇送的便更加開心了。

  「我喜歡。」小青還沒有看便很喜歡,將那件衣裳拿起來便到屏風後面換了起來。

  小青平日裡打扮得都很簡單,只一支青玉簪子,一件青色衣裳便了事,今日換上梅長蘇的這件青色的衣裳看起來倒是有一些不同。

  「好看嗎?」小青在梅長蘇面前轉了兩圈。

  「好看!」梅長蘇看著小青這開心的樣子心情也更加明朗。

  「長蘇你送了我禮物,我都沒有送你禮物,這是我這……」小青原本想說這兩百年,話到嘴邊趕緊改口,「除了姐姐送的劍外收到的唯一一份禮物,謝謝你長蘇!」

  過年最重要的是喜慶,江左盟內早就掛滿了燈籠,小青高興,也由著梅長蘇指揮著去掛燈籠。

  「左邊一點……歪了歪了……」

  「好了嗎長蘇?」小青性子急,位置移動了一會兒便有些忍不住了。

  「好了,就這樣正好!」

  「吉嬸,您幹嘛去呀!」小青雖然早就修行過辟穀術,沒有口腹之欲,可是吉嬸的飯菜確實很香,她也很喜歡吉嬸。

  「小青啊,來來來,去廚房幫吉嬸打雜!」吉嬸一向把小青當自家人,也不客氣,拉著小青便往廚房走。

  「包餃子?」小青就在人家呆過兩年,也沒有吃過餃子,更別說包餃子了,這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是啊,咱盟裡這麼多人,吉嬸一個人忙不過來。還好有小青你在。」

  「可是我不會呀!」小青看著面前的一堆麵團和肉餡有些發愁。

  「吉嬸教你!」吉嬸手把手地交,只不過小青卻覺得難得很,包得又醜又慢。

  「吉嬸,我還是別給您添麻煩了,這也太醜了吧!」小青實在嫌棄自己包的餃子,實在是天底下最醜的東西。

  「慢慢來就好了。」

  小青包得多一些之後看起來確實好了很多,至少沒那麼醜了。

  「小青,我出去一會兒!」

  吉嬸要出去檢查年貨,小青便感覺丟了手,這包餃子比練劍還累。

  「有了!」小青靈機一動,手指一揮便將廚房的大門關上,然後又對餃子餡兒,面皮施了法術,它們便自己包了起來,餃子餡和餃子皮在空中結合在一起,不一會兒就把吉嬸剩的那些餃子餡包完了。

  「小青,你這也太快了吧!」吉嬸回來的時候發現餃子居然已經包完了,而且還都包得很漂亮,實在驚奇,「小青這麼漂亮又這麼賢慧,誰要是娶了你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小青坐在梅長蘇身邊,看著江左盟的那些屬下一個一個地給梅長蘇拜年,梅長蘇也非常應景地給這些人發紅包,雖然他是最小的。

  「我的呢?」小青見其他人都有,自己卻沒有便不樂意了,把手伸到了梅長蘇面前。

  「你也有!」梅長蘇用手指頭點了點小青的額頭笑道,,然後從衣兜裡掏出一個最大的紅包,「最大的給我們小青,新的一年,祝小青越來越漂亮。」

  「好啊!」小青笑著接過了梅長蘇的紅包,暗自感受了裡面的分量,她知道裡面是錢,雖然她平常也不需要人間的東西,可是紅包是福氣,她還是挺喜歡的。

  「哼!」梅長蘇過去的一年時常操勞,弄得晏大夫十分不高興,到了大年三十還是板著一張臉。

  「哼!」小青見晏大夫不高興,便也沖著他輕哼了一聲,說真的,小青真的覺得自己和晏大夫命裡犯沖,兩個人覺得上輩子是死對頭。

  「晏大夫,蘇某給您拜年了!」梅長蘇見晏大夫不高興,便知道這是自己的鍋,「這可是過年啊,晏大夫您也不能賞個笑臉嗎?」

  「長蘇,他不笑我笑不行嗎?」小青見梅長蘇這樣討好晏大夫,心裡就不樂意了,自己喜歡的人居然去討好自己討厭的人,簡直過分。

  「小青!」梅長蘇輕斥了一句,小青便乖乖地閉嘴了。

  「餃子來了。」吉嬸端著一大盤餃子過來先放到了梅長蘇面前。

  「長蘇,我今天也包了餃子,你不如猜一猜哪些是我包的!」小青看見自己包的餃子上來了高興極了。

  「居然還可以嘗到小青姑娘的手藝!」黎剛也挺開心的。

  只不過這一眼就能看出來,小青沒有用法術包的餃子很多都煮散了,賣相實在不佳。

  「小青姑娘,這……」黎剛有些無語,這誰看不出來,爛的醜的就是小青包的。

  「小青後麵包得特別好,宗主您瞧!」吉嬸又端了一盤餃子上來,這一盤比起之前的看起來好多了,和吉嬸的比起來也不差什麼。

  「我要吃我自己包的。」小青舉起了手,笑眯眯地看著吉嬸。

  「哎呦!」小青吃了兩個便覺得有什麼硬的東西在嘴裡,便吐了出來,沒想到是一枚銅錢。

  室內頓時爆發出一陣歡笑,好多隻手一齊向小青伸過去要摸他,亂嘈嘈嚷著:「沾福氣!沾福氣!」

  「你們幹嘛?」小青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本能反應一閃,人就上了房梁,立即引發了一場混亂的追逐,連吉嬸的第三鍋餃子上桌都沒能平息。不過在並不寬闊的屋子,這麼多人拳來腳去擠著,竟沒有人打碎任何一件器皿,也沒人能成功地抓住小青的一片衣角。

  「小青,你下來!」梅長蘇笑著把小青叫了下來,「吃到這個銅錢就代表有福氣,要讓別人摸一摸沾福氣。」

  「那不行,我只給長蘇你摸,福氣也都給長蘇一個人!」小青搖了搖頭,又看見大家不高興,便做消了這個念頭,畢竟大過年的,讓大家高興一下還是挺好的。「算了,你們摸吧。」

  「長蘇先摸!」小青伸著腦袋到了梅長蘇面前,梅長蘇覺得有些好笑,便伸出手摸了摸小青的頭髮,等梅長蘇摸完了,小青才轉過去讓大家都摸一摸。

  「快吃餃子吧,都快涼了!」吉嬸打了身旁幾個年輕人一下,把大家都又都趕回桌上,給梅長蘇的盤子裡換了新的熱餃子,勸道:「宗主,再吃兩個吧。」

  「差不多了,」晏大夫攔阻道,「吉嬸,去把參粥端來,蘇公子喝完粥就去睡吧,雖是新年,也不要熬得太晚。」

  「啊!」小青玩得正開心,晏大夫的話就像一瓢冷水澆了下來,原本下午和吉嬸交流說過年守歲還想和梅長蘇一起,也只能作罷

  梅長蘇也確實有些疲累,微笑著應了,慢慢喝完一碗熱熱的參粥,便回房洗漱安歇。小青見梅長蘇也睡了,也覺得無味,早早地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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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

  「小青真不錯,長得好看,人也賢慧!」吉嬸越來越喜歡小青,簡直把小青當成了自家閨女,沒事就誇兩句。

  「真的嗎?可是我感覺我和你們還是不一樣的!」小青喜歡上了梅長蘇,也很希望能夠學著像人一樣地生活,「我看宮羽和我就很不一樣。」

  「宮羽姑娘和你身份不同,你自然不一樣。」宮羽是梅長蘇一年前救下的一個小丫頭,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但是已經隱隱有了絕代佳人的氣質。

  「那為什麼長蘇不喜歡我?」小青有些苦惱。

  小青皺起了眉頭,看起來可愛極了,吉嬸看了也十分喜歡:「宗主只是忙而已,更何況宗主也不過弱冠之年,男女之事未必曉得!」

  「二十歲嗎?」小青問道,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要是沒有記錯的話,自己合該七百零五歲了吧,看起來好像是自己老牛吃嫩草呢!自己比長蘇的奶奶還大了幾百歲,好像有一點太老了,可是姐姐當初一千歲和二十歲的許仙在一起也沒有什麼別的呀!

  「吉嬸,有沒有什麼辦法讓自己看起來招人喜歡一些?」小青在以前沒有喜歡的人,所以對於和人相處這件事情並不樂意,現在有了梅長蘇這麼一個心上人,便希望自己可以變得更加像一個人了。

  「像一個淑女?」小青絞盡腦汁想出了這麼一個詞。

  「像淑女吉嬸我可不會!」吉嬸大聲笑道,「不過天底下淑女那麼多,小青又何必把自己變得沒有特點呢?」

  「說的也是!」小青對於誇讚自己的話從來都很喜歡。

  小青自從發現自己喜歡梅長蘇後,在打扮上面就多花了幾分心思,原本妖的容貌便出眾,加上小青花了心思打扮,看起來便更加美貌了。

  「吉嬸好看嗎?」小青今日穿了一身雪白的衣裳,和梅長蘇平日裡的白衣倒是十分相稱。

  「好看!」吉嬸瞧著小青在自己面前轉來轉去,實在可愛極了。

  「我讓長蘇看看!」小青很少穿除了青色以外的其他顏色,今天特地換了便忍不住想讓梅長蘇看看。

  「我說長蘇啊,你雲南的小未婚妻可是指天為誓幼弟一日不接管王府便一日不嫁,雖然不全是因為你,可是這裡面想必也有你的原因,你真的不和她相認?」小青興沖沖跑到梅長蘇房外便聽到藺晨與梅長蘇的談話。

  「我只是怕拖累了她,我現在這個樣子,誰都認不出來,更何況我現在還是逆反的身份。」梅長蘇的眼前似乎出現了那個紮著小辮的女孩,叫著自己「林殊哥哥」。

  「霓凰!」梅長蘇呢喃道,聲音雖小,卻讓屋外的小青聽得清清楚楚。梅長蘇對於穆霓凰自然是有很深厚的感情,他與穆霓凰的親事是自己去求來的,若不是真心喜歡,怎麼會親自求娶?

  「哼!」小青有些不高興,自己特地打扮了給梅長蘇看,卻沒想到他想的都是穆霓凰,她就不相信穆霓凰會比她小青更漂亮。

  「小青姑娘,你怎麼在這裡。」

  被黎剛發現,小青也沒辦法再躲,便只能進了梅長蘇的房間。

  「小青今日居然穿了白色的衣衫,實在難得!」藺晨上下打量著小青不由得讚歎,實在是秀色可餐啊,美極美極,再一看梅長蘇也是一身白衣,少男少女均著白衣,看起來都有些出塵之感。

  「嗯!」不是被梅長蘇誇讚,小青也沒什麼興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入夜,江左盟的人都睡了,小青卻偷偷潛到了梅長蘇的房間。

  「我倒要看看你夢裡心心念念的霓凰到底什麼樣子!」小青撅起了嘴,有些不滿,捏了個訣便進入了梅長蘇的夢裡。

  「怎麼都是火?」小青進了梅長蘇的夢,沒想到卻看見遍地火光以及廝殺的人們,原本以為梅長蘇會夢見穆霓凰,沒想到夢見的卻是這樣不美好的東西。

  「怎麼做夢都是這麼奇怪的東西?」夢裡的東西都看不太清楚,小青便慢慢走過去,走到了一個崖邊。

  「小殊,活下去,為了赤焰軍!」滿身是血的中年男子抓著一個少年的手,少年快要掉落懸崖了,只被男子的手抓著。

  「父親!」小青想要看清楚少年的臉,剛才男子叫他小殊,想必這就是換臉之前的梅長蘇,只不過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男子便鬆開了手,少年從崖邊掉了下去。

  「這是赤焰軍的戰場嗎?」小青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地方,她雖然和鍾馗打賭,知道一些關於梅長蘇的事情,可是畢竟沒有人的感情,也沒有親眼見到過赤焰軍的慘狀,還是沒有感同身受,可是今日在梅長蘇夢裡見到了梅嶺的慘狀,小青有些被震驚了,這樣的血腥,這樣的殘酷,人心真的太可怕了。

  「父親!」小青從梅長蘇夢裡出來,便看見梅長蘇因為夢靨早已是滿頭大汗,可是被噩夢纏身,卻怎麼也醒不過來,每一天都這樣被夢靨折磨,怎麼可能養好身子。

  「長蘇,我會對你很好的,你就喜歡我好不好!」小青拿出一塊青色的手帕替梅長蘇擦著額頭的汗,卻被梅長蘇一把抓住了手。

  「父親!」夢裡的林殊被林燮鬆開手掉下懸崖,他知道父親這是把活著的機會給了他,他不希望父親死,便一直揮著手,想要抓住父親的手,直到把小青的手抓住了梅長蘇緊皺的眉頭才鬆開了。

  「做個好夢吧!」小青把手一揮,便將梅長蘇的噩夢驅散,讓他做一個好夢。

  梅長蘇發現,自己原本身處梅嶺,卻突然又回到了金陵。

  「小殊,來到太奶奶這來,晉陽你也過來!」

  「小殊,我的就是你的。」

  「林殊哥哥,你回來了!」

  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事情,讓梅長蘇感動得想哭,小青原本看著梅長蘇高興也很高興,可惜看見了最後一個人。

  「穆霓凰!」小青有些不滿,為什麼做夢都是穆霓凰,還是做好夢,為什麼做好夢不夢見我!看著林殊和穆霓凰在河邊舞劍,小青恨不得把夢裡的兩個人一起抓起來揍一頓,為什麼為什麼!

  「哎呦!」小青正看著梅長蘇的夢生氣呢,便感覺自己的頭被打了一樣:「誰呀!」

  「你再用蠱惑人心的法術我便收了你!」鍾馗的聲音冷冰冰的,氣得小青想打人。

  「這哪裡是蠱惑人心了,明明是讓人高興的法術!」小青就不明白了,明明應該自己生氣的,鍾馗憑什麼教訓自己。

  「夢裡太美好,人就不願意醒來了。」鍾馗也是怕小青好心辦壞事,梅長蘇最懷念的就是屬於林殊的那段過往,如果小青一直讓他夢到屬於林殊的時光,鍾馗擔心梅長蘇會分不清夢境現實,抑或是不願意醒來。

  「知道了!」小青揉了揉額頭,好痛啊,「臭鍾馗,胖鍾馗,居然敢打我!」

  小青被鍾馗打了一下,吃醋的心情也沒有了,便趕緊回了自己房間,找了個鏡子一看,果然額頭已經青了一塊。小青是蛇妖,普通人的外傷傷不到她,但是鍾馗的法術傷害的痕跡就和普通人被打青了一樣,沒幾天不會消的,小青愛惜自己的容貌,頭上頂個烏青好幾天,早就氣壞了。再加上黎剛和甄平他們看見小青就忍不住笑的樣子,就讓小青在心裡把鍾馗罵得更狠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梅長蘇見小青額頭的傷也有些心疼,「我這兒有雪花膏,塗上會好得快一些。」

  「嗯!」小青見梅長蘇關心自己便裝作可憐巴巴的樣子,睜大一雙眼睛看著梅長蘇點頭。

  梅長蘇取出了雪花膏,小青便打開直接弄了一大堆塗在額頭上,弄得梅長蘇也覺得有些好笑。

  「哪有像你這麼塗藥的?」梅長蘇搖了搖頭,取出手帕將小青額頭上多餘的藥擦掉。

  小青看著離自己這樣近的梅長蘇,心也繃了起來。

  「好了!」梅長蘇擦完便將手帕放在一旁,小青便一直看著他的動作,梅長蘇察覺到小青在看自己便趕緊把手收了回去。


☆、畫卷

  「小青,想我了沒?」藺晨突然從小青背後出現,一巴掌拍在她肩上,力氣不可謂不大,拍得小青都愣住了。

  「你怎麼又來了!」小青看見藺晨這張胖臉就想打,天天開玩笑什麼的實在煩人。

  「小青,你怎麼這麼對我,我好傷心!」藺晨捂著胸口做出一副傷心難耐的樣子,成功地讓小青再一次賞了他一拳。

  「好啦,不跟你開玩笑了,長蘇跟你說過了嗎?」藺晨見美人快要被激怒了便趕緊停手,真把小青惹毛了打起來比自家老爹還狠。

  小青有些不解:「說什麼?」

  「去東瀛玩兒的事啊!」

  小青聽見這件事情臉就僵了,還有些尷尬,梅長蘇根本就沒有跟自己說過去東瀛的事情,該不會不想自己一起去玩吧!

  「看樣子長蘇就不想帶你去玩,小青啊,你叫我一聲藺晨哥哥我就帶你去東瀛玩。」藺晨搖著摺扇的樣子實在欠揍。

  「呸,你個不要臉的,你叫我小青奶奶還差不多。」小青啐了一口,然後頭也不回地往梅長蘇房裡走。

  「長蘇,去東瀛為什麼不告訴我!」小青怒氣衝衝地踹開了梅長蘇的房間,卻看見他正和一個年輕男子談話,便覺得有些尷尬,實在不好意思,居然丟臉丟到外人面前去了。

  「小青,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南宮堡少堡主南宮文澤,文澤兄,這位是蘇某的朋友。」梅長蘇替兩人互相引見。

  南宮文澤是南宮堡少堡主,南宮堡在江湖上地位不顯,可是卻是琅琊富豪榜上第五,南宮文澤不過弱冠之年便接管南宮堡,也算是青年才俊,現在不過二十五歲,已經把南宮家變成了富豪榜上前列。

  小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地看著南宮文澤,自己在他面前實在有些失禮了,便向南宮讓行禮致歉。

  「姑娘可是叫小青?」南宮讓看著小青似乎有些入迷,滿眼的情愫連梅長蘇和剛剛趕過來的藺晨都看出來了。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小青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她被鎮壓在石碑下兩百年,出來之後遇到的也只有江左盟和琅琊閣的一些人,這個南宮文澤不應該知道自己的名字啊!,即使知道名字,也不應該對上自己的這張臉。

  「我五年前得了一幅畫,畫像上的女子和姑娘一模一樣,而且畫上題了姑娘的名字,所以文澤才大膽猜測。」南宮讓說著讓手下人將一副畫卷展開,裡面赫然是一副仕女圖,畫像上的女子像極了小青,那女子一襲青衣,立在桃花林裡,旁邊還題了一首詞——人間四月芬芳盡,忽見桃花始盛開,端陽一別心不靜,月老何時牽線來。

  「文澤日日尋找,沒想到真的有與畫像上一樣的女子。」南宮文澤喜悅的心情溢於言表,他自從見到這副仕女圖便被吸引,忍不住去想畫上的女子,沒想到今日竟然真的能見到畫像上的女子。

  梅長蘇看著畫上的題詞不太高興,這詞也太露骨了,愛慕之情呼之欲出,加上南宮文澤看著小青的眼神,實在讓人不舒服,梅長蘇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些不高興,心裡還有些酸酸的。

  梅長蘇看見南宮文澤看小青的眼神,心裡有些不高興,只不過面上卻沒有顯露:「這畫像看起來有些年頭,小青只不過二八年華,加上文澤兄五年前得到這幅畫,上面的女子怎麼說也不應該是小青。」

  「不,畫上的人就是小青姑娘,我有感覺。」南宮文澤自從二十歲那年得了那副仕女圖,便被畫中人所吸引,一定要娶畫中人為妻,只不過像畫中一樣的女子哪是那麼容易找到的,南宮文澤找了五年,今日才偶然見到小青,才覺得終於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

  「畫上的人是不是我跟你有什麼關係嗎?」小青被南宮文澤那副飽含深情的目光弄得渾身不自在,ymy長蘇好看,還敢這樣盯著她看。

  「小青姑娘,在下南宮文澤,南宮堡少堡主。」南宮文澤壓制住內心的喜悅,向小青鞠躬介紹自己,他自認為南宮文澤這個名號已經夠響亮了,沒想到小青卻是不為所動,好像完全沒聽過似的,不過小青確實沒聽過南宮文澤的名號,她除了江左盟的這些人,其他的一概不關心,任你南宮文澤再怎麼名滿天下,也不會被小青放在眼裡。

  「原來閣下就是南宮堡的少堡主啊,」藺晨裝出一副非常吃驚的樣子,走到小青面前,擋住南宮文澤看著小青的視線,「幸會幸會,在下藺晨,是個法師,不如讓我替你算一卦?」

  小青見藺晨這一副狗腿的樣子實在想笑,又不由得把目光轉向了梅長蘇,卻發現他也恰好望向自己,兩個人的目光就這樣交匯在一起。

  「小青姑娘!」南宮文澤一把推開像牛皮糖一樣纏著自己的藺晨,再一次走到小青面前。

  「你有事嗎?」小青看著南宮文澤有些不解,自己和他只是第一次見面,也未免太過熱情了些。

  「不知小青姑娘家在何方,父母安在,文澤想……」南宮文澤雖然對著小青這樣熱情,可是感情的事情到底是頭一次經歷,也有些紅了臉,「文澤想上門提親,我想娶小青姑娘為妻。」

  「娶我為妻?」小青不由得叫了出來,「你腦子沒病吧,我倆只不過萍水相逢而已。」

  「在小青姑娘看來我倆只不過萍水相逢,可是文澤卻是苦苦找了姑娘五年,姑娘也夜夜出現在我的夢中,我一直相信會找到姑娘,今日總算讓我等到了。」

  「長蘇!」小青不知道怎麼拒絕,只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梅長蘇。

  「文澤兄,你找這畫中女子五年,今日見到和畫中女子相似的小青自然會激動,只是小青確實不是畫中女子,你還是不要托錯了情。」梅長蘇上前將小青護在了身後。

  「蘇兄,這是小青姑娘自己的事情。」南宮文澤怎會看不出來藺晨和梅長蘇都在阻攔自己,心中也有些不悅。

  「長蘇的話就是我想說的。」小青躲在梅長蘇身後探了顆腦袋出來,記得當初小青以白素貞妹妹的身份住在錢塘江,也有人來提親,就是白素貞替她回絕,現在梅長蘇做著同樣的事情,讓小青的心也暖暖的。

  「小青姑娘!」南宮文澤還不想放棄,還想和小青再聊聊。

  「多謝你的喜歡,但是我喜歡的人是長蘇!」小青看著梅長蘇,終於鼓起勇氣把自己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什麼!」不只是南宮文澤,還有梅長蘇都大吃一驚,藺晨倒是有一點感覺,但是也沒想到小青會這樣大膽地說出來。

  「小青你剛剛這樣說真聰明!」梅長蘇見南宮文澤失望地離去,看著小青也有些尷尬,只能給自己找藉口,小青是為了拒絕南宮文澤才說喜歡自己。

  「我剛剛這樣說不是為了拒絕他,我是真的……」小青將頭低了下去,就算是活了七百年,感情之事她也依舊是第一次經歷。

  「小青你可知我有未婚妻?」梅長蘇的這句話像一把刀一樣,狠狠地紮在了小青心上。

  「我……」小青一時語塞,是啊,她怎麼忘了,梅長蘇還有一個心心念念的未婚妻,魂牽夢繞的穆霓凰。

  「我當然知道啊,我只是開個玩笑嘛!」小青第一次感激自己是蛇,沒有眼淚,不然的話現在哭出來肯定特別難看,「那個什麼南宮文澤自言自語煩死人了,我要是不說喜歡你,說不定會一直纏著我呢!」

  「我突然想起還有事情沒做,我先走了。」小青丟下這句話就跑,只給梅長蘇和藺晨留下一個倉皇的背影。

  「長蘇,你真的就這樣拒絕小青?你可知道小青這樣的佳人,錯過了就沒有了。」藺晨啪地一下打開手中的扇子,「你看那個南宮文澤,怎麼說也是江湖上有名的青年才俊,只看了小青的一副畫像便傾心,小青性格不好,但是長得好啊,為人大方,而且也聽你的話……」

  「藺晨!」梅長蘇收斂了眼底的情緒,「我和小青只是普通朋友,你以後不要再開這種玩笑。」

  更何況,霓凰還在等他,赤焰軍的事情拖累了穆王爺,讓穆霓凰十七歲就不得不上戰場廝殺,原本自己應該保護她的,原本自己應該一直保護她的。

  「我只不過隨口開個玩笑。」藺晨沒想到梅長蘇會有這麼大的反應,而且似乎又害得他想起來以前的事情,小青啊小青,你和長蘇之間何止是一個穆霓凰呢?                        

作者有話要說:

  南宮文澤的這幅畫是上一輩子的他畫的,小青偶然救下了前一世的南宮文澤,南宮文澤一見傾心,便畫了這副畫,只不過小青沒過多久就被觀音菩薩鎮壓,他也只能等一輩子,這幅畫又機緣巧合地到了這一世的南宮文澤手裡。

畫上的詩不是我寫的,是比目魚工作室的一個遊戲《皇后成長計畫》裡面的角色「南宮文澤」寫的,借了他的詩,把他的人也借一下。

這篇文裡面的南宮文澤只是繼承了前一世的執念,所以對小青有著特殊的情愫,但是他並不討厭,也沒有想要強取豪奪,希望大家不要討厭他,畢竟他是一個很自信的人,他一直相信他和畫上的女子心意相通,所以才有些自說自話。


☆、綺羅

  「長蘇,你對小青也太無情了吧,她說不去就不去,說不定人家是想要你勸她去呢!」坐在去東瀛的船上,藺晨忍不住吐槽,「小青不來,這一路多無趣啊!」

  「我和小青不可能,如果一味對她好,只會害了她。」梅長蘇手指不自然地搓著衣擺,小青也好,穆霓凰也罷,在林殊死去的那刻,就不可能了。小青確實是一個好女孩,如果是林殊,也許會被小青這樣的女孩所吸引,可是作為梅長蘇,他卻沒有資格去享受這些美好的東西,他所背負的太多了,不只是七萬人的鮮血,還有一個海晏河清的大樑天下。

  「綺羅姐姐,實在抱歉來這裡打擾你。」龍女綺羅是龍綃宮的宮主,和小青的師傅是好友,是以小青也認識她。

  「小青妹妹你可兩百年沒來看過我了,今兒怎麼想起來了?」綺羅對於小青這個妹子也是喜歡的,修行之人大多無欲無求,講究清心寡欲,像小青這樣熱情而又重情的人實在少見。

  「實在不是我不來看姐姐,只是我兩百年去不小心和驅魔大神鍾馗發生了一點小矛盾,被觀音菩薩鎮壓在石碑下兩百年,所以才一直未有機會來看姐姐。」

  「被菩薩關了兩百年,只怕不是小矛盾吧!」綺羅笑道,又見小青不願意說,便不再多問,「難怪我看你一身功法進步神速,身上還隱隱有佛光,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

  「綺羅姐姐莫要再取笑我,天底下哪有我這樣的妖怪,出生七百年,被關的日子都有五百年。」小青有些不好意思。

  「雖被菩薩鎮壓,可是我見你額頭隱約有佛光,也算因禍得福。」妖類最怕佛光神光,可是小青被觀音菩薩的石碑鎮壓,也算沾了些佛氣,以後得道成仙,也容易些,就算不成仙,以後再遇上收妖之人,也容易許多。

  「綺羅姐姐,你可知若一個人魂魄不全,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嗎?」

  「魂魄不全之人,我幾百年前倒是遇見過一個……」

  「那那個人怎麼樣了?」小青有些著急。

  「化作荒魂,永世無□□回。」綺羅的這句話深深地打在小青心上。

  「真的不可能將魂魄修補好嗎?」

  「倒也不是不可能,三魂七魄中命魂最為重要,如果命魂仍在,依舊是可以輪回的。」綺羅看向小青,「小青,你問這個問題是遇上什麼人了嗎?」

  「不瞞綺羅姐姐,我遇上一個叫梅長蘇的人,他因為解毒而喪失二魂三魄,因此一直體弱,縱然我給他喂了許多仙草和朱果,身體也一直無法痊癒,所以我想知道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將他的魂魄補全。」

  「如果只是普通的毒,怎麼會魂魄撕裂呢?」綺羅像想到了什麼似的,「他中的難道是火寒毒?」

  小青點了點頭:「的確是火寒毒,削皮挫骨的痛苦讓他的魂魄直接被撕裂,多病多傷,年壽難永。」

  「只是火寒毒的話,還是有辦法解決的。」綺羅道,「只不過小青,他是誰,你為何這樣關心他?」

  「我喜歡他。」小青低下了頭,有些沮喪,「只是他不喜歡我,他喜歡的另有其人。」

  「感情之事不可強求。」

  「綺羅姐姐,你是不是也覺得人妖之間,不應該相戀?」

  「西海龍王敖閏大人曾與我說,天地之間,無論人獸妖仙,皆為共同始祖的生靈,重要善待,不可太過涇渭分明。」綺羅握著小青的手道。

  「姐姐,你繼續說火寒毒的解法吧。」

  「第一個方法是用冰續草加上十個人的熱血,雖不能修補魂魄,可是這十個人的熱血卻可以將火寒毒的寒性徹底拔出,以後也不會再犯,身體與正常人無異,只是那十個人卻會血盡而亡。」

  「抓十個人換血,只怕造業太多。」小青搖了搖頭,修行之人,最重因果,她可以不在乎那十個人的生命,可是卻不能不在乎梅長蘇的業障,若積孽過多,只怕來生只能投畜生道。

  「還有一個辦法,小青你可知九陽草?」綺羅看著小青慢慢道,「冰續草是凡草之最,九陽草是仙草之最,兩者結合,雖比不上十個人的熱血的效果,可是也能讓那個人活到天年,只是依舊魂魄不全。」

  「那他的魂魄就沒有辦法可以補全了嗎?」小青知道如果選擇第二種辦法替梅長蘇解毒,既然兩種仙草的效果比不上十個人的熱血,那麼梅長蘇的病還是會犯,只是受病痛折磨的時間更久了而已。

  「小青,萬事不可能兩全。」

  「綺羅姐姐,我這麼久不來看你,一來就一直拉著你問問題,真是不像話。」小青道,「只是我也實在沒有辦法,姐姐生死未卜,我能夠求助的也只有你了。」

  「小青,你既然叫我一聲姐姐,就不要和我客氣,我久居龍綃宮也無聊,你能來看看我,我也很高興 。」

  「小青,你既然來了,就多住幾日,我們也許久不見,正好聊聊。」

  「那可能是綺羅姐姐你跟我講你的事情,小青坐著牢,多的只怕也講不出來。」小青挽著綺羅的手笑道。

  龍綃宮中織綃技藝可謂四海聞名,平日裡便負責織作鮫綃,運往四海,其中有一些也會送到天宮那兒。南朝梁 任昉 《述異記》卷上:「南海出鮫綃紗,泉室潛織,一名龍紗。其價百餘金,以為服,入水不濡。」

  「小青既然來了,我正好讓繡娘給你做身衣裳,我看你身上這衣裳都幾百年了吧。」

  「凡間的衣裳穿不進龍宮,長蘇他給我做了很多新衣裳的。」

  「我看你對這位梅公子的心意倒真是藏都不藏!」綺羅戳了戳小青的額頭笑道,「也不怕姐姐我吃醋。」

  小青聞言,臉上泛起了紅暈,半晌才開口:「我只是這幾百年都沒有遇見過對我這麼好的人了嘛!」

  「對了綺羅姐姐,這鮫綃的衣裳我就不要了,你不如給我一匹白色的鮫綃,我給長蘇做身衣裳,他身體不好,鮫綃能夠根據季節變化調節,長蘇有了這個就再也不怕冷了。」

  「你呀,想要給心上人做衣裳就直說,說什麼自己不要了,我龍綃宮別的東西沒有,這鮫綃卻不少,你既然想要,就多拿兩匹過去。」綺羅也是女子,雖沒有經歷過情感之事,可是對於這種事情也並非全然不解,雖然小青說梅長蘇對她沒有男女之情,可是小青要成仙,這些事情就必須經歷,從未拿起,談何放下,小青要想修得人性,這些事情一定是要經歷的,情劫,所以劫數之中最難的一劫,綺羅也只能祝願小青可以勘破情關,免受輪回之苦。

  「謝謝綺羅姐姐。」小青靠在綺羅肩上撒嬌,弄得綺羅也忍不住發笑。


☆、拒絕

  「長蘇,這是誰呀!」小青看著梅長蘇懷裡那個有些瘦小的孩子有些疑惑,也沒聽說梅長蘇還有什麼親戚。

  「他叫飛流,是我在東瀛撿的。」梅長蘇對於這個飛流倒還是疼愛,弄得小青都有些嫉妒了。

  「哼,撿的就這麼喜歡,為什麼不看看我……」小青小聲吐槽。

  「你說什麼?」

  「沒,沒有,」小青笑道,又想起了自己給梅長蘇帶的禮物 「長蘇,我有東西送給你。」

  「小青,我有禮物嗎?」藺晨一聽見小青說有禮物給梅長蘇就湊了上來。

  「沒有!」小青撇過頭去,不看藺晨,然後小步跑出去把自己在龍綃宮帶回的兩匹鮫綃帶了上來。

  「兩匹布?」藺晨有些不解,按理說梅長蘇堂堂江左盟宗主,加上身體的緣故,平日裡穿的吃的都是一等的,這兩匹布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別的,小青為什麼還一副遙賞的樣子。

  「一看藺晨你就沒見識,長蘇,你肯定看得出來的吧!」

  梅長蘇以前也是皇室貴族,衣食住行皆是上品,鮫綃雖然難得,他卻也見過:「這是鮫綃?」

  「對呀,水火不侵,刀槍難入的鮫綃,」小青一臉崇拜地看著梅長蘇,「我想著長蘇你怕冷,鮫綃抵禦寒冷的能力極好,長蘇你冬天穿著肯定不會冷。」

  藺晨原本還沒太在意,沒想到小青拿來的這兩匹其貌不揚的布匹居然是傳說中一寸千金的鮫綃。

  「小青,你太不夠意思了,我為什麼沒有禮物!」藺晨也不是真的想要,只是想和小青打打鬧鬧而已。

  「只有兩匹,藺晨你不會跟長蘇搶吧!」

  「小青,這東西我不要,太珍貴了。」梅長蘇知道鮫綃珍貴,可是在鮫綃後面小青的感情才是自己真正不敢要的東西,作為梅長蘇,感情的事情不應該是他考慮的。

  「為什麼?」小青不明白,這鮫綃穿著禦寒不好嗎?梅長蘇一到冬天就容易發病,就是因為天氣太過寒冷,容易催動體內毒素,加上魂魄不全,這鮫綃既能禦寒,上面也有小青加的靈力,護住魂魄,讓他不生病,有什麼不好的。

  「小青,我們只是普通朋友,你這樣的禮物我不應該收,更何況我若是收了你的禮物,霓凰知道了會生氣的。」梅長蘇看著小青的臉,有些不忍心,可是該說的話還是得說,他已經誤了穆霓凰,不應該再耽誤了小青了。

  「霓凰,霓凰,穆霓凰到底有什麼好,為什麼你一直想著她!」小青有些生氣,「長蘇,你看清楚,你現在眼前的人是小青,不是穆霓凰,你為什麼就不肯接受我的心意呢?」

  「小青,我和霓凰的事情不需要你這個外人來插手。」

  「是是是,我是外人,到哪裡都是外人!」

  「長蘇,你說話有些過分了,小青再怎麼也是我們的朋友。」藺晨見小青氣得跑了出去,想追出去又想到還在屋內的梅長蘇便停下了腳步。

  「藺晨,想必你也看出來小青並非普通人,」梅長蘇搓著衣袖道,「初見小青她是這副模樣,五年過去,她卻一點沒變,而我你也說過,雖然小青的藥讓我病看起來沒那麼嚴重,可是壽數卻不會改變,我現在這個樣子,四十已經是最大可能,又何必耽誤了她。」

  小青初來的時候是二八少女的模樣,可是過了五年卻還是二八少女的模樣,武功高得離譜,那些珍奇的藥材連琅琊閣都沒有見過,連鮫綃這樣珍貴的東西,連皇帝也只有在貢品裡見到一匹,小青卻大搖大擺地拿了兩匹來給梅長蘇做衣裳。

  「長蘇,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有些事情隨心就好,我問你,你對小青真的一點心思都沒有?」

  「我心裡只有霓凰。」梅長蘇似是在確定自己的心意一樣,又呢喃了一聲霓凰。

  「算了,我懶得管你,人小青也是一番好意,你這麼凶巴巴的,簡直是不懂得憐香惜玉。」

  「臭鍾馗,你給我出來!」小青回到房裡便開始大吼。

  「小青你又怎麼了?」鍾馗倒是應聲而出,看著鍾馗三兄弟,小青心裡的火便起了。

  「那個賭約我不幹了,那個梅長蘇算什麼嘛!跟塊石頭一樣,」小青撅著嘴道,「我小青才不會熱臉貼冷屁股。」

  「大哥!」王富曲見小青不願意賭了便著急地看著鍾馗,柳含煙倒是沒有太多意外,他一直覺得小青不可能和人好好相處。

  「好,小青既然如此,賭約就此作廢,」鍾馗一口答應讓另外三個人都大吃一驚。

  「你就這麼答應了?」小青驚呆了,她嘴上說著不想管梅長蘇,心裡卻還是希望這三個人勸一勸她的。

  「你不賭了,我有什麼辦法,不過你既然不賭了,就算你輸。」

  「我輸就我輸!」小青脾氣上來了也是不肯認輸的。

  「既然認輸就要乖乖受罰,我現在就把你找個地方關一千年。」

  「一千年?」除了鍾馗以為的三個人異口同聲,還都是十分吃驚的語氣。

  「是啊,小青你說的要是輸了就任我處置。」鍾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急得王富曲直跺腳。

  「一千年,你還不如把我殺了。」

  「那可不行,小青你手上又沒用沾染凡人的血,殺了你折損功德!」鍾馗擺擺手表示否定。

  「那你放了我不行嗎?」

  「不行!」鍾馗倒是很篤定,王富曲也看出來鍾馗的心思,便憋著笑不去戳破,小青和鍾馗的這場賭,除了幫助梅長蘇給他足夠的時間去平凡冤案外,便是為了讓小青習得人性,得道成仙,小青半途而廢,以後這樣的機緣便不輕易有了。

  「那算了,你就當我剛剛的話沒說過!」小青一想到還要再被關一千年就頭疼,自己被關兩百年認識的人就一個沒有了,一千年,到時候只怕滄海桑田,啥都認不出了,還不如讓鍾馗用降魔劍把自己殺了。

  「小青,你剛剛才說賭約作廢的。」鍾馗見小青氣呼呼的,也覺得十分有趣,小青這樣有趣的妖怪,也著實少見,便想逗一逗她,「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可不要出爾反爾。」

  「什麼君子,我又不是君子,四匹馬也追不上我,我是小女子,」小青沖著鍾馗拋了個媚眼,「鐘天師沒聽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這次便算了,小青你以後再一點破事兒就把我叫過來,小心我剪掉你的舌頭!」鍾馗又食指和中指做了一個剪刀的動作。

  「我好怕怕呀!」小青拍著胸口做出一副心悸的樣子。

  「大哥,二哥,你們先走吧,我和小青說兩句話。」

  「三弟,你可不要中了小青的美人計。」柳含煙囑咐道。

  「小青,你怎麼了,幹嘛找我大哥說解除賭約的事情?」等鍾馗和柳含煙走了,王富曲便把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

  「長蘇說他不喜歡我,我從龍綃宮拿了兩匹鮫綃給他他也不要。」小青一想到梅長蘇拒絕自己就心裡不高興,去東瀛也不帶自己,自己的禮物也不收。

  「真是不識抬舉,姑奶奶什麼時候這樣對過別人!」小青一向是眾星捧月,追求她的人多了去了,從來沒有一個像梅長蘇這樣視小青為無物。

  「就是,這個梅長蘇簡直太過分了。」王富曲也符合道。

  「誰讓你說長蘇壞話了,長蘇這麼好的人你居然說他壞話,真是心裡陰暗!」

  「你……」王富曲被小青噎得說不出話,果真二哥說得沒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籌謀

  經歷了梅長蘇明面上拒絕小青以及小青暗地裡找鍾馗解除賭約的事情,梅長蘇和小青的關係可謂是尷尬到了極點,平常見了面也一個字都不說,弄的江左盟上上下下緊張極了,也奇怪極了,畢竟以前小青看見梅長蘇,就像是吃貨看見了好吃的,不管梅長蘇做什麼都會湊上去,現在卻是看見梅長蘇就要躲,一整天都不跟別人說話,飯也不吃。

  「我說你們兩個,有意思嗎?」藺晨作為兩個人的好友,夾在中間也難做人,只能兩方調停。

  「藺晨,我真的不討人喜歡嗎?」小青有些沮喪,自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挫敗感,梅長蘇看不見她,眼裡心裡夢裡都是那個穆霓凰,自己到底是哪裡做的不好?

  「小青啊,感情的事情不是說你美若天仙就可以的,緣分二字缺一不可。」

  「緣分天定,那豈不是你喜歡什麼人都要老天爺決定,這未免太扯了。」小青道,「我相信長蘇肯定會喜歡上我的!」

  「既然這樣,我就祝你早日抱得美人歸,」藺晨發現自己說的不對,趕緊改口,「祝你和長蘇早日修成正果。」

  「藺晨,你不會覺得長蘇和穆霓凰才是天生一對嗎?」聽見藺晨祝福自己和梅長蘇,小青便激動地握住了藺晨的手,而從不遠處趕來的梅長蘇恰好把這一幕看了進去。

  「長蘇,你別誤會,我跟小青沒什麼的!」藺晨和小青趕緊退到一旁,藺晨也趕緊解釋。

  「真有什麼也與我無關。」梅長蘇壓下心底的不滿,裝作毫不在乎的樣子。

  「不是,我剛剛只是太激動了,長蘇,我喜歡的是你呀!」小青這樣大喇喇地宣告自己感情的,梅長蘇也是從未見過,他常見的都是那種金陵閨女,千金小姐,唯一一個活潑些有武將風格的便是穆霓凰了,這也是他向太皇太后求親的原因,他覺得自己想要的就是穆霓凰這樣的人,如果沒有赤焰案,兩個人在一起相濡以沫,想必也是一對恩愛夫妻,只可惜天意弄人,林殊和穆霓凰的感情還未來得及開花結果便枯萎了。

  「長蘇,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藺晨感覺到梅長蘇的臉色不太對勁兒,想必有很重要的事情。

  「你們又要商量事情,那我走了。」小青知道梅長蘇和藺晨商量事情一般都不會帶著自己便準備撤了,沒想到梅長蘇卻叫住了自己。

  「小青,你不妨留下來聽一聽。」藺晨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小青,小青對於赤焰案的事情絕對不是一知半解,她也許知道的很多,只是從不放在心上罷了,但是小青這有一個武力超群,臉又陌生的人,藺晨覺得在不傷害她的情況下,梅長蘇是可以用一用的,更何況能為梅長蘇做事,小青只怕也甘之如飴。

  「你可知滑族璿璣公主?」梅長蘇也沒有再說讓小青離開,既然她已經決定留在江左盟,這些事情就不可能片葉不沾,「赤焰案幕後推手,她似乎已經猜到了我沒死,一直妄圖挑起大樑和其他國家的矛盾,想從武力上消滅大樑。」

  大樑若被消滅,那梅長蘇再想翻案就毫無意義了,可是璿璣公主這個敵人太可怕了,更何況她喪心病狂,她沒有別的要考慮,而梅長蘇要顧慮的太多了,他要保全大樑天下,保全蕭景琰穆霓凰蒙摯這些舊人,璿璣公主一次又一次地挑釁就是想逼梅長蘇現身,梅長蘇原想將璿璣公主揪出來,可是現在他卻不能等了,再等下去大樑只怕就要被璿璣滅國了。

  「要我殺了她嗎?」小青手上沒沾過人命,可是作怪的妖孽卻也殺了不少,她也不怕殺|人的事情。

  「不,直接殺了她只怕夏江會懷疑。」璿璣公主現在還是夏江的小妾,夏江為了她冷落髮妻,氣得寒夫人攜子出走,夏江可以說對璿璣公主愛得癡狂,赤焰案這樣的事情也願意去做,當然其中也少不了他想要爭權奪利的心,可是沒有璿璣公主,這樣大的事情,夏江只怕不敢也沒有那個能力去辦成。

  「長蘇,你是說下毒?」藺晨一下子就明白了梅長蘇的意思,「天下有十大奇毒,我爹不讓我學,還好我偷偷學了一種。」

  「奇毒我也有。」小青見藺晨說自己有奇毒那副嘚瑟的樣子就受不了,不就是奇毒,被自己咬一口保證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小青有何毒?」藺晨一聽說小青有奇毒就來了興趣,作為大夫,對這些東西怎麼可能不感興趣。

  「哼!」小青高傲地把頭撇了過去,「不告訴你。」

  「你們兩個別鬧了,給璿璣下毒的事情還有好好籌謀一番,下什麼毒,怎麼下毒都要小心,絕不能讓夏江發現。」

  「把他支開不就行了。」小青理所當然地說了這麼一句話,沒想到卻發現梅長蘇和藺晨都看向了她,「幹嘛,我說錯了嗎?」

  「不,小青你說得對極了。」

  「不過夏江是懸鏡司首尊,一般的案子也不需要他出手,想讓他出京城,還得有一個合適的理由。」

  「我把他抓出城去。」小青是個急性子,不喜歡動腦筋,說著就要出去,另外二人見狀趕緊把小青叫了回來。

  「小青,你不要衝動,現在也只有弄一件大案子出來才能讓夏江出動。」梅長蘇想了想心裡已經有了主意,藺晨也明白了,可是小青卻不懂。

  「長蘇,你們兩個在打什麼啞謎,我怎麼不明白?」

  「小青我和藺晨回來的時候救下了一個逃兵小貓兒,」梅長蘇向小青解釋道,「當時是我發現他是逃兵,因為他身上的棉襖正是軍隊配發的,可是他身上的衣服裡面卻不是棉花而是柳絮,柳絮不保暖,他們軍隊打了敗仗,還是以十倍於敵人兵力敗的,他怕掉腦袋才當了逃兵。」

  「這也太垃圾了吧!」小青想也不想就說。

  「小青,你不明白,行軍打仗,不是像你這樣的高手過招,戰士的體力士氣,軍需都至關重要,他身上的棉絮那樣差,大冬天將士們都被凍得沒有力氣,哪有力氣去打仗,這背後只怕要扯出不少人物。」梅長蘇說起來就有些氣憤,他以前是赤焰府少帥,很少見這樣的事情,又有祁王在內改革,朝中風氣完全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不過才六年時間,大樑江山就被搞得這樣烏煙瘴氣的,梅長蘇如何能不氣?如果是以前,梅長蘇只需要把幕後之人揪出來教訓便好,現在卻只能暗地裡籌謀,甚至還有利用這件事情達成自己的目的。

  「這件案子能讓夏江出來嗎?」小青有些懷疑。

  「這樣大的貪瀆案,陛下不會讓皇子插手,也只有夏江是他可以信任的了,好在夏江明面上,還是陛下的好臣子,這樁案子上他不會作假,能將幕後之人一網打盡。」梅長蘇遠離了朝堂中心,可是朝中事情卻看得更加透徹了,也不知是喜是悲,他從前把龍椅上的那個人當做舅舅,敬他愛他,現在卻只能把他當做一個多疑的皇帝,高高在上的皇帝,利用怨恨。祁王賢德,卻也過於矚目,他一手將自己扶植起來的皇長子和赤焰軍消滅,又扶起了太子和譽王,讓朝堂兩相內鬥,大臣們必須在兩方立場中選擇一個,不然永無出頭之日,有多少人一開始想好好報效朝廷,卻在黨爭之中磨蝕了本心,成了爭權奪利的工具。

  「長蘇,我看這件事情不如交給小青去辦。」藺晨看著二人道,他也是想緩解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小青現在看見梅長蘇都有些不自在,梅長蘇面對小青這樣熾熱的感情也無從適應,也只有兩個人暫時分開,才能避免自己當中間人。

  「對呀長蘇,就交給我吧!」小青拍著胸脯保住,卻又問了一句,「對了,我要做什麼?」

  「護送小貓兒進京告狀。」梅長蘇和藺晨同時開口,小青也明白了,便笑著點了點頭。

  ——————————

  「如何?」小青從屏風後面出來,已經換上了男裝,只不過打扮的卻是一個小一號的梅長蘇,完完全全的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

  「小青,你這樣子去青樓,一定能迷倒一大片少女。」藺晨見小青臉色變了才開口解釋,「小青,讓你扮成大俠,你這風度翩翩公子哥算什麼?」

  「長蘇就是大俠啊!」小青想也不想就回答藺晨。

  「我看這樣挺好,小青本就生得文靜,若扮那種五大三粗的反而奇怪。」梅長蘇見小青明眸皓齒,面若桃花,心中微動。

  「長蘇說行我看行!」小青搶過藺晨的摺扇打開,笑著說道「在下江左公子蘇青,請賜教。」

  蘇青是藺晨給小青在琅琊榜上安排的假名,小青出去也準備用這個假名,梅長蘇的假名是蘇哲,秦嶺以南的一個皮貨商人,兩個人出去以兄妹相稱,有時候小青還會說自己是蘇家家僕,倒也方便。

  「在下秦嶺皮貨商人蘇哲!」梅長蘇也學著樣子向小青行了個拱手禮。

  「在下蒙古大夫藺晨!」藺晨見兩個人就這樣在自己面前調情就心中有氣,當自己透明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貓兒這件案子就是後來蘇哥哥在懸鏡司夏江拿來嚇他的那個將軍的案例,我把他弄成是蘇哥哥揭發的,寫這些權謀我真的不怎麼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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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

  「公子,我去告狀,不會被打殺威棒吧!」小貓兒有些害怕地看著小青,又覺得這樣瘦弱的小公子似乎不能保護自己,「路上不會有人來殺我吧。」

  小青被吵得煩了,便一拳打在一旁的大樹上,三人合抱的樹居然被打得動了起來:「還怕嗎?」

  「原來公子你天生神力,這我就放心了,不過公子,我們將軍手底下有很多厲害的人,萬一他們都來……」

  「再說話我就把你嘴給縫上!」小青瞪著小貓兒,那兇惡的眼神讓小貓兒都有些慫了,那位蘇公子果真厲害,手底下這麼一個小少年也這般厲害,只是殺威棒的事情還是沒有解決啊!聽說民告官,不管是什麼原因,都要被打一百殺威棒,打完自己不就殘廢了嗎?

  「你放心,長……我們公子有辦法讓你免受皮肉之苦,你到時候只要別人問什麼就答什麼知道了嗎?」

  金陵,譽王府

  「在下蘇青,求見譽王殿下。」小青雖不能拿梅長蘇的招牌出來騙人,可是這高手榜頭名的位置還是可以用一用的。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求見譽王殿下!」守門的人見小青不過一個瘦弱的少年,小貓兒更是一副土樣子,便把二人當作瘋子,準備打發了,沒想到卻被小青一招鎖住了脖子。

  「你還是快點去求見譽王殿下。」小青雖然笑眯眯的,但是在守衛眼裡卻猶如魑魅。

  「殿殿下,門外來了兩個人想求見您?」

  譽王正和他門下的女謀士秦般弱商量事情,被一個守衛打斷心裡也有些不虞:「慌什麼,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不重要的打發了就是。」

  「那個人功夫厲害極了,屬下打不過他,」守衛轉了轉眼珠道,「對了殿下,他說他叫蘇青。」

  「蘇青!」秦般弱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一動,「殿下,這琅琊高手榜榜首也叫蘇青,不知這是不是同一個人?」

  「是不是讓灰鷂一試便知。」灰鷂是譽王手底下的高手,雖不在高手榜上,但是在琅琊榜上的高手面前也是可以過幾招的,等到傳來灰鷂被小青一招打敗的消息,譽王和秦般弱心中皆是大喜。

  「若這個蘇青能在本王麾下,那便太好了!灰鷂,快把人請進來。」譽王心中大喜,高手榜第一的蘇青神出鬼沒,從來沒有人見過其真面目,沒想到今日卻來到譽王府,這樣的高手絕對要好好利用。

  譽王見到這個傳說中的「蘇青」的時候有些不敢相信,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瘦弱矮小的一個少年,至於為什麼沒有把小貓兒當做蘇青,那就是譽王識人的能力了,小青看起來雖然瘦小了些,卻從不怯場,小貓兒看著高大,可是這氣勢實在是……

  「你就是譽王!」小青看著面前這個錦衣華服的男子,心中暗道比長蘇差遠了,又想如果長蘇也穿這樣的華服,便不自覺搖了搖頭,長蘇合該一身素衣才能顯出他的氣質。

  「不知蘇公子來我譽王府何干?」譽王招呼小青坐下,又吩咐手下人遞了一杯茶。

  「我此來是送譽王殿下你一個禮物。」小青說著讓小貓兒上前,「小貓兒,你給譽王殿下介紹一下你自己。」

  「回殿下的話,小的沒有名字,家裡人叫我小貓兒,小人是驃騎將軍手下的人……」

  小貓兒講了自己的事情,然後小青便接過了話頭:「驃騎將軍是太子的人,這件事情譽王殿下不會不知道,這貪污瀆職的事情陛下可不會容忍,殿下有了這個把柄,至少能讓太子損兵折將,這個禮物太子殿下喜歡嗎?」

  譽王聽了心中大喜,他手上雖有慶國公這個軍方勢力,可是太子手上也有驃騎將軍,兩方勢均力敵,此次能將他手上的勢力折損,實在是太好了,不過心中再是高興,面上卻也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話:「本王怎麼也沒想到皇兄竟然縱容手下人如此行事,害了這麼多將士……」

  「好了,譽王殿下,這人我就交到你手裡了,」小青看著可憐巴巴的小貓兒又加了一句,「他膽子小,那個將軍手底下逃出來的人也不多了,你記得要善待這個證人,不要讓他受刑,等案子了了給他一筆錢,護送他與家人團聚,不要讓太子伺機報復。」

  小貓兒聽了小青的囑咐才放心一些:「公子,您就不管我了?」

  「你放心,譽王殿下會保護好你的!」小青雖然是笑眯眯地看著譽王,但是卻看得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得不感歎高手的威脅力實在可怕,灰鷂在蒙摯手裡可以撐過五十招,在小青手裡卻一招也撐不過,小青這樣的高手如果駕馭不好,隨時會反噬。

  「殿下,這個蘇青未免太不識抬舉了。」秦般弱被小青一直忽視,心中也有些怨氣,她自認容貌上佳,沒想到這個男人卻看都不看自己。

  「他送來的這個把柄就夠了,」譽王笑道,「太子這下恐怕過不好年了。」

  ————————統領府——————

  蒙摯是琅琊榜上第三的高手,天底下打得過他的也只有大渝的玄布和一個來路不明的蘇青,今日他一到統領府就被一個青衣人襲擊,招招要人命,只不過在要自己性命之前又將招式收斂,這樣的高手實在可怕。

  「不知閣下是何人?」蒙摯倒也不慌,他自認從未與人結怨,而且這個人出招卻處處讓著,也不是想要自己性命的意思。

  「這封信給你!」小青從懷裡掏出梅長蘇要自己護送的那封信,扔到蒙摯懷裡,不得不說蒙摯武功實在厲害,小青不用法力只怕跟他數百招內分不出勝負,打起來實在過癮。

  蒙摯原本還奇怪什麼人會給自己寫信,待將信閱完心中又喜又驚:「小殊現在怎麼樣?」

  「啊?」小青不知道書信內容,對於小殊這個稱呼也有些陌生,是以蒙摯剛剛問道的時候她都有些懵。

  「小殊,」蒙摯有些急,又看了看四周確認沒人後小聲地問道,「就是林殊,給你這封信的人。」

  「你是說長蘇?」

  「梅長蘇?」蒙摯沒想到林殊地獄歸來居然不是歸隱而是這樣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世人眼前,而且還是這樣響亮的名號。

  「是啊,長蘇就是林殊。」小青點點頭,「他讓我把這封信給你,還讓我告訴你,一切如舊,不要去找他,他自己會聯繫你。」

  「你也轉告小殊,他交代的事情我會做好的。」

  小青不明白梅長蘇交代了蒙摯什麼事情,不過應該跟那個璿璣公主有關。

  「信送到了,我就走了!」

  「不如留下來吃個飯啊!」因為小青是給林殊送信的,又功夫好得很,所以蒙摯對於這個不知名字的少年十分有好感,他這個人對於自己有好感的人就容易不動腦子。

  「謝謝,不用了!」小青記著梅長蘇不要太過招搖的囑咐,加上對於蒙摯還比較陌生就拒絕了。

  後來的事情都很明瞭,譽王借著小貓兒這個人證,告了太子手下的驃騎將軍,夏江被梁帝派去調查這件案子,蒙摯按照梅長蘇的吩咐,在梁帝賜給夏江府上的食物裡下了毒,璿璣公主中毒身亡,只不過那毒看起來就像是得了急病去的,秦般弱雖有疑惑卻也查不出源頭,只能接管了璿璣公主手下的紅袖招。


☆、聶鐸

  梁楚水戰,梅長蘇派了聶鐸前去解圍,也時刻關注著雲南的情況,梅長蘇為穆霓凰制定了如何訓練水軍的計畫,當然聶鐸也是水戰高手,不然戰場情況千變萬化,梅長蘇也不可能派一個紙上談兵的人過去。

  「小青姑娘,您最近是怎麼了?」甄平看著小青這些日子一直悶悶不樂,對於甄平而言,小青是自家宗主的救命恩人,也是自己的朋友,自然是很關心小青的,就算小青和梅長蘇不會有別的關係,甄平還是會關心小青,因為他是真的把小青當作朋友。

  「長蘇派了聶鐸去幫助穆霓凰打仗甄平,長蘇和那個穆霓凰他們的感情真的很深嗎?」小青有些惆悵,看起來自己這個從天而降的人好像很難比過穆霓凰這個青梅竹馬,梅長蘇也一點要接受自己的意思都沒有。

  「小青姑娘,我想你不明白,哪怕郡主和宗主沒有別的關係,宗主也會幫助郡主,因為宗主心中有著大樑天下,他絕不可能讓南楚攻破大樑南境,你這樣想就是看輕了宗主啊。」

  「甄平,我知道長蘇想要的是海晏河清的天下,終究是我小氣,不懂他。」小青苦澀地笑笑。

  ————————————

  小青正低著頭慢慢走,沒想到就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小青姑娘。」

  小青回過頭去看見南宮文澤那張熟悉的臉便有些無語:「你怎麼又來了?」

  小青語氣裡的不耐煩已經很明顯了,南宮文澤卻沒有生氣:「我來廊州這邊處理一些事情,順便來看看小青姑娘。」

  「謝謝啊,我不需要。」小青有些無奈,這個南宮文澤對自己未免太過熱情了一些,自己明明已經拒絕了他的提親,卻老是送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過來。

  「小青姑娘,敢問文澤是哪裡做的不好?為何小青姑娘對我總是這樣疏遠。」南宮文澤見小青準備走了,便趕緊叫住她,把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

  小青滿不在乎地說道:「我對誰都是這樣的。」

  「不,小青姑娘對梅宗主不是這樣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甚至對江左盟的黎舵主,甄舵主也不是這樣的態度,連江左盟的一個廚娘都能得到小青姑娘的柔情相待,為何對待文澤卻總是這樣冷冰冰的?」

  「因為我喜歡長蘇,黎剛甄平還有吉嬸他們都是和長蘇有關的人,也是我的朋友,我對朋友好有什麼問題嗎?」小青不太耐煩,南宮文澤對自己太熱情,總覺得有些煩人,只是他也沒有一直煩自己,小青也不好意思拉下臉。

  南宮文澤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熱情地去追求一個對自己冷冰冰的小青,按理說自己和小青見面的次數不過三五次,可是在見到那副古畫的時候,南宮文澤的內心就隱隱約約有一個聲音,自己要找的人就是畫中的女子,所以在看得和畫中人一樣的小青之時,南宮文澤入迷了,他沒有辦法不去注意小青,就像是著魔了似的,他為了小青神魂顛倒。

  「你是來找長蘇的嗎,那長蘇可能不能見你,他這些日子太忙了。」

  「小青姑娘,我剛剛才說過是來見你的。」南宮文澤有些生氣,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沒有辦法打動小青。

  「那你也見完了,走吧,長蘇最近心情不好,我的心情也不好,就不陪你玩兒了。」小青沖著南宮文澤揮揮手告別,讓南宮文澤心中更氣,他真的恨不得把小青的心掏出來看看,是不是自己一點位置都沒有。

  三個月後

  聶鐸從雲南回來,雲南大敗南楚水軍,穆霓凰執掌南境也可以稍微放鬆一下,至少此戰過後,南境能有好幾年的太平日子。

  對於穆霓凰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小青很好奇,只是又不想特地去看,但是通過聶鐸的嘴詢問一下還是可以的。

  「你還有臉回來!」衛崢怒氣衝衝的,院內似乎還發生了打鬥,不,應該說是衛崢單方面打聶鐸。

  「衛崢,你住手,不要以為我打不過你。」

  「怎麼,你想跟我打,我就是殺了你兄弟們也不會說什麼!」衛崢的聲音聽起來很憤怒。

  「你們在幹什麼?」小青現在文明了許多,已經不會踹門,而是輕輕地推開門,看見的便是聶鐸鼻青臉腫的,衛崢怒氣衝衝。

  「小青姑娘,這件事情和你無關。」衛崢撇過頭去,心中的怒氣卻沒有減輕。

  「你們兩個打成這個樣子,是想讓長蘇知道嗎?」藺晨聽到飛流的消息趕過來沒想到就看見眼前這一幕,藺晨瞧聶鐸有些不太對勁,上前把脈,心中怒氣更甚,「都打出內傷了,到底怎麼回事?」

  衛崢和聶鐸這次倒是默契地選擇了沉默。

  「再不說我就讓長蘇過來。」

  「藺晨少爺,求您別讓宗主知道,」衛崢狠狠地瞪了一眼聶鐸,又踹了他一腳,然後得到了藺晨的白眼一枚,「聶鐸,你有本事做出這種事情還沒膽量說嗎?」

  聶鐸的話讓藺晨的臉都陰沉了下來,聶鐸和霓凰,一個是梅長蘇的手下,一個是梅長蘇的未婚妻,兩個人卻同時背叛了梅長蘇,穆霓凰倒罷了,畢竟明面上林殊已經死了十年了,可是聶鐸呢?得了梅長蘇的令去幫助穆霓凰卻和自己少帥的未婚妻攪在一起,簡直令人寒心。

  「蘇哥哥!」在其他幾個人都關注著聶鐸的時候,飛流最先注意到梅長蘇的到來。

  白雪之上觸目驚心的血跡,倒在雪地上的梅長蘇已經他嘴角的血,無一不昭示著梅長蘇聽到了一切。

  他什麼都聽到了,他心愛的小女孩移情別戀,愛上了自己的手下,還是自己派去助她的。

  小青趕過去扶起了梅長蘇,看著昏迷不醒的梅長蘇以及地上的那攤血跡,小青的心也跟針紮一樣,穆霓凰這個「情敵」移情別戀,她一點開心的心情都沒有,她心疼梅長蘇,明明聶鐸是長蘇派去的,明明幫助穆霓凰的也是梅長蘇,可是她卻愛上了聶鐸,小青想不到別的,只知道長蘇好不容易養好的身子又犯病了,好不容易因為南境的內患解了而放下的心又因為聶鐸和霓凰的這件事情而受到打擊。

  「長蘇,你醒了。」小青守了梅長蘇一夜,他才醒來。

  「小青,衛崢和聶鐸呢?」梅長蘇有些虛弱,臉色都有些發白。

  「他們在外面跪著,活該!」小青也替梅長蘇生氣。

  藺晨:「你管他們做什麼,年輕力壯的,哪用得著你操心?」

  「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追隨我的赤焰軍將士,當初在梅嶺,要不是聶真叔叔我也不能活命,聶鋒大哥已經犧牲了,聶鐸是聶真叔叔唯一的兒子,不論他做了什麼我都不會追究。更何況,是我十年沒有聯繫霓凰,是我放棄了她,」梅長蘇緩了口氣接著說道,「飛流,你讓他們兩個進來吧。」

  聶鐸和衛崢一進來就跪到了梅長蘇床邊,小青在一旁默默看著,梅長蘇終究是成全了穆霓凰和聶鐸這一對,只是梅長蘇心中的難過卻不是假的,小青被梅長蘇以穆霓凰的原因拒絕過多次,心中也暗暗存了要和穆霓凰爭一爭的意思,可是眼下穆霓凰移情,小青卻半分高興的心情都沒有,梅長蘇不高興,他是想過回到穆霓凰身邊的,他也是想過做一些人的林殊,這件事情過後,只怕他又少了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聶鐸,長蘇的話聽完了就滾,」小青有些生氣,梅長蘇大度,她卻不會輕易原諒傷害梅長蘇的人,「聶鐸你記著,以後我小青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小青!」梅長蘇喝了一聲,他知道小青是因為自己才生氣,只是穆霓凰的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聶鐸。

  「長蘇我知道你善良,你好,可是我咽不下這口氣!」小青說著踹了聶鐸一腳,「別人說我人面獸心,我看你才是人面獸心!」

  「小青姑娘,你就打吧。」聶鐸也不躲閃,小青的一腳比衛崢的一腳威力大多了,可是聶鐸還是生生受著。

  「小青,住手。」梅長蘇知道小青力氣大,也怕把聶鐸打殘了不好向穆霓凰交代,「聶鐸,衛崢,我想翻案,除了是還死者一個清白,也是希望活下來的人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大家眼前,雲姑娘等了你十年,我也希望你們可以光明正大地得到天下人的祝福,聶鐸,你比我小,我也把你當作親弟弟,你有了心愛的女子,我也為你高興,霓凰也是我的妹妹,她能得到幸福,我真心為你們高興,小青這件事情對我和霓凰都好,你就不要生氣了。」

  梅長蘇沒有責罰聶鐸,甚至要成全他們,梅長蘇的這份心胸,小青自認是沒有的,小青就算因為聶鐸和穆霓凰的事情生氣,也是因為這件事情讓梅長蘇傷心了,若有一天,梅長蘇和穆霓凰在一起,小青想自己恐怕很難接受,七百年才愛上這麼一個人,如果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小青想自己肯定會受不了的吧。


☆、聶鐸

  小青看見聶鐸心中就有氣,她不明白聶鐸怎麼可以搶梅長蘇的未婚妻,若是姐姐喜歡的,小青絕對半點也不沾。

  聶鐸也知道小青對自己心中有怨氣,他也責怪自己,若不是那日被衛崢灌醉,讓少帥知道了自己的心事,聶鐸是想一輩子藏著的,他和穆霓凰的那段感情,他也預備一輩子不說,可是沒想到卻被梅長蘇聽到了,少帥甚至要成全自己和郡主,可是郡主明明是他的未婚妻。

  「小青姑娘。」

  小青沒想到會遇到聶鐸,聽見他和自己打招呼只是哼了一聲也不理會。

  「小青姑娘若心中有氣就打我吧!」聶鐸自知自己做錯了事,就算是梅長蘇已經成全了自己和穆霓凰,可是心中的愧疚還是不會減少半分。

  「這是你讓我打的。」小青想到聶鐸害得梅長蘇吐血就心中有氣,聶鐸這會兒自己開口好得很,自己也不算師出無名。

  梅長蘇那日只是急火攻心才吐血,好在身子並無大礙,藺晨替他診脈過後也放心下來。

  「本以為你那日受了刺激這個冬天會不好過,沒想到你的身體比我想像中要好得多。」

  「我哪有那麼脆弱!」梅長蘇笑道,「更何況你可是天下第一的蒙古大夫。」

  「你知道就好,不過小青的藥也確實功不可沒,對你的身體很有幫助,長蘇你以前不願意接受小青也有郡主的原因,現在郡主和聶鐸在一起,你是不是也可以考慮一下小青?」

  「我倒不知藺少閣主什麼時候改行做紅娘了。」

  「我藺晨什麼都幹,蒙古大夫,法師,江湖騙子,這紅娘做一做也不是不可以。」

  「蘇哥哥,又打架!」飛流沖了進來,一臉著急的樣子。

  「衛崢又打聶鐸了?」梅長蘇有些生氣,他明明說過聶鐸和穆霓凰的事情不許再提,衛崢也不許再生氣,這才過了幾天?

  「不是,青姐姐。」飛流一著急就說不清楚事情,好在梅長蘇是飛流語十級,聽見飛流這麼說就明白了。

  「快帶我們過去。。」

  梅長蘇藺晨跟著飛流到了小青和聶鐸打架的地方,只看見小青單方面毆打聶鐸,聶鐸一是打不過小青,二是心中有愧,便生生收了小青的打。

  「小青住手。」梅長蘇見聶鐸被打得出氣多進氣少,心中也有些生氣,「我說過聶鐸和霓凰的事情不許再提,你怎麼又打聶鐸?」

  「是他讓我打的。」小青被這樣生氣的梅長蘇嚇到了,嘴上卻不願意服軟,不管怎麼說,是聶鐸讓自己打的,就算真的打了半死,自己也能救活他。

  「簡直胡鬧。」藺晨也難得生氣,他替聶鐸把脈,對小青下手之中也是有些愕然,聶鐸的兩隻手兩條腿都被打斷,五臟都有些受損,不管聶鐸再怎麼過分,小青下手也太重了。

  小青被這兩個生氣的人嚇到,卻還是嘴硬:「就是他讓我打的嘛!」

  梅長蘇沒有理會小青,只是看著給聶鐸診治的藺晨:「藺晨,聶鐸怎麼樣了?」

  「小青,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要是我們再晚來一會兒,你就準備把聶鐸打死嗎?」

  「他要是死了正好,無情無義,長蘇你對他那麼好,他卻搶穆霓凰,要是姐姐喜歡的,小青我覺得半點不沾。」

  「夠了,小青姑娘,」梅長蘇連稱呼都變了,可以看出他的怒氣,「長蘇很感激小青姑娘對我的幫助,只是江左盟實在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小青不敢相信:「你什麼意思?長蘇,你要趕我走?」

  「藺晨,我們去聶鐸的房間你再給他好好醫治。」

  藺晨將聶鐸抱了起來,向聶鐸房間走去,梅長蘇也跟著過去,小青本想跟著去瞧一瞧,可是梅長蘇的那個眼神卻讓她停下了腳步,小青知道,梅長蘇很生氣。

  小青有些難過,自己好像在梅長蘇心裡什麼都不是,比不上穆霓凰,甚至連聶鐸都比不上。小青感覺到臉上有些濕濕的,沒想到竟是自己的眼淚,小青伸出手指去沾了一滴自己的眼淚嘗了嘗,好苦。

  「沒想到我也會有眼淚。」小青自嘲地笑笑,「可是為什麼,姐姐,你的眼淚裡有幸福有甜蜜,而我卻只有苦澀呢?為什麼你愛的人愛你,而我在他心裡什麼都不是!」

  「小青啊,你怎麼坐在這兒?」

  聽到吉嬸叫自己,小青抬起頭,看著吉嬸,小青此刻淚眼朦朧,看到吉嬸也有些心疼,她一向把小青當做自己姑娘,小青這樣難過,吉嬸心裡也不好受。

  「怎麼了?」

  我江左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梅長蘇的這句話在小青心裡響起,小青這才想去,自己是被這裡的主人下了逐客令的,自己從來都不是這裡的主人,只是自己賴在這裡罷了。想到這裡,小青腳尖輕點,一下就沒了影兒。

  雷峰塔,小青沒想到自己會走到這裡,只是這塔里已經沒有了白素貞,塔下的金山寺也搬離。小青記得自己剛從石碑裡出來的時候,第一個到的地方就是雷峰塔,可是白素貞早就不在這裡了,當初白素貞懷有身孕,法海又和她有仇,只怕凶多吉少。

  小青從塔底走了進去,這裡沒有再關押白蛇,守塔的神將也早已離開,小青可以自由地出入。小青走進塔里,閉上眼睛想感受到一絲白素貞的氣息。

  「姐姐,我也有了喜歡的人,可是為什麼他一點都不愛我,」想到梅長蘇趕自己走,小青的眼淚就止不住,「他心裡只有穆霓凰,就算穆霓凰不愛他,他也不會愛我,為什麼你可以得到真愛,我卻不可以,姐姐,我不甘心!」

  「姐姐,小青是不是真的不討人喜歡?都說蛇留下眼淚就修得了人性,可是我留下了眼淚,卻還是不明白到底什麼是人性,天師說我還差人性便能成仙,姐姐是不是成仙了,就不會這麼痛苦?」

  ————————————————————

  江左盟

  聶鐸的傷勢已經控制住,小青下手雖重,終究沒下死手,聶鐸底子好,也沒有留下病根。

  「長蘇,我們剛剛對小青是不是有些過分了。」藺晨和梅長蘇都很明白小青,她這個人哪裡都好,就是為人處世差了一些,但是小青待人真誠,不會惡意對待別人,聶鐸的事情,也只是因為小青為梅長蘇生氣而已。

  藺晨也沒想到小青真的走了,她一向死皮賴臉地纏著梅長蘇,藺晨想不到這次她真的就這樣乾脆地走了,連跟自己這個朋友的告別都沒有。

  「罷了,就這樣吧,小青武功好,不會有事的。」梅長蘇也有些累了,無論是霓凰還是小青的感情,他都承受不起,現在霓凰有了聶鐸,小青自己離開,也許小青會放手,忘了自己,她就不會這樣痛苦了。                        

作者有話要說:

  聶鐸:小青姑娘你下手也太重了,差點沒把我打死。

小青:這不是沒打死,更何況是你讓我打的。

聶鐸,卒!


☆、舊人

  「小青,你……」梅長蘇原本想讓小青替自己拿點東西,話說出口才想起來她早就離開了,看著空空的屋子,梅長蘇心中也有些失落,不管怎麼說,小青是一個相處了十年的朋友,就這樣離開,梅長蘇還是會不習慣,至於那種感情到底是朋友之誼還是男女之情,被梅長蘇刻意忽略了。

  「蘇哥哥!」飛流提著甄平進了梅長蘇的房間,面上寫滿了不高興,「不好玩!」

  「飛流,我知道你厲害,也沒必要一直抓著我打吧!」甄平簡直無語,一大早起來什麼事情也沒有幹過,就被飛流拎出來打架,不,應該是自己被飛流單方面虐打,飛流武學天賦極高,加上以前有小青這個師傅教,這進益簡直可怕,自己雖然比飛流年長二十多歲,可真的是比不過飛流,比不過就算了,還要被飛流嫌棄不好玩。

  「你,不好玩,青姐姐!」飛流跺了跺腳,著急地看著梅長蘇,他平日裡都是由小青教武功,練習也是和小青這樣的高手比,甄平這些人打起來力氣不夠大,招式不夠快,總之在飛流看來就是有一堆問題,就是不好玩。

  甄平看著梅長蘇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宗主,您快把小青姑娘找回來吧,飛流這些日子天天找人打架,屬下實在是受不住 」

  梅長蘇一眼就識破了兩個人的騙局:「藺晨教你們說的?」

  飛流很實誠地點了點頭,雖然不喜歡騙人,尤其是騙蘇哥哥,可是藺晨說這樣能讓小青回來,飛流便厚著臉去了,更何況他也沒有說謊,江左盟的人除了小青都不好玩。

  「宗主,小青姑娘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您把她趕走有些不近人情了,怎麼說小青姑娘也在江左盟待了近十年,就像大家的朋友和家人一樣,她突然走了大家都很不習慣。」甄平壯著膽子把心裡話說了出來,他知道梅長蘇不願意接受小青對他的感情,可是在甄平心裡,小青確實是梅長蘇最好的選擇,就算是沒有和聶鐸在一起的穆霓凰也比不上小青在梅長蘇身邊十年的陪伴,比不上小青對梅長蘇身體的幫助。

  梅長蘇打定主意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改變,就好像當初他選擇削皮挫骨,哪怕是藺老閣主也沒辦法動搖他的決心。

  「甄平,飛流,我知道你們捨不得小青,但是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離開江左盟也是小青自己的選擇,這件事情不要再說了,你們都先下去。」

  藺晨見甄平和飛流垂頭喪氣的就知道兩個人失敗了,其實他本來也沒有抱希望:「看你們兩個這樣子就知道失敗了!」

  「藺晨少爺,宗主不願意去找小青姑娘回來!」

  藺晨挑了挑眉道:「我就知道你們兩個不行,不過我才不相信小青會這樣乾脆地走!我已經派了人去找小青,找到她就散佈一點長蘇病重的消息,小青肯定會回來的,到時候我就不信長蘇能真再把人趕走。」

  甄平想起了在梅長蘇面前演戲就腿打顫,沒想到藺晨居然已經有了主意,那自己不是白擔驚受怕了嗎?

  「藺晨少爺你有主意了還讓我和飛流演戲。」

  「我這也是為了訓練飛流,飛流你看,撒謊也不是很難嘛!」藺晨說著就要去摸飛流的頭,飛流一下子就跳上了房梁。

  「壞人!」飛流瞪著藺晨,很生氣,「青姐姐,打你!」

  「沒有我這個壞人,你青姐姐還不一定能回來呢!」藺晨抱著胳膊看著飛流道,「你要是得罪了我,我讓你的青姐姐回不來!」

  飛流一想到小青不回來,沒有人教自己武功,沒有人陪自己玩就覺得受不了,只能乖乖從房梁上跳下來站到了藺晨面前。

  藺晨一把捏住了飛流的臉,果然小孩子肉嘟嘟的手感好極了。

  「你個沒良心的,明明是我和長蘇一起撿的你,怎麼就只聽長蘇的話,還有小青的話也聽,就是不聽我的話。」

  甄平吐槽道:「誰讓藺晨少爺您天天捉弄飛流,更何況小青天天陪飛流練功也不是白練的!」

  藺晨指著甄平道:「嘿!你這沒大沒小的!」

  「我看你才沒大沒小!」甄平丟下一句話就開溜,三十六計,走為上策,甄平已經深深貫徹了這個精髓,但凡犯了錯,只要跑得快,絕對沒事。

  —————————————

  白素貞曾經和許仙住在浙江錢塘,小青也在這裡住了兩年,認識了很多人,只是兩百年過去,凡人早已化作一抹塵土,那些舊人也早已離開。

  「寶和堂。」小青看著這熟悉的牌匾,仿佛又看到了曾經在錢塘自己和姐姐住在許府的日子,不知不覺就踏進了裡面。

  「姑娘是要看病還是抓藥?」藥鋪的小夥計見有人來了便湊了上來。

  「我不看病也不抓藥!」小青想了想問道,「你們這寶芝堂的主人可是姓許?」

  「是啊,姑娘找我家主人有事嗎?」

  小青搖了搖頭笑道:「我只是路過這裡而已!」

  「姑娘不如讓我看看!」許怡人見小青臉比普通人白了許多,而且看起來鬱結在心,便想替她看看。

  小青也不反對,便把手伸了出來,她修得人性,經脈也與人體無異。

  「姑娘怎麼會有這麼嚴重的體寒之症?」許怡人替小青把脈之後嚇了一跳,小青的手也太涼了些,「我現在還沒有辦法治療這樣的病,但是先祖留下的醫術肯定有辦法。」

  「先祖?你的先祖可是姓許?」小青覺得許怡人這樣子像極了當初的許仙,當初許仙只是寶芝堂的一個學徒,後來碰到白素貞,蛇本就是冷血動物,所以體溫比平常人低一些,許仙不小心碰到白素貞後就以為白素貞有體寒之症,非纏著白素貞說「要治好白姑娘的病」,這一來二去,也產生了白素貞和許仙的一段情。

  「是啊,我的先祖姓許名仙,可是錢塘江有名的神醫。」許怡人說起先祖就有些自豪,不管怎麼說,寶和堂是浙江最大的連鎖藥鋪,保和堂的大夫也是錢塘最厲害的,她許怡人雖然醫術不精,但是終有一日會成為女神醫的。

  「許仙!」聽到這個名字小青心頭湧上一股熟悉的感覺,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居然是姐姐的後代,看起來許家的人過得似乎還不錯。

  「姑娘你放心,雖然我現在治不好你的病,但是我肯定有辦法,就算我不行,我哥哥還有我爹肯定也可以。」許怡人倒是有一股許仙的楞勁兒。

  「多謝許姑娘。」小青看著許怡人的臉道,又偷偷在許怡人身上下了一絲靈力,日後她要是遇上危險,自己也可以感知到。

  許仙的故事在錢塘有很多種說法,最常見的一種說法便是許仙重情,夫人早早去世之後便皈依佛門,但是還是會懸壺濟世。小青不知道傳說的真假,她不喜歡許仙,也曾經懷疑過許仙,可是知道許仙為白素貞出家,了斷紅塵還是有些觸動。


☆、瘟疫

  「能讓梅宗主烹茶,可是三生有幸啊!」藺晨歪在軟榻上看著梅長蘇烹茶,心情好極了,能夠支使梅長蘇做事,想起來就高興啊!

  「宗主,有急件!」

  梅長蘇將剛烹好的茶放下,接過黎剛遞來的信件——錢塘突發瘟疫。

  錢塘一直沒有異樣,沒想到會突發瘟疫,而且這瘟疫來勢洶洶,已經死了好幾十人,而且似乎還有擴大的趨勢,譽王奉旨賑災,已經將錢塘的一個村子劃作疫區,只是這太醫治療瘟疫卻不一定擅長。

  「黎剛,你讓盟裡的大夫前去幫忙,務必控制住疫情。」

  梅長蘇提筆,迅速寫下兩封信:「務必將此信送到潯陽雲家和藥王穀,越快越好。」

  「譽王將感染瘟疫的人都趕到一個村子去,準備放火屠村,以絕除瘟疫的根源。」黎剛說來字字驚心,譽王奉旨賑災,卻為了避免瘟疫擴散而將疑似感染瘟疫的人全部圈起來,準備放火屠村,有的人明明只是剛剛發病還有機會治好,更有可能只是普通的發熱,只是症狀看起來想瘟疫而已,這些人明明有機會活下去,譽王卻要趕盡殺絕,這樣的人實在太狠也太可怕了不能將百姓放在心裡,將來要是他登上皇位,也只是禍害蒼生的昏君而已。

  藺晨搖著扇子努力想把心中的怒氣壓下去:「這譽王真以為天下是他的了?」

  藺晨雖不拘小節,可是對於這樣的事情還是會忍不住動怒,他也是大樑子民,大樑絕對不能有一個如此殘忍的皇帝,太子無能昏庸,譽王殘忍多疑,這兩個人不論是哪一個登上帝位,大樑都不好有好的未來,所以靖王蕭景琰是最好的選擇,若是祁王還在,那就更好了,只可惜啊!

  「錢塘雖不屬江左盟管轄,我也曾經許諾江左盟的勢力不出江左十四州,但是這件事情我們卻不能不管,你即刻下令讓暗舵的人準備好,若譽王有所行動,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他。」

  「屬下明白!」

  「宗主,小青姑娘好像也在譽王劃分的瘟疫區裡面!」黎剛道,「得到消息說前兩日有一個青衣女子闖進了瘟疫區,至今沒有出來,按那些人的描述,應該就是小青姑娘。」

  「什麼!」梅長蘇聽了黎剛的話大驚,瘟疫可不會看你是不是高手,小青為什麼要去闖那個村子,她不要命了嗎?

  「黎剛,派人再去查一查,若是確定是小青,一定要把她帶出來。」

  ——————————

  三日前,錢塘

  「你怎麼急匆匆的?」小青見那日在保和堂遇到的小夥計行色匆匆,便拉住了他,那小夥計記得不行,沒想到居然掉下來一大堆銀子。

  小青死死地抓住了那個小夥計,讓他無法逃脫:「你偷許家的銀子」

  「我沒有!」

  「那你這麼多錢是哪裡來的?」

  「我家小姐被關到瘟疫村去了,我得想辦法救她,我想拿些銀子疏通一番,讓他們把我家小姐放出來。」

  小青有些不解:「瘟疫村?怎麼會有地方叫這麼奇怪的名字。」

  「前幾日有一個村子有許多人發熱,我家小姐過去救人,沒想到那竟然是瘟疫,我家小姐前兩日也有些發熱,譽王殿下說疑似感染瘟疫的人都要隔離,放到瘟疫村去,可是那瘟疫村裡都是病人,大夫根本就不夠,我家小姐怎麼熬得過去!」

  「你說許怡人被關到了那個全是瘟疫病人的村子?」小青聽到這裡已經有些生氣,不管怎麼說許怡人是姐姐的後代,她小青絕對不允許有人傷害白素貞的後人。

  「姑娘別問了,我家公子和老爺外出現在還沒回來,家裡也沒有個主事的,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你走吧!」小青將那個小夥計放走,心中卻已經有了主意,人的生命太脆弱了,許怡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自己一定不會放過譽王。

  「你是什麼人,這裡不許隨便進去!」瘟疫村外,譽王派了大量的人守著,就是為了避免裡面的人私自逃出去,此刻見小青準備硬闖,這些人便攔住了小青。

  「不自量力!」小青看著這些人就來氣,要是許怡人有事,自己絕對把這些人弄死。

  三兩下將守門的人打倒,小青便大搖大擺地進了村子,那些人想攔也不敢攔,畢竟裡面的又許多都是得了瘟疫的,他們還不想死。

  小青本以為許怡人病得很重,沒想到她看起來一點事情都沒有,還在給那些人看病。

  「你這是搞什麼,你不是得了瘟疫嗎?」小青攔住了準備給另一個人診脈的許怡人大聲問道。

  「噓!」許怡人將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當作,又小聲說道,「我不這樣怎麼能進來給他們看病!譽王殿下不讓人進村子,我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還真是下策,你簡直是不要命了!」小青在兩百年去也遇見過一次瘟疫,當時不知死了多少人,小青怎麼也想不到姐姐的這個後人膽子竟然這麼大,為了給這些人治病,竟然裝病被關到瘟疫區裡。

  「我看你才不要命了,我好歹帶了面紗,你就這樣進來,也不怕感染了瘟疫!」許怡人說著便從衣袖裡掏出了一塊面紗遞給小青。

  「算了,你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就叫我吧!」小青有些無奈地戴上了面紗,她知道許怡人肯定不會輕易離開,自己便只能留下來幫忙了。

  「多謝姐姐!」許怡人笑著向小青行了一個萬福禮,她雖不知小青為何前來,但是這村子裡病人太多,僅靠自己和幾個病得不嚴重的人根本就不行,更何況有些雲英未嫁的姑娘總不好讓別的男人碰,小青能來幫忙,實在是太好了。

  「姐姐就姐姐吧!」小青看著許怡人的背影小聲說道,真要論起輩分就太亂了,許怡人估計地管自己叫祖奶奶了。

  「姐姐啊,你的後人倒是和你一樣的熱心腸!」小青笑著追上了許怡人。

  「藥不夠了!」許怡人看著已經見底的藥箱有些無奈,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沒有藥,自己醫術再高也沒有辦法治病救人,進來的時候明明偷偷帶了三大箱,怎麼還是不夠。

  小青看著許怡人道:「你要什麼藥材就跟我說,我去買來!」

  「可是譽王派了那麼多人守著,根本就沒有辦法出去!」

  小青戳了戳許怡人的腦袋:「你當我是怎麼進來的!」

  「對啊!姐姐有辦法進來,肯定就有辦法出去!」想到即將到來的藥材,許怡人不由得拍起了手,「我給姐姐寫個方子,姐姐儘量多帶一些。」

  看著許怡人列出的一大串藥材小青就頭疼 這大夫大夫,治病救人果然麻煩,看來藺晨也不容易啊!

  小青扛著三大麻袋藥材回來的時候,沒想到村子裡竟然燒了起來,裡面還不時傳來老人和孩子的哭聲。

  「你們在做什麼?」小青掐著一個人的脖子,眼神恨不得將那個人殺死。

  「奉譽王殿下的旨意,消除瘟疫的根源!」那小兵哆哆嗦嗦地,說話都有些不清楚。

  「滾!」

  「鍾馗你看看,你還說我沒人性,我看這譽王比我沒人性多了!」小青捏了一個法訣,天上便降下雨來,熄滅了火。

  「姐姐,你天生神力啊!」許怡人臉上都有些髒了,還是一臉崇拜地看著小青,這三大麻袋的藥材不下幾百斤,就是幾個成年人扛著都費勁兒,小青看起來那麼瘦弱,居然這麼厲害。

  「你閉嘴吧!要不是我來得及時,你就變成烤豬了!」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小青也把許怡人當做朋友看待,當然也是當作晚輩看待的。

  「姐姐你看,譽王的火剛燒起來,天上就下雨了,說明神仙都覺得我們命不該絕,這瘟疫我們一定可以治好的。」許怡人有些興奮,她這幾日在這裡替不少人治病,診的人越多就越覺得醫術進益明顯,爹爹就說她理論不差就是缺少了實踐,這下實踐有了,自己肯定可以更厲害,向偶像雲縹緲姑娘更進一步。

  「呵呵!」要不是你祖奶奶我,你早就變成烤豬了,小青在心裡默默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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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譽王

  「小青姑娘!」小青被一個人拉到一邊,本想揍他,沒想到那個人居然叫出她的名字。

  「你是誰?」

  「小青姑娘,在下是江左盟的人,宗主聽說您進了這個村子,特地讓屬下接您出去。」

  「你是說是長蘇讓我來的?」小青聽到梅長蘇的名字就很開心。

  「宗主說,疫病無情,怕小青姑娘染病,所以囑咐我一定要把您帶出去。」

  「沒想到長蘇這麼關心我!」小青臉上的笑意都有些忍不住,本想就這樣跟著那人離開去找梅長蘇,可是想到許怡人,小青剛邁出去的腳步就停下了。

  「你先回去,我還有些事情要辦,你告訴長蘇,我不會有事的。」

  「小青姑娘!」那人還想再說些什麼。

  「你放心吧,我真的不會有事的,我還沒有嫁給長蘇呢,怎麼會有事呢?」小青笑著擺擺手。

  而知道小青不願意離開的梅長蘇只能獨自歎氣,他早就應該想到小青的性子,決定了的事情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譽王燒村的事情雖然因為小青的雨給擱置了,可是他可不會覺得這是上天警示,只會覺得是自己出師不利,燒村是必須要做的事情,且不論病源傳染的問題,光是治療這些感染疫症的人以及照顧的人手就要花去大量銀子,他來賑災,可不是做慈善,要是一點銀子撈不著,他何苦來這一趟,還不如丟給蕭景琰來辦,既然來了,他就不會空手而歸。

  「譽王殿下,這村子裡還有很多人都不是得的瘟疫,還有的讓卓青亭病得並不嚴重,請譽王殿下給民女一個機會,讓民女將這些人治好!」許怡人攔在最前面阻止著準備放火燒村的人。

  譽王遠遠地看著前面亂糟糟的一團,心中也有些煩悶,這瘟疫來勢洶洶,自己要是感染了就不好了,再看準備攔著自己燒村的許怡人就心中不太高興,他身份尊貴除了蕭景琰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頂撞他。

  「那個鬧事的是什麼人?」譽王因為隔得遠了些,看不清許怡人的臉。

  灰鷂回話:「回殿下,那個是保和堂的許怡人,裝作感染了瘟疫偷偷潛了進去,想給患了瘟疫的人治病。」

  「既然她也患了瘟疫,就一起燒了,事情鬧大了像什麼樣子。」

  灰鷂有些擔心:「可是他父親許謙在錢塘也是有頭有臉的,就這樣把他女兒燒死了,會不會……」

  「再大能大過父皇?」

  「是。」

  「把這個鬧事的潑婦抓起來!」得了譽王的命令,灰鷂也不再擔心惹出事情,有譽王撐腰,一個許謙就沒什麼好擔心的。只不過許謙遠在天邊,小青卻是近在眼前的。

  「你找死!」小青將準備把許怡人抓起來的人踢倒,許怡人有了撐腰的,也挺起了腰杆,默默地站到了小青身後。

  「是你!」灰鷂一眼就認出了小青正是兩年前護送驃騎將軍貪污瀆職案證人的琅琊榜第一高手蘇青,雖然上次她是男裝,可是灰鷂對小青的印象太深了,一眼就認了出來。

  「譽王殿下既然來了,不如請你引見一番!」小青用搶來的一把劍架在了灰鷂的脖子上,準備挾持著他去見譽王,又看見許怡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就來氣,「怡人,快過來!」

  「哦!」許怡人雖然不明白小青為什麼要自己過去,但還是乖乖地跟在了小青後面。

  「是你!」譽王雖然日理萬機,但是能夠坐到那個位置,還是有些識人的本領的,他沒想到這琅琊榜第一高手蘇青居然是個女子,還是一個美人,沒有男人會不喜歡美人,所以譽王在看得小青的那一刻微微有些失神,只不過也只是楞了一瞬。

  「姐姐你認識譽王殿下!」許怡人雖然對於譽王想要焚火燒村的行為很生氣,可是現在也不敢得罪他,畢竟要給自己時間治療這些人,還是要譽王首肯。

  「對呀!」小青笑道,「你還認識我事情就好辦多了,我家妹子要治療這個村子裡的人,你現在不許放火燒村!」

  「這要是病源傳染開來,會死更多的人!」譽王不願意小青一說就答應,這樣也顯得他太沒有面子了,不管怎麼說,先不同意,爭取能給自己爭取到一些條件再說。

  「譽王殿下,這村子裡有許多的人我看都是可以治好的只要譽王殿下給他們一個機會,民女一定可以治好他們的。」許怡人知道譽王才是關鍵人物,便直接上去跟他求情。

  「你不過十七八歲,能有多少經驗,這瘟疫來勢洶洶,要是不從根本是杜絕病源,再擴散了,就是株連九族也消不了你的禍患。」

  「殿下,這瘟疫是由入口的食物引起,只要將飲水徹底燒開,入口的食物消毒,是不會傳染的,更何況村子裡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請譽王殿下再給我幾日,讓那些大夫進村治病……」

  「夠了,本王已經決定了,你要是再鬧事,我就把你抓起來按大樑律法處置,今日看著蘇姑娘的面子上饒了你。」

  譽王自以為饒了許怡人就是給小青面子,沒想到小青根本就不吃他那一套。

  「殿下,潯陽雲家的大小姐雲縹緲求見。」

  「雲縹緲!」許怡人聽到雲縹緲的名字就忍不住興奮,作為一個女大夫,她最佩服的就是雲縹緲,長得美極了,醫術又那麼好,簡直是女子典範。

  「讓她進來。」

  雲縹緲自然也是為了這瘟疫的事情來的,只不過她畢竟是天下有名,加上潯陽雲家和藥王谷已經江左盟三方勢力,譽王倒是答應了給他們一些時間,讓這些人試著治療村子裡的人。

  「什麼嘛!明明我們治好了這些人也是他的政績,搞得好像我們受了他多大的恩惠似的!」許怡人有些不滿,她最煩譽王這種虛偽的人了。

  「姑娘慎言!」雲縹緲對許怡人印象不錯,一個弱女子,敢孤身進入瘟疫村給這些人治病,這份膽識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許怡人被偶像沒有半點不虞,反而高興極了:「知道了!」

  小青想和雲縹緲打聽一下梅長蘇的事情:「雲姑娘,你是從潯陽過來,還是從廊州過來的?」

  「我是接了梅宗主的信從潯陽趕來的,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小青姑娘,小青姑娘怎麼不待在江左盟,來了錢塘?」

  許怡人沒想到小青和雲縹緲竟然認識:「姐姐,你也認識雲姑娘?」

  「見過幾次!」小青解釋道,又歎了口氣,「好吧,我還以為雲姑娘要是從廊州過來的話,還想問問長蘇的情況呢!」

  雲縹緲笑道:「小青姑娘若是擔心梅宗主,大可以早日回去看看!」雲縹緲笑道,「之前小青姑娘不願意離開是因為怕許姑娘人手不夠,現在來了藥王穀雲家和江左盟的大夫,小青姑娘你也可以得閒了。」

  「那還請雲姑娘替我照顧好怡人!」小青也不扭捏,自從那日梅長蘇派人要「救」自己出去,她就想回江左盟了,不管怎麼說,她是不會輕易放棄梅長蘇的。

  「姐姐,你就要走了!」許怡人和小青相處這幾日也很愉快,她還小,從未經歷過別離,眼下小青要走,她也有些傷心。

  「又不是見不到了,你以後有什麼事情大可以來找我。」

  有了江左盟雲家藥王谷三方助力,加上譽王派來幾個太醫搶功,這瘟疫總算得到了控制,譽王更是得到了梁帝的封賞和誇讚,譽王也是個沒臉沒皮的,硬生生把功勞全自己一個人占了,恨不得把自己塑造成憂國憂民的一代賢王。

  知道譽王的舉動,小青不由得罵了句不要臉,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重逢

  「長蘇!」小青一回到江左盟就直接往梅長蘇房裡走,不顧站在一旁的藺晨和飛流,直接撲進了梅長蘇懷裡。

  「我好想你啊!」小青說的是真心的,這段時間她很難受,也很想念白素貞和梅長蘇,能夠見到許怡人算是了了她對白素貞的一些牽掛,知道梅長蘇擔心自己則是讓她開心了許多。

  「回來了就好。」梅長蘇理智上並不希望小青回來,可是打從心裡他又有些不舍,十年的相處,連梅長蘇也說不清楚,自己和小青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這些日子小青心裡難過,梅長蘇心裡也不好受,對於小青他確實有一些不一樣的情愫,他本想放下這份情愫,可是在知道小青進入瘟疫區的時候,他慌了,他已經失去了太多了,他不希望再失去小青,哪怕只是作為朋友,他也希望小青能夠好好的。

  「大家都想你了!」梅長蘇摸了摸小青的頭髮,摟著她的肩膀,讓小青跟自己對視,看見小青淚眼汪汪,梅長蘇也有些慌亂,「怎麼了?」

  小青自從會流淚之後,情緒到時就會忍不住掉淚,讓人懷疑她是不是一個哭包,只是因為靈蛇無淚才沒讓人看出來。

  「長蘇,你以後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我去了錢塘,那裡已經沒有我認識的人了,除了你們,我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了。」

  「這裡就是你的家,是我太衝動了,你教訓聶鐸也是為我出氣,我不應該罵你。」梅長蘇聽小青說一個認識的都沒有,心中又想起了那場災難,自己的親人朋友幾乎被殺光了,林殊的朋友也不多了,這樣的感覺太難受了,這樣的痛苦,本不應該小青這樣一個明媚的女子來承受。

  小青哭著哭著才發現還有其他人在,按理說一般見到別人互訴衷腸就應該識趣地離開,可惜藺晨從來不知道識趣這兩個字怎麼寫,至於飛流,他更不懂了,藺晨不走也沒人把他拉出去,自然也是待在了原地。

  「你們兩個怎麼在這裡?」小青嚇了一跳,臉都有些紅了,自己竟然這樣情緒失控,簡直太丟臉了。

  「我說小青姑娘!我們一開始就在這裡,是你只顧著訴相思之意沒看到我和飛流!」藺晨的摺扇一直是拿來裝逼的,所以就算是深秋也會拿著把扇子裝模作樣,裝腔作勢。

  「知道我和長蘇互訴相思之意還不識趣地出去!」要是其他女子聽到藺晨這麼說,肯定早就羞紅了臉,只可惜遇到的是小青,小青從不怯場,更沒什麼怕的,更是直接梗著脖子向藺晨叫板。

  「好了,你們兩個一見面就吵!」梅長蘇笑道,「小青,你從錢塘趕回來累了吧,不如下去休息一會兒,我讓吉嬸做了很多你喜歡的!」

  小青看了看四周,點了點頭,又沖著藺晨哼了一聲才滿意地離開。

  「長蘇,小青回來你高興吧!」藺晨擠了擠梅長蘇的肩膀道,見梅長蘇不理自己,又補充了一句。

  「長蘇,你不說話,可是嘴角的笑卻是藏不住的,我想想梅大宗主有多久沒有這麼開心地笑過了,好像是小青離開之後吧,我算算啊,已經有大半年了吧!」

  「吉嬸,晚上不用準備藺晨的飯菜了!」梅長蘇治理藺晨只有一招,不管飯,只要使出這一招,藺晨絕對服軟。

  藺晨忍不住吐槽:「長蘇你就不會新一點的招數嗎?」

  「夠用就行!」梅長蘇斜靠下來,閉目養神,藺晨見狀也拉著飛流出去了。

  「青姐姐!」飛流見小青回來了也有些手癢,他好久沒有和小青比試了,江左盟除了那個在琅琊榜上的季越,其他人都太弱了,藺晨這個壞人倒是很厲害,可是飛流一向怕他,不敢跟他打架,就怕打輸了被藺晨整。

  「你青姐姐和你蘇哥哥現在都想著對方,是不會理你的,飛流你不如跟著藺晨哥哥回琅琊山。」

  「不要!」

  從飛流搖頭的頻率可以看出來他內心有多抗拒。

  飛流被藺晨欺負,以及飛流揍人可以說是江左盟的兩大特色景觀,這不,小青剛出來就遇見這二人:「藺晨,你又欺負飛流!」

  飛流見小青來了,便自己撲倒了她懷裡,弄得小青身上都有些癢

  「青姐姐!」

  「飛流乖,聽話,姐姐在這兒呢!」

  「不准走!」飛流緊緊地抱住了小青,只怕她一不高興就又走了。

  「好,姐姐要走肯定是蘇哥哥要趕我走,所以以後我要是要走,飛流就抱住蘇哥哥,不讓他趕我走!」小青摸了摸飛流的頭發笑道,「知道了嗎?」

  「嗯!」飛流鄭重地點了點頭,平常都是自己幫蘇哥哥做事情,青姐姐拜託自己還是第一次呢,自己一定要做好,讓青姐姐更喜歡自己。

  「飛流乖啊,姐姐去找蘇哥哥說會兒話!」

  「啊!」飛流有些失望,青姐姐大半年沒回來,怎麼也不陪自己多玩會兒。

  「飛流,你看見了吧,長蘇和小青都不喜歡你,只有藺晨哥哥最疼你。」

  「哼!」

  「飛流,你鬧什麼脾氣,別走啊!」

  ————————————

  「長蘇!」小青進來的時候就發現梅長蘇正閉目養神,便偷偷地湊了過來。

  不得不說小青愛上梅長蘇最開始是和他這張臉分不開的,梅長蘇生得的確很好看,若是琅琊閣排一個帥哥榜,梅長蘇也是能登上第一的,因為體弱的原因,梅長蘇臉上常年帶著一絲蒼白,面龐如玉,一頭青絲垂在剪頭,順著視線望去,還能看到胸口微微的起伏。

  「小青!」梅長蘇突然說了兩個字把小青嚇了一跳,再一看他依舊閉著眼睛,想來只是說的夢話。

  「長蘇,我在呢!」小青笑著摸了摸梅長蘇的眉頭小聲地說道,「我以後再也不要離開你。」

  小青見梅長蘇的領口有些開了,頭髮也進入了裡衣,怕梅長蘇不舒服便湊了上去準備將頭髮弄出來省得梅長蘇不舒服,剛將頭湊過去的時候,梅長蘇剛好醒了,梅長蘇將頭抬起,便感覺到有什麼冰冰涼涼的東西貼在了他的唇上,小青原本是想替梅長蘇將進到衣服裡面的頭髮取出來,沒想到就有一股熱氣打在了自己臉上,等反應過來後,她偏過頭去,看見的便是梅長蘇那一張如玉般的面龐。

  自己這是被長蘇給親了一下嗎?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今日卻是意外地碰上了,怪不得今天早上回來的路上碰見了喜鵲。

  「我……」梅長蘇臉頰微紅,說話也有些不利索,往日裡都是小青親近自己,今日卻是自己親了小青,雖說只是一個意外,可是梅長蘇還是有些不自在。

  小青吐了吐舌頭:「沒關係的長蘇,我很開心!」

  「嗯,你先出去吧,我整理一下。」梅長蘇見自己衣服有些淩亂,領口有些開了,便趕緊叫小青出去。

  「哦!」小青乖巧地答了是,然後悄悄地退了出去,出去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一眼梅長蘇微紅的臉頰,心情不由得大好。

  「遙映人間冰雪樣,暗香幽浮曲臨江。」小青剛剛聞到梅長蘇身上那股暗香,不由得感歎束中天的這首詩寫得太好了,太像長蘇了。

  江左盟的人發現,雖然小青姑娘回來了,可是自家宗主似乎不太歡迎小青姑娘,至於怎麼看出來的,你沒發現宗主好像躲著小青,吃飯的時候小青找他說話宗主也不回,都不看小青,這還不是不歡迎,就差下逐客令了,想到這些,眾人不由得把同情的目光投向了小青 。

  至於小青,她是從來沒想到自己已經被江左盟眾人打上了暗戀宗主而不得的可憐人,反而開心極了,長蘇親了她,長蘇身上的味道很好聞,這些讓小青忍不住開心,而小青笑得越開心,眾人就越同情她——你看看小青姑娘也是一代佳人,怎麼追求宗主追求得這麼沒有面子。還好小青不知道這些人心裡想的是什麼,不然的話,這些人只怕要被小青打一頓。


☆、景睿

  蕭景睿欽慕潯陽雲家大小姐雲縹緲多年,在兄長卓青遙哪裡得知雲縹緲多年未嫁是因為有前世盟約,而雲縹緲的前世愛侶便是琅琊榜中人之後,他便一直努力想登上琅琊榜,更是多次向江湖高手挑戰,希望成為琅琊榜中人有足夠的資格去向雲縹緲提親。

  只是蕭景睿的願望終究是要落空了,雲縹緲心中所愛乃是赤焰軍的衛崢,因為那樁冤案衛崢不能在人前露面,雲縹緲便一直等著,這一等就是十年。

  「雲姑娘的婚禮,長蘇你要去嗎?」小青和雲縹緲只是見過幾次,但是對於雲縹緲還是很有好感,加之衛崢是林殊的副將,所以她想要是梅長蘇要去便早些準備。

  「我們要去潯陽,卻不會去參加衛崢和雲姑娘的婚禮。」梅長蘇解釋道,「因為衛崢的身份,他們沒有請太多江湖人,我去也只是找個朋友罷了!」

  小青歪了歪腦袋:「朋友,我認識嗎?」

  「你不認識,是我去年在秦嶺認識的一個朋友。」梅長蘇說的便是蕭景睿,他特地去秦嶺結識了蕭景睿,為的就是為為此次進京做準備。

  雲縹緲的婚禮定在中秋,新郎官名義上是藥王谷少谷主素玄,這場婚禮辦得低調,也只有雲家和藥王穀的一些人參加,梅長蘇不在邀請之列,卻在婚禮外面帶回來一個失魂落魄的少年,這少年正是蕭景睿,琅琊公子榜第二。

  梅長蘇讓人伺候蕭景睿沐浴更衣,又親自奏琴,讓蕭景睿心中的苦悶隨著琴聲發洩出來。

  蕭景睿雙眸有些朦朧,青瓷茶盅遞到唇邊,本能般地張開了嘴,只覺茶味溫潤適口,入口後不多時便倦意更濃,倒在枕上。有人為他蓋好了被子,輕聲道:「睡吧……」雖然正處於情緒異常之中,但蕭景睿還是能很確切地感受到對方的善意,本想道一聲謝,卻又實在神思倦怠,翻了個身,便沉沉睡去。

  「小青,我們去一趟馬鞍府!」

  小青不太明白,梅長蘇看起來很關心蕭景睿這個朋友,可是怎麼又不管他就要走?

  「不用管那個朋友嗎?」

  「有緣自會再見。」

  ————————————

  卓青遙掛念妻子,準備兼程趕回金陵,蕭景睿確實不想這時候回家去見父母,再加上收到壽宴請帖的人是卓鼎風,總不能讓與江湖無涉的謝弼單獨前去,所以決定一起到雷山拜夀。三人相互叮囑了幾句,就此道別

  雷山距離潯陽,馬行大約半個多月的行程,兩人不趕時間,策馬徐行,一路上謝弼想了無數的辦法來引逗蕭景睿說笑,後者也明白他的好意,極力配合,氣氛因此並不沉悶陰鬱。

  下午進了馬鞍府,兩人正在街上閑走,想找一間順眼的客棧投宿,突聽背後有人大叫一聲:「景睿」,接著一條人影直撲過來,幾乎把蕭景睿撞個趔趄。

  言豫津拉開架勢,正準備口若懸河,突然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遠方。

  「那是什麼?」謝弼也伸長了脖子向同一方向看去

  一行數十騎正從曠野間穿過,一個個騎姿英武,馬勢如龍,當先一柄大旗迎風招展,黑底旗面上一隻銀鷙躍躍欲飛。

  「那是大渝的使者。」蕭景睿神色一凝,沉聲道。

  提起大渝,三人的表情都凝重起來。雖然他們都是金尊玉貴長大的公子哥兒,但畢竟出身貴族世家,時局如何還是知道的。更何況對於十二年前本國與大渝之間那場最終以平局結束的慘烈戰事,他們都還保有一些還算清晰的記憶。

  「大渝來使,終究是要和親麼?」半晌後,謝弼才慨歎一聲,「希望不要是景甯表妹。」

  言豫津也愣了片刻,突然一甩頭,道:「不說這個了,我們走吧。」

  其他兩人也知道這是國政,談之無益,當下也都緘了口,默默催馬前行。

  中午打尖的地方是一處不大不小的縣府,入得城來倒還熱鬧,下來牽馬步行,一邊逛一邊找酒樓。謝弼走在最前面,突然看見一幢兩層樓房,修得極是精緻,門前還挑著一面布幡,繡了個「酒」字,忙叫道:「你們過來,看這樓的樣子,多半是本城最好的酒樓了,我們去坐坐,真是餓死了。」

  這個建議並未受到異議,三人一起來至樓前,定晴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酒樓的確是酒樓,但也只能說是曾經的酒樓。兩扇雕花木門被打破在地,一眼望進去,室內更是一片狼藉,破杯爛盞摔了一地不說,連桌椅都沒幾張完整的,看起來不是遇了劫,就是有人在此處熱熱鬧鬧地打了一場架。

  「真可惜,好好一個酒樓糟蹋成這個樣子,」言豫津搖了搖頭,「走,我們到附近的茶座去問問怎麼回事。」

  三個人一轉身,進了最近的一處茶坊,正與這座酒樓面對面,客人出乎意料的多,只余了幾張空桌。一個看著就很能幹的乾瘦夥計過來招呼,安了位置,問要喝什麼茶。

  「沏你們這裡最好的茶就是。」言豫津匆匆敷衍了一句,立即問道,「你們對面酒樓怎麼了,被人砸了場子?」

  那夥計正要回答,旁邊桌上有人突然拍了下桌子,罵道:「我還是覺得宋大人太軟了,那大渝使團的人如此倡狂,又砸樓又打人的,他竟然就這樣放過了! 

  扭頭看時,卻是個魁梧的漢子,滿面怒色。他的同伴看來平和些,正徐徐勸道:「宋大人只是縣官,使團過境,他但求平安罷了。再說那使團中有幾人武技修為極好,宋大人就算想硬,硬得成麼?」

  「這也太不講道理了!」謝弼年少氣盛,一拍桌子,「他們們憑什麼說國書就是在這酒樓丟的?再說有沒有這封所謂的國書,還不都是他們一面之詞!」

  「可不是嘛……」被這樣一逗引,大家的火氣又都升了起來,一起罵罵咧咧,吵成一團。

  不過蕭景睿卻沒有參與到這場情緒發洩之中去,他的目光一直鎖定在茶坊的一個角落,呆呆地定住。

  在蕭景睿視線的終點,一個容顏清朗,身著月白文衫的年輕人悠悠然靠在一張軟椅上,手中拈著一卷淺黃絹箋,正漫不經心地翻看著,時而還端起桌上的香茶輕啜一口,仿佛完全沒被場子裡的嘈雜所打擾,在這人旁邊坐著一個青衣女子,不過二八年華,正呆呆地看著那個年輕人。在察覺到蕭景睿緊盯過來的目光後,他抬起眼睛,微微地回了一笑,淡淡淺淺的,卻讓人突生一股月白風輕之感。

  「又見到蕭公子,真是太巧了。」

  蕭景睿略略遲疑了一會兒,才選定了一個不太招人注意的稱呼:「梅……梅公子。」

  聽到這個稱呼,言豫津還沒什麼,謝弼卻差點被口水嗆住,睜大了眼睛看向梅長蘇。自己哥哥認識多少個姓梅的公子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不久以前在潯陽府的那個。

  「幾位還沒有用過午飯吧?」梅長蘇並不在意三人各異的表情,「我在此處也算是個地主,有個去處極有特色,各位可有興趣?」

  「是你的朋友嗎?」言豫津回頭問蕭景睿。

  「……呃……」蕭景睿不知道自己夠不夠得上朋友的級別,但此時若說不是,又讓人有些難堪,怔了半晌點點頭,「是……」

  言豫津立即向梅長蘇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興奮地道:「我正餓著呢,走走走,我們快走吧!」

  梅長蘇也不禁莞爾,當先引路,帶著三人出了茶坊,拐進不遠處的一個小巷。

  因為知曉此人身份,蕭景睿與謝弼還略有些拘束,但言豫津卻已經一副自來熟的樣子跟梅長蘇攀談起來了。

  「這縣城實在太小了,」言豫津繼續梅長蘇聊著,「一路上都沒見著什麼好吃的,好不容易看見一個過得去的酒樓,又被人給砸了。這地方不是江左盟的地盤嗎?江左盟不是很厲害嗎?怎麼這麼鎮不住場子……」

  言豫津話沒說完就被小青踹了一腳,小青也是受不了他貶低江左盟便踹了一腳,不過她忘了自己的力氣一般人承受不來,所以把言豫津踹得有些疼。

  「哎呦,你踹我幹嘛?」

  梅長蘇輕聲喝到:「小青,不可無禮!」

  「誰讓他罵你!」小青撅起了嘴,自己已經很留情了好嗎?

  言豫津一臉莫名其妙:「我哪兒罵他了?」

  蕭景睿腦袋一大,趕緊上前拉住言豫津,生怕他再胡說八道亂批評,搶先截住話頭,很客氣地朝梅長蘇道:「梅宗主,前幾天勞您費神,都還沒有向您致謝呢。」

  幸好言豫津還算聰明,一聽到「宗主」二字,立即站定腳步睜大了眼睛,伸出手掌在嘴裡咬了咬,一把拉了謝弼躲開幾步,嘰嘰咕咕地問起話來,同時還頻頻朝這邊悄悄看,或者是他自以為是在悄悄看。

  「小青姑娘,在下失禮了。」言豫津向小青鞠躬致歉,不管怎麼說,確實是自己詆毀江左盟在先,小青這一腳也不算冤枉。

  「實在抱歉,小青她性子急了些,不是故意要傷害言公子。」

  「梅宗主您客氣了,再說了,被小青姑娘這樣漂亮的姑娘踹,也是福氣!」言豫津雖然嘴上說的有些越矩,可是眼神中卻沒有半點貪欲,只是有著對小青這樣美麗的姑娘的讚歎和欣賞。

  小青總是說梅長蘇長得多麼多麼好看,其實她自己的容貌也是上佳,比起美人榜第一的雲縹緲也毫不遜色,一直沒上榜也是因為小青不願意招搖加上藺晨心裡想著把小青留給梅長蘇的緣故。


☆、金陵

  去金陵的路上遇上了胡公胡婆一對老夫妻,言豫津一向熱心腸,便借著言侯世子的身份借了幾個官兵,阻攔那些殺手,至於蕭景睿梅長蘇等人則是在後面慢慢趕路。

  梅長蘇看著甯國侯府外護國柱石的四個大字,眼中看不出情緒,但是小青去可以感受到他心中的不平。

  「真不愧是謝侯爺,這幾個字都是皇上御筆親提的,謝侯爺的軍功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小青聽到這話,大約猜到這甯國侯府裡的主人大概就是赤焰案的元兇之一,不然的話,長蘇一向待人溫和,不可能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梅長蘇話語裡的諷刺,估計也只有蕭景睿這孩子心實聽不出來,蕭景睿做了個請的動作「此刻父親應該在書房,蘇兄,小青姑娘請。」

  「景睿,我化名蘇哲,你可不要稱呼錯了。」梅長蘇囑咐道,又看向小青道,「還有你小青,可別再叫長蘇了 」

  「不叫長蘇叫什麼?」小青轉了轉腦袋道,狡黠地笑道,「叫宗主!」

  蕭景睿聽到小青的話差點沒站穩,叫長蘇好歹還有豫津那樣的缺心眼聽不出來,叫宗主那就是把梅長蘇的身份攤開來說了。

  「好啦,我開玩笑的,」小青笑道,「我叫你公子好了,出門在外帶一個丫鬟很正常。」

  「你這樣的丫鬟,我可養不起!」梅長蘇敲了敲小青的腦袋,算是同意了這個說法。

  按貴族世家的常例,除非是迎接聖旨或位階更高的人,一般不開中門不入正廳,所以兩兄弟直接就引著客人到了東廳。雖然室外還有餘輝,但廳內已是明燭高燒。梅長蘇示意飛流停步,自己略滯後半步,隨著兩兄弟邁進門去。只見溫黃的燈光下,有一人手執書卷,踏著光滑如鏡的水磨大理石地面,正緩步慢踱,若有所思。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頷下長須無風自動。這就是頗受當朝皇帝倚重,被稱朝廷柱石的甯國侯謝玉。

  當年曾被喻為「芝蘭玉樹」的美男子如今已年過半百,但端正的面龐和挺秀的五官依然保留著青年時的俊帥,體型也還保持得很好,胖瘦適中,矯健有力。此時他身著一套半舊的家居服,除了腰間一條玉帶外別無華貴的飾物,卻透著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雍容。

  只是這謝玉的身後卻有一團黑氣,這是大奸大惡之人作惡之後留下的罪孽,這個謝玉看起來做了不少喪盡天良的事情。小青並非凡人,自然能看得謝玉的運勢,他黑氣壓頂,黴運籠罩,看起來不出兩年就要一命嗚呼,若是有人能幫他化解身上的黑氣,他倒是可以遇難成祥,只是化解他身上的冤煞之氣至少要耗去三百年的功力,若非關係匪淺,誰願意將這修為為了一個陌生人白白耗去,想到這裡小青又看向了梅長蘇,他身上也有七萬冤魂的冤氣,但是梅長蘇身上的卻是幫助他的,不會傷害他,不然的話小青早就把這些冤氣趕走了。

  蕭景睿與謝弼神色恭肅地上前拜倒,齊聲道:「孩兒見過父親。」

  「起來吧,」謝玉抬了抬手,目光落在蕭景睿身上,仔細察看了一番,語調略轉嚴厲,「你還知道回來?連中秋團圓之日都忘了,看來平日對你實在管教得不夠……」

  剛剛才教訓這一句,謝玉突然發現廳上還有其他人,立即停頓了下來,「哦,有客人?」

  「是。」蕭景睿躬身道,「這位蘇哲蘇兄是孩兒的朋友,一向多承他照顧,此次是孩兒力邀請他到金陵休養身體的。」

  梅長蘇邁步上前,執的是晚輩禮,氣度卻甚是從容不迫:「草民見過侯爺。」

  「蘇先生客氣了,來者是客,何況又是犬子的好友,不必如此謙稱。」謝玉抬手微微還了半禮,見這年輕人雖是病體單薄,但容顏靈秀,氣質清雅,即得兒子厚愛推薦,想來也不是凡品,不由多看了兩眼,「蘇先生好人物,既然賞光客寓敝府,就當自己家一樣,不必拘束。」

  梅長蘇欠身笑了笑,並未多客套,慢慢退後了一步。

  因為有外人在場,謝玉不便再對蕭景睿多加訓斥,何況本來也並不想怎麼責怪他,所以只瞪了一眼,就放緩了語氣道:「客人遠來勞累,你們陪著先安排休息吧。明日不許貪睡,去公主府迎你母親回來,等我下朝後再過來這裡,有話要吩咐你們。」

  夜裡言豫津便來了,還帶來一個大消息和一個小青很熟悉,其他人很陌生的人——王富曲。

  「蘇兄,小青姑娘,你們很快就有大熱鬧可以看了。」言豫津興沖沖地講了穆霓凰比武招親的事情。

  「穆……霓凰郡主也到金陵了嗎?」小青有些感興趣,她曾經把穆霓凰當作多年的情敵,只是從來沒見過這個人,她也懶得為了一個穆霓凰特地去雲南,沒想到這次來金陵居然能遇到,梅長蘇的身份不可能揭露,但是偷偷去看一看小青還是可以做到的。

  「對呀,霓凰姐姐要在迎鳳樓比武招親,她自己肯定要來的。」

  「豫津,這位公子是?」蕭景睿見言豫津一直講個不停,都忽略了一旁的王富曲。

  「對了,差點忘了給你們介紹,這位是王三哥王富貴,王三哥,這位是蘇哲蘇兄,這位是小青姑娘,這位是景睿,他們都是我的朋友。」言豫津向兩方人馬作介紹,原來王富曲是言豫津在楊柳心認識的朋友,兩個人一見如故,引為知己。

  「哦!原來是王富貴王三哥!」小青的笑帶著深意,看得言豫津和蕭景睿都覺得毛骨悚然的。

  「王三哥,你和小青姑娘認識嗎?」言豫津其實更想說是不是有仇,不然的話小青為什麼用那種帶點諷刺的眼神看他。

  「不認識!」小青和王富曲倒是很默契地同時否定,小青把手一揮,將周圍的幾個人全部定住。

  小青看著王富曲問道:「你來幹什麼?」

  王富曲倒是實誠:「大哥二哥讓我看著你,我就想著從言豫津這個傻小子入手。」

  小青十分不滿:「我也不做壞事,看著我幹嘛?」

  「大哥說梅長蘇進金陵之後會發生很多事情,讓我看著你,省得你亂來!」

  「好!」小青笑眯眯地點著頭,又突然抬起手指著王富曲道,「以後我們兩個就當不認識,王富貴兒?」

  「噗,」小青念到王富貴這個名字再也忍不住了,蹲在地上笑了起來,「我說你王富曲的名字還可以,為什麼要化名王富貴,這個名字太土了。」

  王富曲被小青嘲笑,聲音也大了些:「我這王富貴的化名用了幾百年了,除了你也沒人笑過。」

  「沒關係的三哥,以後還會有其他人嘲笑你的。」

  王富曲見小青的話也問完了,便把定住的梅長蘇蕭景睿和言豫津三人解開。

  「小青姑娘,你笑什麼?」 言豫津見小青笑得停不下來,也有些好奇。

  「他覺得王富貴這個名字土氣呢!」王富曲哼了一聲,王富貴哪裡不好,榮華富貴誰不想要,哪裡就土氣了。

  「小青,姓名都是父母所給,你怎能嘲笑呢?」梅長蘇略帶責備的眼神看著小青。

  「這位先生說得對呀,小青你實在太不像話了。」王富曲指著小青道,「再說了富貴這個名字是我大哥給起的,哪裡不好了。」

  「好,我向三哥你賠禮道歉行嗎?」小青雙手作揖,向王富曲行了一禮。

  王富曲想正大光明地行走順便監視小青,便結識了言豫津,這兩個人都好美酒美人,加上兩個人也都是有一顆赤子之心,重情重義的人,雖然是在煙花之地結識,卻也一見如故。

  之後又飛流因為與蒙大統領蒙摯打架而名滿金陵,同時梅長蘇暴露身份、太子譽王爭相招攬的事情就不再多說,因為穆霓凰迎鳳樓比武招親就要開始了。

  「長蘇,你不想辦法阻止霓凰郡主比武招親嗎?」既然來到了金陵,小青也學著改口,把穆霓凰改成霓凰郡主,省得哪天說漏嘴惹麻煩。

  「我已有安排,不必著急。」梅長蘇早就安排了內應,至少能保證比武招親的結果在自己控制範圍之內,還可以借機讓自己在金陵出名一下,讓太子和譽王看到自己的實力。

  「我就說,不管是為了霓凰郡主還是聶鐸,你都不會袖手旁觀的。」

  「小青,我此來金陵就是修養,與林殊和梅長蘇都沒有關係,你切不可說漏嘴了。」

  「你怎麼不囑咐飛流!」小青有些不滿,自己有那麼不可靠嗎?

  「飛流只叫我蘇哥哥,別人問話他從不理會,所以我不擔心他。」

  「那你也不用擔心我,也沒人敢問我的話!」

  「好,是我多心了,蘇某向小青姑娘賠罪。」梅長蘇裝模作樣地鞠了一躬,弄得小青也笑了起來。


☆、霓凰

  霓凰郡主招親,自然是盛事一樁一個月前,皇帝命工部派員,于迎鳳樓前的巨大廣場上建了一座平臺,環繞平臺搭了一圈五色錦棚,以供貴族們起坐,普通百姓和官員也可以在外面觀望。

  以甯國侯府的地位,自然是錦棚裡的坐客,言豫津更是一早就把言候府的錦棚高價出租,準備和蕭景睿他們擠一個棚子子,同去看這場大熱鬧,只不過言豫津和王富曲在迎鳳樓等了大半個時辰,也沒等到梅長蘇和蕭景睿他們前來。

  「好啊,我在迎鳳樓等了你們半天,你們卻在這裡打扮飛流。」隨著這句抱怨出現的,當然是國舅公子言豫津和他新交的好友王富曲,王富曲借住言侯府,自然和言豫津是同進同出,言豫津在迎鳳樓等得腳都酸了,以為兩人有事情耽擱了沒想到卻是在給飛流挑發帶。

  「今天是武試第一天,陛下會親臨迎鳳樓,你去了也是去磕頭,更何況第一天沒什麼精彩的,我們下午再去最合適了。」蕭景睿見好友有些生氣了,便趕緊順毛。

  「說得也是,既然這樣我就看在蘇兄的份上原諒你了。」

  小青道:「這比武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如我家飛流厲害。」

  「小青,你這話就不對了,你也不想想飛流武功多厲害,一般人哪能跟他比?」因為幾個人已經熟悉了,所以言豫津他們便直呼小青的名字,去了姑娘二字,顯得沒那麼拘謹。

  「雖然這些人的武功都不怎麼好,但是我看那些宮娥還不錯!」王富曲笑道,他沒有別的愛好,就喜歡看美人,「那個霓凰郡主也是個大美人。」

  「王三哥你這話可不能讓小穆青聽去了,不然的話肯定會找人教訓你的。」言豫津攔住了王富曲,「我說王三哥你也是青年才俊,怎麼不去報名試試,我看你的武功也不會太差,撐進決賽沒什麼問題。」

  「我要是亂來我大哥會打死我的。」王富曲趕緊揮手表示拒絕。

  「三哥,霓凰郡主真的很漂亮嗎?比我還漂亮?」小青拉住了王富曲的胳膊問道,梅長蘇掃過小青拉著王富曲的手,又將目光移開,只當做一切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

  王富曲兩手一擺,表示無奈:「我哪知道,我又不是排美人榜的。」

  眾人閒聊一番之後才出發,乘馬車到達朱雀門後,這裡已是人流如織。滿城的高官顯貴幾乎已傾巢而出,好在甯國侯府有屬於自己的錦棚,不需要同他人去擠。

  「三哥那不是你大哥和你二哥嗎?」小青沒想到鍾馗和柳含煙竟然也來了,還在下麵跟別人擠,堂堂天師,驅魔大神居然也有被擠的一天。

  「真是我大哥,」王富曲這才方向遠處的鍾馗和柳含煙,「豫津,我去找我大哥二哥了。」

  蕭景睿十分貼心:「王三哥,你待會兒把你大哥二哥叫過來,下麵也太擠了。」

  北燕六皇子無權無勢,卻突然得到太子之位,譽王和太子悄悄上琅琊閣詢問,只得到一句話「琅琊榜首,江左梅郎,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這位麒麟才子便是梅長蘇,梅長蘇偷偷來金陵,身份已經洩露,太子和譽王自然少不了一番招攬,太子和譽王同時到了甯國侯府的錦棚,與梅長蘇交談了許久,也可憐那位體弱的梅宗主,要陪著這兩個高位之人,一直端著姿態還要陪話。言豫津一向自由散漫慣了,現在來了兩個尊貴的皇子,還得陪著,實在是憋壞了,飛流更是直接拉下了臉。

  譽王對於小青可謂印象深刻,也對她十分有好感,雖然每次見面小青都對他很不恭敬,但是每次小青都給他帶來了好消息,一次是一個證人讓他扳倒了太子手下的驃騎將軍,一次是瘟疫,讓他得了梁帝的封賞,此刻看見在梅長蘇身後乖巧地坐著的小青,譽王心中也有些喜悅,如果小青是梅長蘇的人,那麼當初那個證人很有可能就是梅長蘇送來的,這是不是表面這個麒麟才子在某方面上是偏向他的呢?

  譽王作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不管怎麼說梅長蘇是江左盟宗主,小青是琅琊榜第一高手,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沒想到蘇姑娘竟然是江左盟的人。」

  「誒!譽王殿下認識小青?」言豫津有些奇怪,譽王招攬梅長蘇他可以理解,怎麼對小青也這麼和藹,若只是因為小青是梅長蘇的紅顏,未免有些失了分寸。

  「蘇姑娘可是琅琊榜第一高手,本王手下的灰鷂曾與蘇姑娘比試過,一招落敗,這樣的高手本王也是平生罕見。」

  言豫津已經長大了嘴:「小青你是琅琊高手榜的蘇青?」

  我的個乖乖,這出去一趟,碰見了公子榜第一梅長蘇,美人榜第一雲縹緲,還有一個高手榜第一的蘇青,自己這個半江湖人快把江湖大佬見完了。

  梅長蘇淡淡道:「在下蘇哲,隨友入京,與江左盟沒有絲毫關係,請譽王殿下不要有所誤會,至於小青,不過是我家裡的一個小丫鬟,不知怎麼竟然和那位高手長得相似,但小青並非蘇青。」

  見譽王被這軟綿綿的一句話頂得無語,太子頓時心頭大快。還請旨嘉獎呢,要請旨難道本太子不會請,輪得到你插手嗎?

  「此言極是,」太子趁機道,「蘇先生就是蘇先生,扯那麼遠幹什麼?聽說先生有體弱之症,入京是為了遊賞散心,不知都去過哪些地方了?」

  「羅裡吧嗦真討厭!」小青的聲音不算小,錦棚內的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卻無人反駁,太子和譽王是因為不願意得罪了梅長蘇和這個第一高手,梅長蘇蕭景睿和言豫津則是因為十分認同小青的說法。

  最後還是高公公帶來了太皇太后召見的旨意才將眾人解救。

  「你們快跟著咱家來吧,太皇太后要見你們。」

  「太皇太后」蕭景睿嚇了一跳,「她老人家也來了「

  「可不是。太皇太后在迎鳳樓上見你們這幾個孩子玩得開心,叫你們上去呢。」

  「我們全部」

  「對,這位先生,還有這個小哥,全都上去,還有這個小姑娘,也一起去。」高公公指了指小青。

  「飛流,我們待會兒要去見一個老奶奶,她要是叫你你就答應,要是給你吃的就接著。」梅長蘇的嗓音帶了幾分滄桑,語氣也有些傷感,「她是天底下最和氣的老奶奶。」

  「她是天底下最和氣的老奶奶。」小青這句話聽得真真切切,這位太皇太后也是林殊很親近的人吧,因為那樁案子,長蘇的親人都死了,像自己一樣,孤零零的,能夠見到太皇太后對於長蘇而言也是一種慰藉吧。

  太皇太后並不在正樓,而是駕坐於避風的暖閣裡。一進閣門,就看到有位頭髮雪白的老太太斜歪在一張軟榻上,滿面皺褶,容顏慈祥。除了成群的宮女彩娥、內監侍從以外,旁邊還陪坐著四個人。皇后越貴妃蒞陽長公主,還有一位雖是個年輕女子,她服飾簡單,妝容素淡,容顏雖稱不上絕美,卻英氣勃勃,神采精華,滿室的華服貴婦,竟無一人壓得住她的氣勢,想來除了霓凰郡主,何人有如此風采。

  而小青卻不是驚訝與穆霓凰的氣勢而是因為那張熟悉的臉,那個和自己有著幾百年姐妹情誼的人,穆霓凰竟然和白素貞長得一模一樣,連臉上的痣都在同一個位置,人有相似,但是這模樣一模一樣,痣也一樣,這樣的情況就算是雙生姐妹都不可能,就算是長得一樣,骨相也不可能完全一樣,而且動物的嗅覺很敏感,小青分明在穆霓凰身上聞到了白素貞的味道,這個穆霓凰身上的氣息以及骨相都和白素貞一模一樣,多年姐妹,小青絕不可能認錯,穆霓凰就是白素貞,或者說是轉世的白素貞。

  「那個小姑娘是誰呀,怎麼不過來?」太皇太后見小青站得遠遠的,便招手讓他過來。

  言豫津介紹道:「太奶奶,這是小青,是我的朋友。」

  小青被梅長蘇拉上前去,可是她的目光卻一直盯著穆霓凰,穆霓凰不太明白,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小青姑娘為什麼會給自己一種熟悉的感覺,而且還用那樣悲傷的目光看著自己。

  「小青啊,你成親了沒呀?」太皇太后喜歡做媒,喜歡問晚輩的婚事,小青心中有千重苦楚卻不能在眾人面前顯露,只是點了點頭。

  「這位小哥叫飛流……」高湛飛快地問了謝弼後介紹道。

  「小飛啊,成親了沒」

  「沒有!」

  「要抓緊啊!」

  「不……」沒等飛流「不要」兩個字出口,梅長蘇已經趕緊過來捂住了他的嘴。太皇太后的注意力自然立即轉移到了他的身上,拉過他的手來,笑眯眯地看著。

  「那你呢,」太皇太后的目光移到了梅長蘇身上,「你是誰家的孩子呀!」

  如果沒有赤焰案,他可以笑嘻嘻地回答「太奶奶,我是你最喜歡的小殊呀!你不記得我了嗎?」可是現在,卻只能答一句「草民蘇哲。」

  「這位想必就是蘇哲蘇先生吧!」越貴妃趕緊介紹道。

  「小殊,來,到太奶奶這兒來。」太皇太后笑著向梅長蘇招手。

  梅長蘇緩步走到太皇太后跟前,心中卻有無限苦澀,不管怎樣,太奶奶還是第一眼就認出自己了。

  穆霓凰想自己沒有聽錯,是小殊不是小蘇,太奶奶是把梅長蘇當成林殊了嗎?穆霓凰認真看著梅長蘇的眼睛,好像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東西,可惜並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小殊,你瘦了呀!」太皇太后從身旁取過一塊糕點,「這是你最愛吃的。」

  梅長蘇接過那塊糕點,藏到了袖子裡。

  「你也來,」太皇太后又招手將穆霓凰叫過來,穆霓凰見太皇太后叫自己,便慢慢從最後走到太皇太后身前跪下。

  「都是好孩子!」太皇太后滿意地看著面前的兩個人,笑嘻嘻地將兩人手疊在一起,「你們兩個什麼時候成親啊!」說著,還拍了拍兩人的手。

  「太皇太后想是累了,你們先下去吧!」皇后下了逐客令,眾人也退了出去,穆霓凰滿腹疑惑便叫住了梅長蘇與他廊下交談,小青則是跟著蕭景睿和言豫津回了迎鳳樓。

  回來的時候比武已經結束,在迎鳳樓的人也不多了,小青看著遠處的鍾馗三兄弟聊得正開心,心中的怨氣便不由得變得更多,你們三兄弟感情深厚,可是為什麼要騙我,姐姐已經進入輪回,她被法海害死了,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更何況要不是遇上這三兄弟,自己怎麼會被觀音菩薩鎮壓兩百年,連姐姐的消息都不知道,連為姐姐報仇都做不到,想到這些小青便忍不住怒氣。

  「小青,你怎麼了?」蕭景睿一向細心,第一個發現了小青的不對勁,似乎是從剛剛拜見了太皇太后便有些心情低落,只是他剛問出這句話,小青就飛到了王富曲身邊,直接出手向王富曲身邊一個紅衣的中年男子出招,而且出招極快極狠,似乎要取人性命的架勢。

  鍾馗做了幾百年的驅魔大神,小青的這點手段在他眼裡根本就不夠看,但是柳含煙卻不能忍,他對小青沒什麼好感,眼下小青又偷襲鍾馗,自然怒不可遏,便也出手向小青襲來。

  還有一些人沒有離開,上午的比試只是初試,來的人都不是很厲害,沒想到快要散場的時候見到了這樣精彩的一場比試。

  小青被柳含煙一腳踹在地上,只覺氣血翻湧,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二哥,手下留情,」王富曲攔住了準備繼續的柳含煙,又轉過頭問小青,「小青你為什麼要偷襲我大哥。」

  「他是個大騙子,我姐姐早就死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小青想到今日在暖閣看見的穆霓凰就十分悲傷,百年情誼,終究抵不過生死,當初若是知道白素貞已死,她才不會和鍾馗打什麼賭,早就拼死進入地府查看生死簿,找到轉世法海為姐姐報仇。

  王富曲沒有見過白素貞,也沒有見過穆霓凰,自然不明白:「大哥,小青說的是真的嗎?」

  「不錯,白素貞的確已經死了,她……」鍾馗話音未落,小青便起身又向他打來,鍾馗一把抓住小青的胳膊,「你不要衝動,你想聽,我就給你一個解釋。」

  梅長蘇與穆霓凰談完回來的時候,小青被柳含煙打傷吐血的一幕就在他眼前,也顧不得許多,便上去站到了鍾馗面前。

  「不知小青如何得罪了幾位,你們要幾個大男人圍攻她一個弱女子。」梅長蘇知道小青並非普通人,那麼和小青發生爭執甚至可以打傷小青的鍾馗和柳含煙,更不可能是普通人,但那又如何,小青是她的家人,他絕不允許有人傷害小青。

  柳含煙對梅長蘇有些不耐煩:「這樣心狠手辣的弱女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二哥!」王富曲知道柳含煙也是氣不過小青偷襲才這樣惡語傷人,但是小青絕不是二哥口中心狠手辣的人,更何況他瞭解小青,小青絕不是一般作惡的妖怪,她手上沒有凡人的血,她也是靈修,一向行善積德,離成仙也只差一步。

  「小青,你想要一個解釋,那你跟我來,我給你一個解釋。」鍾馗原本想瞞著小青白素貞的死訊,避免她因為太過傷心而為禍人間,沒想到小青不知道怎麼知道了這個消息,再瞞下去也沒有意義只能坦白。

  「王三哥,你大哥和小青他們是怎麼一回事?」言豫津走到王富曲和梅長蘇身邊問,小青已經和鍾馗離開,柳含煙也氣得走了,三兄弟只留下了一個王富曲。

  王富曲看了看四周,這裡實在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我們回去再跟你解釋。」

  「你是說小青有一個姐姐,被人害死,你大哥為了避免小青作惡才騙她?小青今日知道了真相,所以才和你大哥發生爭鬥。」聽王富曲說了一大通,蕭景睿和言豫津總算明白了。

  「我和小青認識多年,但她姐姐的死訊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也不知道小青是怎麼知道的。」王富曲有些懊惱,明明大哥讓自己盯著小青,怎麼還是發生了這種事情,還好小青是沖大哥出手,要是傷到凡人,只怕就廢了修行了。

  梅長蘇聽著王富曲的話,心中也替小青難過,小青和自己講過很多次她的姐姐,在小青心裡,姐姐白素貞似乎是她最親近的人,突然知道姐姐的死訊,自己還被騙了十幾年,怎麼可能不難過,不氣憤,難怪小青在暖閣的時候就不太對勁,只是小青之前一直很正常,是哪裡讓她知道了姐姐的死訊呢?

  「蘇哥哥,回來了!」飛流在雪廬外面等了一個下午,遠遠看見小青回來了,便趕緊向梅長蘇報告。

  「知道了,飛流,你去休息吧,蘇哥哥和青姐姐有幾句話要說。」

  「長蘇,你怎麼還沒睡?」小青回來的時候眼眶紅紅的,一看就哭過,梅長蘇認識小青這麼久,也只見她掉過兩次眼淚,像今日這樣傷心的痛哭還是第一次。

  「你沒回來,我怎麼放心?」

  梅長蘇的這句話就像是觸及到小青心底最脆弱的那一塊,讓小青再也忍不住了。

  「長蘇。」小青一把抱住了梅長蘇,像是要把這兩百多年所有的委屈全部發洩出來一樣。

  「沒事了小青,還有我呢,我和飛流還有江左盟的大家,永遠都是你的家人。」梅長蘇拍著小青的背,安慰著她,梅長蘇也經歷過親人離開的悲痛,他能理解小青心裡的痛苦。

  「我以前總覺得,就算其他人都死了,還有姐姐,就算我現在找不到她,以後以後找到的,我和她這麼多年的姐妹,我連她的消息都不知道,我還總想著,有朝一日能再見到姐姐……」卻沒想到,當日金山寺一別,竟成永訣。

  梅長蘇能做的也只有安安靜靜地聽小青訴說著心中的痛苦,希望自己能分擔一些。

  「長蘇,我沒事了,對不起,明明你今天也很難過,卻要來安慰我。」小青的心情總算平復了一些,抬起頭一雙眸子看著梅長蘇,似乎要將他看穿。

  「傻瓜,我這些事情早不是一天兩天,早就習慣了。」梅長蘇說的淡然,可是習慣痛苦,是那麼痛苦的一件事啊。

  小青露出一個笑容,讓梅長蘇放心。

  「讓我看看,傷得重不重。」梅長蘇知道小青功夫好,可是今日卻被柳含煙打傷,不能看到小青的傷,他實在不放心。

  小青將腰帶解開,露出肩頭,梅長蘇看著白皙的皮膚上被踢紫的那一塊,也有些心疼。

  「一點都不疼的。」小青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把柳含煙罵了一萬遍,下手也太重了,這傷痕也醜。

  「擦點藥膏,好得快些。」梅長蘇並沒有太在意所謂的男女授受不親,說起來,自己和小青早就有了肌膚之親,更何況現在現在受傷,飛流毛手毛腳,小青又不喜歡別人碰她,除了自己上藥,也找不到合適的人了。

  「嗯!」小青點點頭,將頭偏過去讓梅長蘇替自己上藥。

  小青的體溫一向比常人低很多,但是梅長蘇因為火寒毒的原因,手指比小青更冰,他的手指將藥膏輕輕抹勻,冰冰涼涼的感覺,讓小青覺得肩上的疼痛也緩解了很多。

  今天下午,小青聽到了鍾馗的解釋,白素貞確實死了,她被法海關在金山寺內一百年,許仙便在金山寺外替白素貞掃了一百年的塔,許仙掃塔,風雨無阻;白素貞為他遮雨,不離不棄。直到後來有一天許仙沒有來,白素貞也許是明白了許仙已經離開,便在塔內坐化,也隨許仙一同離開了。

  姐姐,你既然選擇了離開,也很好,妹妹能遇到轉世的姐姐,雖然不能再續姐妹情,但是我會保護好你的。長蘇,我真的很愛你,為了你,我做什麼都願意。

作者有話要說:

  附上超長的一章,明天滿課,不會更新。

  白素貞我目前設定是前世的穆霓凰,誰讓劉濤演過白蛇傳呢?嘻嘻!

  白素貞還有另一種不是穆霓凰的情況,不過要放在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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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奇

  「小青,你沒事了吧!」王富曲身邊出現的美女大多都是凡人,像小青這樣可以和他打鬧的還是第一個,所以王富曲是真的把小青當好朋友。

  「沒事啊!」

  王富曲看著小青解釋道:「我二哥也是生氣你偷襲我大哥才下那麼重的手,你別生氣。」

  小青把頭一歪滿不在乎:「你二哥一向不喜歡我,我都知道!」

  「二哥確實是對你有偏見,但是我知道小青你是Pp一個好人!」王富曲一向很感性,對於欣賞的人,從來都是很好的。

  「我又不在乎你二哥,他怎麼看我又有什麼關係!」

  「小青!」梅長蘇的聲音響起,讓小青整個人都明朗了起來。

  小青快步走到梅長蘇身邊,扶住了他:「長蘇,我們今天還要去看比武嗎?」

  「今日我想在雪廬裡休息一會兒,你若是想看比武就帶著飛流去吧!」

  小青確實很想去看比武,不管怎麼說,穆霓凰是白素貞的轉世,這次的比武關係到穆霓凰的終身大事,小青也不願意看到穆霓凰被逼迫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

  「長蘇你不去啊,」小青有些失望,不過想到昨日譽王和太子的那一篇廢話,又覺得梅長蘇不去是對的,「那我也不去了。」

  「你想去就去吧!」梅長蘇觀人入微,小青又是個直腸子,她的心思瞞不過梅長蘇。

  「那我一個人去了,飛流就不去了,留下來保護你,而且他眼光高,這些比武的人在飛流眼裡都太無聊了。」

  王富曲見小青一見到梅長蘇眼裡就沒有別人,也有些擔心,他一直在想,小青對梅長蘇的感情自己應不應該告訴大哥?小青這個性格,喜歡一個人就會拼盡全力對他好,要是不說王富曲怕小青受到傷害,說了又怕小青不領情,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蘇兄,你放心,小青有我看著呢!」

  「誰要你看著了!」小青看著梅長蘇笑道,「長蘇,你在這裡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來。」

  蕭景睿和言豫津因為報了名,天天都有架要打,小青因為關心穆霓凰,也要天天去看比武,自然沒辦法陪伴蘇兄,反而是謝弼很閑的樣子,每天都會抽出一段時間過來閒談,山南海北所有的話題都聊過了,就是隻字不提譽王。

  言豫津最喜歡展示他那落英繽紛的身姿,滿場花蝴蝶一樣亂飛,小青看著這滿場的人,感覺沒有一個能配得上穆霓凰的,就是許仙,小青也從不覺得能夠和自己姐姐相配。長蘇倒是可以,兩個人也曾經有過一段緣分,只是聶鐸又說穆霓凰喜歡他,若是真的,聶鐸雖然配不上穆霓凰,可是一片癡心,霓凰又喜歡,想來兩個人在一起也會很幸福,若是穆霓凰心中一直記著年少時期的未婚夫,那……小青苦笑,自己會退出的吧,姐姐對自己那麼好,又怎麼能搶她心愛的人呢?

  「這都什麼東西呀,都第三天了,怎麼還是這麼些貨色!」穆青對於來參加比武的人都沒什麼好感,更是打從心裡覺得這些人沒有一個能配得上自家姐姐的。

  「青兒,你著什麼急!」穆霓凰見穆青又急有氣覺得有些好笑,自己這個當事人都不急,他急什麼。

  「姐姐,我擔心你嘛!」穆青指了指場下的人,「你看看不是武功太差,就是長得不行,哪裡配得上姐姐。」

  「這裡有大樑最優秀的青年,你還不滿意?」

  「他們都配不上姐姐嘛!就比如那個,武功還行,人長得也太次了,看著都吃不下飯。」

  「青兒,你怎麼也學會以貌取人那一套了,平日裡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小青隔得雖遠,可是穆霓凰和穆青的對話卻聽得清清楚楚,想到明明是自己姐姐,以前姐姐只會叫自己青兒,現在卻管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叫青兒就很不高興,那個穆青,根本就不配當姐姐的弟弟。

  「小青,你在看什麼?」王富曲見小青咬著牙,一看就是氣得不行的樣子,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便看見穆霓凰和穆青這對姐弟。

  「那個就是霓凰郡主,那誰的未婚妻,不比你差吧!」王富曲不知道穆霓凰就是白素貞轉世,還以為小青是看見情敵吃醋,他萬萬想不到,小青的確是吃醋了,卻不是吃的梅長蘇的醋,而是吃穆霓凰的醋。

  「她當然很好!」

  小青要不是咬著牙說的這句話,王富曲就信了,「小青你別氣餒,你也長得挺好看的。」

  「羅裡吧嗦煩死了!」小青氣呼呼地蹲在了地上,「該死的穆青!」

  王富曲這下聽清楚了,小青罵的不是穆霓凰而且穆青。

  「那穆小王爺又哪裡得罪你了?」王富曲也席地而坐,湊在小青耳邊小聲地說道,「該不會是恨屋及烏吧!」

  「恨你個大頭鬼!姐姐為什麼要叫他青兒,明明我才是青兒。」

  小青看得穆霓凰教育穆青,就想到兩百年前,白素貞教育自己,姐姐教會自己那麼多,現在居然變成了別人的姐姐,怎麼能不氣,最生氣的是,那個人也叫青兒。奪青兒這個稱呼的仇不共戴天,奪姐之仇更是不共戴天!  

  王富曲聽到這個消息驚訝地把嘴都捂上了:「穆霓凰就是白素貞?」

  「嗯!」小青覺得心累,「姐姐以前只叫我青兒,現在卻管那個乳臭未乾的穆青叫青兒,氣死我了。」

  「我還以為你吃梅長蘇的醋,沒想到吃的是白素貞的醋!」王富曲覺得越來越有意思了,「情敵變姐妹,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你覺得好玩嗎?」小青看見王富曲這幸災樂禍的樣子就有氣,一把揪住王富曲的胳膊,使勁兒擰,還笑眯眯地看著王富曲,「好玩嗎,王富貴兒。」

  「你輕一點!」王富曲揉了揉被小青擰到的胳膊,「又不是我得罪你,你找我出氣幹嘛?」

  「我也想找別人出氣,可是這些人太弱,一下子就打死了不好玩。」

  「打我就好玩了?」

  「對呀!」

  穆霓凰比武招親的一切事宜還算是按部就班,這場招親大會熱熱鬧鬧地向前進行著,如同預期一樣吸引著天下人的眼球,每天都有人黯然出局,也有新秀一戰成名,與它所代表的那個集財富、名聲和權勢於一體的結果相比,這整個過程並不能說不夠精彩,最多只是不夠意外而已。

  不過意外雖然姍姍來遲,但它終究是會發生的。

  秦尚志是大樑年輕一代的高手,可是卻一招敗在了一個北燕人百里奇,這個百里奇前幾輪裝模作樣打得辛苦,眼見明天就是決戰了,今天卻突然發威,看起來他不僅是要贏,而且還要順便震一震剩下的這幾個對手。

  「這個大塊頭很厲害!」王富曲雖然對這百里奇沒什麼好感,但是不得不承認他這一身硬功夫不錯,自己若沒有法力,跟他比起來還真不一定誰輸誰贏。

  小青突然覺得那日穆青說得有一定道理,這世界上真的有看一眼就吃不下飯的人:「太醜了,配不上!」

  王富曲笑眯眯地看著小青道:「要是生成我這個樣子就配得上了是吧!」

  小青把頭偏了過去:「你更醜!」

  「嘿!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好歹陪你看了七天的比武,你就這麼無情?」

  「誰要你陪著了,還不是你們怕我搞事情才盯著我!」

  ……

  比試大會開始後的第七天黃昏,當梅長蘇看到奔進雪廬的言豫津和蕭景睿那凝重的表情時,就意識到一定有什麼令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

  「蘇兄!蘇兄!」一進門就大聲叫嚷的人當然是言豫津。因為奔跑過的緣故,他的面頰兩側有些發紅,額上微有熱汗,沖過來一把拖過張竹椅坐了,喘息未定就急急地道:「不好了,出大事了!」

  「你是說百里奇一招就打敗了秦尚志?」聽完言豫津和蕭景睿的一番話,梅長蘇總算明白了,原來是半路殺出一個百里奇,這個百里奇橫練的硬功,穆霓凰畢竟是女子之身,武學以技為主,以功為輔,對付這種硬功是最吃虧的,萬一不小心失了手,那可就真的是要出大事了。

  小青倒是不怎麼在意,那個百里奇是穆霓凰無論如何都不願意下嫁的人,那就讓他去不了最後的比武就行了,多簡單的事情。

  「實在不行我把那個百里奇打得不能出門就行了!」

  言豫津第一個贊同:「小青你這個主意好,那個百里奇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比琅琊高手榜第一的你更厲害,打得他出不了門,霓凰姐姐就不用跟他比試了。」

  梅長蘇目光微凝,搖頭道:「小青,不可衝動,這件事情既然有了北燕大渝這幾個國家參與,就不再是大樑內部的事情,你這樣的小動作只怕會讓他們覺得我們不是真心為郡主招親!」

  「哦!」小青委屈巴巴地點了點頭,「那長蘇你有什麼辦法嗎?」

  「是啊是啊,」言豫津附和道,「景睿本來不見得比我武功好,可這一路受過蘇兄的指點後,居然跑到我前面去了。」

  梅長蘇淡淡一笑道:「郡主已躋身超一流高手之列,我能建議的畢竟有限。她跟景睿不同,景睿武功沒人家好,上升空間原本就要大些。」

  「蘇兄,」蕭景睿苦著臉道,「你說的再委婉一點好不好?這樣真打擊人……」

  「明日決賽,會最終確定入圍的十個人選,蘇兄也來看看好不好?」言豫津走近梅長蘇道,「你在武學上的見識遠勝過我們,也許可以評判那百里奇究竟有多危險,該如何對付他……」

  蕭景睿又把目光轉向了小青:「小青,你也是女子,若是你,會怎樣對付百里奇?」

  「我嗎?」小青把手肘擱在桌子上用手掌撐著臉,「就直接打,一腳踢下擂臺,他不就輸了嗎?」

  小青是蛇妖,力氣與凡人比起來大了很多倍,她平日裡和別人打架也只用蠻力,最簡單的一腳踢開,只有蒙摯這樣的高手才會用上一些技巧,所以她的建議,讓蕭景睿和言豫津都忍不住呵呵。

  梅長蘇見小青的話讓兩個人都說不出話便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小青力氣比較大,百里奇要是對上小青,那一身的硬功肯定使不出來。」

  「小青,你的力氣有多大,比飛流還大嗎?」言豫津一臉佩服地看著小青,他知道飛流的力氣大,一隻手就能拎起一個壯漢,不知道小青的力氣是不是比飛流更大。

  語音未落,頭頂樹梢上突然傳來陰冷的一句:「是!」嚇了言豫津一跳,趕緊朝梅長蘇身邊靠了靠,把原本想問的事情也給嚇忘了。

  「飛流回來了。」梅長蘇面上浮起笑容,剛剛抬了抬手,飛流的人影一閃,就已偎依了過來。

  ————————————

  夜裡

  「長蘇。」小青輕輕推開梅長蘇的房門,便看見梅長蘇正拿著本書靠在火爐旁。

  「那個百里奇你要怎麼解決啊!」

  梅長蘇被小青這副鬼機靈的樣子逗樂,便拿著手中的書敲了敲她的頭,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有辦法?」

  「直覺!」小青得意地笑笑,「我的直接很准的。」

  「長蘇,你這麼聰明肯定有辦法。」

  「小青,你為何如此關心霓凰?」

  「因為,因為……」小青撓著腦袋,怎麼也想不出一個解釋,總不能說是因為穆霓凰是姐姐的轉世吧。

  「你放心吧,我自有辦法解決百里奇的事情。」梅長蘇見小青撓破頭也想不出解釋便將話題移開了。

  小青見梅長蘇有辦法解決百里奇,不用自己下黑手便放心了,雖然自己偷偷搞點小動作也沒關係,可是王富曲被鍾馗派來盯著自己,萬一被他發現,自己又得跟那三兄弟扯皮。


☆、越妃

  「長蘇,這就是你對付百里奇的絕招?」小青看著梅長蘇帶回來的三個瘦小的孩子,有些難以置信,這三個小孩子和那個百里奇一比,也太弱小了些,根本就不可能打過百里奇。

  「我自有妙招!」梅長蘇神神秘秘的,什麼也不肯透露。

  「百里奇是你的人!」小青驚訝地叫出聲。

  「噓!」梅長蘇把手指放在嘴唇說,示意小青保持沉默。

  小青既然知道了百里奇的身份,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梅長蘇辦事,她一向很放心,若是梅長蘇都辦不到的事情,天底下也沒幾個人可以做到了。

  「但是,那個大塊頭肯定能看出來,聽說大渝有一個金雕柴明也是琅琊高手榜上的說不定也能看出來。」

  「蒙大哥和霓凰是不會說的,至於柴明,到時候讓蒙大哥鎮住他就行了。」

  飛流訓練三個小孩子很有效果,他也很喜歡這個大哥哥的身份,半天下來就頗有成果。

  「長蘇!」小青推開梅長蘇房門的那一刻就看見了一個不速之客。

  「原來是你,小殊,你帶了這麼一個高手來,又有飛流,我倒也放心你住在謝玉這兒。」蒙摯把小青當作梅長蘇的人,加上小青曾經給他送過信,又是一個高手,所以對她感覺很不錯。

  「你來幹嘛?」

  「小殊,看來她不歡迎我!」蒙摯為人憨厚實在,所以梁帝才放心。

  「沒有不歡迎,就是天色已晚,你這個時候過來耽誤長蘇休息。」

  「沒事沒事,我和小殊都聊完了!」蒙摯笑笑,剛推開門就趕緊關上了。

  梅長蘇有些不解:「蒙大哥,怎麼了?」

  「蒞陽長公主來了。」

  雪廬只有梅長蘇一個主要的客人,蒞陽長公主一般也不會路過這裡,更何況天色已晚,她怎麼會來雪廬?

  「我先躲一躲!」蒙摯說著便閃到了屏風後面。

  「長公主!」小青在蒞陽長公主敲門的時候打開門將她迎了進去。

  蒞陽長公主有些奇怪地看著小青,沒想到這麼晚了她居然還在梅長蘇房內,不過江左盟的宗主,就算是有一個紅顏知己也沒什麼奇怪的。

  蒞陽長公主來找梅長蘇,是為了一種名為青絲繞的酒,宮中有人見穆霓凰比武招親的結果不如他們的意,便想使一些手段讓穆霓凰同意下嫁,畢竟穆霓凰是梁帝親封的一品軍侯,身後有南境十萬鐵騎。

  「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卑鄙。」蒙摯才屏風後面出來,蒞陽長公主的一番話聽得他心寒,穆霓凰鎮守南境十年,竟然也要被這些後宮的宵小暗算。

  小青最關心的還是到底是誰想肖想穆霓凰:「那到底是司馬雷還是廖庭傑啊?」

  「就看比試那日誰請霓凰進宮了。」

  三稚子大戰百里奇不像其他的比武是在迎鳳樓進行,而是在武英殿內。小青沒有身份,自然不能進去,不過梅長蘇身為朝廷客卿,還是能帶一個小丫鬟進去的,只不過要在殿外候著就是了。

  「蘇姑娘怎麼不進殿內?」譽王見小青在殿外來回踱步便湊了上去,不過小青現在心裡煩,沒興趣理他。

  「我就是個小丫鬟,怎麼有資格進去呢?」

  譽王碰了一鼻子灰,也覺得有些尷尬,他雖想要一個江湖高手來對抗太子手上的天泉山莊和卓鼎峰,可是也不是非小青不可,更重要的還是梅長蘇,小青對梅長蘇的愛慕之情,人人都能看出來,自己若是可以招攬梅長蘇,那麼小青自然能到他麾下。

  梅長蘇剛從殿內出來,小青便迎了上去。

  小青見梅長蘇臉色有些不對勁,便問蕭景睿:「這是怎麼了?」

  「蘇兄剛才飲了杯禦酒,有些不適。」

  「不知道別人身體不好嗎?還賜……」小青對梁帝沒什麼好感,抱怨的話便直接脫口而出。

  「小青,說了多少次了,不能亂說話。」梅長蘇捂住了小青的嘴,以免她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

  「蘇先生,」穆霓凰此刻才從殿內出來,走到梅長蘇方低聲對他道:「皇后娘娘請我進宮飲宴呢,這個不能不答應,我去了。」

  「郡主,」梅長蘇忙叫住她,想了想又無多餘的話叮囑,歎一口氣,也只說了「多保重」三個字。

  「長蘇?」

  「放心吧,我該說的都說了。」梅長蘇知道穆霓凰的性格,躲避從來不是她會做的事情,更何況皇后邀請,不去實在不妥。

  梅長蘇確實覺得身體極為不適,禁苑內又不能違例乘輦乘轎,所以走一會兒便要停下來歇一會兒,小青看著梅長蘇額上不斷滲出的冷汗也有些著急:「那杯酒這麼烈麼?是不是發病了?」

  梅長蘇壓住內息間的隱痛,心中也明白是被酒激起了舊傷,不想開口說話,只閉目靜坐。小青搭住梅長蘇的脈門,將靈力緩緩輸入梅長蘇體內,為他鎮住傷勢。小青是蛇,修煉的是最純淨的水系法力,靈力醇正,對梅長蘇的傷勢還是很有用的。

  足足小半個時辰後,小青方長出一口氣,面色稍霽。梅長蘇收回手腕,聲音也略有底氣,臉色也好了許多。

  言豫津總算舒了一口氣:「剛才真是太嚇人了。總算沒事了。蘇兄的身子太容易出狀況了,真要好好調養才行。景睿,我們快送蘇兄回去,今天約好的馬球賽大概也打不成了……」

  「當然不打了!難道你還有心情打球?」蕭景睿極是不悅。

  「我也沒有要打啊,不過總要去告訴廷傑一聲,本來約好的嘛。」

  「你去跟他說就行了,我就不去了。」

  梅長蘇聽著他二人說話,總覺得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腦中閃過,一時又捕捉不住,不由蹙眉細想。

  「怎麼,又不舒服了?」蕭景睿忙問道。

  「不是……你們剛才說……約了誰打馬球?」

  「廖廷傑,你不認識他,他是忠肅侯爺的世子……」

  梅長蘇聽了這話,急速地咳嗽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蒙摯終於還是忍不住趕了過來。

  梅長蘇握了握蒙摯的手,他立即明白了。

  「景睿,豫津,麻煩你們去請太醫,我還得為蘇先生再推宮過血。」

  見蕭景睿和言豫津離開了,梅長蘇趕緊把要做的事情都說出來:「蒙大哥你馬上安排人手,于昭仁宮週邊埋伏,如果見到太尉公子司馬雷出來,立即以『外臣擅入』之罪拿下,然後派人給皇后送信,說郡主在昭仁宮遇險。」

  蒙摯也不多問,拍拍他的肩道了一聲「放心吧」,旋即飛身而出。

  「小青,你馬上去找靖王殿下,讓他立即趕往昭仁宮,不惜一切代價把郡主帶出來。」

  「那你呢?」梅長蘇剛剛被勾起了舊傷,現在臉色這樣慘白,小青實在不放心。

  梅長蘇猛地站起來,緊緊攥住小青的手,厲聲道「我沒事,我還要去找一下譽王,你快去,晚了就來不及了。」

  小青點點頭轉身飛奔而去。

  「靖王殿下!」蕭景琰並未離開太久,所以小青沒走太遠就碰到了他。

  蕭景琰從未見過小青,所以對於這個莫名其妙出現在皇宮內還找她的女子也有些奇怪:「你是誰?」

  小青沒心情回答蕭景琰的話,她現在急得不行:「請您立即趕往昭仁宮,一定要找到霓凰郡主,她在昭仁宮有危險。」

  蕭景琰雖是滿頭霧水,但見小青那急切的神情,立時便相信了,轉身飛奔而去。

  「我跟您一起去。」小青也顧不上許多,跟在了蕭景琰身後。

  昭仁宮

  「司馬雷,郡主好象累了,你扶她去休息一會兒……」越貴妃的聲音遙遙傳來,陰陰冷冷的。

  太子後退了兩步,看著司馬雷挽住了郡主的腰身,看著一抹痛苦、矛盾而又溫柔的神情掠過那張清麗的臉,心中也略有一絲不忍,將臉轉了過去。

  喧鬧呼吒之聲便在此時傳來。

  越貴妃猛地站了起來。她立於臺階之上,看得更遠,已能夠清楚地瞧見兩道人影快速奔進,沿路試圖阻攔的宮人們被他們打得人仰馬翻,根本減不緩他絲毫來勢,竟被蕭景琰直沖了起來,一掌劈向司馬雷。

  「蕭景琰,你實在放肆!我的昭仁宮也是你擅闖的?」越貴妃此時已看清靖王只有身邊一個看起來是弱女子的小青,立即上前怒斥道,「出手傷人,你要造反麼?」

  見穆霓凰雙眸迷濛,足下虛軟,蕭景琰心中猜到了大半,小青也趕緊上去扶住穆霓凰,抱著她往外走。

  「姐姐,你放心,沒事了!」小青聲音極小,卻沒有瞞過蕭景琰的耳朵,雖然奇怪小青叫穆霓凰姐姐,但是卻也沒有管太多。

  太子驚怒交加,連聲喝罵著命令手下侍衛將蕭景琰團團圍了起來,內圈手執鋼刀,外圈竟架出了弓箭。

  太子此時真是左右為難。這個兄弟是征戰殺伐之人,一般場面鎮不住他,可真要亂箭齊發將一個皇子射死在昭仁宮內,那可也不是一件小事,何況他背上還有個霓凰郡主,難不成一齊射了?但若是不困住他,讓他這樣沖了出去,事情一樣會鬧得不可收拾,左思右想沒有萬全之策,不由將目光投向了母親。

  越貴妃豔麗的紅唇抿了起來,從齒間迸出了兩個字:「放箭!」

  「母妃!」

  「放箭!」越貴妃聲調極低,但語音淩厲,「最起碼,讓死人不說話,我們才有多說話的機會!」

  太子一凜,立即向前趕了幾步,高聲道:「靖王闖宮刺殺母妃,謀害郡主,立予射殺!」

  侍衛們猶豫了一下,但畢竟太子是他們的主子,當即搭箭入弓,一時箭矢如雨。

  小青見蕭景琰可以自保便不再管他,只專心護著陷入昏迷的穆霓凰,時而躲一下飛來的箭矢。

  蕭景琰趁亂挾持太子,讓全場都冷靜了下來。

  「都住手!」靖王的聲音並不大,但全場已隨之而凝固。

  越貴妃全身顫抖,咬牙怒道:「蕭景琰,你竟敢……」

  小青見越貴妃還在廢話,便直接身邊撿了一支箭扔了過去,箭矢擦過越貴妃,剛好把她頭髮割斷然後完美地全部飛進了昭仁宮的一根柱子裡。

  「你再廢話,我就弄死你!」小青這個暴力女的形象讓眾人大驚,原本以為不過是一個小丫頭,沒想到這臂力實在可怕。

  「你們大逆不道,刀挾太子,刺殺貴妃!」越貴妃看著小青也有些發抖,如果說蕭景琰還是一個可以商量的人,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就是個瘋子,她真的差點殺了自己。

  「三軍之中,斬將奪帥,本是我常做的事,」靖王冷冷一笑,出言傲氣如霜,「太子殿下站的離我太近了些。」

  言皇后和太皇太后的到來讓越貴妃冷靜下來。她快速恢復鎮定,安排司馬雷離開,又和蕭景琰做了交易。

  刀脅太子,與箭射皇子一樣,都不是梁帝愛聽的話,越貴妃和蕭景琰也沒有必要同歸於盡的意思。

  梁帝匆匆下旨以「外臣擅入禁苑」的罪名處以流刑,其父司馬太尉也被誅連降級罰俸,無人表示絲毫的異議。同時下達的還有一道旨意——「越氏無德,行為卑污,難為宮規所容,自即日起,褫奪貴妃之號,謫降為嬪,一應供應禮遇隨減,移居清黎院思過,無旨不得擅出。」

  對於這個結果,小青自然是不滿的,她恨不得太子和越貴妃都被賜死才好,不過太子身上有真龍之氣護體,越貴妃可沒有,偷偷搞點小動作,讓越貴妃做幾個月噩夢,心神不寧還是可以的


☆、風雨欲來

  蕭景琰的聲音仿佛是從緊咬的牙根中擠出來的一般,「我知道你們這些謀士,不憚於做最陰險最無恥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們這些人射出來的冷箭,連最強的人都不能抵禦。但我還是要警告你,既然你認我為你的主君,你就要清楚我的底線。霓凰郡主不是那些沉溺于權欲爭鬥的人,她是十萬南境軍的總帥,是她承擔起了軍人保國護民的責任,是她在沙場上浴血廝殺,才保住你們在這繁華王都勾心鬥角!象你這樣一心爭權奪勢的人,是不會知道什麼是軍人鐵血,什麼是戰場狼煙的。我不允許你把這樣的人也當成棋子,隨意擺弄隨意犧牲,如果連這些血戰沙場的將士都不懂得尊重,那我蕭景琰絕不與你為伍!聽明白了嗎?」

  小青來得正巧,把蕭景琰這話聽得清清楚楚,軍人鐵血,戰場狼煙,長蘇他怎麼會不瞭解。蕭景琰這話小青聽了都生氣,她不敢想長蘇聽了該有多難受。

  梅長蘇的心頭湧起一股熱潮,唇邊也露出了一絲慘然的笑,不知道什麼是軍人,什麼是戰場麼?也許在十二年前那場寒冬的雪中,心涼了,血也涼了,但那些烙入骨髓裡的東西呢,是不是也涼了?

  不過這個問題現在已經不需要多思考,也不需要立即回答了,因為在梅長蘇顫抖的視線內,突然出現了小青憤怒而又悲傷的臉,小青不發一言,可是滿眼都是悲傷,小青上一次露出這樣的神情還是在知道自己姐姐的死訊之後,小青她比自己還要難過,她都知道,雖然小青很少和自己提過去的事情,可是從她一來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的那些事情小青她都知道。她這樣憤怒,這樣難過,都是因為自己,她怕自己聽了難受。

  「蕭景琰我告訴你,你在這樣嘴賤我不會饒了你!」小青咬著牙,她知道梅長蘇肯定不會讓自己出手傷到蕭景琰,更何況蕭景琰也算間接救了穆霓凰,可是這口氣她實在忍不下,他蕭景琰有什麼資格這樣說長蘇?長蘇怎麼會是陰詭小人?

  梅長蘇沉下臉來,厲聲說道:「小青,不可造次,快向靖王殿下道歉!」

  「我只是說他嘴賤,可他那麼說你!」

  「快道歉!」

  「我長這麼大還沒跟人道過歉!更何況我又沒錯,要道歉也是他先道歉!」

  「我不會道歉的,我剛才說的都是我心中所想,所以我是不會道歉的。」

  「哼!」小青說不過蕭景琰又勸不動梅長蘇,只能氣衝衝地走了。

  小青下樓的時候已經是一肚子的氣,這個不能傷害,那個不能利用,梅長蘇對每個人都那麼好,就是對自己不好。

  「你這個石頭,擋在路中間幹嘛,滾一邊去!」小青看見路中的石頭便一腳踢了過去。

  「你真是自討苦吃,找塊石頭踢傷自己的腳,找個人來傷自己的心。」王富曲原本是來找小青的,就看見她踢石頭這一幕。

  「我喜歡踢傷自己的腳,我喜歡找人來傷自己的心,幹你屁事。」小青一瘸一拐地站了起來,沒理會半路出現的王富曲,準備回雪廬。

  「我真是不明白你,明明是假戲,你卻要當真,你不怕最後一場空啊!」

  「就算是一場空,也好過孤孤單單地活一輩子,怎麼你吃醋啊!」小青語氣不善,王富曲卻沒有太多的不悅。

  「就算是吃醋也比你傷心的好。」王富曲看著小青道,「梅長蘇有舊時婚約,又有翻案的大事,他心中根本就沒有你的位置,你又何苦為了這樣一份虛無的感情傷害自己呢?」

  「當初和我打賭的是你們,你們不就是想讓我知道人間有情嗎?我現在相信了,你們怎麼又有這麼多廢話!」

  「你和大哥的賭約是梅長蘇能不能堅持到翻案,看他這樣子,翻案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情,你要是輸了我相信大哥不會為難你,可是若是大哥知道你愛上了梅長蘇,你覺得他會成全你們嗎?」王富曲很想點醒小青,「我真後悔當初沒有告訴大哥,讓你越陷越深,小青人妖相戀,天理不容,你忘了許仙和白素貞的下場了嗎?」

  「你還敢跟我提我姐姐,要不是你大哥騙我,我又何必打這個賭!」

  「小青!」王富曲見小青氣衝衝地走了,也知道事情難以收拾,便趕緊去找鍾馗。

  「大哥,小青喜歡上梅長蘇了,你怎麼不著急啊!」王富曲被鍾馗一副淡定的樣子急壞了。

  「小青喜歡梅長蘇又有什麼用,也得梅長蘇願意才行!」鍾馗比起王富曲淡定多了,「當初和小青打賭,就是希望解除她身上的戾氣,讓她習得人性,若不堪破情關,小青又如何能真正修煉成仙?」

  「是啊三弟,你急什麼,我看梅長蘇未必會喜歡小青,他的未婚妻是轉世的白素貞,小青再怎麼樣也不會跟白素貞搶男人吧!」柳含煙淡定極了,「要說這穆霓凰是其他人我倒是會擔心小青把她殺了,既然她是白素貞轉世,那便不用擔心了。」

  鍾馗和柳含煙不著急,是因為不知道穆霓凰和聶鐸的事情,這件事情本就隱秘,江左盟內都沒有幾個人知道,王富曲也沒有天天盯著小青,自然也不知情。

  「是啊三弟,若是穆霓凰和梅長蘇在一起了,小青再怎麼想也不可能了。」

  「大哥,你該不會是要撮合穆霓凰和梅長蘇吧!這樣會不會對小青太殘忍了?」鍾馗三兄弟中,王富曲和小青關係最好,所以也最關心小青。

  「三弟,你當梅長蘇和穆霓凰是什麼人,你說撮合就撮合?這件事情只能順其自然,梅長蘇懷念以前的人和事,小青在這一點上就輸了。」鍾馗見王富曲愁眉不展便勸道:「這些事情順其自然就好,三弟,從未拿起談何放下,想要修煉成仙,這些是小青必須要經歷的。」

  「我看小青一點也不稀罕成仙的事情,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梅長蘇,那梅長蘇受一點傷恨不得自己代替了。」

  「三弟,我看是你喜歡小青吧!」柳含煙最喜歡逗王富曲,「三弟,你這見了美人就喜歡的毛病不改,小心哪天又被妖怪拐走!」

  「二哥,這都哪一年的事了,你還提!」

  「這事情再久,總是你自己做的吧!」

  ——————————

  小青原本在街上走著,忽然感覺臉上有些濕濕的,原來是下雨了。

  「長蘇好像沒帶傘!」小青想到這裡也顧不上生氣,趕緊打道回了客棧。

  「長蘇!」小青進了之前蕭景琰和梅長蘇談話的隔間,卻發現兩個人都已經離開。

  天上卷著黑雲,街上刮著大風,一場暴雨即將到來,小青看著街上來往匆匆的行人,反而靜了下來,閉上眼睛感受被風卷來的雨絲打在自己臉上,涼涼的,很舒服。

  「姑娘,我們要打烊了!」因為暴雨,客棧早早的就要打烊,小二看著坐著床邊的小青,走了上來。

  「知道了!」

  「飛流,你怎麼來了?」小青剛下樓便看見拿著一把傘的飛流。

  「蘇哥哥!」

  「是蘇哥哥讓你送傘的嗎?」

  見飛流點了點頭,小青也覺得心裡暖暖的,不管怎麼說,梅長蘇是擔心自己的,就算沒有翻案重要,至少自己在他心裡也不是一點位置都沒有,長蘇現在心裡想著翻案,可是等翻案結束了,自己和他也許會有機會的吧!

  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卑微了,小青自嘲地笑笑。難怪姐姐說愛一個人就會不自覺地放低自己。

  金陵城中,風雨已至,每個人的宿命如何,誰都不知道,唯一能把握的,也只有這顆心罷了。


☆、蘇宅

  蘭園是商行推薦給準備搬離雪廬的麒麟才子的一棟院子,位於京郊,不僅地處偏僻,而且破敗不堪,這個麒麟才子也只是派了飛流這個小孩子匆匆看了一眼便買下了。

  小青不太喜歡這個院子,在這園子下面,不知道埋有多少冤魂。這裡面的冤氣太重,對梅長蘇的身體不好。好在梅長蘇並不會住這間園子,只是想借此翻出一樁案子罷了。

  言豫津被飛流偷偷推到井裡,丟了翠月玨,蕭景睿下去找玉發現了數具女屍,在金陵帝都,這樣的案子實在是太可怕了,加上翻出這些屍體的是甯國侯謝玉的大公子,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回去的路上,言豫津疑神疑鬼,看見一個破筐都怕極了。

  「豫津,你這神神叨叨的樣子真不愧是言候的兒子。」

  「你幹嘛說我爹,不送就不送!」言豫津也有些脾氣,蕭景睿趕緊哄道,言豫津有夜盲症,到了晚上什麼也看不清楚。

  「蘇兄,我送豫津回去,那你?」雖說謝府近在眼前,可是蕭景睿還是不怎麼放心。

  「放心吧,有我呢!」小青使了個眼神給蕭景睿,蕭景睿想到小青的功夫便也放下心來。

  蕭景睿和言豫津離開之後,小青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兩個人,兩股氣息,已經潛伏了許久。

  一道銀色的劍光向梅長蘇刺來,自找死路,小青嘴角維揚,一掌便向卓鼎峰襲來,將他手中長劍直接用氣勁兒擊碎,掌風將人打到三米之外。

  小青不願傷人,不然的話卓鼎峰父子絕對有來無回,卓鼎峰是琅琊高手榜上的高手,從未遇到過小青這樣可怕的對手,只一招就破了自己和卓青遙的攻勢,就算是大渝的玄布,自己也是百招之後才顯敗勢,原以為小青雖然是高手榜第一,可是自己和卓青遙聯手,試探一下或者引開梅長蘇身邊的高手還是有可能可是卻連一招都敵不過。

  「長蘇,沒事吧!」小青回去扶著因為閃避一招有些微喘的梅長蘇,不再理會卓鼎峰父子,卓鼎峰父子皆是渾身濕透,互相攙扶著離開。

  「這兩個人是誰呀?」小青看著兩個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向梅長蘇問道。

  梅長蘇雖然沒來得及看到兩個人的招式可是京城裡有膽子也有理由得罪江左盟宗主的也就太子一個人了。「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謝玉派來的人。」

  小青想了想道:「那我們還是快點搬出去吧,不然的話太煩人了。」

  雖說有她和飛流,一般人傷不到梅長蘇,可是天天這樣來也煩人。

  甯國侯府書房,氣氛有些凝重。

  「那個小青真有這麼厲害,你們兩個聯手在她手下一招也走不過?」謝玉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的卓鼎峰父子,實在不敢相信,這樣的高手,會甘心做一個丫鬟?

  「如同鬼煞!」卓鼎峰想起小青的那一掌就覺得可怕,「我和青遙就算是遇上大渝玄布也未必會輸,可是今日在那個小青手下,一招都走不過,我的那把劍更是直接被內力碎成幾段。」

  「原以為那個飛流已經是梅長蘇身邊最厲害的了,沒想到那個小青才是深藏不露!」謝玉的眼神陰毒之極,這樣的高手太可怕了。

  「知道我深藏不露以後就不要打長蘇的主意。」小青不知道何時出現在書房,把正在討論事情的三個人都嚇了一跳,不過謝玉畢竟見多識廣,很快就鎮定下來,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小青姑娘怎麼深夜至此?」

  「少廢話,」小青看著臉色蒼白的卓家父子,「就是你們兩個想刺殺長蘇?我不喜歡殺人,但是我也不是好惹的,若是讓我知道你們兩個以後再敢對長蘇不利……」

  小青看了看四周,覺得謝玉頭上的玉簪,一掌打過去,玉簪便碎成粉末,謝玉的頭髮也散開,顯得極其狼狽。

  「你們就跟這個謝玉頭上的簪子一樣!」小青覺得謝玉的模樣滑稽極了,便忍不住笑了起來,若是其他人聽了,也就是少女甜美的笑聲而已,可惜在這三個人耳朵裡卻如同鬼魅。

  「晚安!」小青笑眯眯地向三個人招招手然後離開。

  謝玉位高權重,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屈辱,已經是怒火中燒,恨不得把小青碎屍萬段才肯甘休。

  有了卓鼎峰父子暗殺的事情,梅長蘇搬出謝府的事情也算正式提上了日程,蒙摯為梅長蘇推薦了一處宅院,除了景致差一些,倒沒什麼別的問題。

  除了謝玉又一次安排了刺殺梅長蘇的行動,一切倒是十分順利。

  搬到新宅的第一日,小青覺得全身都很輕鬆,在自己家就是不一樣。

  飛流也十分興奮,在院子裡玩起了雪,梅長蘇也閑得自在,在廊下站著。

  「宗主,外面冷,快些進去吧!」黎剛見梅長蘇大雪天地站在廊下,忍不住擔心他的身體。

  梅長蘇只是嘴上說著要要進去,但是心裡不想進去,腳下一步也沒有挪動。

  「宗主,怎麼在廊下站著!快些進去,不然著涼了不好!」

  「知道了,吉嬸!」

  梅長蘇嘴上這樣說著,可是還是沒動。

  江左盟內能治住梅長蘇的這樣晏大夫一個人,他走到廊下見梅長蘇在寒風中站著,心中有些不滿,輕輕咳嗽了兩聲,梅長蘇見晏大夫面色不虞,轉身進了屋子。

  剛剛說過江左盟內能治住梅長蘇的只有晏大夫,可是能治住晏大夫的就只有小青了。

  「晏老頭,你幹嘛呢!」小青見梅長蘇被晏大夫趕進屋子心裡不太高興,「長蘇想站就站著,你以為屋子裡就不冷了嗎?」

  「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晏大夫覺得自己遇上梅長蘇和小青兩個人簡直是造孽,一個把自己命氣短兩個月,一個是想直接氣死自己。

  「我哪有說錯!」小青哼了一聲,「他們在屋內生火,屋子裡還有煙呢!」

  「好啦好啦,小青,晏大夫,這是我的不是。」梅長蘇一見這兩個人要吵起來了便趕緊勸架,「晏大夫我這就進去,小青,你跟我一起進去吧!」

  「哼!」小青和晏大夫兩個人各種哼了一聲然後一個人去藥廬熬藥,一個跟著梅長蘇進了屋子。

  「晏大夫一把年紀了,你怎麼都不讓讓他!」梅長蘇拉著小青進了屋子,晏大夫為了梅長蘇的身體耗心耗力,所以梅長蘇對他一向很尊重,只是小青卻好像和晏大夫八字不對盤,一見面吵架就停不下來,江左盟上上下下,也只有梅長蘇能從中調停。

  「哼!」小青把頭一歪,不想聽梅長蘇的話,「明明是他跟我過不去!」

  「晏大夫那是喜歡你呢!」梅長蘇笑道,晏大夫年紀一把,只是卻沒有個孩子,他對梅長蘇雖然嘴毒了些,也喜歡跟小青吵架,但是確實是把這兩個人當作用心疼愛的晚輩。

  「那長蘇你喜歡我嗎?」

  「咳咳,」梅長蘇被小青這句話噎住了,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幸好黎剛來得及時:「宗主,譽王來了!」

  譽王自以為麒麟才子已經站到了自己這邊,梅長蘇喬遷新居,自然不能不來看看,只是譽王明面上一副愛才惜才的樣子,心中卻是高高在上,嘴上說著讓梅長蘇注意身體,可是卻拉著衣衫單薄的梅長蘇在風口聊了半個時辰。

  「譽王才是最煩人的!」譽王一走,小青便感覺把披風給梅長蘇披上了,她本想給梅長蘇捂捂手,可惜她自己就是涼血的人,體溫比梅長蘇還低。

  「這個譽王比靖王還煩,」小青看著譽王離開的背影道,「靖王雖然嘴賤,但是還是知道關心人,譽王嘴上不說,可是卻……嘖嘖嘖!」

  「靖王怎麼煩人了?」梅長蘇見小青提到蕭景琰就有些不耐煩,也有些奇怪。

  小青理所當然地答道:「他罵你啊!」

  「他不是罵我,只是有些誤會!」蕭景琰畢竟是梅長蘇的好友,自然不希望小青誤解他。

  「管他是不是誤會,反正罵你我就不喜歡!」


☆、戚猛

  「長蘇這是什麼?」小青進來的時候就發現梅長蘇正鼓搗幾個小木牌,「給飛流的玩具嗎?」

  「來,翻一個!」梅長蘇示意小青翻一個木牌,小青卻有些疑惑。

  「啊?」

  「翻一個!」

  「哦!」小青說著上手隨意翻了一塊牌子,「吏部。」

  「蘭園的案子也快忙完了,也該給京兆府尹高升找點事情了。」梅長蘇一臉無辜地說出這句話,弄得小青有些想笑。

  「那個高升也太可憐了,這一個個辦的都是大官,嚇都要嚇死了。」小青笑著又將其他幾塊牌子翻開,「怎麼有兩種顏色?」

  「這一紅一黑,紅的是太子手下的勢力,黑的是譽王手下的勢力。」

  「他們的勢力該不會人人都知道吧!」小青忍不住吐槽。

  「太子譽王一人各占三部,倒是勢均力敵。」只是這種平衡終究會被打破的。

  「小青,明日我們去一趟靖王府。」

  「靖王府?」小青不太明白,梅長蘇不是明面上是譽王的人嗎,怎麼要去靖王府。

  「傾地案,有些事情要交代給靖王。」

  「飛流,庭生弟弟你還記得嗎?他不是給你送了個木頭小鷹嗎?你也送他一件東西好不好?」梅長蘇見飛流來了,便把主意打到他身上,給庭生的禮物自己不方便出面,飛流卻是最合適的。

  「送什麼啊?我想想……」梅長蘇托著下巴,「應該是要送你最喜歡的給他吧……」

  「不行!」

  「為什麼不行?」

  「蘇哥哥!」

  「你最喜歡的是蘇哥哥啊?那當然不能送了……」梅長蘇一笑,「那送青姐姐最喜歡的好不好?」

  「不行!」這次小青和飛流倒是同時回答。

  「長蘇,你知道的,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梅長蘇一口氣噎住,好吧怪他自己,為什麼要給自己挖坑呢?

  「那送那件金絲背心好不好?」

  「長蘇?」小青很明顯聽到有人來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來窺探消息還是來刺殺的,不過看飛流和梅長蘇的模樣,只怕這批人都會有來無回。

  「去吧。」梅長蘇淡淡說了兩個字,並沒有在後面加上「不要傷人」的叮囑。

  飛流纖秀而又結實的身影一晃就消失在夜色中,房頂上隨即響起了異動,但並不激烈,而且持續時間很短。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少年就重新回到了房內,全身上下仍然十分潔淨,只是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為了將來的寧靜,必須有一個嚴厲的開頭。無論來者是誰,都必須用血來記住,蘇哲的居處是比甯國侯府更加難闖的地方,要來,就要有留命的準備。

  「飛流真厲害!」小青摸了摸飛流的頭髮道。

  「嗯!」飛流得意地點點頭。

  再次踏進靖王府,已經是十二年後,看著熟悉的地方,梅長蘇心中思緒翻湧,仿佛又回到十二年前,和好友肩並肩,說著「我的就是你的」,只可惜如今已是天涯路遠。

  蕭景琰見梅長蘇體弱,便讓人在書房生了火盆,這倒讓小青對他的印象好了很多。

  靖王府中央武場裡的局面,完全可以用「熱鬧」來形容。飛流雖僅僅是個護衛,但他在金陵城的名氣,不僅沒有半點遜色于梅長蘇,甚至對於某些武將來說,那個文弱清瘦的書生勾不起他們的太多關注,反而是一身奇詭武功屢戰高手的飛流更讓人好奇。

  飛流也難得這麼高興,在江左盟的時候,大家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難得會有這麼多人一起陪他練武,更別說這些陪練的人武功都還不錯,而且全都非常正經,沒有一個人有逗弄他的意思。

  靖王和梅長蘇談完事情便到了演武場,因為猜到飛流一定會在這裡,小青在邊上看著,不時還為飛流加加油,畢竟和飛流對陣的戚猛有幾百個給他加油的,飛流氣勢上就不能弱下去。

  在一團加油聲中,靖王穩穩地負手而立,表情十分冷淡。

  因為他知道戚猛根本不可能是飛流的對手。

  果然,一開始飛流因為對那柄造型奇特的彎刀很感興趣,所以放過了幾招,等後來看清楚了之後,掌風就突轉厲烈,饒是戚猛功底深厚,兼天生神力,也根本抵擋不住,連退數步,拖刀背後一挽,雪亮的刀背突然環扣一震,竟飛出一柄刀中刀來,疾若流星,出其不意地直撲飛流面門而去。這一招是戚猛的殺手鐧,也曾屢敗強敵,助他立了很多戰功。不過對於飛流來說,這種級別的攻擊根本不足以令他感到意外,隨手一撥,就把那把飛刀擋射到一棵樹上釘著。戚猛雙眉一皺,大喝一聲「出!」刀背一抖,又是一道亮光閃過。

  梅長蘇容色未改,但黑嗔嗔的瞳孔已在瞬間劇烈收縮了一下。

  因為這一次,那柄飛刀竟是直沖著他的咽喉而來的。

  若是以前的林殊,這樣一柄飛刀自然不會放在眼裡,但如今全身功力已廢,只怕一個尋常壯漢也打不過,想要躲開這如雪刀鋒自是決無可能。既然躲不過,那又何必要躲,所以梅長蘇站在原地,紋絲未動

  飛流的身影此時也已化成了一柄刀,直追而來,但終究起步已遲,慢了一步。

  飛刀的刀柄,最後被抓在了小青的手裡,刀尖距離梅長蘇的頸項,不過四指寬度,但方向卻稍稍偏了一些,即使小青不出手,想必也只會擦頸而過。

  戚猛抓了抓頭,呵呵笑了一聲,道:「失手了失手了,你們讀書人沒見慣刀啊劍的,嚇著了吧?」

  「是啊,你見多識廣,肯定不會嚇著吧!」小青這個笑容讓飛流不由得聳了聳肩,雖然青姐姐很喜歡笑,但是有一種笑代表她很生氣,這個時候能夠給青姐姐順毛的也只有蘇哥哥。果然,小青把話說完就飛快地飛到戚猛身邊,戚猛還沒有回過神就發現膝蓋一疼,自己竟然跪在了地上。

  「道歉!」小青雖然是對戚猛說的這話,眼睛卻是看向了蕭景琰,她還記得蕭景琰對梅長蘇語氣不善的事情呢!

  戚猛畢竟是七尺男兒,被小青一個女子這樣壓制,面子上也有些過不去,本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毫無反抗的能力,才想起梅長蘇身邊還有一個武功高強的女子,本以為應該是壯一點的姑娘,沒想到卻是小青這樣一個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的姑娘。

  是末將魯莽了,給先生賠罪,請先生念我粗人,不要見怪。」戚猛想了想,以為靖王動怒,是因為愛重蘇哲,惱恨自己對他無禮,所以立即從善如流,向著梅長蘇作了個揖。

  「不用跟我道歉,」梅長蘇冷冷一笑,說出的話就如同帶毒的刀子一般,「反正丟臉的是靖王殿下,又不是我。」

  他沒有理會自己這句話引發的騷動,兩道目光依然寒意森森,從戚猛的臉上轉移到了靖王的臉上:「蘇某本久慕靖王治軍風采,沒想到今日一見,實在失望。一群目無君上綱紀的烏合之眾,難怪不得陛下青眼。朝著靖王殿下的方向扔飛刀,真是好規矩,可以想像殿下您在部屬之間的威儀,還比不上我這個江湖幫主。蘇某今天實在開了眼了……告辭!」

  「殿下,」最後還是靖王府中品級最高的中郎將列戰英低低開口,「屬下們知錯了,請殿下息怒,屬下們願意認罰。」

  戚猛一個頭猛叩下去,顫聲道:「請殿下責罰。」

  靖王的目光,冷洌地向四周掃視了一遍,見眾人全都低頭避讓他的視線,才轉回到戚猛的身上。

  「戚猛無禮不恭,狂妄犯上,重打二百軍棍,降為百夫長。戰英,你監刑。」

  「等一下,我有問題!」小青把手舉了起來,這下全場的目光都聚在了她身上,「打兩百軍棍是打兩百下還是把兩百根棍子打斷?」

  小青這話讓全場譁然,真要是把兩百根棍子打斷,戚猛也就不用貶為百夫長了,估計直接就咽氣了。

  小青也不是故意的,她確實不知道,當初在峨眉山學藝的時候,闖禍的人都是要挨棍子打,而且是要把棍子打斷的,所以一般就罰二十根棍子,那已經很痛了,所以小青聽到蕭景琰給戚猛兩百軍棍的懲罰,也有些吃驚,這都要打死人了吧。

  「姑娘恕罪,戚猛一時魯莽,並非存心冒犯蘇先生!」

  「小青姑娘,戚猛雖然無禮,但是罪不至死啊!」列戰英被靖王下令監刑,可是也不希望自己的戰友真的送命。

  「你們想太多了,我只是好奇,因為我以前犯錯都是打斷二十根棍子,靖王一下子說兩百軍棍我還以為是要打斷兩百根棍子,還奇怪他怎麼這麼殘忍!」小青見眾人如同看著蛇蠍一樣地看著自己也有些無語。

  「小青,走了。」梅長蘇被小青這麼一鬧,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也徹底放鬆了,兩百軍棍若真是打斷棍子這麼算,自己在當年這樣考驗聶真叔叔的時候就被打死了吧。

  「好的,長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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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認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就是我的林殊哥哥。女人的感覺總是這麼不講道理,」霓凰凝望著他的臉,淚水落得又快又急,「就算什麼痕跡都沒有,我們也能知道……也許越是什麼都沒有,我才越是知道……林殊哥哥,對不起,我不再離開你了,我永遠都不再離開你了……」

  長亭內的兩人闊別十二年才重逢,十二年來,穆霓凰一直是別人的倚靠,是別人的支柱,面對著幼弟舊將,南境軍民,柔軟的腰身一刻也不能彎下,即使是聶鐸,也不可能讓她完全放鬆,可唯有這個人,唯有這個懷抱,能夠讓她回到自己嬌憨柔軟的歲月。

  看著長亭內相擁的二人,看著梅長蘇不顧寒冷,用素巾包了雪塊給穆霓凰敷哭腫的眼睛,仿佛那十二年的分離從未有過一樣。

  姐姐真的喜歡聶鐸嗎?小青看著穆霓凰在梅長蘇懷裡的嬌俏模樣不由得有些懷疑,還是只是因為聶鐸恰好出現了?

  王富曲看著小青有些微紅的眼眶,心中也有些心疼,他記得第一次見到小青,她完全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懟天懟地懟大哥,那副好口才把二哥都噎得說不出話,可是現在,從石碑下出來不過十二年的光景,她卻變了這麼多,變得卑微,王富曲成仙是沾了大哥鍾馗的光,未曾經歷過這樣堪破情關的事情,也不知道這情之一字,最難說透,多少苦心修煉多年的人都是栽到了情上,這情關比起成仙的數道雷劫難上千百倍。

  「你這是何苦?」

  「我高興啊!」小青見王富曲來了,趕緊將眼淚擦乾,「你管得著嗎?」

  「你真的高興嗎?」王富曲看著小青道,「靈蛇本無淚,除非動真情。你修行千年,又修得人性,離成仙只差一步,何苦為了梅長蘇這樣卑微?」

  「你這是背了天師的詞嗎?」

  「我真是不明白你們一個個怎麼弄得這麼複雜!」

  「成仙從來都不是小青想要的,」小青看著長亭內的二人,「從前心心念念著想成仙,因為姐姐想成仙,我想長伴姐姐左右。現在我不想了,我只希望能夠陪著長蘇,哪怕只是短短幾十年,我也知足了,我已經活了七百年,從未遇到過像長蘇一樣的人,我寧願轟轟烈烈地愛一場,也好過孤獨一生。」

  「值得嗎?」王富曲愛花惜花,志願守護天下所有漂亮的女孩子,可是他卻從未動過心,也從未愛過一個人,所以小青的這種心情他實在難以體會。

  長亭內的兩人聊了許久才分開,小青和王富曲就這樣遠遠地看著兩個人,連在不遠處等著梅長蘇的黎剛都未發現兩個人的蹤跡。

  梅長蘇也有些抵禦不住身上越來越重的寒意,便又隨便叮囑了霓凰幾句,轉身走下坡地。

  一直遠遠站在坡地窪處的黎剛立即迎上前,看見他的手勢,心領神會地跑去叫車夫把停靠在較遠路邊的馬車趕了過來,放下腳凳,扶他上車。

  梅長蘇靠住車轅,回頭又向坡地的方向看了一眼,見霓凰舉起手中的冰包向他揮動,忙也抬手回應。梅長蘇只覺得胸口湧起冰針般的刺痛感,再難強力抑制,抬袖捂住嘴一陣咳嗽,好容易平息下來時,雪白的銀裘袖口已暈染了一抹深紅。

  「宗主!」護衛驚呼了一聲,過來扶住他的身體。

  「沒事,」梅長蘇淡淡地一笑,「天氣太冷,回去給我燒點熱水,暖一暖就好了……」

  「你要回去嗎?」王富曲見梅長蘇吐了血,心道小青只怕會擔心,便不再留她。

  「不,我想去見見姐姐。」

  穆霓凰和梅長蘇已然相認,那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態度,小青便不能不問,若是穆霓凰心中愛的是長蘇,她也好早日退出,省得姐姐誤會,若是穆霓凰與梅長蘇只是兄妹之誼,小青就絕不會放開。

  「郡主!」穆霓凰騎馬回府的路上便遇見了小青,這個一直陪在林殊哥哥身邊的女子,很奇怪,穆霓凰對小青似乎天生就有一種信任感,像對林殊哥哥一樣。而且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那日昭仁宮外,小青似乎叫了自己一聲姐姐,那日看著自己的眼神也奇奇怪怪的,若非小青是個女子,穆霓凰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暗戀自己了。

  「小青姑娘。」穆霓凰勒住韁繩,跳下馬向小青行了一個拱手禮,小青也學著回了一禮,只是有些不倫不類。

  「正好我也有些話向想與小青姑娘說。」小青沒想到穆霓凰居然會先開口。

  小青正奇怪穆霓凰想說些什麼,就看見穆霓凰要跪下來向自己行禮。

  「你這是做什麼?」小青哪能受白素貞的一跪,趕緊阻攔將穆霓凰扶了起來。

  「若不是小青姑娘出手相救,只怕霓凰再也見不到兄長,」穆霓凰說著又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淚,「還有謝謝姑娘這麼多年陪在兄長身邊,他身上背負太多,遇到我這樣的故人也只能互相傷感,也只有在姑娘面前他才能放鬆一些。」

  「是我應該謝謝他,」小青苦笑道,「若不是他,我也不能知道什麼是人性,只怕早就成了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梅長蘇於小青而言是救贖,在她數百年孤獨歲月裡的陪伴,釋去她被石碑鎮壓兩百年的怨恨,對法海的仇恨,化去她滿身的戾氣;而小青對梅長蘇而言,大概是解救吧,十二年來,他片刻不敢停歇,也只有在小青和飛流藺晨面前,梅長蘇才能找回一些屬於林殊的那段歲月。

  「以後也希望姑娘好好照顧兄長。」穆霓凰聲音沙啞,卻一字一句直擊人心,「兄長他太苦了。」

  拋開彼此的身份,拋開那樁由大人們訂下的婚約,對於穆霓凰而言,林殊哥哥還是林殊哥哥,不管過去多少年,不管世事如何變遷,縱然有一天各尋各的愛情,各結各的佳侶,縱然將來兒女成行,鬢白齒松,林殊哥哥也依然是她的林殊哥哥。她有了自己的幸福,她也同樣希望林殊哥哥可以幸福。

  「以前的他是什麼樣子的?」小青像是著魔了一般,她知道梅長蘇就是林殊,可是卻從來不想把這兩個聯繫在一起,因為林殊有他的責任,林殊還有一個未婚妻,小青不願意去想這些,好像想了這些自己再喜歡梅長蘇就有些不對。更何況小青第一眼見到的就是梅長蘇,第一眼愛上的人也是梅長蘇,刻意被分割成和林殊完全不同的梅長蘇。

  來之前,小青看見梅長蘇將手伸進炭爐,他自嘲地說「我這雙手,以前也是挽過大弓,降過烈馬的,如今只能在這陰詭地獄裡攪弄風雲了。」那樣的神情,那樣的悲愴,小青實在無法忽視梅長蘇眼中的痛苦和對自己的厭棄。

  小青也只在梅長蘇的夢裡見過林殊一面,因為那個夢裡有穆霓凰便氣得沒有再看下去,所以她一點都不瞭解林殊。

  「他以前從來不怕冷的,大家都說他是小火人,」穆霓凰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天真的歲月,沒有那樁冤案,自己也不需要頂起南境安危的重任,父親,林叔叔,祁王這些人都好好的,「他永遠都是金陵城內最明亮的少年,有著一顆九死不悔的赤子之心……」

  「難怪他不喜歡梅長蘇。」小青呢喃道,曾經的林殊那樣奪目耀眼,所以在蛻變成梅長蘇之後他才會那麼難受,失去了父母兄長,失去了至交好友,小青只是知道白素貞轉世投胎都難受得不行,長蘇他該有多痛苦啊!若是可以,小青也希望回到兩百年去,回到和白素貞在金山寺分開的那一刻,只是歲月無情,終究再難回到過去。時光也只能驅趕著大家不停往前,一刻也不能停留,無論是小青還是梅長蘇都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未來如何誰又知道,只願把握今朝。」穆霓凰握住了小青的手,「我身份多有不便,兄長也讓我清明之後回雲南,以後兄長就托你照顧了。」

  「郡主?」

  「我知道你的心事,我和聶鐸……」穆霓凰說著低下了頭,聶鐸於她確實是良人,她也確實喜歡上了聶鐸,背叛了她和林殊哥哥的婚約,但是她不後悔,也並無愧疚,不論如何,林殊哥哥永遠是她親近的兄長,「還望你以後照顧好兄長。」

  「你要幸福!」小青看著穆霓凰認真地說道,或者說這是她對白素貞的祝福,百年姐妹,雖已陌路,可是姐妹之情小青是不會忘記的,只是現在她能做的也只有祝福了。

  「那日昭仁宮外,你是不是叫了我一聲姐姐?」穆霓凰終究把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

  「我的確是叫了你一聲姐姐,因為郡主和我姐姐有些相似,小青一時認錯了而已。」前世的事情,不應該牽扯到今生,白素貞那一世已經很苦了,只希望穆霓凰這一世平安喜樂,不再飽受那些痛苦。

  「原來如此,霓凰也覺得姑娘很面善,似乎曾經見過的樣子。」穆霓凰笑道,「若是不嫌棄,你以後就叫我一聲姐姐吧!」

  「姐姐。」小青這一聲姐姐,讓穆霓凰覺得沒來由的熟悉,仿佛已經有人這樣叫過自己千百遍一樣,明明和這個小青只是幾面之緣,為何卻有一種比林殊哥哥還要熟悉的感覺?


☆、玄塵

  深夜,甯國侯府書房

  「既然說過那件事情之後不必聯繫,你這是做什麼?」一個灰色道袍的男子站在謝玉面前,內息沉穩,一看就是武林高手。

  「我也只是因為碰上了強敵,想請你幫個忙。」

  「我得到七萬個人的魂魄,你得到高官厚祿,我們各取所需,你又有什麼資格請我替你辦事。」灰色道袍的男子也不管謝玉,直接在主位坐下,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你想要什麼?」玄塵雖然可怕,但是他們兩個有交易,謝玉自信他不會傷害自己,更何況玄塵做事不願意招搖,但是小青不一樣,小青是個瘋子,自己要是傷害了梅長蘇,她真的會殺了自己。當初聽卓鼎峰說小青有鬼神之能,謝玉便想到了這個和自己合謀的道士玄塵,也不知這二人鬥法,誰能贏,謝玉打從心裡希望兩個人最好同歸於盡。

  「我想要長生不老,想要報仇,你能幫我嗎?」玄塵和謝玉雖有交易,但是他從來都未曾把謝玉放在眼裡,謝玉於他,只不過是一隻狗而已。

  「那七萬個人還不夠嗎?」

  當初夏江謝玉還有玄塵三個人合謀,夏江偽造證據,謝玉誅殺赤焰軍,玄塵暗殺林燮,事成之後夏江和謝玉得到名利,玄塵則是得到七萬赤焰軍的冤魂,借此來修煉,這些年他一直吸收這些人的魂魄,功力已大有長進,只是白素貞已死,小青不知所蹤,他的仇人都沒有蹤跡,玄塵想報仇,也沒有機會。

  「這是最後一次。」

  只是,幻影魔鏡內出現的那個青色衣衫的女子,那樣熟悉,分明是兩百年前和白素貞水漫金山的小青。

  看著天目鏡內小青的笑容,玄塵心中的怒氣更甚,兩百年了,他找了小青兩百年,沒想到卻是在這樣的意外下遇到她,當初白素貞小青水漫金山,害死玄塵很多徒子徒孫,十年前小青回到峨眉山,自己沒來得及報仇反而讓小青害死了自己唯一的兒子 ,今日終於可以報仇了。

  「難怪你鬥不過她,這小青乃是修煉七百年的蛇妖。」

  謝玉見玄塵似乎和小青熟識的模樣,加上他說小青也並非人類,原以為玄塵和小青是舊識,可是看著玄塵這模樣,兩個人似乎不是相識而是有仇。

  「她就是你的仇人?」謝玉覺得老天待自己太好了,想要升官,就有夏江和玄塵助自己消滅赤焰軍,讓一直壓在自己頭上的林燮屍骨無存,現在遇上小青這麼一個武力可怕的人,又有玄塵這人助自己,只要兩個人鬥起來,至少短時間內,小青沒辦法殺了自己,如果兩個人同歸於盡,自己就高枕無憂了。

  「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

  除夕夜內奸被殺,宛如一顆□□丟進了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金陵城,五個人在宮牆邊上丟了性命,殺人手法十分俐落,都是一劍封喉,死者面色安然,衣物完好潔淨,毫無掙扎之象,就像是憑空被人索去了性命一樣。

  梅長蘇是在穆王府得到這個消息的,他一得到這個消息就趕往譽王府,只可惜還是沒來得及阻止譽王進宮替蒙摯求情。

  「長蘇,那個大塊頭不會有事吧!」小青知道蒙摯很關心梅長蘇,梅長蘇和他關係也很好,所以愛屋及烏,多問了一句。

  「陛下雖然責罰了蒙大哥,但是還不會對蒙大哥失去信任,怕只怕謝玉還有動作。」

  「這個謝玉太討厭了。」小青實在不喜歡這個謝玉,陰謀詭計一大堆,而且每次他弄出點什麼事情,長蘇就要耗費心神,實在討厭。

  夜裡

  「我說過你要是再傷害長蘇我一定會殺了你。」小青看著在書房看書的謝玉,便一掌打了過去,沒想到這個一品軍侯卻一點也沒有躲閃,而是直接回了一掌,小青只覺整個手掌都被震得發麻。

  「你不是謝玉!」謝玉只是一個凡人,怎麼可能又這樣的實力。

  「你這妖女,膽敢傷人。」只見「謝玉」已經變回了本來的模樣,是一個穿著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看起來大概五十多歲了,但是這人目露精光,一看就是絕頂高手。

  「你又是什麼東西來管我的事。」小青面色不虞,這個玄塵看起來不好對付。

  「你這妖女為禍人間,貧道今日就收了你。」玄塵倒是會裝模作樣,他本就比小青多活了幾百年,又沒有像小青那樣被鎮壓五百年,玄塵在人浸淫多年,論起心機手段都遠在小青之上。

  「你這道士惺惺作態,和那法海一樣,善惡不分,這個謝玉明明是大奸大惡之人,我殺了他也只當替天行道。」

  「那就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玄塵說著便將拂塵一揮,帶著雷霆之力向小青襲來,小青趕緊變出青虹與玄塵纏鬥起來。

  玄塵修煉千年,又為了加強自己的功力吸收七萬赤焰軍的魂魄,實力已非普通妖精能比;小青雖比玄塵年輕了幾百歲,但是天賦極高,又是最正宗的靈修,又有連續閉關幾百年的原因,實力也大幅提高,就算是天師鍾馗不出降魔劍一時之間也難以制服小青。所以這一仗兩個人打起來都有些費勁。

  「你這妖怪到有點道行。」玄塵只覺心神動盪,原以為小青不過七百年的修為,自己又吸收了那麼多人的魂魄,能輕易結果了小青,沒想到兩個人竟是勝負難分,自己要報仇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你還不如我這個妖怪呢!」小青也知道自己敵不過玄塵,便不再戀戰,飛身離開。

  確認玄塵沒有跟過來小青才放心,小青被玄塵打傷,也有些無力,用手撐著一棵樹才勉強站住,只覺喉頭一陣腥甜,嘴角緩緩湧出一絲殷紅,順著嘴角蜿蜒而下。

  「好厲害的道士。」小青面色慘白,自己跟這個玄塵對上,一點勝算都沒有,也不知道謝玉從哪裡找來這麼厲害的道士。

  小青席地而坐,緩緩吐納,將胸口的疼痛壓下去。

  「天師!」鍾馗看著小青那副笑容就覺得沒好事,這個小青,絕對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此刻對自己這麼熱情,還不知道打什麼鬼主意。

  鍾馗是個急脾氣,就算是成仙多年,也沒有改變:「小青,你有什麼話就直說。」

  「天師,那個謝玉找了好厲害的一個道士,你幫我看看,他是不是妖怪。」小青拉著鍾馗的袖子討好道,「那個道士太厲害了,我真的打不過他,我想天底下也只有天師您這樣的高手才能和他一戰。」

  「我說怎麼這麼熱情呢?原來是想讓我做你的先頭兵。」鍾馗看著小青道,「要不是你惹了謝玉,他怎麼會找這麼一個道士來對付你。」

  「哪是我惹謝玉,分明是謝玉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殺長蘇。」小青撅起了嘴,「早知道上一次就直接把他殺了。」

  「你說什麼?」鍾馗聽到小青的話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我沒說什麼呀!天師你聽錯了。」

  「那個道士若真的只是一個修道之人,只要你不作惡,他也不會對付你。」

  「那可不一定,當初我姐姐也沒有作惡還經常行善積德,你看法海手軟了嗎?」小青想起這事就是氣,「法海是個妖僧,我看這個玄塵肯定也是妖道,不然幹嘛和謝玉那個大奸大惡的人攪在一起。」

  「大哥,小青說得有道理啊!」王富曲點點頭。

  「美女說什麼都有道理!」鍾馗直接上手敲了王富曲的頭。

  「小青也不是外人,更何況還是個大美女。」王富曲看著鍾馗和小青道,「大哥你就幫忙看看也沒什麼關係。」

  「三弟,妖怪和美女可是不一樣的。」柳含煙和王富曲最喜歡互懟,一日不懟便不習慣。

  「開玩笑,妖怪就不能是美女了?」三兄弟裡小青最煩柳含煙,整個人彎彎繞繞的,腸子打了十八個結。

  「那個玄塵我會替你看看,若他沒有危害人間,那我也不能做什麼。」

  「多謝天師!」小青見鍾馗答應了高興極了。

  「你可別高興得太早,萬一那個玄塵只是一個普通的修道之人,那你們之間的恩怨我可管不了。」

  「知道了知道了!」小青這求完人就變臉的態度讓鍾馗十分無語,只可惜這個妖怪是自己放出來的,常言道,送佛送到西,小青的事情他是不能不管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天師鍾馗裡面最後玄塵直接就把小青殺了,小青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我這裡改了一下,把小青武力值改高了,比玄塵差了一些,沒有原來的故事裡那麼大。

赤焰案設定夏江謝玉玄塵三人合力,夏江謝玉負責忽悠梁帝偽造證據,玄塵負責偷生死簿,困住七萬赤焰軍的魂魄,確保赤焰軍全軍覆沒。玄塵參與制造赤焰案是因為想提升功力,找小青和白素貞報當年水漫金山淹死他徒子徒孫的仇。


☆、元宵節

  「出手不用太重,打得他們不能出門就行了。」梅長蘇在喂魚的時候下達了這樣一個命令,讓甄平前來挑戰卓鼎峰帶進京的武林高手,甄平來了,黎剛也能輕鬆一些。

  「長蘇,為什麼不讓我去,我也可以打得他們不能出門!」小青看著喂魚的梅長蘇,一點沒覺得他說打得那些人不能出門有什麼毛病。

  「你下手太重,而且出招太有個人特點了。」梅長蘇所說的個人特點就是指小青太特麼兇殘了,一招踢斷腿的特點,就算是蒙摯也不行啊,小青去的話就太明顯了。

  「不過甄平確實挺厲害的!」甄平在原本的赤焰軍中只是十夫長,而且開始習武的時候年紀也不小了,十年磨一劍,他能夠有現在的水準不得不說既有天賦也有刻苦。

  黎剛對於小青誇獎甄平一事有些難以相信:「除了宗主,難得見到小青姑娘你誇讚別人。」

  「黎剛你也很棒,很聰明,而且很會忽悠譽王!」小青想了想又誇了黎剛一句,忽悠譽王也算是蘇宅內人人要學會的一項本領,畢竟明面上梅長蘇是譽王的人,那麼梅長蘇的這些手下自然對待譽王要不一樣,不能太生疏,也不能太熱情。

  「忽悠毒蛇算什麼本事啊!」黎剛忍不住吐槽。

  小青有些不解:「毒蛇,是指譽王嗎?」

  「是啊,宗主說的,因為見到譽王覺得噁心!」

  「哦,覺得噁心就用毒蛇啊!哼!」

  小青突如其來的生氣讓梅長蘇和黎剛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剛剛還聊得很開心的,怎麼就突然走了。

  「該死的譽王,還有長蘇,毒蛇哪就那麼噁心了,明明噁心的是譽王!」小青氣呼呼的,梅長蘇居然用「毒蛇」形容譽王,讓小青這個正品毒蛇很生氣,可惜說出毒蛇這個出處的人是梅長蘇,不然的話小青一定要讓他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毒蛇。

  「居然忘了提前取好名字,真是敗筆!」

  小青在看到甄平的時候就偷偷跟上去看了看,沒想到就看見他打敗卓鼎峰帶來的高手後冒出這麼一句,差點讓小青笑出聲。

  甄平這一上午忙得不行,要挑戰九個高手,梅長蘇還只給一天時間,簡直是壓迫。不過好在甄平出手快,一天就弄完了,到了夜裡也總算去蘇宅找梅長蘇交差了。

  「敗筆哥回來了!」小青正坐在梅長蘇旁邊,看見甄平就冒出這麼一句話,弄得梅長蘇和甄平都有些不解。

  「小青姑娘,什麼敗筆哥?」甄平有些不解。

  小青學著甄平之前的樣子一板一眼地說道:「唉!居然忘了提前取好名字,真是敗筆。」

  「小青姑娘你都看見了,」甄平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這次一天挑戰九個人,我還想取個假名字在江湖上出把風頭的。」

  「宗主,卓鼎峰招來的九個高手屬下按照江湖規矩一一挑戰過,估計這個月他們是不會出門了。」

  「卓鼎峰呢?」

  「卓鼎峰是大樑第三高手,我們不敢跟太近,他也似乎有所察覺,所以近來沒什麼動靜。」

  「能夠讓他們安靜下來,已經是我滿意的結果了。」

  小青想到謝玉招來的那個玄塵就頭疼,只希望他是個妖怪,最好還是作惡多端的妖怪,讓胖鍾馗收了他最好:「這個卓鼎峰好好當一個江湖幫主不好嗎?那個謝玉肚子裡有十八個彎,卓鼎峰跟他玩,遲早被玩死。」

  梅長蘇道:「這些年來,因為景睿的關係,謝卓兩家人越來越近,卓青遙更是娶了謝玉的女兒,現在兩家人就是想分開都不行了。」

  小青其實也有些好奇:「長蘇,景睿是兩姓之子,你說他親娘到底是蒞陽長公主還是卓鼎峰的夫人呢?」

  「那你覺得呢?」

  「希望兩家人都不是,景睿是個好人,這兩家人都不乾淨,以後長蘇把謝玉扳倒了,卓家肯定也會倒楣。」

  梅長蘇沒想到小青的直接既然這麼准,蕭景睿確實不是謝卓兩家的孩子,而是南楚晟王之子,要扳倒謝玉,就不得不拿景睿的身世做文章,這樣的話就免不了要傷害到景睿,可是也只有這樣才能斬斷他和謝卓兩家的關係,讓蕭景睿能夠從這件事情中全身而退。

  「長蘇?」小青見梅長蘇發呆了,便搖了搖梅長蘇的胳膊,「你怎麼了,是累了嗎?」

  「我還好,不過時辰確實不早了,小青你也早點去休息吧!」

  上元佳節,金陵城也不設宵禁,言豫津約了蕭景睿梅長蘇同遊,飛流和小青作為梅長蘇的小尾巴自然是要跟著的。初更鼓起後,一行人出了府門,剛進入繁華的燈街主道,立時便感受到了摩肩接踵的氣氛。魚龍華爍、流光溢彩之間,人潮如織,笑語喧天。

  飛流喜歡閃閃耀眼眩目的東西,那些兔子燈、金魚燈、走馬燈、仙子燈、南瓜燈、蝴蝶燈……盞盞都讓他目不轉睛,每次梅長蘇問他「買不買?」的時候,他都會肯定地答道:「要!」以至於還沒逛完半條街,基本上每個人的手裡都提了兩三盞。

  「宗主,寵孩子不是這樣的……」黎綱忍不住抱怨道,「飛流一定巴不得把整條街都搬回家裡去……」

  「好!」少年大樂,立即贊成。

  「沒關係啦,等會兒跟他們會合之後,你雇兩個人把這些燈都送回去,反正我們院子大,順著屋簷全掛上,讓飛流好好玩幾天吧。」梅長蘇笑著安撫完黎綱,又回頭哄飛流,「飛流啊,這些燈按規矩只能正月才掛的,正月過了就要全部收起來,知不知道?

  「知道!」

  蕭景睿言豫津和梅長蘇越好在最大的一盞花燈下等著他們,所以梅長蘇一行人在看到那盞碩大無比的桃花燈時順著目光就看到了言豫津和蕭景睿,已經意料之外的鍾馗三兄弟。

  「哎呦,鐘大哥怎麼一點也不忙啊!」小青畢竟是妖,看見專門捉妖的鍾馗當然會不自在,不過她一向膽子大,天底下敢直接挑釁驅魔大神的妖估計也只有小青一個了。

  柳含煙:「誒,小青姑娘這話就不對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更何況元宵佳節,我們三兄弟出來放鬆一下也不行嗎?」

  「肯定是你,知道豫津約到了宮羽特地來看美女的。」小青和柳含煙真要扯皮是半天也扯不完,,只能把槍口對準了口才不那麼好的王富曲。

  「小青你也知道我就這麼一個愛好!」王富曲倒是實在,摸著頭傻乎乎地就承認了。

  「好了,王三哥喜好看美人很正常,我也喜歡!」言豫津拍了拍王富曲的肩表示理解,「你們一個個幹嘛搞得我們很下流似的。」

  「好了,我們進去吧,宮羽姑娘他們也快開始了。」

  到了樂室,一個小丫環正把位置佈置好看見來人便盈盈一拜,然後指了最豪華的那個位置:「蘇先生,這是您的位置。」

  小丫環抬起頭卻發現還有女客,也是愣住了。

  「我們不是貴客位置都不一樣!」小青是知道宮羽對梅長蘇的感情的,當初梅長蘇救下宮羽,她在江左盟也住了一年多,作為江左盟內為數不多的年輕女子,小青和宮羽也是有過許多照面。

  梅長蘇一向不喜歡這些,此次來妙音坊又是有正事要辦,又不是真的來聽曲,宮羽弄這些東西說不定還會暴露她的身份,還惹了小青不悅。

  妙音坊的當家紅牌花魁宮羽來了,她以琴藝聞名,卻不想連樣貌都是一等一的好。

  宮羽看著站在梅長蘇身旁的小青,兩個人看起來是那樣相配,心中也有些酸澀,她想給宗主請安都有重重困難,小青卻可以常伴在梅長蘇身邊,若說不羡慕,那是假的只是宮羽也是有自尊的人,雖出身風塵,卻不會自甘下賤,雖然羡慕小青,卻也只是羡慕。

  宮羽雖是盈盈弱質,可是手下卻有雷霆之音。趁著興致,梅長蘇便提出讓宮羽到蕭景睿的生日宴上奏曲,這也是梅長蘇今日來此最重要的目的。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聽說長公主有一張焦尾古琴,若是允我彈奏……」

  ……

  聽完了宮羽的曲子,時間也不早了,梅長蘇和蕭景睿他們告別之後便帶著飛流和小青繼續去街上逛,雖然已到深夜,街上的人卻依舊不少,畢竟一年也就這麼一次。

  「長蘇,你要不要寫一個?」小青拿了一盞荷花燈遞到梅長蘇面前。

  「我就不用了,你和飛流寫吧!」元宵節放河燈祈福是大樑的風俗,只是梅長蘇卻沒有什麼心情去做這些事情,倒是飛流和小青興致勃勃的。

  「蘇哥哥,健康!」飛流大聲地喊出自己的願望,弄得街上其他放河燈的人都奇怪地看著他。

  「飛流,誰教你放河燈要念出來的?」梅長蘇見飛流大聲念著自己的心願,也覺得有些好笑,都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飛流怎麼這麼大聲地念。

  「壞人!」飛流口中的壞人只有一個,藺晨,其他人最多是用不好玩來形容。

  「藺晨這是騙小孩子嘛!」小青道,「這個藺晨,就喜歡騙我家飛流。」

  「打他!」飛流聽見小青譴責藺晨,眼睛都亮了,要知道自己是打不過壞人的,可是青姐姐可以,要是青姐姐幫忙,自己一定可以把壞人畫成大花貓。

  「好,下次藺晨來了,青姐姐幫你定住他,飛流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好!」飛流高興地點點頭,這還是飛流第一次期待藺晨早點來蘇宅找他。


☆、毒蛇

  正月二十一,一聲巨響震動了半個京城。梅長蘇當時正在窗前曬著暖暖冬陽的梅長蘇感到了一絲輕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顫動,大約半個時辰後,他得知了這絲顫動並不是錯覺。

  「私炮房炸了!」聽完黎綱第一時間來報的消息,梅長蘇閉上了眼睛,喃喃自語了一句「譽王果然比我狠……他竟然能將事情鬧大到如此程度……」

  小青跟著梅長蘇趕到現場時半個街坊都是斷壁殘垣,彌漫著一股焦臭的味道,偶爾還有殘留的明火竄出,被巡視的官兵們潑水澆滅。梅長蘇下了轎,沿著狼籍一片的街道向裡走著,負責警戒的捕快見他衣著不俗,不知是何來頭,雖然還是要遵照職責過來詢問,但態度還算和藹。

  小青聞著街上焦臭的味道有些不喜,她雖是妖,卻也曾經跟著白素貞懸壺濟世,行俠仗義,可是沒想到人心遠比妖魔更可怕,譽王只為了一己私欲就毀了一百多條人命,為了扳倒太子,毀了那麼多人,還有那些被炸傷炸殘的,家人死了的,活下來的一些人會更痛苦。

  「蘇先生?」靖王見到梅長蘇時雖然也有些意外,但隨即了然,「京中的任何大事,果然都逃不過先生的法眼啊。」

  「只是為了加重打擊太子的砝碼,譽王就如此視人命為無物?」蕭景琰面色緊繃,幾乎是咬牙切齒,又突然將疑慮審視的目光轉向了梅長蘇,「這是蘇先生為譽王出的奇謀嗎?」

  「蕭景琰!」穆霓凰已經知道梅長蘇的身份,自然忍不了蕭景琰冤枉他,她也不愧是霓凰郡主,把蕭景琰訓得乖乖道了歉。

  再後來,梅長蘇雖然用不用上報物資又懟了蕭景琰一頓,可是小青總覺得不解氣,上次穆霓凰的事情他就誤會了長蘇,這次又給長蘇扣這麼大的帽子,不好好整一下這個蕭景琰,她就不叫小青。

  「長蘇,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小青目送著梅長蘇和飛流坐上回蘇宅的馬車之後就偷偷跟上了蕭景琰和列戰英。

  「這個蕭景琰,我讓你知道本姑娘的厲害。」小青看著蕭景琰的背影就來氣,上次長蘇不讓自己罵他,這次自己不罵,直接嚇一嚇他,長蘇總不能說什麼了。

  小青捏了個法訣,便有一條青色的小蛇從小青腳下鑽出,慢慢地爬向蕭景琰和列戰英的方向,這條蛇有劇毒,咬上一口絕對叫蕭景琰全身發麻,四肢抽搐,讓他好好享受一番,只要到了最後自己偷偷把蛇毒解了,又能出氣,還不會讓長蘇知道。

  「啊!」腳下的疼痛讓小青不由得叫出了聲,原本在前面走著的蕭景琰和列戰英也回過頭來,便看見一條青色的蛇從小青腳下出去。

  「哎呀,小青你被蛇咬了嗎?」小青就知道看見鍾馗三兄弟就沒好事,自己明明只是想教訓一下蕭景琰,他們居然也要搞破壞。

  「沒有的事!」小青咬著牙笑著看向這幾個人。小青被自己變出的蛇咬了一口,也只是皮外傷而已,那蛇的毒對她又沒有作用。

  「小青姑娘,這蛇很毒啊!」列戰英一劍將小青變出的那條小蛇劈成兩半,讓小青氣得不行,面上還要裝作若無其事。

  「我看小青你臉色都變了,肯定是被蛇咬了。」王富曲說著掀起了小青的裙角,便看見一個被蛇咬的口子。

  「我沒事!」小青被鍾馗的眼神盯得心裡發慌,一看見這個胖鍾馗就沒好事,自己就是偷偷地教訓一下下這個老是誤會長蘇的人,他們也要搞破壞。

  「戰英,你送小青姑娘回去吧!」蕭景琰和小青雖只見過幾次,但是她救過好友穆霓凰,又是自己謀士梅長蘇的家眷,又是一個弱女子,自然應該關心一下。

  「這件事情就不用麻煩這位小將軍了,」柳含煙伸出手攔住了列戰英,「讓我三弟來吧,我三弟人高馬大,最適合背你這種小美人了。」

  「小青姑娘認識這幾個人嗎?」蕭景琰不放心讓把蛇咬了的小青交給這幾個沒見過面的陌生男子,自然多問了一句。不過他要是知道咬小青的那條蛇本來是沖著他來的,不知道心裡怎麼想。

  「不認識,就算是認識也是仇人!」小青哼了一聲氣得不行,該死的三個人,總是在自己辦正事的時候出現。

  「你小心他們帶你去看大夫!」王富曲附在小青耳邊小聲說了這麼一句話,小青便立即變了態度。

  「靖王殿下,就讓王三哥他們送我回去吧,你是大忙人,就不用麻煩你了。」

  小青說著便伸出手讓王富曲背著自己離開。

  「戰英,你跟著去看看!」蕭景琰不太放心這奇奇怪怪的三兄弟,便囑咐列戰英跟著看看,以免他們對小青不利。

  「肯定是你們幾個搞破壞!」小青氣呼呼的,狠狠地打了王富曲的頭。

  「不然你還想讓那條蛇把靖王咬死!」鍾馗道,「那梅長蘇可是要恨死你了。」

  「沒有愛哪來的恨!」小青嘟囔了一句,見鍾馗準備打自己了便趕緊改口,「我就是想整一整他,誰讓他老是冤枉長蘇的。」

  「你這可是七百年的蛇毒,普通人咬一口還能活命?」柳含煙忍不住吐槽,這個小青辦事怎麼沒輕沒重。

  「我有控制啊,那麼一條小蛇,不會死人的。最多是讓他頭暈眼花,噁心想吐,全身發麻,四肢抽搐而已!」

  「而已?」王富曲忍不住吐槽,「這還叫而已,小青我真該慶倖我沒有得罪你!」

  小青哼了一聲:「你現在已經得罪我了!」

  鍾馗:「我是不是也得罪你了,你是不是還準備咬我一口!」

  「天師,我哪敢呐!」小青趕緊賣乖,「我就是想惡作劇一下下,沒想傷人。」

  「那個靖王的副將跟來了!」柳含煙發現列戰英跟來便趕緊提醒眾人,以免露餡。

  「哎呦,頭暈呐,眼花呀!」小青裝模作樣地哼哼了起來。

  鍾馗受不了小青這浮誇的演技,忍不住提醒:「小青,戲過了!」

  「哦!」小青悻悻地收起了自己想要爆發的演技,保持沉默。

  王富曲背著小青回蘇宅的時候,大家都很吃驚。

  「小青姑娘這是怎麼了?」黎剛是蘇宅管家,也是他第一個看到這幾個人。

  「他被蛇咬了,一條很毒很毒的毒蛇!」鍾馗特地把毒蛇二字重讀,讓小青忍不住氣憤,要不是你們,自己用得著裝被蛇咬嗎?開玩笑,哪條蛇不長眼敢咬它們的老祖宗!

  「小青啊,你是哪裡找來這麼毒的蛇咬你一口的?」晏大夫簡直頭疼,這一個病人還沒好,又來了一個。

  「是啊,小青啊,你回去要好好燒香,看看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怎麼好好走在路上被蛇咬了呢?」鍾馗的話讓小青氣得不行,恨不得直接跳起來跟他們打一架。

  「我會好好燒香的!」小青笑眯眯地看著鍾馗,咬著牙說道。

  「小青,你沒事吧!」梅長蘇知道小青被毒蛇咬了,也很著急,便趕緊趕了過來。

  「我沒事!」梅長蘇一到,小青就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還略微帶了些女兒家的嬌俏,王富曲就這樣看著剛剛還惡狠狠跟自己鬥嘴的小青變溫柔,簡直想扶額,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呐。

  「晏大夫,小青怎麼樣了,那條蛇毒性厲不厲害?」梅長蘇見小青被咬的地方腫了一片,也有些擔心。

  「毒性已經被逼出來了,再喝兩副藥就沒事了,不過小青你以後出去一定要看著路,這麼大個人了,走在路上還能讓蛇給咬了。」晏大夫囑咐道,「這一個病人還沒好,又添一個。」

  「我知道了。」小青被梅長蘇關心了心情好,也不和晏大夫回嘴了,這倒讓被小青懟習慣了的晏大夫不太習慣。

  「這是轉性了?居然不回嘴?」晏大夫說著把手背靠上小青的額頭,想看看她是不是被蛇咬了發燒燒得神志不清了,「該不會燒糊塗了吧!」

  「你這個老晏頭,我不跟你吵架你不習慣是吧!」

  「看來沒事!」晏大夫點了點頭,總算放心了。


☆、陰謀

  人們過壽,喜歡過整壽,蕭景睿今年二十五歲,算半整壽,蒞陽長公主已經決定為他大辦一場,梅長蘇今年二月初六三十歲,是個徹徹底底的整壽,只不過因為身份的原因不能好好辦一場,梅長蘇的生日也不是二月初六,或者說他自從那一日過後都沒有再好好過過生日,只是這畢竟是三十歲的整壽,當初梅長蘇二十歲及冠的時候,江左盟也為他好好操辦了一場,現在在金陵,倒是不方便大辦一場,只不過禮物什麼的,小青卻不想省了。

  梅長蘇性格沉斂,沒有表現出特別喜歡什麼東西,所以這挑禮物一事讓小青頭疼不已。

  「小青姑娘。」聽到有人叫自己,小青下意識抬起頭,便看見了南宮文澤。

  「你怎麼也來金陵了?」小青不太喜歡和南宮文澤接觸,受不了他看自己的那個目光。

  「南宮家在金陵有些生意,我來檢查一番,小青姑娘是想買什麼東西嗎?」南宮文澤試探性地問道。

  「我在想給長蘇買什麼禮物?」小青撓了撓頭道,「長蘇生日快到了,可是我都不知道應該送他什麼?」

  聽到小青提到梅長蘇,南宮文澤心中也有些不悅,永遠都是梅長蘇,小青的眼裡為什麼從來都看不到自己?

  「原來是蘇兄的生日要到了,我與蘇兄相識一場,也該給他送些禮物。」南宮文澤心中不悅,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蘇兄並非凡品,一般的金銀玉器恐怕入不了他的眼,小青姑娘,我來金陵之時得了幾本黎崇老先生的手稿,相比蘇兄會喜歡。」

  「黎崇?」小青這才想起黎崇是林殊的師傅,當初譽王知道梅長蘇仰慕黎崇,便用黎崇的原稿想討好梅長蘇,梅長蘇也的確表現出很大的興趣。

  「有《不疑策論》嗎?」小青記得那日梅長蘇特地說了這本書的名字,應該是最喜歡這一本。

  「有!」南宮文澤見小青上鉤了心中大喜,「小青姑娘可要去看看?」

  「給我看?」小青不解,「黎崇老先生的手稿很珍貴,我又不懂這些給我看幹嘛。」

  「小青姑娘不是想給蘇兄送禮物嗎?自然要投其所好,蘇兄最喜歡的應該就是這黎崇老先生的手稿。」

  「我又沒有他的手稿。」小青雖然知道的不多,但是有一句話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才不信南宮文澤會這麼好心幫自己選禮物。

  「我不過一普通商人,這老先生的手稿就算在我手裡我也看不懂,不如送給懂行的人。」

  「你真的願意把那個手稿給我讓我送給長蘇?」小青有些懷疑,這未免也太過熱情了,就算是他喜歡自己,也不至於幫自己追求長蘇吧。

  「我當初對小青姑娘一見傾心,只是十年來小青姑娘也未正眼看過我,我也已經快到而立之年,家父為再三催促,只怕今年中旬就要為我安排親事。」南宮文澤神色黯然,「我只希望小青姑娘能陪我暢遊一日,不去想蘇兄,只陪著我一日。」

  「就這樣?」南宮文澤要是真的什麼要求都不提小青反而會懷疑他心中有鬼,他現在提了一個要求,小青反而放心下來,黎崇手稿的魅力實在太大,要是能得到送給梅長蘇,他肯定很高興。

  「那走吧,我去看看那個手稿!」小青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動心,到時候就陪他去金陵逛一日唄,反正又不是沒有和言豫津他們逛過,她就不信南宮文澤還能對她怎麼樣。

  南宮家在金陵也有別苑,雖不像南宮堡那樣大,卻也不負他們南宮家琅琊富豪榜之名。因為南宮家在金陵也有產業,所以這別苑內下人也不少。

  南宮文澤在前面引路,帶著小青進了書房。

  「小青姑娘你看,這就是黎老先生的手稿。」南宮文澤指從書架內取出一本書遞給小青。

  小青正想看看梅長蘇喜歡的黎崇手稿什麼樣,變故就在此時發生,那本手稿化作一道紅色光刃向小青打來,她根本來不及防備。

  光刃穿過小腹,鮮血不停滴落,小青被那一下打至數米之外,只覺小腹劇痛,喉頭的腥甜也有些壓制不住。再看那本手稿已經變成了一個灰袍道人,正是謝玉請來的道人玄塵,連鍾馗都說看不出他的身份,只知道他並非人類,是妖是仙也不知道,沒想到竟然會和南宮文澤攪在一起。

  南宮文澤十分憤怒:「你明明只說幫助我得到她,怎能如此傷她?」

  「按她的武功,若不重傷,你以為有機會成全你的好事嗎?」

  「玄塵,你卑鄙!」小青用手按壓在傷口上止血,極力平復著小腹的劇痛,「還有你,南宮文澤,我小青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你,你要和這個妖道一起來害我。」

  南宮文澤面對小青的責問卻無言以對,他的卻是受了玄塵的蠱惑,十年前見到那副畫他便傾心不已,似乎已經成了魔障,他沒有辦法去想有一日小青與梅長蘇在一起,他只是想和小青舉案齊眉,所以此刻看著小青和眼睛,他也只能羞愧地低下頭。

  玄塵笑道:「你這個女妖怎麼不解風情,這南宮公子對你一見傾心,為你癡迷,豈不比梅長蘇那個病秧子好多了,你們姐妹倆不是都貪念人間情愛嗎?這個南宮文澤知道你的身份也沒有害怕,不比那許仙好多了,再者說,你以為那梅長蘇也能像他一樣對你癡心一片,就算是知道你的身份也不嫌棄嗎?」

  「滾開!」小青見南宮文澤想扶起自己,心裡便覺得無比厭惡,想一把甩開他的手,可是卻只是輕輕一推,反而跌入了南宮文澤的懷裡。

  「長蘇!」小青有些神情恍惚,南宮文澤那張討厭的臉竟然變成了梅長蘇的樣子,連握在臂腕間的掌心也由滾燙變為溫暖。不對,小青閉了閉眼睛,屏息定神後,敏銳地察覺到了自己目前的危險處境,原以為大不了和玄塵還有南宮文澤拼一個你死我活,沒料到對方根本不用強,只是不知在何處做了手腳,竟能引動自己的心神。若是自己真把南宮文澤當成梅長蘇做了那事,以後有什麼臉面去見長蘇。

  想到這裡,小青也顧不上許多,拔下發簪,狠狠地插在肩上,劇烈的疼痛總算喚回了一絲理智。

  「這房中熏的是一夢春,對於凡人無用,對你這種女妖確實上好的□□,你想用疼痛緩解,只怕就算把全身都劃破也無濟於事。」

  小青看著不遠處香爐裡的香,沒想到這香爐中竟有玄機,這香卻是非同凡響,現在小青也只覺渾身酥麻,心神動盪。自己被玄塵重傷,已是強弩之末,若是南宮文澤真要用強,小青閉上了眼睛,那就同歸於盡,再怎麼說自己還是毒蛇,毒死他總沒有問題。

  「我此次助你,待你和這小青成了好事,可別忘了請貧道喝一杯喜酒。」

  玄塵將拂塵一揮,出了房門,南宮文澤卻又一次向小青靠近。

  「滾開!」小青看著南宮文澤便十分厭惡,她知道南宮文澤喜歡自己,可是沒想到他會和玄塵勾結作出這樣下三濫的事情,自己也喜歡長蘇,可是從來沒有逼迫長蘇,當初許仙傾慕姐姐,也只是多次示好而已。

  「小青,對不起,」南宮文澤被心愛之人痛恨,心中也十分痛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看見小青就忍不住去想她,就算是知道小青是妖他還是沒有辦法忘了她,想到她和梅長蘇心心相印,他就沒有辦法壓制住心中的嫉妒,那個道士來找他的時候,他就像是著魔了,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如果真的可以和小青做夫妻,就算是被她恨一輩子又如何,更何況女人嫁人之後會變的,如果小青以後嫁給自己,兩個人再有一個孩子,小青也會慢慢愛上自己的吧。

  想到這些,南宮文澤便上手去解小青的腰帶,看到小青傷口滲出的鮮血,他便將動作放輕,只怕弄疼了小青。

  「你找死!」小青也顧不上許多,撿起掉在地上的發簪便想向南宮文澤刺去,只是她此刻渾身綿軟,這速度也慢上許多,還未傷到南宮文澤,便被他奪了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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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謀?

  「為什麼,我哪裡不如梅長蘇?」南宮文澤氣憤不已,「明明是我先得到那幅畫,道長也說我們是有緣的,為什麼你看不到我!」

  「你入魔了。」小青屏息凝神,南宮文澤已經執念入魔,她想不明白為什麼南宮文澤只因為一副畫愛上自己,而且還愛得這樣瘋狂,甚至和這個玄塵勾結在一起,用那樣下作的手段,不惜重傷自己。

  玄塵那一劍帶了法力,已將小青重傷,原本就因為身受重傷而靈力翻湧的小青因為南宮文澤的動作更加氣憤,運足靈力將他一掌打開,小青努力站了起來,想打開房門,沒想到玄塵早就在房門上下了禁制。小青剛碰到房門,就被玄塵施加的禁制彈了回來。原本就因為受傷而靈力翻湧的小青被玄塵的禁制一撞,體內靈力控制不住,竟因此而暴走,她想壓制住體內的靈力,卻怎麼也壓制不住,小青一口鮮血吐出,兩條腿也變成了蛇尾,揮動的蛇尾將南宮文澤打飛很遠順帶將玄塵點的熏香也打翻,沒有了那一夢春的蠱惑,小青才總算覺得心神定了下來,她修煉成人形數百年這是第二次被打回原型,上一次有姐姐幫助自己,這一次也不知道鍾馗三兄弟可不可靠。

   南宮文澤見剛剛的佳人已經變成了蛇妖也是心中大駭,知道小青是妖和親眼看到小青變成半人半蛇的妖怪還是很不一樣的,只是從玄塵嘴裡聽說小青是蛇妖,他以為自己不在意,畢竟畫本裡才子佳人的故事,也有人妖相戀,可是親眼看得小青這樣子,他心中卻只剩了恐懼。

  「你不要過來!」南宮文澤退到了牆角瑟瑟發抖。

  此時外面傳來嘈雜的人聲:「妖怪就在裡面。」

  聽腳步聲人似乎不少,小青有些慌了。門上有禁制自己出不去,玄塵想甕中捉鼈,看來今日自己就是那只鱉了。要是這個樣子被抓到的話,一定會連累長蘇的,人妖勾結,長蘇肯定會被抓起來,說不定還會被當作妖怪給燒了。

  「你過來,我今日不殺你,我問你,你這房間裡可有菩薩的畫卷。」小青用蛇尾卷著南宮文澤過來,掐住了他的脖子,既然已經現了妖身,就沒必要裝了。

  「那裡有一副觀音的畫像。」南宮文澤也怕小青真的殺了自己,便一路跌跌撞撞地,展開果然是一副拿著玉淨瓶的觀音像,小青默念咒語,便進了這畫像裡面,又施了法力讓畫卷回到書架上。

  妖怪天生對佛道有畏懼之心,進入佛寺妖力也會被壓制,若不是小青曾在觀音菩薩的石碑下鎮壓了兩百年,身上沾了些許佛氣,也不能藏在這副觀音像裡面,如果玄塵是妖,就不能逼自己出現,那麼至少自己還有機會躲過一劫,如果他是仙或者人,自己只怕死到臨頭了。

  謝玉和玄塵帶著巡防營殺進來的時候只看見有些狼狽的南宮文澤。

  「小青呢?」玄塵沒想到自己重創了小青,又點了一夢春,還在房門上加了禁制,都能讓小青逃了,原以為這個南宮文澤只是色膽包天,沒想到還是一個草包,自己都做成這個樣子了,小青居然還能全身而退。

  「她……」南宮文澤畢竟是凡人,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想告訴玄塵小青藏在畫像裡面,可是又怕玄塵對付不了小青,自己反而遭害,可是就算不出賣小青,她就會放過自己了嗎?想到這裡,南宮文澤毫不猶豫,從書架裡取出了小青藏身的畫卷。

  「她在這裡面。」

  小青心中暗罵了一句,這個南宮文澤肯定是怕自己殺了他,想讓玄塵把自己徹底解決,也不想想與虎謀皮,能有什麼好。

  「快打開。」玄塵剛想去碰那幅畫便被一道光給彈了回來,妖雖然厲害,卻不能輕易插手人間的事情,而且人間也有許多法寶可以克制妖怪,所以妖怪才不會輕易擾亂人間,玄塵本就是修煉千年的蜈蚣精,又是練的邪門歪道,佛光對他的壓制就更加厲害。這佛光雖然不能傷到他,卻能壓制他的靈力。

  玄塵看著那副拿著玉淨瓶的觀音像,一眼就看出小青藏在觀音的淨瓶裡面,可是卻不能把她逼出來,沒想到小青竟然不畏懼佛光,還能藏在觀音像裡面,果然是得到了點化,想到這裡玄塵更是怒不可遏,小青有什麼資格成仙,她和白素貞水漫金山害死了自己那麼多徒子徒孫,她有什麼資格!她應該挫骨揚灰,死無葬身之地才對!

  「人呢?」謝玉原本是跟著玄塵來捉妖的,只要證實小青是妖,按照大樑律法,涉妖者當誅,那麼就可以殺了梅長蘇,斬去譽王一條臂膀。可是沒想到到了這裡居然只有一個南宮文澤,這個玄塵還奇奇怪怪地要看什麼畫。

  「在這裡。」玄塵指了指那副畫像,「小青就藏在這觀音的淨瓶裡面。」

  玄塵使了個法訣,謝玉便看到那副觀音像觀音的淨瓶裡躺了一個渾身血污半人半蛇的妖怪:「快把她弄出來。」

  「弄不出來,」玄塵搖了搖頭,「她能藏身觀音畫像就代表她有佛光護佑,我是無法把她逼出來的。」

  「那這幅畫有什麼用,不如燒了。」謝玉原以為能借小青蛇妖的身份扳倒梅長蘇,沒想到小青做了縮頭烏龜,就是不肯出來,自己還調動了巡防營來陪他玩。

  「燒了好啊,」玄塵陰狠地笑了起來,「用桃木燒,讓她魂飛魄散!」

  原本想逼問小青轉世白素貞的下落,現在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罰酒,自己就殺了她,大不了再闖一次地府,找到轉世的白素貞。

  桃木又稱「降龍木」,是五木之精,能壓伏邪氣,凡間普通的劍傷不到妖怪,可是桃木製成的劍卻能殺死妖怪,所以經常會有掛桃木驅邪的,一般的妖怪若是用桃木燒死,就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小青聽到玄塵想用桃木燒了自己心中大駭:「玄塵,我小青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這樣害我。」

  小青用的是傳音的法術,所以只有玄塵能聽到,她還是不希望更多人知道自己這裡面,不然的話坐實梅長蘇通妖就不好了。

  「這話你留著去問閻王,哦,我忘了,你會魂飛魄散,沒機會見到閻王!」

  「玄塵,我跟你沒玩!」小青真的怕玄塵就這樣用桃木燒了自己,到時候自己就只能魂飛魄散,連做遊魂野鬼的機會都沒有了。

  眼看謝玉已經派人用桃木做了一個架子,點起了火,小青卻不敢從畫像裡面出來,謝玉和那麼多巡防營的將士都在,她現在的狀態,肯定打不過玄塵,一旦被玄塵擒住,在金陵城認識自己的人不少,那麼梅長蘇便危險了。

  玄塵正想把小青附身的那副畫像丟進火中,沒想到就有一到紅光向他襲來,便有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搶走那幅畫,一切都太快,很多人都來不及反應。

  「沒想到她還有幫手。」玄塵大怒,這次是上好的機會,這次不能殺了小青,想要有下一次的機會就更難了。

  「大哥,快把小青放出來吧。」王富曲見已經到了安全的地方,三個人便停了下來。

  鍾馗將畫卷展開,念了咒語,小青便從畫裡面掉了出來,還在地上打了個滾。

  「大哥,你就不能輕一點?」王富曲趕緊上前扶起了小青。

  「我說你,上一次我以為你躲在石碑裡,沒想到這一次你躲在菩薩的畫裡面,你還真想讓那個臭道士燒了你?」王富曲因為跟著鍾馗才沒有變成孤魂野鬼,作為鬼,對桃木還是敬而遠之的。

  「那個玄塵和謝玉,明明就是想借我的身份扳倒長蘇,我要是出來了,豈不是證實長蘇和妖怪勾結?」小青已經是精疲力竭,連人形都維持不住,小腹的傷口也以為當作太大而再次撕裂。

  「沒想到你為了那個梅長蘇竟然連死也不怕。」柳含煙對小青的印象,一直是一個暴躁的妖怪,對於她這次寧願死也不想連累梅長蘇的行為也有些震驚,人間的感情,真的這樣堅定。

  「長蘇他為了翻案,努力了十幾年,我不能,不能讓他功虧一簣。」小青臉色白得像紙一樣,看起來實在嚇人,說完這句話再也堅持不住,陷入沉沉昏迷之中。

  「小青!」王富曲見小青陷入昏迷十分擔心,小青這次真的傷得太重了,他真的怕小青醒不過來,「大哥,現在怎麼辦」

  「我們先去蘇宅!」

  「去蘇宅做什麼?」王富曲見鍾馗說要去蘇宅心中就有氣,小青就是為了那個梅長蘇才不肯從畫裡出來差點被燒死。

  「你說做什麼,小青傷得這麼重,傷口不要處理?誰給她上藥,你嗎?」柳含煙忍不住吐槽。

  「那萬一那個臭道士找到梅長蘇那裡去怎麼辦?」王富曲還是不想小青就這樣回去蘇宅。

  「你當大哥是吃乾飯的?」鍾馗道,「小青這次傷得這麼重,也有我的原因,一心想追查盜生死簿的妖怪,卻忘了看著小青。明明她也拜託我去查玄塵,我卻大意了。」

  若不是小青靈力暴走,他們看見那處妖氣沖天趕過去,小青只怕已經遭了毒手,雖然小青平日裡總是頂撞鍾馗,但是她畢竟沒做過什麼壞事,更何況是鍾馗將她從石碑下放出來,也是鍾馗和她打賭想要度化小青。若是讓小青因為這件事情被害,鍾馗只怕自己會內疚一輩子。


☆、身份

  「黎剛,小青還沒回來嗎?」梅長蘇心裡有些著急,小青從午後出去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而且梅長蘇總是覺得很不安,每次有什麼事情發生的時候他都會有一種感覺,很不對勁。

  「小青姑娘出去的時候也不許我們跟著,已經派人去找了。」黎剛也有些著急,「小青雖然活潑了些,但是辦事還是妥當的,絕對不會夜不歸宿。

  「宗主,謝玉半個時辰之前帶著巡防營去了南宮府,屬下已經派人去打探消息了。」甄平前來報告了消息。

  「巡防營掌管京中大事,謝玉不會隨意調動。」梅長蘇搓著衣袖,實在沒心情去想這些事情。

  「黎剛,備馬車,我要出門。」梅長蘇原本想出去找小青,沒想到剛出門就看見一個家丁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慌什麼,也不是沒見過大場面。」黎剛見那家丁慌慌張張的有些不悅。

  「回宗主,小青姑娘回來了。」

  梅長蘇精神一振,才跨出幾步,就看見王富曲和他的兩個兄長同時進來,再看王富曲抱著的,幾乎是個血人。

  「小青姑娘。」黎剛和甄平也是大驚,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才出去了半天就弄成這個樣子。

  「快找個人給她把衣裳換了。」小青身上滿身的血,也不知道除了腹部到底還有哪裡受了傷。

  黎剛他們也不敢耽擱,趕緊去叫吉嬸,王富曲便由甄平帶著到小青房間。

  「宗主!」吉嬸一進來看到小青那樣子就紅了眼眶,她一向把小青當作自家人,眼下見她渾身是血躺在那裡,更是心疼不已。

  待梅長蘇等人退了出去,吉嬸才拿了剪刀將小青身上的衣裳剪開,看見小青身上的傷口更是難過,小腹傷口已是血肉模糊,身上還有很多被紮破的小洞,還在流血。吉嬸認識小青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她受傷,還傷得這樣重。輕輕地替小青擦乾淨身上的血污,包紮了傷口,又為她換上一件乾淨的裡衣,只是每每碰到傷口,小青便是一陣抽搐,吉嬸便更加不敢使力。

  梅長蘇坐在院內,聽著屋內小青的悶哼,心中的怒火就再也忍不住,雙拳緊握,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生氣了。

  待吉嬸換好衣服打開房門,眾人便再也按耐不住,一齊進了房間。

  鍾馗見一切收拾妥當了便上前給小青探查脈象。

  梅長蘇在一旁問道:「鐘先生,小青怎麼樣了?」

  「外傷雖重並無大礙,但是……」鍾馗皺起眉頭,沒想到玄塵竟然用了一夢春,怪不得小青會毫無反抗之力。

  王富曲是個急性子,受不了別人話說一半:「但是什麼呀,大哥,你能不能一下把話說完!」

  「玄塵給小青下了一夢春。」一夢春是淮南一種神木的枝幹,焚燒之後有催情的效果,讓人渾身無力,卻只對妖精有用,法力越高,藥效越強。

  「大哥,什麼是一夢春?」王富曲有些不明白,「一般的毒也傷不到小青吧!」

  梅長蘇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也明白了個大概,這一夢春聽名字,只怕是和情絲繞一樣的東西,小青傷成這樣只怕和他們口中的玄塵脫不了干係。

  「三弟!」柳含煙畢竟是讀書人,這樣的事情也有些難以啟齒,「大哥,小青不會有事吧。」

  「還是得等她醒了才行。」

  梅長蘇一直站在一旁,確認小青沒事了才放心,只是這次小青傷得這麼重,他不能不問,小青的身份,只怕也瞞不下去了。

  「蘇先生,小青的身份我想應該告訴你。」還不等梅長蘇開口,鍾馗便先說了話。

  「大哥!」王富曲見鍾馗想告訴梅長蘇小青的身份就下意識想阻攔他。

  柳含煙拉住了王富曲:「三弟,這件事情他也有知情權。」

  鍾馗從兩百年前的水漫金山講起,到後來自己捉妖,不小心打破了小青所在的石碑,放了原本應該被菩薩鎮壓三百年的小青出來,剛剛從石碑裡出來的小青滿身戾氣,心中只有仇恨,鍾馗見小青修行多年不願意她因為昔日仇恨而為禍人間,便和小青打了賭……

  「原來是這樣。」梅長蘇雖早就猜出來小青身份不尋常,卻怎麼也沒想到小青竟然是修行七百年的蛇妖,而這鐘雲飛柳智王富貴竟然是鍾馗三兄弟。

  「蘇先生,」鍾馗向梅長蘇行了一個大禮,「當日赤焰軍一案,也有地府的失誤,若不是地府沒有看管好七萬赤焰軍的生死簿,也不會造成那樣大的犧牲。」

  七萬赤焰軍的魂魄因為承受冤屈死不瞑目,成了縛地靈被困于梅嶺,也只有等梅長蘇為他們沉冤昭雪之後才能重歸地府,再入輪回。

  梅長蘇原以為赤焰案只是人禍,沒想到其中還有這層原因,只是自己能懲罰謝玉夏江,卻沒有辦法對付那條蜈蚣精,甚至連這蜈蚣精的身份都不知道。

  「還請天師捉拿那蜈蚣精,為赤焰軍的將士們討回公道。」梅長蘇也向鍾馗行了一個大禮。他能夠做到的也只讓將夏江和謝玉得到懲罰,還天下一個真相,這蜈蚣精是他能力之外,也只能希望鍾馗能抓到蜈蚣精,讓那妖怪得到應有的懲罰。

  ————————

  「燒死她,燒死她!」百姓們群情激奮,甚至還將手中的菜丟過來,只因為那鐵籠中一隻半人半蛇的妖怪。

  小青被關在鐵籠之中,整個人都有些狼狽,看著自己的那條大尾巴,就是這尾巴讓這些人如此害怕而又憤怒。

  明明自己雖然是妖卻沒有傷害他們任何一個人,可是只因為自己是妖,他們就要自己非死不可,非吾族類,其心必異,就是這樣的想法讓人妖之間的矛盾永遠不可調和。

  「你是妖!」

  「我不是!」小青看著梅長蘇那張憎惡的臉就忍不住心痛,為什麼連長蘇也會這樣。

  「你明明是妖!」

  「可是我沒有害人!」小青看著鐵籠外的梅長蘇,努力想解釋,可惜他一點也不聽。

  「小青,別怕。」梅長蘇原本扭曲的臉又變成了平日裡小青所熟悉的那種溫和。

  「長蘇,你相信我,我雖然是妖,可是我沒有害過人!」小青努力抓住梅長蘇的手,就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妖孽!妖孽!」

  ……

  ————————

  「我沒有害人!」小青原本就睡得不□□穩,突然像受了什麼刺激似的,大叫起來。

  「小青!」梅長蘇趕緊走到小青床邊,見她整個人眉頭緊皺,看起來痛苦極了。

  「不要燒我!」小青在床上動來動去,梅長蘇怕她又將傷口撕裂,便努力握住了她的手。

  「小青,別怕!」梅長蘇安撫著做噩夢的小青,想讓她安靜下來,他的話也的確很有用,小青也沒那麼激烈,看起來安靜了許多。

  「長蘇!」

  梅長蘇聽到小青有些虛弱的聲音,不過還好,總算醒了。

  「醒了就好。」梅長蘇緊緊地握著小青的手,連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

  「這是蘇宅?」小青很熟悉自己房間的佈局,還有些奇怪自己怎麼回了蘇宅。

  「天師把你送回來的。」

  「天師?」小青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關鍵點,「你都知道了?你也知道我……」

  小青記得當初白素貞被方向是妖的時候,那些人對她態度的轉變,明明白素貞一直積德行善,大家也稱讚她是活菩薩,卻在身份暴露後,將白素貞視為惡魔,以前親近的朋友也對你避如蛇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是很多人的觀點,小青不希望被人知道是蛇妖,不然的話,那些人的恐懼就會大過一切,可是梅長蘇還是知道了,自己是蛇妖,是妖。

  「沒關係,」梅長蘇抓著小青的手道,「是人是妖又有什麼關係,我們是家人不是嗎?」

  「你真的不怕嗎?」小青有些不敢相信,看著梅長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人類對妖的恐懼,她見了太多,她真的害怕,梅長蘇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會害怕,會疏遠。

  「可能會有一些不習慣,但是慢慢的就好了。」梅長蘇揉了揉小青的頭髮,「你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傷養好,不要胡思亂想了。」


☆、宴客

  梅長蘇平日裡待人溫和,所以似乎有的人就忘了他本是執掌天下第一大幫的江左盟宗主,南宮堡有百年基業,但是江左盟也是有多年的根基,只是近幾十年式微了而已,但是在梅長蘇手上,江左盟再一次發揚光大,在江湖上風頭無兩,是貨真價實的江湖第一大幫,所以天下人才願意給梅長蘇這個面子,不在江左盟的勢力範圍內發生江湖爭鬥。

  「長蘇,這是什麼?」小青見梅長蘇手裡拿著一隻信鴿便有些好奇。

  「這是南宮堡堡主的回信,他已經將南宮文澤從家譜中除名,交由我處置。」梅長蘇將那封信遞給小青,南宮堡堡主和梅長蘇也算有些交情,所以梅長蘇願意給他一個面子,讓他自己決定如何處置南宮文澤,小青待在梅長蘇身邊十多年,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梅長蘇有一個紅顏知己,更有許多人默認小青為梅長蘇的女人,南宮堡堡主也知道自己兒子這次對梅長蘇的女人起了歹念,梅長蘇願意讓自己決定已經很給自己面子了,所以也不敢求情,南宮文澤雖然是自己最驕傲的兒子,在商業上也頗有些天賦,可是實在是色膽包天,也不想想小青是什麼人,就敢動歪心思,雖然梅長蘇沒有明說,可是南宮家別苑的那些下人也不是吃乾飯的,自己雖然心痛,可是除了把南宮家和南宮文澤撇清干係,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不然的話得罪了江左盟,只怕吃不了兜著走。更何況就算是按照江湖規矩,南宮文澤也免不了一死,自己先作出表率,好歹能在梅長蘇面前賣個好。

  「那可以隨便整他咯?」小青絕不是好欺負的,那個南宮文澤既然敢害她,就要有心理準備承受這件事情帶來的後果。玄塵自己一時之間對付不了,那個凡人還不能對付嗎?

  「你想自己處置嗎?」梅長蘇問道。

  「算了,看見他就噁心,長蘇你決定吧!」小青想了想又蹭了蹭梅長蘇的胸口,「好想舔你的手哦!」

  蛇的習性是看見喜歡的人就舔一下,這次十年前梅長蘇告訴小青不能這樣之後小青就一直忍著,現在梅長蘇知道了身份,小青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忍著了。

  「胡鬧!」梅長蘇敲了敲小青的腦袋,「你以後可要多點心眼,怎麼那麼容易就被騙過去了。」

  「我那是因為他說有黎崇老先生的手稿,」小青也有些鬱悶,「我哪知道他會和那個玄塵勾結在一起。」

  「恩師的手稿對我雖然重要,但是要因此害你受傷,我怎能安心?」梅長蘇想起小青渾身是血的那個樣子就後怕,他一直覺得小青武功高強,所以當初就算是她離開江左盟也沒有派人去找,相信小青有能力自保,可是這一次看見她滿身的血,梅長蘇真的很害怕,就像是當初在梅嶺的時候一樣,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開,他真的害怕小青有什麼不測。

  「我知道了!」小青撅了噘嘴,也覺得委屈,人心險惡啊!自己好歹七百多歲了,居然被個三十歲的人給騙了,說出去多丟人,不丟妖。

  「你還委屈上了!」梅長蘇戳了戳小青的腦袋,「明明是你自己不多長心眼。」

  「我知道了,長蘇你就不要說我了,這幾天黎剛,甄平,吉嬸,晏大夫個個看見我都是一大堆話,連飛流都要教訓我!」小青覺得自己腦袋都大了,她確實不長心被騙了,也不要搞得她好像很好騙的樣子好嗎?不過這些人的關心小青還是十分受用的,比起成仙得道,這樣的日子才是小青想要的,能夠天天看到喜歡的人,有一堆朋友在身邊,這樣就已經很好了,至於成仙,還是誰愛去誰去,小青只要做一個凡人就好了。

  「大家也是怕你再被人騙了。」

  「我以後除了你,誰都不信!」小青舉起手就準備發誓。

  「再強!」眼看梅長蘇又要戳自己腦袋,小青便趕緊護住了額頭。

  ————————

  「小青姑娘,你可長點心吧!」黎剛看見小青就忍不住說教,怎麼會有那麼好騙的人,連飛流都沒有這麼好騙吧。

  「又來了,」小青小聲吐槽,然後開始裝瘋賣傻,「點心,什麼點心啊?」

  「小青你不要轉移話題。」黎剛見小青準備裝糊塗便一把拽住她,黎剛和甄平都是孤兒,所以在他們眼裡,飛流就是自己親弟弟,小青就是親妹妹,自家妹子這麼不長心,不好好說兩句怎麼行。

  「話題是什麼,有話梅好吃嗎?」小青繼續裝瘋賣傻。

  「裝,你再裝!」黎剛見小青不聽,更氣了,死拽著小青不撒手。

  「黎剛啊,黎剛大哥,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又不是故意讓南宮文澤騙的。」小青實在受不了了,這幾天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黎剛對小青這一聲黎剛大哥受用極了,只不過該說的話還是得說:「小青,你既然叫我一聲大哥,該說的話我還是得說,人心險惡,你以後可不要……」

  小青面無表情地聽著黎剛的話,忍不住頭疼,天呐,這黎剛什麼時候話這麼多了,不得不說,也是小青倒楣,這一個月沒什麼大事,蘇宅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整修屋子,然後準備宴客的事情,所以黎剛也難得清閒下來,自然是一直拉著小青說。

  在這段春暖花開的日子裡,梅長蘇只專專心心地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招來工匠,開始改建蘇宅的園林。新園子的圖稿是梅長蘇親自動手設計的,以高矮搭配的植被景觀為主,水景山石為輔,新開挖了一個大大的荷塘,建了九曲橋和小景涼亭,移植進數十棵雙人合圍的大型古樹,又按四季不同補栽了許多花卉。難得是工程進展極是快速,從開工到結束,不過一個月的時間而已。

  蘇宅改建好的第二天,梅長蘇甚有興致地請了在京城有過來往的許多人前來作客賞園 。

  而在宴會前一天,梅長蘇則是將一本琴譜交到了小青手裡。

  「你去找個地方把它藏起來,明天宴客我做個遊戲。」梅長蘇當然不是只為了做遊戲,只不過知道秦般弱和夏春一定回來,自己設置的機關暗室也只有瞞過這兩個有名的機關高手,才是真正的暗道。

  「那我可就隨便亂藏了。」小青接過琴譜想了想,一般來說藏這些東西都要利用奇門遁甲,可是這樣了反而容易被人看出玄機,不如隨便藏一個地方,純看誰運氣好算了。

  用油紙把琴譜裹好,又加了一個木匣子,確認琴譜不會被損壞後,小青便把目光投向了園中那棵百年古樹,枝繁葉茂的,一眼看過去什麼都發現不了。

  小青飛身上去,看見樹上一個燕子窩便將匣子放在旁邊。

  小青拍了拍手,頗為得意:「就藏這了,到時候看那些用奇門遁甲的人怎麼找。」

  第二日,來赴宴的除了梅長蘇邀請過的言豫津,蕭景睿,謝弼,穆霓凰,蒙摯,夏冬外,還有被夏冬帶著一起過來的夏春,譽王雖然沒有被邀請卻還帶了一個秦般弱,被言豫津帶過來的王富曲,不過都在梅長蘇意料之內。

  游罷園景,午宴就設在半開敞式的一處平臺之上,菜式看起來簡單清淡,最妙的是每種菜都陪佐一種不同的酒,同食同飲,別有風味,與座人中,只有愛品酒的謝弼說得出大部分的酒名,餘者不過略識一二罷了。

  宴後,梅長蘇命人設了茶桌,親手暖杯烹茶,等大家品過一杯,方徐徐笑道:「如此枯坐無趣,我昨夜倒想了個玩法,不知大家有沒有興致?」

  「江左梅郎想出來的玩法,就算不想玩至少也要聽聽是什麼。」不等其他人回答,穆青就搶著道。

  「我曾有緣得了一本竹簡琴譜,解了甚久,粗粗斷定是失傳已久的廣陵散。昨晚我將此譜藏在了園中某一處,誰最先將它尋到,我便以此譜相贈。」梅長蘇一面解說著,一面搖杯散著茶香,「若是對尋寶沒有興趣的客人,就由我陪著在此處飲茶談笑,看看今天誰能得此采頭。」

  言豫津一向愛好曲譜,拉了蕭景睿,謝弼,穆青和王富曲就準備去找那曲譜,又看見坐在梅長蘇旁邊的小青,想著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氣,便想拉著她一塊兒。

  「豫津,這可不行,小青是蘇宅的人,藏曲譜也是她去藏的,你帶我去都行,就是不能帶小青去。」說實在的,梅長蘇也很好奇小青會藏在什麼地方

  「乾三連,坤六斷 ,震仰盂 ,艮覆碗;離中虛,坎中滿,兌上缺 ,巽下斷。」小青說的是五行八卦的基礎口令,這東西要論起來夏春和秦般弱都要叫她一聲師傅,只不過小青就不樂意用五行八卦來藏東西。

  「這什麼東西呀!」言豫津聽得頭大,小青說的像繞口令,是提示嗎?

  眼看夏春已經出發了,言豫津也趕緊拉上他的幫手去找曲譜,只不過在場的人都認為夏春或者秦般弱會得到這曲譜,畢竟小青說的是五行八卦的口訣,在場的人,夏春和秦般弱都是一等一的機關高手,都以為言豫津怕是要敗興而歸了。

  只有梅長蘇不這麼認為,小青辦事從來不按套路出牌,她雖說了五行八卦的歌訣,看似是提醒,實則是誤導,卻不一定會按照這個來藏,估計今天就看誰運氣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喜歡夏春,跟著夏江作惡,拿了蘇蘇的曲譜,後來在懸鏡司還想殺了蘇蘇,小青不按套路出牌,夏春就得不到《廣陵散》了。


☆、宴客

  夏春和秦般弱找東西頗有章法,都是按照五行八卦來的,不懂的人看來也就是東瞧瞧西看看而已。

  「長蘇,你猜我把東西放哪兒了? 」小青附在梅長蘇耳邊小聲地問道。

  「你辦事不按章法,我哪能猜到!」

  言豫津一行人翻看了半天,連園子裡面的石頭都搬開看了也沒有發現一點情況。

  「你這交的什麼朋友?」穆青幫著言豫津搬石頭把手都弄髒了還沒有結果,氣憤不已,指著蕭景睿問道。

  「樂譜珍貴蘇兄又是好樂之人,怎麼會放在外面呢?」言豫津拍了拍腦袋,怪自己才想到,夏春都已經在園子裡找了半天了,自己現在去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優勢。

  王富曲是這幾個人裡面最瞭解小青的:「我看未必,蘇先生說這樂譜是小青去藏的,小青能按常理來理解嗎?」

  「說不定小青給藏房頂上了呢?」王富曲說著飛身上了房頂,不過言豫津卻不相信,那麼珍貴的廣陵散,怎麼可能放在外面受風吹嘛!

  「在那!」王富曲眼尖,躍上房頂後便看見端倪,起身飛著到了樹上將小青裝樂譜的木匣取了下來。

  「他的武功好厲害啊!」穆青看著王富曲忍不住感歎,這厲害的人怎麼那麼多,一個飛流小青就算了,居然又來了一個王富曲。

  「看見了吧!」王富曲頗為得意地把木匣往言豫津懷裡撞了撞,言豫津喜不自勝,接過木匣便打開,果然油紙包著的是一份古老的樂譜。

  「三哥,我太愛你了!」言豫津興奮不已,一把抱住王富曲,把周圍的人都嚇到了。

  大約兩三刻鐘後,言豫津滿面春風的回來了,手裡抱著個小小的紅木盒子,大踏步上前,朝著梅長蘇一拱手,道:「多謝蘇兄!」

  「哼!」就在這個時候飛流拽著秦般弱怒氣衝衝地到了梅長蘇面前,還將一個小木盒子遞給梅長蘇看。

  「這是怎麼了?」梅長蘇見飛流很生氣,便看他的寶盒,沒想到裡面有一些東西都壞了,特別是一個木頭做的小鷹,這還是庭生給飛流雕的。

  「這不是你最愛的木頭小鷹嗎,怎麼壞了?」

  飛流氣呼呼地指著秦般弱:「她!」

  秦般弱想看看蘇宅的秘密,卻被突然出現的飛流嚇了一跳,連帶著手裡的東西也砸了。

  「不要臉!」小青見秦般弱名為找樂譜,實則是窺探蘇宅秘密,很是不滿,小青聲音雖小,在場的人卻聽得清清楚楚的。

  「本王帶來的人不懂規矩,還請蘇先生原諒,不如本王再買一些東西補償飛流。」譽王原本是真心前來祝賀,沒想到秦般弱搞了這麼一出,弄得他也有些尷尬,只能向梅長蘇道歉。

  「殿下客氣了,飛流這個孩子被我寵壞了,一時失禮了。」梅長蘇嘴上說著寵壞飛流,倒是一點沒有讓飛流道歉的意思,因為這一下,大家的心情也毀了,不過時間也不早了,客人們便相繼告辭。

  「噗呲,噗呲!」王富曲給小青使著眼色。

  「怎麼了?」小青不太明白,王富曲這葫蘆裡買的什麼藥,便走到了他身邊。

  「最近玄塵有很多小動作,你一定要小心,他可以不要命,但是你的身份不能暴露。」王富曲說著塞給了小青一根紅繩,「這根紅繩能斂去你身上的妖氣,而且能保證你不會被打回原型。」

  「你們兩個說什麼悄悄話呢!」言豫津看見王富曲塞給小青一個東西,便好奇地湊了上來,便看見王富曲送了小青一根紅繩,按照大樑的風俗,男子送女子紅繩代表的便是求愛之意,而小青收下紅繩則代表小青接受了王富曲。

  「王三哥,你可以啊!」言豫津還以為王富曲是追求到了小青。

  「什麼可以?」王富曲和小青都不明白大樑的風俗,所以很是奇怪。

  「你送小青紅繩,小青收下紅繩,不就代表小青接受三哥你的求親嗎?」

  「求親?」小青和王富曲同時大聲說道,把園子裡的人都嚇了一跳。

  這些人看見小青手上的紅繩,再看言豫津八卦的表情便有些明白了,明白個鬼。

  梅長蘇看見小青手裡的紅繩,心中便忍不住生氣,只是他的性格是不可能在面上顯露出來的,便只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的樣子走了。

  「長蘇,長蘇!」小青見梅長蘇走了也有些著急,便過去追趕。

  「小青喜歡的是蘇兄嗎?那為什麼要接受三哥你的紅繩。」言豫津大惑不解。

  「豫津啊,這紅繩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嗎?」王富曲是真的沒辦法理解,這紅繩到底怎麼了,梅長蘇分明一副很生氣,言豫津也顯得十分八卦。

  「大樑風俗,男女互贈紅繩就代表兩個人是一對。」言豫津見王富曲一臉懵逼很是不解,「三哥你不是大樑人士嗎?」

  「什麼東西?」王富曲這才明白,怪不得言豫津一副八卦臉,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和小青就是普通朋友,這紅繩是我大哥讓我給她的。」

  「你大哥也喜歡小青?」言豫津張大了嘴,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

  「喜歡個頭啊!」王富曲第一次這麼想打言豫,總不能說這個紅繩是因為不想小青再被打成蛇的狀態吧。

  ——————

  「長蘇,長蘇。」小青追著梅長蘇進了房間,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長蘇你怎麼突然走了?」

  「我有點累了。」梅長蘇壓下心中的不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長蘇,這個紅繩不是那個意思,是天師怕我再和玄塵發生鬥爭被打回原型,那樣的話會影響你。」小青解釋道,這根紅繩只是壓制妖氣的一件法寶,可以任意變形,最後都會隱藏在體內,只不過小青沒想到鍾馗還有少女心搞成紅繩,惹得梅長蘇吃了醋。

  小青轉了轉指頭,把紅繩變成黑繩:「長蘇,這樣的話不生氣吧。」

  「黑繩是給死者系的,快變回來。」梅長蘇不信生死,卻有沒有趕著觸黴頭的。

  「好吧!」小青歎了口氣,將繩子又變了回來。

  「居然天師給的,那便系上吧!」

  「我要你幫我系。」小青將紅繩遞到了梅長蘇面前。

  梅長蘇只得接過紅繩,小青便挽起一截袖子,露出雪白的一段手臂,開心地將手伸了過去,看著小青如玉的手腕,梅長蘇卻微微垂了眼不去看她,快速地將紅繩在小青手腕上纏了一圈,然後打了個結,便將小青的衣袖挽了下來。

  小青默念了一個法訣,將紅繩隱藏,這個時候梅長蘇突然笑了:「蒙大哥,你回來的好快。」

  看著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氛圍就被蒙摯這個人一笑給破壞了,小青氣得不行,這個人怎麼那麼煩?

  「我又沒有走遠,」蒙摯過來幫他將門關上,回身皺著眉道,「你今天玩這個遊戲是不是忘了夏春和秦般弱在這裡?剛才真是驚出我一身冷汗來,他可是出了名的機關高手,你居然敢讓他隨意滿園子亂翻……」

  「這遊戲就是為了夏春和秦般弱而設的,」梅長蘇的唇邊浮起一抹傲然的笑意,「連他們兩個都發現不了的暗道,那才是真正的暗道……再說那暗道口我特意改建過,就算萬一被夏春翻出來了,他也只看得出來是間密室而已。再說了,我要是沒有七分贏他的把握,也不會冒這個險。」

  「說的也是,」蒙摯長長吐一口氣,「你辦的事,什麼時候不周全過了?」

  「小青,你先出去吧!」梅長蘇要和蒙摯談正事,小青雖然知道這些,梅長蘇卻不希望她牽扯進來,更何況裡面錯綜複雜,小青也懶得搞清楚。


☆、所謂長生

  內廷同時下了三道旨意。赦太子遷回東宮,仍閉門思過。越妃恪禮悔過,復位為貴妃。晉靜嬪為靜妃。

  月餘前清明節氣後,霓凰郡主和穆青就已上表請求回雲南封地,梁帝一直不允,挽留至今。但大楚使團入京後沒有幾天,他就准了這道奏章,同意霓凰回南境鎮守,卻將穆青留了下來,理由是他襲爵未久,太皇太后不舍,要他多陪伴些時日。

  這樣明顯留人質的行為幾乎在穆王府中掀起大波,隨兩人赴京的南境軍將領們無一不憤怒心寒,反而是霓凰更冷靜持重些,先鎮撫住部下,不讓不當的言論傳出府外,又精挑了信得過的心腹同留,對幼弟更是再三小心叮嚀,諸事都佈置妥貼了,這才安排自己的回滇事宜。

  臨行前,她依次向京城好友拜別,最後,才來到蘇宅。

  屋外下著小雨,離別在即,眾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小青不喜歡這樣的天氣,給人一種悶沉的感覺。

  「小青。」穆霓凰與梅長蘇聊完,便來與小青告別。

  「姐姐。」小青心中也有些難過,有些不舍,只是卻沒有太多的立場去表現出來。

  「以後兄長就托你照顧,青兒魯莽,也煩請你和兄長多多照看。」

  「我會照顧好他的。」小青說著這話心中卻不是滋味,就算穆霓凰讓自己叫一聲姐姐又如何,終究比不上和她一起長大的穆青,也比不上林殊,甚至連言豫津蕭景睿都比不上,只是看在長蘇的面子上讓自己叫一聲姐姐罷了。

  「雲南並非天涯,再會之日可期,日後有緣自會再見。」

  霓凰郡主於四月十日的清晨啟程離開金陵,皇帝派內閣中書親送於城門以示恩寵。除了來盡禮的朝臣外,蕭景睿、言豫津、夏冬等人自然也都來了,不過在送行的人群中,卻沒有梅長蘇的身影,連小青也不在。

  「怎麼不高興了?」梅長蘇一早就注意到小青的情緒不太好。

  「長蘇,如果你最要的人認不出你怎麼辦?」小青問完這句話才想起梅長蘇現在不就是這樣嗎?削皮挫骨,面目全非。

  小青將頭低了下去:「對不起!」

  「你和霓凰有什麼淵源嗎?」小青很少這樣低落的時候,特別是今天還是穆霓凰回雲南的日子,讓梅長蘇不得不把這兩件事情聯繫在一起。

  「長蘇,你還記得我跟你說我和姐姐的事情嗎?郡主就是我的姐姐,或者說郡主的前世就是我姐姐。」

  「原來如此,」梅長蘇這才明白,怪不得那日武試小青突然情緒激動,怪不得小青在見到霓凰之後對她的敵意變成了親近,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小青活了數百年,只怕也經歷了不少別離,若爹娘不認識自己,梅長蘇想自己也會很傷心的吧。

  「小青,離別總是在所難免,尤其是像你這樣活上千百年,更是少不了別離,也許有一日我們也會老去,死去,那時候你還是一點不變,但是至少我們曾經一起經歷過這些就足夠了。」梅長蘇道,「我也好,飛流也罷,我們都只是你生命中的過客,只是很短的一段光景,用不了多少年,我們都會化作黃土,但是你還是要繼續生活下去,你會遇到新的人新的事,還會認識新的朋友,這些都沒什麼大不了的。」

  在知道小青的身份之後,梅長蘇就想過這些,從認識小青到現在十三年了,自己變老了,飛流也長大了,可是小青卻一點沒變,就算是現在走出去說飛流比小青年長也會有人相信。在其他人眼裡小青只不過二八年華,不會老,小青永遠是年輕的,也許二十年後,不,用不了二十年,自己就會化作一抔黃土,那時候的小青還是這個樣子,不會改變,這樣的情況之下,自己又能給小青什麼呢?承諾太短,他不希望小青守著和自己這短短十幾年的回憶去過以後所有的日子,用她以後的千年萬年來懷念自己,他只希望小青能像鍾馗所說的,得道成仙,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我不要。」小青搖了搖頭,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生老病死,這些都是凡人所必須要經歷的,其實活多久對小青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意義,她已經活了七百年,人間的景色雖未好好看過,可是遇到姐姐長蘇就已經足夠了,就算是讓小青想普通人一樣經歷生老病死,小青也願意,她不喜歡孤孤單單一個人,也不想成仙受天條約束,就算是回歸山林,沒有姐姐,沒有長蘇又有什麼意思呢?

  經歷過生死的人看這些總會看得更加透徹,小青遠比不上梅長蘇對這些看得清醒,只是這樣的清醒卻是痛苦的,梅長蘇寧願自己永遠不要懂。

  「小青,這些事情都是無可避免的,你看晏大夫,剛到江左盟的時候還是黑髮,現在就已經滿頭銀絲,飛流來的時候才那麼小一個,現在也快比我高了,我們都在變老,這些都是無可避免的。」

  「夠了,長蘇,我不想聽!」小青將耳朵堵上,「我也想變成人,不想再過幾百年,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我不想再孤孤單單一個人。」

  從前小青從不在意生死別離,她以為會和姐姐一起成仙,會就這樣渡過今後的千萬年,可是沒想到白素貞因為許仙修得人性,也因為許仙放下了成仙的事情。小青從石碑下出來後,便想找到白素貞,姐妹重逢,成仙也罷,回歸山林也罷,只要姐妹在一起,怎麼樣都好。可是沒想到白素貞早已輪回,姐妹倆卻是天涯路遠。能再遇到梅長蘇,可是這生死一關,卻永遠橫亙在兩人面前,她想變成人,想和長蘇一起白頭到老,可是這太難了,妖就是妖,變成仙了也只是妖仙,永遠不可能變成人。

  梅長蘇也不想告訴小青這樣殘酷的事情,可是這些事情都是她所必須要經歷的,鍾馗說和小青約定保自己的命十五年,只怕也代表自己的生命只有十五年,已經過去十三年了,只剩下兩年不到,他知道小青的感情,可就是因為這樣才想點醒小青,希望小青如鍾馗所說,堪破人間情愛,窺得天地大道。

  ………………

  因為要對付玄塵,所以小青和鍾馗三兄弟見面的次數倒是多了些,王富曲一眼就看出來小青心情不好。

  「小青,你怎麼看起來悶悶不樂的。」

  「就是,除了生死無大事,你有什麼想不開的,說出來讓我們高興一下。」鍾馗調節著氣氛。

  「我所想的就是生死的大事,」小青道,「天師,妖有可能修煉成人嗎?」

  「會流淚就修得了人性。」柳含煙想了想道。

  「不是修得人性,是修煉成人,像人一樣,生老病死。」

  「那怎麼可能嘛!」王富曲被小青這異想天開的想法驚到,「修行的人都希望自己越來越厲害,最好長生不老,哪有把自己往短命了修煉的。」

  柳含煙:「你不想想做人吧!」

  「怎麼,不行嗎?」小青看到柳含煙這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就有氣,「我就想做人,不想成仙。」

  「小青,你不要胡鬧啊!妖就是妖,怎麼可能變成人呢?」鍾馗被小青嚇到了,生怕她這不是一時興起。

  「大不了我和姐姐一樣,等長蘇老了,也投胎去。」

  「小青,你可知地府為何要有孟婆湯,就是為了忘卻今生的事情,白素貞與你多年姐妹,更是和許仙相伴百年,過了那奈何橋,便什麼都忘了,你真要為了這幾十年的光陰,放棄千年修行。」

  「我……」

  「小青,人老了是會變醜的,做人也會生病會受傷,就拿你上次來說,你現在好好站這兒,傷好得那麼快是因為你是妖,有數百年的修為,不然的話你早就死了。」鍾馗看著小青道,「你想做人,是因為真的想做人,還是只是因為捨不得梅長蘇?」

  「變老變醜?」小青有些猶豫,她很愛惜自己這張臉,要是有一天變成白髮蒼蒼的老太婆,那該多嚇人,可是她也想和梅長蘇像普通人一樣。

  「天師,你轉移話題!」小青怒道,「你剛剛才說妖不可能變成人現在又跟我說變成人的事。」

  「小青,如果可以變成人,你真的願意捨棄長生不老嗎?」

  「如果長生不老就是像你們三個一樣,天天這麼無聊,還不如早死早超生!」

  「嘿,我這暴脾氣就不愛聽了啊!」王富曲挽起袖子,作勢要打人。

  「來呀,我小青要是怕你就不叫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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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

  四月十二,景睿生辰,因為宴會安排在晚上,所以梅長蘇和小青是臨到黃昏才登門。

  「在下蘇哲,見過侯爺。」

  「小兒區區一宴,竟能請動先生大駕光臨,敝府實在是蓬蓽生輝。」謝玉客套地應答著,抬手介紹身邊的人,「這位是卓鼎風卓莊主。」

  梅長蘇微微一笑道:「卓莊主與我是見過幾面的,只是無緣,未曾交談過。想不到今天能在此幸會。」

  「梅宗主客氣了。卓某久慕宗主風采,今日也甚覺榮幸。」卓鼎風抱拳過胸,長揖下去,回的是平輩之禮,旁邊的蕭景睿和言豫津怔忡之間,這才突然發現自己因為跟梅長蘇交往頻頻,竟漸漸有些忽略了他在江湖上的傲然地位。

  小青默不作聲,她不願意向謝玉行禮,便作了啞巴。

  「哈哈,多日不見,小青姑娘看起來風采依舊。」玄塵的笑聲適時響起,讓小青不由得頭疼。

  「哪裡哪裡,道長你看起來也是一樣的討人厭。」小青可不會跟玄塵客氣,偷襲自己這件事還沒完呢!只可惜玄塵太厲害,連鍾馗要對付他都要費些力氣。

  「蘇兄,小青,你們不如先到後院去休息一會兒,還早著呢!」蕭景睿見小青和玄塵都快要打起來了,趕緊開口緩解氣氛。

  「蕭公子,我和小青姑娘是多年的朋友了,好不容易見一面,只能不讓我們好好敘舊呢?」蕭景睿對玄塵並不瞭解,只知道是父親年輕時候的朋友,整天神出鬼沒,在謝府住了三個月,也只見過他兩三次。

  「小青,我們走吧!」梅長蘇知道玄塵就是當時偷襲小青的人,沒想到他也會來景睿的生日宴,只希望今天不要有太多變故。

  宴會開始時各方的禮都已經送上了。長輩們無外乎送的衣衫鞋襪,卓青遙夫婦送了一支玉笛,謝弼送的是一方端硯。言豫津送了一整套精緻的馬具。夏冬與蒙摯都送的是普通的擺件玩器,宮羽則帶來一幅桌上擺的精巧繡屏。

  夾在這些禮物中,梅長蘇送的護心丹一開始並不顯眼,如果不是言豫津好奇地湊過來問,問了之後還大驚小怪的驚歎了幾聲,旁人也沒注意到他送的是如此珍貴之物。

  「三哥,你送的什麼?」言豫津看著王富曲道,王富曲一向自詡窮人,言豫津倒真很好奇他會送些什麼,不過就算是不貴重的禮物,只要用心便好。

  「我找一個朋友拿了一把練廢的劍,還請景睿勿怪!」王富曲說著便將一把佩劍直接遞到了蕭景睿手裡。

  說是廢劍,可是小青分明看出這是太乙真人的手藝,自己的佩劍青虹和白素貞的白乙劍皆是出自他之手,太乙真人可以說是仙界練劍達人了,手下寶劍一大堆,就算是他練出來的廢劍,在凡間也是一等一的好劍了。

  「三哥,你說你是窮人,你真的不是騙我嗎?」言豫津看著蕭景睿手裡的那把劍眼睛都發亮了,這叫廢劍,那能不能給我一把廢劍。

  「多謝王三哥!」蕭景睿行走江湖,這樣的一把好劍正是他所需要的。

  「如此寶劍,景睿你不妨試上一試。」蒙摯也很喜歡王富曲送來的那把劍,只不過畢竟不是自己的劍,不過能見識一下也是好的。

  鯊皮劍鞘,青雲吞口,劍鋒稍稍出鞘,寒氣已直透眼睫,撥劍而出握在掌中,只覺微沉稱手,但震動劍身試著劈刺時,卻又輕巧隨意,再細觀劍身,秋水青澤,幽透寒鋒,分明是一柄上佳的神兵利器。

  「好劍!」蕭景睿隨意擺弄了幾下,不由得讚歎道。

  「小青,你的禮物呢?」小青就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非要把禮物都拿出來給人看。

  「這是夜明珠?」小青的禮物看起來有些其貌不揚,怪不得蒙摯會這樣說,夜明珠雖然珍貴,但是在蕭景睿這樣的貴族子弟眼裡卻是稀鬆平常。

  「非也,這是星辰珠。」小青說著用內力將房內的燈全部熄滅,然後拿起一盞油燈,置於燈下。

  眾人不由得驚歎,原來這星辰珠在燈光下,竟然在牆上映出滿天星輝,美麗而又驚人。

  「蘇兄,小青,還有三哥,你們三哥太過分了,送這麼好的東西給景睿實在是糟蹋,連我你們都沒送過,明明更喜歡我的!」

  言豫津正在笑鬧,旁邊突然出現了一隻修長有力的玉手,準備無誤地擰住了他側頰上肉最厚的地方,微一用力,半邊臉就紅了:「你鬧什麼鬧?七月半不是還沒到嗎?說不定蘇先生到時候送更好的東西給你呢。」

  小青倒是沒有太在意:「這星辰珠可以分成兩半,一半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另一半是二十八星宿,豫津想要哪一半?」

  「別別別,我哪有那麼厚臉皮。」言豫津連忙擺手道,雖然很喜歡他們三個送的東西,但是在這麼多人面前搶東西也太不要臉了,他和謝弼以前都是私底下搶的嘛!

  「小青,這禮物也太貴重了,更何況我也並不喜歡這星象。」這星辰珠上面的雕工,天底下恐怕只有霍大師才能雕出來,霍大師的一個玉瓶已經是價值連城,更何況這裡面還有星辰四象。

  「你不喜歡可以給你以後的孩子嘛!」小青道,這星辰珠原本就是她送給許仕林的玩具,只不過還沒來得及送出去就被鎮壓在石碑下兩百年,也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飛流也有一個,江左盟的華妹妹也有,所以小青問梅長蘇能不能送這個的時候,梅長蘇說足夠了,畢竟這東西足夠唬人了。

  「景睿,看見了沒?小青姑娘都在催你早點成婚呐!」夏冬拍了拍蕭景睿的肩膀道。

  「冬姐。」蕭景睿有些紅了臉,他連個喜歡的人都沒有,小青就已經送孩子的禮物了,真不知道該怎麼說。

  年輕人這一鬧,宴會最初的拘謹氣氛也松泛了下來。

  小青坐在梅長蘇旁邊,看著前面皮笑肉不笑的玄塵就頭疼,上一次這麼煩一個人還是法海。

  夏冬借機試探卓鼎峰是不是內監被殺案的兇手,只她和卓鼎峰實力相差太遠,終究沒能成功。

  謝玉見這一下氣氛有些尷尬,便回到主位,清了清嗓子揚聲道:「各位,雅宴不可無樂,既然有妙音坊的宮羽姑娘在此,何不請她演奏一曲,以洗我輩俗塵?

  宮羽先彈奏了一曲《鳳囚凰》,觸動了蒞陽長公主的心事,小青雖沒有聽過這曲子,但是也覺得其中似乎有著說不出的悲傷,眼睛不自覺也轉向梅長蘇,卻見他一直盯著宮羽,只是梅長蘇他也不是在聽曲,而是在等待著什麼,梅長蘇感覺到有一股灼熱的目光盯著自己,便將頭轉到小青那裡,小青趕緊將頭轉過去,卻看見蒞陽長公主似乎眼中有淚光閃動,心中也是一片疑惑。

  謝玉見妻子眉宇幽幽,心中有些不快。待曲停後,便咳嗽了一聲道:「宮羽姑娘果然才藝非凡。不過今日是喜日,請再奏個歡快些的曲子吧。」

  宮羽低低應了個「是」字,再理絲弦,一串音符歡快跳出,是一曲《漁歌》,音韻蕭疏清越、聲聲逸揚,令人宛如置身夕陽煙霞之中,看漁舟唱晚,樂而忘返。縱然是再不解音律之人聽她此曲,也有意興悠悠,怡然自得之感。但謝玉心不在此,一面靜靜聽著,一面不著痕跡地察看著蒞陽公主的神情。眼見她眉宇散開,唇邊有了淡淡的笑容,這才放下心來,暗暗松了口氣。

  兩曲撫罷,贊聲四起。言豫津一面喝采,一面厚顏要求再來一曲。宮羽微笑著還未答言,謝府一名男僕突然從廳外快步奔進,趨至謝玉面前跪下,神情有些倉皇,喘著氣道:「稟……稟侯爺……外面有、有客、客……」

  謝玉皺眉道:「客什麼不是早吩咐你們閉門謝客的嗎」

  「小的攔不住,他們已、已經進來了……」

  謝玉眉睫方動,廳口已傳來冷洌的語聲:「早有舊約,卓兄為何拒客莫非留在甯國侯府,是為了躲避在下的挑戰不成」


☆、宴客

  宇文念的到來牽扯出一樁塵封了二十五年的往事,兩姓之子蕭景睿的真實身份是蒞陽長公主和南楚晟王的孩子,而卓鼎峰的孩子,卻是做了蕭景睿的替死鬼。這件事情由宇文念出面,宮羽揭發,將原本親如一家的謝卓兩家人又拉到了對立面。卓鼎峰因為跟著謝玉做了太多錯事,卓青遙又娶了謝玉的女兒謝綺,無論如何,這條賊船他是下不去了,可是謝玉生性多疑,疑人不用,雖然卓鼎峰不願撕破臉,他卻再也沒辦法相信卓鼎峰,兩家人的聯盟就這樣被瓦解。

  宮羽一字一句道來,那個小孩的死狀全部吻合,真相已經昭然若揭。還有她的身法,分明和多年前那個赫赫有名的殺手相思一致,相思殺人只留額頭紅點。

  「真是一派胡言!」謝玉眉間湧出煞氣,手一揮,「來人!將此妖女,就地格殺!」

  「三哥,玄塵要是出手的話,天師會來嗎?」小青走到王富曲身邊小聲問道,她看得出來玄塵已經蠢蠢欲動,只不過這個玄塵很厲害,自己對上他討不了好,加上王富曲只怕也只能勉強制住他,要除妖,還是得用鍾馗的降魔劍。

  「放心吧,我大哥就在天上看著,到時候我們兩個還得想辦法逼他現原形。」王富曲小聲道,「到時候扯一嗓子就行。」

  不逼玄塵現身,謝玉沒發扳倒,玄塵現身了,就該鍾馗除魔了。只不過如果鍾馗一開始就出現,只怕玄塵會收了手腳,或者想辦法逃跑,那就得不償失了。只是不管如何,今日都不是一個好結局,卓青遙與謝綺,夫妻勞燕分飛,幼子生而無依;還有景睿,身世暴露,難以自處。

  「飛英隊圍住!速調強弩手來援!」

  「本朝祖制有令,凡涉巫妖者,立殺。這個妖女在我侯府以樂惑人,已引人迷亂,夏大人,請你不必多管閒事。」謝玉一面將準備出手的夏冬冷冷地封回去,一面指揮手下圍成個半扇形,將廳堂出口盡數封住。只可惜謝玉府內兩方人繼續僵持,宮羽也繼續講著事情的真相。

  「蕭公子慢慢長大,謝玉殺他之心漸漸沒有最初那麼強烈了,他也知道長公主察覺到了一些,不願與她翻臉。更重要的是,他發現以蕭公子為紐帶,可以與武林實力不低的天泉山莊,建立起一種親密無間的聯繫,從而利用卓家的力量,完成一些他想要做的事。」宮羽看向卓鼎風,「這個卓莊主應該很清楚吧有個共同的兒子,有了頻繁的交往,你們之間開始建立友情,建立親情,慢慢變成你對他無條件的信任,甘心為他做一些隱秘的事,而且還以為自己所做的是對的,是符合家國大義的,可以在不久的將來,為天泉山莊和卓氏一族帶來無上的榮耀……」

  卓鼎風嘴唇一片烏紫,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卓家人登時慌作一團,梅長蘇在旁輕聲安慰道:「他服了護心丹,無妨。

  謝弼為卓家人求情卻被謝玉打了一巴掌,倒讓小青覺得這個孩子可惜了,明明是挺好的一個人,偏偏攤上這麼一個父親,先是被利用做了譽王手下的臥底,得罪了譽王,現在謝玉自取滅亡,太子也保不住了,只怕謝弼的身份也會極其尷尬。

  「把世子帶下去,好生看管!此地混亂,也扶長公主回後院去,好生照看小姐,不要讓她聽到外面的消息。」

  「是!」

  「廳中妖女及卓氏同黨,給我格殺勿論!」謝玉一聲令下後,身形隨即向外退了數步。潮水般的官兵一湧而上,一片血腥殺氣蕩過。

  蕭景睿取了牆上掛著的寶劍加入戰團,一直旁觀的宇文念也躍身而起,自官兵群中殺出一條路來,向他靠攏。嶽秀澤凝目看到此時,突地一聲長歎,遏雲劍再次出鞘,也縱身到了卓鼎風的身邊。

  「夏大人,我聽說懸鏡使之間有一種聯絡用的煙花,是不是?」在這緊迫時刻,梅長蘇竟然找夏冬聊起天來。

  「是。」夏冬剛答出口,就已明白他的意思,從懷裡摸出煙花彈,煙花升上天空,燦爛耀目,想必懸鏡司的夏春應該就要來了。

  蒙摯見眾人纏鬥都有些力竭,便把目光投向了謝玉,他大喝一聲,震得較近的官兵一愣神,他已如大翅灰鵬般踏著人頭頂奔出了霖鈴閣,直撲謝玉而去。

  謝玉看清他的來勢,心中一凜,登時明白蒙摯是想擒住自己要脅謝府士兵停手,忙喝令身邊的護衛們攔著,自己抽身後退。蒙摯是萬軍中取敵將頭顱的超一流高手,謝玉的護衛也只擋得了他一時,但也正是這片刻的時間,這位甯國侯竟已躲得不見蹤影,而他身邊的道士卻出手了,王富曲見情況緊急,也顧不上許多,直接□□過去擋下了那一掌。

  玄塵不愧是修行了千年的蜈蚣精,王富曲號稱蝙蝠俠,卻也躲不過他這一掌。

  「多謝。」蒙摯心知要不是這個年輕人,自己只怕就要挨下那一掌。

  「三哥,你沒事吧!」王富曲和蒙摯一回來,小青便湊了上去,玄塵的法力小青是知道的,這一掌只怕不輕。

  「沒事,瞧好吧,看三哥怎麼英雄救美?」王富曲頗為得意地晃了晃身子。

  「救美,這裡哪個美需要你救?」不說夏冬了,就是宮羽也算得上高手,只要不對上玄塵,這裡的姑娘都足夠自保了。

  「你呀,你生性魯莽,我要很好地保護你!」王富曲說得很認真,只不過聽的人卻沒有太在意。

  「我,你可算了吧,我哪裡需要你救了。」

  梅長蘇對謝府還算了解,讓飛流打開一條暗道,眾人便從暗道撤離,暗道內通過謝府祠堂,蕭景睿看著這個自己來過多次的地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自己的身份如此尷尬,如此可笑,原以為是擁有兩家人的關愛,沒想到卻只是一個謊言,一個騙局。

  「景睿。」言豫津拍了拍蕭景睿的肩,蕭景睿笑笑表示自己沒事,然後便帶著眾人去了一處客院,這裡至少能躲一下。

  躲到這裡,總算有了片刻寧靜,梅長蘇也好勸卓鼎峰配合調查,只有將謝玉扳倒,天泉山莊才有一線生機。

  梅長蘇淡淡道,「現在你已知道謝玉當年殺你小兒之事,那麼除非你死,否則就算你向他保證不記此仇,以謝玉的心田也未必會信。如今卓謝兩家已勢同水火,謝玉絕不會就此放過你們。要保你家人,就只能扳倒謝玉。只不過這樣一來,莊主你……」

  梅長蘇吞住了後半句話,沒再說下去,但卓鼎風卻明白他的意思。要扳倒謝玉,就必須揭露一些隱密,而自己也是這些隱密的參與者之一,縱然首告有功,也終不能完全免罪。

  「蘇先生,若你能保全我卓氏一門,能讓我們得回遙兒尚未出世的那個孩子,我自有回報……」卓鼎風慢慢說著,語調十分悲愴無奈,「縱有天大的罪孽,讓我一人承受就好……」

  咻,一支飛箭射來,打破這裡短暫的寧靜,接下來便是數不清的飛箭襲來,不過在場的人除了宇文瑄和梅長蘇,都是有武功的,足以自保,小青和飛流護在梅長蘇身邊,將梅長蘇護得滴水不漏,箭身都無法接近他三尺之內。

  「三哥,這箭不對勁!」小青明顯感覺到這箭雨比起之前的來勢更加兇猛,而且還帶了毒氣。

  眼看卓鼎峰和卓青遙都被射中,然後癱倒在地,看來這毒是讓人渾身無力的。

  「算了,不玩了!」王富曲知道再裝下去,這群人都得受傷,反正自己的身份是要暴露的,沒什麼好隱藏的,便使出一道靈力,在房中外設下結界,攔住了外面密密麻麻的箭雨。

  「三哥,你……」言豫津被王富曲這招嚇住了,從未聽說有人可以憑藉內力就攔住這漫天的箭雨,用內力形成這麼大一個氣罩,沒有幾百年功力做不到的吧,言豫津想不到,他的王三哥還真的有幾百年功力。

  「你這三哥可是很厲害的!」小青笑道。

  「你這樣暴露身份,只會害了我!」謝玉見玄塵使出法術,有些憤怒,大樑律法,涉妖者當誅,這個玄塵這樣子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到時候他跑了,自己還得留下來面對多疑的梁帝。

  「涉妖的不是你,是他們,小青和王富貴都是妖!」玄塵用了法力大聲道,「你們這兩個妖孽還不出來受死!」

  「三哥,說你呢!」小青笑道,玄塵還不知道王富曲的身份,他這個妖怪居然管驅魔大神叫妖怪,真不知道該說他是膽大還是傻了。

  「我說你要是閑得很就來幫幫我,」王富曲自己支持這個結界也有些累,額頭的汗不停地往下冒。

  「你不是說要保護我的嗎?」小青笑了笑,見王富曲要動怒了,便不再惹他。


☆、鬥法

  小青催動咒語,引起湖中的水,化作道道冰淩飛過去凍住射箭的士兵的手,這箭雨才算停了下來。王富曲只會用火,下手又沒輕重,他還真不敢像小青這樣,畢竟他也是受天條管的。

  眾人已經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這算個什麼說法。

  「妖女!」玄塵指著小青罵妖女倒是很順口。

  「你才是妖孽!」王富曲站到小青旁邊看著玄塵道。

  「有形無影者,妖!」玄塵將小青和王富曲變出的假影子的法術撤了,眾人都嚇了一跳,小青和王富曲果然沒有影子 。

  「你也沒有影子!」小青也將玄塵的影子撤了,又不是只有他會這一招。

  那些被小青凍住手臂的士兵已經嚇壞了,都不知道到底誰是妖怪。只能慢慢地躲到一邊去,只希望妖孽鬥法,不要傷及無辜。

  玄塵不知道王富曲的身份,不然的話也不會裝道士裝得這麼起勁。

  玄塵將手中拂塵一揮,引動數道天雷向小青的方向襲來,他就是看准了小青要護著身後這群凡人才敢如此,不過王富曲還是很好用的。

  小青將頭上的發簪變回長劍,腳尖輕點便向玄塵攻去。

  眾人被王富曲用結界護著,倒是能將玄塵和小青鬥法看得清清楚楚。

  小青的劍法是白素貞都誇過的,只不過法力沒有玄塵高,但是此刻借著劍勢卻能與玄塵鬥得不分勝負,兩個人都想把對方打回原形,讓對方成為人人喊打的妖怪,目的倒是十分一致。

  上一次玄塵能重傷小青是使了陰招,只不過這次他沒有機會了。

  小青想逼玄塵現身,就只能讓他妖氣洩露,自己有紅繩在自是不用擔心現原形,也只有靠著青虹了,青虹是仙劍,對妖傷害很大,也正是因為這樣,小青一直無法與青虹人劍合一,無法完美地駕馭青虹劍,如今過了兩百年,自己修為大漲,也不知道有沒有可能人劍合一。

  以心指氣,以氣指劍,小青第一次覺得青虹這樣得心應手,意念一轉,竟然已經附身劍中,像玄塵襲來,輕輕劃過玄塵的脖子,留下一道血痕,

  小青挽了個劍花,又化身成人,輕盈地落在地上。

  「沒想到有生之年竟能看得人劍合一!」嶽秀澤只聽說劍術最厲害的級別便是人劍合一,沒想到今日來挑戰竟然真的見到人劍合一,不過人劍合一就是把自己變成劍,這也太扯了吧!

  「三哥!」小青叫了一聲,王富曲立即明白了,用照妖鏡將玄塵罩住

  玄塵被照妖鏡罩住,人形難以維持,只不過他才不會輕易認輸,謝玉生死與他何干?玄塵大吼一聲,弄得在場的人都十分難受,內力差一點的甚至都吐血了。

  梅長蘇被小青捂住耳朵,自然沒事,不過看著小青這樣酣暢淋漓地大戰,他也為小青高興,小青本就應該是這樣神采飛揚。

  「天呐!」宇文念被玄塵的原型嚇了一跳,沒想到竟然是一隻百米長的大蜈蚣,看起來噁心極了,玄塵在看著巡防營的那些將士,便飛身圍住他們,將他們的精氣吸盡,謝玉看著時機不對,趕緊閃了,倒是避免了精氣盡亡。

  「我們來了!」玄塵已經現身,那麼鍾馗便可以出手了,五天童從空中突然出現,將原本在吸人精氣的玄塵弄開,好在他們來得及時,玄塵也只是每個人吸了一點精氣,最多這幾日體弱一些,不會傷及性命。

  鍾馗也沒想到這玄塵就是蜈蚣精,看起來還很極可能是盜走生死簿的蜈蚣精。

  「妖孽,天師鍾馗在此,還不受死!」鍾馗一身狀元紅袍,顯得威風極了,柳含煙在他身後拿著把傘,看起來也是風度翩翩,王富曲見大哥二哥都齊了,也湊了過去。

  「長蘇,你等著瞧吧。」小青小步跑到梅長蘇身邊坐下。

  在場的人除了梅長蘇和飛流都很吃驚,梅長蘇是因為對鍾馗三兄弟的身份早就知曉,飛流則是因為除了蘇哥哥,誰都不關心。

  「長蘇,我終於練成人劍合一了,這樣的話我的修為就又上了一層。」小青想到這裡就很高興,激動地抓住了梅長蘇的胳膊。

  「恭喜你!」梅長蘇的臉色卻不太好,小青修為進一步,也代表她離成仙也更近一步,也代表離別近了一步。

  「長蘇,你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剛剛玄塵吼的那聲傷到你了?」小青見梅長蘇面色不太好 ,便搭住梅長蘇的脈門,將靈力緩緩輸入梅長蘇體內。

  「我沒事!」梅長蘇將手抽離,將目光轉向了鍾馗。

  玄塵吸了數百人的精氣,又變回人形,不過五天童將玄塵團團圍住,又有鍾馗的降魔劍在前,想必這次死到臨頭了。

  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玄塵也並非毫無準備,不然的話就小青一個就很難對付,加上一個王富曲,他不做些準備,怎麼可能前來。

  「哎呀!」玄塵面前出現了一個紅衣服的女子,那個女子將身上的衣服一點一點褪掉,露出雪白的皮膚,五天童都還是小孩子,自然羞得閉上了眼睛,柳含煙別過頭也沒看見,鍾馗眼睛一偏,降魔劍和他合為一體,自然也偏了。玄塵趁著降魔劍偏了,變作一道紅光逃了。小青見那紅衣女子想逃,便伸出一段白綾將她裸露的身子裹住,拉到自己面前。

  「你是什麼人!」小青和鍾馗他們辛辛苦苦搞了這麼久,沒想到被一個女妖怪給毀了,也是氣憤不已。

  「小女是喜煞,被那道人拘了過來差遣,小女不敢和各位高人作對。」喜煞是在大婚當日慘死的女子,這樣的人,無□□回,只能成為孤魂野鬼,鍾馗他們再看,這女子身上果然穿的是喜服,頭上還戴了鳳冠,除了臉色慘白,看起來和普通的新娘子沒什麼區別。

  「你怎麼會成為喜煞?」鍾馗知道喜煞很難形成,但是一旦形成,便再也無法進入輪回,所以對於這個女鬼,鍾馗還是有些好奇,或者說同情,大婚當日慘死,倒也可憐。

  「小女秋蘭,本是一秀才的女兒,被父親安排遠嫁,沒想到就惹了山賊前來搶親,小女不願被辱,跳崖自盡,沒想到卻無□□回,魂魄被困於屍骨上日日暴曬,風吹雨淋,達百年之久,」秋蘭神色悲傷,她去世之時只不過十五六的年紀,正是最美好的時候,「那道人是五年前路過荒郊,將小女從屍骨中放了出來,供他差遣。」

  秋蘭雖然怨氣沖天,又做了多年的女鬼,卻終究還是有一顆善良的心,又自小熟讀經書,被玄塵逼著做壞事,又是勾引男人這樣的事情,早已是苦不堪言,又沒有親人在世,天底下一個掛念的人都沒有,還不如死了,只是她沒有辦法讓自己魂飛魄散,如今見到天師鍾馗也只希望能夠解脫。

  「我知道你是天師鍾馗,專克妖魔,請天師賜小女一死!」秋蘭跪在鍾馗面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這樣活著還不如魂飛魄散,倒也乾淨。

  「大哥!」王富曲聽秋蘭說得可憐,也不希望鍾馗真的就這樣殺了她,王富曲一向憐香惜玉,漂亮的女孩子,只要不做太壞的壞事,他覺得都可以諒解。更何況他也死過一次,自然明白死有多可怕。

  梅長蘇看著眼前越來越亂的局面,歎了口氣,好在謝玉勾結妖孽,暗殺內監的罪名是定了,謝玉也算徹底扳倒,只是牽扯出這麼多事情,實在累人,只怕接下來的一個月都有的忙了。

  「長蘇,你累了嗎?」小青見梅長蘇歎氣,還以為是累了。

  「還好!」

  梅長蘇說還好,就是不怎麼好,小青瞭解他,便不顧梅長蘇反對,握住他的手,將靈力注入,緩解著梅長蘇的疲憊。小青的靈力,能壓制火寒毒帶來的灼痛,梅長蘇確實很喜歡這種感覺,能將自己這副病殃殃的身體暫時從病痛裡面解除出來。

  秋蘭這種無主孤魂如何處理不是小青能管的,鍾馗是地府的神仙,自然有他的辦法,今日一事,謝玉也算徹底倒臺,赫赫揚揚的一品侯府,在今日也算走到了盡頭。

  「小青,恭喜你,與青虹人劍合一。」青虹劍是太乙真人所煉的仙劍,小青能與仙家寶劍人劍合一,也代表她的修為更進一步,修成仙身也並非不可能。

  「看來你離成仙又近了一步。」王富曲向小青祝賀,大哥人劍合一之後,法力大漲,看來小青也會如此,只可惜大哥有降魔劍,二哥有乾坤傘,自己卻沒有寶物,玉帝未免也太偏心了。

  「呵呵!」小青一想到成仙的事情就不高興,為什麼非要成仙呢?明明人劍合一挺高興的事情,非要和成仙攪在一起。

  「長蘇,我們回去吧!」小青不再理會鍾馗他們,拉住了梅長蘇的手,就怕他自己走了,反正這裡也不需要小青來善後。


☆、謝綺

  譽王看見梅長蘇和小青立即殷切地迎了上去:「先生可好?」

  「無礙!」

  「先生沒事就好!」譽王也松了一口氣,梅長蘇確實有大才,他不願意折損這樣厲害的謀士,加上小青這個可通鬼神的人物,果然只要招攬了梅長蘇,小青也會替自己辦事。

  「不知殿下預備如何對待卓家?」

  「他們是證人,自然會善待!」

  「案子結束後便放卓家人回去,他們在太子手下做過事情,斷不可再用!」

  「可是……」譽王還是有一些猶豫,天泉山莊在江湖上的勢力不算小,譽王又完美地擁有了利用卓家人的機會,就此丟手實在捨不得。

  「有蘇某在,殿下還需要擔心江湖勢力嗎?」梅長蘇看出了譽王的小心思,便給他安了一重保障。

  「倒也是,江左盟的勢力可是十個天泉山莊也比不了的。」譽王自以為得了梅長蘇的保證,高興極了,也答應了放過卓家。

  梅長蘇和小青回蘇宅的時候,靖王已經在這裡等了許久了。當晚梅長蘇睡得並不安穩,有些難以入眠,因怕飛流擔心,未敢在床上輾轉,次日起身,便有些頭痛,晏大夫來給他紮了針,沉著臉不說話。小青被老大夫鍋底般的臉色嚇到,便把前來稟報事情的童路擋在外面兩個時辰,不讓他進來打擾梅長蘇的休息。結果梅長蘇下午知道後,難得發了一次怒,把飛流都嚇得躲在房梁上不敢下來。

  小青自知自己不應該阻攔童路前來,只是梅長蘇昨日勞神費力,夜間又睡得不好,她見童路沒什麼大事,便攔著童路等梅長蘇醒來。

  小青知道自己做得不對,惹了梅長蘇生氣,就一直在院中跪著等他原諒。梅長蘇沒有理會小青,黎剛和甄平也不敢上前勸導,梅長蘇坐在屋內聽童路把今天譽王府、公主府等要緊處的動向彙報了一遍後,方臉色稍霽。

  「小青姑娘你起來吧!」黎剛見小青已經跪了兩個時辰了,梅長蘇不說話,小青也不起,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

  「小青,你這是幹什麼?」鍾馗三兄弟來的時候便看見小青在院子裡跪著,臉色看起來也不太高興。

  「別管我!」小青甩開想拉起自己的王富曲。

  「你這是幹嘛,把自己的臉往地上踩?你知不知道什麼叫膝下有黃金?」王富曲不喜歡小青把自己的尊嚴都放在地上踩。

  「我不知道,那是男兒膝下有黃金,我是小女子,更何況師傅教導,有錯當罰!」

  「她犯什麼錯了?」王富曲問黎剛。

  黎剛道:「昨夜宗主休息得不好,小青姑娘便把前來彙報事情的童路攔在了外面,宗主知道後有些動怒。」

  「真是狗咬呂洞賓!」

  「你知道幾句俗語,不要亂用!」小青道,「這是長蘇自己的事情,我本來就不應該插手的!」

  「你真是……」王富曲不明白,小青為什麼要把自己搞得這麼卑微,論起來,連梁帝她都不需要跪,更何況一個普通的江湖幫主。

  「三弟,我們今日來是有事情商量的,小青你先起來,我們有事情和你說!」鍾馗自知小青的性子最倔,她既然跪在院子裡請罪,不是梅長蘇出來是不可能起的。

  鍾馗讓黎剛去稟告梅長蘇,正好童路的事情也交代完了,梅長蘇一到院內就看見跪在院子裡面的小青,他只是生氣小青越權,卻沒有要責罰她的意思,見小青跪著,心裡也有些不忍。

  「你起來吧!」

  「那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小青委屈巴巴的,讓梅長蘇心裡最後一點不虞也沒了。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梅長蘇將小青扶起來,「你若是勸我,攔我,我都不惱,但我不能容忍你瞞我,如果蘇宅內都有問題,我豈不成了瞎子聾子,能做成什麼事?從一開始我就說過,除非我確實病得神智不清,否則有幾個人,無論什麼時候來都必須稟我知道,童路就是其中一個。難道你是左耳進右耳出,完全沒記在心上嗎?」

  「我……」小青確實沒記在心上,「我確實忘了!」

  「你呀!」梅長蘇真的無奈了,說起來幾百歲的人了,有時候卻如此不成熟,將來若是自己走了,也不知道她會怎樣。

  「我以後不會再犯了!」小青很少看見梅長蘇發那麼大脾氣,雖然當時是罵的黎剛,可是小青知道,黎剛只是個背鍋的,長蘇肯定是想罵自己攔了童路。

  「小青也沒犯什麼大錯!」王富曲吐槽道。

  「三哥,這件事情確實是我做的不對,長蘇也沒有怪我,是我自己要在外面跪著的。」

  童路去而複返,帶來了謝綺難產的消息,謝綺胎位不在,孩子先露腳出來,先露腳的孩子,若不是有手法極精湛的產婆相助,十例中有八例是生不下來的。何況謝綺又是官宦家的小姐,體力不足,只怕難免一屍兩命。

  因為吉嬸有過這種接生的經驗,梅長蘇便趕緊帶了她去謝府,小青知道如果謝綺出事,梅長蘇肯定會因為這樣而自責,所以便跟著一起去了。

  產後血崩,閻王抓人,謝綺在吉嬸的幫助下生下一個孩子,卻大出血,這樣的情況,誰都知道救不了,可是看著梅長蘇眼中的愧疚,小青終究還是站了出來。

  「我有辦法!」

  「請姑娘一定要救救綺兒。」蒞陽長公主知道小青與天師鍾馗有交情,相比也不是凡人,此刻謝綺大出血,她也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小青身上

  「你這女娃娃莫要狂妄,這產後大出血,就是華佗在世,也救不了!」

  「你救不了是你沒用!」小青說著便進了產房,卻被梅長蘇拉住了手。

  「不要亂來!」

  「放心吧長蘇,我有辦法的。」

  聞著房間裡的血腥氣小青便有些不喜,只是此刻也只能忍著。

  將靈力緩緩輸入謝綺體內,將她體內的生機喚起,當初小青和白素貞為了助許仙成名,用靈力救了一個服下鶴頂紅的病人,與劇毒的鶴頂紅相比,這產後出血也並非不能救,只要有人願意用百年修為。

  「她沒事了。」小青出來的時候臉色都有些發白,腳步都有些不穩,一下跌在了梅長蘇懷裡。

  「我只是有點頭暈!」小青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只是她剛剛才耗去百年功力,此刻卻實在沒精神了。

  「上來吧!」梅長蘇半蹲了下來,示意小青讓自己背她回去。

  小青笑了笑,臉色看起來也好了很多,也不猶豫,直接爬上了梅長蘇的肩膀,小青很輕,比起一般的女子更輕,所以梅長蘇背著她也沒有太費勁,小青也很享受這個過程,梅長蘇背著小青穿過重重府門,小青希望這條路能夠長一點,再長一點,最後能讓梅長蘇背著她走一輩子,只不過這條路終究是有盡頭的,等到了府門,小青便讓梅長蘇把自己放下,由梅長蘇扶著走出了府門。黎剛駕了馬車,在謝府門前等著,看見梅長蘇和小青出來便趕緊迎了上去。

  「宗主,怎麼樣了?」

  「母子平安,只是今後她也不知如何在卓家自處!」攪亂謝綺原本平靜安寧的生活,是梅長蘇不得已的舉動,只是不這樣,就無法扳倒謝玉,無法逼迫謝玉寫下他的罪狀。

  小青不以為意:「卓青遙看起來應該不是壞人,要是他們卓家怪謝綺,不是還有蒞陽長公主嗎?她一個公主的女兒,難道還能隨便讓人欺負不成?」

  「小青姑娘,你還是不懂!」黎剛笑著搖搖頭,不管怎麼說,謝綺沒事,梅長蘇就不會太內疚,總算是一件好事。

  「長蘇,你看黎剛,又嫌棄我!」小青拉著梅長蘇的手告狀。


☆、謝玉

  這偌大的天牢也不知道曾經關過多少人,它並不是世上最陰森、最恐怖的地方,但卻絕對是世上讓人感覺落差最大的地方。

  天牢所囚禁的每一個人,在邁過那道脫了漆的銅木大柵門之前,誰不是赫赫揚揚,體面尊貴,而對於這些剛剛離開人間富貴場,陡然跌落雲端淪為階下囚的人而言,明明並不比其他牢獄更陰酷的天牢,無異於世上最可怕的地方。

  「謝侯爺,別來無恙?」梅長蘇冷冷地打了一個招呼。

  「怎麼?才半月未見,謝侯爺就不認得蘇某了?」梅長蘇又刺了他一句。

  謝玉忍住胸口翻騰的怒氣,哼了一聲道:「當然認得。蘇先生剛到京城時,不就是以客人的身份,住在我家裡的嗎?」

  「沒錯,」梅長蘇坦然道,「記得當時第一次見謝侯爺,您還是豐神如玉,姿容瀟灑,朝廷柱石的威儀,簡直令人不敢仰視。」

  「原來蘇先生今天來,只是為了落井下臺,諷刺我幾句。這個格調……可不夠高啊。」謝玉目光沉沉地看著他,「我今蒙冤落難,是命數不濟,先生追打至此,不覺得是副小人嘴臉嗎?」

  梅長蘇冷嘲道:「原來謝侯爺竟還知道世上有『小人』二字。你落難不假,何曾蒙冤?你我心中都明白,卓鼎風所控樁樁件件,無一不實,你厚顏抵賴,不過是為了保命而已。可惜鐵證如山,黃泉路近,你這一番徒勞掙扎,何嘗能保住自己的命,最多不過保全了夏江而已。」

  小青隱了身形,在一旁偷偷地看著梅長蘇與謝玉的交鋒,謝玉暗殺內監,勾結妖怪,已經是死罪,只不過這第二條罪才是最大的,也是最容易解決的,只要梁帝願意,可以把謝玉所有的罪行都推給妖孽蠱惑,也可以說謝玉勾結妖孽意欲謀反,這件案子,不管是太子還是譽王都不敢插手,全交由梁帝乾坤獨斷,也只有夏江能隱晦地說上兩句。

  「謝侯爺,」梅長蘇走近一步,微微傾過身子,「我知道……你一見到我就忍不住會想,自己到底是怎麼敗在我手下的,對不對?而且你直到現在,恐怕還是沒有能夠想出合理的原因來,對不對?你根本想不明白自己哪一步做錯了,哪一步疏漏了,也不知道事情是怎麼一波接一波地這樣發展著,突然有一天就將你打入深淵,從貴極人臣,到囚牢待死,對不對?」

  聽著這些冷酷刺心的話語,謝玉繃緊了臉,兩頰因牙根太用力而發酸發痛,不過仍然不發一語。

  「其實你用不著這麼費力地想,今天我來,就是準備明明白白告訴你的。謝侯爺,你之所以會輸的原因……」梅長蘇的目光象冰棱一樣在囚者的臉上刮著,慢慢吐出幾個字,「因為你笨。」

  謝玉的眉棱猛地一跳。小青被梅長蘇這話逗樂了,長蘇難得這樣一出口就噎死人,小青簡直想給梅長蘇大大地鼓個掌了。

  梅長蘇悠悠一笑,「就是因為我比你聰明,所以你會怎麼反應,怎麼動作,計畫什麼,謀策什麼,我都看得破。而反過來,我在想什麼,我會怎麼做,我到底如何籌謀,你卻是半點也看不透。這麼一來,你怎麼可能不輸,怎麼可能不敗?而且連輸了敗了之後都琢磨不通自己到底是怎麼輸的,這不是笨……又是什麼呢?」

  謝玉被梅長蘇刺得玉面色發白,抑住胸口的起伏,鼻息漸粗。

  梅長蘇從李重心入手,將夏江和謝玉的聯盟瓦解,謝玉為了自保,也只能將他和夏江以及玄塵的事情說出來。

  小青沒想到這裡面還有玄塵的一份力,這赤焰案居然還有妖參與。

  「玄塵得到赤焰軍眾人的魂魄修煉,我和夏江得到權利,這就是我們的交易,蘇先生,你滿意了吧!」

  小青有些出離的憤怒,他們就這樣製造了一起冤案,害死了七萬人,而那七萬赤焰軍,連死了都不得安寧,魂魄還要被玄塵拿去修煉。小青握緊了拳頭,怨自己那一日為什麼不把玄塵殺了,為什麼讓他逃走,如果不殺了他,長蘇的父母,朋友永遠都沒有辦□□回,只能做孤魂野鬼,難以重見天日。

  梅長蘇隱在袖中的雙手緊緊捏住,面上仍是一派平靜。謝玉所講的,當然只是當年隱事中的冰山一角,但逼之過多,反無益處,這短短的一段對話,已可以達到今日來此的目的,而之後的路,依然要慢慢小心,一步步地穩穩走下去。

  …………

  「天師,那個玄塵也參與了赤焰案,他甚至還拘了七萬赤焰軍的魂魄來修煉。」小青有些憤怒,魂魄和精氣是凡人身上最寶貴的兩種東西,惡妖修煉也多吸取這兩種,小青怎麼也想不到,玄塵竟敢製造這樣一起大案,就為了自己修煉。

  「看來玄塵就是那只蜈蚣精,也是他盜取了生死簿讓黑白無常無法將赤焰軍的魂魄帶回地府。」小青並不知道玄塵偷生死簿的事情,鍾馗也沒有特地告訴她,一開始是不夠信任小青,後來便是一直沒有追查到一個結果所以選擇了隱瞞。

  「天師,這夏江和謝玉自有長蘇對付,我們要做的就是把玄塵找出來!」小青早就不在乎那個賭約,輸就輸了又能如何,這樣的一件慘案,誰也沒辦法置之度外,小青又不是生來無情,怎麼可能不憤怒,更何況梅長蘇又是她所愛之人,黎剛和甄平也是他的朋友,因為那件冤案,他們飽受痛苦和折磨,親人朋友都喪命了,小青怎麼能不心疼,不恨。

  外面不知何處隱隱傳來撞鐘之聲,小青不由豎起耳朵去聽,心中默默地數著。

  「二十七聲,天師,這鐘聲有什麼意義嗎?」小青和鍾馗是在城郊,這鐘聲傳得這麼遠,只怕不是普通人可以驅動的。

  柳含煙道:「金鐘二十七,是大喪音。」

  「什麼意思,梁帝死了?」小青可不希望梁帝就這麼死了,長蘇與他的恩怨還沒有瞭解呢!

  「我前日見過梁帝,他身體好得很,宮中已無太后,那麼就是……」

  「太皇太后……」小青吃驚地說出這四個字,長蘇的太奶奶。

  「小青!」王富曲見小青突然消失了還有些奇怪。

  「梅長蘇的太奶奶去死,只怕要傷心了,她想陪著就讓她陪著吧!」鍾馗攔住了王富曲,「我有些後悔和小青打這個賭了。」

  「大哥?」

  「我原以為小青只要在梅長蘇身邊學會人性就好,沒想到她會愛上梅長蘇,還愛得那麼深,二弟三弟,你們該記得我和小青的賭約是什麼?」

  「大哥與小青賭的是梅長蘇能不能翻案,小青賭的是梅長蘇不能翻案。」柳含煙說到這裡才想起小青原本的目的並不是説明梅長蘇。

  「林殊的命格大富大貴,只是他的命盤因為赤焰案而改變,而梅長蘇命主孤煞,六親緣薄,是寡親緣情緣!親人也好,愛侶也罷,都不得善果。」

  「你說什麼!」小青想起還有事情沒說,所以去而複返,卻將鍾馗這話聽得清清楚楚的。

  「天師,你說的是真的嗎?」小青不敢相信,六親緣薄,親朋好友皆不得善果,命運怎能如此捉弄他人,長蘇一生善良,這樣的命運為什麼要加在他身上。

  「小青,你和梅長蘇這段緣終究難結善果,是我對不起你。」鍾馗心中內疚,原本只是因為天庭不方便插手人間事務,才借了小青之力助梅長蘇保命,讓他活下來翻案,沒想到卻弄成這個樣子。

  「夠了,我不想聽,」小青痛苦地捂住了耳朵,長蘇已經很苦了,為什麼命運還要他不得善終。

  「天師,真的沒有辦法嗎?」

  「命由天定。」天意弄人,人們的力量如何渺小,怎能與天鬥?

  「小青,這件事情是我對不起你……」

  「天師,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的妖怪不會有感情,所以很好玩?」小青有些憤怒,「你一開始就在騙我,你覺得我很好騙,所以把我當成傻子一樣騙得團團轉。」

  「這件事情確實是我考慮不周,你要是願意,這賭就算我輸了,你自可以回去繼續修煉,成仙也好,作妖也罷,只要不違反天條,一切都隨你!」

  「不可能!這賭是輸是贏對我都已經沒有意義了。我不相信長蘇的命運就這樣被決定了,我一定有辦法的!」小青又重複了一遍,想鼓勵自己,「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

  「小青,神是悲憫眾生,卻不會對一個人的命運太過在乎。大道無情,天道並不會因為一部分人的生死而改變,所謂善惡因果,也只是天道輪回罷了。」鍾馗成仙多年,對這一切都看得很清楚,如今也只能用這話來勸慰小青了,只是小青此刻什麼也聽不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從這裡開始有甜有虐,虐大於甜。

  趕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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