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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她和她的秘密》作者:13月·末卡維【完結+番外】短篇。

《(網王)她和她的秘密》作者:13月·末卡維【完結+番外】短篇。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4488個瀏覽者
文案:

猶太人說,每一顆心都有它的秘密。
每一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
稚名也有許多許多的秘密。
關於童年的秘密,關於成長的秘密,關於親情的秘密,關於愛情的秘密……
關於回憶的秘密,關於夢想的秘密,還有關於那個亞麻色頭髮男生的秘密。
如果遇到對的那個人,也許,終有一天,她會願意與他分享,她的秘密。

內容標籤:
搜索關鍵字:主角:稚名星塵,不二周助 ┃ 配角:觀月初,其他…… ┃ 其它:網王,秘密,獨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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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她的秘密(一)

  猶太人說,每一顆心都有它的秘密。

  每一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

  而我,也有許多許多的秘密。

  關於童年的秘密,關於成長的秘密,關於親情的秘密,關於愛情的秘密……

  關於回憶的秘密,關於夢想的秘密,還有關於你的秘密。

  有一些能說的,有一些卻不能說;

  有一些你知道,有一些只有上帝還有那方墓碑知道;

  有一些留在了昨日,有一些被你發現了;

  剩下的,在未來的時光裡,我自己保留著。

  如果你是對的那個人,也許,我終有一天,會願意與你分享,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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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第一個秘密

  安靜的圖書館裡——

  女生戴著大大的耳機,坐在一個人少的角落,一邊聽著歌一邊翻著那堆厚厚的書。不時地在筆記本上寫寫劃劃,或者在借的書上夾書簽做記號。銀色的發零零碎碎的落在肩上,黑色的衣服把女生略顯蒼白的皮膚顯得更加慘白,正如她的外號——蒼白的吸血鬼少女。

  「稚名是一個奇怪的女生。」

  這是進入這所大學以後,認識那個名叫稚名星塵的女生的人一致認同的一句話。

  性格古怪,再加上銀色的頭髮,黑色的眼眸,精緻的面容,以及比常人略低的體溫,也難怪大家說她是怕陽光的「吸血鬼少女」。

  一頭亞麻色短髮帶著溫和的微笑的男生單肩背著包,另一隻手上捧著幾本書,臉上帶著一貫的微笑,一步一步地走向銀髮的女生。

  「還在找資料寫報告?」男生在女生身邊的空位坐下,小聲地問著。

  「嗯。」女生點了點頭,很快就一副小孩子洩氣的樣子,趴在了桌上,伸長雙手,左手上的圓珠筆還在一晃一晃的,眨著大大的墨色眼眸,悶悶地說著,「唉……經濟學果然最討厭了……」

  「呵呵,既然是這樣,當初為什麼還要進商學院?」

  聳了聳肩,稚名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繼續看她的書,準備她的報告。

  兩個人就像以往那樣安靜的坐在一起看書。

  就像他們身邊許許多多的學生那樣,融入了圖書館安靜的氛圍之中。

  似乎,他們經常都會這樣,習慣性地坐在對方的身邊,安靜的看書,從入學開始,即使不是一個學部。

  其實每一次你這樣問的時候,都會在想,你會不會發現,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經濟學。

  但是每一次都會害怕如果你發現了,你會認為我的理由是什麼呢?

  2、第二個秘密

  綿長的蟬聲一直在耳邊迴響著,室外燦爛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讓稚名不用出門都可以想像得到外邊的氣溫有多高,陽光有多猛烈。

  戴著大大的耳機,一身休閒的居家服,銀色的碎發有些淩亂的落在肩上,很明顯一副睡眼惺忪的女生一打開門,陽光從室外照進了略顯昏暗的玄關,一時間眼睛還沒適應過來,女生伸手擋在眼前。漸漸地適應了,從指縫看到背著光的少年,亞麻色的短髮發梢在陽光底下發著金色的光,如同在日出之時海面上碎碎的陽光一樣。看不清他的表情,卻知道他那連女生都妒忌的漂亮的臉上眉眼彎彎的微笑。

  她一直都沒有告訴他,這樣的他就像來自異時空一樣,虛幻不真實,卻是一個無比真實的存在。

  不二周助,一個造物主眷顧的少年,擁有連女生都自歎不如的容貌,被賦予天才之名,溫柔的少年。

  「剛睡醒?」

  「嗯,剛剛看書睡著了。」

  簡單的對話,同時,不二跟著稚名進了門,對於同住於同一棟公寓的不二來說,稚名所住的公寓在這一年多一來,他已經很熟悉裡面的擺設佈置,就像她對他在5樓的公寓那樣熟悉。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被巧合所眷顧,例如不二在進入大學以後,發現原本離開了東京讀高中的觀月竟然和他同校;例如稚名在發現很巧合的和有一面之緣的不二同一所大學以後,又發現他們竟然住在學校附近的同一棟公寓,雖然一個住在5樓,一個住在8樓;例如那位自稱不二是自己的宿敵的觀月君也很巧合地和稚名同一個學部,住在同一棟公寓的2樓;例如,原本以為不會再見面的兩個人,也沒有留下任何聯繫方式,竟然很巧合地再次遇上,並且有著越來越多的交集。

  「就猜到你不會出門了。」

  「陽光太猛烈了,會中暑的,也會曬黑的。」

  「呵呵,我不覺得稚名曬黑了是件壞事呢。」

  女生因為皮膚很少經受陽光的沐浴,所以略顯蒼白,但女生還是會說:討厭曬太陽,怕曬黑。

  呵呵,稚名星塵,果然是一個奇怪的女生。

  不過這樣的女生才更有趣呢。

  看著男生一臉無奈的笑容,女生歪了歪頭,整個人窩進了沙發,就像一個小孩一樣。

  明明很喜歡陽光,卻不能沐浴在燦爛的陽光之下,尤其是夏天。

  喜歡在陽光下的網球場上奔跑的你身上也帶著陽光的味道,所以一直都在懷念我們之間的第一次擁抱,很久很久以前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那一個擁抱。

  3、第三個秘密

  稚名彎著腰打量著花店裡的一盆盆花草,讓她最吃驚的是靠近窗戶的一個角落,整一個角落都是仙人掌,各種各樣的仙人掌,簡直就是一個小型仙人掌展覽。

  「很厲害吧?」不二在一旁端起一盆小巧的仙人球打量著說,「第一次發現這個店的時候我也大吃一驚呢。」

  「嗯,很驚人。原來東京還有這樣的一個地方。」稚名知道不二是個仙人掌癡,單單是他在5樓的公寓裡就看見了不下於8盆的仙人掌,每一盆都有自己的名字,已經將八大行星的都取完了,還說目標是擁有一個種滿仙人掌的庭院。惹得稚名滿頭黑線,而一旁的觀月下巴都已經不知道要怎麼放好了。

  很顯然,不二早就和店主熟絡了,一開始打過招呼之後,店主一邊忙自己的事情,而這唯二的客人在店內慢慢悠轉。

  突然端著一盆仙人球打量著的不二發現,稚名的腳步停住了,她的目光落在一枝挺拔,一個花苞開出五、六朵潔白泛黃的花兒上,花每朵有三片花瓣,宛如翩翩白蝶,聚集於翡翠簪頭。

  「那是什麼花?」

  不二問的是店主木下小姐,但回答的卻是站在花前面注視著那潔白泛黃的花朵的稚名:「Hedychiumcoronarium姜花,又有名蝴蝶花,蝴蝶百合。」女生的目光依然落在花上,帶著一絲絲懷念。

  「是嗎。」不二走到稚名的身邊,一起看著那一束束薑花,一靠近就可以聞清楚花所彌漫在空氣中的清香,與花店內各種植物的香氣融在一起。

  最後不二買了2盆新的仙人掌,而稚名則買了2束薑花,其中一束讓不二先帶回去,另一束自己帶去一個地方。

  沒有追問女生去哪裡,因為男生感覺到,女生對於這種花,有著某種情感寄託在裡面。

  就像她對很多事物他所不知道的情感一樣。

  站在一方墳墓的前面,女生小心翼翼地把薑花束放到墳前,銀色的頭髮隨著她的動作而從見後落下,如同飄落的銀絲。低斂的眼簾,墨色的眸子凝視著墓碑上的照片,小小的黑白照上,頭髮與雙眸的顏色形成鮮明的對比,正如墳前的女生那樣,銀色的發,墨色的眸。

  「呐,剛剛看見薑花了,所以買了花來探望你了。」

  一個人的獨語,如同兩個人在談心一樣,不過一個人在土下長眠,一個人在地上緬懷。

  「呐,你說過,薑花的花語是將記憶永遠流在夏天。那你的記憶呢,就這樣被你永遠留在16歲生辰的那天嗎?」

  目光落在照片下的小字體:1981.6.18-1997.6.18


第2章 她的秘密(二)

  4、第四個秘密

  「稚名桑,我喜歡你,請和我交往吧。」

  這已經是第幾次呢,在圖書館呆上半天後出來就被告白了。

  告白的人從靦腆害羞到熱烈霸道的都有,卻沒有她想要的那個人。

  「抱歉,我目前並不需要一個男朋友。」

  從進入到大學以後,這樣的場面出現的次數雖然比不上不二被告白的次數,但也在女生中,尤其是商學院的女生之中來說,已經是榜首了。銀髮黑眸,精緻的五官,略顯蒼白的皮膚為整體添上了一種柔弱中帶著堅強的氣質。雖然被稱為性格古怪的吸血鬼少女,但這樣反而更受歡迎。

  「喲,又一個失敗者了。」語氣中很顯然帶著幸災樂禍的意味,男生卷著略長的黑色短髮,神出鬼沒地出現在稚名的身後。

  「觀月,聽牆角可不是一種好習慣,我已經說過你5次了,改改吧。」稚名歪了歪頭。

  「稚名,你到底喜歡怎樣的男生啊,我幫你去BBS上發表一下,等那些不符合條件的就早點死心吧。」高中時期拔高了不少的觀月比一直停留在1米59的稚名高了差不多一個頭,微微彎腰與她視線相平說著。

  「不客氣,你如果喜歡可以自己去發表一下自己喜歡什麼類型的男生啊。」和不二接觸得多被潛移默化出來的一個興趣就是,看人變臉,尤其是和自己在商學院裡感情最要好的觀月,一個傲嬌的妖男。

  沒有理會一臉快要抓狂的觀月,抱著書撐著遮陽傘離開了圖書館的範圍。

  喜歡的男生類型嗎?

  腦海中浮現出一張總是帶著溫柔微笑的精緻的臉,亞麻色的碎發被微風吹拂著,逆著光,如同來自異時空一樣。

  5、第五個秘密

  從踏上北國之旅後,每個人都換上了厚厚的羽絨衣,手套帽子圍巾之類的全都出動了。

  這次冬日北國之旅的隊伍只有10來個人,其中包括稚名,也包括不二和觀月,還有一些其他的同學。

  進入大學已經第二個冬季了,還有2年就要畢業各自找工作開始各自的人生了,能夠這樣聚在一起的機會已經不多,所以都想趁現在多留下一些逐漸逝去的青春的回憶。

  「稚名。」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男生溫柔的語氣喊著女生的名字。

  正在踏雪的女生沒有回頭,只是懶懶地應了一聲。東京這個時候還沒下雪,就算下了雪也不夠小樽的雪景漂亮,稚名對於銀裝素裹的北國一直都好嚮往,可是自己偏偏又是怕冷一族,在北國常住那是不可能了。

  跟在稚名身後的不二有些無奈地托著黑色的單反機,想要給她拍一張回眸照,但她竟然連頭也沒回地應了他一聲,還真夠敷衍呢。

  原本興致勃勃說要和大隊分開來玩的兩個人卻漫無目的地沿著小樽運河往前走,運河冤沿岸的煤氣燈,倉庫群的紅磚,乾淨的道路,全都覆蓋上一層銀白。穿著厚重的行人,一行行或深或淺的腳印以及自行車駛過的軌跡縱橫交錯在一起,淩亂的蜘蛛網一樣。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拍照,稚名在想,這樣其實也很寫意的。

  「不二有沒有看過岩井俊二的《情書》?」

  「有啊,不過是在前幾年才第一次看的。稚名呢?」

  「忘了那時候幾歲了,似乎剛上映沒多久,陪別人看的。當時根本就看不懂,還以為中山美穗為什麼會出現率那麼高的,後來上了國中以後再看一次,才知道,原來是一個人扮演兩個角色。之後就對這個浪漫的北海道小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了,導演之所以選小樽就是因為在這裡將電影需要的那種青澀的時光還有恬淡的初戀釋放出來吧。」弄了弄脖子上紅色的針織圍脖,在紅色的映襯下,蒼白的臉似乎多了幾分血色。

  「呵呵,稚名似乎對這些很有興趣呢。」不二微微偏了偏頭說著,然後又拿起單反機對著稚名近距離的拍了一張照片。

  沒有介意被拍入鏡,畢竟這兩年來已經習慣了不知什麼時候會看到自己入鏡的照片,遇多了自然會適應下來了。

  兩個人繼續走。

  慢慢地變成了稚名走在不二的背後,不二偶爾會回過頭來看稚名,和她說話。

  從背後看著男生相比于其他男生來說略顯纖細的身影,腦後的亞麻色頭髮因為剛才的和她的笑鬧而被她弄亂了卻又是另一種風情。

  稚名看著不二的背影出神,她在想,不二周助果然是一個讓人不由自主迷戀上的男生。

  呐,如果你知道我從很早以前就迷戀你,你會怎樣呢?

  6、第六個秘密

  夜空中飄落如雪羽一樣的雪花,小樽運河的附近的街道,店家都掛上了各式各樣炫麗的燈飾,白天暗淡的瓦斯燈也亮起來了,為夜色營造出浪漫的氛圍,如同童話般的夢幻。

  一群20來歲的年輕人走在每到12月上旬至隔年1月出現的小樽雪燈之路,打打鬧鬧的,每個人的手上都拿著一個小時前他們親手做的手工玻璃製品,在炫麗的燈光下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彩。

  稚名手上拿的是不二幫她做的玻璃球,雖然不是標準的球形,但卻比她原來做的那個失敗品要好很多了。她看了看其他人的成品,有小瓶子,有玻璃珠,有燈泡(?),還有觀月的疑似迷你網球拍的東西和不二手上的仙人掌形狀的東西。看來大家的收穫都不錯。

  舉起小小的玻璃球到眼睛前,透過玻璃球看到不一樣的世界,一種扭曲的虛幻的美景。

  大概人平時看到的一些事物也是這樣吧。

  也許,換一種方法來看這個世界,會發現一切並不是我們所看到的那麼美好。

  「在想什麼?」

  「嗯,沒什麼。」

  大家都習慣了特別照顧看起來最需要人照顧的稚名,所以對於不二對稚名的照顧沒什麼奇怪,除了偶爾會對著他們投來曖昧的目光。

  不二慢下腳步來,走在稚名的左邊。

  稚名偷瞄他們之間的距離,3~7釐米之間搖擺著。嘴角微微揚起。

  呐,你大概不知道吧。

  剛才在手工玻璃工廠的時候,火爐的光亮從你的左側照射過來,在你的面容下打下的陰影,讓人不由得愣神呢。

  甚至有想過,要不要告訴你,我喜歡你。

  但是最後想起了3年前的事情,簡短的一句話就是這樣到了嘴邊也吞回去了。


第3章 她的秘密(三)

  7、第七個秘密

  「星塵,別再打量那個奇怪的面具了,過來這邊看看啊。」身穿鵝黃色和服的女生一手拿著小拎包一手拿起一束花在聞花香。

  新年的第一天,稚名被中學時期在女校裡最好的兩個朋友從家裡挖了出來。

  和其他日本的女孩子那樣,穿上了傳統的和服,稚名的頭髮最近又剪短了一些,剛到肩膀的長度,一身漸變紫色左胸和袖子以及下擺有著白色和墨色交集的花紋的長振袖,整一個精緻的日本娃娃一樣,但此刻和她手上白花花的面具卻又形成了一種怪異的對比。

  一起去淺草寺參拜祈福之後,一起融進了熱鬧之中。

  稚名很慶倖,今天的陽光很溫和,幾乎接近陰天,所以媽媽沒什麼意見。

  「星塵果然很奇怪,老是喜歡這種東西。」好友之一橫山尤裡子歪著頭看稚名手中的面具,白花花的面具上,微笑的表情給她一種詭異的感覺。但這是日本戲劇——能裡面很重要的道具。

  另一個好友須賀有貴挽住稚名的手,對著橫山說,「但是這樣奇怪的才是星塵啊。」直接給錢買下了面具給稚名。

  她們雖然不同一所大學,但還是從前的鐵三角,一直都是。

  「竟然遇到稚名了?」溫和的男聲傳來,那是稚名很熟悉很熟悉的聲音。

  一群男生和三個女生互相點頭打招呼,很多都是進大學以後認識的熟人。

  最後一群人走在一起。

  「稚名喜歡面具?」

  不二點了點自己的下巴說著,目光落在女生手上剛買的面具上。

  對於這個女生的一些奇怪癖好,不二早就見慣不怪了。例如吃奄列飯只吃裡面的飯,例如公寓裡金魚缸養的是水母,例如明明就很白卻怕曬黑……所以,這樣的她就算喜歡更奇怪的東西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嗯。」點了點頭,稚名突然把白花花的面具舉到面前,躲在面具後面用陰陽怪氣的語調說著,「其實,這才是我的真面目,之前一直被妖怪奪走了,現在才找回來了。不二你平時看到的都是我的面具哦~」

  不二也很配合的說著,「真的嗎,那真是太可怕了。」同時伸手拍了拍女生的頭,看到她縮了縮頭的可愛動作,不由得加大嘴角的弧度。

  仿佛熱鬧的人群之中只剩下他們兩個一樣,走在一起,聊著天,開開小玩笑。

  兩個興趣各有古怪的人。

  在戲劇裡,面具是演員演繹情感的一種道具,他們真正的表情可能已經麻木了,但他們還在表演,頂著偽裝的一張面具。

  如果人也可以一直戴著面具就好了,這樣是不是不會那麼容易被傷害呢。

  8、第八個秘密

  4月7日,稚名的19歲生日。

  沒有蛋糕,即使她很喜歡甜食。因為她對蛋糕有著一種別人難以理解的抗拒,從3年前開始。

  平時沒有住在一起的父母送的禮物是新的筆記本和外婆留下的日式住宅的鑰匙。

  觀月送的是和稚名同樣高的維尼熊公仔,讓喜歡維尼的稚名差點抱著他親。

  還有一起其他的禮物,威尼斯面具,芭蕾高跟鞋,CD……

  而不二的禮物,是最後的。

  他把她帶到了東京鐵塔,從249.9米高的特別瞭望台俯瞰整一個東京都的景色,入夜以後的東京都,在各式燈光的照耀下依然明亮如白日,而塔身飾燈驟然齊明的時候,又為東京都這幅美麗的夜景圖添上更加絢麗多彩的一筆。

  原來不二的禮物是一本相冊,一本從他們認識到目前為止的相冊。

  有她走在前往大學的櫻花道上的,有她在看書的,有她和觀月還有其他一些朋友一起聚餐的,有她看著窗外發呆的,有她在小樽自娛自樂的踏雪沒有回頭看他的……還有她在3年前華燈初上時坐在遊樂園的旋轉木馬上哭得雙眼通紅還要倔強地仰起頭笑得沒心沒肺的。

  翻著相冊,稚名心裡的感覺很奇怪。

  就像世界陷入一片混沌中一樣混亂。

  看見女生的出神,男生伸手輕輕地揉了揉她額前銀色的碎發,看見女生依然看著相冊,於是將她攬進懷中。

  從進入男生懷抱的那一刻,稚名又一次近距離的感受到男生身上陽光的味道,還有在初春驅趕微寒的溫暖。聽著從頭上傳來的熟悉的聲音說著:

  「呵呵,看傻眼了?之前一直在煩惱要送什麼禮物的,後來想到了這樣呢。還喜歡吧?」

  「嗯,謝謝。」微微顫抖著的雙手抬起,回抱男生略顯單薄的腰身,頭靠在他肩上,貪戀地呼吸著男生身上的氣息。

  兩個人擁抱著,在瞭望臺上的觀光客對於這樣的情景已經見慣了,也沒有對這對年輕人投來一樣的目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生低下頭貼近女生的耳畔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女生愣了愣,很快給出答覆。

  換來了男生許久的沉默,最後才無奈地抱緊女生一點,「真是拿你沒辦法呢,這次就當做提前演習吧。下次,下次希望不要再是這樣的答案了。」

  「呐,稚名,我們交往吧。」

  「不了,像現在這樣做朋友就好了。」

  有人說:每個人的初戀,大都十分純情。跨過了初戀,愛情就生出了很多姿態。有人變得風流,見一個愛一個;有人冷漠,再不會拿出真心愛第二個人;有人膽怯,再也不敢放手去愛,即使新的戀情早已萌芽,卻不敢踏出一步……因為他們明白了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和你白頭到老。

  呐,不二,我就是第三種人,所以,抱歉。

  因為不敢肯定,現在的喜歡,是否適合一起直到白髮蒼蒼,我需要的,是一段能夠一直到老的愛情。

  你會是那個人嗎?

  9、第九個秘密

  再次來到陵園,天空下著毛毛細雨,即使撐著傘也可以感覺到頭髮甚至是眼睫毛沾到雨絲,但稚名相對於晴空萬里來說,更喜歡在下雨或陰天的時候出門,即使她討厭濕漉漉或陰陰沉沉的感覺,但她很討厭很討厭被陽光討厭的感覺,那種渾身發熱,皮膚開始出現紅疹一樣的症狀,癢癢的,疼痛的,甚至會因為這樣而倒下的感覺,實在是很難受。

  停在一方墓碑的前面,放下手上白色的萱草花,蹲在墳前,蒼白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描摹著那張小小的黑白照上和她相似的眉眼。

  她說,月初的時候她和他又一起去了那家花店買仙人掌了,她公寓裡現在也有4盆仙人掌,被觀月鄙視了。

  她說,之前因為忘記帶傘了,差點被猛烈的陽光曬到了。他從文學院跑到商學院來找她給她送遮陽傘了,他是不是已經察覺到了呢?

  她說,他有一次晚上在他的公寓裡學做手卷,拉了她去當白老鼠,結果她被他的芥末給嗆到了直流眼淚。他被嚇到了,慌了手腳給她找水喝,最後鬧夠了。她把他從廚房趕出去,又一次她被黑到了要當廚娘。

  她說,他們一起去千葉,在車上的時候,她枕著他的肩膀睡了全程,結果他的手臂麻痹了。

  她說,週末的時候他在她的公寓裡複習結果睡著了,靠在沙發上仰著臉就睡著了,她看著他恬靜的睡顏發呆,她是不是很花癡啊?最後竟然還偷偷親吻他的臉。這大概是她做過最瘋狂的事,對於她這麼懦弱的人來說。

  她說,他提出交往的要求,她拒絕了,她是不是很傻呢?但他還依然對她很好,甚至是更好,他真是一個溫柔的傻瓜。

  她說,昨天遇到浩介了,她的初戀情人。他似乎過得不錯,兩個人打了招呼以後就沉默了。她想,她其實也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喜歡他吧,至少現在心已經沒有當初那麼痛了,即使還是放不開,害怕接受新的感情。

  她說,她其實很想對他說,她喜歡他,卻終究沒有說出口,寧願維持現狀,當朋友。

  她說,她果然是個懦弱的傻瓜,自己喜歡的卻不敢去追求。如果她勇敢一些,大膽一些,堅強一些,是不是現在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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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她的秘密(四)

  10、第十個秘密

  熱鬧的校園裡,隨處可見張燈結綵的佈置,穿著學生制服的少年少女們,各式各樣的小攤位和活動……

  稚名撐著遮陽傘跟在不二的身邊,原本還有觀月的,不過被不二氣走了,據說去找不二的弟弟了。

  青學——不二的母校,雖然每年都會舉辦學園祭,但因為剛好遇上整數年以及這一年來學校在各方面取得的成績不錯,所以今年辦得特別隆重。

  曾經身為青學優秀畢業生代表之一的不二,以及以前網球部的成員都到了,回來母校助慶。

  至於稚名,作為被邀請的對象,也跟著不二來了。

  這是她第一次參加青學的學園祭,也是不二第一次邀請非親人一起參加青學的學園祭,更是她第一次踏足他曾經快樂地度過中學時代的地方。

  她一想到這一點,她就會覺得特別興奮。

  因為曾經她身邊這個名叫不二周助的男生說過,在青學的中學時代是他最快樂最難忘的一段歲月。

  一邊聽著身邊男生對母校的介紹,一邊加入了遊園會的大軍。

  偶爾在一些小攤位上買些小東西,偶爾手中多出一些小食,偶爾拍一兩張合照……

  不知何時,稚名手中的傘轉移到了不二的手中,其實稚名一直都知道,一路上所接收的目光不少。可能是因為他們大晴天撐著傘,可能是因為走在她身邊的是青學的天才——不二周助。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突然出現的高個子刺蝟頭以及他捧著的那個裝著冒泡的墨綠色液體的杯子。

  「稚名桑,有沒有興趣試試,不二一直都覺得味道很好的。」

  男生稍稍彎下腰,將杯子推到比他矮了整整一個頭的女生面前,看到女生瞪大的墨色眼眸,男生鼻樑上的眼鏡方形的鏡片反了反光,差點就刺疼了女生的眼。

  「不用客氣了,還是你們自己慢慢享用吧。」擺了擺手,嘴角的笑快要掛不住了,稚名躲到了不二的身後。

  乾一副遺憾的表情推了推眼鏡,將杯子推給不二,「那還是不二來品嘗吧,我最近試著加一些新材料進去,味道可能會有些變化。試試吧,不二。」

  看見不二伸手去接杯子,稚名抓住了不二的衣袖。

  「呵呵,稚名在擔心我嗎?乾汁其實很有益的,如果有興趣也可以試試哦。」

  微笑如天使的男生說著,端著那杯恐怖的飲料一飲而盡,還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舒暢的感歎出聲,「乾汁果然還是很好喝呢,是加入了藥材嗎?」

  「真不愧是不二啊,我加入了……」

  數據男的解說,稚名越聽就越無語,而她看著不二似乎很有興趣的樣子,更加無語。

  不二周助,其實是一個比她更奇怪的傢伙。

  不過這位奇怪的天才卻讓人的目光移不開。

  或許真的像觀月說的,他們兩個都很奇怪,正好湊到一起。

  可是她卻不肯點頭,因為她除了古怪,還很懦弱膽怯。

  11、第十一個秘密

  略顯昏暗的包廂裡,十幾個年輕人或在聊天,或在唱歌,或在玩遊戲,仿佛與紛亂的外界隔絕了一樣,一群朋友為年齡最大的學長慶生,現在開心就好。

  稚名被推出去唱歌了,拿著麥克風,有些無奈地看著那群此刻沒心沒肺的朋友。

  「稚名要唱歌啊,怎麼可以來到都快一個小時,除了玩了一下撲克牌就算了啊。」即將畢業的四年級學姐竹野內就是把自家「吸血鬼」學妹給推出去的那個始作俑者。兩個人是直屬學姐妹,感情相對比較好一些。

  「呵呵,如果稚名不想唱的話,可以哦,找不二幫忙了。」今天的壽星吉岡指了指就坐在他身旁的不二。

  不二對稚名特別好,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即使大家都知道兩個人目前還只是朋友,但他們相信終有一天不二可以將古怪的稚名給搞定的。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稚名的古怪想法。

  以及他們最初遇見時的事情。

  亞麻色頭髮的男生無奈的聳了聳肩,嘴角始終帶著她熟悉的弧度,那是一種帶著和煦陽光的溫度和溫和的微笑。

  「稚名不想一個人唱,可以叫不二一起唱哦,這已經是特別優待了。」

  「不二肯定很樂意的,是吧?」

  大家開始起哄,壽星學長甚至還將不二推了出去。

  包廂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更熱鬧了。

  觀月一副看戲的樣子看著被推出去的兩人站在一起,一個有些頭疼地看了看身旁的男生,一個一臉無奈地笑了笑。這兩個傢伙平時合起來黑他不少了,現在他是不是可以說「你們也有今天了」?

  「那個,其實我可以自己唱的。」稚名像小學生那樣舉手發言,一臉無辜地看著那群等著看戲的好友,「似乎一直都是學長你們在說,我什麼都沒說啊。」

  「我不管了,反正就是要你們合唱啦。」竹野內乾脆站了起來,手上還拿著一個手機對著那兩個站在一起很相配的人拍了一張。

  「呵呵,其實吉岡學長想和竹野內學姐合唱的,大家不知道嗎?」不二用曖昧的眼神看了看剛才把他推出來的學長。

  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又轉移到那兩位前輩的身上,包廂裡又發動起新一輪起哄。

  最後稚名還是唱了一首歌,在那兩位前輩被大家鬧得合唱了一曲之後。

  松隆子的《愛在櫻花雨紛飛》——一首很經典的歌曲,也是稚名很喜歡的一首歌,甚至有一段時間手機鈴聲就是這首歌的音樂盒版。

  在唱的時候,稚名的目光掠過認真聽著的眾人,曾有一瞬間,墨色的眼眸與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對上了。

  不知怎麼,他的目光讓她想起了他們一起走在櫻花漫天飛舞的道路上,他的微笑,還有他的目光。

  似乎他的目光,總是那樣溫柔的,關注著她,包容著她。

  即使她那樣任性的拒絕了他。

  其實,她有想過,乾脆地讓他死心,她害怕自己給不了他想要的結果,他會和他應有的幸福錯身而過。他值得更好的,他應該幸福的。

  可是她又是那麼地害怕他的目光的離去,依戀著他對她的好,還有他的一切。

  她果然很自私呢。

  12、第十二個秘密

  「呵呵,稚名都沒有什麼要對我說嗎?我可是要離開3個星期去拍攝呢,連叮囑都沒有一聲嗎?」

  成田國際機場——

  匆匆過往的人群,各種各樣陌生的面孔,各種各樣不同的表情,還有各種各樣難以形容的情感。

  銀色及肩碎發的少女和其他人一樣,來為那個要暫別這個海島之國去非洲拍攝3個星期的亞麻色頭髮少年送行。沒有上前和其他人一樣對少年再三叮囑,而是一反常態地安靜的在一旁。

  「大家都已經把該說的說完了呢。」歪了歪頭,少女一副無所謂的說著。

  不二看著稚名墨色的眼眸,嘴角有些不自然地勾起淺淺的弧度,確實讓他不舍了。即使他很難得有機會跟著教授一起出國拍攝,即使只是2個星期而已,即使他們還不是戀人。

  「一路順風,還有,我會幫你的仙人掌澆水的。」說著拍了拍自己的包,裡面有他拜託她去澆水和打掃的公寓鑰匙。

  「不夠哦,稚名應該說,『記得打電話給我』,或者『我會想你的』啊。這樣才行哦。」

  最終他還是沒有聽到她說這樣的話。

  「不二,你臉皮真夠厚啊。」

  稚名踮起腳拍了拍男生的頭,亞麻色的短髮質感很好,甚至比女生的還要好,真讓人妒忌。於是忍不住放任自己的手在這堆亞麻色之中搗亂幾下才收手。

  男生的嘴角揚起,有些無奈地伸手弄了弄被弄亂的頭髮,冰藍色的眼眸和女生墨色的眼眸視線相觸碰,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了視線。

  男生抿了抿嘴,下一個動作嚇到了女生,也驚動了周圍來為他送行的人們。

  帶著薄繭的修長手指撫上略顯蒼白的臉頰,亞麻色的頭髮因為男生的低頭而遮住了半邊眼睛。

  男生溫熱的唇輕輕印上女生微涼的唇。

  稚名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近距離地倒影著男生輕輕閉上的雙眼上長長的眼睫毛,俊秀的面容。

  唇上溫熱的觸感很快就離去,但男生的眼中有些不舍。

  沒有理會身旁人們的曖昧眼神和細語。

  不二揉了揉稚名的頭髮,在還沒反應過來的女生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

  「等我回來。」

  看著不二揮揮手,然後拖著簡便的行李漸行漸遠。

  稚名的手在身側握成拳頭,但過一會就鬆開了。

  抿了抿唇,似乎還可以感覺到那不屬於自己的余溫,以及男生的氣息。

  不二周助,你個混蛋,吃人豆腐也太張狂了吧?

  不過,我會想你的。

  還有,我喜歡你,不二。

  雖然這些你都不知道。


第5章 他和她(一)

  1、

  剛下飛機,幾個人擠在一輛車上,亞麻色頭髮的男生和坐前面的教授——日本有名的攝影師齊藤說了幾句之後,就拿出自己的手機來,雖然在異國他的手機幾乎沒什麼用,但上面有很多讓他珍視的東西。

  親人朋友的電話號碼、郵箱地址,和大家發過的接收過的郵件,對家裡的仙人掌的紀錄照片,和從前網球部的朋友的照片……還有關於稚名的。

  修長的手指在手機螢幕上點著,翻看著一張張照片。

  一手拿著書一手拿著水杯正在喝水的稚名;

  趴在圖書館的桌子上打瞌睡一旁還堆了一疊經濟學書籍的稚名;

  戴著大大的耳機靠在椅子上睡著的稚名,撐著傘走在前往商學院的稚名;

  翻出一大堆古怪的收藏品像個小孩子一樣炫耀的稚名;

  撐著傘趴在橋上看著下雨的河面的稚名……

  還有前不久一起參加青學學園祭時兩個人的自拍,奇怪的「吸血鬼少女」做著鬼臉,一旁平時總是笑得眉眼彎彎的少年也跟著做鬼臉。

  記憶中最初見到的那個稚名,當時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的事情。

  坐在咖啡店裡靠近窗戶的地方,桌上放著兩個杯子,一個在女生的右手邊,一個在對面空位的那頭,還有一個小小的生日蛋糕,沒有點燃的蠟燭安靜的躺在一旁的桌面上。女生銀色的短髮,眼眶和鼻子紅紅的,臉上的淡妝花了,就像一隻花貓一樣。

  傷心的花貓,一邊哭,一邊吃著生日蛋糕。

  女生一點也不在意咖啡店裡其他人各異的目光,那些同情的,好奇的,疑惑的,幸災樂禍的,全都被她直接無視過去。

  這樣一個奇怪的女生進入了原本要幫店主拍照放上咖啡店網頁的不二的相機鏡頭。

  一直到後來他們在大學一起慶生的時候,對於女生那一年的生日,他還是記得很清晰。

  看了看車窗外和他一直生活的那個北半球的海島國不一樣的天空,似乎更加寬廣,更加乾淨。

  不二合上手機,然後拿起包裡的單反機,對著天空拍了一張。

  這是和她此刻看到的不一樣的天空。

  遠在北緯35度44分的東京——

  稚名坐在電腦前,旁邊放著一疊書,還是經濟學的書籍,戴上了一副紅色框的眼鏡,一邊看著電腦上剛做了一部分的調查報告,一邊捧著杯子喝水。

  一旁的窗戶拉上了厚重的窗簾,隔開了外邊繁華的東京夜景。

  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已經到達第一個目的地——南非了吧?

  南非的通訊設備應該還好啊,為什麼還沒有聯繫上?

  事實證明,稚名真的是一個很彆扭的人。

  正當她還在看著電腦螢幕走神的時候,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起來。

  稚名把手伸長才夠得著那手機,翻開手機蓋看到陌生號碼的來電,而且是國外的。

  會是他嗎?

  「MOXIMOXI,我是稚名。」試探性的按下接聽鍵,有些忐忑地靠著椅背。

  「是我。」簡單的一句卻足夠讓電話這頭的人認出來,不二周助,她熟悉的男生。

  「已經安頓好了?」

  「嗯,剛剛在酒店整理好東西了,不過後天就又要離開這個地發去另外一個地方了。等我們休息夠了,今晚老師會帶我們出去走走。稚名呢,還沒睡?」

  「下星期要交的報告還沒寫好。」

  「呵呵,不要熬夜了,稚名再多一對黑眼圈就真的很像鬼了,到時候就不是吸血鬼了,而是幽靈了。」

  「不二,你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好冷啊。」

  「呵呵。對了,今晚出去回來以後,我發一些照片給你吧。」

  「好啊。呐,不二,在那邊要照顧好自己啊。」

  「嗯,稚名也是啊。」

  又說了幾句,才收線。

  稚名把雙腿蜷縮起來,孩子氣地整個人窩在椅子上,手機還握在左手中,頭微微仰起看著不在檯燈照亮範圍內顯得有些昏暗的天花板,如夜色一樣的眼眸眨了眨。

  她在北半球,他在南半球,他們之間隔了很遙遠的距離,跨過了本州,越過太平洋和東南亞的島群,再越過印度洋……

  她所看到的是黑夜,而他所身處的是白天,除了空間的距離之外,還有時間的距離。

  真是遙遠的距離呢。

  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們的第一次遇見。

  溫馨的咖啡店裡,落地玻璃的外邊是熱鬧的街頭,午後的陽光籠罩著這座繁華的城市,折射出一種光怪陸離的影像。

  在原本坐在對面的人離開以後,一個人坐在那裡,很孤單的一個人坐在那裡。

  看著服務員送上她之前就訂好的生日蛋糕,然後傻傻的一個人哼著變調了生日歌: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me……生日快樂,星塵。

  明明已經很努力,卻還是很沒用的哭了。

  很牽強的對著蛋糕笑了笑,「我要吃你了。」

  一口又一口地吃著原本最喜歡的cheese cake,但那個時候覺得,那是全世界最難吃的食物。比青椒苦瓜還難吃。

  「真難吃。」皺了皺眉呢喃著,一邊吃一邊又忍不住流眼淚。

  就像一個傻子一樣。

  最後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走了過來,坐在對面的空位上。

  「你好,生日快樂哦。」

  擁有一張連女生都會妒忌的漂亮的臉,亞麻色的頭髮,微笑著,雙眼完成下弦月的弧線,嘴角微微勾起溫和的笑意。少年手上捧著一個黑色的單反機,手指很乾淨,很修長。

  「啊……謝謝了。」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一開口就發現聲音有些沙啞。

  接著咖啡店的老闆娘也過來了,送了一些點心和剛泡的咖啡,還有一句,「生日快樂,今天我請客,隨便點吧。」

  有了第一個、第二個,就有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happy birthday!」

  「壽星要快樂啊,不要哭了。」

  「嘛,我自覺是一個好男朋友的人選,不妨考慮一下哦。對了,生日快樂啊。」

  「生日快樂!這糖果送你,很好吃的,吃點糖果會開心一點的。」

  「生日快樂!來,寶寶,親姐姐一下。」

  「姐姐,生日快樂哦~」

  一個個陌生人的祝福,讓女生又忍不住哭了。

  捂著嘴,微微仰起頭,哭了,又笑了。

  笑中有淚。

  原本以為只是送上祝福的陌生少年,沒想到這個少年竟然是陪她一起過生日的人。

  洗掉了為那個離開的人所化的淡妝,恢復了最乾淨的最純粹的面貌,過分白皙的皮膚,紅紅的眼眶和鼻子,墨色的眼眸也帶著紅血絲,水潤水潤的。

  「呐,要去遊樂園嗎?」突然想起自己早就買了的遊樂園入場券,原本是想和那個人一起去的,可是現在還留在她的包包裡,那個人卻已經離開了。

  「好啊。」少年愣了愣,然後微笑著答應了。

  稚名想到這裡,伸手拉開書桌的抽屜,從裡面翻出一本相冊,是生日那天不二送的。

  一頁一頁的翻著,看著那些在她知道的不知道的情況下被拍下來的照片。相冊最後一頁她在3年前華燈初上時坐在遊樂園的旋轉木馬上哭得雙眼通紅還要倔強地仰起頭笑得沒心沒肺的。

  「當時的稚名就像一個任性的傻瓜那樣,我真是可憐呢,被拉著去玩過山車,跳樓機……稚名的尖叫聲還真是厲害,比網球場外邊女生的尖叫聲還強呢。不過呢,稚名,真的很糗,玩的時候尖叫就像慘叫一樣,叫完了,玩夠了,又哭了。害得我被別人以為是我把你弄哭的……」大學第二年一起慶生的時候,不二又提起那時候的事情,一臉感慨的伸手拍了拍稚名的頭,「哭完了就笑了,稚名真的很奇怪呢。」

  哭過了,就該笑了。

  這是外婆教的。

  既然那個人離開了,甚至記不起她的生日,那他不值得她傷心那麼久。

  可是那個傷口即使癒合了,卻還是給她留下了陰影。

  讓她自己困死在自己的膽怯之中,不敢踏出一步。

  她該怎麼辦呢?


第6章 他和她(二)

  2、

  因為一場夜雨,天氣轉涼了一些。

  女生本來就很怕冷,於是毫不猶豫地在原來的T-shirt上又加了一件緋紅色的外套,把原來略顯蒼白的皮膚襯托出一點血色。

  突然想起了目前在南半球的那個人,不知道現在他所在的地方天氣如何呢。

  上課,泡圖書館,和朋友一起用餐,打工,回家。和一個星期前差不多,但卻很不習慣身邊少了那個總是微笑的優秀的男生。

  有時候稚名在想,不二周助真是一個混蛋,在潛移默化之間讓她習慣了他的存在。現在他不在身邊就讓她難以適應了。

  上學是一個人或者和觀月一起走;

  午餐是和竹野內學姐等人一起吃的,當然還少不了觀月,以及最近加入了他們這個圈的幾個學弟學妹;

  沒課的時候是一個人跳進圖書館那堆讓她討厭卻不得不去糾結的經濟學的書籍之中,偶爾會遇上熟人,但沒有那個亞麻色頭發笑得很像泰迪熊的天才;

  下午放學時間以後是打工時間,從5點半到晚上8點半,在一家小餐館兼職服務員,然後一個人回家;

  晚上是作業時間加自由時間,已經大三了,要忙的事情不少。除了學校佈置的功課之外,還有父親給她佈置的功課,以及朋友拜託的事情。還有,打開郵箱,查看有麼有他發來的郵件。

  在不二離開的第二個星期的末尾,稚名有些莫名的煩躁。

  收到的郵件越來越少,從一開始每天都有,到後來幾天才一封,上一次收到郵件已經是4天之前。他在郵件裡說他們去了南非的貧民窟,那些被窮困所逼得快要走投無路的目光讓他感到很難受,當他的相機拍下他們在苦難中快要麻木的表情時,手竟然在顫抖著……

  之後就沒有收到他的郵件了,也沒有電話。

  晚上打工回來以後,去了不二的公寓,用他給的鑰匙打開了公寓的門進去。

  每隔幾天稚名就會到不二的公寓去看看,幫他打理一下那一盆盆其實不用怎麼打理的仙人掌,或者週末去打掃衛生,又或者純粹是想呆在有著熟悉的氣息的地方。

  捧著一盆名叫「海王星」的仙人球,又一次走神了。

  最後放下盆栽,整個人窩進沙發裡,看著天花板發呆。

  她承認她很想念很想念那個溫柔的男生,同時也很擔心他,他其實是一個很敏感,心思很細膩的人,他想到的比別人都多,都深,這樣可能會讓他更加難受。

  即使他同時也是一個意志力很強的人。

  3、

  再一次守在電腦前面,一邊做自己的事情,一邊等著來自異國的郵件。

  雖然稚名自己也知道這樣根本就很難集中精神做事情,她是不是應該慶倖自己有先見之明,在白天泡圖書館的時候儘量的完成學校的功課,以及父親交代的功課呢?剩下的就是好朋友拜託的事情了——橫山拜託她寫的劇本,關於現代人生活短片的劇本。

  「星塵,我們鐵三角合作吧,你加入我們的團體。」

  橫山和須賀都在一個製作動畫的團體裡,一個是都是20來歲的年輕人組成的團體,雖然目前還沒什麼名氣,但這個團體擁有的最大優勢就是人才,還有技術。

  「別開玩笑了,找一個商學院的去給你們寫劇本……」

  「才不是呢,我們知道你可以的,你以前高中的時候不是寫過舞臺劇的劇本很受歡迎嗎?」

  「對啊,而且除了編劇,還可以當聲優哦。」

  「星塵,試試吧,不要把自己困死在枯燥的經濟學裡面了。我們知道的。」

  好友溫暖的擁抱,還有鼓勵的話語,最終讓身為商學院學生的稚名接下了這個挑戰。

  關於現代人生活短片的劇本,應該怎麼寫呢?

  正當稚名還在思考的時候,習慣性放在電腦旁等電話的手機響了起來。清脆的音樂盒聲音響了不久,就被反應過來的稚名打斷了。

  「MOXIMOXI,我是稚名。」

  南半球的某個地方,簡陋的旅館通道,整一個二樓唯一的電話機旁邊,亞麻色頭髮因為低垂著頭遮住了半邊眼睛的男生靠著發黃的牆壁,一手握著手機翻著相冊,一手舉起電話話筒到耳邊。

  「MOXIMOXI,我是稚名。」

  聽到話筒傳來熟悉的聲音,男生的嘴角終於微微勾起平日習慣的弧度。已經幾個小時過去了,還沒從那群飽受饑餓疾病所纏繞的孩子無助的眼神所帶給他的震撼中恢復過來。那是一直生活在繁華的都市里不曾看見過的,貧窮,饑餓,疾病,死亡,這些他都知道,但是來到這片土地之後,才發現原來他無法體會他們的這種在窮困之中苦苦掙扎的艱辛。所以這段時間他們三個學生情緒都不是很好。即使他表現得不是很明顯。

  所以最近和那邊的聯繫少了很多,因為生怕自己會在電話裡洩露了他現在的情緒,不想遠在日本的親人朋友為他擔心。

  但現在,他很想念那個擁有一雙如夜色一般漆黑而乾淨的眼眸的女生。

  「是我。」久久才開口,一開口就發現聲音略帶沙啞,不二自己對自己苦笑。

  「最近還好嗎?」

  「嗯,每天都跟老師去拍攝,晚上會在旅館裡休息或者跟同伴一起外出走走。稚名呢?」

  「也和以前差不多了,每天上課,下課,泡圖書館,打工,回家。就像流水線的工序一樣。」

  「呵呵,稚名肯定又抱怨無聊了。」

  「不二,做人要厚道啊……」

  「呵呵。」

  男生的輕笑聲在通道裡響起,被通道盡頭吹來的風卷走,無聲無息。

  「不二,如果有什麼事情,記得要跟我說,就算是開心的,不開心的,不要憋在心裡。就算是我一時良心發現願意當你的垃圾桶了,不二。」

  「稚名為什麼會覺得我有心事呢?」

  「反正我就是知道了。」

  女生說完了,兩人都沉默了一會,最後由女生接下去說。

  「不二其實也是一個傻瓜。一個善良的傻瓜。」

  「稚名竟然說我是傻瓜,真是傷心呢。」

  遠在北半球的銀髮女生蜷縮起雙腳,整個後背靠到椅背上,一手拿著手機貼到耳畔,一手抱著膝蓋。

  其實不二周助真的是一個傻瓜,一個善良的溫柔的傻瓜。

  在看到一個奇怪的陌生女生一邊哭一邊吃蛋糕為自己慶生,會主動去送上祝福語,打破僵局;

  在時隔將近一年以後重遇,沒有提起第一次遇見時女生的「糗事」,只是默默地關心她;

  在女生以「怕曬黑不想不出門」的理由沒有去看他和中學時代的朋友打球時,也不生氣,只是無奈地縱容;

  在女生看電影哭的時候會貢獻出自己的肩膀,即使女生會把他的衣服弄得一塌糊塗;

  ……

  在這個膽怯懦弱的女生因為從前初戀的失敗而不肯接受新的感情,拒絕他的時候,只是淡淡的說著:「真是拿你沒辦法呢,這次就當做提前演習吧。下次,下次希望不要再是這樣的答案了。」之後還是一如既往的對她好,等她願意踏出自己圈住自己的那個圈。

  稚名感覺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仰起頭看著天花板眨眼睛。

  沉默了一會,電話那頭的不二無奈的輕笑兩聲,「呵呵,突然想聽稚名唱歌了。」一句話,顯示了這位元腹黑之人不按常理出牌的思維是多麼的神奇。

  「不要。」毫不猶豫地回應。

  「稚名剛才不是說良心發現當垃圾桶嗎?就不能當臨時的CD player嗎?」男生故作可憐的語氣說著,其實嘴角的弧度已經恢復到平時作弄人時候的那樣。

  兩個人語言上糾結了好久,最後還是稚名落敗。

  「你為何用小小的手心

  背負傷痕是為了什麼?

  不是為了誰 不要迷失自己

  為什麼我一邊迷惘著

  卻無法逃脫呢?

  心願只是陽光普照的日子的日子∼

  FIND THE WAY

  ……

  就算沒有言語沒有飛翔的雙翼

  也要像不輸給狂風般

  在前進的道路彼端看見確定的光芒…

  YOU'LL FIND THE WAY」

  女生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輕輕地哼著,中島美嘉的《find the way》。

  You』ll find the way,不二周助。

  「稚名。」

  女生的歌聲停止以後過了很久,從電話裡傳來的男聲突然低沉了一些地喚了一聲稚名的名字。稚名感覺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餘下兩人的呼吸聲通過電話傳達到彼此的耳邊。

  從來都不覺得原來兩個人分開了那麼遠,但是他們的呼吸還可以那麼相近。

  就像他就在她的身邊一樣。

  「嗯。」稚名久久才能反應過來,輕輕地應了一聲。

  「等我回去了,我們好好的談一談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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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他和她(三)

  4、

  女生蜷縮起雙腿,一手抱著膝蓋,一手捧著一盆仙人掌盆栽。銀色的頭髮碎碎地搭在肩上,墨色的眼眸注視著那小小的仙人掌上。覆蓋在上面的小小的刺,就像是仙人掌的盔甲一樣,保護著仙人掌,鎖住水分的流失。

  她是不是也有一層盔甲呢?自以為可以保護自己的盔甲。

  今天在日式料理店,她們鐵三角的閨蜜聚餐。

  「不二還沒回來?」突然,須賀問了稚名一句。她和橫山都知道,稚名和不二的事情,還有稚名以前的事情。對於這個好友最近的變化,估計是和那個總是溫柔的微笑的男生有關。

  「啊,估計是這幾天回來吧,他沒說。」稚名頭也沒抬,一邊吃著壽司一邊回答著。事實上,她真的不知道不二什麼時候才回來,他們前天通電話的時候,他也只是提到這個星期回來,但是具體時間並沒有確定。不知道他現在在幹嘛呢?

   「呐,星塵,你看我們都有男朋友了。我和瑛已經拍拖1年多了,有貴和她家阿若也二次複合成功,估計會再分開的可能性也不高。你是不是也該找一個男朋友了?」性格比較開朗活潑的橫山調侃著稚名。

  「有男朋友的人就不要來刺激我了。」

  「什麼嘛,明明就是你自己不肯去找男朋友嘛。不二周助~呵呵,我們都看得出來的。對吧,有貴?」

  「嗯,星塵,我們只是想告訴你,不要錯過了真正的Mr right啊。以前的那段感情失敗了,就讓它過去吧,你自己不要說不值得你傷心那麼久嗎?但你卻當鴕鳥了,還是一當就是那麼久,該從鴕鳥學院畢業了。」

  「什麼鴕鳥嘛……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就是,就是害怕會重蹈覆轍,現在喜歡著,到了不喜歡的時候又會傷心了,而且,感覺會比那一次更加傷心。」因為她發現自己好像比從前初戀的時候喜歡那個人喜歡得更深,但越是喜歡越是在意,就越是不敢踏出一步,生怕終有一天會摔得粉身碎骨。

  每次這個時候,就會想到了陵園裡,冰冷的墓碑上那張小小的黑白照。

  「笨蛋。你不試試,怎麼知道這段感情會不會長久啊?別人說戀愛,就是在練習中學著如何去愛。你都不去練習,怎麼愛啊?」橫山彈了一下好友的額頭。她們見證了這個銀髮的女生初戀的開始,以及終結,還有她的傷口。

  「你現在還在意堂本浩介?」

  「不了,似乎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在意,甚至在再見到他的時候,發現從前的那種感覺似乎已經消失了。但還是會有些介意,畢竟那是初戀。」

  初戀總是讓人印象深刻,讓人難以忘記。

  就算分開了,還是會想起初戀時的事情,第一次約會,第一次牽手,第一次親吻。

  即使最後可能見到最初的那個戀人,發現原來已經沒有了那種感覺了。

  「呐,你看我和阿若,你們也知道了,我們曾經2次分手,但最後還是又走到一起了。兩個人高中不同學校,我比他大一歲,有各自的興趣,各自的朋友,現在想想也不知道我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可是感情就是那麼奇怪了。但是從前太孩子氣了,總是介意他放在我身上的時間太少,介意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認為他不在意我……於是分手了,後來複合了,最終還是因為同樣的理由,又分手了,即使明明還很喜歡他。朽木終於開竅了,又走到一起了。大概是,兜兜轉轉那麼久,我們都不想再繼續失去了,明白到有些東西如果錯過了,失去了,就真的沒有結果了。」須賀提到自己兜兜轉轉的戀情,有些感慨,早就下定了決心,如果再是像從前那樣,就真的完了,希望她的那位最近表現不錯的朽木不會讓她失望了。但那還是想要提醒自己的好友,希望她能夠走出困局。「所以,星塵,如果真的喜歡,就順著自己的心吧,我們都希望你能夠幸福的。」

  「也許不二真的是你的Mr right也說不定呢?」拍了拍稚名的肩膀,橫山補充了一句。

  稚名只是看著兩位好友,沒有說話。

  聚餐完了以後,回到自己的公寓不久,稚名就又去了不二的公寓,即使只是在哪裡發呆。

  一想到剛才好友的話,想到那個微笑的男生,想到失敗的初戀,想到陵園的那方墓碑……

  稚名把腳蜷縮起來,雙手抱著膝蓋,縮在沙發上,把臉埋進自己的腿上。

  就像嬰兒還在母親的子宮裡一樣的姿勢,最有安全感的姿勢。

  亞麻色頭髮的男生一手拖著行李箱,背著一個登山背包,胸前還掛著一個相機包,站在一扇門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抬起手按了按門鈴。

  「叮咚——叮咚——」

  門鈴聲響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人來開門。

  不在家嗎?

  男生看了看手錶,時針已經過了8點。

  歎了歎氣,然後轉身走向電梯。

  「是時候上去了,八大行星,還有Prince Hamlet和Ophelia,明天見。」

  稚名彎著腰對那一排各異的仙人掌盆栽揮了揮手道別,然後轉身走向玄關。

  不二拿出鑰匙開門,剛下了飛機,和其他同伴道別之後,連自己的公寓都還沒回帶著行李就直接先去了8樓稚名的公寓。

  可惜那扇門裡,公寓的主人並不在。這個時候,她會去哪裡了?

  一邊想著,一邊在鑰匙孔裡轉動鑰匙,鑰匙轉動金屬碰撞的聲音在安靜的走廊裡響起,然後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門鎖開了。

  拉開門進入,還沒來得及收好鑰匙,男生愣在了玄關。

  而同時愣住的,還有距離玄關還有幾步之遙的女生。

  一時間,昏暗的玄關裡一片寂靜。

  仿佛連呼吸的聲音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這只是不真實的幻象。

  不二借著走廊照進來的光看著愣在不遠處的女生。

  在淡白的燈光下,女生銀色的髮絲,白皙的皮膚仿佛發著淡淡的白光,墨色的眼眸睜大很明顯的透露著她的驚訝,一身淺色的衣服,赤著腳踏在木質地板上。

  如同夜晚的吸血鬼。

  呵呵,他所喜歡著的吸血鬼少女。

  不二嘴角微微勾起,原本因為去找她她並不在家的失落一下子消失得無蹤無影。

  因為她不是在別的地方,而是在他家。

  稚名驚訝地看著打開門的人,逆著光的身影比上一次在機場送別時明顯清瘦了,很顯然剛剛歸來的樣子。她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不是眼花。

  對面的男生笑了,「看傻眼了?呵呵。」

  那是她熟悉的聲音,用她熟悉的語氣說著。

  稚名深呼吸了一下,不甘示弱地回應著,「剛才某人還不是一樣呢。」說著故作鎮定地伸手弄了弄頭髮。就像一個小孩出糗以後故作鎮定那樣。

  不二歪著頭,嘴角的弧度加大,同時把背上的背包隨意的扔在玄關,相機包就放在上邊。

  「那個,我先回去了。」稚名感覺自己的心裡一片混亂,思念的那個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還有聚餐時好友說的話,越是這樣就越是混亂。

  女生慌張地上前幾步然後準備換鞋離開。

  但是當她換了鞋子還沒踏出門口,已經被笑意收斂起來的男生伸手拉了回來,一下子撞進男生的懷抱。

  稚名被鎖在充斥著她所熟悉的男生氣息的懷抱裡,那雙看似纖細實則力氣很大的手臂將她緊緊地圈住。他低下頭,埋首於她的肩窩,溫熱的呼吸落在她的皮膚上,還有微長的鬚根紮在皮膚上傳來微微的疼痛。

  從兩人接觸的地方透過衣服的布料傳來的溫度,那是不屬於她的溫度,而她所熟悉的溫度。

  雖然以前也有過擁抱,但不二這樣強勢的,還是第一次,不二周助從來都是溫柔的代名詞,至少對於她來說都是這樣。

  「我想你了,很想。」

  男生略帶沙啞的聲音在女生的耳邊迴響,就像那次在東京鐵塔上,他抱著她,在她耳邊說的話那樣。

  「可是稚名似乎都不想我呢,你的反應讓我很不滿意呢,怎麼辦?星塵。」


第8章 他和她(四)

  5、

  「我想你了,很想。」

  男生略帶沙啞的聲音在女生的耳邊迴響,就像那次在東京鐵塔上,他抱著她,在她耳邊說的話那樣。

  「可是稚名似乎都不想我呢,你的反應讓我很不滿意呢,怎麼辦?星塵。」

  他不想再叫她「稚名」了,很早就想,直接叫她「星塵」。

  在並不寬敞的玄關,男生最後喊得名字,尾音消失在空氣中,之後就安靜的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以及被男生緊緊地抱住的女生所聽到的屬於男生的心跳聲。

  剛才男生的動作,除了拉住了女生,同時門「砰」的合上了,同時也把那淡白的燈光也關在門外。留下一室的昏暗。

  「星塵。」

  從耳邊傳來的呢喃聲,稚名再次聽到這個她所熟悉的男生喊她的名字。

  雖然認識了那麼久,但一直都是喊各自的姓,理由是,習慣了。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他並不是因為習慣,而是想當他喊她名字的時候,她也能夠喊他的名字,周助。

  「星塵,稚名星塵……」

  稚名聽到他一次次的喊她的名字,垂在大腿兩側的手不知道該如何安放,是推開他,繼續這樣垂著,還是回抱他。

  正當稚名在心裡糾結的時候,耳畔再次傳來,「我一回來就去了8樓,可是你不在家。當我開門的時候,看到你竟然在我家,你能想像我有多開心嗎?其實在我離開的時候,我有想過,如果我離開一段時間,你會不會想我?會不會好好地去想一想我們之間的事情?會不會在我回來的時候,能夠不要再當鴕鳥?可是星塵還是在逃避,還是那麼彆扭……唉……我想你了,真的。」

  她感覺到,圈住她的手臂稍稍收緊一些,但她什麼也沒說。

  「我在那邊的時候,有時候在想,我們之間到底要怎樣?繼續這樣下去?在一起?還是慢慢地成為陌生人?別人都說我是天才,可是遇到稚名星塵出的這個難題,就只能頭疼了呢。

  「我喜歡你,從很早之前就開始喜歡。可能是因為第一次見面時的深刻印象,那個笑著流淚的傻瓜;可能是時隔差不多1年,一直都沒有聯繫甚至沒有留下聯繫方式卻巧合的再見了,而且考進了同一所學校,住進了同一棟公寓,當時看到你一抬頭見到我時驚訝地瞪大眼睛,倒有種驚豔的感覺呢……還有這三年來的相處,明明已經那麼明顯了,可是某個鴕鳥星人還是不肯回應。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不二埋首於稚名的肩窩,汲取著她帶著沐浴露淡香的氣息。

  聽著不二的話,稚名的手不自然地抓緊了自己的衣服下擺。

  兩人都沒有說話,玄關又再次回歸寂靜。

  她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落在皮膚上濕濕的感覺,還有他的心跳聲,一下,兩下,三下……

  小時候被爸爸抱著趴在他的胸口,聽過他的心跳聲,16歲的時候,在初戀情人堂本浩介的懷裡,聽過他的心跳聲……

  似乎都不一樣的,各有各的特點,即使大家的心臟結構都是一樣的。

  可是她好像從來沒有這麼變態的,喜歡上一個人的心跳聲。即使只是不多的擁抱中所聽到這個男生的心跳聲。

  竟然有種感動到想哭的衝動。

  靠在溫暖的懷抱中,回想起這段時間,他不在,她其實真的有想過許多,關於他的,關於曾經喜歡的那個男生,他們的朋友說的話,還有她自己的,以及從前的記憶。

  「星塵,如果真的喜歡,就順著自己的心吧,我們都希望你能夠幸福的。」

  好友的話在腦海裡響起,墨色的眼眸在昏暗中睜開,看到的是男生的胸膛,那隔著衣服傳來心跳聲的胸膛。

  糾纏的,終究會解開;

  過去的,終究會成為歷史;

  而未來,還沒到來,還有無限的可能。

  微微顫抖的雙手抬起,回抱那個最近清瘦了不少的男生,可以感覺到他被抱住時一瞬間的愣住,隨後收緊手臂擁抱著回抱他的人。

  「不二,不要老實說我是鴕鳥星人嘛,最近老是被人這樣說,真是不爽。」女生悶悶的說著,一開口以後發現自己的話語竟然戴上了撒嬌的味道。

  「呵呵,星塵其實就是來自鴕鳥星的,公認的。」輕笑兩聲,然後磨蹭了一下女生的耳畔。

  「什麼嘛……」女生抱怨著,頓了頓,「呐,如果我是鴕鳥的話,現在想畢業行不行啊?」

  「嘛,如果畢業了,能夠給我一個讓我滿意的答案,那恭喜畢業了。」可愛而彆扭的鴕鳥要畢業嗎?那是不是她決定不再逃避了,願意踏出那個自己劃的圈,走到他的身邊?

  「呐呐,不二,據說你以前有個很有趣的稱號啊。」

  「什麼稱號啊?」

  「腹黑熊。觀月說的。」

  「……」

  「呐,熊先生,我想你了,就像你那樣。」

  我想你了,這個答案,還滿意嗎?

  我想你了,簡單的幾個字,卻是很好的回應,就像他想她那樣,她也在想他。

  男生嘴角的弧度愣了愣,然後逐漸加大,最後輕笑出聲。

  女生的雙手改為穿過男生的腋下摟著他的肩胛骨,臉貼著他隨著輕笑微微顫抖著起伏的胸膛,嘴角勾起。

  6、

  公寓裡亮起溫馨的燈火,玄關昏黃的壁燈,並排在一起的兩雙鞋子。

  明亮的客廳裡,電視上正在播放著新的大河劇,但灰藍色的沙發上的兩個人似乎對於那群穿梭在古典風雅之中的演員興趣不大。

  洗去一身風塵僕僕的男生在吃過女生用僅有的材料做的湯麵之後,拉著女生在沙發上坐下,然後自己枕著女生的腿,任由女生玩著他的頭髮,伴著電視的聲音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似乎這樣的時光讓他覺得很美好。

  「頭髮長了。」稚名毫不介意成為某人的膝枕,反而玩起了他的頭髮來。亞麻色的頭髮很柔順,軟軟的,比之前長了一些。

  「明天幫我修理一下吧,星塵不是也試過自己修理頭髮嗎?」男生懶懶的聲音說著,合上眼睛閉目養神。不得不說剛剛下了飛機,從南半球飛回北半球那麼遙遠的路程,疲倦,還有時差的後遺症。

  「你還真是放心給我這個業餘的去幫你修理頭髮啊,萬一剪得很難看呢?」

  「沒關係啊,那就只給星塵看了。」

  「……」

  感覺他們就像已經交往很久的情侶那樣,輕鬆,默契,融洽。

  稚名覺得,其實這樣也很不錯,她終於放下了心頭的包袱,握住了他伸來的手。

  「呐,為什麼沒有問我在那邊的事情?」

  「嘛,如果你想說就自然會說了,現在這樣,是想要說一說嗎?」

   「其實如果真的要說,挺多的。幾乎每一樣都讓我們幾個感到很震撼,打從心底的震撼。」

  不二伸手拉過稚名的一隻手,帶著薄繭的手指穿過她的指間,兩手相握。

  他說,他們在南非落腳,似乎比想像中的要好一些,可是之後去的地方能夠都讓他們很難以想像,老師已經見慣了,可是他們三個男生一開始都無所適從……

  他說,他們第4天的時候去了南非最大的貧民窟,那些被窮困所逼得快要走投無路的目光讓他感到很難受,當他的相機拍下他們在苦難中快要麻木的表情時,手竟然在顫抖著……

  他說,有一次他們的隊伍中有人被黑人打劫受傷了,雖然不是很嚴重,但他想到的是卻是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是生活逼得那些人走上犯罪的道路嗎,以傷害他人來謀求生存……

  他說,某一次打電話給她的那天,他們看到了一群患有愛滋病的小孩,每一個都瘦骨嶙嶙,仿佛只剩一副弱小的骨架頂著一顆大大的腦袋那樣,比那些飽受饑餓的貧困小孩的眼中更多了幾分絕望。有一個小女孩跑過來拉住他們,看著他們。那雙眼睛,讓他們幾個男生甚至是閱歷比較廣闊的老師都為之震撼……

  稚名感覺到緊扣她手的那只大手在微微顫抖著。

  不二周助,被冠上天才之名的男生,他不是神人,終究也是一個善良心思細膩敏感的男生,會有他的感覺和思想。

  稚名另一隻手輕輕地覆上男生的眼睛,「呐,不二果然是善良的傻瓜。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聲音很輕,幾乎只有兩個人可以聽得到。

  他的另一隻手覆在她遮住他眼睛的手上,嘴角微微勾起,但那弧度卻讓人感到心疼。

  兩個人沉默著,許久,稚名可以感覺到,她的手心有種濕濕的感覺,被某種溫熱的液體濡濕的感覺。

  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扣緊他們相握的手。

  最後大概是他們都累了,稚名沒有回8樓的公寓,留在了不二的公寓裡。

  一個人歪著頭靠在沙發扶手上,另一個人枕著前者的腿,兩個人就這樣在沙發上睡著了,度過了一個晚上。

  差不多到天亮的時候,男生艱難地睜開冰藍色的眼眸,看到了在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佈置以及窗外淡白的天光。過了一會才想起昨晚的事情,還有他枕在腦後的,是稚名的腿。

  小心翼翼地坐起來,看到女生歪著頭似乎姿勢很不舒服地靠在扶手上,微微蹙眉,眼睫毛很長很密,在雙眼下形成了兩排小小的陰影,細緻白皙的皮膚,以及缺少血色的唇。

  看來他還是把她抱進房間裡,讓她好好睡一睡吧。

  不二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微微傾身,輕如羽的吻落在女生的唇上。

  沒有深入的親吻,怕驚醒了這個他喜歡的女生,吻得很輕,一會就離開了。

  「謝謝你陪在我身邊,星塵。」


第9章 兩個人(一)

  1、

  週一,正常上課時間。

  大學寬闊的校道上,兩側的樹木枝椏上葉片開始泛黃,甚至有不少金色的葉子被吹過的風帶離枝頭。

  因為學校的傳統,這條道路幾乎很少出現機動車輛,來來往往的都是學生或者老師,或步行,或騎自行車。

  不斷有人和暫別了幾個星期歸來的亞麻色頭髮男生以及他身邊的銀髮女生打招呼。

  「不二學長,稚名學姐早啊!」

  「歡迎回來,學長!」

  「不二君,稚名桑,早上好!」

  一開始還很正常的,但當打招呼的人看到男生和女生相握的手,紛紛愣了愣,然後表情各異,或追問,或慌慌張張的落跑……

  「呵呵,大家的表情還真是有趣呢。」

  稚名瞟了一眼說這句話的某人,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她指的是明明沒有必要牽手的,可是這個傢伙就是忽略她的意見,自動自覺就牽住了她的手。一路走來,還真是風光……

  「星塵竟然這樣說我,還真是傷心呢。」另一隻手抬起,揉了揉女生額前柔軟的銀髮,舉動很親昵。

  比男生矮了大半個頭的女生無意的縮了縮脖子來抗議某人的手,配上大大的墨色眼眸,模樣很是可愛,讓男生忍不住繼續□□她的頭髮。

  而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某個教室——

  幾個人急匆匆的進入教室找位置坐,然後一臉神秘的對附近的同學說:「最新消息,誰要聽?」

  「什麼消息啊?」一提到八卦,一群人就圍了過來了。

  「對於女同胞來說,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對於男同胞來說,兩個壞消息。」發話人一臉嚴肅的說著。

  「那先說好的吧。」一個女聽眾舉手發言。

  「好消息是,三年級的不二學長回來了。」

  「啊!不二學長終於回來了,太好了!」女生們開始雀躍。

  「呵呵,確實不是什麼好消息。」一男生面無表情的說著。

  「還有一個呢?」

  「壞消息是——」發話人故意提高語調,然後頓了頓,語調下降,「不二學長牽著商學院的美女稚名學姐的手來學校的。」

  一時間,鴉雀無聲。

  隨後聽眾們鬼哭狼嚎……

  稚名剛到上課的教室,已經有一群人等著她解釋了,而昨天已經知情的觀月則靠著桌子看戲。

  陽臺上,一盆盆仙人掌正在吸收陽光。

  陽臺的門前,坐在椅子上的男生肩上披著一張臨時找來的布,被剪下的亞麻色頭髮碎碎的落在布上,地上。

  銀色的剪刀握在圍了一條圍裙的女生纖細的左手裡,女生的右手挑起一撮頭髮,然後比劃著剪下。

  「挺有理髮師的架勢嘛。」不二看著女生白皙纖細的手腕在左前方晃動著,昨天她說他頭髮長了,他就說乾脆讓她剪。結果就有了現在這一幕了。不過看樣子,其實他名正言順的女朋友還蠻有才的。

  「別動啦,待會剪錯了,你自己的事情啊。」稚名一邊威脅著一邊繼續手上的動作。

  不二無奈地笑了笑,然後乖乖不敢亂動了。

  看著男生那無奈又無辜的笑容,稚名繞到他的後腦去修理頭髮。

  明明昨晚她睡著之前,是他枕著她的腿睡了,然後她不敢弄醒他,只是關了電視機就這樣靠著沙發睡著了。可是醒來的時候,一入眼的是那張比女生還漂亮的臉,微長的頭髮遮著了半邊眼睛,精緻的五官因為睡眠而顯得有些稚氣。而他們身處的,是他的床,身上穿著昨晚睡前的衣服,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於是稚名糾結了……

  突然稚名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把剪刀和遞給不二,然後掏出手機來接電話,「MOXIMOXI,我是稚名。」

  「我現在在你家門前,來還書的,你在哪?」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明顯是觀月,而且還是有些不耐煩的觀月,估計是按了門鈴很久沒人開門。

  「我在五樓不二家……」這個時候如果還理直氣壯,那就算不二也保不住她。

  「……」電話那頭沉默了。

  之後觀月成為第一個知道他們確立關係的人。

  但是觀月對於這兩個傢伙晚餐的時候黑了他請客的事情很不滿,所以這個時候乾脆在一旁看戲,看那群八卦的傢伙將稚名圍得團團轉……

  2、

  圖書館的一個角落,銀色頭髮戴著紅色框眼鏡的女生,專注的看著筆記本的螢幕,她的手邊是一堆疊得高高的書刊,還有黑色封面的記事本,記事本的右下角用銀色的筆跡畫著一隻微笑的泰迪熊,記事本中夾著一隻彩色筆。

  原本在打字的女生停了下來,凝視著已經螢幕上已經打好的字跡,思考著。

  剛剛上完課的男生來到圖書館,直接就走向平時習慣坐的位置。

  遠遠地看到那個早就來了的女生正對著筆記本發呆,男生的嘴角的弧度加大。

  「在發什麼呆?」

  不二把東西放下,揉了揉稚名的頭髮,然後在她右邊的空位上坐下。

  「啊,你來了。」感覺到頭上傳來熟悉的感覺,稚名回過神來,最近不二越發的喜歡揉她的頭髮或者輕輕地拍她的頭。

  「嗯,剛下課。」不二每次看見稚名戴眼鏡都會覺得很好笑,因為這傢伙從來都很少戴眼鏡,還理直氣壯的說能不戴就不戴,他們這群朋友聽到都覺得很無語。所以大家都習慣了稚名不戴眼鏡的樣子,可是他覺得,其實稚名戴眼鏡的樣子也挺可愛的。

  不二看見稚名摘掉了眼鏡放在桌上,讓眼睛休息一下。於是伸手去幫稚名按摩太陽穴,看著女生乾脆閉上眼睛享受的樣子,有種想要親吻她的衝動。就像昨天他打完工去接她一起回去的時候,路上她興致勃勃地跟他說店主的最近樣的寵物的怎麼可愛的時候,忍不住就低下頭去親吻她了。

  但很顯然,現在場合不適合。

  「剛才沒課都在幹嘛了?」

  男生一問,女生墨色的眼眸睜開,看著和她側坐相對的男生,然後伸手把他給她按摩太陽穴的手拉下來握住。

  「最近在幫有貴他們寫下一部動畫作品的劇本,不過不知道能不能寫出好的東西來,真擔心會搞砸了他們的計畫呢。」

  在安靜的圖書館裡,女生的聲音很輕,很小聲,幾乎連坐在她身邊的男生都差點聽不清楚。

  寫了劇本,還要給團隊裡的人過目,聽聽大家的意見然後修改,之後就是配合團隊的人設定角色……

  劇本要在11月之前寫好,而現在距離11月的到來,只剩1個星期的時間。

  因為知道這事情的重要性,是朋友信任她,才會把這次作品的劇本交給她寫。所以稚名這段時間以來,一直維持寫了又改改了又刪的狀態,一直都不滿意。

  越是這樣就越是擔心自己寫不好,會辜負朋友的期望,會搞砸事情。

  真是頭疼呢。

  看著自家女友說完話然後微微勾起嘴角,然後低下頭裝作不在意的玩他的手指。

  不二知道她很喜歡文科的,尤其是國文,即使這個女生是學經濟的。之前看過她以前的照片,其中有幾張是以前她在女校學園祭上演出舞臺劇的照片,她當時還很自豪的對他說,那場舞臺劇的劇本是出自她手的。

  或許,這個熱愛文學的女生更加適合文學院,而不是連她自己都覺得課程枯燥的商學院。

  不二左手反握住稚名的手,右手拍了拍她的頭。

  「之前不是說過以前中學時代和大家演出舞臺劇的劇本也是你寫的嗎?演出也很成功,很受歡迎。難道現在就沒有信心能寫好嗎?須賀他們是相信你,所以才交給你寫這個劇本。我也相信我女朋友可以寫出一個很不錯的劇本啊,星塵也應該對自己有信心,對不對?」

  同樣的,男生的聲音也很輕,可是能夠很清晰的傳達到女生的耳裡,女生的心裡。

  「可是現在只剩下一個星期了,一直都找不到感覺。」

  「大不了我陪你開夜車了,或者你想去哪裡找感覺,我也會陪你的,放心吧。」

  不二說著,微微傾身,用額頭抵上稚名的額頭,睜開眼睛近距離地看著她墨色的眼眸也在注視著他,嘴角勾起。

  感受著額上傳來不屬於自己的溫度,已經眼前那張熟悉的臉龐,稚名的嘴角也像不二那樣勾起,「嘛,好吧,我會努力的。」

  因為在我努力的時候,會有人陪著我。

  謝謝你,周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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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兩個人(二)

  3、

  「不二,你來了。」

  一進門,工作室裡已經在的老師還有另一個男生對著剛拉開門的亞麻色頭髮男生說。

  「嗯,還帶了一個人過來,可以嗎?老師。」不二將身後的稚名拉出來,因為之前由齊藤老師帶隊去非洲拍的照片終於沖洗出來了,所以希望帶上稚名一起來,和自己同時看到他所拍的照片。

  從男生身後出來的女生,銀色的頭髮垂到肩上,皮膚過於白皙但穿著打扮給人一種乾淨舒服的感覺,這個女生他們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在不二的手機裡相機裡都有她的照片。

  「稚名星塵,我女朋友,商學院的。」

  握了握手中的那只纖細柔軟的手,不二對著其他人介紹。

  女生對著第一次見面的人揮了揮手打招呼,「你們好,算起來同一所學校還是第一次見面呢,請多多指教。」

  「原來你就是商學院的吸血鬼少女啊,久仰大名了。」那個四年級的男生拿起相機對著女生拍了一張。

  稚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二在一旁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

  看著手中的照片,稚名似乎能夠感受到不二他們在拍照時的感覺。

  震撼,憐憫,無奈……

  琳琅滿目的照片裡無不在敘說著那片土地上的故事,屬於那些黑色皮膚的人們的故事讓他們這些生活在富足之中的人感到很震撼。

  那是他們不曾體會的,也是無法想像的。

  即使他們知道世界貧富差距大,這個世界還有很多地方的人們生活在窮苦之中。

  稚名一張一張的照片看著,現在她看的都是不二拍的。她終於知道他在拍這些照片時那種複雜的心情。

  當看到一張照片——

  幼小的黑人小孩,仿佛只剩下一個大大的腦袋支撐在骨瘦粼粼的身軀上,小孩邁著腳步走著,突然回過頭來看著鏡頭,髒髒的臉上沒有笑容,圓溜溜的眼睛透露著他的情感,因為生活讓他失望,所以他才會更加期望能夠擺脫饑餓與疾病,擺脫貧困。

  女生墨色的眼眸有些濕潤,直直的注視著手上的照片。

  她這個年紀在做什麼呢?每天依依不捨的放開母親的手進入幼稚園,然後和其他的小朋友保育員一起度過快樂的時光。下午放學的時候,來接她的是姐姐,牽著姐姐的手去外婆家玩一會然後回家……每一天都無憂無慮,快快樂樂。

  眼眶越來越紅,微微的發熱,視線蒙上了一層水霧。

  突然她的另一隻手被人握住,熟悉的溫度從手心傳來。

  「還說我,其實星塵也是善良的傻瓜。」

  男生輕輕的話語在耳邊響起,然後女生的頭被男生的手按到他的肩上靠著。女生乾脆閉上了眼睛,把自己的臉埋于男生的肩膀。

  「才不是呢,不二才是傻瓜。」有點沙啞的聲音帶著撒嬌的語氣說著。

  「呵呵。」男生輕笑兩聲,沒有反駁。

  「這次拍攝你們最大的感想是什麼?」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把手中的香煙在煙灰缸裡按了按,火光熄滅了,半根未燃盡的煙躺在了煙灰缸之中。

  其他三個男生以及唯二作為家屬被帶來的女生有些困惑的看著那個說話的男人——剛毅的面容上被時光以及現實所染上的滄桑感,同時散發著一種藝術家的魅力,他們尊敬的攝影大師,他們的老師,齊藤敬二。

  「最大的感想就是,原來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我們無法想像的,只有親眼看見才發現,這個世界並不是我們想像的那麼美好。」一個男生說。

  「明明同樣活著,可是大家的生活方式卻完全不同,有的人在奢華糜爛之中醉生夢死,但是有的人卻在貧困苦難中掙扎。真是不公平!」另一個男生說著。

  「原來在拍照的時候也會因為被拍攝的物件震撼而手顫抖著去按快門,有時候會想,我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不二握著稚名的手,兩人坐在一起,他在說這話的時候,稚名可以感覺到他的手微微顫抖著,她用力的反握他的手。

  「這是我第三次去第三世界國家拍攝了,第一次的時候比你們還年長一些,但還沒脫離憤青的歲數。當時我給一群雛妓拍攝,她們都只是十來歲不超過十四歲的孩子,但是她們卻寧願接受這種生活方式也不寧願餓肚子。你們說,多讓人心酸。當時真的很怨恨這個不公平的世界,甚至想過自殺。」

  齊藤整個靠在沙發上,仰起頭看著工作室的天窗上落下的陽光,如同來自天堂的曙光。

  「但是後來明白到,我們攝影師就是要用我們的相機記錄這個真實的世界,即使有美好,有快樂,也會有殘忍,有不公。」

  說完了以後,男人只是看著那幾個他看好的學生,他知道,他挑選出來的這群人,他們會懂他的話的。

  三個男生陷入思考之中。

  攝影師,用相機記錄一個真實的世界。

  用作品向世人展示一個真實的世界。

  即使會有美好,有幸福,也有殘忍,有不公,有痛苦……

  選擇成為一個怎樣的攝影師,選擇權在他們的手中。

  和齊藤老師等人一起共度晚餐之後,天色早已經暗了。

  但是在繁華的東京都,燈火通明。

  稚名的手被不二牽著,兩人慢悠悠的走著。

  「那就是說12月中旬的攝影展上,你們三個的作品也會展出來?」稚名看著前方對身旁的不二說。剛才齊藤老師有提到攝影展的事情,四個人的攝影展,老師,還有3個學生,不二就在其中。

  「嗯,這段時間要幫老師準備攝影展的事情了。」握緊一些手中女生的手,不二嘴角勾起。

  「呐,周助,會不會緊張,第一次在攝影展上展出自己的作品,而且還不止一張,很有可能你們幾個會成名哦。」

  「有點了,怎麼辦?」

  男生突然拉著女生停了下來,微笑著看著身旁的女生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的模樣。

  女生還沒有回答,男生的臉就驟然靠近,接著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

  稚名瞪大眼睛看著不二帶著笑意的冰藍色眼眸,下一刻,他的手抬起抹上她的眼睛,她順從地閉上了眼。

  慢慢地,他的舌撬開了她的唇齒,而她也微微張開嘴回應著他的親吻。

  感受著唇齒之間他的氣息,他溫柔的親吻一點一點的讓她感覺自己無法逃離這樣溫柔的侵佔之中。

  那是不屬於她的溫暖,不屬於她的氣息,可是她卻迷戀上這溫暖這氣息的主人。

  4、

  兩天后的晚上,在稚名8樓的公寓裡——

  安靜的客廳裡,不二側身坐在沙發上看書,而稚名和他背靠背地坐著,腿上放著筆記本,十指在鍵盤上敲打著。

  時針指正9的時候,稚名終於停下來了,看著筆記本的螢幕,嘴角漸漸揚起。

  男生聽到背後敲打鍵盤的聲音停下了一陣,於是轉過頭來,「寫好了?」

  「嗯!」回應的是女生歡快的聲音。之前糾結了那麼久都寫不出一個滿意的劇本,現在終於寫好了。

  「是嗎?」轉過身伸手揉亂女生的一頭銀髮,不二接過女生的電腦,「給我看看。」

  「好吧。如果可以就幫我修改修改吧。」稚名把電腦交給不二,然後抬起手整理一下被不二這個破壞熊弄亂的頭髮。期待地看著正在看那個花了她不少時間終於完成的劇本。

  男生認真地看完劇本已經是接近10分鐘以後,一邊看一邊給女生的成果稍加修改。

  不二一抬頭就看到稚名充滿期待的目光,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

  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女生的銀色腦袋,「故事不錯,很真實也很溫馨,很喜歡這樣的故事。不錯哦,星塵。」沒有恭維,說的都是實話,不二對於稚名這個從前天晚上才重新開始寫的劇本很喜歡,這大概就是稚名的文字的吸引力了。

  聽著不二的話,稚名的嘴角漸漸揚起,接過電腦,「我現在發給有貴他們看。」說著就開始把劇本通過郵件發給工作室的其他人。

  得知敲定了用稚名的劇本時,稚名正在不二家。

  原本奇怪的女生無聊地和他的仙人掌們在聊天,而不二在廚房,難得一天打工下班早於是他主動提出下廚做晚餐。當然,他家女朋友有警告他,如果再給她吃芥末,她就不理他。

  不二在廚房裡聽到稚名的手機響,然後就是她聲音不大的話語。見暫時手頭上比較空閒,於是走向客廳。

  可是男生還沒走出廚房,已經被一個身影撲了過來,目的地是他的懷裡,然後傻傻的笑出聲來。

  不二被突然化身屁小孩的稚名投懷送抱,以及從懷裡傳來清脆的笑聲,有些好笑地一手抱著她,一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輕聲問她,「怎麼了?」

  「有貴說,老大(工作室的總監)看了劇本說讓我再搞定細化工作,大家就可以直接開工了!」

  這代表著他們對她的認同,認同她的劇本,認同她的能力,所以第二步工作還是由她來做。被人認同真的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尤其是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認真去做了,就希望得到認可。

  「是嗎,我就說你可以做到啦。現在高興了,待會獎勵你一份蛋羹吧。」不二抱著開心的女生,似乎也能夠被她的喜悅所感染。

  「呐,其實呢,是那天跟你去齊藤老師那裡回來以後,從老師說的話裡得到啟發的。攝影師用照片向人們展示一個真實的世界,那我也想用文字去構造一個世界,有感情的世界。」稚名靠在不二的懷裡說著,「謝謝你那天帶我去看照片了,謝謝你願意第一時間和我分享你的努力成果。」

  「那以後你也第一時間和我分享啊。」

  「嗯。對了,有什麼焦了?」

  「哈哈,看來今天的晚餐會有點焦味。」

  「不是吧……」


第11章 兩個人(三)

  5、

  清晨,飯桌上,西式的早餐。

  銀色頭髮的男人坐在主位上,左側是溫婉的主婦,右側是同樣是銀色頭髮的女兒,女兒的旁邊還放著一份餐具和飯菜,就像很久以前那樣。

  「我吃飽了,爸爸媽媽慢用。」稚名喝完了牛奶擦了擦嘴,然後對著父母說。見父親點了點頭,於是上樓。

  因為母親信基督教,所以每年的耶誕節都會一家人聚餐,而一個人住在外邊的稚名這個時候也會回家住兩天。

  「要出去?」母親抬起頭問準備上樓的女兒。

  「嗯,和別人約好了。午餐不回來吃,晚餐之前會回來的。」

  「那好吧,玩得開心一點。今天陽光不錯,自己注意點。」母親看了看窗外說。

  「嗯。」說著,稚名上樓了。

  亞麻色頭髮的男生站在公車站牌旁邊,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和煦的陽光。

  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提著一個和衣服不搭配的大袋子。男生的大衣裡傳來一絲動靜,他輕輕拍了拍衣服裡的小傢伙。

  不知道待會收到這份禮物的人會有什麼反應呢?

  「久等了!」稚名遠遠就看見不二在公車站牌的旁邊等她,小跑著過去。

  聽到熟悉的聲音,不二轉過頭看著那個向他跑過來的女生,女生脖子上一條紅色的圍巾很搶眼,也顯得她的臉色多幾分血色。

  稚名昨天就回家了,因為她家有聖誕一起用餐的傳統。今天他和以前一起打網球的朋友們有約,他想把她帶去,重新以女朋友的身份來介紹,所以他在這裡等她一起去。雖然他很想直接去她家接她,可是她說遲點再正式介紹他給她家人認識,只好作罷。

  「你來啦。」男生微微偏了偏頭,亞麻色的髮絲被風吹拂著,又是一漂亮的畫面。

  「嗯。」稚名挽過不二空出來的那只手臂,對著他笑了笑,「走吧。」

  「等等,聖誕禮物。」

  在女生不解的目光下,不二像變魔術一樣突然從自己的衣服裡捧出了一隻睜著大大的淺黃褐色眼睛披著黑色條紋皮毛的小東西,那小東西還很適時的叫了一聲:「喵~」

  女生墨色的眼眸也睜得大大的和那雙純淨的貓眼對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呵呵。」不二在一旁看著自家女友可愛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

  終於反應過來的稚名一把抱過不二手中的貓咪,碰到面前看了又看然後忍不住蹭了蹭可愛的幼貓,直呼:「啊!卡哇伊!起醬的翻版啊!」

  一旁的不二對於稚名的反應覺得很好笑,果然是性格奇怪的吸血鬼少女。平時樣子都很正經的,可是現在又像個小孩一樣。因為之前看見她在書本上畫了一隻動畫片《甜甜起司貓》的主角,那只叫做「小起」的貓咪,再加上她似乎對於貓貓狗狗甚至是兔子烏龜都很感興趣,所以就想到了這次耶誕節的禮物送一隻美國短毛貓給她。

  因為喜歡一個人,所以想要送給她最好的禮物。

  這個最好的禮物不一定是最貴重的,也不一定是最特別的,但只要用心去準備,也許是能夠帶給他或她愉悅的,也許是他或她喜歡的,甚至是把自己最喜歡的送給他或她,那都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

  「好了,喜歡吧,幫這位貓小姐改一個什麼名字啊?」

  「叫什麼名字啊……」抱著貓的女生仰著頭思考著,最後蹦出一個名字,「Mickey!」

  Mickey,給一隻貓起老鼠的名字,還真是奇怪的女生才想得出。

  好氣地摸了摸那只剛剛被主人取了一個老鼠名字的無辜小貓的小腦袋,不二最終也只是笑笑,「好了,還不走,待會就遲到了。」語氣裡帶著無奈,而眼神裡盡是寵溺。

  「等一等,你先抱著。」稚名把貓給不二抱著,然後在自己的包裡翻了出了一個禮物袋,「聖誕禮物!」接著又把貓抱了過來,一副愛不惜手的樣子。

  那只貓也撒嬌似的蹭了蹭女生摸它小腦袋的手,惹得女生一陣輕笑。

  禮物袋裡的,是一條紅色的圍巾,和面前女生圍在脖子上的一樣。

  不二看著手中圍巾不怎麼完美的針織手工,嘴角的弧度漸漸加大。

  原來她這段時間以來,開始每天晚上早早就趕他回去說是早點休息好,可是第二天還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就是為了織圍巾。

  看著男生嘴角漸漸加深的笑意,稚名假裝低下頭逗貓,「嘛,手工差了點,但是貨已送出,恕不退換。」

  「呵呵,星塵真是可愛呢。」不二一邊說著一邊把圍巾圍上。

  稚名抬起頭,她發現這紅色的圍巾和他身上的衣服出奇的搭配,於是嘴角漸漸揚起。

  男生看著女生的笑容,忍不住低下頭去親吻她勾起的嘴角,沒有深入的親吻,也不是蜻蜓點水,只是輕輕地唇與唇的貼合,然後離開。

  不帶情\欲,單純是想要親吻自己心愛的女生。

  他心愛的女生,稚名星塵。

  6、

  果然還是遲到了,當不二一手牽著稚名的手,另一隻手領著空的寵物袋踏進河村家的壽司店時,大家都已經在了,有的還是單身出席,有的已經帶上了家眷。

  沒有上大學繼承了父親的壽司店的河村今天特意停業一天來讓大家好好的聚一聚。

  雖然,耶誕節在壽司店聚會有點怪。

  那些早就認識稚名的人,看到兩人相握的手,自然知道怎麼一回事了。

  桃城和菊丸不怕死湊上去調侃,不二的笑容越發燦爛,而稚名早就到一邊去逗貓。

  於是,送死的人,和從前一樣,死得很慘。

  不二到料理間拿食物,遠遠地看著那邊稚名抱著小貓,和幾個女生逗著那只可愛的美國短毛貓Mickey,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

  「不二的心情愉悅度為92以上。是因為稚名桑的原因可能性為90%還有10%是因為大家難得聚在一起。真是重色輕友啊。」不知何時出現在不二身邊的乾推了推眼鏡說。

  對於不二帶稚名來並不奇怪,但是對於兩人這段時間正式確定了關係而且貌似感情很好還是有些驚訝,而且他們脖子上圍的可是情侶款的圍巾,估計還是溫暖牌的。難怪心情那麼好了。

  「重色輕友也得有色可重啊。」笑得很燦爛的不二,一句話就像一支箭一樣正中紅心。

  乾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女朋友終究會有的。」說完就灰溜溜的逃離。

  一群年輕人聚會,除了吃,當然少不了玩。

  桃城的女朋友提出玩真心話大冒險,於是閉門自樂的壽司店裡不斷地傳出歡笑聲以及起哄聲。

  菊丸是第一個被旋轉的瓶子指中的人,選了真心話。可惜提問的人是乾,第一個問題就是他是不是喜歡他們學校的那個很酷的學妹,一個問題就讓菊丸糾結得想哭了。最後被大家起哄得沒辦法只好乖乖交代了。

  第二個被指中的人自以為聰明一點了,選了大冒險。可惜要求竟然是,抱著Mickey出去門外,在經過的人最多的時候,大聲地對Mickey告白。而這個可憐的人是桃城,如果忽略了他女朋友那笑眯眯的表情,他可能抖得沒那麼厲害。

  後來大家都玩瘋了。

  手塚被要求去外邊向經過的第一個女性要電話號碼,結果那位已經無辜的阿姨被這位冰山大人的冷氣凍得打了個噴嚏。

  大石的女朋友被要求說一個鬼故事,海棠被嚇得渾身發抖,最後以上洗手間為名逃跑了。

  不二也中招了,選了真心話,被問及他和稚名發展到哪個階段的時候,一個含糊的回答「呵呵,你們問得我女朋友害羞了」就不了了之。當然,沒有人能夠從腹黑天才的口中追問到什麼而不用付出代價的,這群被他黑了多年的夥伴自然沒有追問了。

  稚名中招的時候,那群人分明就是一副不放過她的樣子。有些汗顏,尤其是對於他們提出的冒險要求——調戲不二。

  看著男朋友天使一般的笑容,稚名抱著已經睡著了的Mickey有些膽怯了。

  混蛋,別這樣看著她呀,又不是她提出要調戲他的!

  這個時候,某個將要被調戲的物件蹦出一句,「如果是星塵的話,我不介意被調戲多幾次的。」

  眾人一致汗顏這人的臉皮還真比熊皮還厚,一下子就反調戲了。

  大家見稚名遲遲沒動靜,活躍分子便開始起哄了。

  稚名只能硬著頭皮,把Mickey交給不二,然後站起來,糾結了一會才緩緩地抬起手。

  周圍的氣氛在女生抬起手的那一刻安靜了下來。

  纖細白淨的指尖挑起男生乾淨漂亮的下巴,另一隻手從眉梢開始輕輕地描摹下來,女生的視線低垂著,居高臨下地看著男生。再加上在室內脫去了暖色的長外套,露出裡面修身的黑色毛衣,把原本白皙的皮膚襯托出一種暗夜奢華的蒼白,如同吸血鬼一樣。

  不二抬著頭看著正在專注的調戲他的女生,感覺到她的涼涼的指尖觸碰他皮膚,癢癢的,同時有些驚訝這樣的稚名有種異樣的魅惑。

  女生的頭漸漸低下,大家都屏住呼吸看著那兩個人主角。

  距離一點一點的縮短。

  不二甚至有些期待他家可愛的女朋友能夠調戲成功的時候,女生突然就停了下來。

  帶著困惑地看著被她挑起下巴的那張無可挑剔的臉,很冷的蹦出一句:「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語畢,眾人倒成一片。

  稚名收回了自己的手,看著不二越發燦爛的笑容,心裡直發毛。

  她只不過是突然想到這樣做而已嘛……

  在晚飯之前,不二送稚名回家。

  兩個人圍著紅色的圍巾牽著手走在一起,尤其是兩人的長相都不錯,效果就是,很搶眼。

  Mickey早在河村壽司店喝了些牛奶就睡著了,小貓都是愛睡的,稚名只好把它放進寵物袋裡讓不二帶回去照顧了。她對他說,因為媽媽很害怕貓狗的,所以家裡一直都不准養。所以第一次養貓,還是他送的,所以很開心,真的。

  從公車上下來,又走了一段路,下一個路口左轉再前行就是稚名家了,不二拉著稚名停了下來。

  稚名有些不解的看著他把寵物袋放下,可是當他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另一隻手從她的眉梢輕輕地描摹下來,她可以說她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分明就是學著她剛才那樣來調戲她了,分明是報復!報復!

  不二周助果然是混蛋,專門欺負人的混蛋。

  稚名在心裡呐喊著,這話可不敢當著她家腹黑男朋友的面前說出來,會很慘的。

  「呵呵,星塵剛才沒有繼續下去,真是失望呢。說真的,我還蠻期待星塵調戲我的。」真的,不二剛才確實有些期待,可是被她冷笑話一樣的話語給當頭淋了一個水庫的冷水。「我一直都不知道原來我女朋友也會調戲人的,而且還那麼吸引人,當然,你的冷笑話也好冷。」

  男生笑得越發燦爛,女生頭皮就越是發麻。

  最後,稚名豁出去了。

  銀髮的女生瞬間踮起腳尖,雙手圈上男生的脖子,主動地吻上男生的唇。

  亞麻色頭髮的男生很配合的抱住女生的腰,享受著自家女朋友的獻吻。

  有些青澀,可是很甜美的吻。

  這可不可以說,稚名星塵調戲成功呢?


第12章 兩個人(四)

  7、

  拿起手機對著兩旁木造的店家和古老的街景拍了幾張張照片然後發給身在東京的那個人,然後拿著手機等待回復。

  稚名現在穿著厚厚的衣服走在馬籠宿的石板路上,這裡是名古屋有名的景點,也是今年稚名一家人寒假旅行的地點之一。每年至少一次的全家旅行,是稚名家很久以前就開始有的傳統,只不過當時比現在要熱鬧一些。但即使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一家三口還是堅持這個傳統。

  稚名的身邊是她的父母,稚名的父親稚名哲司是一個剛毅而重視家庭的男人,而稚名的母親則是傳統的日本婦女,溫婉的家庭主婦。

  三個人一起漫步在人來人往的懷舊街道,看著四周保留著150年前樣子的街景,石板路,木造房舍,充滿故意的吃茶店、居酒屋、藝品店、旅店林立,還有已經想不到還可以見到的水井和水車,偶爾還看到身穿和服的老太太在街上漫步的身影,給人一種仿佛進入了時光隧道一樣的錯覺,稚名感覺自己似乎回到了17世紀德川家康時代了,如果換上和服,可能這種錯覺就會更加逼真了。

  很快地,握在手中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很有古典味的地方,有機會我也要去那裡走走啊。Mickey現在強行趴在我的電腦鍵盤上,真是頭疼。】

  看到不二發來的郵件,稚名可以想像得到那位天才現在無奈的樣子,忍不住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

  突然特別想念他,從新年過後到現在已經有1個星期沒見過他了。

  明明以前更長時間不見都沒有這麼強烈的感覺的。

  想念他溫柔的微笑,想念他偶爾捉弄她還一臉無辜的表情,想念他乾淨修長的手指牽住她的手所帶來的溫暖和安全感,想念他用他們一起上選修課學的法語給她讀《小王子》,想念他看著她和Mickey玩得不亦樂乎冷落了他時的無奈……

  「呐,星塵有什麼新年願望啊?」在守歲的那個晚上,手機那頭的男生問著。

  「新年願望啊,似乎有很多,希望爸爸媽媽身體健康,希望Mickey快高長大,希望工作室的新作品能夠大受歡迎,最好就是以後能夠出碟大賣啊。」抱著大大的維尼布偶靠著床頭聊電話的女生偷偷的在心裡補充,希望不要那麼快畢業,希望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希望能夠和他一直走到最後,希望願望能夠實現。

  「都沒有關於我的願望嗎?」男生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遺憾,可是只要瞭解他的人都知道這人的惡劣。

  「秘密啊。」就是不告訴他,女生在電話這頭吐了吐舌頭。

  「我的願望,有和你有關呢。」男生說著輕笑兩聲,「呵呵,那我也不告訴你好了。」

  「哼,不說就算。」

  「真的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

  「我希望一直到老了還能大聲的說,稚名星塵是我的。」

  男生溫柔的情話,融進了遠處寺廟中傳來的新年鐘聲之中。

  新年伊始的午夜,108聲鐘聲,一下,兩下,三下……108下鐘聲,意味著每個人在新的一年中都有108個願望,並且淨化人的心靈。

  正在聊電話的兩人都可以從電話那頭聽得到對方所聽到的鐘聲。

  稚名在鐘聲響起的那一刹那,還是聽到了不二的話。沒有說話,但是嘴角向上揚起。

  明明外表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其實很多時候都很霸道啊,不二周助絕對是一個這樣的人。

  現在真的很想念很想念他,不二周助。

  8、

  寒假結束前4天,稚名一家愛知縣之旅才結束了,接著又乖乖地在家裡呆了兩天。

  「不是還沒開學嗎?那麼快就要走?」晚飯過後,看著女兒帶上給朋友的手信準備回自己租的公寓,稚名太太剛好從廚房出來把裝滿的點心盒給她。

  「嗯,早點回去收拾一下公寓,準備一下開學的事情就差不多了。」稚名而且,她想快點見到不二,還有Mickey。

   「是嗎,那自己小心一點,有時間記得回家啊。」

  「嗯,知道了,媽媽。」

  稚名很清楚,從很久之前開始,她所接受的,不僅僅是父母對她的疼愛,還有代替另一個人接受父母的疼愛。所以,她從來都很聽他們的話,儘量的去做一個他們喜歡的乖女兒。

  稚名坐父親的車到公寓樓下,在下車的時候,駕駛座上的父親轉過頭來說了一句:

  「平時就不要玩得太過了,明年你就畢業了,畢業了就要到我公司上班,今年多找時間來見習吧。」

  稚名沒有回答,只是咬了咬下唇,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像逃離一樣。

  在她轉身的那一刻,沒有看到父親望著她的背影歎氣的樣子。

  不二坐在稚名公寓的沙發上,幼小的美國短毛貓正盤成一團佔據了他身旁的位置,被墊在它小身軀下面的是他帶來的雜誌。

  聽到鑰匙轉動的開門聲,知道是那個銀髮的女生回來了。

  男生放下手中的從茶几底下拿的《時光之輪(The Wheel of Time)》,然後站起來走向玄關。

  「回來了?」熟悉的男聲傳來。

  「嗯。」稚名一邊應了一聲,一邊脫掉腳上的短靴換上室內拖鞋,帶回來的大袋小袋東西都扔在地板上。一腳踏上木質地板,一抬頭就已經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就在眼前,正微笑的看著她,漂亮得一點也不像是經常打網球的人的雙手伸過來,下一刻已經被擁進了充滿熟悉氣息的溫暖懷抱中。

  「歡迎回來哦。」不二把下巴擱在女生的肩窩上。

  稚名一邊回抱他,一邊忍不住吐槽一下,「呐,周助你說這話好像家庭主婦在等丈夫回來一樣啊。」

  「呵呵,也可以是丈夫等妻子回來啊。」腹黑之人,自然不會不還擊的。

  一下子稚名有些臉紅的無語了。

  耳畔傳來溫柔的話語,靠在溫暖的懷抱中,終於又可以經常見面了,雖然只是分別了一個多星期,卻很想念對方,比從前還沒在一起時分開時間更長分開更遠都要想念。

  即使只是這樣在玄關擁抱著,就已經很滿足了。

  頭枕著不二的腿,一手撫著正趴在腿上的Mickey咕嚕咕嚕響著的小肚子,一手拿著手機貼到耳邊,結束和須賀的通話,情緒漸漸調整過來的稚名隨手把手機扔到沙發的一角。

  看著女生的舉動,不二好笑地伸手揉亂她的一頭銀髮,稚名抓住了他搗亂的手的手。另一隻手食指輕輕地點了點無辜地睜著圓溜溜貓眼的Mickey,對著貓咪說著為什麼才一個多星期不見就長大了那麼多的,難道是吃太多了之類的傻話。惹得不二一陣輕笑。

  茶几上放著稚名的筆記本,還打開著S-eek工作室的網站頁面。就想12月中旬時一起去看有不二作品展出的攝影展,剛剛一起看完了前幾天就被放到工作室的網站上的動畫短片——由稚名負責劇本的短片,效果比想像中的要好,而須賀等人也紛紛打電話來嚷著點擊率不斷地增加,評論也不少,一時間S-eek的論壇上熱鬧得很。

  接近20分鐘的短片,主角是一個普通的女生,從朦朧的愛戀到告白,被拒絕,然後釋懷的故事。用蒙太奇手法把一些零零散散的畫面連接起來,鏡頭不斷地切換,甚至連那個女生喜歡著的男生的臉都沒有正式出現,卻將這種朦朧的感覺表現的淋漓盡致。有些遺憾,卻很真實的情感,讓人意猶未盡。

  這是大家努力的成果,所以那群精英分子現在都像個小孩一樣。

  並不寬敞的小公寓,窗外是東京都的夜景,室內舒服乾淨的佈置,白色的燈光,沙發上,亞麻色頭髮的男生,枕著他的腿躺著的女生,女生銀色的頭髮撲在他的腿上,讓他愛不釋手地一下一下撫摸著的她的頭髮,而她如同享受的貓咪一樣,眯著眼睛。蜷縮成一團睡著的幼貓趴在女生的旁邊,肚子隨著呼吸而起伏。

  兩人之間的細語,有一句沒一句,聊著剛才的短片,聊著那只已經睡著的貓咪,聊著各自的寒假。

  「周助已經決定了畢業以後要當攝影師?」

  「嗯,雖然不一定能做到像齊藤老師那樣,但我還是希望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成為一個攝影師。」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嗎,那真是好呢。」

  「平時就不要玩得太過了,明年你就畢業了,畢業了就要到我公司上班,今年多找時間來見習吧。」

  腦海裡又想起父親剛才的話,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對於稚名來說。

  「那星塵呢,畢業了想做什麼?」

  「大概會去爸爸的公司吧。」

  稚名的聲音和平時差不多,甚至因為躺著的關係而略帶慵懶。

  可是不二卻聽得出,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無奈。

  而且他知道,她相對於經濟學,更加喜歡文學。

  「當初就是因為這樣而選擇進商學院?」從大一開始,不二就已經不止一次問過稚名為什麼會選擇商學院,只是她一直都沒有回答。現在她會怎麼回答呢?

  稚名愣了一下,然後懶懶的應了一聲,「嗯。」

  「看完這些資料,然後給我寫個報告書,你是商學院的學生,應該不會有問題的吧?」

  「不要整天看那些沒有實質性的小說,散文了,有空多看看財經雜誌吧。」

  「我們給你做的選擇是對你最好的,選商學院吧。」

  「你就聽你爸爸說的吧,你也知道我們是為你好的……」

  ……

  父母的話,仿佛還在耳邊迴響。

  不等不二說什麼,稚名望著熟悉的天花板,說著,「想聽你讀《小王子》了,周助。」

  對於女朋友的要求,一般都是有求必應的,不二一邊從茶几底下拿出她收藏的《小王子》,一邊問著,「想聽哪裡了?」這書,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讀給她聽了,她比他更喜歡那個來自B612星球的小王子,以及那只愛上小王子的狐狸。

  「從國王那一節開始讀。」稚名已經閉上眼睛,抱著睡著了的貓咪,枕著不二的腿。

  不二翻開書開始讀,聲音不大,卻恰好,用著流利的法語讀著:

  「se trouvait dans la région des astéroïdes 325, 326, 327, 328, 329 et 330. Il commença donc par les visiter pour y chercher une occupation et pour s'instruire(在附近的宇宙中,還有 325、326、327、328、329、330 等幾顆小行星。他就開始訪問這幾顆星球,想在那裡找點事幹,並且學習學習)……」

  從國王、愛慕虛榮的人、點燈人……一直讀到小王子到了地球,不二停了下來。

  因為稚名已經睡著了,枕著他的腿,側躺在沙發上,雙腳蜷縮起來,旁邊是同樣蜷縮起來睡著了的Mickey。

  不二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然後開始把這一人一貓送回她們的床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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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他的手心(一)

  1、

  2月初,清晨的陽光照耀下,旅行巴士上,有20來個年輕男女,因為出發時間較早,所以有的還在半昏半醒,有的很好興致地打著撲克牌,有的邊看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邊聊天,有的在聽歌看書。

  「呐,星塵,要不要過來我們這邊一起打牌?」前面的橫山突然站起來對著坐在他們後面正靠著不二的肩膀聊著天的稚名說著,手上還拿著一副撲克牌在洗牌。

  「阿若,你去後邊坐,換星塵上來。」須賀更絕,直接就把男朋友趕下來換稚名的位置。

  嘴角抽了抽,稚名和身旁的不二對視了一下,又看了看被女朋友從座位上趕走很明顯嘴角有些抽搐的日吉若。最後乖乖地起身,去加入撲克牌大軍了。

  原本週末是睡懶覺的好時候,但是如果有免費溫泉之旅,一般人都會選後者了。

  S-eek在一月份的動畫短片點擊率和評價都很高,引起了一些商家的注意,S-eek的總監森久永找到了贊助商贊助來準備下一部作品的製作,並且是作為電影上映的,近期還接到2個動畫的廣告的工作,這對於這個動畫界的新起之軍來說無疑是很大的鼓舞。

  讓大家更高興的是,S-eek的老大森還找到贊助出錢給工作室的人加上各自的家眷來一次溫泉之旅。

  考慮到大部分成員都是在校學生,所以時間選在週末,兩天一夜,目的地——日本溫泉之鄉箱根。

  對著在稚名原來的位置上坐下的日吉若頷首打招呼,兩個男生聊了幾句就各自看雜誌了。

  在車上的不是S-eek的成員,就是成員帶來的家眷家屬。

  不二就是以稚名家屬的身份一起來的,而此時坐在他身邊的日吉同樣也是以家屬身份出現的,須賀有貴的家屬。

  或許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小了,車上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坐在前面和森聊天的是從前立海大網球部的部長幸村,S-eek的美術總監;手被女朋友抓住拿彩色筆在手背上塗鴉的仁王,負責機械設定的精英,同時也是聲優之一;還有坐在靠後面正聽著音樂玩手機的黑髮男生,四天寶寺的天才財前光,音樂監督。

  這些都是從前中學網球界熟悉的面孔,真是想不到。

  當然,他們看到不二和日吉的時候也驚訝了一下。

  入住的溫泉旅館是仁王叔叔開的,環境很不錯,旅館的佈置也很溫馨簡潔,讓人感到很舒服。

  20來個人到達以後,旅館變得特別熱鬧。

  森大Boss拍了拍仁王的肩膀說,嗯,還不錯,下次你偷懶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仁王嘴角抽了抽,沒說什麼。

  「帶家屬來的,把你們的家屬帶到你們房間去,沒家屬的,自由選擇室友,2到3個人一個房間。」森大Boss一邊說著,一邊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其他人面面相覷,須賀很乾脆地,拖著提著旅行袋的日吉就走。

  「puri~我們走吧。」仁王拉著自家女朋友真宮寺就往最裡面的房間走去。

  「幸村前輩,其實我不是很想跟你還有老大同一個房間的。」財前看了看大家,然後跟著幸村走向森大Boss去的房間,還不忘記吐槽。

  剩下的人也紛紛找房間。

  稚名無辜的看了看牽著她手的不二,兩個人笑了笑,走向左邊的房間了。

  在旅館放好東西以後,大部分人都沒有選擇馬上去泡溫泉,而是外出走走。

  而身為神奈川人的幸村和仁王成了導遊,帶著他們到處逛。

  「呐,這雞蛋每次吃都覺得很神奇,如果給Mickey看見,可能會很有意思。」頭上戴著棒球帽幾乎把大半張臉都隱藏在帽檐製造的陰影中的稚名從紙袋了拿出一個黑乎乎的雞蛋——大湧谷的名產黑雞蛋,舉到眼前打量著。

  「哢嚓——」不二拿起相機對著自家女朋友拍了一張,「估計Mickey現在讓觀月很頭疼。」語氣中盡是幸災樂禍。

  「嘛,他自己答應這兩天幫我們照顧Mickey的。」稚名拿出手機對著不二也拍了一張。退出功能表,手機螢幕上的很顯然是那只可愛的美國短毛貓的照片。

  「跟上大隊吧。」不二拉過稚名的手,跟著前面已經走遠了十來米的隊伍。

  實際上,東京都某公寓——

  觀月在網上看財經新聞,正準備拿放在旁邊的書來查閱,可是一伸手摸到的是一個毛茸茸的暖暖的物體。

  頓時額前爆開一個十字路口。

  一轉頭就看見那個卷成一團趴在書堆上的幼小美國短毛貓瞪著無辜的貓眼看著他。

  這已經是這半天下來的第幾次了,冷靜,冷靜,要冷靜。

  可是,最後,還是忍不住呐喊:

  「不二周助,稚名星塵,快點回來把你們的貓接回去啊!」

  2、

  十來個穿著溫泉旅館的灰藍色浴衣的男生,坐在旅館面向庭院的走廊上,外邊是還沒開花的櫻花樹正努力的熬過寒冬等待花開的春季,以及一個養著錦鯉的小水池,水池邊上還有幾盆小盆栽。

  大家在外邊玩了大半天,回來泡過溫泉,一起在一個大和室裡面用餐。

  「現在是女人的世界,男人免進。」晚餐過後,S-eek裡面最強大的禦姐八神一邊說著,一邊拉上了和室的門,把一群被趕出來的男生隔絕在門外。

  所以現在這群可憐的男生都轉移到這邊來,喝喝茶,吃吃點心,聊聊天。

  有幾個遊戲狂人覺得這樣太悶,回房間打遊戲了。在S-eek裡面,從來都不缺電動的狂熱分子,男的女的都有,甚至還有一部分當初就是因為這樣才向著這個方向發展的。

  「不二君,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有聽稚名說過你的攝影技術很不錯的,我們在這方面人手很缺。」森放下茶杯,裡面的綠茶還冒著熱氣,看向坐在幸村右邊的不二,對他發出邀請。

  「呵呵,我也沒有涉足過這方面的,也不知道行不行呢。」夜風迎面吹來,涼涼的,但很舒服。不二微笑著回答,他知道,動畫製作在拍攝方面要求也比較嚴格,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做得好的。估計也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會人手不足。

  「puri~不二的話,作為從前青學的天才,應該很容易上手呢。」仁王雙手撐在身後,身體向後傾,一副不羈邪魅的樣子,紺碧色的眼眸看著庭院那棵櫻花樹。

  「真是意外呢,原來你就是稚名的男朋友,以前知道原來日吉君和須賀從高中就開始交往的事情已經很驚訝了。有空大家一起打球吧。」幸村手上還捧著一個茶杯,溫和的微笑還是一貫的有殺傷力。

  「好啊。」不二的微笑同樣也是殺傷力很強。

  一旁的其他男生看著這兩個笑得很燦爛的人,紛紛額前滑下三條黑線。

  「不知道那群女人現在怎樣呢?」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現在是女尊社會,我們男人沒地位了。」又不知道是誰應了一句。

  「唉。」

  明亮的和室裡,6,7個女生,身上都穿著旅館的粉紫色浴衣,隨意的坐在一起,桌上一個有一個的酒瓶瓶塞酒杯淩亂地倒在桌上。而讓這些酒瓶空了的女生們還在喝著剩下的清酒。

  和室的紙門「嘩——」的一聲被拉開,兩個女生提著大大的塑膠袋,裡面是一罐罐啤酒。

  「喝清酒有什麼意思,換啤酒,如果早知道這樣我來之前就從我老爸的酒櫃裡偷幾瓶好酒過來啦。」八神一邊說著一邊放下那一大袋罐裝啤酒,跟在她身後的同樣是玩得很瘋的佐藤。

  「嗯,好,我們不醉無歸!」

  很顯然,即使是女生,喝了那麼多的清酒,多少也有些微醺了。

  每個女生手上都有一罐啤酒,啤酒的鋁罐碰在一起,「Cheers!」

  女生們的話題從化妝打扮,到各自的興趣,再到各自的男朋友,甚至連家裡的貓貓狗狗都搬上來說了,無話不談。

  後來,啤酒罐滿桌滿地的倒了一片。

  大家都喝多了,說話也亂七八糟。

  例如,一個平時很乖的女生趴在桌上說,「財前光死混蛋,什麼時候才開竅啊!」其他女生又是一陣附和,說著男生在感情方面怎麼怎麼遲鈍,幫她批判著那個被說得在庭院打了個大大噴嚏的男生。

  又例如,八神攤在榻榻米上,突然舉起手指著天花板說,「本小姐要找一個小白臉啊!比你XXXX(前男友)帥多的小白臉啊,看你還囂張什麼,給本小姐滾一邊去,以後看你一次就踩你一次,還要是最高的高跟鞋啊!」

  ……

  稚名感覺自己的大腦在酒精的作用下,就像漿糊一樣,混混沌沌的。一手抱著已經醉得不醒人事的須賀的手臂一起躺在榻榻米上,伸手摸了摸另一邊蜷縮成一團側身躺著的橫山的頭,「Mickey怎麼會變得那麼大的……」

  當男生們猶豫了很久,在時針已經過了11點的時候,由森大Boss拉開了那個和室的紙門。裡面的狀況,讓一眾男士瞪大眼睛,嘴角一個勁的抽搐,還伴隨著不淡定的幾聲下巴掉到地上的清脆響聲。

  森無力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臉,「我的天啊,這群女人是從哪個星球來的,已經不可以列入生物的範圍了。」

  酒瓶鋁罐亂七八糟地倒了一片,而穿著粉紫色浴衣的女生們也亂七八糟地倒了一片,全都毫無形象可言。有的倒在啤酒鋁罐堆之中,浴衣的下擺都撩起到膝蓋的地方;有的像同性戀一樣用很曖昧的姿勢女生抱著女生倒著;有的大半個身趴在桌上,突然借著酒勁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嚇到了門口的男生,然後就沒動靜,有的……

  不二把稚名抱回房間,相對於把酒品不是一般差的八神送回房間去的那位男生來說,已經算是很容易的事情了。至少稚名即使喝醉了也不吵不鬧,就是不知道老是在咕嚕什麼,很小聲,偶爾又會有一兩句大聲。

  鋪開了被鋪,不二把稚名安置好,又開始洗毛巾幫她擦手擦臉。

  因為酒精的作用,女生平時過分白皙的臉現在臉頰上也有紅暈,銀色的頭髮有些淩亂的搭在額前,微微蹙眉,似乎很不滿正在拭擦的毛巾,胡亂的伸手會開不二的毛巾。咕嘟著,「Mickey找你爸爸玩去。」

  不二拿著毛巾哭笑不得,她竟然把熱毛巾當成是Mickey在舔她,還讓Mickey轉移去找他玩。

  同時,想起了之前他聽到她對著Mickey自言自語說是它媽咪,然後他說了一句「如果星塵是媽咪,那我不就是Mickey的爸爸?」,也是因為這樣,他們兩個成為了一隻貓的父母了。

  好不容易幫稚名擦完臉和手的不二,洗完毛巾回來的時候,稚名又在說著什麼了。

  「為什麼……我明明……想要選文學院的……你們……你們怎麼可以……幫我做決定啊……」

  「媽媽……不會有問題的……暑假都在家裡很悶……我想出去玩……」

  「又說是為我好……都是騙人的……」

  「為什麼要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個家裡……姐姐……」

  「我什麼都知道……」

  到了後來,女生開始用手捂住臉,也捂住了壓抑的嗚咽聲,身體在顫抖著。

  不二把稚名抱起來讓她坐在他的腿上,拉開她的手,她靠在他懷抱裡哭,他一手抱著她,一手輕輕地撫著她的頭髮,「乖,別哭……」

  似乎是感應到溫暖和熟悉的氣息,原本壓抑著哭泣的女生在熟悉的懷抱中放聲哭出來,仿佛借著酒勁把壓在心裡很久很久的都通過眼淚發洩出來,即使她自己的神智並不清醒。

  現在不二才知道,原來他並不是一個稱職的男朋友,一直都不知道原來他所心愛的這個女生有那麼多不開心的事情壓抑在心裡那麼久,她從來都沒有表現出來,也沒有人和她分擔,也沒有人看得出她的心裡到底承受著多少東西。

  真是個傻瓜,什麼都要壓在心裡。

  就像當初因為失戀而不敢戀愛那樣。

  稚名星塵果然是個傻瓜。

  讓人心疼的傻瓜。


第14章 他的手心(二)

  3、

  艱難的睜開眼睛,看著陌生的和式房間,稚名就這樣躺在被鋪裡眨著眼睛。痛覺神經終於遲鈍的反應過來,感覺到自己的頭痛得很,慢慢地也想起了昨晚喝醉的事情,似乎大家都喝得糊裡糊塗。

  不用懷疑是誰把她從樓下的和室帶回到房間,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自家那個溫柔體貼的男朋友。

  「醒了?」紙門被拉開,不二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手上還捧著一個託盤。

  「嗯。」應了一聲,但是稚名沒有爬起來,仰著臉對著天花板眨眼睛。

  「已經快11點了,還不想起床?」溫柔的話語帶著寵溺,不二把手中的託盤放下,在稚名的旁邊坐下。

  「頭痛。」稚名悶悶地說了一聲,昨晚真不應該和八神她們瘋,現在報應了,估計她們也好不了多少。

  「頭痛昨晚還喝那麼多?醒來喝醒酒茶吧,老闆娘煮的。昨晚你們的壯舉讓大家大吃一驚了,我還真的不知道原來我女朋友那麼喜歡喝酒呢,還那麼能喝啊。」

  不二伸手揉了揉稚名的頭髮,想要扶她起來,沒想到反而被她拉住了手,貼到額頭去。

  很顯然,他女朋友就是在撒嬌。

  「我昨晚喝醉了沒有……」說真的,稚名有點懷疑昨晚她們喝醉了以後有沒有鬧事,即使是女生,喝醉了如果酒品差一點,鬧事的話,還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呵呵,星塵昨晚喝醉了以後說了很多話。」不二把稚名從被鋪裡抱起來,一手抱著她,另一隻手拿醒酒茶給她喝。

  就著不二的手,一口一口地喝著帶著綠茶、金銀花等味道的茶,稚名突然想到她這樣是不是太享受了,喝醉了也有人照顧。

  喝了大半杯茶,停了下來。

  「那我昨晚說了什麼?」

  「你還哭了,哭得很厲害。」不二讓稚名靠在他的肩膀上,沒有回答她,反而說了她喝醉以後的另一件事。

  「呐,星塵,可以告訴我你心裡到底壓著多少不開心的事情嗎?」

  男生的話語很輕,從頭頂上傳來,就像呢喃一樣。

  哭了,而且還哭得很厲害。

  能讓她哭得很厲害的,她自己心中有數。

  雖然記不清楚昨晚的事情,卻還是有一點印象,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了很多東西,就像看一部毫無秩序可言的黑白電影一樣,混亂得讓人煩躁不安。

  朦朧間還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說,「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見女生一直沉默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不二歎了歎氣。

  還是不願意說呢,真是挫敗。

  一想起昨晚醉酒之後哭泣的她,衣襟被她的淚水濡濕的涼涼的質感,仿佛透過了皮膚透過了血肉,直達心臟,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被無形的刺給刺著,細而尖銳的疼痛感更加讓人難受。

  也許就像她所隱藏的壓抑的憂傷所帶給她的痛楚那樣。

  男生伸手抬起女生的下巴,低頭親吻她,清晰地聞到女生唇齒間傳來的醒酒茶的清香,微微張嘴伸出的舌尖舔吻著女生冰涼且略顯蒼白的唇。

  唇上溫潤的觸感不在狀態的女生慢慢才反應過來,發現自己被男生抱在腿上親吻,從男生不同于平時的親吻中,可以感覺到男生的情緒有些失落和憂傷。

  是因為她嗎?因為她不肯把自己的事情和他分擔……

  她很不喜歡看到他憂傷的樣子,尤其是因為她。

  或許她比想像中更要在乎他,在乎他的感受。

  可是那些事情,不是想說就能說個清楚,也不是什麼都可以有傾訴的物件,所以一直都是這樣一個人承受著,堆積起來壓在心底。孤獨的承受著,為自己保守秘密,有時候這樣真的讓人有種絕望的感覺。

  抬起手抱住不二的脖子,什麼也不想說,努力的回應著他越發熱烈的吻。

  因為得到稚名的回應,不二吻得越深,在她口腔中的舌頭纏上了她的舌,幾乎要讓她無法呼吸了,卻依然無法填補那種心疼痛過後的空洞。

  順勢把抱在腿上的女生壓倒在榻榻米上,俯身繼續吻著她,更加用力的親吻。

  被壓在身下的女生如同迷惘的孩子一樣,只能繼續像剛才那樣抱著男生的脖子,感覺著他的親吻從唇邊慢慢轉移……

  突然,紙門「嘩——」的一聲被拉開了。

  「星塵,有沒有帶……」一個活躍的女聲從門口傳來,話還沒說完,看到房間裡,被壓在榻榻米上的好友,以及埋首于女生肩上的男生,很顯然在進行著兒童不宜的事情。把已經到嘴邊的「隔離霜」一詞打住,橫山臉紅著拉上紙門,丟下一句「我什麼也沒看見,你們繼續」就狂奔而去。

  被打擾了的兩個人,稚名喘息著,與同樣呼吸不穩半撐起身凝視著她的不二對視著。

  被壓在下麵的女生銀色的髮絲有些淩亂地散落在榻榻米上,原本白皙的臉染上了粉色,墨色的眼眸中迷離漸退,恢復澄明,倒影著眼前人的影像。身上粉紫色的浴衣的衣領一邊滑落到手臂上,露出的白皙皮膚上留下了他所製造的幾個曖昧的吻痕。整個人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嫵媚,誘惑。

  而且,兩個人此時的姿勢也曖昧至極。

  看著女生微紅的臉,再想起剛才兩個人差點就發生的事情,不禁有些臉紅的男生低下頭親吻了一下剛才被他吻得有些紅腫的唇,然後起身。

  「再不起來,可能待會又有人上來找了。」不二微笑的說著,然後轉身走向洗手間。

  看著男生走進了洗手間關上了門,呼吸漸漸平順的稚名,從榻榻米上爬起來,拉好浴衣的衣襟。仿佛還可以感覺到剛才男生溫熱的呼吸噴在皮膚上的感覺,以及熱烈的吻。越想臉就越紅,稚名現在真的想挖一個洞把自己埋進去算了。

  她和不二剛剛擦槍走火,已經夠讓她害羞了,竟然還給橫山見到了,還有她那句「我什麼也沒看見,你們繼續」……

  啊!她不要見人了!

  3、

  從箱根回到東京都已經是傍晚,大家各自散了。

  臨散夥之前,還有幾道曖昧的視線讓稚名真的想就地挖個洞把自己埋了,橫山上午的時候一拉開稚名房間的紙門看到的景象把她嚇到了,狂奔回去對須賀說這事的時候,剛好還有八神他們在,所以很多人都知道了……

  這讓稚名想死的心都有了。但還是故作鎮定地看向遠處的高樓大廈,引得身旁牽著她手的不二一陣輕笑。

  剛回來的兩個人先去了觀月那裡把Mickey接回來,看著觀月那恨不得搞個歡送會來送走這只讓他頭疼了兩天的貓咪的樣子,稚名很不厚道「噗」的一聲笑出聲來。

  惹得觀月忿恨的砰上公寓的鐵門,把那對無良情侶關在門外。

  「小東西,你到底做了什麼惹得觀月那麼不爽你啊?」伸手點了點抱在胸前的貓咪的小腦袋,稚名的嘴角揚起愉悅的弧度。

  幼貓Mickey似懂非懂地叫了一聲:「喵~」

  不二在一旁看著這一人一貓的互動,始終帶著寵溺的微笑。

  「我不是不肯告訴你,只是不知道怎麼說起,習慣了。給點時間我整理一下思緒,晚上回去,我會告訴你的。」

  在今天早上兩人磨蹭了很久才離開房間之前,稚名在不二的身後說著。

  她想,當初她劃地自困了那麼久終於肯接受新的戀情那樣,就是因為那個人是他,不二周助。或許,她也可以試著,向這個人傾訴,找他一起承受快要負荷過重的包袱,被她壓在心底的秘密。

  「嗯,如果真的不行,那也沒關係的,只要你知道,我會一直陪著你,你不是孤單一人的就行了。」

  「混蛋,老是說一些煽情讓人想哭的話。」

  說的很小聲,只有她聽得到,眼眶微微發熱,但是嘴角微微勾起。

  華燈初上的東京,繁華依舊,如果從高空俯瞰地面,或許這些燈光就像散落的星光一樣,而這片土地就是另一片天空,一片永遠沒有真正的天空乾淨純粹的反而複雜紛擾的天空。

  佈置簡潔溫馨的小公寓裡,沙發上相偎依的情侶,女生的頭靠在男生的肩膀上,兩人相近的手緊握著。

  女生的話語沒有順序,也並不大聲,甚至一不留神就聽不清楚,如同夢囈。

  她說,其實一直都很想去看他打球,可是她有紫外線過敏症,陽光燦爛一點就很容易有問題,皮膚會發紅,發熱,感覺就好像被灼燒一樣。小時候情況更嚴重,甚至還因為這樣而住院好久。家人都很緊張,所以從小就習慣了小心翼翼地保護自己,即使是現在情況好了很多,依然不敢冒險。因為不想別人知道,所以一直都說是怕曬黑,其實自己真的很想曬黑的……

  她說,其實一點也不喜歡經濟學,她想要從事文學性的工作,例如作家,例如編輯,例如語文教師。可是父親幫她選了商學院,因為父親希望她畢業了能夠到他的貿易公司。她想過反抗,可是一想到父母也只是在用他們覺得是對的方式來愛她,想要把她留在他們身邊,繼續護著她。所以,一直都沒有反抗,接受他們的安排,可能她真的很懦弱吧……

  她說,其實她還有一個姐姐,叫星河,是一個很漂亮很聰明的女生,她很喜歡她的姐姐。可是在她姐姐16歲生日的那天自殺了,因為感情問題,全心全意的去愛一個人,可是最後換來的是分手下場。他們從來沒想過她的姐姐時候那麼脆弱,或許說,過分的執著,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來解脫。那個時候她才剛上國小,放學了和媽媽一起去取訂好的生日蛋糕回到家門,祖母拉住媽媽說了幾句,然後媽媽扔下蛋糕就跑進屋,祖母帶走了年幼的她。他們不敢給她看到屋裡的情況,不敢讓她知道她姐姐自殺的事情,還說姐姐去了外地上學……其實她都知道了,她還找到了姐姐的日記本,她什麼都知道……

  她說,其實真的很後悔,如果她早點發現姐姐的不妥告訴父母,或許大家會關注多一些,姐姐就不會死。大概是姐姐的懲罰吧,要她一個人面對大家,承受大家對她對姐姐的愛,給她一種代替品,甚至是小偷一樣的感覺。家人都過分緊張,害怕失去僅剩的她。從那個時候起,就好像失去自由一樣,什麼事情都要按大人們安排的那樣去做……她知道,他們不能再失去她了,她也不想讓他們再傷心,所以從來都很乖,很聽話……越是這樣就越是孤獨,因為沒有人可以傾訴,於是就習慣了把一切都藏在心底,自己承受……

  她說,其實她之所以會在初戀失敗告終之後那麼害怕接受新的開始,大概是因為會步姐姐的後塵,怕自己如果再失戀會承受不了。最初想要戀愛,是因為看了姐姐的日記,對愛情充滿憧憬的同時,也帶著死亡陰影所帶來的恐懼。最終還是抗拒不了那種戀愛的誘惑,背著父母偷偷交男朋友。可是男朋友不滿她總是很少時間陪他,不滿她出來見面總是因天氣而異,不滿她總是小心翼翼,以及她怪異的性格。所以分手了,然後她害怕再戀愛了。直到不久前才肯走出陰影……

  她說,她真的很沒用,總是那麼地懦弱,就連自己的未來都無法把握,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如果她不是那麼懦弱,是不是很多事情都不是現在這樣……

  就像喝醉的晚上,女生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再一次捂住了壓抑的哭泣聲。

  從沒想過會有一天,把壓在心底的秘密說出來,一層一層,就像剝落的洋蔥。感覺似乎輕鬆了一些,同時這種陌生的感覺,給她一種虛無空洞的感覺。

  他拉下她捂住臉的手,然後低下頭親吻她眼角滑落的淚水,順著眼角,臉頰,嘴角,雙唇,一路吻下來。

  從一開始的小心輕柔,漸漸變得貪戀了,貪戀她的氣息,她的一切。

  吻也漸漸變得熱烈起來,比早上的那個吻還要熱烈。

  他一手抱緊她,一手握住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貪婪的親吻著她。

  她有些無措,一手搭在他的肩上,被他的手握住覆在他的胸膛前的手,手心可以感受到他的襯衫下傳來的體溫,他隨著呼吸而起伏的胸膛告訴她,他就在她的面前,他存在於她的生命之中,她不是一個人。

  嘗試著微微張開雙唇去回應他,放任他越發熱烈的吻,放任他的舌滑進她的口腔中絞纏,放任他接下來的一切。

  早上差點發生的事情,現在一切似乎都理所當然。

  她被他抱進了臥室,兩個人倒在床鋪上。他帶著薄繭的雙手褪去了她身上的衣服,她修長纖細的手指顫抖著解開了他襯衫的紐扣,他沿著她的唇角,下巴,脖子,鎖骨,輕輕親吻啃咬,留下一個個親密曖昧的痕跡,而雙手在她光滑細膩的皮膚上流連。她有些緊張的抱著他,停留在他肩胛骨上的手指微微顫抖著。

  兩個人迷離的雙眼注視著對方,他從她墨色的眼眸中看到有些緊張不安,但沒有後悔。

  「星塵,你不是一個人哦,因為,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還有我。」略顯低沉不穩的聲音說著。

  「嗯。」顫抖著的聲音小聲得幾乎聽不見。

  但是男生聽見了,很清楚,她的回答。嘴角勾起,低下頭親吻那讓他貪戀的唇。


第15章 他的手心(三)

  5、

  朦朧不清的畫面,牽著手的兩個人,浪漫的櫻花雨。

  看不清兩張臉,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抹熟悉的亞麻色,但另一個人卻是一頭黑色的微卷短髮。

  黑色頭髮的貼近亞麻色頭髮的耳邊說著話,喉結在鼓動著,後者聽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突然那個黑色頭髮的,一手扣住亞麻色的後腦,傾身親吻。

  墨色的眼眸猛地睜開,同時原本還在熟睡的女生瞬間抱著被單坐了起來。略顯蒼白的臉上隱隱可見的驚慌。

  原來是做夢,真是恐怖的夢境。

  那兩個人,該不會是不二,還有觀月吧?

  抬起手把淩亂的銀色頭髮往腦後梳了梳,因為3月初清晨的微寒,僅把被單抱在胸前的裸\露著大片皮膚的女生打了個冷顫,果然還是很冷。

  稚名看了看身旁的空位,很顯然那個昨晚又賴在她家的人已經起床了。

  正這樣想著,臥室的門打開了,一人一貓走了進來,「還不想起床?今天早上有課啊。」亞麻色頭髮的男生說著把抱在懷裡最近長大了不少的美國短毛貓放在床上,自己在還抱著被子坐在床上的女生旁邊坐下,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女生裸\露出白皙的肩膀,上面印著新舊重疊的吻痕,讓男生嘴角的弧度上揚了1度。

  自從二月初從箱根回來的那個晚上,不二在稚名的公寓留宿,之後這一個月以來,即使女朋友大人強烈要求兩個人要保持適當的距離,不二依然變著法子時不時賴在她的公寓裡過夜,就像昨晚那樣。很好的證明了某人的臉皮的厚度已經讓熊都自歎不如。

  那個晚上,一直自己保守一個個秘密快要負荷不了的稚名,有了共同分擔的人。

  從沒想過原來把那些壓在心底的事情說出來以後,會是這樣一種感覺,放鬆了,舒服了。

  第二天晚上,換成了他和她分享他的秘密,他第一次因為那個彆扭弟弟而難過的事情,初戀是在什麼時候等等。這其中,包括他把那些把他和觀月寫成一對的腐女整得很慘的事情。

  也是因為這樣,稚名做惡夢了。

  夢見了不二和觀月在一起,觀月親吻不二了。

  好吧,她承認,她無意中找到了那些腐女連載的同人雜誌,看了很久……甚至還想去調侃她家男朋友和好友。

  難道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發什麼呆?」

  不二的聲音以及鎖骨上傳來溫暖的觸感,讓稚名回過神來。視線往下移,看見正在她鎖骨上描摹著的骨節分明的手指,以及指尖下曖昧的印痕,而罪魁禍首的某人很顯然是一臉愉悅的樣子。

  稚名的額前爆開一個十字路口,「不二周助,嚴重警告,晚上要睡覺回5樓去啊,這裡是8樓,你走錯門了!如果再耍賴……唔……」

  女生的警告聲被傾身吻住她的男生吞沒了……

  「生氣了?」

  櫻前線已經到來,到處都可以看到白色的、粉色的櫻花瓣在空氣中飄過的影蹤,以及聞到淡淡的櫻花清香。走在寬闊的校道上,路旁的櫻花樹,粉色的櫻花開滿枝頭,從枝頭上飄落的櫻花瓣,如飄零的細雨,給人一種夢幻的感覺。

  不二走在稚名的身邊,側身問一路上沉默的女朋友。

  銀髮的「吸血鬼少女」穿了一件高領的黑色連衣裙,一手被男生牽著一手挽著自己的包,目光故意不落在身邊的男生身上,當男生湊過來,還任性的「哼」了一聲偏開頭。

  「真的生氣了?」拉著稚名停下,移了移步和她面對面站著,不二伸手去拍了拍似乎因為早上「早安吻事件」在鬧情緒的女朋友頭上的帽子。

  對於不二所謂的早安吻理論,甚至是他耍賴一而再的賴在她家過夜的事情,雖然不反感,可是,對於自己總是被吃得死死的一事,稚名很糾結。

  例如,早上的警告還沒說完就被他吻住了,最後臉紅的快要呼吸不了的還是她;

  例如,每次他耍賴賴在她的公寓裡過夜,一次又一次被他吃幹抹淨的也是她;

  例如,兩個人打鬧的時候,輸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她;

  例如……

  稚名越來越糾結,對於這些事情。

  好吧,她承認她鬧彆扭了,就是不想理他。

  「不要生氣啦,如果是因為早上的事情,我道歉,對不起,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溫聲細語地說著,不二想或許他真的有點過分了,最近越來越喜歡欺負她,或許真的像她說的那樣,他吃她豆腐吃上癮了。

  稚名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

  「呐,星塵,不要不理我啦,是我錯了,我不應該老是欺負你,是我不好。你理一理我好不好?」將低著頭的女生擁入懷中,在她耳邊說著。說真的,她不理他,感覺真的不好受。甚至有種恐懼她會從此都不理他,即使他知道她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真的以後都不理他。

  「星塵,對不起。」

  周圍經過的路人不時地看向這對擁抱著的情侶,沒有人上前打擾,繼續路過。

  聽著不二的聲音中有些失落,稚名最終還是投降了。抬起手回抱男生的腰,靠在他的肩膀上,「你自己也知道你老是欺負我啊,熊先生。」

  「呵呵,那是因為星塵的反應很有趣啊,所以讓我忍不住去欺負星塵了。」不二心裡松了一口氣,她終於說話了,終於理他了。稍稍收緊抱著她的雙臂,在她的耳畔蹭了蹭。

  「哼!」聽到某人欠扁的話,稚名哼了一聲,轉頭看向一旁。

  「星塵的表情很可愛哦。」稍稍拉開兩個人的距離,抬起手捏了捏女生白皙的臉頰,力度很小,或者說,他捨不得捏疼她。「好啦,我以後會收斂一些的,所以,親愛的女朋友大人,就不要生氣啦。你不理我,我會很可憐的。」說著,不二還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

  「最討厭你裝可憐的樣子了,從我家拿個悲傷表情的面具都比你像啊。」稚名抬起手去掐不二的臉,當然,要比他捏她的力度要重一些了,誰叫他總是欺負她。

  「好了,再不走就真的要遲到了。」不二握住女生的手,繼續走。

  稚名看著空中飄落的櫻花瓣,想起了昨晚的夢,墨色的眼眸閃過一絲光芒。

  從不二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向前跑了幾步,回過頭看著迷惑的望著她的不二。嘴角勾起,緩緩地說著:

  「嘛,我昨晚夢到你了。」

  「呵呵,夢到我了,夢到我做什麼了?」

  「我夢到你——」故意拖長尾音,「我夢見你和觀月kiss了!」

  話剛說完了,同時伴隨著一聲手機拍照的細微聲響。

  成功地把那個溫柔腹黑的天才愣住的樣子用照片保存了下來。

  收起不知道什麼時候拿出來的手機,稚名趕快在不二反應過來之前跑向商學院的方向。

  終於反應過來的不二,看著自家女朋友遠去的身影,以及周圍經過的路人聽到那句話以後向他投來的怪異目光。臉上上一刻僵住的表情,漸漸舒展開來,勾起一貫隱藏著滿腹黑水的溫柔微笑。

  考慮到時間的關係,決定暫時放過那個使點小壞的女生。

  不過,到底她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呢?

  看來他有必要好好的和她溝通,溝通。

  已經進了商學院的稚名,感覺背後發涼,打了個冷顫……

  6、

  「稚名,下一部作品的劇本繼續由你負責,沒問題吧?」

  「呵呵,稚名桑的故事雖然很平凡,卻很有吸引力,加油啊。」

  「星塵,我們很期待你下一次的創作哦。」

  稚名坐在電腦前,銀色的頭髮隨意的紮了起來,戴上那副平時很少派上用場的眼鏡。電腦螢幕上,打開的word文檔的視窗,只打了2行字,就開始發呆。

  「怎麼了?」熟悉的男聲從身後傳來,同時肩上多了不屬於自己的溫度和重量。

  身上還冒著剛洗完澡的熱氣的不二一手撐在書桌上,一手搭在稚名的肩膀上,半個人靠在她的身上。

  「在想要寫一個怎樣的故事,作為下一次S-eek的作品劇本。」稚名在椅子上挪出一些空位給不二坐下,「頭髮還沒擦乾。」

  說著直接拿起不二搭在肩膀上的毛巾幫他擦頭髮。

  男生合上眼睛任由女生拿著毛巾在頭髮上擦著,力度不大,但很舒服,動作越來越純熟。這也說明了,她漸漸適應了和他一起的生活。

  雖然有時候還是會控訴他總是耍賴不回自己的住所,但是從來都沒有像她說的那樣,把他趕出去。

  漸漸地,他的日用品很多從5樓搬到了8樓,她的衣櫃分了一部分空間給他的衣服,她的漱口杯旁邊多了一個漱口杯和一把牙刷,她的冰箱裡多了幾支芥末和他喜歡的飲料……

  有時候還是會回到他5樓的公寓去,但他們現在這個狀態已經跟同居沒什麼兩樣了。

  其實這樣也不錯啊,雖然有時候他家女朋友會很糾結。

  「在笑什麼?」把不二的頭髮擦得差不多的稚名,看見某個閉著眼睛享受他人服務的人嘴角的弧度往上揚了一些,惡作劇地把毛巾搭在他的頭髮上,然後拉到下巴的位置打了個結,就像那種農婦的造型。

  看著不二睜開眼一臉無奈的樣子,稚名捂住嘴偷笑。

  但是看到不二臉上越發燦爛的笑容,稚名還是乖乖地伸手把毛巾解開,放到一邊去。

  這樣的笑容,可是危險信號。

  「已經4月末了,很快就要進入夏天了。S-eek的這一部作品預計是在耶誕節期間上映,所以我要加油了,不然大家會不夠時間的。可是,現在沒有靈感……」

  稚名看著電腦上依然只有兩行字的word文檔,以及想起了前兩天回家時,父親說的話。

   「你最近都在做什麼?很忙嗎?最後一年,課程應該不多,抽時間到公司見習吧。

  「可是……嗯。」

  「呐,周助,爸爸讓我到公司去見習,可是我不想去。」

  稚名微微側身,抱著不二的腰,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語氣有點悶悶不樂。自從把那些壓在心底的事情告訴他以後,她在他的面前就越發地不掩飾自己的情緒,開心的,煩惱的都有他和她一起分享分擔。

  「想花多一些時間寫劇本?」

  「嗯,想寫好一些,我想看看,我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快要畢業了,畢業了以後,自由分配的時間就更少了。」

  「傻瓜,如果真的不想去,那就直接和你父親說明白吧。還有你不想做的事情,對他們說出來吧,這樣他們才知道你想要的到底是怎樣的。你不說,他們會一直以為他們安排的,就是你想要的。」

  「可是那樣他們會不開心的,我不希望他們不開心,因為他們只剩下我了。」

  「你又怎麼知道他們會不開心呢?這樣,你不開心,他們也不希望你不開心的。你是他們的寶貝,他們希望你能夠開心。」

  「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不知道要怎麼做才是最好的,對他們對我都好。」

  「不管你怎麼做,我都會支援你的。如果你把自己的未來交給父母安排,我會陪在你身邊,讓你快樂一些;如果你想對他們說清楚,我也會陪在你身邊,給勇氣你。總之,做什麼都好了,別忘了,你的背後還有我,大不了,我們私奔吧。」

  「呐,周助,如果你沒說最後一句私奔的話,我覺得你說的話真的讓人很感動。」

  「呵呵,我媽媽問你什麼時候再去我們家吃飯,她煮最拿手的南瓜咖喱給你吃啊。」

  「好啊。」

  其實,「私奔」也是一個很浪漫的詞語。

  「我們私奔吧。」

  雖然我放不下我的家人,可我還是覺得,這是你的情話裡最浪漫之一。

  即使我還是口是心非的說了和心裡所想的不一致的話。

  真是慶倖,我遇見了你。

  不二周助。

  週末——

  清晨的陽光被厚重的窗簾阻隔在外,室內看起來還是一片昏暗。

  依然在熟睡的兩個人,男生亞麻色的發和女生銀色的發交纏在一起,男生從背後抱著女生,女生從被單下露出來的肩膀和鎖骨上白皙的皮膚印上了一個個曖昧的痕跡。

  臥室裡安靜昏暗的氛圍很適合睡懶覺。

  突然公寓玄關傳來的門鈴聲打破了這片安靜的睡眠環境。

  一聲一聲的門鈴聲,把還在睡覺的人吵醒了。

  半昏半醒的稚名非常不滿地翻個身,伸手推了推一旁的不二。

  不二也一副睡眼惺忪地半睜開眼,看著自家女朋友很顯然是不願起來,連眼睛都不願睜開,又推了推他示意他去開門。有些好笑地揉了揉她的發,輕輕地親吻了一下她的發頂。然後爬起來穿上昨晚隨手扔到一旁椅子上的睡衣去開門。

  門鈴停了一會,又繼續響。

  「來了。」條件反射地說了一句,不二加快腳步走向玄關,同時弄了一下睡得有些淩亂的頭髮。

  一把推開公寓的鐵門,門外的兩個人愣了,而門裡的人也一下子神智全都清醒過來。

  門外的女人驚訝地看了看門裡的男生,又看了看門牌,確定沒錯,但為什麼在女兒的單身公寓,會有一個剛睡醒的男生來開門的?

  不二從門外的夫婦身上可以看得出,他們很有可能就是稚名的父母,尤其是那個男人,稚名和他長得幾分相像。男人的目光很銳利,直直的看著不二,年齡和閱歷上所累積養成的氣勢,即使是在同齡人之中很優秀的不二也無法與之相比。

  正當不二打算開口的時候,銀色頭髮的中年男人開口了,帶著商場上的嚴肅語氣說著:「請問這位先生,你為什麼會在我女兒的公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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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他的手心(四)

  7、

  「請問這位先生,你為什麼會在我女兒的公寓裡?」

  目光銳利的銀髮中年男人,身材高大挺拔,立於並不寬敞的公寓門前,帶著商場上的嚴肅語氣,年齡和閱歷上所累積養成的氣勢,稚名的父親稚名啟悟絕對不是一個好應付的物件。

  「我爸爸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一個很了不起的男人,同時也是一個很冷漠很淩厲的男人。這也是認識他的人給的評語。」稚名曾經對著不二說過她的父親,一個很了不起的男人。

  這個週末的清晨,突發的會面,尷尬的方式,緊張的氣氛。

  並不像他之前想像過的那樣和她的父母會面的情景,沒有接納他,也沒有把他斥責甚至是武力解決,而是冷漠地讓年輕的他難以應對。

  「她是我們的女兒,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干涉我們的家事。」

  稚名當時已經換好了衣服,看著母親幫她收拾的東西已經父親和不二的對峙,想要說話,卻被她的父親拉住了。從父親深灰色的眼眸裡看到的強硬,稚名咬了咬下唇,不得不說,這樣的父親,很顯然已經是他在工作時她很少看到的,她感覺自己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了。那握住她手腕的大手,讓她無法掙開。

  「跟我們回家。」

  原本只是來看看她,沒想到竟然看到了他們的女兒的住所裡,有異性留宿。作為父母的他們,很難接受這樣的現實,尤其那是他們僅剩的寶貝。

  他們想到了,十多年前另一個寶貝在洗手間渾身是血,以及那封讓他們無法接受的遺書。

  他們失去了那個女兒了,只剩下這一個女兒了,容不得有一點點的冒險。

  「星塵。」不二想要上前去阻止,卻被稚名的母親擋住了。

  「抱歉,不管你和星塵是什麼關係,她有她的未來,你也有你的前途,請你以後不要再打擾她。」帶著傳統日本婦女的韻味的女人對著亞麻色頭髮的男生鞠躬。

  「伯父伯母,請恕我做不到。」原本因為突發事件而慌亂了的男生冷靜下來,冰藍色的眼眸睜開,與稚名父親的目光直接對上。

  「你做不到?那我也不介意採取一些手段來讓你做到。」銀髮的中年男人眼底盡是冷意,微微側身,直直的看著那個和他對視的男生。

  「爸爸!」父親和不二之間的對峙,很顯然不二處於下風,一想到他們有可能會被拆開,一種恐懼感由心而起。稚名突然不顧一切地掙開父親的手,同時也掙開了心裡的束縛。

  已經被拉到玄關處的銀髮女生,躲開了父母的手,回到了那個因為她有可能被帶走而緊張同時不願退讓的男生身邊。

  纖細的手指穿過他的指間,與他伸出的大手相握。

  手心傳來彼此的溫度,那是讓人安心的溫度和質感。

  「因為知道,你們只剩下我一個女兒了,我應該代替姐姐的那份一起來孝順你們。所以從來都做一個聽話的乖女兒,按照你們的安排去做。可是現在,我做不到。你們叫我去上女校考商學院什麼都可以,但是要我和他分開,我做不到。你們是我最重要的人,而他也是對我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他也是對我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一句話聽在每個人的耳裡,對每個人的意義都不一樣。

  不二原先的緊張不安,因為她的一句話,全都消失不見了,他知道她很在乎他,願意為了他而反抗一直以來順從的父母的安排。

  嘴角微微勾起,同時握緊手中的那只纖細的手。

  稚名的父親眉頭緊鎖,他的女兒,終於要反抗了,為了一個男生而反抗了。

  稚名的母親表情很複雜,一開始難以置信,然後開始有些情緒失控:

  「很重要?他對你很重要?星河以前也說那個男生對她很重要,重要到失去了他讓她寧願放棄我們整一個家,放棄自己的生命!」

  稚名星河,從來都是稚名家的傷口,永遠都無法癒合的傷口。

  「我已經只剩下你一個女兒了……」

  稚名太太捂住自己的臉,慢慢地蹲下,淚水從指縫間滑落打在地板上。

  她害怕了,失去了一個女兒,剩下的一個女兒就像救命的稻草一樣,和丈夫是她活著的精神支柱,她一直以來小心翼翼地愛護著的女兒,如今也有了對她很重要的男生,甚至願意為了他而反抗他們的安排……她害怕,將來如果他們之間有什麼矛盾,或者她在感情上受傷了,會和她的姐姐一樣,選擇了結束生命來逃避現實。雖然這樣的想法過分神經緊張,可是她容不得一點點失去星塵的可能性存在,她不能再失去星塵了……

  「媽媽。」

  稚名的聲音並不大,但在一時間只剩下母親哭聲的玄關,還是能讓人清晰的聽到,她在喊她的母親。

  母親的眼淚,讓她覺得,自己傷害到母親了。

  因為母親是那麼地愛她,愛他們勝過自己的生命。

  姐姐的死差點讓母親崩潰,而當時她還不知道姐姐的死訊,茫然的被哭得很厲害的母親抱著,母親的眼淚讓她慌了,可是她能做的,只是回抱母親,說著,「媽媽,不哭……」而母親卻哭得更加厲害,尤其是在聽到她喊「媽媽」的時候。

  之後母親對她的緊張程度幾乎可以說是小心翼翼,把她當做水晶娃娃一樣,生怕一不小心就會碰碎。

  她知道母親的擔憂,也知道母親依然無法從姐姐自殺的陰影中走出來,恐懼著她也會走上那樣一條決絕的道路,或者是她不快樂,不幸福。

  她也愛著她的母親,她的父親,還有那個拋下了他們的姐姐。

  這是源自於血緣還有親情的羈絆。

  感覺到稚名的憂傷,不二握緊她的手,告訴她,他就在她的身邊,一直陪著她。

  稚名感應到從手心傳來的溫度,看了看他,示意他先放手。

  放開了兩人緊握的手,稚名上前,在母親的面前蹲下,抬起手用力抱住哭泣的母親。感覺到母親微微顫抖的身體,漸漸地平復了一些。

  「媽媽,我知道你們只是太過愛我,在用你們認為是最好的方式來愛護著我。可是你們總是把我想得太脆弱了,我不是姐姐。」

  稚名可以感覺到,她在說「姐姐」的時候,母親的很顯然有一瞬的失神,身體僵硬了一下,哭泣也停了一瞬,然後淚水更多,卻是無聲的哭泣。

  輕輕的拍著母親的背,就像小時候哭泣了,母親安撫她那樣。

  「我和她是兩個人,我會比她更堅強的,比她理智。因為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是在意我的,我捨不得讓這些在意我的人難過,不管發生什麼事,受傷了,傷心了,我都會想想這些在意我的人,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這除了是在對自己負責,也是對那些在意我的,愛我的人負責。而且,我相信,他不會讓我傷心的,我對他有信心。所以,媽媽,爸爸,可以相信我和他嗎?可以,大家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嗎?」

  女生的輕聲的話語尾音消失在玄關,氣氛漸漸緩和了下來,又過了一會,母親的哭聲漸漸停止,父親眼中冷漠強硬的神色也漸漸淡了。

  這讓稚名和不二都暫時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就是大家好好的談一談了,估計他們的未來,還是有不少難關的。

  客廳裡,面對面坐著的兩個男人,一個是穿著西裝嚴肅的中年男人,一個是穿著休閒服溫和的年輕男人。

  不二看著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不時傳來動靜的廚房,稚名和她的母親在廚房裡加熱父母帶來的看她的日式料理。目光又落在對面翻著從茶几下拿上來的書籍的男人,因為看到大部分都是小說,不由得皺了皺眉。

  不久之前,他差點就看著稚名被她的父母強行帶走了。

  幸好,她為了他反抗了她的父母,握緊了他的手。

  現在想起她說「他是對她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心裡就感覺暖暖的,熱熱的,還有甜的味道。

  「不二君。」

  稚名啟悟突然開口,目光從女兒的書上轉移到那個面容俊秀除了最初時的慌張之後就恢復了從容冷靜的男生身上。

  從剛剛短短半個小時的交談中,得知了兩個年輕人之間認識和交往的事情大概,以及這個男生的一些事情。

  他已經多久沒有見過他的女兒對他們說不呢?這個小女兒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再加上小時候身體不太好,向來都很受寵愛和關懷。但是自從大女兒出事以後,他的小公主就漸漸改變昔日的任性好動,變得乖巧安靜,甚至是隱忍,對於他們的安排從來都不會有異議,更別說反抗。有時候他甚至會想,他們的安排如果強硬一些,過分一些,她是不是就會任性一下,反抗他們呢?

  現在她反抗了,竟然是為了這個小子。

  先不說這小子將來極大可能是成為一個搞藝術的攝影師,不知道能不能照顧好他們的寶貝,單單是從女兒對他的維護,就讓他這個父親對這小子怎麼看就怎麼不順眼。

  聽到對面男人低沉的聲音喊自己的名字,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的亞麻色頭髮的男生恭敬地等著銀髮男人的發話。

  「說實話,我並不喜歡你,你不是我們理想的女婿人選。星塵是我們的寶貝女兒,我的公司我的事業,我希望能夠把這些都留給她,可是這個孩子似乎並不希望這樣,她喜歡文學我一直都知道,但她顧及到我們,所以從來都不反抗我的安排。所以我希望,她將來的夫婿能夠幫她分擔,讓她能夠好無後顧之憂地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而你,卻是想要當攝影師的。你確定你能夠照顧好她嗎?你確定你能夠讓她幸福嗎?」

  停在廚房門口的女生,清楚的聽到父親低沉的聲音。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的,原來父親也希望她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還有母親哭得眼睛通紅還在加熱從家裡帶來的料理,那些都是她愛吃的,肯定是很早就起床準備的……

  稚名感覺自己的眼眶濕濕的。

  或許她應該笑,而不是哭。

  仰起頭,眨著眼睛,嘴角勾起,一雙水潤的墨色眼眸顯得更加清亮透澈。

  「我明白伯父你們很愛星塵,希望她的未來無憂,希望她幸福,所以你們在以你們覺得對她最好的方式來安排,為她的未來鋪路。可是我覺得每個人的未來應該由自己來開拓,而且我也相信,星塵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女生,她很堅強的,她可以的。至於我,雖然很希望能夠實現自己成為攝影師的夢想,但這從來都不是我唯一的夢想,就像一直以來都很喜歡網球,但網球並不是我唯一喜歡的那樣,我還有其他的夢想,讓我愛的人幸福,也是我的夢想之一。或許我真的不是你們最理想的人選,可是我會在未來用行動證明,我會是最適合她的,也會證明,我不比你們愛她少。」

  男生融合了溫和和堅定兩種特質的聲音在小小的公寓客廳裡響起,如同清晨和煦的陽光一般的笑容仿佛能夠融化冰川一樣。

  稚名再次仰起頭,嘴角勾起,而溫熱的淚水還是沒有止住,從眼角流出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不二周助,混蛋,又說煽情得讓人掉眼淚的話了。

  在心裡暗暗地罵了一句,其實感動得不得了。

  身後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回頭就看到母親嘴角欣慰的微笑。

  大概,母親對不二這個來搶她女兒的男生,開始被他俘虜了。

  那父親會怎樣呢?

  原本嚴肅的銀髮男人,看著那個亞麻色頭髮的男生眼中認真堅定的光芒,歎了歎氣,隨後,神色緩和了許多。他出現在這裡,從頭到尾都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

  「如果你真的能夠做到,我不介意親眼去見證。但我奉勸你一句,你最好能夠做到,否則,我會用盡一切辦法手段來讓你後悔你沒有遵守你許下的承諾。」

  稚名啟悟的話,讓他對面的男生,以及廚房門口的女生,舒了一口氣。

  這是不是代表,他不反對他們了?

  「謝謝伯父!」從會面到現在這一刻,不二第一次笑得如平常一樣,眉眼彎彎。

  「雖然我現在不反對你們在一起,但是,」男人突然又開口,讓不二和稚名再一次緊張起來,「但是,我要警告你,這是我女兒的住所,你原來住哪裡就給我搬回去,否則,我會把星塵接回家。」簡單來說就是,你不准在我女兒的住所留宿。

  不二的笑容有些龜裂,但很快就裝作沒事一樣,微笑著不說話。

  廚房裡的稚名很顯然是被客廳的對話和氣氛逗笑了,轉身抱著媽媽的脖子一邊撒嬌一邊偷笑。

  她雖然看不到不二的表情,但是可以想像得到他臉上表情肯定有過僵硬的一刻。她家那個滿腹黑水的男朋友,在她爸爸的面前,還是吃癟的份,。

  突然覺得,她更加崇拜爸爸了。

  晚上,5樓不二的公寓——

  不二靠在沙發上,一手把正在抓住他褲腳要他陪玩的Mickey抱到腿上,一手拿著手機撥打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

  稚名還是被父母帶回家了,不過是回去過週末而已。

  「嘟——嘟——」的聲音響了沒多久,電話就接通了。

  「現在在做什麼了?」

  「在看書,周助呢?」

  「呵呵,Mickey把我的褲子當成玩具了。」

  「等明天我回去以後,一起幫它漸漸指甲吧,Mickey前兩天把我很喜歡的那個抱枕給抓壞了……」

  「看來我們應該好好教育它了。」

  「好吧,這個任務交給你這個爸爸了。」

  「你這個媽咪也太不負責任了,呐,Mickey,你說是不是?」

  「……」

  ……

  「呐,周助。」

  「嗯。」

  「我剛才,和爸爸談過了,關於工作的事情。」

  「談得怎樣?」

  「他說,再給我幾年,讓我做我喜歡的事情。在幾年之後,再決定是不是要接手公司的事情,就算到時候我不接手,他就另作安排。」

  「嘛,這樣不是挺好嗎?你跟他們說清楚,他們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

  「也是呢,這幾年我可以嘗試著做自己的事情,但我也幫爸爸分擔一些工作。」

  「那也不錯啊,加油哦,星塵。」

  「嗯,周助也是啊。」


第17章 他們的秘密(一)

  櫻花落盡,夏天到來,天氣開始炎熱,樹木變得繁茂,一切都生機勃勃的。

  夏天燦爛的陽光被隔絕在窗簾以外,公寓裡略顯昏暗,書桌上電腦的螢幕還亮著,一邊放著一杯綠茶和一碟吃了一部分的點心,另一邊是蜷縮成一團睡得正香的美國短毛貓,原本在工作的女生趴在電腦前睡著了,幾縷銀色的髮絲散落在筆記本鍵盤上,與黑色的按鍵形成鮮明的對比。

  電腦螢幕上,打開的word文檔上一行行的文字,是女生努力的成果。

  雖然還沒寫完,也還沒修改,但她會繼續努力,用文字構造一個世界,新的作品的世界。

  玄關處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然後,公寓的鐵門打開了。開門的人單肩背著網球包,另一隻手提著一個便利店的塑膠袋。

  把門關上,換上他專屬的拖鞋,再走向裡面。

  網球包放到一個角落,不二看了看客廳,沒有那個銀色頭髮女生的身影,估計是在房間裡。

  把塑膠袋裡的東西放進冰箱裡,取了兩罐果汁,走向房間。

  自從夏天到來以後,不二隨身的包裡總會有遮陽傘和防曬露,但使用的人並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女朋友。即使她說過她自己有帶,可他還是說就當作是後備了。好吧,準備好了,可是一看見太陽燦爛一點,可以的話他都不會讓稚名留在室外……

  這讓稚名很鬱悶。

  一進房間,就看見書桌上趴著的那個女生。

  已經長大不少的貓咪耳朵靈敏的動了動,抬起頭來看著輕輕的腳步聲的主人,而那個自稱是它爸爸的男生示意它安靜,於是乖乖地趴在一邊看著他。

  不二的嘴角帶著寵溺的笑容,走到她身邊,正想著要不要把她抱到床上的時候,午後小睡的女生緩緩地睜開了視線朦朧的墨色眼眸。他彎下腰,一手撐在書桌上,一手輕輕地撫著她銀色的長髮。

  「回來了?」帶著淺淺的鼻音開口,很顯然還沒有睡夠。

  接著,稚名突然側身抱住不二的腰,在他懷裡蹭了蹭,「呵呵,就算我不出門也可以感受到陽光,陽光的味道。」

  不二嘴角的微笑加大,他記得她說過,很早之前就有種感覺他的懷抱有陽光的味道。一手抱著她,一手撫著她的頭髮,「剛剛和幸村他們打完球,洗完澡才回來的,不應該是沐浴露的味道嗎?」

  「我說有就有。」稚名任性地說著,她發現和不二一起以後,她變得任性了,因為他總會包容她的小任性,總會寵著她。她跟媽媽說了這件事,媽媽說不二遲早會把她寵壞的,現在看來,媽媽已經不反對她和不二在一起了,而且對不二的評價不錯。但爸爸似乎還是對不二有敵意,媽媽說這大概是所有父親的通病。

  「睡到現在?」不二把稚名拉起來,換了換位置,他在椅子上坐下,把她抱在腿上,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玩著她的頭髮。

  「不就是睡了一會嘛,剛剛一直都有在工作的。」指了指電腦螢幕,表示自己沒有偷懶。稚名覺得自己這樣被不二抱在懷裡有種被陽光包圍著的感覺,而且是溫和的晨曦陽光。

  「如果累了就回床上睡,不要這樣趴在這裡睡啊,雖然說是夏天,還是很容易感冒的,尤其是你啊。」

  「周助越來越像媽媽了,嘮嘮叨叨的……」

  「星塵這是嫌棄我了嗎?真是傷心呢,還有伯母也被嫌棄了?」

  「呐呐,不二周助,你這可是挑撥離間哦。」

  「我只是實事求是呢。」

  「狡辯。」

  女生微微側過身,抬起手去捏男生的臉,把他的臉當成了一件好玩的玩具,而男生沒有生氣,只是有些好笑地放任她。

  稚名看著男生眼中無奈和寵溺的神色,以及那原本白淨得讓女生妒忌現在卻被她揉捏得有些紅的臉,訕訕地鬆開手指,把手搭在他肩膀上。

  「玩夠了?」他的笑容還是一貫的燦爛和溫柔。

  「嗯。」這樣更讓她感到不好意思,就連回應的聲音也小得可憐。

  「幸村他們邀請我加入S-eek,我答應了,感覺應該會不錯,而且這樣就是和星塵是同一個團隊了。」

  不二提起了剛才和幸村他們打球的時候提到的事情,他考慮過了,這樣或許會不錯,在S-eek沒工作的時候可以自由分配時間,去拍一些自己喜歡的照片,拍一拍這個真實的世界,這樣總比之前有雜誌社邀請他去拍的服裝餐飲之類的工作要更加有趣一些,而且從S-eek那群各有所長的同齡人之中可以得到不少的靈感。

  「真的決定這樣了嗎?」

  「嗯。」

  「不管你做怎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援你的。」

  「嗨。」

  兩個人笑了,額頭相抵,很近很近地看著對方的笑容,那是他們最珍愛的寶物。

  就像你支持我那樣,我也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只要握緊你的手,就能夠感覺自己不是一個人的,就能感覺到力量和勇氣從你的手心傳到我的手心,直達心底。

  這樣就會更加努力的,堅持下去,走自己想要的路,而且絕不後悔走過的每一步,因為這都是我的選擇,要對自己負責。

  能夠遇見你真好,不二周助。

  稚名和不二再次踏上小樽這個地方,已經是12月末,在S-eek的動畫電影首映之後的第三天,也是耶誕節之後。

  兩人坐飛機到札幌,然後從札幌坐車到達小樽的時候,已經是下午3點多。

  下車的時候一陣冷空氣迎面撲來,讓本來就因為長途跋涉而疲憊的稚名往後縮了縮,而不二從背後一手摟住她的肩膀一手提著兩人的行李袋。

  「小心點,不要滑到啊。」

  耳邊傳來溫和的男聲,然後戴著手套的手已經被一隻大手牽住,稚名微微側身看著身旁和她一樣戴著去年耶誕節她親手織的紅色圍巾,身上同樣穿著厚厚的衣服,但很顯然他並沒有她怕冷。

  「嗯。反正周助就在身邊,才不會滑到呢。」她相信,牽住她手的這個男生,不會讓她滑到的,也不會輕易鬆開她的手。

  他沒說什麼,只是微笑著看著她。

  在東京還沒有下雪,而小樽已然是一片白茫茫的北國風情,和2年前的冬天一樣,保持著這裡的淳樸和乾淨的特質,大概這也是稚名喜歡這個地方的原因吧。

  兩人入住的小旅館是簡樸的日式旅館,門前地面上的積雪掃到一邊,屋簷下門兩邊都掛著一個燈籠,門邊有一棵常青的盆栽,枝椏上滿是白絨絨的雪花,和在坐車過來的一路上看到的樹木一樣,讓稚名想起了那些與北國有關的電影鏡頭。

  房間在2樓轉角的地方,可以看到外邊的小樽運河,旅館的老闆娘說晚上還可以看到亮起來的雪燈之路。

  不二整理好東西,看見坐在靠近窗戶的半趴在窗臺上看著玻璃窗外邊白濛濛的世界的稚名,脫掉了臃腫的羽絨衣,感覺很像此時在不二媽媽腿上打盹的某只美國短毛貓平時趴在窗前嚮往著窗外世界的樣子。

  「很累?」不二走到稚名的身邊坐下,抬起手揉了揉她涼涼的頭髮。

  「嗯,這樣一下飛機就搭車過來,真的很累。」稚名這樣說著,已經把頭從轉移靠到不二的肩膀上。她一直都覺得,他的肩膀不是很寬很強壯,卻給她一種可依靠的安全感。

  「還不是你說想快點到小樽,要不今天晚上就留在旅館休息吧,養好精神明天再去玩。」

  「也只能這樣了,而且外邊似乎開始下雪了。」

  「是嗎,星塵今晚要不要聽我講鬼故事啊?」

  「不要。」

  「拒絕得還真是毫不猶豫呢。」

  「不二周助,你跟森老大學什麼不好,竟然學他講鬼故事。當初不應該讓你加入S-eek啊。」

  「呵呵,我會把你這話原原本本地告訴森的。」

  「壞人。」

  「呵呵。」

  兩個人挨在一起聊著,後來稚名的聲音越來越小,當不二低下頭看她的時候,她已經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

  額前銀色的劉海遮住了半邊眼簾,長長的眼睫毛隨著眼簾輕輕闔上,過於白皙的皮膚光潔細膩,還有淺粉色的唇。

  看著稚名的睡顏,不二的思維不知不覺地就回到了過去。

  大二那年的夏天,男生在公寓裡幫導師整理資料,女生來了以後看到了,二話不說就動手幫他一起整理。兩個人一起合作當然比一個人幹要快得多了,但也花了好幾個小時,不得不說是一件累活。

  當即將完成工作的時候,突然男生的肩膀上多了一個重量。

  女生手上還拿著已經劃得差不多的資料,大概累了,睡著了,毫無知覺的把頭靠在了男生的肩膀上。

  男生嘴角勾起,輕輕地把她手中的資料拿過來收尾。

  工作總算做完了,而靠在肩膀女生似乎也睡得很熟,男生幫女生移了移位置,讓她靠著沙發扶手半躺在沙發上,低頭看著女生略帶稚氣的睡顏,讓男生有些失神,不知不覺地已經低頭親吻上女生淺粉色的唇。

  涼涼的,很柔軟的質感。

  反應過來以後急忙退開,生怕女生會被弄醒,知道他逾越的行為。

  一種混合著緊張、青澀以及甜蜜的奇妙感覺。

  他第一次親吻她,不是在成田國際機場,其實更早的那個夏天的午後才是他第一次親吻她。

  這是她不知道的事情,他一直都沒有告訴她,即使兩個人已經在一起。

  而他不知道的是,她曾經也在差不多的情況下,偷偷親吻他的臉,那是她覺得是自己做過最大膽的事情之一。

  如果她知道了他第一次親吻她的事,大概會覺得那是她遇到過最浪漫的事情之一。


第18章 他們的秘密(二)

  沿著沐浴在溫和的太陽底下的小樽運河走著,沒有朝九晚五的匆忙,也沒有擁擠的交通,白色的積雪,綠色的植被,赤色的古老倉庫,褐色的和式建築,五顏六色的工房門前擺放的玻璃工藝品,一片乾淨的淳樸的景色。不時地聽到空氣中傳來玲瓏的音樂盒樂聲和街角巷尾咖啡館傳來的英文歌,挽著喜歡的男生的手臂,一邊聊著天,一邊逛著。

  稚名似乎愛上了這種舒適的感覺了。

  不二看著自家女友嘴角的笑意,自己嘴角的弧度不由得變得更加柔和。

  迎面而來的是一對年老的夫婦,穿著厚厚的冬衣,互相攙扶著,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著,在雪地上留下一個個腳印。老婆婆對老公公說著「今天天氣很不錯,適合出來走走」之類的話語。

  老夫婦對著年輕情侶微笑,不二和稚名也回以微笑打招呼。

  轉頭看著老夫婦慢慢遠去的背影,不知怎麼的,稚名想起了愛爾蘭詩人羅伊•克裡夫特的一首英文詩《Love》

  I love you,

  Not only for what you are,

  But for what I am

  When I am with you.

  「在想什麼了?」轉頭看到稚名墨色的眼眸中透露的笑意,不二輕聲問道。

  「想起了Roy Croft的一首詩。」沒有看不二,依然看著前面蒙上一層白色的道路。

  「什麼詩?」

  「《Love》,很美很溫馨的一首詩。」

  「是怎樣的一首詩?背來聽聽。」

  「不要,你自己回去查吧。」

  「真的不可以嗎?」

  「嗯。想要知道就自己去查……」

  稚名的話尾音消失在身邊的男生突然低頭的一個吻之中,唇上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對於他溫柔的吻,她沒有拒絕,而是抬起手抱著他的脖子回應他的吻。

  一吻結束,不二的呼吸沒有亂,而稚名已經有些微喘。

  他低著頭,用鼻尖輕輕的碰了碰她的鼻尖,與她額頭相抵。

  她近距離的看著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中,她的倒影。

  兩人的嘴角勾起。

  昨晚稚名和不二沒有出門,今晚兩人天一黑就牽著手出了小旅館的大門。

  有一種說法,札幌的雪祭,是一家大小的天倫之樂,小樽的雪燈之路,是專為情侶而設的浪漫愛河。入夜之後,小樽運河兩旁的燭光亮起,暗暗的火光雖然不能夠融化冬天,但散落在雪地之上、倒映在運河上的燭光如同晴朗的星空上橫跨天際的銀河中的點點星光,營造了夢幻世界一般的浪漫氛圍。

  不二一手牽著稚名的手,一手端著今天下午在旅館老闆指導下做成的蠟燭燈檯,沿著運河帶著燭光在雪上漫步。

  從他們身邊經過的旅客有不少都是情侶一起端著燭光漫步,不時地聽到有果斷的男聲說著「好わク!」或者帶著撒嬌語氣的女聲說著「大好わクプ!」

  嘴角微微勾起,稚名握緊牽住她的那只大手,兩個人都沒有戴手套,手心與手心之間沒有隔閡,傳遞著彼此的溫暖。

  稚名低著頭沒有讓不二看見她用口型說著「a i shi te ru」,我愛你,一句日本人很少說的表達愛的話。

  a i shi te ru ,Fuji Syusuke。

  不二和稚名把燭臺在雪地上放下,看著那暖黃的燭光映在潔白的雪上,折射出昏黃的星光。

  「不知道回去以後,伯父會不會掐死我呢。」不二嘴角勾起無奈的微笑。

  稚名發現不二每次提到她的父親,都會有些哭笑不得,因為那個看似嚴肅冷靜的父親,總有辦法讓他吃癟。

  他們這次來小樽,是在平安夜的時候決定的。

  那天剛剛上映了S-eek的第一部銀屏作品,因為上一部短片在網上的點擊率和評價都很高,所以很多人都關注這個新崛起的團體的新作,首映已經很賣座,觀眾反應也很不錯。

  在電影結束以後工作人員的名單,稚名並沒有用本名,而是用從上一部作品開始直到暑假開始在青少年雜誌上連載小說的筆名,星河,用姐姐的名字來延續姐姐在這個世界上曾經存在過的痕跡。在電影上映之前,用星河這個名字連載的小說在年輕人讀者中很受歡迎,而在S-eek的主頁上「星河專欄」的點擊率也很高,不少人開始關注起這個名字,這讓稚名感到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真好。

  S-eek全體人員一起去看了首映,首映結束之後,稚名突然對不二提出耶誕節過後一起去小樽,直到上飛機前一刻才通知其他人。估計稚名的父親會在東京都咬牙切齒地等著不二帶他女兒回去了。

  「大概會想著法子來折磨你,我以前都沒有發現原來爸爸很有當壞BOSS的潛質的。」

  「唉,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姐姐結婚前,爸爸為什麼老是為難姐夫了。」

  事實證明,這是父親們的通病。

  之後兩個人一邊聊著一邊繼續走,他們留下的蠟燭和其他被情侶們留下的蠟燭依舊在夜間積雪的運河邊點燃著,發著昏黃的火光,折射出幸福浪漫的光芒。

  「I love you,

  Not only for what you are,

  But for what I am

  When I am with you.」

  稚名在聽到不二輕輕地朗誦英文詩的聲音時,心跳莫名的停頓了一拍,感覺那只握緊她的手傳來的溫暖,似乎能夠感覺到這種溫暖從手部隨著血液的流動直達心臟。

  一個個字元仿佛都隨著他的聲音能夠直達她的心底。

  「I love you,

  Not only for what

  You have made of yourself,

  But for what

  You are making of me.

  I love you

  For the part of me

  That you bring out;

  I love you

  For putting your hand

  Into my heaped-up heart

  And passing over

  All the foolish, weak things

  That you can』t help

  Dimly seeing there,

  And for drawing out

  Into the light

  All the beautiful belongings

  That no one else had looked

  Quite far enough to find.

  I love you because you

  Are helping me to make

  Of the lumber of my life

  Not a tavern

  But a temple;

  Out of the works

  Of my every day

  Not a reproach

  But a song.

  I love you

  Because you have done

  More than any creed

  Could have done

  To make me good

  And more than any fate

  Could have done

  To make me happy.

  You have done it

  Without a touch,

  Without a word,

  Without a sign.

  You have done it

  By being yourself.

  Perhaps that is what

  Being a friend means,

  After all.」

  這是白天的時候,她對他提過的那首詩,Roy Croft的《Love》。

  她故意不背這首她熟悉的詩給他聽,可是他卻在晚上牽著她的手,一邊走在雪燈之路上,一邊朗誦著這首她所喜愛的詩歌。

  不由得眼眶又一次因為這個男生而濕潤發熱。

  混蛋,老是讓她想哭。

  不二被稚名拉住,停在原地,她將臉埋進他的懷裡,卻久久不說話。

  擁抱著自己心愛的女生,不二嘴角始終帶著寵溺的微笑。

  「其實在很早以前那次大家一起來小樽已經想牽著你的手一起沿著運河走,漫無目的的走下去的。可是當時你還像鴕鳥一樣,因為上一段戀情受傷了不肯再開始新的戀情。星塵真是個笨蛋呢,還老是說我是傻瓜。」

  男生的低語從耳畔傳來,女生合上濕潤的雙眼。

  「你就是傻瓜啊,溫柔善良的傻瓜。只有傻瓜才會陪一個在生日的時候失戀了哭得一塌糊塗的陌生女生瘋了半天,任由我拉著去玩過山車跳樓機,在我哭的時候被人誤會指指點點還要陪著我;只有傻瓜才會在看到我收藏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面具,放冰箱裡的手錶,還有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東西和習慣,不但沒有覺得我太奇怪而把我當成怪人疏遠,反而還陪我一起瘋,拍了不少奇怪的照片給我;只有傻瓜才會常常在手機上留下了那麼多我的照片又不讓我知道;只有傻瓜才會被我這個鴕鳥拒絕了還一如既往地對我好,甚至是更好……呐,你說你是不是傻瓜啊?」即使她知道愛情的世界裡沒有真正的傻瓜,只有願意當傻瓜的人。不二是,她也是。慶倖的是,他們遇到了讓他們願意當笨蛋當傻瓜的人,也有包容他們當笨蛋當傻瓜的人。

  「是呢,在感情面前我們都聰明不起來呢,你是笨蛋,我是傻瓜。」

  「所以我們註定了要在一起了。」

  女生帶著淺淺鼻音的一句話,讓男生嘴角的笑意加深。

  「呵呵,是呢。」

  從不遠處傳來驚歎的聲音,「下雪了!」

  接著運河邊上紛紛響起各種說話的聲音,很多人享受著從夜空中飄落下來如同三月櫻花一樣的雪花為這浪漫的世界增添的夢幻。

  漸漸地雪越下越大,雖然看見稚名一副很享受這場雪的樣子,但不二還是以「小心感冒」為由,牽著她往回走。

  正當不二想要幫稚名拉起羽絨衣的連衣帽戴上時,她阻止了他,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不二嘴角勾起,無奈地揉了揉她銀色的頭髮,「回去吧。」

  「嗯。」

  肩上和頭髮上漸漸多的雪白色,飄落的雪花,地上的積雪,沿途的燈光燭火,來往的居民旅客。

  兩個人牽著手走著,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一個腳印。

  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呐,下雪了,如果我們不撐傘也不戴帽子,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可以一路白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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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他們的那些事兒(一)

  1、關於戀、童、癖

  「哢嚓——」

  相機快門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有天才之稱的漂亮男生從相機鏡頭裡看著正在大橋人行道的上走著,不時回過頭來和他聊天的女生,女生銀色的碎長髮隨風飄舞,在夕陽下染上了暖色的光澤,正如她此刻沒那麼蒼白的皮膚一樣。

  男生覺得從相機鏡頭看著他喜歡的女生籠罩在冬日的夕陽餘暉下,對著他說話,對著他笑,忍不住自己的嘴角的弧度加大一些。

  今天因為看了S-eek剛完成的短片,由她寫的劇本為腳本的短片,雖然還有一些地方需要加以修改,但總體來說感覺很好,團隊裡的人也說不錯,所以稚名的心情很好。

  突然看見遠處兩個小孩,年紀較大的男孩背著年幼的小女孩,稚名轉過頭看見不二手中的相機放下了看著她,自然也猜到了他可能發現了她的異樣。她勾了勾嘴角,然後對著她家男朋友伸出雙手,就像一個小孩要大人抱抱那樣,「呐呐,周助背我好不好?」說著扯著男生的衣袖撒嬌,「好嘛~」

  不二無奈地笑了笑,最終還是伸手拍了拍比他矮了大半個頭的女生的頭,把相機收好,轉身背對著女生微微蹲下。

  稚名笑得很得意地趴到不二的背後,抱住他的脖子,被他一下子就背起了。

  「星塵都已經20歲了,還是那麼喜歡像小孩一樣撒嬌。」

  男生背著女生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他們進入大學都已經第三年了,兩人交往也有一段時間,可是這個嬌小的「吸血鬼少女」一點也不像外表那樣,反而一副孩子氣的,越發喜歡對他這個男朋友撒嬌。

  「呐,周助,如果人可以一直都不長大,一直都是小孩子就好了。」

  「那可不行哦,如果星塵一直都長不大,我可不想被人說是蘿莉控\戀\童\癖呢。」

  「……」

  2、關於鬼屋

  看著面前佈置陰森,大大的血字寫在骷髏骨頭堆旁邊,以及那些穿著白衣飄來飄去的工作人員,稚名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同時抓緊身邊男生的衣袖。

  「呵呵,進去吧,票已經買好了,如果不進去會很浪費呢。」不二笑得很無辜的看著自家女友,很顯然,他的吸血鬼少女似乎不是很喜歡這個地方呢。

  稚名看著不二臉上燦爛無辜的笑容,嘴角抽了抽,她肯定,非常肯定,他是故意的!

  「呐,星塵在這裡等一下我,我去買一買票。」

  還不等稚名說什麼,不二已經把她留在遊樂園的餐廳裡。

  當他回來以後也沒說什麼,直到把她帶到了下一個目的地——鬼屋。

  「星塵怎麼這樣看著我了?」不二的笑容越發燦爛,仿佛能夠發光一樣,「我看去年耶誕節的時候,大石的女朋友講鬼故事,星塵似乎挺感興趣啊,所以今天帶你來了。」

  稚名心裡呐喊,什麼叫做她很感興趣啊,當時她只顧著和他送她的聖誕禮物Mickey玩,根本就沒怎麼聽那個把海堂嚇到逃去廁所的鬼故事啊。她每次被橫山和須賀拉去看恐怖片都只有嚇得拼命吃零食不說話的份。不二周助這個混蛋分明就是知道她的這個弱點,她不就是昨天強迫他和她一起喝蘋果醋,還有被他發現了她之前看了以後藏起來的那些八神給她的同人漫畫,而已嘛……用得著這樣來懲罰她啊?

  「進去吧。」不二不顧稚名答不答應,直接就拉著她的手往鬼屋裡走。

  稚名此時的心情就如同赴死一般的悲壯……

  鬼屋裡一些地方黑漆漆的,一些地方又有著紅色或綠色的光,陰陰森森的佈置,到處都可以看到一晃而過的白影。還有在耳邊縈繞迴響的鬼嚎聲,讓人毛骨悚然。

  稚名死死地抓緊不二的手臂,生怕他們會走散了,剩下她一個人。

  突然身後有一隻手搭上稚名的肩膀,讓她感到背脊發涼,一轉頭就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白衣女鬼從一旁的水井裡爬上來,一手抓住井沿,一手搭在她的肩上。

  大概是人迸發出來的爆發力,稚名尖叫一聲,然後揚起手中的包包就打那個女鬼的臉,硬是把她打退,跌回井裡……

  不二嘴角抽了抽,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身旁的女生已經埋進他懷裡,他看不見她的臉,只看見她的肩膀微微顫抖著。

  「星塵?」

  喊了一聲女生的名字,還是沒有反應,她只是緊了緊抱住他的手,將自己在他的懷裡埋得更深,顫抖著,還有輕輕的哭泣聲。

  他愣了,他只是想要小小的懲罰一下她,沒想過要把她弄哭的。

  她的眼淚,或許可以說是他的死穴,如果她一哭,他就會主動投降外加努力哄她。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帶你來鬼屋的,不要哭了,好不好……」不二抱緊懷中的女生哄著。

  可是她還是不肯抬起頭看他,這讓他更加愧疚了,於是趕快帶離開這裡。

  被不二半摟著走向出口的稚名,一直低著頭,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她的嘴角微微揚起。

  離開鬼屋作戰成功!

  3、關於生病

  不二頭上貼著被強迫貼上的退熱貼,嘴裡叼著體溫計,從臥室裡走出來,直接走進廚房。

  廚房裡正往粥里加鹽的稚名沒有察覺就被人從背後抱住了,此時屋裡的病號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重心往她身上移,撒嬌似的說著,「星塵這次似乎真的有模有樣呢,很有賢妻良母的風範哦。」說話的時候,還附加著體溫計的一抖一抖的。

  稚名把鍋蓋蓋上,從不二的口中把體溫計拔出,看了看上面顯示的溫度,38.2℃,皺了皺眉,轉過身看著男生原本白淨的臉上染上了病態的微紅,平時如沐春風的微笑現在看起來也是弱弱的蒼白的,大概這個樣子會讓不少女性母性大發。

  「還有精神調侃我啊,快點回房間吧。」稚名說著半推著不二回房間。

  大學畢業了以後,兩個人一起搬到了另一個大一些的公寓,不二頂著被稚名父親用目光淩遲的低氣壓和稚名同居了。

  不二除了在S-eek工作之外,還有幫一些雜誌拍照,工作不算太忙,但收入不錯。而稚名則繼續用「星河」的名字寫小說,在大學畢業那年先後出版了她連載的小說的上下冊,後來還把小說授權給S-eek動畫化,S-eek也憑著這一部動畫獲得了XXX電影獎中最佳長篇動畫電影獎。這既是為S-eek打響名堂,也讓「星河」成為了日本暢銷作家的一員。

  而某個帥哥攝影師最近幾天因為拍攝結束以後不小心淋雨著涼,趕上了流感大軍的隊伍,從昨晚開始發燒,工作都被稚名推掉了,留在家裡休息。

  「星塵,不會那麼殘忍讓我一個病人自己吃粥吧?」

  不二笑得很無辜地看著端了粥進房間的打算讓他自己吃的稚名,那微笑和那話語分明就是在示意她喂他。

  「Mickey,我發現你爸爸的臉皮真的不是一般的厚。」稚名面無表情地對一旁乖乖地看著他們的美國短毛貓,貓咪瞪著無辜的大眼,對她的話似懂非懂,只是蹭了蹭她的腳。

  「呵呵,Mickey不可以幫媽媽欺負爸爸哦,爸爸可是病人呢。」不二對著那只被他們當成是小孩一樣養了2年的貓咪說,分明就是在暗示「他是病人」,病人最高。

  稚名嘴角抽了抽,然後無奈的開始餵食……

  事實證明,不二周助絕對是個得寸進尺的混蛋。

  「我想吃柳丁,星塵剝給我吃好不好?」

  ……

  「難得趁著生病在家休息,星塵竟然還對著電腦,不理我,真是傷心呢。」

  ……

  「呐,如果有星塵陪我一起的話,我會好睡一些的。」

  在心裡對自己說,他是病人,他是病人,他是病人……

  默念了N遍「他是病人」,壓下頭上若隱若現的十字路口,乖乖的掀開被子鑽進去,和某熊一起窩在被窩裡。

  「呵呵,午睡完了,會有精神一些的,萬一你待會又趴在電腦前睡著了,我又要去抱你回來呢。」厚臉皮的某人心情愉悅度上升10個百分點,滿意地抱著自家女友,非常得寸進尺地在她的脖子上啃了幾下,才乖乖地合上眼睛準備睡覺。

  看著受藥力影響,漸漸進入睡眠狀態的某病號,稚名歎了歎氣。

  如果這傢伙不快點退燒,他就等著看她遲點怎麼折磨他吧。

  事實上,一個多星期之後——

  屋裡還是有一個病號,不過已經不是不二,換成了稚名,在不二感冒好了一個星期,竟然輪到稚名感冒。雖然沒有發燒,但其他感冒的症狀已經夠她受了。

  之前被人服侍的現在換過來服侍人,生病中的稚名跟小孩子一樣,任□□撒嬌,總是讓不二難以抵擋,她說想吃草莓,他就馬上出門去買,她說想聽他讀書,他就翻出她想聽的來讀給她聽……

  但是,她明明沒有說要他□□,可是他已經自動自覺鑽進被窩裡。

  「我沒有說要你一起睡覺啊?」

  「但我想陪星塵一起睡呢。」

  「……」

  「乖,睡吧,你是病人要多休息啊。」

  說著,不二親了一下稚名的額頭,又吻了一下她蒼白的嘴唇。

  「喂,你就不怕被傳染感冒嗎?」

  「呵呵,我才剛感冒過呢,有抗體,而且,如果是這樣的流感傳染方式,我非常樂意。」

  「……」

  4、關於婚姻

  午後的咖啡店裡——

  「那你還是沒有答應他?」說話的是旁邊的橫山尤裡子,而被問的人是坐在對面的須賀有貴。

  而不久前已經改姓不二的星塵將視線從手中的牛奶杯轉移回到好友的身上。

  「沒有。」須賀毫不猶豫地說。

  明明是在咖啡店,但桌上的飲品卻有有2杯牛奶,只有橫山面前的才是卡布奇諾。

  「什麼嘛,我還以為你們已經快要結婚了,你看你,再拖下去你肚子裡的那位日吉小朋友都要出生了。」橫山替須賀著急也是有道理的,須賀已經懷孕5個多月卻還沒有結婚,不是孩子的父親不肯負責,而是孩子的母親鬧小脾氣不肯點頭在那張婚姻屆上簽名。

  「有貴為什麼不肯結婚啊?你對日吉的感情,我們可是很清楚呢,如果你不愛他就不會為他生孩子,如果你不愛他就不會在很早以前和他分分合合最終還是在一起了。為什麼不肯結婚?」星塵依然托著下巴,歪了歪頭看著好友。

  「誰說懷孕了就要結婚?」須賀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交握的雙手上。

  「嘛,有貴你這樣好像在說我一樣呢。」星塵嘴角勾起,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那身寬鬆的淺藍色連衣裙上,慢慢往下移,定在她還不是很明顯的腹部。

  和須賀5個多月的肚子相比起來,她才剛剛3個月變化並不大。

  但從1個多月前發現懷孕之後,她就改姓不二了,因為懷孕前三個月情況不是很穩定,所以婚禮也就推後了。

  但戶籍本上,她已經不是叫稚名星塵,而是不二星塵。

  「我不想他是因為我懷了他的孩子而和我結婚。」

  「笨蛋,你怎麼知道他是因為這樣才和你結婚啊?他對你怎樣,我們也看得很清楚啊。」

  「我懷孕了就結婚,你覺得周助是因為孩子才會和我結婚嗎?如果我沒有懷孕他就不和我結婚了嗎?有貴,你這該不會是婚前恐懼症或者產前憂鬱症吧?」

  「誰知道呢,大概是因為太愛了,所以才會這樣惶恐不安,患得患失。」

  「呐,有貴,和他好好的談一談吧,把你的想法說出來,讓他知道你的想法,給你答案。」

  「嗯。」

  須賀剛點頭,橫山就看見門口的方向出現的熟悉面孔,嘴角勾起,「喲,有貴,你家那位來了。」

  三個人看向門口的方向,穿著便服的年輕刑警走向她們。

  「Hi~」橫山和星塵對著日吉打招呼。

  日吉和自家女友的這兩位好友也算熟了,頷首打招呼。但他看向須賀這個和他一起多年的女人的時候,目光很明顯柔和了許多,在她身邊坐下。

  「嘛,我們也差不多時間要走了,對吧,星塵?」橫山對星塵打了打眼色。

  「是呢,周助也差不多來接我了,尤裡子陪我去超市買點東西吧。」星塵也識相地說著。

  看著起身,慢慢遠去的兩個好友,須賀歎了歎氣。

  他們當然知道她們是為了給他們談一談而先走了。

  「有貴,我們談談吧。」

  「嗯。」

  亞麻色頭髮的男人停好車走進超市,尋找著在電話裡說在超市買點東西的妻子。

  優秀的樣貌和優雅溫和的氣質吸引了不少目光,而男人的目光最終只是落在那個一身淡藍色寬鬆連衣裙和白色平底鞋一手提著包包一手挽著好友的女人身上。兩個女人正停留在琳琅滿目的水果前面,挑著新鮮的蘋果。

  男人的目光捕抓到他要找的那個人之後,微笑中多了幾分溫柔。

  「喲,接你的人也來了。」橫山用手肘輕輕地碰了碰一旁的好友,示意她看她們不遠處正看著她們這邊的不二。

  星塵對著那個走向她們的男人微笑,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

  「呐,不二,現在就把你老婆交還給你了。」橫山把星塵挽著她的手交到不二的手上,「唉,來接你們的人都到了,我的那個現在都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呵呵,剛剛進來的時候看見吉岡在那邊停車了。」不二將那只纖細的手握在手中,微笑著說。

  不二剛說完,橫山的電話就響了,然後對兩位姓不二的揮了揮手一邊接聽電話一邊離開。

  「今天爸爸這麼快就放你下班了?」

  「嗯,今天工作比較少,完成了就來接你了。」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繼續選購。

  大學畢業後的第3年,星塵就開始進入父親的公司工作,同時也有在寫小說和編劇本。

  不是因為父親的強迫,而是因為父親一直以來對她的疼愛,希望能夠幫助日漸年老的父親。

  但在父親的貿易公司裡混得如魚得水之時,突然就發現自己懷孕了。

  公司裡的工作,由因為她而與這方面接觸多了有所瞭解的不二接手,不二和她一樣,一邊在這個行業努力,一邊堅持自己的興趣,當個業餘攝影師。但不同的是,不二在公司的工作方面,比她更容易上手,所以父親在這一個多月裡已經放心將更多的工作交給這個搶走他女兒的男人去忙了。

  因為沒有人知道不二和突然休長假的星塵的關係,公司裡的其他職員覺得很奇怪,怎麼大BOSS總是針對這個聰穎能幹的新同事。

  不二每次提到星塵的父親,還是和從前一樣,因為這是為數極少能讓他吃癟的人。

  「呐,周助,如果不是因為我懷孕了,你會不會和我結婚?」

  「當然會了,只不過是提前了,其實那戒指也是早就準備好的,在等時機而已。怎麼這樣問了?」

  「有貴昨天又拒絕了日吉的求婚,原來她是擔心日吉是因為她懷孕了才和她結婚,我們讓她和日吉好好地談一談。」

  「呵呵,這大概就是孕婦多愁善感吧,看來日吉也挺頭疼的。」

  「嗯,呐,如果有一天我也變得這樣多愁善感,總是鬧彆扭,你會不會討厭,會不會生氣啊?」

  「嘛,這個要看情況了,如果你鬧彆扭鬧到說要分開,要離婚,我會生氣的。」

  「誰跟你說這個了……」

  「呵呵,如無意外,我都會包容你的任性,繼續寵著你還有我們還沒出生的寶寶的。」

  「是嗎?你要說到做到哦。」

  「嗯。」


第20章 他們的那些事兒(二)

  書房裡,坐在書桌前的女人,銀色的微卷髮松松的綰在腦後,低著頭,拿著筆在一個厚厚的黑皮本子上寫著,嘴角帶著淺淺的微笑,微笑中透露著幸福的暖光。

  正當這位母親在這裡愉快的偷空之時,在嬰兒房陪著女兒玩的父親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自家小姑娘很不客氣地把他買給她的玩具疊起來,然後又推到,一直在重複這樣的動作,每次看到玩具倒下的時候就會咧開小嘴露出幾顆小乳牙呵呵笑,有時候還會很賣力的拍著小手。

  「彌生,過來爸爸這邊。」

  不二對著在離他不夠一米遠的地方玩著的女兒伸手,微笑中多了一種名叫「父愛」的光彩。他的手上還拿著一個奶瓶,他被自家老婆吩咐來喂女兒喝奶順便交流父女感情。

  不二彌生,他們兩個的女兒,還差十天就剛好滿周歲了。

  櫻花三月出生的寶貝,名字是她的母親取的,彌生是三月的別稱,有著新生的意思,也因為這樣,三月成了她的小名。

  原本是打算叫卯月(四月有一種別稱是卯月),但因為這個小寶貝迫不及待想要快點見到這個繽紛的世界,比預產期早了一個多星期就出生了,剛好趕上三月末。

  她的出生可嚇壞了當時和稚名在一起的橫山和須賀,而不二當時去了外地拍攝還沒回來,當他趕回來的時候,女兒已經出生了,沒能陪著星塵分娩,見證彌生的出生是不二最遺憾的事情之一。但大家都說,這個和不二長得很像的女嬰心急想快點出生。

  彌生長得很像不二,無論是頭髮還是五官,只有眼睛像星塵,這讓她的外公好糾結。但當他第一次抱彌生的時候,看起來很脆弱的小嬰兒近距離地睜著純粹乾淨的墨色眼眸注視著他,他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第一次抱剛出生的女兒那時。星塵是,星河也是,墨色的眼眸比這個世界上任何東西都要乾淨。這種久違的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讓這個商場上冷漠剛毅的男人感動了。

  而初為人父母的兩人,在第一次見到他們的女兒的時候,更是喜極而泣。

  他們家,有他,有她,有他們的孩子,還有他們當做孩子來養的貓,一個完整的家庭。

  「PAPA,PAPA?」一身鵝黃色的嬰兒裝,圍了一條有可愛花邊的口水巾的小丫頭似乎覺得喊著「爸爸」好玩,歪著小腦袋喊了一聲又一聲,可愛白淨的小臉,眨著水水的墨色眼眸,咧著小嘴,幾顆小乳牙白白的,可愛極了。

  不二嘴角的弧度加大,伸長手臂,把自家小姑娘撈了過來,讓她坐在他盤起來的腿上,「寶貝喜歡的牛奶哦,來,乖乖喝。」輕聲哄著,同時把奶瓶伸到小姑娘的嘴邊。

  小丫頭在喝奶方面一直都好乖,自己抱過奶瓶,窩在父親的懷裡,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同時還眨著墨色的眼眸看著輕輕撫著她軟軟的亞麻色頭髮的父親。

  正當不二陪已經乖乖喝完牛奶的彌生玩著的時候,嬰兒房的門被打開了。

  「MAMA~」一直都特別粘媽媽的小姑娘對著進來的女人伸手,示意要她抱抱。

  星塵蹲下,一點也不遲疑地回應她家小姑娘的要求,抱起她,親了親她有奶香味的小臉蛋,「寶貝,乖乖喝完牛奶了?」

  「嗯。」小姑娘很自豪地點了點頭,然後在媽媽的臉上啵了一個。

  「呵呵,彌生寶貝,這可是偏心哦,爸爸沒有嗎?」熊爸爸在一旁假裝吃醋的樣子。

  小姑娘看見自家爸爸似乎不開心了,掙扎著轉移到爸爸的懷裡,在他的臉上也啵了一個,然後樂呵呵地笑。

  「對了,剛剛河村打電話來,說越前回來了,所以叫大家都去河村家的壽司店聚一聚。」看著那對正在相親相愛的父女,星塵的嘴角勾起,說著剛才過來想說的事情。

  「呵呵,越前這個大忙人,整天滿世界飛去打比賽,難得回來日本,當然要聚一聚了。」不二想起從前中學時期和青學的大家一起打球的快樂時光了,這麼一晃又過了8年,記憶裡頭那些生動的畫面仿佛是昨天才發生的一樣。把正窩在他懷裡玩著他衣服上的褶皺的女兒舉到面前,「呐,彌生醬,爸爸今天帶你去見爸爸的好朋友好不好?有一個叔叔你從來沒見過的哦。」

  小姑娘對父親的話似懂非懂,歪著頭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媽媽,最後竟然伸手去抓爸爸的頭髮玩。

  頭髮被肉呼呼的小手抓住,他們家的小寶貝又一次把他的頭髮當成玩具了,而且似乎玩得很起勁,旁邊的自家老婆很不厚道地捂著嘴偷笑,不二有些哭笑不得。

  但這兩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們快樂,他就快樂了。

  每一次以前青學網球部眾人的聚會,河村的壽司店都會停業一天,專門招呼難得一聚的好友們。隨著年月的轉移,昔日的少年們如今都已經成家的成家,立業的立業,來聚會也會帶上一家大小。

  大人們有大人們聊天,孩子們能夠自己去玩的都在壽司店裡找一個角落聚成一團玩著,而不能自己去玩的就乖乖地窩在父母的懷裡,聽著大人們的「鳥語」自己玩奶嘴去。

  一群大小孩圍著抱著女兒的不二,嘴裡嚷著「不二的女兒和不二真的長得好像」之類的話語,作為一個父親,聽到別人說自己的孩子長得像自己,當然是笑容燦爛了。

  一旁的星塵看著自家那位此時所謂的「男人虛榮心」作怪,嘴角揚起。

  看來今天回去以後,又可以在她的本子上寫下一些東西了。

  此時無人在家的不二宅,書房的窗戶半開著,風吹動著天藍色的窗簾,布料發出嘩嘩的聲響。

  幾隻小鳥停留在窗沿,吱吱喳喳的叫著,不久又飛走了。

  因為大風,把書桌上的一些書吹開了,仿佛風也在閱讀一樣。

  本來就打開放在書桌上的一本黑皮本子上,復古色調的紙上寫著「XX年3月17日」,然後下邊寫著:

  【彌生自從學會走路之後,就整天在屋子裡到處探險,雖然很多時候都是用爬的,但是她頂著一張和她爸爸很像的臉做出一些稚氣可愛的舉動的樣子,可愛得不知道怎麼形容好。早上我在廚房洗碗的時候,這小傢伙已經跌跌撞撞地入侵到廚房了,從後邊抱住我的腿,像Mickey一樣蹭了蹭我,仰著小臉,圓溜溜的大眼睛眨著,奶聲奶氣地喊著:MAMA,MAMA。讓我忍不住放下洗碗的事情,陪她玩了一會。至於剩下的碗,交給了今天不用上班的周助了。】

  自從和不二在一起以後,星塵多了每天都在本子上記錄一點東西的習慣,重點記錄他們之間的點滴,有時候是做過的事情,有時候是說過的話,有時候是一瞬間的感覺。一個本子一個本子接著記錄,到了他和她的女兒一歲的時候,已經有3個本子,一個比一個厚,而記錄的重心早已經從兩個人變成了三個人。

  不二並不知道,那被早已改姓不二的那位他孩子她媽非常寶貝的本子有著這樣的秘密。

  當他們還在讀大學的時候,有一次看到她在寫寫劃劃,一探頭過去,她就把本子合上,然後笑得很無辜地看著他。之後他就沒有再這樣做過了,他想,她需要有自己的私隱,尤其是一個原本習慣了藏秘密的女生,他可愛的女朋友需要有點小秘密,反正這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後來兩人從情侶升級為夫妻,組成一個完整的家庭以後,不二對那些小本子的興趣越來越大,但很顯然,孩子她媽並不打算讓他看,這讓他有些挫敗。

  此時,從窗戶吹進來的風如同一隻隱形的手,翻開了一頁又一頁——

  XX年3月3日

  彌生寶貝來到世界上的第一個女兒節,媽媽送了一套很精緻的女兒節人偶給彌生,周助在媽媽的指導下把人偶擺放好,小丫頭似乎對那些顏色鮮豔的人偶很感興趣,一直咿咿呀呀地揮著小手,想要掙脫我的懷抱去玩一玩。周助自認為是慈父,在我去做飯的時候放彌生在那些人偶旁邊,打算幫彌生拍照,結果呢,小寶貝竟然玩了起來,把幾個人偶都推倒了,周助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和我對視。嘛,誰縱容女兒去搗亂的,誰去收拾殘局吧。

  XX年2月14日

  又一年情人節,周助竟然把彌生送到母親家,說情人節怎麼也要過一個二人世界的情人節,可愛的小電燈泡就暫時送到她奶奶那裡吧。兩個人沒有外出,周助親自下廚,嘛,雖然他做的牛排不錯,但是,那焦糖布丁真的好焦……呵呵,這就是天才的傑作了。但是譏笑腹黑的天才,可要付出代價的……

  XX年1月21日

  S-eek又一部新作品上映了,還是和周助一起去觀看首映,這次還多了幾乎睡了半場的彌生寶貝。周助一手抱著彌生,一手握住我的手,看到我之前自己寫腳本哭得最厲害也是大家覺得最浪漫最感人的地方,他突然湊過來親我,當時沒睡的小丫頭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我們。混蛋,讓我作為一個媽媽的威嚴何在?而且周圍的都是S-eek的熟人啊……

  X(X-1)年11月11日

  傳說中的光棍節,周助果然是個腹黑鬼,竟然帶著我和彌生,去為最近失戀的觀月慶祝光棍節……當然,這只是表面而已,實質上不過是不想觀月因為失戀而失落太久,需要我們這些朋友去讓他的身邊熱鬧一些,觀月也明白,但還是忍不住要抓狂一下。啊,還有就是,彌生果然不愧是她熊爸爸的孩子,天真無邪的純良外表,也能夠氣到觀月無話可說。O(∩_∩)O~

  X(X-1)年6月18日

  姐姐去世似乎真的很久很久了,我們帶上彌生一起去拜祭姐姐。媽媽還是忍不住流淚了,爸爸在一旁沒有說話,只是攬住她的肩膀,爸爸媽媽大半輩子一起過,雖然爸爸不懂得怎麼用言語表達愛,但媽媽總能明白他。看得我也想哭呢,彌生在我的懷裡睡著了,周助總是能夠感應到我的情緒變化,在我想哭的時候,摟過我的肩膀,小聲的哄著我。我想,總有一個人明白我,即使我什麼都沒說,就像媽媽那樣,媽媽有爸爸,而我,也有你。

  X(X-1)年3月27日

  醒來的時候,周助已經在我身邊了,他見我醒來,連忙叫護士把今天才呱呱落地的寶寶抱了過來。從來都不覺得不二周助也會有那樣笨拙的一面,抱著女兒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弄疼她。我們的寶寶,是一個皮膚紅紅的皺皺的像小老頭一樣的小女孩,稀疏的亞麻色頭髮貼在頭上,除了剛開始的時候睜開眼睛看了看我們,之後又開始睡覺了。小嬰兒就是愛睡覺,像剛剛來到我身邊的Mickey那樣。彌生,新生的三月,這個名字代替了原以為會在四月初出生改的名字「卯月」。這個時候的我,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呢?

  X(X-1)年12月24日

  親愛的寶寶,你現在感覺如何呢,今天是平安夜哦。你爸爸現在在忙著晚餐的事情,他霸住廚房不讓媽媽靠近了,好想知道他到底弄到什麼程度呢?嘛,大概不會讓我吃芥末吧,如果你爸爸真的讓媽媽吃了芥末,等你出生以後要幫媽媽教訓他哦。

  X(X-1)年10月25日

  從上個月開始,寶寶已經開始在我肚子裡動來動去了,有時候會發現鼓鼓的肚皮上突出一隻小手印來,有時候又是一隻小腳丫。周助在第一次和那只不安分的小手隔著我的肚皮接觸的時候,那樣子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之後就經常想要和他未來的寶寶進行提前交流。今天突然把我抱起來,說想看看,他最重要的兩個人的重量有多重,還說以後每天都會像這樣抱起我,見證著寶寶出生的時間一天一天的接近,我們的重量也一天一天的增加。呐,周助,其實我想說,我不想讓你抱的,因為你抱的似乎是一天天變胖的我。如果生完寶寶以後,我變了一個大肥婆怎麼辦呢?

  X(X-2)年2月29日

  親愛的周助,24歲生日快樂哦。話說,4年才一次生日的你,真的不容易,所以我準備了4年份的生日禮物給你。嘛,我覺得你真的很不厚道,仙人掌,網球拍,相機,還有燭光晚餐,你還覺得不夠嗎?竟然還說:「還差一樣呢。」我問你還差什麼,你竟然臉皮非常非常厚的說:「還差你哦。」

  X(X-5)年12月28日

  「I love you,

  Not only for what you are,

  But for what I am

  When I am with you.」

  沒想到走在雪燈之路,你竟然會背出白天的時候我對你提過的那首詩,混蛋,又讓我想哭了。不二周助,就是老是讓我不是因為傷心而哭的人,明明是你老是弄哭我,但每次我哭了,慌張的又是你。或許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我是你的弱點,曾經被關上天才之名的你的弱點。所以,我們就不要戴帽子了,在下雪天,牽著手,一路走回去,一路白頭。

  X(X-5)年3月24日

  醒來的時候,不像以前那樣一個人睡的,而是被一個同樣沒穿衣服的人從後面抱著,不得不說,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差點嚇到了。昨晚對周助把心裡壓了很久很久的秘密說出來以後,有種心被解放的感覺,而兩個人之間的那面牆也打碎了。之後,該發生的事情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也發生了。第一次這樣在黑暗中,在迷亂中感知著他的溫度,還有他的溫柔侵佔,那種感覺不知道怎麼形容。但醒來以後,發現自己被人這樣擁抱著,而且那個人還是他,不知怎麼就想起了一句話:

  If I know what love is, it is because of you.

  因為你,我懂得了愛,不二周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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