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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第五人格)迷失》作者:顧遇青魚【完結】

《(第五人格)迷失》作者:顧遇青魚【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6373個瀏覽者
文案:

遊戲策劃者轉過身來,由於背光,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聽到他的聲音裡帶著笑意,和故作的遺憾:「第999次,艾米麗·黛兒小姐,我原本很看好你,以為你會是唯一一個逃出遊戲的人,真是可惜,你還是迷失了。」
艾米麗被班恩和裘克一左一右地押著,卻毫不驚慌,冷靜地面對現實:「是,我還是迷失了,但我不是迷失在你的莊園裡,而是……」
她看向倚在窗邊的陰影裡,同樣看不清表情的傑克。

而是迷失在傑克的溫柔裡。

PS:
1.本文是網易遊戲《第五人格》同人,作死君是堅定不移傑醫黨,不反對其他CP,但請圈地自萌,謝謝;
2.玩兒過遊戲的人應該都知道,艾米麗不是一個好人,所以女主三觀不正,請謹慎觀看;
3.大家都知道現在寫同人基本上都是用愛發電,所以在免費享受別人的勞動成果時,請多點包容少點自以為是。

內容標籤: 幻想空間 情有獨鍾 遊戲網遊
搜索關鍵字:主角:艾米麗·黛兒,傑克 ┃ 配角:艾瑪·伍茲,特蕾西 ┃ 其它:裡奧,班恩,裘克,瓦爾萊塔等等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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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艾米麗睜開眼睛,出現在她模糊的視野裡的是聖心醫院獨具特色的屋頂。

  又開始了嗎?

  撿起旁邊的針筒,她揉著眼睛起身,百無聊賴地想道——對於這場「遊戲」,她的心情早已從一開始的惶惶不可終日,轉變成了現在的遊刃有餘。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好吧,一如既往地破敗;再側耳聽聽動靜,安靜得隱約幾道烏鴉的叫聲。

  看來這次的隊友不是新人。她感到很欣慰,走到一堆廢棄物與牆壁的夾角之間蹲下,隱藏自己的身形。

  大多數時候,「遊戲」開始之初,「監管者」會出現在「密碼機」旁邊,「密碼機」會出現在「求生者」旁邊,也就等於「監管者」就在「求生者」旁邊——這是艾米麗親身經歷了上百場「遊戲」之後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

  所以醒來的第一件事情,應該是找個地方躲一會兒,避免與「監管者」在轉角處來一場浪漫的邂逅。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艾米麗就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響亮。

  年久失修的樓梯,在被人踩上去的時候,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伴隨著陣陣詭異尖銳的笑聲,一道紅光從側門外一閃而過。

  這次是小丑先生啊,真幸運,小丑先生是個眼瞎的,經常對她視而不見。她判定,以後有機會一定送小丑先生一副眼鏡,感謝他多日來的不飛之恩。

  腳步聲漸漸遠去,心跳也逐漸平息,她抬頭看了一眼正在往自己正上方聚集的烏鴉,跑到對面摸了一把密碼機,烏鴉一散開,她就從相反的方向下了樓,往醫院外面跑去。

  她叫艾米麗·黛兒,是一名醫生,在學生時代,她的每一位老師提起她,臉上都會露出驕傲的表情。

  畢業後,她用多年的積蓄開了一家診所,目的不是掙錢,只是想學點兒醫學院裡學不到的東西,但因為一次失誤導致一名婦女死於非命後,她傾注了全部心血的診所被以非法執業的名義查封,她本人也被送上了法庭,面臨死者家屬的指控。

  婦女死了是真,非法營業也是真,她無可辯駁,最終被收監,原以為等待自己的將會是長達數十年的□□,卻在某次醒來之後,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很高興與您相見,」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艾米麗·黛兒醫生。」

  不,並不是相見好嗎。她望著他隱沒在陰影中的面容,在心裡反駁了一句,面上卻不動聲色。

  「您果然如我瞭解到的一樣沉著冷靜。」聲音裡出現了幾分贊許,「我想如果是您的話,說不定可以達到我的要求。」

  她偏了下頭,像是在問:什麼要求?

  「我想跟您玩兒一個遊戲,」聲音似乎靠近了一些,大約是對方前傾了身子,用手肘撐著桌面,又把下巴放在了交握的手背上,「如果您能夠在這個遊戲裡逃脫一千次,您不僅會被無罪釋放,您的診所也可以重新開張——甚至得到一份經營許可。」

  無罪釋放。

  重新開張。

  經營許可。

  這些,的確是她現在最渴望的東西。

  她舔了下發幹的嘴皮,恰恰是這個無意識的小動作暴露了她的真實情緒。

  「看來您已經動心了。」對方笑著揣測。

  內心世界像被扒光了一樣無所遁形,她卻沒惱,反而笑了:「難道我還有比這更好的選擇嗎?」

  在她的面前,只有比這更壞,沒有比這更好。

  「那麼祝您遊戲愉快。」

  之後她就被扔到了這個名為Only death的莊園,每一次遊戲,都需要與三個素不相識的「逃生者」——也就是隊友,合作解開五個「密碼機」後,解開逃生之門的密碼,才能逃出生天。

  當然,如果僅僅如此,是稱不上「遊戲」的。

  這個莊園裡還有四個「監管者」,他們長相各異,卻又在兇神惡煞這方面有異曲同工的效果,從外形可以明顯區分:鹿頭班恩、小丑裘克、蜘蛛瓦爾萊塔、廠長裡奧。

  如果把這個瘋狂血腥的遊戲比作捉迷藏的話,那麼「監管者」就扮演鬼的角色,每一次「遊戲」只會出現一個「監管者」,根據他們解密碼機、翻窗戶、放板子以及「監管者」的狗腿子烏鴉們發出的響動尋找他們的蹤跡,如果不幸被「監管者」打了兩下——要是遇到「監管者」小宇宙爆發,也可能是一下,這似乎是有概率的。他們就可能會被放上「狂歡之椅」,在一定時間內沒人去解救的話,那他們就會一飛沖天。

  一開始她並不知道他們飛天後會落在哪裡,後來有人告訴她,這些飛天的人都被送回莊園了。

  活著還是死了?不知道,反正這些飛了天的人,她再也沒見過。

  好像也不太對,以前那些逃生成功的隊友,她似乎也沒見過,每一次出現的都是生面孔,難以想像這個「遊戲」到底有多少「玩家」。

  右前方忽然傳來一聲慘叫,艾米麗條件反射地停下腳步,看了一下不知何時浮現在眼前的提示——唔,只被敲了一下,死不了。

  她四下觀望一番,看到左手邊有一台密碼機——好吧,既然是天意。

  作為一名醫生,她可沒學過機械類的知識,但她現在修起密碼機來得心應手,速度比某些萌新機械師還快,所以才會說熟能生巧。

  乒乒乓乓一通敲打,密碼機發出開始正常運轉的滴答聲,不遠處又是一聲慘叫,艾米麗看了看——被打的是同一個人。

  這下有點難辦了,小丑先生雖然眼神不好,但技能很厲害,可以抱著火箭筒加速跑一段,中間還能夠轉彎。沒人跑得過加速狀態下的小丑先生,只要他把控好方向,換了誰都只有被撞飛的份兒。

  雖然是這麼想的,但艾米麗還是握緊了針筒,往呼救聲傳來的方向跑去。

  所有監管者的技能都會在成功打到逃生者兩次後啟動。

  嗯?你問她為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當然是因為她,艾米麗·黛兒,已經成功逃出這個莊園159次了。作為唯一一個不停地在only death莊園進進出出的逃生者,艾米麗比小強還頑強的生命裡和莫名爆表的幸運值讓四位監管者都歎為觀止,不知道四位監管者是不是擅自在心裡與她建立了什麼革命友誼,偶爾的偶爾,他們會故意放她一馬。

  就像現在,明明她已經在小丑面前蹦躂好幾圈了,對方愣是瞎了似的不為所動,眼看著時間快到了,艾米麗一咬牙,緊緊堵住幾乎要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的心臟,不管不顧地沖上去,迅速解開了繩索。

  解救了同伴,她立刻轉身逃跑,剛跑出幾步,就聽得「bang」的一聲和「嗷」的一聲,回頭一看,好傢伙,又被敲暈了。

  難怪剛才一直對她視而不見,原來是故意等著呢。

  監管者在擊打到求生者後,身體會不由自主地做出洋洋得意地舉動,時間不長,但對逃生者足夠擺脫監管者的糾纏有很大幫助。

  逃生者被監管者擊打之前可以行動自如,艾米麗將之稱為健康狀態;被擊打一次後,逃跑、翻窗、放板子、解密碼的速度會下降,艾米麗將之稱為亞健康狀態;被打擊兩次後,逃生者被擊倒,失去行動能力。

  她現在處於健康狀態,監管者的確可以在她解繩索的時候打她,但解繩索所需的時間非常短,如果沒有掐好時間,正好在她解完之後才打到她,那就正好給他們的逃走爭取了時間。

  可憐的亞健康狀態的小夥伴,連滾帶爬地跑了不到兩步遠,就又被放回了狂歡之椅上。

  接收到對方乞求的目光,艾米麗看了裘克一眼,再一次握緊針筒,跑過去解開了繩索。

  只可惜她再一次冒著生命危險,換來的也不過是歷史重演。

  小夥伴大約明白自己今天是逃不掉了,連掙扎都不掙扎,破布娃娃一般被裘克扔在狂歡之椅上,他看著心如死灰,卻仍然在狂歡之椅原地噴氣式旋轉的時候發出了淒厲的慘叫,響徹了莊園正上方長年蘊繞不散的霧氣——逃生者在第三次被綁在狂歡之椅上的時候,無論之前還剩多少時間,狂歡之椅都會立即啟動。

  解決了這個麻煩,裘克的下一個目標,自然是不知死活的艾米麗,他抱著沾血的火箭筒,沿著艾米麗留下的痕跡追蹤而去。

  艾米麗非常忌憚他的技能,全程不走直線,偶爾還要往後繞一圈躲避他的攻擊,好不容易跑進一片廢墟,她瞅準時機放下一個板子把裘克砸得暈頭轉向,然後停在原地,似乎故意看裘克的笑話。

  裘克猛地抬頭,不期然與艾米麗四目相對——那雙漆黑的眼眸裡,什麼都沒有,沒有驚恐,沒有哀傷,像是暴風雨來襲之前的大海,所有情緒都掩藏在洶湧的黑潮之下。

  確認過眼神,艾米麗轉身逃跑,一路翻窗戶放板子,動作乾淨俐落,遛得裘克團團轉。

  三分鐘後,她成功甩脫了裘克的追蹤。

  與此同時,奮力解密碼機的小夥伴終於解開了最後一個密碼機,逃生門通電的警報傳遍莊園的每一個角落。

  很快就跑到了逃生門前,一個瘦高的男人警覺地解著密碼,旁邊放風的是一個嬌小的女孩子。

  全程沒碰見過的隊友突然出現,女孩先是愣了一下,隨後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還好找到了,我們正愁不知道怎麼通知你呢!怎麼樣,沒受傷吧?」

  「沒有。」艾米麗搖頭。

  話音剛落,心跳聲再度響起,小丑先生與他身前警戒的紅光一起迅猛地沖過來。

  逃生門「哢」的一聲打開,瘦高男人仗著體型優勢從門縫之間擠進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女孩子卻被嚇得不輕,剛抬腳就腿軟地撲在了地上,小丑猛地撞在她身上,卻正好把她撞進了逃生門裡,女孩子連忙捂著胸口跑出去了。

  艾米麗:「……」

  趁小丑洋洋得意的時候,艾米麗飛快地從一旁的石塊下取出一個東西,然後才跑入了逃生門,她一邊跑,一邊展開手中的紙條——「明天會來一個新的監管者」,後面是一個停頓的點,看來寫紙條的人猶豫了一下要不要繼續寫下去:「聽說,他很厲害」。

  作者有話要說:

  這大概是我開得最快的一個坑了……說開就開了。

  so,為了避免有些小可愛忽略文案,故將文案的高亮提醒搬至此處,以後有什麼疑問,可別再說作死君沒有打預防針哦【雖然我已經預見了這篇文會有多冷了】——

  注意【敲黑板】:

  1.本文是網易遊戲《第五人格》同人,作死君是堅定不移傑醫黨,不反對其他CP,但請圈地自萌,謝謝;

  2.玩兒過遊戲的人應該都知道,艾米麗不是一個好人,所以女主三觀不正,請謹慎觀看;

  3.大家都知道現在寫同人基本上都是用愛發電,所以在免費享受別人的勞動成果時,請多點包容少點自以為是。

  以上,希望我們相處愉快。


第2章 第二章:

  逃生門外坐落著一座同樣鬼氣森森的小木屋。

  艾米麗稱之為「休息室」——裡面通常準備好了豐盛的食物和舒適的房間,逃生成功的人可以吃點東西補充體力,洗個舒服的澡,處理好傷口,換一身乾淨的衣服,再美美地睡上一覺。

  只是睡著了以後,總會在不同的地方醒來。

  走進小木屋,將所有未知的不可預測的閉之門外,艾米麗明顯地感覺到身邊兩個人放鬆了一些,但男人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即便到了安全的地方,也沒有跟兩位女士聊天的打算,從桌上取了一人份的食物,沉默地走進了掛著寫了自己名字的銘牌的房間——每一輪遊戲有四個逃生者,所以小木屋總共有四個房間,但不一定每次都能住滿。

  艾米麗幫女孩療了傷,到盥洗盆邊放水洗了手,再轉過身時,看到女孩已經拿起一塊草莓派,狼吞虎嚥地啃了一半。

  注意到艾米麗的視線正落在自己髒兮兮的手上,女孩尷尬地笑了一下,拉了拉破破爛爛的衣袖,想掩飾自己的狼狽。

  艾米麗什麼都沒說,在餐桌旁坐下,也拿起一塊草莓派,細嚼慢嚥地吃起來。

  她優雅的吃相無疑給女孩帶來了壓力,哪怕腹中再饑腸轆轆,女孩也克制住了風捲殘雲的衝動,吃東西的動作變得斯文起來,但進食的速度還是比艾米麗快很多。

  艾米麗吃完一塊草莓派的功夫,女孩已經吞下了一塊草莓派、三分之一的海鮮披薩和一碗奶油濃湯。肚子裡有了貨,女孩終於不急了,也開始有了閒談的興致:「嗨,我叫貝拉,你呢?」

  「艾米麗·黛兒。」她輕聲回答。

  她看起來並不熱絡,女孩原本自己的發問會被無視,卻意料之外地得到了回應,表情霎時雀躍起來:「很高興認識你。看你的裝扮,似乎是個醫生?你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艾米麗抬眼,屋子裡的氣氛似乎有瞬間的凝固,但很快恢復如初,她彎起嘴角,微微笑了:「在向別人發問之前,不應該先介紹一下自己嗎?」

  「好吧,」女孩聳聳肩,乖乖巧巧的模樣,卻因為這個動作變得流裡流氣,「我是個學生,我爸包了個二奶,懷上了身孕,上門挑釁,氣得我媽割腕自殺了,我氣不過,招人把二奶打流產了。不管我爸怎麼哀求,那女人都像瘋了一樣,一定要法官判我終身監.禁……最後判了四年。結果某天睡醒,我出現在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莊園裡——一定是那個瘋女人幹的好事。」

  艾米麗聞言又將她仔細打量了一番——蘋果臉櫻桃嘴,這女孩長了一副乖乖女的容貌,看不出來性格這麼暴虐。

  但她的言辭中……似乎沒有經歷過與神秘人約定這一環?

  對方交了底,艾米麗也不藏藏掖掖了:「我非法營業,導致一位婦女死於非命,被收監後不久……就來到了這個莊園。」

  女孩聽完,忽的一笑:「看來有『資格』來到這個莊園的,都不是什麼好人啊。」

  艾米麗笑笑沒有接話。

  女孩又壓低了聲音,示意她看向唯一一扇緊閉的房門:「誒,你說那個人,會是犯了什麼罪啊?」

  艾米麗可沒有揣測別人隱私的癖好,跟沒聽到似的不搭腔。

  唯一一個聊天物件不配合,女孩難免覺得無趣,又默默地吃起了東西。

  填飽了肚子,在神經緊繃時渾然不覺的疲憊爭先恐後地從骨縫裡鑽出,女孩打了個哈欠,端起一杯草莓汁,與艾米麗道別後,兩人分別進入了各自的房間。

  有緣再見。

  艾米麗對關上的房門默念了一句,雖然她再也沒見過之前的「隊友」。

  房間裡應有盡有,佈置得還很溫馨。艾米麗拉開衣櫃,看到裡面清一色的護士服,歎了口氣——她是醫生沒錯,但不代表她隨時都穿著白大褂啊。

  腹誹歸腹誹,艾米麗還是取了一套,拿上浴巾走進了浴室。

  熱水有舒緩疲勞的作用,渾身浸泡在浴缸裡,艾米麗情不自禁地發出滿足地喟歎,拆掉盤得緊緊的髮髻,細緻地揉按起頭皮。

  泡了熱水澡,處理好傷口,艾米麗躺在柔軟的床上,望著極其少女的粉色紗帳,眼中有迷茫之色一閃而過,隨後她閉上了眼睛,告訴自己:睡吧,等醒來的時候,又不知道會身處何方呢。

  **

  傑克來到only death莊園的時候,天氣竟然罕見地放了一會兒晴,這對一個需要迷霧來掩藏自己的蹤跡的殺手來說,並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今天輪到瓦爾萊塔上班,空閒的班恩、裡奧和裘克便擔負起了帶領傑克熟悉環境的重任,一一巡視了林園、工廠和教堂後,一行四人回到莊園,透過窗戶眺望正在進行今天的逃殺遊戲的聖心醫院。

  「噢,瓦爾萊塔那個傢伙,不是說艾米麗是她的女神嗎?」班恩往外面一看,立刻唉聲歎氣,「她又把艾米麗纏起來了,這就是她對待女神的態度嗎?」

  裡奧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果然看到了牆角下倒著一個被蛛絲裹成繭狀的物體,她奮力掙扎,卻只能像毛毛蟲一樣在地上拱來拱去,看起來可笑又可憐。

  他露出憐憫的眼神,搖搖頭沒有說話。

  班恩卻幫他說出了心聲:「真心希望艾米麗小姐不會被丟下,她可是一個好人……啊!」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個繭,話說到一半,聲音突然拔高,「有人去救艾米麗小姐了,太好了,艾米麗小姐得救了!」

  傑克怪異地看了看他——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監管者的職責是盡可能地抓住逃生者,送他們上天與太陽肩並肩。而這個……監管者,卻在為一個逃生者逃過了一劫由衷的感到高興。

  上任的一天,傑克就對將要與自己共事的同事充滿了懷疑。

  察覺到他的目光,班恩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妥之處,他又看看醫院裡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只是粗略地給自己打了一針又沖出去救人的艾米麗,解釋道:「雖然會成為逃生者的都是犯下了罪行的人,但艾米麗真的是一位心地善良的醫生,不管環境多麼危險,她都會捨生忘死地救人,哪怕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我聽說她上法庭的原因是非法執業導致病人死於非命,恕我直言,營業執照這東西可沒那麼容易弄到,艾米麗是醫生又不是上帝,當然會有救不活的病患。謝天謝地,這悲慘的遭遇並沒有動搖她成為一名優秀的醫生的決心。」

  傑克的眼神更詭異了:一個殺人如麻、殘暴無情的監管者,在談論到一個逃生者的時候,竟然一口一個「上帝」和「謝天謝地」。

  旁邊的裘克憋得臉都綠了,才終於等到話癆班恩收聲,他頗是不屑地發出一聲嗤笑:「真是天真,艾米麗可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望著三位同事寫滿了求知欲的眼神,他硬生生地把後面半句話吞回了肚子——艾米麗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比起他在背後揭穿,不如讓他們自己去發覺。

  這樣才更有趣。

  這麼想著,他轉向裡奧,生硬地轉移話題:「你呢,你也對艾米麗充滿了憐憫嗎?」

  醫院裡的遊戲已經接近尾聲,裡奧看著艾米麗守在逃生門的門口,直到最後一個人進入逃生門,她才轉身離開——這個時候,瓦爾萊塔與她之間的距離,頂多只有三步,近到似乎瓦爾萊塔一揮爪子就能把艾米麗拍飛出去。

  好在艾米麗逃脫成功了。

  「可憐的孩子,這要是換了我的艾瑪……」與女兒相依為命的廠長光是想到這個可能性就覺得痛徹心扉,「這我可接受不了。」

  裘克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看了看兩人,最終選擇離開,大有道不同老子跟你們不相為謀的架勢。

  班恩還在為艾米麗的成功逃脫慶倖不已,裡奧依舊沉浸在假如女兒被扔進了莊園的想像中痛不欲生,只有傑克注意到了裘克欲言又止的表情,和他最後的眼神——左眼寫著「這個缺心眼兒的蠢貨」右眼寫著「這個女兒控的傻子」。

  過了一會兒,今天一個逃生者都沒放飛的瓦爾萊塔垂頭喪氣地回來了,沒想到迎接她的不是同事的安慰,而是責問——

  「你今天怎麼又只把艾米麗捆了,你不是說艾米麗是你的女神嗎?你就這樣對待女神的嗎?」

  「我麻煩你,捆了人之後,至少等她死了一半再走行嗎?捆了就走,又不佈置陷阱,你的蛛絲過剩到連住你隔壁的隔壁的我的房間都快變成盤絲洞了,怎麼就捨不得拿來絆死一個兩個逃生者?」

  ……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瓦爾萊塔蒼白地解釋,「正是因為艾米麗是我的女神,我才故意沒在周圍佈置陷阱放任她被救走的……唉說出來你們不懂,你們不覺得艾米麗小姐的身體曲線太完美了嗎?完美到我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想把她裹起來,讓她曲線畢露……」

  班恩和裡奧一人在她腦袋上敲個大包:「流.氓!」

  這兩個傢伙真是太過分了!就算她長得抱歉了些,她也是女孩子啊!怎麼可以對她動手!

  工作不順沒人安慰就算了,竟然還打她!瓦爾萊塔出離地憤怒了,狂暴地把八條腿一張,與班恩和了裡奧戰做了一團。

  傑克倚在窗邊,安靜得仿佛沒看到三人撓臉扯頭髮、鬧劇似的掐架,他側頭,目光落在隱沒在霧氣中的小木屋上。

  捨生忘死救死扶傷的醫生小姐嗎?

  這個莊園,比想像中有點意思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走過路過給我留個評嘛∼不要讓我玩兒單機嘛∼


第3章 第三章:

  四周安靜得連風都停止了,空氣中充滿了肅殺的氣息。

  艾米麗躲在廢墟的夾角裡,輕輕擦去額角的汗水,小心翼翼地控制著呼吸,生怕喘息聲重了,就會招來莊園裡的怪物。

  是的,那是個怪物,抓捕的姿態極其悠閒,出手又快又狠又准,行走間還會哼著悠揚的小調,仿佛他們肝膽俱裂的絕地求生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場有趣的遊戲。

  好吧,這本身就是一場遊戲,逃生者以性命做賭注,卻對監管者沒有任何影響。

  「明天會來一個新的監管者,聽說,他很厲害。」

  紙條上的內容再艾米麗腦海中浮現,她苦笑了一聲——確實很厲害,從遊戲開始到現在所有隊友都沒錯手發出響動可以看出,這次的隊友都不是新人,即便如此,這位新來的監管者也已經在五分鐘內重傷了兩個人。

  當然,更讓人生氣的是他輕慢的態度,跟他比起來,最歇斯底里的小丑先生也成為了一個厚道人。

  一個受了傷的逃生者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沖出去了幾步,又折回來,在她面前停下。

  艾米麗動作熟練地幫他治療,心跳隱隱響起,艾米麗沒有停下動作,隊友卻露出驚恐的表情,不顧治療還沒完成,直接推開她,繼續一瘸一拐地往前面跑去。

  就在這一瞬間的功夫,心跳聲忽然大了起來。

  來得好快!

  艾米麗條件反射地往旁邊一滾,避開紅光籠罩的範圍,抬眼一看,眼前卻空無一人,只有地上一片猩紅的警戒光,看得人心驚肉跳。

  他已經打到兩個人啟動了技能,技能是……隱身?

  艾米麗的大腦飛速地運轉著,步子卻邁得毫不含糊,憑藉健康狀態的體能,她很快就追上了受傷的隊友,並超過了他。

  跑出沒多遠,艾米麗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慘叫,她大著膽子回頭,一個墨綠色的身形憑空出現,他身著燕尾服,頭戴禮帽,即便是大笑,動作依然優雅得像極了一個接受過嚴格教育的紳士,可他臉上冰冷的面具、及左手五根尖銳猙獰的利刃,無不昭示著他殘暴嗜血的監管者的身份。

  他超乎超人的高大,相比之下,趴在地上正奮力求生的小夥伴渺小得像一隻螻蟻。

  艾米麗沒有徹底逃脫危險區,她忍著心跳的不適,躲在暗處看著監管者將隊友放在狂歡之椅上。

  之後他就轉身離開了,看來這位新的監管者還沒get到守屍的壞習慣。

  聽著心跳聲逐漸平息,艾米麗意興闌珊得撐撐下巴,耳畔蘊繞著小夥伴一聲比一聲淒厲的呼救,艾米麗歎了口氣,一路躲躲藏藏地接近狂歡之椅。

  看到越來越近的艾米麗,小夥伴的呼救聲弱了下去,眼神中充滿了希冀。

  就在艾米麗距離狂歡之椅一步之遙的時候,熟悉的心跳聲再次出現,小夥伴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雙目圓瞪,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艾米麗專心解著機關,動作快得幾乎能看到殘影。她不用回頭,只憑風中越來越濃烈的血腥氣,也知道新的監管者正一步步地靠近。

  「啪嗒」一下解開最後一個鎖扣,艾米麗猛地蹲身,躲開了來人幾近致命的一擊,踉踉蹌蹌地在地上摸爬滾打幾圈,雪白的護士裙沾染了泥土的顏色,臉龐也被旁邊雜亂的灌木叢劃破了幾道口子,她十分狼狽地躲開了對方的攻擊範圍。

  她沒有受傷,形容雖然難堪,動作卻非常敏捷。監管者想都沒想就捨棄了她,掉頭沿著血跡向那個好命的被救下來了的逃生者追蹤而去。

  艾米麗拼死救下的是一個頗為壯碩的男人,儘管這麼想很不厚道,但當心跳聲漸漸平息,他還是悄悄地慶倖了一下:還好有那位醫生吸引了監管者的注意。

  窮則獨善其身,更別說生死攸關的時候,他想活下去,外面的世界那麼精彩,他只領略了不足萬一,所以他乾脆地任由艾米麗暴露在監管者的刀刃下,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人要學會自私,怪只怪醫生小姐真把搏命的逃殺當做了一場遊戲。

  他拼命安慰著自己,對於某種人來說,謊言只需要重複上三遍就會成為他潛意識中的真相,很快他就接受了現實,並將自己包裝成了一個想要幫醫生小姐引開監管者卻苦於身受重傷無能為力的可憐人。

  他剛打定主意待會兒若是碰到了別的隊友就用這套說辭來博取同情,便聽到自己的心跳驟然變大。

  已經領教了新監管者的厲害的他宛如一隻驚弓之鳥,當即找了個牆角抱頭蹲下,瑟瑟發抖,等了許久,心跳聲既沒有變大也沒有變小,他在沒頂的絕望中,仿佛又抓到了一根希望的稻草——他是不是……沒有發現自己?

  這麼想著,他謹小慎微地探頭往外看,嚇得魂飛魄散——監管者又隱身了,可代表警戒的紅光,卻筆直地對著他的方向。

  對方早就發現他了,只是比起立即將他捕獲,更喜歡看他縮在角落裡擔驚受怕——貓捉到了老鼠,從來不會直接吃掉,而是會先把老鼠玩兒到半死,再給它一個痛快。

  對方不僅早就發現了他,還對抓住他成竹在胸。

  這個認知讓他渾身的血液涼透了,他想站起來,想要逃跑,可他蹲了太久,腿又酸又麻又軟,稍一動作,整個人就癱在了地上。

  欣賞夠了他軟腳蝦般的醜態,監管者閒庭散步般走過來,將他綁上了氣球。

  隊友被擒的提示聲響起的時候,艾米麗剛幫另一位受傷的隊友療好傷。

  她破天荒地感到了苦惱,這次的監管者太厲害,兩位跟他打過照面的隊友都被嚇破了膽,稍有風吹草動就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她之所以會發現這名受傷的隊友,純粹是因為他在同一個地方呆了太久,一直沒解過密碼機,頭上已經聚集了一大群烏鴉,正吱哇亂叫向耳力驚人的監管者通風報信。而她又是個不喜歡解密碼機的,整個隊伍只有一個人在解密碼機,效率極低,半天了只解開了兩條密碼。

  跑到被抓的小夥伴附近,艾米麗躲在一棵大樹後面,看著那個監管者在狂歡之椅周圍轉悠——這個監管者還挺聰明,吃了一次虧,就get了守屍的陋習。

  小夥伴見底的時限不允許她考慮太多,她趁監管者轉身的時機從樹後鑽出,一路靈活輕巧地避開障礙物,但她沒有直接去救隊友,而是故意繞到監管者面前轉了一圈。

  對方果然上當,猛地一爪子揮到她身上,她不由自主地發出悶哼一聲,高大的身形在空中逐漸現形,不由自主地大笑。

  艾米麗趕緊解開隊友身上的束縛,可對方傻了似的一動不動,她著急地推他一把,他也無動於衷。

  身後的笑聲停止了,艾米麗一咬牙,乾脆轉身跑開了。

  ——這樣的情況其實很常見,人對危險的適應能力就像彈簧,在可接受的範圍內,彈簧會反彈回來甚至蹦得更高,一旦超出了這個範圍,彈簧就會失去性能,徹底報廢。

  身後傳來尖叫,艾米麗卻沒時間為他遺憾,心跳一聲重過一聲,她知道,他追來了。

  但是艾米麗也發現了,這個監管者在隱身過後速度會加快,可一旦做出大的動作,比如攻擊、翻窗、踏碎木板,他的隱身狀態就會解除,速度自然就慢下去了。

  想通了這一點,艾米麗專門往廢墟裡面跑,不住地翻窗放板子,受傷讓她的動作略有遲緩,但因為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算太近,艾米麗倒不覺得吃力。

  兩人一退一進,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那位頭上聚集了不知道多少只烏鴉的老兄旁邊——都可以形成一團烏雲了。

  監管者沒料到這裡竟然會有一個意外之喜,他猶疑一瞬,很爽快地放棄了那個難搞的女醫生,一巴掌拍在這個縮成一團的逃生者身上。

  艾米麗給自己療好傷,就看見這位無意間幫她擋了刀的老兄被綁起來了。

  她活動了一下手腳,確定自己的狀態恢復如常了,敢死隊隊長一樣再一次沖了出去。

  監管者不知道是學聰明了還是被她堅持不懈作死的行為驚呆了,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動靜,直到艾米麗把人解救下來,才猛地一輝爪子,「biu」的把剛下了椅子的老兄拍飛了出去。

  這個套路熟悉得過分了,艾米麗停下腳步,狐疑地打量他兩眼——他的面具比臉要長出一截,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可直覺告訴她他應該很年輕,左手的手指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裝上了五根銳利的爪刃,纏繞的紗布隱隱有血跡透出。

  應該是巧合。她想道,視線落在他纖細的腰身上——那個傢伙,才沒有這麼細的腰呢!

  綁好逃生者,他轉向艾米麗的方向,卻沒有追過來,似乎是在期待艾米麗又一次沖過去。

  艾米麗試探性地往前走了兩步,見對方無動於衷,索性放開了膽子走近警戒光的範圍內,仰著頭,皺眉打量他早已隱沒在空氣中的臉。

  為了方便行動,她在每一次入睡前都會把頭髮盤得緊緊的,再戴上護士帽。所以當她仰起頭的時候,她的整張臉都露了出來——仗著她看不見自己,監管者伸手在她臉上比劃了一下:唔,還真的沒有自己的手掌大。

  當然,他伸出去的是右手。

  艾米麗看不到監管者在分神,但她看到了正前方不遠處,有一個小夥伴正探頭探腦的張望著。

  她心念一動,做出一副驚喜的表情,果然身前的空氣有了些許浮動,她猜是監管者轉過了身去。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她趕緊解開了隊友身上的繩索,可惜此時監管者已經反應過來自己上當了,抬手一揮,明明沒有轉過頭來,卻精准無比地擊中了正要奪命狂奔的逃生者。

  哦豁,涼了涼了。艾米麗一邊想一邊撒腿就跑。

  放飛了面前的逃生者,監管者不假思索地走上了與艾米麗相反的方向——最有趣的對手,應該留到最後慢慢領教。

  或許是因為大家對新的監管者不夠熟悉的緣故,沒過多久,最後一位小夥伴就被綁上了狂歡之椅,艾米麗冒死救了一回卻無功而返後,她不敢再輕舉妄動了——剛才那一爪子,若不是她動作夠快,可能就一下把她擊倒了。

  一般情況下,逃生者要受到兩次攻擊才能被擊倒,但在逃生者正在進行交互行動,比如救人、開密碼機、翻窗、翻板子等時,監管者似乎就可以把逃生者一擊致命。

  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合適的時機,艾米麗遺憾地對狂歡之椅上的最後一位小夥伴投去愛莫能助的眼神,轉身跑開了。

  看看提示面板,艾米麗差點吐血——這大半天的功夫過去了,竟然還剩兩台密碼機沒開!

  沒辦法,她只能去找地窖了——當逃生者解開兩台密碼機後,莊園裡會出現一個地窖入口,地窖的位置是隨機的,艾米麗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這個機關是怎麼製造出來的。

  只剩下最後一位逃生者的時候,地窖的門會開啟,逃生者跳入地窖,同樣算逃生成功。

  她剛才似乎看到了地窖,讓她想想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噢,她當然不是路癡,只是這破地方到處都大同小異,根本沒什麼可以用來參照的。

  四五隻烏鴉出現在艾米麗頭頂,她知道最後一位小夥伴已經飛天了,而這群該死的烏鴉,很快就會將那位兇殘的監管者引來。

  艾米麗有些著惱,比起引來監管者,她更擔心這些烏鴉在她頭上拉屎。

  很快,發現地窖的喜悅就取代了惱怒,她站在地窖門口,終於放下了心,但她沒有馬上離開,她踮起腳尖左顧右盼,心想:這個監管者怎麼還沒來?

  幾乎是念頭剛剛浮現,心跳聲就響起來了。

  看著那片紅光快速逼近,艾米麗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一隻腳已經跨進了地窖的門。

  好在,對方在三米遠的地方停下了。

  很上道嘛。艾米麗在心裡表揚了他一句,蒼白的臉上浮出促狹的笑:「你就是新來的很厲害的監管者?」

  「在下開膛手傑克,美麗的小姐。」他很有風度地對她行了一個撫胸禮,頎長的身形緩緩浮現,「您似乎並不意外我的到來。」

  「我在這個莊園呆了很久了,」艾米麗認真地解釋,「久到一聞到風中傳來的氣息,就知道這一輪『遊戲』的監管者是誰。你讓我感到陌生。」

  「是在下唐突了。」目光落在她衣服的血漬上,他輕笑一聲,慵懶而又靡麗的聲線,勾人至極,「那麼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您就是那位……『捨生忘死救死扶傷的醫生小姐』艾米麗·黛兒。」

  說到「捨生忘死救死扶傷的醫生小姐」幾個字的時候,艾米麗敏感地從他的語氣中捕捉到了嘲弄。她也不惱,裝模作樣拉住髒兮兮的裙擺回了個屈膝禮,十足的挑釁:「很高興認識您,希望我們能夠相處愉快。」

  說完,她一溜煙兒地鑽進了地窖。

  「啪嗒」一聲地窖門合上,遊戲結束。

  捨生忘死救死扶傷的醫生小姐嗎?

  傑克意味深長地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呀來呀【揮手絹】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第4章 第四章:

  風中傳來的氣息,告訴了艾米麗,這一次的監管者是廠長裡奧,她松了口大氣,覺得今天的日子會非常好過了。

  在四個……啊不,現在是五個監管者中,她最不害怕的就是廠長裡奧和鹿頭班恩,這兩個傢伙不知道對她有什麼誤解,經常公然對她放水,幾度搞得一起逃生成功的小夥伴懷疑她是監管者派來的間諜,尤其是裡奧大叔,每每看到她,臉上都會流露出一種名為痛心疾首的情緒,艾米麗也覺得自己很神了,竟然能夠從裡奧那張被火燒過毀容的臉上看懂他的心情——如果不是她還清楚地記得親生父母的樣貌、知道父母的血型和自己的血型,她都要懷疑自己是裡奧失散多年的女兒了。

  小丑裘克比較陰晴不定,要不要追著艾米麗打全看他當天的心情,他要麼全程只追別人,要麼全程只追艾米麗,偶爾的偶爾,大約是來大姨夫的時候,會無差別攻擊——當然,來大姨夫這是艾米麗猜的。

  她最害怕的當屬蜘蛛瓦爾萊塔,這只會發出堪比鬼片音效一樣陰森恐怖的笑聲的蜘蛛對她有近乎狂熱的執著,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只要看到了她,不管正在追的物件是否已經受傷或者失去行動能力,她都會立刻掉頭來追趕艾米麗。但艾米麗總覺得她並不想殺自己,因為她從不守自己的屍,也不在周圍佈置陷阱——甚至有時候,艾米麗懷疑她是故意把別的逃生者趕過來救她的。

  不,她現在最害怕的似乎不是瓦爾萊塔了,而是那個新來的監管者,開膛手傑克。

  站起身,她揉揉突突跳動的太陽穴,臉色不太好看——任誰在夢裡被一個利刃帶血、笑聲詭異的殺手追殺一整晚,臉色都好不到哪兒去吧。

  「嘭」的一聲巨響,艾米麗抬頭看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推測:逃生者隊伍裡終於有出現新人了嗎?

  在解密碼機的過程中時常需要校準,如果校準超時或者校準錯誤的話,密碼機就會氣勢洶洶地炸一聲,像艾米麗這類的遊戲老手,都稱之為「爆米花」。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巨響傳來的方向又傳來一聲慘叫,鬧出動靜的小萌新被廠長大人很不客氣地打了一棒子。

  廠長大人最近很憂愁,因為他唯一的女兒艾瑪·伍茲前幾天畢業了,這原本是一件好事,但眾所周知,這年頭,畢業就等於失業,他不想看到女兒為了找工作而奔波,也不願意她去幹那些會受氣的活兒,可他現在……說好聽點是個廠長,說直白點就是個屠夫,只不過屠的物種有點別致而已。他一無權二無勢三無錢,哪有能耐給艾瑪找一份輕鬆愜意的工作呢?

  Boss倒是說過有困難可以找他,但是……唉,當初為了把艾瑪找回來,已經給Boss添了不少麻煩,不能總是拿這點小事去打擾他,再說了,萬一讓Boss覺得是艾瑪太差勁了找不到工作才去求他的也不好。

  他的女兒超優秀der!決不允許任何人覺得她有什麼不好。

  好吧,就是興趣愛好有點異于常人。

  廠長一憂愁,下手就沒個輕重,又是一棒子下去,剛把板子放下的青年人就倒地不起了。

  等到身體的控制權回到自己手裡,廠長一腳踩碎木板,正要拿出氣球把青年人綁起來,一個無比熟悉、熟悉到午夜夢回都恨不得生啖其肉將其扒皮抽筋的身影在餘光裡閃過。

  裡奧的眼睛突然紅了,直接拋下了眼前的年輕人,轉身朝著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興沖沖地跑過來準備救人的艾米麗看著趴在地上掙扎□□的青年人,傻眼了——這可怎麼辦?難不成她自己把他綁上狂歡之椅???

  憤怒至極的裡奧,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催促他:走快一點,再快一點啊蠢貨!捉住他,放了他,捉住他,放了他……一定要將他折磨個夠,才恩准他死去。

  弗雷迪·萊利。

  每每想到這個名字,裡奧就恨不得回到一切發生之前,將他生吞活剝。

  不過現在也好。讓他一次又一次地面臨恐懼,比直接殺了他更讓人解氣。

  眼看著那個瘦高的身影出現在視野盡頭,裡奧精神一振,步子又邁大幾分。與此同時,一道近在咫尺的響動傳入他的耳朵。

  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弗雷迪·萊利,無奈這道響動真是太近了,近得仿佛就在他耳邊,所以他下意識地轉頭,想看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傢伙竟然敢虎口拔牙,沒想到只看了一眼,他就驚得下巴掉在了地上——

  上帝啊!誰能告訴他,為什麼艾瑪會在這兒愉快地拆著椅子啊!

  寶貝兒,你不知道這些椅子都是Boss花了大價錢定制的嗎?你現在拆了,回頭Boss就得扣我的工資了啊!

  哦不對,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艾瑪你到底怎麼進入莊園來的!!!

  裡奧大步流星的腳步生生頓住,深深地陷入了是先繼續追蹤仇人,折磨他、折磨他、折磨死他,還是先把女兒拎回家痛打一頓……哦不,和風細雨地言語教育一頓的兩難之中。

  早知道前幾天傑克來的時候,他就不瞎做什麼艾瑪也進入莊園來的假設了……難道他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點亮了烏鴉嘴的技能?!

  雖然很不情願,艾米麗還是給青年人治療了。

  恢復健康的青年人再三感謝了她,自來熟地自我介紹:「我叫庫特·弗蘭克,是一個冒險家。」

  他的職業讓艾米麗難以置信,她狐疑地打量著他:這麼菜的身手,當冒險家真的好嗎?

  裡奧猶豫再三,最終選擇繼續追弗雷迪,女兒畢業後在家蹲了幾天了,再不出門他都怕她悶壞了,就當給她解解壓吧。至於拆椅子什麼的……沒關係,寶貝兒,你隨便拆,爸爸的工資……扣得起【咬牙】。

  想完,他看了一眼仍然全神貫注拆的椅子,完全沒注意到老爹就在身邊的艾瑪,捧著一顆千瘡百孔的心,腳步蹣跚地離開,那哀怨的背影,襯得天空越發陰暗了。

  弗雷迪在這個「遊戲」裡也是個身經百戰的老手了,但他的身手實在配不上他豐富的實戰經驗——花一個半小時將弗雷迪敲得暈頭轉向的廠長大人如是想道。

  看看同期加入遊戲的艾米麗小姐吧,人家可是有能耐遛他整整一個下午,他卻連她的頭髮絲兒都碰不到!

  ……等等,被遛一個下午還無功而返這種事情,真的可以這麼自豪地說出來嗎?

  不過他的確沒資格與艾米麗相比,畢竟艾米麗參加遊戲到現在,一次都沒有被放飛過,而這個男人,十次有八次都上天和太陽肩並肩了。

  他將弗雷迪綁上氣球,力度之大怕是恨不得直接扭斷弗雷迪的雙手。弗雷迪吃痛,模糊的意識出現短暫的清醒,看清楚眼前的人,他像是被放幹了全身的血,從頭到尾煞白如紙。

  「裡奧,我知道錯了裡奧,求求你放過我吧。」弗雷迪痛哭流涕,明知道是無用功也忍不住哀求,「如果你實在無法原諒我的話,求你給我一個痛快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廠長不為所動,牽著氣球走出破敗的木屋,卻尷尬地發現……地面上,好像,一把狂歡之椅都沒有了……

  上帝啊!艾瑪拆椅子的速度什麼時候這麼快了他怎麼不知道!難道她在學校裡學的都是怎麼拆椅子嗎!

  這次的逃生順利得出奇。解開最後一個密碼機,艾米麗摸著下巴,嚴肅地想道。

  今天的廠長先生似乎有一個非常明確的目標,別說是她,連那個菜鳥冒險家不小心跑到他面前去晃了好幾圈,他都沒注意……或者說是注意到了,只是故意不理會。

  直到有人被擊倒的提示傳來,艾米麗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示意冒險家從逃生門離開,然後自己按照提示偷偷摸了過去。

  因為地面上沒有狂歡之椅,一路上被弗雷迪掙脫了好幾次,但都是無用功,一個又驚又怕又受了傷的人,怎麼跑得過他這種身強體壯精力過剩的怪物呢?

  一次次地逃脫,又一次次地被抓捕。弗雷迪眼中越來越深的絕望極大地取悅了裡奧,最愉快的時候,他甚至學傑克哼起了小調,只是他被濃煙熏過的嗓子哼出的歌聲像極了用金屬片在玻璃上刮來刮去的聲音,刺耳詭異,讓人光是聽著就出了一身白毛汗。

  終於來到地下室,裡奧在遺憾的同時,又感到了解脫——事實上,一次又一次地與仇人搏命廝殺對他來說,何嘗不是一種煎熬?

  可當他看到蹲在椅子前那個小小的身影時,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有那麼一瞬間……他有點兒想哭。

  女兒啊,爸爸不是告訴過你,地下室的四把椅子裡,有兩把是無論如何都拆不掉的嗎?要是都能讓你拆了,那大家乾脆不要解密碼了,都找工具拆椅子,氣死監管者算了。

  可艾瑪·伍茲小姐偏偏不信這個邪,她神態專注地研究著兩把椅子中的一把,手裡的工具換了一把又一把,卻始終不得其法。

  手中的弗雷迪又開始掙扎,裡奧知道這個時候該走上去,狠狠地把他按在狂歡之椅上,欣賞他涕淚橫流著下地獄的醜態。

  可虎毒不食子,哪怕他在逃生者口中是多麼地兇狠殘暴,也不願意在唯一的女兒面前露出兇殘的一面。

  所以他放任手上的氣球一松,放任弗雷迪連滾帶爬地逃走。

  但沒過多久,弗雷迪又慘叫一聲,土豆似的咕嚕嚕地滾下樓梯,滾回了裡奧腳邊。

  裡奧一臉懵逼地抬頭,看到艾米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臉出現在樓梯拐角處,小聲說道:「不、不好意思……我以為是監管者來著,就……踢了一腳。」

  裡奧想笑,可他覺得,現在的氣氛,不適合笑場,所以他忍住了,彎腰再次把弗雷迪綁上氣球,示意艾米麗看看仍全神貫注於拆椅子的艾瑪。

  艾米麗再次奇跡般地看懂了他的眼神,他是希望她帶那個女孩離開?

  好吧,這不是什麼難事,艾米麗樂意效勞,畢竟進入這段時間以來,她受了廠長大人不少的照顧。

  裡奧退入一個不易察覺的死角,弗雷迪似乎是被艾米麗踢暈了,一動不動。

  艾米麗步子輕巧地跑到艾瑪面前,拉起她的胳膊,說道:「原來你在這裡,逃生門已經開了,跟我走吧。」

  「走?」艾瑪眼中是大寫的問號,「去哪兒?」

  「離開這裡啊。」艾米麗理所當然地說道,心中十分疑惑:這個女孩子也是新人?

  「我不走,」艾瑪想也不想地拒絕,「我還要拆椅子。」

  艾米麗:「……」再也沒有聽過比這更任性的理由了。

  想到廠長近乎懇求的眼神,艾米麗耐著性子勸道:「別拆了,這兩個椅子是拆不掉的。」

  「我不信。」女孩態度執拗,「我可是在爸爸面前誇過口的,這世界上沒有我艾瑪·伍茲拆不掉的椅子!」

  原來她叫艾瑪·伍茲。

  她提到了她爸爸,艾米麗就覺得事情變得好辦了:「可是現在很晚了,再不回家的話,爸爸可能會著急哦。」

  「啊?幾點了?」艾瑪的表情變得緊張,看著是個孝順的女兒,不想讓爸爸著急。

  「我沒有戴表,但我覺得差不多是該吃晚飯的時間了。」艾米麗睜眼說瞎話。

  「嗷,那我爸爸快下班了。」艾瑪立刻起身,「我得趕緊回去了,爸爸回來沒看到我會生氣的。」

  「是啊,所以趕緊跟我走吧。」艾米麗向她伸出手。

  她都把手遞進艾米麗手裡了,提步的時候又猶豫了:「可是椅子……」

  我天,你到底是有多喜歡拆椅子!

  按下額角跳動的青筋,艾米麗說道:「沒關係,椅子就在這裡,不會跑,你明天再來拆也不遲。」

  「說的也是。」女孩展露了笑顏,總算提起工具箱跟艾米麗一起往外走。

  路過裡奧的藏身之處的時候,艾米麗特意側了一下身子,擋住了艾瑪的視線,直到走出了樓梯,她才轉頭,與裡奧對視一眼。

  她可以肯定,她從裡奧的眼睛中看到了感激。

  來自殺人狂魔的感謝,讓艾米麗不由自主地開始揣測艾瑪·伍茲與裡奧廠長的關係。

  剛剛艾瑪是說到了……爸爸快下班了吧?

  她、冒險家和艾瑪逃生了,被她踹暈的倒楣鬼下了地獄,裡奧廠長……不就下班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噢,我們【並不】性感的小園丁上線啦,瞭解一下,本文最大的人形外掛。

  以及突然之間漲了好多收,震驚,這文榜都沒上怎麼會漲收……

  不過木有關係,小天使們陪我玩兒呀~

  公主抱有的,婚服【?】也有的!

  啊差點忘了說,這篇文的基調是先走腎再走心,介意的小夥伴請謹慎觀看,因為我和我們可愛的園丁小姐……哦不是我的好基友認真討論過,覺得艾米麗和傑克都不是輕易走心的人,所以決定先走腎。


第5章 第五章:

  艾瑪的確是個新得不能再新的萌新,從逃生門到小木屋的這段短短的路程上,任何稀奇古怪的東西都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兩人一路走一路玩兒,等她們推開小木屋的門時,冒險家庫特·弗蘭克已經吃完了他的那一份食物,挺著圓滾滾的肚子癱坐在椅子上,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樣兒。

  艾米麗:「……」真的是,太辣眼睛了。

  聽到聲音,冒險家轉頭,六目相對,名為尷尬的氣氛在三人之間蔓延。

  庫特也意識到自己的姿態不雅,忙端正坐姿,殷切地朝兩人招手:「可算是來了,怎麼耽誤了那麼久?我還以為你們都被那個醜八怪抓住了呢!餓壞了吧?快來吃點東西。」

  艾米麗皺皺眉,不認同地看著他說道:「你可以叫他監管者,或者廠長……」她忽而想到什麼,看了艾瑪一眼,將即將脫口的「裡奧」兩個字咽了回去。

  庫特搓搓手,訕訕地說道:「我這不是不知道怎麼稱呼嘛……原來他叫監管者啊。」

  「嗯?監管者是什麼?」脫線的艾瑪小姐終於跟上兩人的節奏,一臉茫然地問道。

  「嗯?你沒看到?」庫特看她十分單蠢好騙的模樣,突然起了捉弄她的心思,他走到艾瑪面前,「監管者就是……」他猛地墊腳抬手,雙手虛握成爪,張開血盆大口,露出森白的牙齒,表情猙獰扭曲,「莊園裡那個抓住了你,就會把你吃掉的怪物!」

  他表演得十分投入,可惜兩位觀眾都不怎麼配合。

  艾米麗嗤笑一聲,走到餐桌邊開始吃東西。

  艾瑪的腦袋上冒出一個更大的問號:「什麼?莊園裡除了我和醫生姐姐以外,還有別的人嗎?」

  「不是吧小姐姐?」庫特愣了一下,鬼哭狼嚎,「你沒看到我嗎?我從你面前跑過去了好幾次!」

  「沒有。」艾瑪誠實地搖頭,畢竟當眼前有一把椅子的時候,她心裡就只容得下一件事——把它拆掉。

  庫特很受傷,失去了表演的欲望,帶著一身落寞的黑線回到了房間。

  艾米麗招招手讓艾瑪過來,分了一塊紅豆派給她。

  大約是因為艾米麗是第一個成功地把她從拆椅子的執念中拽出來了的人,艾瑪對她有種莫名的親近,膩在艾米麗身上啃著紅豆派,問道:「姐姐,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艾米麗·黛兒。」艾米麗摸摸她的帽檐,有心引她多說幾句話,「你叫艾瑪·伍茲對吧?你是做什麼的?」

  「做什麼的?」艾瑪想了想,揚起手中的工具箱,無比自豪地說,「我是拆椅子的!」

  艾米麗的嘴角抽了抽:「我是問你的工作。」

  「哦,這樣啊。」艾瑪又在她身上蹭了蹭,「我剛畢業,還沒有工作呢。」

  剛畢業……原來又到一年畢業季了嗎?艾米麗的思緒有一瞬間的恍惚。

  艾瑪沒有注意到她的走神,兀自絮絮叨叨:「我爸爸不放心我自己出去找工作,說他會幫我解決的,讓我乖乖呆在家裡等他的好消息,但是我等了好幾天爸爸都沒幫我找好工作,我悶壞了,偷偷跑出來玩一會兒,沒想到,在距離我家這麼近的院子裡,竟然有這——麼多椅子!」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眼中放出的光簡直比屋頂的白熾燈還亮。

  ……她到底是有多喜歡拆椅子?

  艾米麗後腦垂下一顆鴨蛋大的冷汗,旁敲側擊:「那你知道……你爸爸在什麼地方上班嗎?」

  艾瑪托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忽而臉色一喜,大聲說道:「不知道誒!我爸在什麼地方工作來著?」

  ……所以你這是不知道的表情嗎?

  艾米麗忍住掀桌的欲望,又問:「你知道你爸爸是做什麼的嗎?」

  艾瑪又搖搖頭:「不知道誒,爸爸沒有跟我說過。」

  ……有你這麼當女兒的嗎!

  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艾米麗乾脆放棄迂回政策,直白地問道:「你總知道你爸爸叫什麼名字吧?」

  這世上會有人不知道自己爸爸的名字嗎?

  現實狠狠地甩了艾米麗一記耳光——艾瑪還是搖頭:「不知道啊。」

  「怎麼會……有人……竟然……不知道……自己爸爸的……名字……」艾米麗覺得,如果她不把這句話拆成幾部分一點一點問的話,她可能會咆哮出來。

  「啊?為什麼一定要知道爸爸的名字?」艾瑪比她還要震驚,「我叫他爸爸就行了呀,又不用叫他的名字。」

  ……這話說得,竟然有幾分歪理。

  艾米麗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應該像庫特那樣帶著滿身黑線回房。

  「對了姐姐,你為什麼那麼關心我爸爸的事情啊?」艾瑪仰頭看她,「你還想知道什麼?等我回去問了爸爸,下次見到你的時候告訴你吖!」

  對上她澄澈無邪的雙眸,艾米麗心裡一跳,彎起嘴角,輕描淡寫地說道:「隨便問問而已,談不上關心,也不用特意回去問你爸爸。」她又拿了塊蜂蜜蛋糕給艾瑪,果斷轉移話題,「你說你爸爸在給你找工作是吧?找工作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爸爸肯定不希望你太辛苦,輕鬆的工作又誰都想做,不過前提應該是你喜不喜歡。對了,你有沒有告訴你爸爸你想做什麼工作?」

  但願不是拆椅子工,這也太為難爸爸了。

  「說了啊,」艾瑪用力點頭,「我想當一名園丁!」

  艾米麗:「……」

  恕她直言,園丁的工作內容可不是拆椅子。

  就在兩人相對無言之際,小木屋的門又被推開了。艾米麗吃驚地抬頭,在這次遊戲裡成功逃脫的逃生者——她、艾瑪、庫特都在屋子裡,還有誰?

  從門外走進來的是一個瘦高的男人,他比被艾米麗踢暈的時候看起來更加狼狽,渾身血跡斑斑,走路一步三喘,眼鏡的鏡片都碎了一塊。

  艾米麗瞪大了眼睛:這、這個傢伙,不是被廠長放在狂歡之椅上活埋了嗎?

  大概是她臉上的驚異太過明顯,瘦高男人很是勉強地對她笑了一下:「很高興見到你,醫生小姐。」

  艾米麗立刻警覺起來——她踢他的時候,被他看到臉了?

  但男人下一句話就打消了她的疑慮:「我看到你想來救我,謝謝你的好意。」

  哦……她的確跟著廠長走了很久,因為地面上到處都沒有椅子,她一直沒找到機會下手。後來廠長綁著他去了地下室,她又擔心自己要是跟到了地下室,廠長就不會放她走了,就留在外面耽擱了一會兒。

  她頷首,介紹道:「我叫艾米麗·黛兒,這是艾瑪·伍茲。」

  「弗雷迪·萊利。」他禮貌性地伸手,想跟艾米麗握一下手,卻在看到自己滿手髒汙後收了回去,「我想我應該先整理一下自己,這樣跟兩位女士聊天太不尊重了。」

  艾米麗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她細細地辨別著男人帶著血痂的相貌,總覺得這人看著十分眼熟。

  等到他接水洗了臉,又將身上所有暴露在外的傷口清洗了後轉過身來,艾米麗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他眼熟了——這不就是那個跟她和另一個叫貝拉的女孩一起從小丑裘克手下逃出來的男人嗎?那時候他像是被嚇傻了,完全不打算跟她們交流,逕自拿了食物就躲進了房間。

  弗雷迪其實已經很餓了,但在艾米麗的注視下,他極力維持著風度,在桌前坐下,說道:「我也希望跟兩位多聊幾句,但我認為我應該先補充一□□力。」

  艾米麗對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同時她驚奇的發現,弗雷迪面前竟然放著一塊寫著他的名字的銘牌,她再看看自己和艾瑪、及庫特坐過的位置,都沒有,仿佛是有人故意指定了弗雷迪必須坐在那裡一樣。而且他們三個的食物完全一樣,酸甜苦辣鹹,色香味俱全,不說名貴也說得上豐盛,而且量很足,一個人根本吃不完,相比之下,弗雷迪的食物就少得可憐了,恐怕堪堪能填飽肚子。

  莊園裡廠長的窮追不捨,木屋裡食物的不公平待遇。

  艾米麗越發好奇這個男人和廠長之間的恩怨了。

  想了想,她端起自己的蝦和蟹放在了弗雷迪面前,她自己則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

  看著色澤金黃,香氣四溢的海鮮拼盤,弗雷迪明明已經吞了好幾次口水,卻把盤子推了回去:「感謝您的好意,但我不能吃。」

  艾米麗看著他,她相信自己的眼神足夠直白。

  吃了半飽的弗雷迪仿佛認命地放下刀叉,無奈地說道:「好吧,坦白告訴您,我跟那位廠長……我跟裡奧有仇……」

  「等等,」艾米麗出聲打斷他,走回正在揉眼睛的艾瑪面前,「困了嗎?」

  「嗯。」艾瑪睡意朦朧地應道。

  「那就回房間睡一會兒吧。」

  「可是爸爸……」

  「說不定睡醒了,爸爸就出現了呢。」

  ……

  「我跟裡奧有仇,我跟他的……前妻瑪莎,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一直很好,本來是打算等我學成歸來我們就結婚的,但是他——噢你不知道,在這之前,裡奧是一個經營紡織廠的工廠主,有權有勢,趁我不在家,不擇手段逼迫瑪莎嫁給了他。」

  「如果他娶了她,對她好,我也不會……但是他性情暴虐,疑心病極重,輕則呵斥重則打罵。他知道我的存在,一直擔心我與瑪莎藕斷絲連,不允許她寫信,哪怕想給家人打個電話,也必須有他在場的情況下打。」

  「這種現象在我回來以後就變本加厲,他懷疑瑪莎與我有染,即便瑪莎懷有身孕也毫不手軟,活生生把自己的兩個孩子都打掉了,虎毒還不食子呢!向上帝發誓,自從收到瑪莎已婚的消息,我唯一的心願就是她過得幸福,無論身心都不曾有半分過界之處,在知道她丈夫善妒之後,哪怕是在同一條街上迎面走過,我與她也形同陌路!」

  「後來他受人欺騙,虧得血本無歸,債臺高築,瘋狂之下竟然打算放火自焚,還要拉著瑪莎一起去死。我無意中得知了這個消息,再也無法坐視不管,趁夜帶走了瑪莎。他認定了這是我和瑪莎蓄謀已久的私奔,認定了我們背叛了他,所以對我恨之入骨,他自己已經身處地獄,就一定要拉我下來陪他。」

  「他一次又一次地抓住我,卻從不真正地殺掉我,就是為了撒氣、洩憤。」

  ……

  聽完這個虐戀情深的故事,艾米麗唯一的感想是:真應該把庫特拉出來看看,這才叫真正的演技。

  弗雷迪口才非常優秀,情緒也拿捏得十分到位,說到裡奧對妻子動輒打罵的時候,他表情猙獰,語氣憤懣,說到自己不得不與曾經的愛人形同陌路的時候,他聲音哽咽,眼中含淚。

  如若艾米麗是個普通人的話,應該早就被他的情緒感染,為他的憤怒而憤怒,為他的悲傷而悲傷了。

  可現實是,艾米麗很平靜地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敢問弗雷迪先生的職業是什麼?」

  艾米麗的反應大大地出乎了弗雷迪的預料,他愣了一下,莫名有些心虛:「我是一名律師。」

  難怪扯起謊來滔滔不絕口若懸河。

  比起這個一看就一肚子花花腸子的律師,艾米麗更願意相信那位會好脾氣地放任她在眼皮子底下轉悠的廠長。

  至少她不會相信,寧願放任情敵逃走也不願意在女兒面前暴露兇殘的一面的廠長,會親手打掉自己的兩個孩子。

  可弗雷迪的話裡,應該有一部分是真的。

  艾米麗將對弗雷迪的嘲笑掩藏在了一聲重重地歎息之下:「真是可憐。」

  雖然故事裡有三個主角,而艾米麗也沒點名可憐的是誰,但顯然律師先生對自己的口才和編造的故事以及給自己捏造的人設很有信心,他擅自當做她是在可憐自己,低垂了眼簾,將一個身處險境癡心不改的受害人的角色扮演得淋漓盡致:「我還好,如果折磨我就能滿足他,不再去找瑪莎的麻煩,我這一身的傷也不算白受。」

  作者有話要說:

  綠師不是什麼好人,大家不要可憐他!【大聲BB】

  咱們的男主好像已經掉線兩章了,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所以目測他還要掉線一章【等等這個因果關係怎麼來的】

  這篇文漲收的速度比我想像的快多了【我以為我會全程自娛自樂來著】,誒嘿嘿嘿【癡漢笑】,一定要跟我玩兒哦~


第6章 第六章:

  這次的地圖是廢棄的軍工廠,艾米麗路過緊閉的逃生門時,不抱任何希望地伸手往石堆裡摸了一把,意外地摸出了一張紙條。她左右觀望一番,確認四下無人,找了個僻靜的角落蹲下,展開了紙條——

  弗雷迪·萊利必須死,必須上三次狂歡之椅才能死。

  必須護送艾瑪·伍茲逃出生天。

  艾米麗百思不得其解地撓了撓頭——讓她算一算,她已經多久沒有接到過「遊戲任務」了?似乎是從上次輪到小丑裘克做監管者開始,之後的瓦爾萊塔、傑克、裡奧和班恩,她有足足五場遊戲沒接到過「任務」了,甚至以為那個惡趣味的傢伙已經厭倦了這種定制遊戲劇本的玩兒法,結果今天就收到了,寫在紙條上的還是兩個熟人的名字,所以她更想不通了——根據她的推測,艾瑪·伍茲是裡奧的女兒,弗雷迪是裡奧的仇人。

  目光落在紙條上的三個「必須」上,弗雷迪必須上三次狂歡之椅才能死,只有對律師恨之入骨的人,才會定制這種讓律師在一次次的希望和絕望中死去的劇本吧?

  而必須護送艾瑪·伍茲逃出生天這一條簡直是昭然若揭。

  難不成這次定制遊戲劇本的人是廠長先生?

  艾米麗毫不猶豫地否決了這個猜想,私以為,雖然迄今為止出現在莊園裡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但能有這麼惡劣的愛好的傢伙……只有那一個。

  難道他知道廠長的故事,特意為廠長報仇?

  那傢伙會這麼好心?

  艾米麗對此充滿了懷疑,她的收費可不低,據那個摳門的傢伙的嘀嘀咕咕,要求她按照劇本演繹一次所需要支付的費用,差不多是他月薪的三分之一。

  Emmm……這大概也是遊戲常有而劇本不常有的原因吧。

  算了,多想無益,她只管完成任務拿錢走人就行,至於那個傢伙與監管者們的關係是不是好到了願意花五分之一的工資來折磨弗雷迪護送艾瑪……跟她無關不是嗎?

  將紙條扔進篝火中,躍動的火苗瞬間將紙條吞沒、燃燒殆盡。看著幾點灰燼隨風而散,艾米麗伸了個懶腰,踏上了漫漫尋人路。

  其實只要會聽烏鴉的叫聲、會看地上的痕跡,找人不是什麼難事,更別提兩耳不聞莊園事,一心只想拆椅子的「園丁」艾瑪·伍茲小姐,她弄出的動靜,在這座幾乎死寂的莊園裡堪稱巨響。

  偏偏這次的監管者——小丑先生,聾了似的,愣是沒往這邊來過。

  遠遠看到那個埋頭專注於偉大的拆椅子事業的小小身影,艾米麗決定先不管這個開了掛的傢伙,轉而向隱隱傳來烏鴉叫聲的方向跑去。

  在某個隱蔽的密碼機旁邊發現了律師,艾米麗看了下提示:4條密碼尚未破譯。她躲在廢墟背後,決定等律師先生解完這個密碼機再實施行動,剩下的三個密碼機就交給素未謀面的新隊友了——作為回報,她會爭取送他/她平安離開的。噢,她討厭解密碼機,讓她救人可以,讓她一個人解三個密碼機?上帝啊,她寧願耗死別的逃生者跳地窖。

  ……她也不會指望園丁小姐去解密碼機的!!!

  裝上最後一個零件,密碼機開始正常運轉,並對監管者發出了高亮提醒。

  律師拔腿就跑,艾米麗在原地等了一會兒,遠遠地墜在律師後面,並不斷地放板子,故意往烏鴉身邊跑,發出響動吸引監管者過來。

  心跳聲很快響起,並且越來越大,身後沉重的腳步一聲重過一聲。

  艾米麗拼命地與律師拉近距離,直到警戒的紅光徹底將她籠罩,她就地一滾藏在了廢棄的電閘後面,目送小丑先生追著律師遠去,松了口氣,抹掉了額頭上的汗水:謝天謝地,他看到律師了。但為了保質保量地完成任務,艾米麗沒有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反而小心翼翼地跟著小丑,看著他把律師追得雞飛狗跳。

  莽撞的躲避,毫無技巧可言。看了一會兒,艾米麗給律師的逃跑下了一個十一個字的定義。

  他根本不懂得如何有效甩開監管者,不過是仗著自己身姿靈活,而小丑身形笨重,若是小丑加速衝刺的技能啟動,他這樣的行為,純粹是給小丑送菜。

  更何況小丑先生的準頭比廠長好。

  果不其然,一個小時不到,律師就被裘克敲了一棒子,受了傷以後,律師的身手直線下降,堅持了五分鐘就撲街了。

  將律師綁上氣球,小丑桀桀怪笑著,想就近找一把狂歡之椅,但他環視四周一圈後……沉默了。

  誰能告訴他,莊園裡那麼多的狂歡之椅,怎麼一個小時的功夫,就只剩下了遠處的小貓三兩隻?

  雖然早就聽說過裡奧的女兒對拆椅子有種莫名的執念,但這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氣球大幅度地擺動著,足以想見律師掙扎得有多厲害。小丑轉身往地下室走,已經做好了會被律師掙脫一次的心理準備。

  剛走到小木屋門口,裘克覺得手上一松,律師「噗通」一聲落地,片刻不敢逗留,捂著受傷的地方連滾帶爬地逃跑。小丑反應過來,操起火箭筒一個加速衝刺,直接把律師撞飛出去,倒地不起了。

  艾米麗在後面跟得很尷尬,她覺得不用自己出場,惡趣味的小丑先生就能把律師玩兒死。

  裘克沒有辜負艾米麗的期望,迅速從一逃一追中get到了莫大的快感,索性放棄帶律師去小黑屋讓他入地的打算,向著一個不遠不近的狂歡之椅走去,一邊走一邊發出神經質的笑聲。

  為您默哀三秒,律師先生。艾米麗很沒誠意地想了一下,注意到烏鴉開始在自己頭上聚集,她偷空跑到旁邊摸了一把密碼機,發出的響動立刻驚得烏鴉四下逃逸。

  在往狂歡之椅走的路上,弗雷迪又掙脫了一次,裘克非但不追,反而故意等他跑出去了一段,才猛地加速沖上去,又把人給撞飛了。

  律師落地的瞬間,艾米麗清晰地聽到了骨折的聲音,不厚道地慶倖自己從未被追得這麼慘過。

  等到兩人走到狂歡之椅面前,小丑也玩兒夠了,兇狠地把弗雷迪往椅子上一捆,哼著詭異笑聲在四周巡視。

  弗雷迪滿頭滿臉的血,無聲無息,看著跟死了沒什麼區別。

  艾米麗猶豫了,她覺得這傢伙最多只剩一口氣了,救下來了也跑不動。

  但想到巨額的酬勞,艾米麗握著針筒沖出去——管他跑不跑得動呢,她只管完成任務拿錢。

  她的出現讓小丑轉過了身來,卻沒有任何動作。

  弗雷迪佈滿血污的雙眼在看見她的瞬間發出了近乎妖異的光亮。

  艾米麗忍著心跳的不適感解開了全部的機關,但下一秒,小丑就揚起火箭筒,趕在律師邁步之前「bang」的一聲敲在他頭上。

  哦豁,真兇殘。艾米麗跑到一棵大樹後躲好,心有餘悸——還好她動作敏捷。

  死死地盯著艾米麗露在樹外的裙擺,弗雷迪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拼了命地掙扎呼救,卻仍是被緊緊地綁住了。

  艾米麗如他所願地來救他了,在即將解開最後一根繩索地時候,她突然問了一句:「你還跑得動嗎?」

  「跑得動!」他一個勁兒地點頭,他還沒死呢,當然跑得動,不,別說是沒死,哪怕是半死,那怕是還剩最後一口氣,他也會拼盡一切求生的,他再也不想被狂歡之椅傳送到那個可怕的地方,那裡堆滿了狂歡之椅的殘骸,和無數不知名的人的屍體,在腐爛的過程中慢慢地融為一體,根本分不清哪些是椅子哪些是屍體。

  最可怕的是,其中有一些人是活著的,卻失去了行動能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傷口發炎、化膿、長出蛆蟲、一點一點蠶食自己的身體,最後萬般痛苦地死去。

  那裡散發的沖天的惡臭,他在其間尋找出路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是已經死了的,只剩一縷魂魄或者一絲執念,不甘地尋找生機。

  「那就好。」艾米麗笑了。如果弗雷迪此刻神志清醒,他會發現艾米麗的笑容極其詭異,可在艾米麗正冒險救他的時候,他覺得艾米麗就是上帝派來拯救他的天使。

  幸運女神果然是眷顧他的,他感激涕零地想道,這麼善良的女孩子,如果他倆能夠活著離開這個鬼地方,或許他可能……

  最後一根繩索被解開,艾米麗猛地沖到弗雷迪面前,幫他擋下致命的一擊,也給他爭取了逃命的時間。

  艾米麗卻沒有急著逃走,她跌跌撞撞地跑出一段距離後,隔著一塊木板與小丑對峙。

  裘克臉上是萬年不變的詭異笑容,眼中卻透出了兇殘的紅光,似乎如果艾米麗不把話說清楚,他寧可先放飛艾米麗。

  艾米麗重重地喘了兩口氣——裘克剛才那一棒子幾乎是下了死手的。

  緩過了氣來,艾米麗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散落的髮絲,對裘克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地笑容:「小丑先生,您不覺得獵物會掙扎,遊戲才會更有趣嗎?」

  裘克盯著她看了三秒,仿佛理解了她話中的深意,眼裡的殺氣散去,轉身尋找弗雷迪的蹤跡。

  艾米麗徹底放鬆下來——跟小丑先生打交道,委實是一件拿命在賭的事情。

  她走到巨石後給自己打了一針,刻骨的疼痛終於如潮水般褪卻。

  第一個任務差不多完成了,小丑先生今天看起來像是開啟了狂暴模式,菜雞弗雷迪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現在她要去完成她的第二個任務了。

  側耳聆聽,吱吱呀呀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艾米麗腦子裡莫名浮出一句話:性.感園丁,線上搖椅,瞭解一下。

  噢見鬼,都是些什麼東西。

  她吐槽自己一句,循著聲音去找那個並不性.感的小園丁。

  艾米麗找到艾瑪的時候,提示顯示律師又雙叒叕被小丑敲暈了,但是小丑沒有把他綁起來,大概是要把他放血到死了——在附近沒有椅子的情況下,監管者為了避免逃生者掙脫氣球爭取到一次逃生的機會,可以選擇不把逃生者綁上氣球,原地放血而死。逃生者有一次自愈的機會,如果已經使用了的話,就只能等隊友來救了。

  我大約是沒時間去救的了。艾米麗想道。

  與此同時,終於拆掉了地面上最後一把椅子的艾瑪站起身,抹掉汗水,露出了大功告成的表情,但她只消停了一會兒,就握緊了小拳拳,給自己加油鼓勁兒:「太棒了艾瑪,現在我們去攻克地下室的椅子吧!」

  然後她轉身就看到了一臉省略號的艾米麗。

  艾瑪雙眼一亮:「醫生姐姐!太好了,又見到你了!」

  艾米麗笑了笑,正準備勸她跟自己一起逃走,就聽她又說道:「咱們一起去地下室拆椅子吧!你上次答應了陪我的!」

  ……等等,我什麼時候答應過陪你了?

  然而艾瑪根本不管她臉上大寫的不情願,拉著她就往地下室的方向瘋跑!

  這姑娘的力氣實在讓艾米麗汗顏,她左手拎著分量不輕的工具箱,右手拽著艾米麗一個大活人,愣是跑出了風一般的女子的風姿。

  等艾米麗回過神,她和艾瑪已經身處黑漆漆、陰森森的地下室了。

  艾米麗:「……」

  真是……服了氣了。

  艾米麗抱著胳膊靠在牆邊,決定給這姑娘十分鐘的時間來認清現實。

  可隨著逃生門通電的警報聲響徹莊園,心跳聲一聲重過一聲,艾米麗皺起了眉頭,上前拉起艾瑪:「快走,監管者來了!」

  ——小丑先生那副尊容可不怎麼好看,雖然紙條上沒有寫明,但艾米麗認為,「護送艾瑪·伍茲逃出生天」這句話中應該加上兩個形容詞:安然無恙的、不受驚嚇的。

  艾瑪充耳不聞,奮力掙扎著:「給我五分鐘,我找到竅門了!五分鐘我就能拆掉這個椅子!」

  「沒時間了!」沉重的腳步聲漸行漸近,艾米麗使出吃奶的勁兒拖艾瑪,可惜兩人的實力差距太大,艾米麗非但沒拖動艾瑪,反而因為她的掙扎,一個趔趄坐了個屁股蹲兒。

  見艾米麗摔了,艾瑪也慌了,忙上前把她扶起來,一疊聲地道歉:「醫生姐姐沒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從小力氣就大,你別生氣,我、我……我只拆一個椅子,只拆一個就跟你走好不好?」

  艾米麗瞬間有種恨不得剛才那一摔撞到牆上暈過去算了的感覺。

  小丑終於從樓梯間走出,身上、火箭筒上、臉上都是斑駁的血漬——來自一名名叫弗雷迪·萊利的律師。

  艾瑪一抬頭就看到他詭異的笑臉,驚呆了。

  艾米麗見狀,靈光一閃,炮彈一樣向裘克沖去。

  此舉像極了傳說中的自殺式襲擊,裘克條件反射地一揮火箭筒,艾米麗被打個正著,立刻吐了一口血污。

  趁小丑洋洋自得,艾米麗抓住艾瑪的手:「快,我們走。」

  一切發生在兔起鶻落之間,艾瑪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怎麼回事,只看著艾米麗抓住她的染血的手,到底沒再狠心掙開。

  艾米麗拉著艾瑪往逃生門跑,幸運的是,她們找到的第一個逃生門就是已開啟的——每個地圖都有兩個逃生門。

  艾米麗擺擺手,示意自己想歇一會兒,艾瑪不明所以,聽話地把她放下,慌亂地問道:「醫生姐姐,你還好嗎?剛才那個人是誰?是不是你們說的監管者?他、他好凶……」

  像是真的被裘克嚇到了,說到最後三字時,她不僅壓低了聲音,還縮了縮脖子。

  艾米麗趁她不注意,將手伸入背後的石堆裡摸索,在摸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後,她對艾瑪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是啊,他很凶。但是你不用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她現在的形容絕對稱不上還看,一身整潔的護士服在與裘克幾次三番的交鋒中變得又髒又破,蒼白的臉上有傷口凝固的血痂。

  可是她的笑容溫柔如水,聲音又輕又暖,即便如此狼狽,落在艾瑪眼中,也變得如同天使一樣純真美好。

  她這麼想著,就坦然地說了出來:「醫生姐姐……你笑起來好像天使,我、我以後叫你天使姐姐好不好?」

  天使?

  艾米麗噗的笑出了聲,眼神倏然變得深邃:「你開心就好。」

  目送兩人互相扶持著走出逃生門,透過窗戶將整場遊戲收入眼中的傑克,半眯了面具後的眼睛,思索:艾米麗在遊戲開始和結束的時候從石堆裡拿到的……是什麼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不要再嫌我少了【捂臉】看看我每章的字數,在看看別的第五人格同人,我覺得我已經超豐厚了…所以能不能不要養肥我,能不能跟我一起玩QAQ在這個為愛發電的時刻,沒有人跟我玩我是會餓死的Orz

  我果然是傑克的親老婆啊,說好的掉線三章,還是讓他在最後一章露臉了【自我陶醉】

  下一章傑克和艾米麗就要正式交鋒了【興奮地搓手手】

  順便說一下文中艾瑪和艾米麗的關係,艾瑪在這篇文裡是白的,因為我和小夥伴討論設定的時候,園丁的推演支線還沒有出,所以不知道園丁也……所以給園丁的定位是一個【真】天真活潑的吉祥物人設,專門解壓的那種。結果剛討論好設定,遊戲就推出了園丁的支線,把園丁也弄黑了,我和小夥伴就:………………………………

  不過好在我們從一開始就設定了園丁很喜歡艾米麗,至少這一點不會被官方打臉【跪】


第7章 第七章:

  艾米麗拉開床頭櫃的抽屜,裡面整齊地碼放著一疊支票,她從口袋裡拿出新的一張展平放進去,又全部拿出來,算了一下金額——已經攢下一筆鉅款了呢!

  她心情頗好地一張一張看過去,從一開始的一百兩百,到後來的一千兩千,那個傢伙苦逼的臉仿佛又出現在眼前——

  「什麼,又要漲價?」他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可思議,「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是嗎?」

  艾米麗豎起食指,十分囂張地搖了搖:「不,我沒有這麼以為。但是你要想清楚了,動了我之後,你還能不能找到第二個人陪你玩這個遊戲?」

  他沉默,在心裡對那些不爭氣的逃生者表示深切的唾棄,掙扎著說道:「你這是坐地起價,是不道德的行為。」

  「你又說錯了,」艾米麗眼中閃動著狡黠的光,小狐狸似的讓人又覺得可愛又恨不得揍她一頓,「我這是無奸不商。」

  「艾米麗小姐,您還記得您是一位品德高尚的醫生嗎?」他嘲諷地說道。

  艾米麗非常遺憾:「我記得,所以我一直在盡我所能地救人。可是醫生也要吃飯過日子啊。」

  他忍無可忍:「可你現在根本不用自己花錢吃放租房子!」

  「這不代表我不需要錢啊,」艾米麗無辜地說,「我總得為我的將來打算吧?萬一我真的逃出去了,卻身無分文,我要去當乞丐嗎?」

  他腦子裡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戰,洩氣道:「……真的不能便宜一點嗎?」

  艾米麗臉上的笑容驀地擴大:「不二價。除非你哪天能夠從逃生者中找出一個能夠取代我的人。」

  他一臉肉痛地掏腰包:「等著吧……這人一旦出現,我一定第一個把你……」

  威脅的話沒有說出口,卻因為未知而更具威懾力。

  艾米麗一點兒也不怕,她笑眯眯地說道:「那做個約定吧,如果我終究無法逃脫這個莊園,你就去我的房間把支票都拿走,怎麼樣?……天呐,這麼划算的生意,你還不滿意的話,那我只能說你腦子有問題。」

  「你才腦子有問題!」他把支票扔給她,惡狠狠地說道,「你就守著這堆沒用的紙過日子吧,財迷小姐!」

  艾米麗伸手,精准地捏住了飄過來的支票,很不高興地說道:「你這是對待一位淑女的態度嗎?」

  他冷笑:「您渾身上下哪一個細胞有淑女的影子了?」

  好吧。艾米麗撇撇嘴,表示無fu.ck說。

  還好每一次順利逃脫的人的房間都不會變的,否則真不知道該把支票放在什麼地方——在無意間發現自己的房間每次都是那個位置後,艾米麗就長了個心眼兒,從莊園裡帶了兩塊小石頭,一塊放枕頭邊,一塊放抽屜裡,後來枕頭邊的石頭不見了,再拉開抽屜裡一看,一塊石頭變成了兩塊石頭,這說明每次他們「離開」後都有人來收拾房間,但收拾的人不會帶走他們的私人物品。

  這就讓艾米麗放心大膽地做起了生意,畢竟策劃者神通廣大到了能把那麼多有罪之人弄來參加這麼遊戲,那麼還有什麼是他辦不到的呢?不至於貪她這點小錢。

  沒錯,艾米麗很窮,畢業後,她用多年的積蓄開了一家診所,但是因為無證經營,面對多方盤查,她不得不花錢打點,她也想當一個「品德高尚」的一聲,所以常年在孤兒院義診,可品德當不了飯吃,高尚更不能當錢花,為了掙錢,她違背誓言給婦女墮胎,卻導致婦女死於非命,一屍兩命,自己也吃上了官司,被收監,然後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個鬼地方。

  窮日子過夠了,誰都會變得財迷,所以她確認了自己有能力在這個兇險的環境中保證自己的安全——甚至可以說遊刃有餘之後,她冒著生命危險去找那個危險的傢伙談成了這筆交易,只想著有朝一日離開這裡,她再也不用當一個吃了上頓愁下頓的窮人。

  她的視線落在最新的一張支票上,陷入沉思:這麼多錢,才只是他月薪的三分之一,看來這傢伙的工資很高啊……要不她爭取一下看看能不能跟他當同事?

  Emmm……還是算了吧。艾米麗想道,比起大逃殺,她還是更喜歡行醫。

  所以下次那傢伙再找她面談交易的時候,再漲點價吧!就漲到他月薪的二分之一好了!她不貪心的!

  那就這麼愉快地決定啦!(*^▽^*)

  對於大部分的逃生者來說,豐盛的食物、柔軟的被褥帶來的滿足感是暫時的,被監管者支配的恐懼,才是他們的主要情緒。而今天,艾米麗也加入了他們,使得這個「大部分」變成了「全部」。

  是的,在經歷了瓦爾萊塔搞笑般的逃殺後,又輪到那位新的監管者——開膛手傑克上任了。

  艾米麗蹲在角落,在心裡確認了五位元監管者的輪班順序:廠長裡奧——鹿頭班恩——小丑裘克——蜘蛛瓦爾萊塔——開膛手傑克。

  但這順序是暫時的,每隔一段時間,他們就會打亂重新排。

  而令艾米麗感到訝異的是,在這一輪遊戲,和上一輪遊戲,那位名為弗雷迪的律師,都成為了她的「隊友」。巧合的次數太多,讓她不禁懷疑起這人是不是一直都是自己的隊友,只是自己以前從未注意到?

  同時慶倖的是——謝天謝地,艾瑪·伍茲小姐這兩次都沒有出現在莊園裡。

  聽著不遠處傳來的呼救,艾米麗就知道,空有一副好口才,戰鬥力是負五渣的律師先生又被綁上狂歡之椅了。

  但艾米麗不敢輕舉妄動,傑克是她唯一拿捏不准的監管者,她指望著成功逃脫一千次後帶上鉅款逍遙快活去呢,玩鬧歸玩鬧,為了一個人渣搭上自己太不划算了。

  她小心翼翼地躲在灌木叢裡,可算看到有隊友從廢墟轉角處探頭探腦,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不期而遇。

  確認過眼神,隊友非常勇猛地從廢墟後跳出來,跑到警戒光覆蓋的地方挑釁地轉悠。

  傑克果然被他吸引,調轉了方向,卻警惕地沒有出手。

  艾米麗耐著性子又等了一會兒,直到傑克跟著那位隊友走出去一段距離,她才從灌木叢中跳出來,跑過去解弗雷迪身上的繩索。

  驚喜之下,弗雷迪的聲音尖厲得刺耳:「艾米麗小姐!我就知道你一定回來救我的!」

  艾米麗快速地皺了一下眉,真想一巴掌糊他臉上,再送他一句「閉嘴蠢貨」。

  可是沒時間了,心跳聲突然增大,艾米麗手上的動作更快,終於趕在傑克揮爪之前解開了繩索,她靈巧地蹲下身子,傑克揮下來的爪子好死不死地落在剛從狂歡之椅上下來的弗雷迪身上。

  艾米麗趁機起身跑開,不住慶倖:上帝啊,還好我嬌小!

  可憐的律師再一次被綁上了狂歡之椅,他堅持不懈地呼救,甚至帶上了艾米麗的名字。

  艾米麗聽見,氣得臉都綠了。旁邊一同解密碼機的隊友是位男性,他瞅瞅艾米麗,問道:「你就是他喊的艾米麗·黛兒小姐嗎?」

  艾米麗沒說話。

  男人就當她默認了:「那是你的愛人?」

  「不是。」艾米麗知道自己否認了對方也不會相信,但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辯解,「只是在這個遊戲中有過兩面之緣。」

  她艾米麗·黛兒才不會有這種道貌岸然的愛人,哪怕是誤會也不行!

  男人卻已經認定了自己的猜測,歎氣道:「沒關係,你承認了,我也不會看不起你的,畢竟玩兒這個『遊戲』,感情太氾濫不是什麼好事。」

  艾米麗張張嘴,想到有句話叫越抹越黑,說不定她越反駁,男人越覺得自己猜對了,乾脆默不作聲。

  可她不說話,男人就以為她是默認,看她臉色不好,男人停下解密碼機的手:「算了,我陪你去救他吧。我去吸引監管者的注意,你找機會帶他走。」

  艾米麗愣了一下,瞪大眼睛看著他——這人剛剛還說玩兒這個遊戲感情太氾濫不是什麼好事,怎麼突然當起爛好人來了?

  對上她驚異的眼神,男人十分平和地笑了:「在進入這個遊戲後的每一天,我都提醒自己——與怪獸搏鬥的時候要謹防自己也變成怪獸,不要讓陰暗侵蝕你的心靈。」

  艾米麗眸光閃動,似是有所觸動。

  男人笑著說道:「走吧,時間不多了。跑過去的話,應該能趕上。」

  說完,也不等她回答,就先行跑了出去。

  男人果然如他所說,跑到傑克面前去吸引他的注意,但同一個錯誤傑克不願意犯兩次——他壓根兒不理他。

  見他始終不上當,男人頭腦一熱,直接沖到弗雷迪面前解繩索,傑克趁機揮爪——一擊致命。

  看著男人跪在狂歡之椅前痛苦的哀嚎,還不忘給自己傳來「就是現在,快」的眼神,艾米麗跑過去,快速解開機關。

  最後一個機關解開的同時,身體的控制權回到傑克身上,他想也不想地揮爪,高大的身形充滿了壓迫感。

  艾米麗一彎腰,正要故技重施蹲身躲避,就覺得身前傳來一股推力,她趔趄著後退幾步,重重地撞進一個冰冷的懷抱裡。

  傑克猝不及防之下將艾米麗抱了個滿懷,來勢洶洶的攻擊也在半空中戛然而止,當那奇妙的觸感通過神經末梢傳入大腦的時候,他腦子裡浮出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原來她這麼軟這麼小的嗎?

  跟她堅韌的性格截然相反,她的身體柔軟得不可思議,與他高大的身材相比,她的身體也小得不可思議——只勉強夠得著他的胸膛。

  溫香軟玉在懷,這可是傑克很久沒有過的神奇體驗。

  以為自己死定了的艾米麗發現傑克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動手,她睜眼,可傑克早已隱沒在了霧氣中——好吧,就算他沒隱身她也看不到,他戴著面具呢!

  不管他是突然之間腦子當機還是什麼的,艾米麗趕緊從他懷裡退出來,兔子一樣一蹦三尺地跑遠了。

  隨著那具柔軟的身體遠去,傑克的神志回籠,他撒氣般的淩空揮了下爪子,然後捂住了臉,身形自霧氣中緩緩浮現,看著竟有幾分挫敗的感覺。

  艾米麗跑出去一段,等到心跳聲平復,她停下腳步,又折回去了,把被扔在狂歡之椅前自生自滅的男人扶起來,給他治療。她一邊工作,一邊想這個監管者莫不是氣傻了,面前就是椅子,他都不把人放上去,也不設置什麼機關,真不怕別的逃生者來救?

  一連打了兩針,男人恢復了健康狀態,他對艾米麗說了聲謝謝,看向艾米麗的眼神卻充滿了憐憫。

  他看到弗雷迪推她擋刀的一幕了?艾米麗的嘴角抽了抽,徹底放棄——就讓這位好心人繼續誤會下去吧。

  想到弗雷迪,艾米麗氣得牙癢癢——喵了個咪的,她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他,他竟然推她去擋刀!去他的不要讓陰暗侵蝕你的心靈!她現在只想親手送他上天!

  這個念頭剛從腦海中浮現,逃生門通電的警報聲響起。

  男人又歎了口氣,說道:「一起走吧。」

  艾米麗認真分辨了一下風中傳來的聲音,拒絕了:「你先走吧,我再過去看看。」

  男人的臉上寫滿了不認同,嘴巴張了又張,終究還是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艾米麗循聲找到了弗雷迪,當然也看到了傑克。他把弗雷迪綁上氣球,因為沒有拆椅子狂魔園丁,他輕易找到了一把狂歡之椅,動作粗暴地把弗雷迪往上面一扔。

  三進宮的弗雷迪「咻」的一聲升天,刺破莊園上方終年蘊繞不散的霧氣,驚起鴉雀無數。

  艾米麗只探出了一個腦袋觀望,見狀差點鼓掌叫好,好不容易咽下走到嘴邊的聲音,傑克卻如有所感地回頭,兩人不期然間四目相接,艾米麗嚇了一跳,趕緊收斂了眼中的情緒。

  可惜太遲了,傑克已經看到了她眼中的狂熱——連他這麼兇殘的監管者,也不禁頭皮發麻。

  他頓了頓,徑直向艾米麗走來。

  艾米麗轉身就跑,沒費多少勁兒就找到了一處打開的逃生門。

  最近的運氣真不錯啊,如果有機會賭個球什麼的就好了。艾米麗無不遺憾地想道,她在逃生門前停下腳步,很是囂張地等著傑克過來。

  初次交鋒的歷史在這一刻重演,只是對話內容略有不同——

  他隨手做了個動作,從霧氣中走出來:「在下一直有一個疑問,不知艾米麗小姐是否願意為我解惑?」

  艾米麗抱著胳膊:「說來聽聽看。」

  「艾米麗小姐為何如此熱衷於救人?」他語氣疑惑,連面具後透出的目光都滿是茫然,似乎真的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

  他態度非常誠懇,艾米麗卻突然想到了初次交鋒時,他用嘲諷的口吻稱她為「捨生忘死救死扶傷的醫生小姐」。

  她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燦爛到虛假的笑容,說道:「因為我是醫生。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

  說完,她一步一步後退,始終悍然不畏地與傑克對視,然後,在傑克的眼皮子底下,退入了逃生門。

  逃生門合攏,將那漸行漸遠的小小身影,和挑釁至極的目光隔絕在外。

  回到小木屋,胡亂編造了個理由搪塞了兩位驚喜的隊友,艾米麗填飽了肚子,靜靜地坐在餐桌前等著某個人的到來。

  這一次等了很久,久到兩位隊友都打著哈欠回房睡覺了,小木屋的門才再次被推開。

  艾米麗抬頭,她的臉一半在亮出一半在暗處,陰影將她的笑容分割成兩塊,讓她看起來陌生且森然。

  弗雷迪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隨即走上前來,狼狽不堪的臉上堆滿了笑:「太好了艾米麗,你安然無恙。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太害怕了,而且你是健康狀態,被打中一下不會有什麼事,你瞧,你不是好好地坐在這裡的嗎?所以,請你原諒我的無心之失好嗎?」

  艾米麗含笑看了他一眼,聲音親和又柔軟:「當然,我當然會原諒你。」

  另一邊,傑克回到住處,班恩迎上來,略帶責備地說道:「噢,傑克,你差點兒打傷了艾米麗,你知不知道……」

  他一張嘴,傑克就知道他又要來他那一套「艾米麗是個高尚的醫生」的論調,略有些不耐地打斷:「在下並未打中艾米麗小姐。」

  他輕慢的態度激怒了班恩,班恩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可是你的爪子距離艾米麗小姐只有一公分了!」

  「我想諸位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傑克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眼神也銳利如刀,一一掃過四位不靠譜的同事,「身為監管者,放飛逃生者才是我們的職責。在這場遊戲裡,他們是獵物,我們是獵人,沒有高尚的獵物,也沒有因為獵物高尚就放過它的獵人。」

  班恩和裡奧賣萌似的眨眨眼睛,心中泛起猶疑:傑克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吼!

  三位同事中,有兩位都被點透了。傑克心中浮出孺子可教的欣慰,態度也緩和下來:「還有,班恩、裡奧、瓦爾萊塔,我必須告訴你們,裘克說得沒錯,艾米麗可沒有你們想像中那麼善良純真。」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我應該控制一下字數Orz,我覺得我的字數太犯規了……

  嗷,我們可愛的小園丁就這麼掉線了,想她!

  為什麼這麼想她?因為……嘿嘿,園丁再出現之日,就是傑克吃肉之時啊。

  啊對了,評論區有個青竹的你們可以無視她,對,無視她。

  …………………………………………

  我有罪,嗯……是的,我有罪,我設置了存稿,但我忘了設置發表時間………………你們毆打我吧……

  既然如此就順便感謝一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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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厚愛,親親你們!


第8章 第八章:

  艾米麗覺得遊戲難度增大了,主要表現為時常對她視而不見的裡奧和班恩突然像滴了莎普愛思一樣,眼睛變得賊靈光,而且格外針對她,只要她一冒頭,就追著她跑。

  艾米麗慌了:怎麼回事???我做錯了什麼???我不是把艾瑪平安無事地送回去了嗎?

  這個疑問在艾米麗心頭盤旋了兩天兩夜,直到第三天,輪到小丑先生當監管者,她才得到了答案——

  「所以你的意思是,裡奧廠長和鹿頭班恩會對我窮追不捨,是因為傑克的授意?」艾米麗隔著放下的木板與裘克交流,聽到這個答案,再好脾氣的人都會暴躁,更何況艾米麗可不是什麼虛懷若谷的性格,沒有暴跳如雷已經算她自控力好了,「他腦子有坑嗎!他自己不願意放過我就算了,幹嘛去插手別人的工作啊!」

  一向與艾米麗話不投機半句多的小丑先生破天荒地附和道:「我想是的。」

  艾米麗抱怨道:「話說廠長和鹿頭為什麼要聽傑克的安排?按照資歷,他一個新來的,應該虛心向你們幾個前輩請教才是,怎麼反而變成了他向你們發號施令?」

  她算是問到點子上了,裘克說到這個就一肚子火——

  昨天是班恩上班,忙活了整整一天,一個人都沒有放飛的班恩回到住處,竟然一改以往的垂頭喪氣,一雙眼睛晶亮晶亮的,宛如墜入愛河的少女:「天呐,艾米麗小姐真是太棒了!我追了她一整天!看家本領都使出來了,但我扔出去的鉤子,一次都沒鉤到過艾米麗小姐!艾米麗小姐果然不愧是……」

  「停!」裘克忍無可忍地抬手制止了班恩——他實在受不了這個艾米麗吹了!

  「你們兩個,」裘克看看班恩,又看看裡奧,「突然之間是怎麼了,以前不是最心疼你們的小可愛艾米麗小姐了嗎?怎麼一個二個的都開始往死裡追她?」

  班恩還沉浸在吹噓被打斷了的失落之中,倒是裡奧一臉傻白甜的天真:「這個,傑克不是說了艾米麗沒有我們想像中那麼善良純真嗎?我就跟班恩合計了一下,既然她沒那麼善良純真,我們也沒必要給她放水了。」

  神特麼出乎意料的回答!裘克差點噴出一口老血:「我不是早就跟你們說過了嗎?怎麼我說的時候你們就是不聽不聽王八念經,傑克說了你們就照做?」

  裡奧眼神微妙地盯著裘克,心道這小丑怎麼一點兒B數都沒有,看看他那副尊容,到底哪裡值得信任了——慘白的膚色,讓人不禁懷疑他下樓梯的時候是用臉貼著牆走的;一雙烏青的眼睛,活像被人揍了兩拳;嘴巴誇張地咧到了耳根,一年四季都掛著誇張僵硬的笑容,嘴唇卻腫得像兩根肥香腸,還賣萌似將一顆虎牙露在外面,絲毫不知道並沒有人覺得他萌,只會覺得他傻;鼻子就長得更隨便了,不知道的以為他是胡亂找了個胡蘿蔔頭戳在了鼻子的位置上……

  在心裡將裘克從頭到尾嫌棄了個遍,裡奧十分委婉地說道:「傑克長了一張誠實的臉。」

  裘克:……請不要把看臉說得這麼道貌岸然行嗎?

  深呼吸十次,裘克仍然咽不下這口氣,大聲反駁:「什麼叫他『長了一張誠實的臉』?!他一出房間就戴著面具,你們跟我說你們看到過他的臉?」

  憤懣之下,他失禮地伸手指著坐在一旁、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模樣的傑克。

  ……啊,確有此事哦!裡奧和班恩如夢初醒般,與裘克站在了一起,向傑克投去懷疑的眼神。

  突然成為眾矢之的,傑克不慌不忙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頗是悠閒地晃動著手指,懶洋洋地說道:「說得就像你的臉是真的一樣。」

  ……一、一針見血啊。

  裘克僵住了,他因為天生一張苦瓜臉,不得不在馬戲團扮演哭泣小丑,日復一日忍受著同僚們的捉弄,一直對相貌英俊的微笑小丑充滿妒忌,在又一次遭到嘲弄後,他憤怒之下撕下了微笑小丑的臉,縫在了自己的臉上的事情在監管者中不是什麼秘密。而且事情過去這麼久了,他再怎麼歇斯底里也該平息了,平日裡也不介意被人拿來調侃,所以當傑克點破事實,他並未因為被人揭了傷疤惱羞成怒,只覺得……有點尷尬。

  嗯,一種名為五十步笑百步的尷尬。

  艾米麗不懂裘克的尷尬,她只知道自己被傑克坑了,而且坑得不輕。

  她與裘克簡短的對話到此結束了,兩人相對無言三秒,十分默契地一個轉身逃跑,一個踏碎了木板。

  躲過裘克的追擊,艾米麗蹲在木桶後,咬牙切齒地詛咒完傑克的祖宗十八代,忽然生出一種「怕個球,勞資天下無敵」的豪情壯志,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不放水就不放水,不要說得好像她活到現在全靠監管者們放水!

  她艾米麗·黛兒,靠實力說話,註定是要活滿一千集的女主角!愚蠢地監管者們在她還是個手忙腳亂的萌新時都捉不住她,那現在、以後更是休想放飛她!

  於是乎,以遠距離圍觀每次逃殺遊戲為人生最大樂趣的傑克發現,艾米麗在每場遊戲中的表現變得更加亮眼了——她仍然執著地救人,可她偏偏就有本事在救人之後迅速擺脫監管者,膽大包天到了剛轉過一個拐角就停下來觀望監管者有沒有被甩開的地步。

  她變成了only death莊園裡最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存在,以前裘克和瓦爾萊塔偶爾還能打她一悶棍跟她玩玩兒捆綁play,現在是只要她不主動現身,他倆連她的頭髮絲兒都找不見一根。

  傑克才知道,原來在遊戲之中,艾米麗對監管者,也是放了水的。

  這無疑激起了白教堂連環殺人案的罪魁禍首——開膛手傑克骨子裡的征服欲望,他不由得期待起自己上班的日子,渴望看到她被綁上狂歡之椅後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可艾米麗比傑克想像中還要難纏,他引以為傲的速度在她面前竟然沒有任何優勢——明明只交手過兩次,她就已經發現了破解隱身的方法,一被他發現,她就往廢墟裡鑽,並且在同一個窗戶來來回回地遛了他整整一個小時:她動作靈活地翻過窗臺,抱著胳膊看著停在窗臺前的他,一雙含笑的眼睛仿佛在說「哈哈哈來追我啊傻逼」,如果他選擇翻窗,隱身狀態解除,速度下降,她會在他翻窗的時候繞進裡面,站在他站過的位置繼續看他笑話;可如果他選擇繞路出去,她又會翻窗進來,仍然站在他站過的位置繼續看他笑話。

  到了後來,傑克不得不懷疑,是否連他能發現她的蹤跡,都是艾米麗故意的?畢竟上一輪瓦爾萊塔心急火燎繞著莊園跑了沒有十遍也有八遍,卻連艾米麗的人影子都沒見到過。

  再往後,逃生大門通電,她一路頗有技巧地躲閃,導致他每一次出手都打空,最後她停在打開的大門前,眼中的笑意蔓延到嘴角,突然抬手對他比了個中指。

  你能想像一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看著很有素質有內涵並且長得非常漂亮的女士突然對你比一個中指的場景嗎?反正傑克是呆了一瞬的。

  下一秒,中指換成食指,艾米麗指著他,微仰起尖翹的下巴,那不可一世的小模樣,看得人心裡癢癢的。

  她聲音沉靜,語氣卻自信到近乎自傲:「開膛手傑克是吧?我告訴你,我艾米麗·黛兒是憑實力活到現在的。擦亮眼睛看著,裡奧也好班恩也罷,他們給我放水,我能成功逃生,他們不給我放水,我也能成功逃生。」

  說完,她志得意滿地跑入逃生門,逃之夭夭了。

  生來頭一回被一個大姑娘豎了中指的傑克懵逼地摸摸後腦勺,後知後覺地想到:等等,艾米麗怎麼知道裡奧和班恩突然對她嚴厲是因為他?

  另一邊,輪空的四位監管者對艾米麗豎中指的行為褒貶不一——

  班恩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悠,碎碎念道:「天呐,一直那麼好脾氣的艾米麗小姐居然對傑克豎中指了!她一定非常生氣,我們是不是真的對她太嚴厲了?要不我們還是像以前那樣吧?」

  這一回,連裡奧都覺得班恩的腦子很有問題了:「聽我說班恩,你認為一位真正的淑女會做豎中指這麼粗魯的行為嗎?我想傑克……啊不,裘克說得對,艾米麗分明……」

  裘克仍對三位同事不信任自己的事情耿耿於懷:「我早就說了,艾米麗沒你們想的那麼單純,你們為什麼非要等到傑克來了,才肯相信我說的話!」

  班恩&裡奧:不,我們並不是相信的「你說的話」。

  瓦爾萊塔對同事們的爭執充耳不聞,她趴在窗口,用兩隻機械手撐著下巴,雙頰佈滿紅暈,癡癡地說道:「噢,不愧是我的女神艾米麗,竟然敢對傑克豎中指,還豎得那麼帥……」

  她決定了,她一定要向艾米麗學習!成為一個豎中指也能豎得又帥氣又漂亮的小姐姐!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寫的艾米麗遛人的方法……其實……作死君……被這麼遛過【撲街】

  話說昨天那一章竟然送去高審了?送!去!高!審!了!我寫什麼了【捂臉】


第9章 第九章:

  在輪番帶著五位監管者跑了不知道多少次操場以後,艾米麗忽然覺得,比起以前的畏手畏腳,她更喜歡現在這種徹底放飛自我的感覺。

  好吧,人在順遂日子過久了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地膨脹,艾米麗也不能免俗,對自己的遛人技巧充滿自信的她,忘了這世界上有一句話叫做: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Emmm……還有一句話叫做: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又到了傑克做監管者的日子,如果一開始艾米麗還對這位氣質優雅、手段卻十分殘暴的監管者有所忌憚的話,那麼經過數十場放風箏,自以為已經完全掌握了遛每一位監管者的技巧的艾米麗,情不自禁地對這個身材高挑、膚色蒼白的年輕人存了幾分輕視。

  她潛伏在暗處,看著那個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心跳也安靜下來。她輕笑一聲,往相反的方向跑。

  耳畔傳來密碼機漸漸正常運轉的滴答聲,她小跑過去,趕在最後一刻搭了一把手,換來了年輕女孩感激的笑臉。

  「那邊還有一個,我們一起過去吧?」女孩提議道。

  艾米麗同意了,在這個沒有任何人被綁上狂歡之椅的時候,除瞭解密碼機,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更何況她只是不喜歡一個人解密碼機,那進展緩慢得讓人絕望,兩個人的話還可以勉強接受。

  「我叫安迪,你呢?」心跳聲久久沒有響起,女孩的心情放輕鬆了一些,她拍打著密碼機的外箱,問道。

  艾米麗專心解碼,頭也不回地說道:「艾米麗。」

  「你是護士嗎?」安迪好奇地問道。

  這幾乎是每一個見到她的隊友都會問一次的問題,畢竟她的服裝太有特色。艾米麗搖頭:「不,我是醫生。」

  「啊,那真是失禮了,醫生小姐。」安迪歉意地說道。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眼看著修理工作接近尾聲,風中傳來一聲慘叫。

  安迪的動作頓了一下,恰好在需要校準的時刻,密碼機「嘭」的炸了一下,電光打在艾米麗手上,震得她兩條手臂都麻了。

  安迪臉色一白,慌忙道歉:「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艾米麗答道,暗自警覺起來,祈禱傑克正在追那個受傷的逃生者,無暇分身顧及她們的爆米花。

  等到手上的麻痹感褪去,心跳聲也沒有響起。艾米麗放心了,繼續解碼,但因為安迪的失誤,即將完成的進度條倒退了大約五分之一。

  「啪嘰」一聲,密碼機打開了高亮提醒,開始正常運轉。

  與此同時,提示面板彈出一條消息——那位元受傷的隊友被綁上了狂歡之椅。

  安迪遙望著呼救傳來的方向,猶疑地問道:「我們……要去救他嗎?」

  「要。」艾米麗毫不猶豫地回答,瞥見安迪臉上的欲言又止,她想了想,說道,「你快離開這裡,去找下一個密碼機也好,躲一會兒也好,別在這附近逗留。」

  她說這話的意思,竟然是打算自己一個人去救?

  大概是被她一往無前的勇氣感染了,安迪狠狠地唾棄了一把剛才只想著明哲保身的自己,既沒有去找密碼機,也沒有躲起來,而是跟著艾米麗跑過去。

  遠遠地能看清楚被綁在狂歡之椅上掙扎的隊友了,艾米麗警覺地放慢了腳步,最後躲在一棵大樹後四下觀察一番,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好奇怪,這一次傑克沒有守屍?

  她不死心地又原地轉了360°,確定沒看到那片警戒的紅光,心跳也十分平靜。

  ……難道是腦子抽了?艾米麗想著,放心地跑到狂歡之椅面前,伸手去拉束縛著隊友的繩子。

  事實證明,能在這個莊園裡當監管者的,都不是會隨便腦抽的人。

  驟然淩厲的風聲在空氣中刮響了一道尖厲的呼嘯,與其同時,心跳聲如擂鼓般響起,艾米麗大驚——這個心跳的強度,說明監管者已經近在咫尺!

  這是怎麼回事?艾米麗想不明白,明明前一秒沒有任何預兆,怎麼突然就出現在了她的背後?

  耳旁又是一聲清嘯——那是利刃快速劃破空氣的聲音。

  下一秒,一陣劇痛自背上襲來,艾米麗不由自主地悶哼一聲,踉蹌著撲在狂歡之椅上。

  好在在傑克發動攻擊的那一刻,她就解開了隊友身上全部的機關,趁傑克捂臉大笑之際,她忍痛把隊友往安迪那邊一推:「帶他走。」

  然後自己跌跌撞撞地往廢墟中跑去。

  艾米麗才不用擔心安迪和隊友的安危,因為只要她冒了頭,傑克就一定會追著她打。

  受傷讓她身體的靈活度直線下降,翻窗戶放板子的動作都遲緩了許多,因此她始終甩不掉傑克如影隨形地追蹤。而且她背後的傷口太大,她沒時間止血,並且仍在繼續進行劇烈運動,所以哪怕稍微甩開了一點點,傑克也能輕而易舉地沿著血跡找過來。

  再這樣下去,八成要涼涼。艾米麗苦中作樂地自我調侃著,面對這樣的結局,她的心情出乎意料地平靜——讓她想想,她已經在這個「遊戲」中活了多久?三百集?還是五百集?太久了,久到她早已記不清具體數字,久到她心中模糊了生與死的概念,說實話吧,其實她一開始就覺得,就算她活過了一千集,那位看不清臉的幕後策劃人也不一定會真的放她走,說什麼指望著成功逃脫一千次後帶上鉅款去逍遙快活,不過是一個,自欺欺人的謊言罷了。

  她需要這個謊言,一千次的順利逃生太遙不可及,而日復一日的逃殺又太容易讓人絕望,她必須給自己樹立一個大的目標——成功逃脫一千次後帶上鉅款去逍遙快活,和無數的小目標——與那傢伙充滿血腥的金錢交易,以及自己在絕望壓抑的環境中瘋狂滋長的惡趣味。

  眼前的景物逐漸變得模糊,雙腿也像灌了鉛似的,每邁出一步,都比上一步沉重幾分。作為一名出色的醫生,艾米麗當然知道這是因為失血過多,她很有可能在傑克追上她之前先休克過去。

  看看跑得越來越慢的艾米麗,又看看地上越來越稀疏的血跡,傑克不明所以地皺起了眉頭——他不知道自己已經追了艾米麗多久,只是再這樣下去,艾米麗身上的血快流乾淨了吧。

  又繞過一圈廢棄的電纜,她試圖放下木板將傑克阻擋一會兒,可她現在頭暈眼花,手上的力氣自然比她想像中小了許多,她用力推了一下,木板紋絲不動,她就知道壞事兒了。

  她與傑克之間的距離容不得半秒鐘的耽誤,就這一推的功夫,傑克上前一步,揮動左手,卻又在落在艾米麗身上之前翻了下手掌,用刀背擊暈了她。

  艾米麗應聲而倒,她太累了,別的逃生者倒地後還能掙扎著爬出一段,她卻是直接暈過去了。

  傑克看看毫無生氣的艾米麗,頗是麻煩地「嘖」了一聲,很不客氣地用手刃割破了她的裙擺,撕下一塊布條來,粗魯地給她包紮好背上猙獰的傷口。

  噢,他可沒動什麼惻隱之心,他想看的是艾米麗坐在狂歡之椅上飛天那一刻的表情,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無聲無息地失血過多而死。

  他把艾米麗綁在氣球上,看到纏在她身上的布條又滲出了暗紅的血色,他快速地眨了兩下眼睛——呃,那麼大的五條爪痕,只用一塊布纏住似乎不太夠。

  人類真是麻煩啊,隨便折騰兩下就要死不活的了。傑克這麼想著,認命地又將她放下來,搶過她手裡即便是暈倒了也握得緊緊的針筒,看了一下劑量,適當地注射了一些到她手臂的血管中。

  看到艾米麗的胸口出現了明顯的起伏,傑克心情大好,哼著小調將艾米麗綁上氣球,朝最近的一個狂歡之椅走去。

  說是最近的,但也有些距離,如果艾米麗是清醒的話,說不定能掙脫一次,壞就壞在艾米麗暈了,傑克走得毫無壓力,偶爾興致來了,還原地轉一圈,像跳舞似的。

  走著走著,傑克又覺得不對了——雖然艾米麗穿的是裙子,但款式還比較保守,長度到了膝蓋,被他剛才一通不管不顧的撕扯,再加上她背上的傷口太大,他撕得有點多,此時……只堪堪能遮住屁屁。

  而在他行走期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擺動,不是這兒漏一點,就是那兒漏一點。一位合格的紳士是不會放任一位女士走光的,傑克頭疼極了,忍不住伸手把裙子拉下來一點,可裙子是連體的,剛拉下來,又縮回去了,他總不能一直拉著吧?一不小心力氣用大了一點……

  「呲啦」一聲,連衣裙的腰部裂開了一道口子,露出白皙的肌膚。

  呃……這可如何是好。

  傑克的手尷尬地在空中停頓了兩三秒,最後若無其事地收回來,若無其事地轉開了目光,心虛地吹起了小調——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就當沒發生過吧。

  真是太麻煩了。傑克想道,怎麼會有這麼麻煩的女人,她醒著的時候是個麻煩,沒想到暈倒了比醒著的時候還要麻煩。

  傑克把艾米麗綁在狂歡之椅上,椅背的紋路硌到傷口,疼痛終於將艾米麗喚醒。

  看著在她身前忙忙碌碌的傑克,艾米麗意外地發現自己眼不花頭也不暈了,她低頭看了一眼——連傷口都被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呃,是自己的裙子。

  她抬眼與傑克對視,心裡浮出一個怪誕的猜測:這傢伙在把自己綁上狂歡之椅之前,還先給自己療傷了?

  這說出去會有人信嗎?

  可如果是隊友給她療的傷,沒道理她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傑克啊。

  傑克發現自己虧了,他費那麼大的勁兒給艾米麗療傷,又走那麼遠的路把她綁在了狂歡之椅上,可她在清醒過後,看清楚自己所處的境況,既沒有驚慌失措地掙扎呼救,也沒有痛哭流涕地求饒,反而安然端坐,眼神沉靜地看著他,可要說她認命了吧,她的臉上又絲毫沒有認命的人該有的頹唐。

  傑克覺得無趣極了,他是戴著面具沒錯,可艾米麗何嘗不也是戴著面具?永遠一副平靜的表情,仿佛對一切穩操勝券,只有在看到有人飛天的時候,她的眼裡才會隱隱透出一絲狂熱。

  這個傢伙,似乎十分熱衷於看到自己的隊友上天。

  可她又一直非常努力……甚至說積極地解救著隊友。

  讓人難以判斷她究竟是好是壞。

  傑克想知道答案,可他問過一次,艾米麗顯然不肯對他說實話,他也不打算問她第二次了,只想看她驚慌恐懼的樣子。

  但她一點也不驚慌恐懼,閒適得仿佛她才是狂歡之椅的主人。

  所以她到底在有恃無恐什麼?

  那廂傑克想破了頭都想不出所以然,這廂艾米麗已經從牛角尖裡鑽出來了,管他是誰救的呢!而且比起隊友救她,她更希望是傑克救的她,為什麼?因為這說明傑克是個傻逼啊!打傷了獵物,又給獵物療傷,讓獵物有繼續逃命的力氣,這不是傻逼是什麼?

  傑克的愚蠢讓艾米麗看到了希望,她想:無論如何我也要逃出去,死在這麼傻的監管者手裡真是太丟人了!

  「活著離開這場遊戲」的目標在她心中重燃,並且更加堅定,仿佛半個小時前因為重傷而變得自暴自棄的人不是她似的。

  傑克終於看到艾米麗的表情發生了變化,可這變化並沒有讓他如願以償——她抬起頭,蒼白的臉上緩緩浮出些許笑意,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裡似有火苗在隱隱跳動。

  這是一個將死之人應該有的表情?傑克面具後的瞳孔微微收縮,立刻進入了戒備狀態:有人來救她了嗎?她這表情,分明是篤定自己能活著離開。

  大約正是因為神經太過緊繃,所以當一個小小的身影沖入紅光警戒的範圍時,傑克想也不想地一揮手擊中了她。

  高大的身影自霧氣中現形,傑克一邊不由自主地大笑著,一邊後悔自己出手太早。

  來人飛快解開艾米麗身上的機關,忍著疼痛扶起艾米麗:「走。」

  看清楚她的臉,艾米麗有些吃驚:「是你?」

  「是我。」安迪虛弱地笑了笑,「我們直接往逃生大門跑,他們已經在解最後一個密碼機了。」

  艾米麗聽著越來越響的心跳聲,沉默。

  安迪的遛人技術很差,可她偏偏死死地拽著艾米麗,就等於死死地拽住了傑克。

  如果是以前,艾米麗肯定會嫌安迪礙事,找個冠冕堂皇地藉口把她支開,好留她自己盡情發揮。可她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背後的傷口又裂開了,此時與安迪分開,不過是將自己被綁上狂歡之椅前的經歷重演一次。

  當警戒的紅光再度將二人籠罩,艾米麗突然轉頭看了安迪一眼,她的眼睛是很純粹的黑色,深邃得一眼望不見底,明明沒有任何情緒,安迪卻覺得頭皮都炸開了。

  緊接著,當利刃襲來的破空聲再度響起,艾米麗手上猛地用力,把安迪拉到身後擋下了這致命的一擊,隨即加快了腳步,將安迪的慘叫和呼喊聲甩在了遠處。

  擊中安迪的傑克也驚呆了,他看著艾米麗漸行漸遠的身影,短暫的怔愣後,他的眼神興奮起來,面具後的臉上也出現了異樣的笑容——對,這樣才對,這才應該是艾米麗本來的樣子。

  難怪艾米麗這個人一直給他一種很不協調的感覺,她分明是自私到了極點的一個人,卻偏偏要偽裝成大公無私的樣子,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

  而她的惡趣味,當然是……

  將哭鬧不休的安迪扔在狂歡之椅上,又在四周布下了機關,傑克飛快地朝艾米麗消失的方向追去。

  艾米麗果然又在逃生之門的門口等著他,破碎的裙擺只將將遮住腿根,一雙修長的玉腿有著象牙般的白皙細膩。

  傑克咽了咽口水,很上道地在一個安全的距離外停下,靜靜地注視著艾米麗。

  艾米麗反而笑了,沒人知道她漂亮的笑容下藏著多麼血腥的愛好:「吃驚嗎?」

  傑克沒說話。

  「回答我一個問題,」艾米麗豎起一根手指,「我就給你真正的答案。」

  傑克想了一下,認為她所說的「真正的答案」,指的是很久以前他在逃生之門前問她的「艾米麗小姐為何如此熱衷於救人」。

  那個時候,她沒有說實話。

  「好。」他爽快地回答。

  艾米麗問道:「你今天突然出現在我身後,是跟裡奧廠長學了瞬移的技能嗎?」

  廠長的技能是傀儡操作:點擊放置或蓄力拋出,傀儡能感應周圍逃生者並提醒廠長;廠長能與傀儡互換位置並短暫加速;傀儡可被逃生者拆除,拆除期間無法互換。

  「艾米麗小姐總是這麼聰明。」傑克笑得很含蓄,「逃生者的實力在不斷增強,在下認為,作為監管者,也需要互相學習,才不至於在遊戲中像狗一樣被遛得團團轉。」

  艾米麗假裝沒聽懂他話語中的意有所指,仿佛自言自語般問道:「可是廠長要放傀儡……」

  紳士是不會介意一位女士想要用兩個問題的答案來換取一個問題的答案的,傑克輕笑:「所以廠長的技能是『交換』,而我們的新技能是『閃現』。」

  她救人弄出的響動,足夠他定位她的位置。

  弄清楚了緣由,艾米麗的心情輕快了,對傑克莞爾一笑:「那麼作為交換,我告訴你我熱衷於救人的原因——」

  「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不,不存在的,」艾米麗笑著搖頭,笑容依舊明媚,眼神卻愈發幽深,「我把他們救下來,並不是想帶他們走,我只是想讓他們,再體驗一次絕望的滋味。」

  最後一個逃生者順利逃脫,逃生之門合攏。

  艾米麗詭異的笑臉,清脆的嗓音,在傑克腦子裡久久揮散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晚上輪番給同事們愛的抱抱……有個同事小姐姐,笑死我了,都說了我的傑克不抱男性角色,她不聽,非要玩兒慈善家,一個勁兒往我懷裡撞,我就是不抱她,她急死了,被我放血死了【當時我抱著另一個同事,很上道地玩兒的醫生哈哈哈哈】

  第二把,小姐姐又玩兒園丁,我終於【勉強】給了她抱抱,結果剛把她放下來,她就當著我的面拆椅子??EXM???一怒之下我把她抱小黑屋綁了,然後抱另一個同事【又是一個上道的玩兒了醫生的】到小黑屋,本來想讓她救她,結果她眼睜睜看著小夥伴入地,還歡呼【捂臉】到底是我太黑還是她太黑……

  笑死我了。

  **

  順便,我家艾米麗終於暴露了本性,希望大家繼續喜歡她,以後她跟傑克就是黑吃黑【?】的故事了喵哈哈哈


第10章 第十章(上):

  又一次目送艾米麗逃出逃生之門,傑克的目光在她染血的裙擺上膠著片刻,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頗有些無趣地「嘖」了一聲——果然,比起道貌岸然的慈善家艾米麗,他還是更喜歡正視自己陰暗內心的野心家艾米麗。

  哢噠一下,傑克扭了腰。

  等等,他剛剛……說到了「喜歡」這個詞?

  他們兩人,一個是獵人,一個是獵物,怎麼會存在「喜歡」這種關係?

  一定是因為最近太閑,看艾米麗看太多,腦子抽了。他想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明天去街上逛一逛——這個世界上,比艾米麗漂亮比艾米麗性感的女人多的是。

  可惜,即便莊園外的每一個女人都比艾米麗漂亮比艾米麗性感,也與傑克無關——按照約定,他不能再向莊園之外的人下手,而他現在這副形容,恐怕也沒哪個女人願意向他搭訕或者被他搭訕。

  最重要的是,這些個女人一一看去,美則美矣,卻無法激起他骨子裡的征服欲,不用想也知道,這些女人一旦落入他手裡,肯定一個比一個哭得難看。

  畢竟……像艾米麗那麼膽大包天的女人,怕是全世界都找不出來第二個。

  想到這裡,已經遠遠地能夠看到人煙的傑克抬手拉了拉禮帽,索然無味地掉頭往回走,然後停在了一家名為幻象大廳的商店門口。

  他來到這個地方很久了嗎?傑克摸著下巴,久到這外面什麼時候開了這麼一家店都記不清楚了?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看看的時候,一個女人……姑且說是女「人」吧——她臉上戴著鳥羽面具,遮住了鼻子及以上的部位,喙部又長又見,微微內鉤,看著很是陰鷙。肩上披著神似兩隻翅膀的披肩,腰身勒得極細,將胸圍襯托得十分宏偉,垂落地面的裙擺做成了鳥籠的樣式,半透明的材質,讓他看不清楚籠罩其中的到底是人腿還是鳥爪。

  她蓮步輕移,搖曳生姿地迎上來,被喙部遮擋的紅唇勾起誘人的微笑,略帶沙啞的嗓音聽起來說不出的嫵媚:「歡迎光臨,開膛手傑克先生。」

  傑克斜睨她一眼,目光晦暗不明。

  她不甚在意地擺手,說道:「您大可不必感到驚訝,Only death莊園也有我的一份……這麼說,您是否就能接受你我素未謀面,我卻知道你的身份的事情呢?」

  傑克默不作聲,收起了渾身讓人膽寒的殺氣。

  「那麼這位元先生,您需要什麼?」女人笑著問道,從語氣到聲音到形態,都完美地符合一個導購員的標準。

  他想要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傑克腦海裡閃過了艾米麗挑釁的笑臉,和那雙在迷蒙的霧氣中依然白皙宛如象牙的腿。

  他一定是魔怔了。傑克抬手,想揉一揉脹痛的額角,卻一手按在冰涼的面具上。

  看他這樣子,女人了然了,點頭道:「或許您只想隨便看看,那麼,我就不便打擾了。」

  她說完就退回了簡易的櫃檯後,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這個商店從外面看著小,裡面的空間卻很大,而且從上到下足足三層,傑克花大半天的時間仔仔細細地從一樓逛到三樓,發現這裡所售賣的物品,每一樣都只有一個。

  而在這期間,那個奇怪的女人就真的全然沒有打擾過他。

  傑克走下來,短短的一段距離,讓他好不容易放空的腦子裡又塞滿了各種胡思亂想:艾米麗今天逃脫了嗎?艾米麗今天受傷了嗎?艾米麗今天救人了嗎?艾米麗今天如願以償地送人飛天了嗎?艾米麗……

  艾米麗艾米麗艾米麗……這個女人簡直比毒.品還要可怕,他還沒有嘗過她的滋味,就已經成天滿腦子都是她。

  這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看著他兩手空空地走下來,女人顯然有些吃驚——她對自己店裡的商品,可是很有信心的!

  所以在傑克經過櫃檯的時候,她忍不住問道:「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您這是沒有看到心儀的東西嗎?」

  白白在人家店裡消磨了大半天的時光,她不問也就罷了,一問,傑克心裡就有點過意不去,不由停下腳步,說道:「是的,或許……閣下有什麼值得推薦的?」

  「讓我想一想,」女人撐著手肘,食指和中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如此反復兩三次,她靈光一閃,「有了。」

  她拉開旁邊一道木門,身子靈活地鑽進去搗鼓了一陣,拿出一個用黑色天鵝絨包裹的物品出來,遞給他,說道:「這是昨天到的新品,還沒來得及清理擺櫃,您先看一看,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預付訂金,明日再來取。」

  傑克接過來,打開一看,竟然是一把小巧的手杖,中間靠下的部位別著一大一小兩朵嬌豔欲滴的玫瑰,神奇的是,不斷有花瓣自花上飄落,但接觸地面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再看花朵,卻沒有分毫變化。

  「這是這一批貨物裡我最滿意的一件,」女人自豪地說道,「剛拿到它的時候我還很苦惱,這麼漂亮的東西怎麼賣得出去——賣給配不上它的人,我捨不得;賣給配得上它的人,我這輩子恐怕等不到。想不到只過了一天,您就出現了,也算是它的福氣。」

  傑克可不是一個輕易被好話收買的人,可女人這一席話說得實在讓人舒心,一時之間也有些忘乎所以。他又看看只有它半條手臂長短的手杖,只見它打磨光滑、上色均勻、纖塵不染、毫無瑕疵,實在想不到這東西還有什麼需要清理的,便說道:「那就它了,不用等明天,我現在就帶走。」

  「啊,也可以。但您好歹讓我稍微擦拭一下吧。」女人拿出一塊羊絨軟布。

  傑克從善如流地將手杖遞回去,女人一邊工作一邊囑咐:「如果出現掉色、斷裂的情況,您可以拿到本店維修,順便說一句,非人為損壞,本店免費保修一年。」

  最後,她拿出一個大小適中的禮品盒,明知傑克是自己用,也仔細地做好了包裝,在把盒子交到傑克手上之際,她神秘地笑了:「最後告訴您,在追捕逃生者的時候佩戴上玫瑰手杖,您可以解鎖一個有趣的技能。」

  「有趣的技能?」他追問。

  女人卻不肯過多透露,只說道:「您到時便知。」

  當天晚上,傑克站在自己房間的穿衣鏡前,嘗試了無數次,終於給這個浪漫的小配飾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別在腰後。

  雖然不停散落的玫瑰花瓣會在他隱身後暴露他的蹤跡,但這馥鬱的玫瑰花香、以及行走間自帶的落花特效,都讓傑克覺得自己變得更加風雅(sao一聲)了。

  所以,到底會解鎖什麼有趣的技能呢?

  躺在床上,傑克對明天的遊戲充滿了期待。

  **

  今天的情況格外慘烈,艾米麗對自己一個已經活到了後五百集的人竟然分配到了三個真·菜鳥隊友感到非常震驚。

  聽著左邊、右邊及正前方傳來的、此起彼伏的「爆米花」聲,她一時之間竟然陷入了到底先去把哪個蠢貨帶走的為難之中。

  這些菜鳥,說他們聰明吧,十次校準有八次都能炸出爆米花,說他們傻吧,每次炸了爆米花後又跑得比誰都快——艾米麗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個一個地跑過去,卻連人影子都沒抓住一條,這讓艾米麗不知道是該誇他們謹慎好,還是該罵他們魯莽好。

  眼看著差不多一個小時過去了,愣是一個密碼機都沒解開,艾米麗·黛兒——Only death莊園的扛把子,最有希望獲得遊戲最終勝利的不二人選,心中終於浮出了「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的蕭索之感。

  艾米麗重重地歎了口氣,開始自力更生地解密碼,決定不管那三隻傻鳥,讓他們死在傑克的刀下算了。

  可剛剛這麼想,一聲慘叫響起,某個傢伙不知是在翻窗還是放板子還是解密碼的時候被傑克一刀斬了。

  艾米麗擦掉腦門上的汗水,冷漠地望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低頭繼續解密碼。

  而就在這時,之前遍尋不見的小夥伴之一忽然從某個角落裡冒出來,拉起艾米麗就跑,一邊跑一邊制定救人計畫:「快,我去引開監管者,你去救人。」

  艾米麗:「……」

  你特麼到底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去救人了!

  我的密碼機!就差最後一丟丟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另一邊,打暈了逃生者的傑克重掌身體的控制權,他腦子裡想的是取出氣球把這個倒楣鬼綁起來,身體卻先於大腦發出的指令,彎腰把逃生者抱了起來。

  而且是公主抱。

  傑克:……???

  作者有話要說:

  叮咚——您的好友玫瑰手杖上線。

  公主抱就要來了,告訴我,開不開心?激不激動?期不期待?

  **

  這兩天遇到的傑克都有毒啊【跪】,我都停在門口或者地窖口等著他來了,結果一過來就把我打暈放椅子???我:EXM???真的要這樣嗎?!!

  就在我快要對傑醫黨絕望的時候,終於!!昨晚打排位的時候!!有個傑克!在軍工廠把我打暈了,抱起來,走到門口,看我沒掙扎,然後往旁邊走了一圈,biu把我扔下去,追空軍小姐姐去了,後來電門開了,我又在門口等著,他一刀斬,走過來,又啪的一下把我打飛,轉身走了,放任我一點一點地爬了出去……

  好吧【跪】,雖然這個傑克有點粗暴,但也重新點燃了我的傑醫黨之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愛傑克!!

  **

  上一章評論銳減QAQ,你們是不愛我了還是不愛傑醫了QAQ


第11章 第十章(下):

  傑克低頭看了一眼懷裡滿臉絡腮鬍子、因為受傷而露出了虛弱和謎之嬌羞的表情的逃生者,心裡一陣噁心,雙手一撒,絡腮鬍子應聲落地,身體和心靈都受到了嚴重的二次傷害。

  傑克狐疑地看看自己的手,他明明是想拿氣球的,為什麼自己的手會不聽使喚地把人抱起來?

  而且是公主抱。

  又看了一眼男人滿臉的絡腮鬍子,傑克整個人都不好了。

  就在他風中淩亂的時候,耳邊驀地響起了女人略帶沙啞的嗓音:「在追捕逃生者的時候佩戴上玫瑰手杖,您可以解鎖一個有趣的技能。」

  這……這就是傳說中有趣的技能?

  傑克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這麼「有趣」的技能,他寧可不要好嗎?

  好在雙手不是徹底地不聽使喚,他努力一下,還是取出了氣球,把逃生者綁了起來,往狂歡之椅的方向走去——只是這樣一來,他不僅要對抗逃生者的掙扎,還要跟身體裡莫名其妙的「本能」殊死搏鬥,極大地影響了他的行動,連對方向的把控都降低了,好幾次直眉楞眼地撞在了樹上、牆上。

  毫無疑問,絡腮鬍子成功掙脫,捂著傷口一瘸一拐地跑遠。

  什麼有趣的技能,簡直是影響他的發揮!今晚回去就把這鬼東西劈了當柴燒!

  傑克一邊追,一邊憤憤地想道。

  提示隊友掙脫了氣球,艾米麗有些意外——傑克身高腿長,走一步相當於其他監管者的兩步,速度奇快,力氣也很大,哪怕逃生者使出吃奶的勁兒掙扎,也不一定能夠影響他的方向,可是現在,在沒有園丁小姐艾瑪·伍茲堅持不懈地拆椅子的情況下,竟然有人能夠從他的氣球裡掙脫,而且是個萌新?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艾米麗終於找到正當的理由掙脫隊友的手,嚴肅地說道:「他逃脫了,我們繼續解密碼吧?」

  小夥伴卻不管不顧地再次拉起她飛奔:「可是他受傷了呀!我們要去給他療傷的!」

  艾米麗:……呵呵,恕我直言,像您這種傻白甜,在這個遊戲裡,註定活不過一集。

  經歷了最初的震驚,傑克有了心理準備,再與身體裡詭異的「本能」對抗起來就容易多了,他將再度被擊倒的絡腮鬍子綁起來,扔在狂歡之椅上,瞅準時機把沖上來救人的逃生者一刀斃命,轉頭就看到了蹲在草叢裡的艾米麗。

  四目相接,艾米麗掉頭就跑。

  傑克追出去兩步,忽悠停下,反手摸摸腰後的玫瑰手杖,他腦子裡冒出了一個有趣的計畫。

  ……或者說□□熏心的計畫。

  艾米麗在附近的廢墟蹲了很久都沒找到救人的機會,傑克的耐心現在被她練出來了,十分沉得住氣,甭管她在她面前怎麼轉悠,甚至過分地對她連踢帶打,他也渾然不覺地等待——等待她給綁在狂歡之椅上的隊友解繩子、可以將她一擊即倒的一刻。

  目送絡腮鬍子小夥伴上了天,艾米麗認清楚了她今天是不可能從傑克手下救走一個人的現實,垂頭喪氣地跑開了。

  唯一的興趣愛好就這麼被人惡意剝奪了,艾米麗表示很生氣。

  最後一個隊友看起來也是個傻白甜,完全不懂Only death莊園裡的逃生者被傑克支配的恐懼,懵懵懂懂地跑去救人,一頭撞進了傑克佈置已久的陷阱之中。

  隊友接二連三地上了天,艾米麗放下解碼的手,準備找地窖。

  可就在她收回手的同時,眼前一道紅光閃過。

  瞬移?艾米麗一驚,下意識地矮身就地一滾,躲過了傑克的第一次攻擊。

  一擊落空,傑克發出遺憾地歎息,又是一爪揮來,艾米麗匆忙閃身,鋒利的刀刃自頭頂劃過,艾米麗只覺得頭上一松,青色的帽子翩然墜地,幾縷髮絲散落,貼在臉頰旁邊,微微卷起的弧度,將那張白皙的小臉襯托得越發精緻可人。

  艾米麗背靠著牆,咬著下唇——這個密碼機的位置偏僻,附近沒有她最喜歡的廢墟,只有一個夾角,剛才的兩次躲閃來不及多想,現在回過神來,已經毫無退路。

  她看著傑克,不明白這人怎麼突然狂性大發,以前的他雖然兇殘,但也自恃風度,連追殺的姿態都十分悠閒,從來沒有攻擊這麼淩厲的時刻。

  當傑克再度抬手,艾米麗牙關一緊,拼著受傷也要逃出這個地方,將肩膀送上。

  這一次的攻擊沒有落空,傑克原地揮爪,得意大笑,艾米麗趁機繞過他,往遠處跑去。

  可是為什麼……艾米麗摸了一下生疼的肩膀,又將手掌湊到眼前:掌心乾乾淨淨,沒有血跡。

  為什麼會只是痛,卻沒有流血呢?

  難道這傢伙的手刃鈍了?艾米麗惡趣味地想道。

  沒過多久,傑克就追上來了,瞥見一地的紅光與自己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艾米麗咬牙鑽進廢墟,又開始了她翻窗戶放板子的表演。

  現在的傑克又不那麼急躁了,他悠閒地哼著小調,也不介意艾米麗像遛狗一樣遛他,耐心十足地——等著能一下把艾米麗擊倒的時刻。

  就是現在!

  傑克毫不猶豫地揮手,艾米麗放板子的動作慢了一些,被他擊倒在地。

  他定定地看了失去行動能力的艾米麗三秒,彎唇一笑,俯身將她抱了起來。

  原以為又要來一次酷炫的氫氣球之旅的艾米麗感覺到自己身子一輕,似乎是被抱起來了,驚訝地抬眸,對上傑克那雙隱藏在面具後面的眼睛。

  這特麼……還是公主抱。

  這傢伙最近……愛情小說看多了嗎?

  艾米麗覺得這個世界玄幻了。

  那廂艾米麗難得地腦子當機了,這廂傑克卻覺得爽爆了——遵從「本能」的感覺比想像中好很多,他頓時感到腰不痛了腿也不酸了渾身都有勁兒了……呃,總之,就是比把人綁上氣球舒爽一百倍。

  尤其是現在艾米麗傻了似的沒有掙扎,這感覺就更好了。

  他心情一好就想哼歌,調調不同於往常的閒適,十分歡快。

  艾米麗終於回神,正要掙扎,就看到了面前的狂歡之椅。她的身子先是一緊,隨後又一松,知道自己這次逃不掉了——隊友都已經上天了,沒有人會來救她,而且按照遊戲規則,最後一位元上狂歡之椅的玩家,會直接上天。

  她認命地等了一會兒,卻遲遲沒等來傑克將她放下的動作,她愣了愣,狐疑地抬頭,見那傢伙竟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視著她。

  先是被公主抱在懷裡,再是被他這麼專注地凝視著,饒是艾米麗定力驚人,此刻也有點心跳加速。

  冷靜點艾米麗,這傢伙愛情小說看多了,你可沒看,發什麼花癡!她告誡自己,穩穩心神,繼續與傑克對視,在心裡揣測他又想鬧什麼么蛾子。

  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傑克開口了,聲線慵懶華麗,勾人得緊:「想上椅子,還是想讓我放你走?」

  這是什麼鬼問題?艾米麗想道,她傻了才會想上椅子好吧?

  見她不吭聲,傑克故意逗弄她:「想上椅子?」說著,他前傾了身子,作勢要把艾米麗放下。

  艾米麗唬了一跳,條件反射地抱住傑克的脖子,一副死也不下去的樣子。

  逼得她破了功,傑克的心情舒暢極了,站直了身子,又猜:「那就是想讓我放你走了。」

  艾米麗生怕再不回答,他又逗弄她,便咬著牙點了點頭。

  「這樣啊……」他懶洋洋地拉長了語調,又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廓,無比曖昧,「親我一下,我就放你走,如何?」

  艾米麗:「……」

  今天的傑克不正常。

  醫·艾米麗·黛兒·生小姐鑒定完畢。

  艾米麗盯著他的眼睛,寫滿探究的眼神,似乎是想從他眼裡分辨出一絲絲玩笑的心思,可他聲音挑逗,目光卻是極其認真的。

  親一下,就放她走?

  艾米麗也認真地思考起這個提議來,無論從哪方面看,這都是一個對她有利的交易。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現在,怎麼會輕易允許自己功虧一簣?別說只是親一下,就算是……她也不是不會考慮的。

  很快她就給了回答:「好。」

  說罷她勾勾手指,傑克很好說話地低頭,艾米麗摟著他的脖子微一用力,雙唇就貼在了他的下頜上。

  她的嘴唇溫熱柔軟,一觸即離,卻讓他有一種,被花瓣親吻了一下的感覺。

  聽著心裡某處分崩離析的聲音,傑克想道:糟糕,好像玩兒脫了……

  一吻過後,傑克很守信用地放艾米麗離開,他動作輕柔地放下她,確認她站穩了才收手。

  艾米麗看他一眼,眼神破天荒地有些複雜,然後往逃生之門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唾棄自己,太羞.恥了!怎麼能為了求生答應做這麼羞.恥的事情!

  那時的她不知道,在不久的將來,為了求生,她還能做出更羞.恥的事情,而且那一次……是她主動提出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期待已久的公主抱終於上線了哈哈哈哈,怎麼樣,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傑克啊,就是這麼把自己作死的233333!

  昨天跟小夥伴玩兒遊戲,遇到了兩次綠紋大觸嗷嗷嗷!!!我說什麼也要去送!小夥伴都受不了我了,說:算了算了你去吧你去吧不送

  哈哈哈哈哈大觸帶我走紅毯了【想嫁】


第12章 第十一章(上):

  在那之後,艾米麗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傑克,這當然是因為傑克很厲害,又知道傑克不會給她放水,所以輪到傑克當監管者的時候,她是能不冒頭就不冒頭,連救人的積極性都降低了。

  至於傑克為什麼總是找不到她,她就不得而知了。

  最近裡奧廠長和鹿頭班恩不知道是想通了還是怎麼的,又對她和善起來,小丑先生也對她放鬆了一些,瓦爾萊塔更是一如既往地傻,艾米麗的小日子,過得別提有多滋潤了,沒兩天功夫就把這一點小小的異常拋之腦後。

  相比她的滋潤,傑克就過得有點兒不是滋味了。他依舊每天坐在床邊圍觀艾米麗逃生,看到她每一次從裡奧面前過都會笑眯眯地跟他問好;看到她每一次從班恩面前過都會笑嘻嘻地同他閒聊;看到她每一次躲過了裘克的攻擊都會對他做一個俏皮的鬼臉;看到她每一次被瓦爾萊塔纏住了都會扭動得曲線畢露……

  傑克摸摸下巴:與監管者相談甚歡的逃生者嗎?

  真有意思。

  又輪到傑克當監管者的日子了,艾米麗蹲在草叢裡,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她決定把傑克當監管者的日子都定義為遊戲中最灰暗的日子,因為在這一天裡,她不能隨心所欲地滿地圖瘋跑,也不能愉快地沖上去救人,更不能開開心心無所顧忌地跟監管者談天說地……

  莊園裡安靜得只能聽見烏鴉的叫聲,看來這次的隊友都比較靠……

  「譜」字還沒想到,一聲響動從遙遠的左面傳來,艾米麗抽了抽嘴角,總覺得……這聲音……聽著怎麼……有點耳熟?

  不是密碼機炸了爆米花。

  也不是隊友被攻擊了的慘叫。

  而是……

  遠遠地看到那個蹲在狂歡之椅前專注線上搖椅,可並不怎麼性.感的小園丁時,艾米麗的心情有那麼一瞬間是崩潰的——天啦嚕,這位小姐姐怎麼又跑進莊園來了?而且對拆椅子的執念不改!

  在別的隊友都沒發出聲音的情況下,她拆椅子的響動很容易招徠傑克的!

  咦……等等,如果艾瑪真的是裡奧的女兒的話,傑克應該不會對她下手吧?那她根本沒必要操心啊!

  所以傑克一旦聽到聲音瞬移到這裡來……去他的,危險的會是她而不是艾瑪啊!

  這個念頭剛從腦海裡浮現,眼前就閃過一道紅光,心跳驟然猶如擂鼓,艾米麗轉身就跑。

  傑克瞬移到發出響動的位置,頗是糾結地看了一眼對外界毫無感知、仿佛沒聽到心跳沒看到他這個大傢伙的艾瑪,邁開長腿朝艾米麗追去。

  說起來,今天上班之前,在裡奧愁眉苦臉地來請他對女兒手下留情的時候,他忽然很感興趣地問道:「那麼作為交換,還請廠長大人告知在下如何才能與艾米麗和睦相處。」

  「與艾米麗和睦相處?」廠長的眼睛裡出現了兩個巨大的問號。

  「就是……」傑克想了想,「要怎麼做,艾米麗才不會看到你就跑,還跟你聊天?」

  「哦,艾米麗為什麼不會看到我就跑?」廠長摸摸後腦勺,笑得十分憨厚,「因為她知道我不會打她啊。」

  不打她,她就不會跑?

  於是傑克耐心十足地跟著艾米麗,邁著優雅的步調,哼著奇怪的小曲兒,速度時快時慢,距離時遠時近,貓捉老鼠一樣,充滿戲謔。

  在好幾次明明可以動手的情況下,都沒聽到傑克揮爪的動靜,艾米麗仿佛明白了什麼,她轉身放下一塊木板,隔著木板與傑克對峙。

  見她真的不跑了,傑克面具後的臉上浮出了虛假的微笑——原來只要不對她動手就能獲得她的信任嗎?看來也沒有多難。

  他上前半步,想找個話題,像裡奧和班恩那樣跟她閒聊兩句,進一步拉近關係,哪知道他一動,艾米麗就跟受了驚的兔子一樣,一蹦三尺地鑽進了廢墟中,消失得乾淨徹底。

  傑克好不容易想到的話題卡在喉嚨,咳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路過緊閉的逃生之門,艾米麗將手伸入石堆,果不其然地摸到了紙條,展開一看,好吧,她就知道,又是「護送艾瑪·伍茲逃出生天」。

  將紙條扔進篝火裡燒了,艾米麗起身,即便她早已習慣了自力更生,此時此刻也不由得感歎道:有個當監管者的爹真好啊,我爹怎麼就不是監管者呢?

  但也就感歎了一秒,她拍拍身上的草屑,開始頭疼要怎麼把艾瑪拖進逃生之門——那姑娘,不把地下室的兩把狂歡之椅一起拆了,恐怕是不會輕易跟她走的。

  算了,艾米麗看了一眼提示面板,決定先把密碼機開了。

  心跳時隱時現,艾米麗一邊開著密碼機,一邊警惕地左顧右盼:奇怪了,心跳提示難不成壞掉了?明明沒看到傑克,怎麼心跳聲一會兒有一會兒無的……她面前這個密碼機已經發出了開始正常運轉的滴滴聲,傑克那傢伙的耳朵好使得很,隔老遠都能聽到,如果他就在附近的話,沒道理一直找不過來。

  正這麼想著,「嗷」的一聲慘叫響起,艾米麗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體格健壯的男人被打了一個趔趄,跌跌撞撞地往遠處跑去,而那個高大的墨色身影正緊跟其後。

  原來是在追人,難怪沒空搭理這邊的動靜。艾米麗放下心來,解完了最後的密碼。

  與此同時,那個引開了傑克的男人又是一聲驚呼,撲倒在地。

  艾米麗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救是不一定會救的,但看是一定要看的。

  傑克粗魯地把男人往狂歡之椅上一放,轉身走掉了——他想到了廠長跟他提的第二個錦囊妙計:「如果你希望艾米麗對你改觀的話,你不妨做點讓她高興的事。」

  什麼事能讓艾米麗高興?當然是放任她去救了人,又把被救的人抓回來,如她所願地讓其他逃生者嘗夠絕望的滋味。

  ……等等,他為什麼要讓艾米麗對他改觀?

  想到這裡,傑克收回邁出的腳步,調轉方嚮往回走,剛走到可以大致看清楚狂歡之椅那邊的情況的位置,他就發現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奮力解救著椅子上的人。

  傑克再一次收回腳,半眯了眼睛,好吧,就讓她放走一次,再抓回來,再放走,再抓回——這可是比跟著她走遍整個莊園都不殺她更容易刷她好感的辦法。

  所以他遠遠地看著、看著……看著看著就發現了不對勁兒——艾米麗這是……沒穿衣服?她的頭髮呢??她的帽子呢???

  他再定睛一看,頓時覺得有只烏鴉從他頭頂飛過,尾巴後面跟著一串圓滾滾的省略號——Oh shit!救人的分明不是艾米麗,而是一個圓頭圓腦的傀儡!!!

  傑克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可惜已經遲了,男人甫一重獲自由就拼了命地逃跑,傑克一腳踹開礙事的傀儡,沿著男人留下的血跡追蹤而去。

  跑到一半的艾米麗從樹後現身,走到七零八落的傀儡前,摸著下巴打量一陣:看來這一次,又出現了一個有意思的隊友啊。

  她又看看傑克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總覺得……介人剛才踹飛傀儡的動作,給人一種氣急敗壞的感覺呢。

  噢,一向自恃優雅的傑克先生,今天是來大姨夫了嗎?

  再一次將男人綁在狂歡之椅上,傑克不再亂走,倒不是怕有人來救,而是周圍就這一把椅子了,再讓男人逃脫一次,不知道要跑到哪裡才能把人追到,要是那附近沒有椅子,豈不是又給了男人掙脫的機會?

  他隔四天才上一次班,並不想把寶貴的時間都浪費在同一個臭男人身上。

  艾米麗跑遍了大半個莊園,終於在一個密碼機前面找到了最後一名隊友,她正專心致志地操控著遙控器,全然沒注意到艾米麗的到來。

  艾米麗猜她又在操控小傀儡救人,也安靜地沒出聲打擾。

  過了一會兒,她洩氣地塌下肩膀,握著遙控器的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前。

  「失敗了嗎?」艾米麗輕聲問道。

  她已經控制了自己的音量,但太過專注的女孩還是嚇了一跳,一看來的不是監管者,她松了口氣,沮喪地點了點頭。

  淒厲的慘叫劃破濃霧,響徹莊園。

  女孩的身體抖了一下,眼中包著兩泡熱淚。

  「別難過了,這不是你的錯。」艾米麗拍拍她的肩膀。

  「嗯。」女孩點點頭,用衣袖擦去眼淚,勉強露出一個笑臉,「我叫特蕾西,是一個機械師。」

  「艾米麗·黛兒,醫生。」艾米麗簡單地自我介紹了一下,說道,「先開密碼機吧,還有三條密碼未解開,只有我們兩個人,工程量不小。」

  「嗯。」女孩先是點頭,隨後反應過來,「嗯?不是還有一個叫艾瑪·伍茲的園丁嗎?」

  艾米麗意外:「你見過她了?還跟她聊了天?」

  「嗯……」特蕾西遲疑地說道,「我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拆椅子,鬧出的動靜不小,我怕她引來監管者,想提醒她一下……喊了好多聲她才看到我。」

  好吧,是她的風格。艾米麗笑道:「所以說,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指望她比較好。」

  特蕾西一想,覺得艾米麗說得很有道理——現在只有兩個密碼機解開了,男人就不必說了,一個都沒開就上天了,她開了一個,另一個多半是艾米麗開的,也就是說……那位園丁從遊戲開始到現在,就真的一直專注於拆椅子。

  的確沒什麼好指望的。

  作者有話要說:

  園丁小姐姐上線了……你們收到了我的暗示了嗎???

  哈哈哈這一章寫得比較隱晦,不知道你們看懂沒,傑克為什麼突然想刷艾米麗的好感度,簡單點說,他被艾米麗的一個吻撩撥了,想當一回感情騙子,沒想到……艾米麗……根本不按他的劇本來……

  至於艾米麗的劇本是什麼……誒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如果你們聽懂了我的暗示……能不能踴躍冒泡嗷嗷嗷


第13章 第十一章(下):

  「沒關係,」特蕾西打起精神給艾米麗鼓勁兒,「我的傀儡也能幫我們解密碼。」

  「真的嗎?這就太好了。」艾米麗笑著說道。

  兩個人加一個傀儡一起解密碼機,那速度就很快了,沒花太多時間,最後三個密碼機就全部解開了,莊園裡響起了逃生大門通電的警報聲。

  兩個人一起跑到逃生大門前,大約是職業的原因,特蕾西解密碼的速度比艾米麗快很多,所以她負責解碼,艾米麗負責放風。

  逃生之門緩緩開啟,特蕾西渴望地往門外看了看,問艾米麗:「我們……走嗎?」

  當然不能走,艾米麗心道,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呢。

  可地面上已經很久沒有響起拆椅子的聲音了,艾米麗猜這個姑娘又跑到地下室去研究那兩個拆不掉的椅子了。

  想了想,艾米麗問道:「你能放你的傀儡出去……找一下艾瑪嗎?」

  那姑娘的好奇心旺盛得很,說不定看到了傀儡,會暫時放下拆椅子的執念。

  「好,好吧。」特蕾西有些不情願,但她還是聽話地放出了傀儡。

  「我想艾瑪應該在地下室。」艾米麗提點道。

  特蕾西一開始操控傀儡,就會變得像正在拆椅子的艾瑪一樣心無旁騖,也沒問艾米麗怎麼會知道艾瑪在地下室,直接操控著傀儡往地下室走去。

  艾瑪果然正在地下室,用工具箱裡的東西輪番招呼那把拆不掉的椅子,極其專注,特蕾西操控著傀儡在她身邊跳了三圈芭蕾,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艾米麗說得沒錯,艾瑪的確是一個好奇心旺盛的女孩,在她用盡了各種辦法都拆不掉那把椅子正有點洩氣的時候,古怪的傀儡立刻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拎起工具箱撲向小傀儡,大有把這玩意兒也拆開看看的架勢。特蕾西操縱傀儡靈活地閃開,一點一點地把艾瑪往逃生之門引。

  這麼一來耽誤的時間就長了,兩人頭上都聚集了不少烏鴉,傑克自然而然地循聲而來。

  聽著心跳一聲一聲地加強,特蕾西嚇得遙控器差點掉在地上,艾米麗接住,塞回她手裡,飛快地囑咐道:「繼續,我去引開傑克,等艾瑪過來了你們就立即離開,聽著,是立即離開,不許等我。」

  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她的聲音一沉,漆黑的眼睛深邃得像是能把人的神魂吸進去。

  特蕾西不由自主地把走到嘴邊的「這怎麼行」咽了下去,乖乖地點頭。

  見她真的聽進去了,艾米麗轉身沖到傑克面前,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一腳踹在他的小腿上,拔腿就跑,還不忘轉頭勾著嘴角,對他做了個「略略略」的鬼臉。

  傑克:……

  他要是再看不出艾米麗是故意的,他就是豬。

  他瞥了一眼雖然已經躲在了逃生之門背後,但還是被滿頭烏鴉暴露了行蹤的小姑娘,到底是如艾米麗所願地追著她過去了。

  艾米麗的小算盤打得劈裡啪啦響,她打算就在這附近的廢墟裡遛傑克幾圈,只要看到艾瑪和特蕾西逃生成功,她就往逃生之門跑,這期間她很有可能會被傑克打一下,但沒關係,只是被打一下,不會失去行動能力。

  當面板提示顯示艾瑪和特蕾西已逃生的訊息,艾米麗猛地翻過一個窗戶,直直地往逃生之門跑去,已經做好了傑克迅速追上來並打她一下的準備。

  意料之中的,傑克追上來了,並揮爪打了她一下。

  意料之外的,傑克只打了她一下,她就撲街了。

  艾米麗:???

  不是吧,這根說好的不一樣啊!!!

  看著艾米麗滿臉震驚,傑克心情大好,俯身抱起她,往逃生之門相反的方向走去。

  眼看逃生之門與自己越來越遠,艾米麗狠狠眨了幾下眼睛,回過神來,不可思議地盯著傑克。

  傑克低頭看她,這個再正常不過的小動作讓他做來,有種溫柔繾綣的感覺,只是面具後的眼睛竟然閃爍著詭異的紅光。

  「讓一位淑女想破了腦袋可不是紳士所為,」他的語調和他的步伐一樣悠閒,「坦白告訴您,在下最近get了一個新技能——」

  「逃生之門通電以後,無論逃生者有沒有受過傷,在下都能將逃生者一擊致命。」

  「這個技能被稱為『一刀斬』。」

  「看到我的眼睛了嗎?」他又與艾米麗對視一下,「當我的眼睛發出紅光,就說明這個技能啟動了。」

  顧名思義的技能,他完全不需要解釋,可他自作多情地解釋了以後,艾米麗反而沉默了。

  艾米麗注意到傑克把她抱到了地下室——整個莊園就只有這裡還剩椅子了。

  她的臉色蒼白起來——一個隊友上天了,兩個隊友逃生了,她又一次面臨絕路。

  慶倖的是,傑克並沒有立刻把她放在椅子上,但艾米麗知道,只要她一掙扎,傑克就會毫不猶豫地把她扔上去,看著她和狂歡之椅一點一點地鑽入地底。

  所以她沒有動,看似耐心十足地與傑克僵持著,實際上大腦在瘋狂的運轉,試圖找出一個求生的辦法。

  ……你別說,還真讓她想到了一個。

  她抬頭,一雙黝黑的眼眸在火光的映照下越發深幽,她緩緩露出一個微笑:「上一次,我親你一下,你就放我走了,這一次,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放我走?」

  傑克回視她,饒有興趣地問道:「又想和我做交易嗎?可在下並不需要針筒。」

  艾米麗咬著嘴唇,氣得牙癢——這傢伙不是明知故問嗎!她全身上下除了針筒!就只有她自己了!

  但是她想活下去啊!只要能活下去,能活著離開這個鬼地方,她就能無罪釋放,她的診所也能重新開張,並且得到夢寐以求經營許可,她還有足夠多的錢,可以盡情地做她想做的事,再也不用為了掙錢鋌而走險。

  想到這裡,她抱著傑克的脖子一用力,支起上半身,嘴唇貼在了……他面具上嘴唇的部位。

  她的聲音輕得恍若呢喃:「我用這個跟你換。」

  這個東西,說重要也不是很重要,用來換命,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等了一會兒,見傑克沒有抗拒的意思,她心中了然,也重燃希望,調整了一下姿勢,笨拙地在他的面具上親親啃啃。

  傑克笑了一聲,大約是面具壓住了嘴巴,他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艾米麗小姐是覺得,親吻在下的面具,就能讓在下有感覺嗎?」

  艾米麗的動作僵住,她沒敢擅自揭開傑克的面具,她拿不准這人為嘛要戴面具——萬一是長得巨醜所以自卑,那她冒失地揭掉面具,怕是要激怒他。

  傑克看了下左右,將艾米麗抱到附近的櫃檯前,大手一揮,將櫃檯上堆放的雜物悉數掃落,再把艾米麗放上去。

  他的手伸入艾米麗的裙擺,終於撫上那細膩嫩滑的肌膚,絕佳手感讓他忍不住歎息,來回摩挲著,他湊到艾米麗面前,含笑的聲音似有蠱惑人心的魔力:「揭開它吧,艾米麗小姐,現在,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艾米麗伸出去的手有些顫抖,這純粹是生理反應,控制不了——他的手掌冰冷得近乎沒有溫度,激得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緩緩揭開面具,艾米麗以為會看到一張眼歪口斜的臉——這已經是她預想中最好的結果,但沒想到……

  略尖的下頜、上翹的嘴角、挺直的鼻樑、似笑非笑的眉眼。

  他的容貌,一如他的聲線,慵懶靡麗,勾人至極。

  艾米麗尚未回神,傑克便已低頭,削薄的嘴唇貼上她柔軟的雙唇,將她情不自禁的驚呼堵了回去,化作一聲悶哼。

  他略略粗糙的手掌愛不釋手地流連,舌尖狂風驟雨般席捲了她口中每一個角落。他的吻來得又急又狠,大有恨不能把艾米麗吞吃入腹的感覺。

  艾米麗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徒勞地拽著他的衣領,被動地接受著一切。

  在艾米麗將要窒息的時候,傑克終於鬆開了她,他將她的裙擺推到腰際,看她狼狽地大口喘氣,低聲調笑道:「艾米麗小姐不知道怎麼在接吻的時候換氣?」

  如果不是打不過這男人,艾米麗恐怕當即能跳起來——她為什麼要知道這種事情!她又沒談過戀愛!當然不是因為沒人追!知不知道一個醫學生每天有多苦逼!!哪有什麼時間來風花雪月!!!

  她沒有回答,可她羞惱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低低地笑了,再度吻上她,含糊地說道:「那就讓我來教你吧。」

  這一次,他吻得十分輕柔,勾起她的舌尖帶入自己口中,耐心十足地一點一點品嘗。

  傑克不知道自己的吻技算不算好,不過看樣子應付艾米麗是足夠了——沒多久她就沉醉其中,暈乎乎的找不到北了。

  唇舌交纏間傳出一聲低笑,他終於收回在她裙擺下作亂的手,解開她小披肩的扣子,又拉下裙子的拉鍊。

  **

  事後,艾米麗久久不能平靜,抱著傑克不住地哽咽。

  看著艾米麗一身的痕跡,傑克也發現玩兒大了,很是心虛,不敢說話,只能有節奏地輕輕拍打她的背,用自己的襯衫擦掉她身上的汗水和污穢。

  好不容易等到她停止抽泣,傑克一一幫她穿好衣服,頗是討好地問道:「我送你去逃生之門?」

  艾米麗推開他,徑直跳下櫃檯,落地的時候雙腿一軟,直接撲倒在地。

  傑克趕緊把她扶起來,再度提議:「你現在也沒辦法走……」

  艾米麗猛地回頭,惡狠狠地瞪著他,仿佛在質問:這特麼是誰害的?!

  傑克訕訕地摸摸鼻尖,看著她從旁邊摸了一根棍子當手杖,一步一軟地爬樓梯、往外走,那倔強的小背影,看得他真是又心疼又好笑。

  不過他現在可沒膽子觸怒她,只好重新戴上面具,跟在她後面,不時幫她趕走聚集的烏鴉,蝸牛爬似的向逃生之門走去。

  進入逃生之門前,艾米麗又轉頭看了亦步亦趨的傑克一眼,眼睛仍然淚汪汪的,但總算不再生氣了。

  逃生之門緩緩關閉,目送那小小的身影被濃霧吞沒,傑克轉身,哼著小調回到了住處。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的留言破歷史新低也……小可愛們是沒有收到我的暗示嗎?【遠目……】

  不求投喂只求冒泡都不行嗎,一個人發電很寂寞的,萬一我寂寞死了怎麼辦?【遠目……】

  寂寞了我就會把精力放在別的事情上的【遠目……】

  還是說我每章要少更一點……親們才願意留評嗎?【遠目……】

  **

  【感情騙子】傑克:……等等,這跟在下想的不一樣,在下最多只是想騙騙感情偶爾占點【真】口頭便宜,怎麼突然之間就開車了……不行了不行了,在下暈車……

  作死君【斜眼】:呵,男人,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什麼都沒寫我什麼都沒寫我什麼都沒寫【自我催眠中】

  放過我放過我放過我【求求你們了】

  竟然還有小天使在問暗示是什麼,我……【捂臉】,我在第七章的作者有話要說裡不是寫了嗎,園丁再上線之日,就是傑克吃肉之時啊……很多細節文裡都寫得清清楚楚,就算文中寫得隱晦了,我也會在作話裡點一下,這都是我和基友花了很多精力一點一點討論理順的,這樣我很心累的,感覺辛辛苦苦寫的東西根本沒有認真在看……

  至於其他監管者們為什麼突然又和善了,下一章會有解釋,慢慢來,慢慢來……


第14章 第十二章:

  從逃生之門到小木屋這段短短的距離,對現在的艾米麗來說,仿佛延長了十倍有餘,有那麼幾次,她真恨不得把充當手杖的木棒一扔,直接躺在路上昏睡過去算了。可誰也不知道在這段路上失去意識最後會被扔到哪裡去,她為了活下來,已經付出了她所有能付出的,又怎麼能夠半途而廢?

  想到這件事,就想起剛才的瘋狂,有些事情,明明結果對自己有益,做之前也早已想清楚,但做完之後仍會後悔——當時應該再好好想一想的,說不定還有其他辦法。

  可如今木已成舟,渾身的酸痛和某處撕裂的疼痛一再提醒著她為了活命犧牲了什麼,她不禁開始回想,到底是什麼逼得她不得不走到這一步。

  很快,她就從腦子裡一長串的名單中抓出了罪魁禍首的名字——艾瑪·伍茲。

  如果不是她幾次三番溜進莊園。

  如果不是任務要求護送她逃生。

  如果不是她拆完了地面上的椅子,傑克不得不帶她去地下室。

  ……

  如果沒有她,她本來早就可以跟機械師特蕾西一起離開。

  拼了命地給自己的荒唐找理由的艾米麗徹底失去理智,不管不顧地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了艾瑪身上,她裝滿了漿糊的腦子裡,此時此刻只有念頭:以後,見到艾瑪·伍茲一次,我就要,飛她一次!誰勸都不管用!哪怕跟廠長為敵也在所不惜嗷嗷嗷!!

  另一邊,傑克回到住處,他的四位同事,用四張如出一轍地寫滿了高深莫測的臉迎接了他。

  傑克有點心虛,但轉念一想,他和艾米麗是在地下室做的,他們不可能看到了,乾咳一聲,問道:「怎麼了?這麼嚴肅。」

  瓦爾萊塔用仇視的眼神瞪著他,班恩看他兩眼默默移開了視線,裘克像壞了的複讀機一樣一直桀桀怪笑著……最後還是裡奧歎了口氣,艱難地開口:「傑克,其實你上次糊弄艾米麗親你的時候我就想說了……你也清楚,我們是監管者,他們是逃生者,我們與他們之間的關聯,就是要抓住他們,放飛他們,無論好壞,這就是我們的工作。但如果我們仗著工作的便利,去……去占人家女孩子的便宜,我就覺得這樣……不太好。」

  傑克愣了愣:「你們怎麼知道?」

  「這個問題真有趣,」裘克嗤笑一聲,「那是地下室又不是遊樂場,一男一女在裡面折騰了快兩個小時,難不成你要告訴我們你們是在裡面談人生談理想?」

  班恩也開口了:「更何況艾米麗出來的時候……衣衫不整,頭髮散亂,連路都走不穩。」一看就是被殘暴□□的結果。

  瓦爾萊塔終於控幾不住寄己了,張開八隻爪子就要往傑克身上撲:「你真欺負我女神了!嗷嗷嗷嗷你怎麼可以欺負我女神!!我要用蛛絲捂死你啊混帳!!!」

  裡奧使了個眼色讓裘克和班恩一左一右地壓制住瓦爾萊塔:「你也別說艾米麗是自願的什麼的,在那種情況下,如果不願意,命就沒了,她能不自願嗎?」

  等等……這話聽著怎麼有種是他威脅艾米麗同他……的?

  六月飛雪啊,這分明是艾米麗主動提出的!他不過是從善如流而已!

  他張嘴,想為自己辯解兩句,話還沒出口就收到了四位同事不認同的眼神——班恩裡奧瓦爾萊塔就算了,怎麼連裘克也這麼認為?!

  他悻悻地閉了嘴,覺得自己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

  當再一次在狂歡之椅旁邊發現了那個拆椅子的女孩時,艾米麗的大腦飛速運轉起來,盤算著要怎麼才能把她送上狂歡之椅——最好是地下室那兩把,好讓她知道,那兩把椅子是真的拆、不、掉、的!

  幸運的是,今天的監管者是傑克。

  不幸的是,今天的監管者是傑克。

  如果是裡奧班恩瓦爾萊塔,送艾瑪上狂歡之椅這事,她想都不要想,但是是傑克,她或許還有點商量的餘地——畢竟從上次的反應來看,他對她應該是很滿意的。

  但也正是上次的事情,她……還沒想好怎麼面對傑克。

  好吧雖然傑克長得很帥器大活好技術高超,她一開始很疼但後面很爽,這波交易怎麼看她都是不虧的……

  可她還是覺得自己虧了啊!

  到底不是自己真心交付的人,每每想起,難免會有怨懟。

  但還是那句話,如果不是傑克的話,她真沒辦法動艾瑪·伍茲。

  猶豫片刻,她轉身朝傑克的身影消失的方向跑去。

  做一次是做,做兩次也是做,反正傑克那張臉長得很好,她就當免費吃鴨……哦不,對方還倒貼了。

  已經擊倒了一個逃生者進入隱身狀態的傑克,只有身後玫瑰手杖上不斷飄落的花瓣和身前警戒的紅光昭示著他的存在。

  看著花瓣一片片墜地又消失不見,艾米麗恍惚想起了那天,他反手摘下一片玫瑰花瓣放在她唇上,隔著花瓣親吻她、戲弄她,最後用舌尖將花瓣頂入她口中,含笑看著她不由自主地做出吞咽的動作,將花瓣吞入腹中。

  見她遲遲不說話,傑克淩空揮了一下手,高大的身形從霧氣中顯現出來。

  艾米麗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不不不,她可不是慫,只是看到傑克,她就有種腿軟的感覺。

  而傑克看到艾米麗,也同樣想到了那天銷.魂的滋味。

  兩個人各懷鬼胎,看著對方,沉默良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傑克主動開口打破沉默:「艾米麗小姐特意找過來,難道就是為了跟在下對視到地老天荒嗎?」

  艾米麗收拾好情緒,沉聲說道:「我想跟你做一筆交易。」

  傑克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艾米麗小姐似乎很喜歡跟在下做交易。」

  他輕慢的語氣讓艾米麗有點難堪,但是沒關係,更難堪的事情都做過了,她艾米麗可不是輕易會被擊倒的人。

  她點點頭:「可以這麼說。」她不是叔控,班恩的鹿頭太重口,裘克的話跟他一起呆久了怕不是也會變得神經質,瓦爾萊塔就更不用說了……思來想去,還是跟傑克做交易最划算。

  她的坦然又勾起了傑克的興趣——這姑娘是破罐子破摔了?

  「好啊。」他欣然應允。

  艾米麗愣了愣:「你不先問問是什麼事嗎?」

  傑克笑得含蓄:「那會顯得在下不夠自信。」

  「這件事情或許會讓你很為難。」艾米麗強調道。

  傑克不說話了,艾米麗冷笑一聲正要嘲諷,就聽他壓低了聲音,慵懶靡麗的尾音滿滿的都是蠱惑:「如果是太簡單的事情,在下反而擔心會墮了艾米麗小姐的身價。」

  聽懂他言辭中的暗諷,艾米麗的臉色終於有些發白,她盯著他,漆黑的眼眸裡看似風平浪靜,又隱隱透出某種歇斯底里的瘋狂:「我要你把艾瑪·伍茲放上狂歡之椅,並且是地下室裡的那兩把之一。」

  「我要讓她知道,這世界上真的有她拆不掉的椅子。」

  「怎麼樣,你確定要跟我做這個交易嗎?」

  傑克歪了下腦袋:「你知道艾瑪·伍茲是……」

  「我知道,」艾米麗打斷他,先行說出自己的猜測,「她是裡奧廠長的女兒對嗎?」

  傑克默認。

  「我不怕啊,」艾米麗滿臉大寫的無所畏懼,「激怒廠長先生,我不怕的。我知道你可能不會相信,但我還是要說,只要我不作死,你們誰也別想抓住我。」

  傑克默默看她三秒,忽而一笑:「我當然相信。」上一次的事情,他已經瞭解了內情,如果不是為了帶走艾瑪·伍茲,她早就可以跟那個會操縱傀儡的逃生者一起逃之夭夭了。

  「那麼你的回答呢?」艾米麗揚起尖尖的下巴,非要以不到他胸口的身高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在下當然如您所願,」他突然前傾身子,在她臉側落下一吻,含笑說道,「我親愛的艾米麗小姐。」

  「您走投無路的賭徒般傾家蕩產孤注一擲的瘋狂,真是令人著迷。」

  艾米麗遠遠地跟在傑克身後,想知道他打算怎麼把艾瑪·伍茲送上狂歡之椅——打肯定是不能打的,廠長先生恐怕會找他拼命。

  但如果不打暈的話,一個看到椅子就只想拆的人,又怎麼可能乖乖坐上去呢。

  好像也不對……被狂歡之椅放飛了的人,除了弗雷迪·萊利,她就沒見過別的活著回來的人,而且據他所說,狂歡之椅墜落的地方就是個人間地獄,他是拼了命才爬回來的……難道傑克把廠長的寶貝女兒送到了地底、或者那個人間地獄,廠長就不會找他拼命嗎?

  想著想著,她抬手摸摸臉上傑克吻過的地方,雖然只是被面具碰了一下,但她還是……用手背狠狠地擦了一通,臉皮都擦紅了。

  想找到艾瑪·伍茲小姐可不是什麼難事,她拆椅子的響動是莊園裡最獨特的聲音。

  大約是知道她跟在後面,傑克一路走得不緊不慢,時不時揮一揮手解除隱身狀態,免得他一加速,她就跟不上。

  很快,傑克就在一個快要散架的狂歡之椅旁邊發現了艾瑪,他側頭,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已經停下腳步,躲在一處殘垣斷壁後觀望的艾米麗,輕笑一聲,在艾瑪身邊蹲下。

  艾米麗眯了眯眼睛,她想起傑克從未遷就過她的身高、在她面前蹲下。

  大約是拆椅子的工作已經接近尾聲,傑克輕易地吸引到了艾瑪的注意力,當然,他獨特的外形本身也足夠引起艾瑪的好奇心。

  艾米麗看到艾瑪伸手想要揭開傑克的面具,正要皺眉,就見傑克抬手,不動聲色地隔開了她的熊爪子。

  隨後,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艾瑪就歡天喜地地拎起工具箱,往旁邊的廢墟裡鑽去。

  傑克也隨之起身,似乎還側身遞給了艾米麗一個「跟上」的眼神,才邁開步子,慢悠悠地追過去。

  他這要給她當面表演怎麼抓艾瑪?艾米麗一頭霧水地跟過去。

  路上有很明顯的腳印,傑克不費吹灰之力地找到了艾瑪的藏身之處——一個暗紅色的儲物櫃,他打開櫃門,同時取出氣球將艾瑪綁住,牽著她圍著莊園遛起彎兒來。

  艾米麗看得傻眼了:這、這特麼喵喵喵……???

  艾瑪全然不知被綁上了氣球一味著什麼,一路大喊大叫,興奮極了,一會兒指著這邊讓傑克過去,一會兒指著那邊讓傑克過去,傑克也聽話極了,她指東絕不往西,她指北絕不往南。

  這待遇……真是人比人氣死人。艾米麗撇撇嘴。

  好不容易等這位大小姐玩兒夠了,傑克終於牽著她往地下室走去。

  興奮的感覺從腳底一路蔓延到頭頂,艾米麗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跟著走進地下室,探出半個頭看著傑克把艾瑪綁在造型與別的狂歡之椅有一點區別的椅子上,無比期盼地等待著狂歡之椅啟動的那一刻的到來。

  而艾瑪還無知無覺地與傑克說著話:「坐上這個椅子,我真的能進行一段奇妙的旅行嗎?」

  傑克微笑著回答:「當然是真的。」

  「旅途的終點是哪裡呢?」

  「你到了就知道了,」他神秘地說道,「我保證,你會很喜歡那裡。」

  「我還能再見到你嗎?面具先生。」

  「我們會再見面的,艾瑪·伍茲小姐。」

  「你說你在這個莊園呆了很久了?」

  「是的。」

  「那你見過一個漂亮的醫生姐姐嗎?」

  「醫生?」傑克微揚了聲音,若有似無地瞥了一眼樓梯間的方向。

  「對,她笑起來就像天使一樣,我都叫她天使姐姐的。」艾瑪一臉純真地說道,「噢,我想起來了,她好像是叫艾米麗·黛兒。」

  「我好像有點印象,」傑克哄小孩很有一手,「那麼你找她有什麼事嗎?」

  「如果你能再見到她的話,能不能幫我告訴她,我很想她?我很久沒見到她了,我不是每天都能出門的。」

  「當然可以。」

  「咦,椅子動了。」

  「是啊,你的旅程要開始了。」

  「那麼再見,面具先生。」

  「再見,艾瑪·伍茲小姐。」

  ……

  看著旋轉的狂歡之椅緩緩沉入地面,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的艾米麗從樓梯間走出來,旁邊躍動的火苗,將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映照得時亮時暗。

  傑克看著一地的狼藉,有些可惜地說道:「裡奧的女兒很喜歡你呢。」

  艾米麗沒有搭腔,只是說道:「遊戲結束的時候,我會在逃生之門那裡等你。」

  艾米麗走出地下室後不久,逃生大門就通電了——他們耽誤了太多的時間,哪怕只剩下一個逃生者了,也順利的解開了所有密碼,並且逃之夭夭了。

  她站在洞開的逃生之門前,沒過多久,隱身的傑克就帶著標誌性的紅光和玫瑰花瓣過來了。

  強行按下心中的緊張,艾米麗裝作不甚在意地問道:「這次去哪兒?」

  傑克伸手抱起她,左右看了下,隨意地將她放在旁邊的廢墟上,揭開面具低頭吻她。

  艾米麗抬手捂住他的嘴,震驚得話都說不清楚:「就、就、就這……這裡?!」

  「怎麼?」他笑彎了眼睛,調侃地反問,「艾米麗小姐怕了嗎?」

  最簡單的激將法,艾米麗並不上當。

  他拉下她的手,一根一根地親吻過去,再伸出舌尖舔舐她的指尖。

  酥酥麻麻的感覺自神經末梢傳入大腦,艾米麗很沒出息地渾身發軟,低聲與他商量:「好歹找個有遮蔽的地方……」

  「這個莊園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您是知道的。」他說道,「您不用感到慌張。」

  至於莊園之外有沒有人在圍觀,就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了。

  「但是……」

  「艾米麗小姐可知道,我今天這麼做了,回去以後,裡奧廠長可是會對我大發雷霆的?」他抬眸,彎彎的眼睛似有蠱惑人心的力量,「等價交換,艾米麗小姐。」

  他說到了「等價交換」,艾米麗就覺得自己沒資格拒絕了,畢竟交易是她提出來的。

  掙扎片刻,她抱住傑克的脖子:「好吧……但是你不能再弄亂我的頭髮。」她上次那樣披頭散髮的回去,可把特蕾西嚇壞了。

  「遵命,女王大人。」

  他嘴上無比尊敬地叫著她女王大人,手上卻輕佻地解開了她的扣子,拉下了她的裙子。

  原本是出於證明自己的目的,才一定要在露天的地方行事的,可一想到遠處可能有圍觀的眼睛,他還是調轉了角度,用自己的身體,將艾米麗遮住了大半。

  作者有話要說: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這兩章我開車開得我自己都暈車了。

  這車速飆起來就停不下了,車門我已經焊死了,誰也別想下車!!!

  順便,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理解艾米麗的心情,事實上她自己也知道是遷怒,她不可能自己飛了自己,但她又必須給自己的怒火找一個發洩口,所以近乎無理取鬧地把所有罪責歸咎在了艾瑪頭上。

  群的話有一個:644390017

  小可愛們想加的可以加,報晉江ID,最好是我眼熟過的,結伴玩遊戲什麼的都行,但是有兩點要求,第一,大家要乖乖的,不要因為誰不小心坑了一把吵架,玩遊戲嘛,開心最重要,我從來不care勝率的,輸贏都很開心;第二,群裡還有來自原創的小天使,請不要強行安利遊戲。

  誰要是不友好,作死君會不客氣的哦。


第15章 第十三章:

  艾米麗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傑克將她橫抱在懷裡,雙手虛摟著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饜足的氣息,望著遠處不知道發著什麼呆。

  艾米麗發現傑克又已經幫她穿好了衣服,連帽子都整整齊齊地戴回了原位。而相比她的一絲不苟,他的穿著就很隨意了——用來給她清理過身子的襯衣又被他團巴團巴扔在了地上,胡亂披在肩上的外套沒有扣上扣子,從敞開的衣襟可以看到胸腹大片緊實的肌肉,和上面她留下的印記。

  艾米麗收回目光,又看向傑克,他重新戴上了面具,發呆發得十分專注,竟然還沒發現她已經醒了。

  她害怕貿然掙扎回引起他過激的反應,想了想,抬起手隔著面具撫上他的臉頰。

  傑克愣了一下,低頭看她。

  晦暗的天色下,她漆黑的眼眸閃爍著星光點點。

  漂亮得讓他想親親她。可最終他也只是用喑啞的嗓音說道:「終於醒了,我親愛的艾米麗小姐,我以為你會睡到明天早上。」

  早已將臉皮修煉得刀槍不入的艾米麗破天荒地老臉一紅,喵了個咪的,全程都強撐著清醒,卻在最後一刻不爭氣地暈了過去,什麼叫功虧一簣?這就叫功虧一簣!

  「既然醒了,就趕緊出去吧。」他扶她站起,輕佻地拍了拍她的屁股。

  艾米麗卻皺眉,轉身看他,眼神不善:「你這是在趕我走?」

  傑克眨眨眼睛,失笑:「豈敢,是在下失言了。」

  艾米麗上前一步,不滿地說道:「所以你是打算讓我一直仰著頭跟你說話嗎?紳士先生?」

  傑克總算明白她在介意什麼,他單膝跪下,變得與艾米麗平視——甚至比她稍矮一些,拉過艾米麗的手在指尖印下一吻:「您可以處罰我。」

  作為一個高情商的人,在取得了某方面的絕對主導權以後,他是不介意在別的地方做一點小小的讓步的。

  艾米麗對他的表現很滿意,用食指勾了勾他被面具擋住的下巴,撕破了偽善的表皮,暴露出高傲不可一世的本性:「那就處罰你,只可以在我面前摘下面具。」

  傑克藏在面具後的那張臉太誘人,萬一不小心被別人看到了……她可不希望有人惦記自己的東西。

  唔……她用過了,當然就是她的所屬物。

  「如您所願,我的女王陛下。」他欣然應允。

  得到了他的允諾,艾米麗收回手,頗是嫌棄地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昂首挺胸地走進逃生之門,等到確認逃生之門完全閉合,她……一下就慫了。

  喵了個咪的,腰酸腿軟胸痛那兒也痛,稍微動作就有奇怪的液體流出,她昏睡了這麼久,那傢伙居然沒有給她做徹底的清理!!!

  所以回到小木屋後,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慰勞饑腸轆轆的五臟廟,而是直奔房間取了換洗的衣物沖進浴室。

  看著自己渾身的青紫,艾米麗的臉有數度的扭曲,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用手指把那傢伙留在體內的東西導了出來。

  她的手指修長卻纖細,探入時只覺得不適,全然沒有方才舒極痛極的快感。

  確定把自己搗鼓乾淨了,艾米麗換了一缸水,趴在浴缸邊緣美.美地泡澡,如果說在回來的路上她還歇斯底里地在心裡抓自己頭髮扇自己耳光質問自己「啊啊啊啊啊為什麼又被那個傢伙拐進了坑了」,那現在她已經淡然了——做都做了,歇斯底里也沒用,接受現實吧,至少在這麼高壓的環境下,能隔三差五地來一次激烈的啪啪啪還挺減壓的。

  有機會去問問傑克願不願意保持長期關係?

  ……等等,她一個女孩子,成天到底在想些什麼?

  另一邊,傑克撿起皺巴巴的襯衣,回到住處,做好了迎接來自廠長大人的雷霆之怒的心理準備。

  真是讓人意想不到,他開膛手傑克,也有被一個女人誘惑,做出一件不計後果的事情的時候。

  果然,傑克剛一推開門,一個不明物體就朝他飛來,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躲開,東西重重地砸在他的肩膀上,他面具後的眉頭皺了皺,骨裂的疼痛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低頭看了一眼砸中他的東西,是廠長的鯊魚棒槌。

  緊接著,廠長憤怒的咆哮驚雷般在大廳裡炸響:「傑克!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了嗎!你竟然敢……竟然敢!」

  傑克沒有為自己辯解,他看著這個怒火中燒的男人,以及隨著他的憤怒而來的讓人喘不過氣的威壓,他突然覺得自己對這四位同事的認知有誤。

  事實上,裡奧、班恩、裘克、瓦爾萊塔這四位監管者,雖然是他的前輩,但他從一開始就不太看得上,瞧瞧他們幾個的故事吧——

  廠長裡奧,一個被自己的朋友欺騙背上了巨額外債,又被自己的朋友綠了的男人,原是想以自焚結束自己的生命,但高溫沒有焚盡他的憤怒,卻在他的靈魂中烙印下了無盡的怨恨,成為了揮舞電鋸的殺人狂魔。

  鹿頭班恩,一個總是心軟地放偷獵者離開的獵場看守,但他的寬容沒有獲得回報,他親手養大視如己出的駝鹿首領被他曾經放走的偷獵者放到,他試圖向對方求情,對方非但沒有放走他們,反而割了他的舌頭,將駝鹿腦袋套在他的頭上,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摘下鹿頭,化作林地裡的魔鬼,終日向人類尋仇。

  小丑裘克,因為天生一張苦瓜臉而不得不在馬戲團扮演哭泣小丑的他,日復一日忍受著同僚們的捉弄。他對相貌英俊的微笑小丑充滿妒忌,在又一次遭到嘲弄後,憤怒的他撕下了微笑小丑的臉,縫在了自己的臉上,然後人們看到這張扭曲的笑臉卻只會露出驚恐的表情,這讓他對人類充滿怨恨,從此以將人類折磨致死為樂趣。

  蜘蛛瓦爾萊塔,原本是一位出色的馬戲團演員,但當觀眾逐漸對她失去興趣,她一度淪落到三流馬戲團表演滑稽戲,後來在以為機械師的幫助下,她身上多出了機械手和一些精巧的機關裝置,但老東家還是拒絕了她的新項目「人形蜘蛛秀」,憤怒之下,她來到了only death莊園,準備在這裡繼續他們的演出。

  都是被人類傷害過的人,所以對人類充滿怨恨。

  但他不一樣,他殺人,僅僅是因為他想殺人——殺人這件事,可不需要緣由。

  再看看他們的性格,一個成天念叨著自己的女兒吃好了沒喝好了沒睡好了沒的女兒控狂魔;一個對名為艾米麗·黛兒的逃生者推崇至極的傻子;一個成天像卡帶了的複讀機桀桀怪笑的神經質;一隻以跟自己的女神艾米麗·黛兒玩兒捆.綁play為樂的豬……哦不,蜘蛛。

  傑克認為,他們並沒有傳說中那麼厲害。

  直到現在,一向溫和敦厚的男人忽然撕掉了憨態可掬的表皮,露出內裡頭角猙獰的怪獸,傑克才知道,自己這四位同事,每一個都不容他輕視。

  不,應該來說,他們每一個都比他深不可測,畢竟……他沒有看破他們的偽裝。

  班恩和裘克奮力攔著暴跳如雷的裡奧,不住地勸架:「算了算了,冷靜點,大家都是同事,別搞得這麼難看……」

  瓦爾萊塔也邁動著八隻爪子來拉架,但她拉架拉得十分糾結:「好吧,我也很討厭傑克,他今天又占我女神便宜,可是同事一場,我也不能放任傑克被裡奧打死……」

  「你也知道別搞得這麼難看!」裡奧用被濃煙熏過的嗓音咆哮,像磨砂紙一樣刮過耳膜,震得生疼,火舌舔舐過的面容越發扭曲可怖,「他把艾瑪放在狂歡之椅上的時候,有想過不能把同事關係搞得這麼難看嗎!你們放開我!我今天就要打死這個傢伙給艾瑪報仇!」

  「傑克你也別覺得委屈,你今天太過分了,明知道裡奧就這一個女兒,也是再三請求過的,你怎麼就……唉!」或許是想起了自己的經歷,班恩看向傑克的眼神也滿是憤怒,但哪怕只是因為監管者的身份,他也不能由著裡奧打死傑克,「好了裡奧,用不著說『報仇』吧,反正艾瑪也沒事……」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裘克難得正經一回,「非要等到艾瑪有事裡奧才能生氣嗎?」

  班恩:……裘克你到底是來拉架的還是來掐架的?

  裘克的這句話無異於火上澆油,裡奧心頭的火氣又猛地網上躥了一躥,掙扎得越發用力。

  「放開他吧。」傑克終於開口,俯身撿起地上造型可愛、實際用途很兇殘的鯊魚電鋸塞回裡奧手裡,「裘克說的沒錯,雖然我設置了狂歡之椅把艾瑪送回住處,但這件事對於一個父親來說……的確不能容忍。」

  「打吧。」他摘下手上的利刃,等於卸掉了全部的武裝。

  裡奧甫一獲得自由,又是一棍子揮到傑克身上,傑克的身體晃動了一下,咬牙硬抗。

  隨後是鋪天蓋地的亂棍毆打,好在裡奧沒有徹底氣瘋,數度嘗試,但棒槌到底沒有落在傑克的頭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鈴響起,不走心拉架的瓦爾萊塔立刻爬過去接起,聽裡面說了兩句,怯怯地對裡奧說道:「廠、廠長先生,您女兒……問您什麼時候回去給她講故事……」

  她決定從今天開始害怕這個男人,他揍人的樣子實在是太兇殘了!

  簡單一句話,就控制住了開啟了狂暴模式的裡奧,他看看靠坐在牆邊一身是血的傑克,終於收了手,走過去接過電話,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艾瑪,爸爸這就回了,困了就先睡吧,爸爸一定儘快趕回來……」

  瓦爾萊塔不可思議地用爪子揉揉眼睛:這、這個父愛如山的男人,真的是剛才那個兇狠殘暴的電鋸狂魔嗎!!!

  裡奧說走就走了,班恩看看傑克,歎了口氣,也回了房間,瓦爾萊塔從傑克旁邊經過,很不客氣地踩了他一腳……

  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傑克往旁邊一歪,整個人癱倒在地上。

  「喂。」有人踢了他一腳。

  傑克睜開眼睛,哦,是裘克,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傢伙剛才假裝勸架實際上渾水摸魚踹了他好幾腳的事情。

  裘克低頭看著半死不活的傑克,因為背光,臉上的表情越發詭異,他也不關心關心傑克的狀況,嘿嘿笑道:「艾米麗的滋味怎麼樣?」

  傑克想笑,卻牽動了傷勢,咳出一口汙血,他平復了一下氣息,咧嘴道:「爽爆了。」

  第一次看到這個總是溫文優雅的傢伙露出這麼無賴的樣子,裘克忽然覺得無趣極了,嘲諷道:「死不悔改。活該你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傑克倒吸一口冷氣,心道:可不是嗎?嘖,被打得這麼慘,總要找艾米麗討回來的。

  「對了,」走出去幾步的裘克又退回來,提醒道,「下次再要做,我麻煩你找個有遮蔽物的地方。」

  傑克正要解釋,就聽裘克補充道:「如果你不希望瓦爾萊塔對著艾米麗的身體流口水的話。」

  傑克:……

  所以他跟艾米麗做的時候,要防備的不是三位男同事的眼睛,而是唯一一個女同事的眼睛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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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燕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8-05-13 19:20:23         

  布川餒庫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8-05-13 20:0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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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荷貓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8-05-14 08:02:57

  麼麼噠以上投喂的小天使~

  看到有不少人關心傑克回宿舍之後……哈哈哈哈哈哈果然被打慘了【豹笑!!!】【等等我真的是親老婆嗎?】

  等等,第一次開車你們那麼踴躍留評,你們都是只喜歡第一次的渣男嗎【大霧】,這樣的話我以後還開不開車了!

  話說我已經強調過了,這篇文是先走腎後走心,但還是收到了諸如第一次不甜或者沒有愛的se.x之類的評論……講道理啊,前兩次啪啪啪,無論是對艾米麗還是對傑克來說,都是交易啊,這個時候雙方都對對方無感啊,要怎麼甜得起來……更何談有愛了?

  我覺得洛有卿小可愛的評論很有道理啊,艾米麗和傑克都不是什麼天真的人啊,怎麼可能一上來就走心,講真我個人認為,如果不是通過這種「交易」,傑克恐怕這輩子都占不到艾米麗的便宜……


第16章 第十四章(上):

  艾米麗求錘得錘地過上了被廠長先生追得雞飛狗跳的生活,不知道是因為太久沒有見識廠長的實力還是怎麼的,艾米麗覺得廠長真正的實力竟然勝過傑克一籌,想當初遛廠長整整一個下午都毫髮無損的光輝事蹟,就這麼淪為了好漢不能提的當年勇。

  可她一點兒也不後悔,廠長越是氣憤,她就越肯定艾瑪·伍茲撲街了——一開始她還擔心以艾瑪和裡奧的關係,就算被送上了狂歡之椅沉入了地底也能逃過一劫呢。

  廠長現在儼然一副要送她去給艾瑪陪葬的架勢。

  再加上……她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傑克了。

  第一次意識到傑克似乎好幾天沒上班了,她以為是監管者們又打亂了上班的順序,可這麼多天過去了……

  傑克怕不是已經被廠長弄死了吧?

  所以只要再弄死她,廠長就可以給女兒報仇雪恨了?

  ……

  艾瑪抿了抿唇,強行忽略掉心頭那一點點不舒服,貓著腰,往與廠長相反的方向跑去。

  就在艾米麗幾乎認定了艾瑪已經升天了的時候,她,再一次,中了魔咒一般,在一把狂歡之椅旁邊,看到了,艾瑪·伍茲,吭哧吭哧拆椅子的身影。

  ……也就是說,艾瑪·伍茲,根本沒有死?

  艾米麗大徹大悟:特喵的艾瑪·伍茲就是這個遊戲裡最大的「bug」啊!她拆椅子不會有監管者找過來,她被綁上狂歡之椅沉入了地底也能毫髮無損地繼續拆椅子!

  所以傑克到底是為什麼這麼多天了還沒出現!

  難道在女兒沒死的情況下,廠長也把傑克弄死洩憤了嗎?

  想到這個可能性,艾米麗漆黑的眼眸中突然躥出火苗,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力氣,她上前拽起艾瑪就往監管者——鹿頭班恩的方向跑去。

  如果……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她一定、一定也不會讓廠長好過的!

  艾瑪猝不及防被人拉起來,正要掙扎,定睛一看,發現拽她的人是艾米麗,立刻放棄,乖乖地邁著步子跟她跑,一邊跑一邊問:「天使姐姐!天使姐姐真的是你!哇我好久都沒見到你了!你有沒有想我!」

  艾米麗沒有搭話,緊抿的嘴角無聲地傳遞出她心情不佳的訊號。

  可艾瑪實在不會看人的臉色,就算艾米麗不理她,也能自娛自樂地絮絮叨叨下去:「我特別特別想你……對了,我上次有拜託一位戴著面具的先生,讓他如果見到了你跟你說一下我很想你,你有見到他嗎?他有告訴你嗎?」

  艾米麗的心中忽然一空,停下了腳步。

  沒有,那也是她最後一次見到他。

  班恩奇形怪狀的身影從霧氣中漸行漸近,艾米麗一咬牙,把艾瑪拉到身前擋住自己。

  遠遠地看到霧氣中的人影,班恩條件反射地將鏈條甩出去,隨即發現那一高一矮的是兩個熟人,忙手腕一抖,筆直飛出的鏈條調轉了方向,深深地嵌入了旁邊的木樁裡。

  他拉著鏈條一用力,整個人飛身向前,眨眼間就拉近了距離。

  心跳聲重如擂鼓,艾米麗卻一點躲避的心思都沒有,她比艾瑪高一點,即便艾瑪擋在她身前,也清楚地看到了班恩是如何操縱鏈條避開她倆的。

  班恩也不會傷害艾瑪,不願意觸怒裡奧。

  不用想也知道,小丑裘克、蜘蛛瓦爾萊塔也是如此。

  只有傑克那個蠢貨,為了她可笑的交易,對艾瑪動手,然後從莊園消失了。

  好吧,艾米麗閉了閉眼睛,他們都不願意動手,那她自己動手總可以吧?

  艾米麗拉起艾瑪走到一把狂歡之椅前,不由分說地將她按上去,飛快地系上繩索扣上了機關。

  她粗魯的動作弄得艾瑪有點疼,可艾瑪就算再遲鈍,此時也發現了艾米麗的不對勁兒,沒喊疼,小心翼翼地問她:「天使姐姐……你不高興嗎?」

  艾米麗滿心無處宣洩的情緒在這一刻破柵而出,她捂著臉蹲下,在心裡默默地回答:不,我沒有不高興,我只是有點兒後悔。

  後悔什麼呢?她不知道。

  是後悔在明明已經猜到了艾瑪的身份,還故意跑去跟傑克做交易,讓他觸怒廠長,害死了他?

  才不是,死了就死了,那傢伙對她來說沒那麼重要。

  還是後悔在明明知道艾瑪不一定弄得死,還以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作為交換,非要在南牆上撞得頭破血流才肯認清現實?

  不,好像也不是。

  她也不知道她在後悔什麼。

  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來狂歡之椅啟動的聲音——好吧,這沒什麼好稀奇的。

  緩過了勁兒來,艾米麗慢慢起身,班恩在身後躊躇著開口:「艾米麗小姐……」

  「閉嘴。」她打斷他,聲色俱厲。

  班恩就真的乖乖閉嘴了。

  艾米麗最後看了艾瑪一眼,腳步虛浮地離開了。

  望著她有些踉蹌的背影,艾瑪眼中的光彩暗淡了下去,她不解地問班恩:「天使姐姐怎麼了?她看起來好難過好難過的樣子。」

  當然難過了,付出了自己,卻沒有達到目的。

  班恩重重歎氣,什麼都沒有說。

  班恩、裘克和瓦爾萊塔一致認定:艾米麗瘋了。在已經觸怒了裡奧的情況下,還拼了命地推艾瑪去死,送艾瑪上狂歡之椅不管用,她就利用艾瑪對她的信任,想方設法地忽悠艾瑪幫她擋刀。

  裡奧快要氣瘋了,以致于每次艾米麗逃生成功後,他回來都要大發雷霆,揮舞著電鋸在大廳裡一通亂削,搞得裘克、班恩和瓦爾萊塔只能不走尋常路地從窗戶進出。

  又到了裡奧做監管者的這一天,他終於找到機會打到了艾米麗一次。

  他幾乎是下了死手,艾米麗腳下一軟,整個人往前撲去,又迅速爬起來,繼續跌跌撞撞地走。

  附近沒有廢墟,她受傷之後速度下降,裡奧想:這次你逃不過了,艾米麗·黛兒。

  他耐心十足地跟在艾米麗身後,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艾米麗很會遛人的技能,每一次揮棒,無論成敗都有一段對身體失去控制的時間,所以他不會輕易出手。

  ——就是現在!

  裡奧高高舉起電鋸,正要將艾米麗擊倒,旁邊忽然傳來一道訝異的聲音——

  「爸爸?您在做什麼?!」艾瑪吃驚地看著高舉了棒槌的裡奧,又看看背上全是血的艾米麗,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扶著艾米麗,說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您是打算攻擊天使姐姐嗎?她背上的傷是您打的嗎?」

  最兇殘的一面差點兒被寶貝女兒看到,裡奧放下電鋸,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解釋。

  好在艾瑪一時也不需要他回答,她擔憂地看著艾米麗,一疊聲問道:「姐姐你還好嗎?你先給自己療個傷吧?」

  艾米麗斜眼看了看裡奧,她蒼白的臉上沾著血跡,配上那雙深幽的眼睛,看著十足的鬼氣森森。

  仗著艾瑪在身邊裡奧就不會動手,艾米麗膽大包天地當面治療,一針紮完,她的臉色好轉,背上的傷口也癒合了。

  艾瑪這才放了心,頗是埋怨地對裡奧說道:「爸爸,你為什麼要打天使姐姐啊?你知不知道上次我在那個黑漆漆的房子裡拆椅子,差點被一個小丑抓到,是姐姐拼著自己受傷才保護我出來了的。」

  裡奧聞言,只恨不能老淚縱橫:女兒啊,爸爸也是為了保護你啊!這女人現在一心送你死!她都推你擋多少次刀子了,你怎麼還看不出來啊!

  也是怪他這個當爸爸的沒用,讓艾瑪小小年紀就在外顛沛流離,所以好不容易找回來以後,他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只恨不能一輩子把她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所以才養成了艾瑪單純天真的性格,單純天真到了他甚至不放心她自己出去找工作。

  就比如現在吧,明明從傑克當監管者的那一次,艾米麗就各種推她去死,可她偏偏因為艾米麗以前的出手相救就認定了艾米麗是個好人,不管她做什麼都以為她是在跟自己玩鬧,要不是同僚們看在他的面上……艾瑪還能活到今天???

  想到這裡,裡奧看向艾米麗的眼神中又充滿了仇恨,艾米麗挑釁似的往艾瑪身後走了半步,臉上浮出一絲冷笑。

  艾瑪還喋喋不休地質問著裡奧為什麼要打艾米麗。

  裡奧揉了揉脹痛的額角,總算想出一個蹩腳的解釋:「艾米麗做了錯事,爸爸當然要打她。」

  艾瑪也不問艾米麗做了什麼錯事,當即抬頭道:「那我幫姐姐道歉,爸爸原諒她,不要再打她了好不好?」

  裡奧又不說話了。

  「好不好嘛……」艾瑪跑過去抱著裡奧的手臂撒嬌,「以前我做錯了事情,只要道歉,爸爸就會原諒我的啊?」

  為了艾瑪的人身安全,裡奧當然不可能答應,但女兒這樣聲音軟軟、低聲下氣地求情,又讓他無法狠心說出拒絕的話。

  艾米麗圍觀父女倆的互動,將裡奧的為難收入眼底,她忽然笑著說道:「萬一姐姐做了不可饒恕的壞事呢?萬一姐姐是壞人呢?」

  「怎麼會呢?」艾瑪訝異地回頭,隨即彎著眼睛笑起來,她的笑容極盡燦爛也極其乾淨,閃亮得連鼻翼雙頰上幾顆小小的雀斑都俏皮可愛了起來,「笑起來像天使一樣漂亮的姐姐,怎麼會是壞人呢?」

  「哦?」艾米麗歪了歪頭,問的是艾瑪,眼睛卻看著裡奧,「你這麼喜歡我嗎?」

  「當然,我最喜歡天使姐姐了!」艾瑪鬆開裡奧的手,撲過來抱住艾米麗,在她懷裡蹭啊蹭,「姐姐什麼時候有空,去我家裡做客吧!我剛才聽到你的聲音特意跑出來,就是為了給你說這件事呢!」

  「好啊。」艾米麗溫柔地摸摸她的頭。

  沉默良久,裡奧伸手說道:「走了,艾瑪。」

  「嗯?去哪兒?」艾瑪起身問道。

  「時候不早了,該回家了。」看著艾瑪,裡奧被大火燒得有些變形的眼中浮出慈愛之色。

  「哦,好。」艾瑪牽住裡奧的手,又轉頭問艾米麗,「天使姐姐,去我家做客嗎?」

  接到裡奧警告的眼神,艾米麗笑著搖頭:「今天不太方便,姐姐還有事情沒做完。」

  艾瑪有些失落,但還是打起精神說道:「那有時間了,來找我玩兒吖!」

  「好。」

  得到了承諾,艾瑪總算開心起來,腳步輕快地跟在裡奧身邊,還不忘追問:「那爸爸,你到底原諒天使姐姐了嗎?」

  「……原諒了。畢竟,是艾瑪這麼喜歡的人啊。」裡奧寵溺地揉揉女兒的腦袋。

  逃過一劫的艾米麗拉拉衣服,發現自己背上全是冷汗。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你們沒有看錯,這篇文裡,傑克為數不多的兩位情敵,都是女性【GJ】

  嗯……下一章你們就會知道給艾米麗發佈任務的人是誰了,可能會是個驚喜【嚇?】

  關於艾瑪,我說兩點:

  第一,艾瑪在這篇文中的重要性你們也看到了,沒有她,就不會有艾米麗的任務,艾米麗沒有任務,就不會跟傑克做交易,不跟傑克做交易,他倆就很長時間不會有交集,四捨五入就差不多等於不會有這篇文了;

  第二,艾瑪對「遊戲」毫不知情,only death莊園對別的逃生者來說是搏命之地,但對艾瑪來說就是自家花園一樣的存在,誰在自家的花園裡玩兒的時候還能想到會不會給別人添麻煩?文中的角色就只是文中的角色,他們不是我,也不是你們,他們沒有上帝視角,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比如,艾米麗剛認識艾瑪的時候,艾瑪非要拆地下室的椅子,但艾米麗提到了爸爸,艾瑪就乖乖兒走了;再比如,艾瑪第二次出場,也是非要拆椅子不肯走,直到艾米麗被裘克打了一下受傷了,艾瑪也乖乖跟艾米麗離開了。再多的我就不列舉了,我覺得從這兩點來看,艾瑪是一個很講道理的好孩子,她不知道莊園的危險不是她的錯,有句話叫不知者無罪,因為莊園對她來說是安全的,如果在艾米麗提到了爸爸、在艾米麗受傷之後,艾瑪還非要揪著拆椅子不放,這才叫給別人添麻煩。

  站在上帝角度對文中某個角色的行為進行批判,我認為這是不可取的。

  再說個事情【劃重點重點重點】,之前只是想為愛發電,覺得這麼冷門的文應該爬不了自然榜,所以沒管過評論打分,但是阿青發現這篇文已經上月榜了,所以拜託各位,要評論請打2分,如果已經打了不能重複打,但還有一些話不吐不快的話,請在原2分評下追加,我看到了會回的。不要再打0分!不要再打0分!!不要再打0分!!!因為0分評也會拉低文章積分,看在我每天熬夜發電的份兒上,能不能動動手打打分啊【捂臉】


第17章 第十四章(下):

  「所以你最近是吃錯藥了嗎?給你留的任務紙條你不看,還瘋了一樣跟裡奧硬碰硬?裡奧兩棒子能送你上天,你?二十棒子也不一定打得死裡奧!」拋了拋手裡染血的火箭筒,小丑一貫神經質的嗓音裡罕見地有幾分氣急敗壞。

  「任務?你還好意思跟我提任務?」艾米麗隔著一塊木板對裘克冷笑,「你知道我為了你那個任務付出了什麼嗎?我今天就告訴你,我不幹了!我說什麼也要送那個人形外掛上天!」

  聽她主動提起與傑克的交易,裘克的氣勢弱了下去——不管艾米麗表現得多無敵,她也是個女孩子,為了完成任務付出了自己,對她而言,恐怕是一生中最大的恥辱。

  常年遊走在神經病邊緣的裘克難得地心生愧疚,畢竟……那任務……是他佈置的。

  他都忘了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了,反正是有一天,這個藝高人膽大的姑娘忽然找到他,說要跟他做一筆交易,他來定制「遊戲劇本」,她負責完成「劇本」,他再付給她相應的報酬。

  當時的裘克正覺得這個遊戲好玩兒是好玩兒,但日復一日的逃殺總歸有點乏味,立刻就被她勾起了興趣,兩人不謀而合。

  ……就是後來艾米麗仗著自己只此一家、別無分店,要價越來越高,偶爾的偶爾,他腦子裡也會冒出弄死這個得寸進尺的小姑娘算了的念頭。

  「……好吧,我對此感到抱歉,」裘克誠懇地說道,「但是艾瑪不是故意的,你看,她那麼喜歡你,還給你求情,裡奧說了,只要你不再找艾瑪的麻煩,他可以既往不咎。」

  「呵呵,喜歡我,對,喜歡我,」此時此刻,艾米麗比裘克更像一個神經病,「所以拆了全莊園的椅子,弄得傑克帶我去了地下室,我不得不……才得以脫身。裡奧說既往不咎就既往不咎?那也得先看看我願不願意既往不咎行嗎?」

  「你有什麼好既往不咎的啊?你要是恨傑克乘人之危了,等他明天上崗了,你打他一頓不就行了嗎!」裘克急了。

  「那也要我打得過他啊!」艾米麗跟他對吼,吼完就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你剛剛說……傑克明天上崗?」

  前一秒還在暴躁的咆哮,後一秒聲音就弱了下去。前後差距這麼大,弄得裘克一愣一愣的:「是啊……他讓裡奧打斷了好幾根骨頭,最近一直在休養,明天就可以正常上班了。」

  艾米麗又問:「他、他沒被廠長弄死?」

  看她這副樣子,裘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意味深長地一笑:「當然沒有,我們允許裡奧打他,但不會允許裡奧把他打死。」

  艾米麗快速地眨了幾下眼睛,忽然之間就讀不懂這個世界了——一個兩個她以為死了的人,怎麼都沒有死呢?

  見她安靜了下來,裘克又習慣性犯賤,桀桀怪笑道:「哦,原來你是以為裡奧把傑克打死了,所以處處跟裡奧作對,想弄死他女兒給傑克報仇?」

  艾米麗瞥他一眼,轉身就要走。

  「誒誒,別走啊!」裘克趕緊叫住她,「既然傑克沒事,那你是不是就可以……?」

  艾米麗頭也不回地說道:「不可以。」

  「為什麼啊?」裘克的聲音聽起來快崩潰了。

  「因為我不高興。」

  裘克不明白她怎麼又死心眼兒了:「再、再商量一下嘛……」

  艾米麗斬釘截鐵地說道:「沒得商量。」

  眼看著艾米麗即將走出小木屋,裘克一咬牙,說道:「價格加倍!以後有關艾瑪的任務,價格都加倍!」

  艾米麗停下腳步,轉頭,眯起眼睛看他:「加倍?」

  裘克就知道!!這個女人是掉進了錢眼兒裡的!他不情願地回答:「……加倍。」

  大概是他臉上的後悔之意太明顯,艾米麗不敢輕易相信,進一步確認:「你說的?」

  裘克更後悔了:「……我說的。」

  艾米麗滿意地點頭:「成交。」

  裘克:……

  捏著自己的錢包,感覺心在滴血……

  **

  艾米麗又一次在聖心醫院的二樓醒來,旁邊就有一台密碼機。她揉揉額角,撿起針筒跑過去解碼,想到裘克說過的話,有點心不在焉,一連炸了好幾個爆米花,辛辛苦苦解開的進度又讓她全部炸回去了。

  眼前閃過紅光,熟悉的心跳響起,艾米麗正想著要不要意思意思地跑一下,一雙手便從虛空中伸來,將她抱起來抵在了牆上。

  「抓住您了,艾米麗小姐。」傑克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聲線慵懶靡麗,勾人至極。

  艾米麗懶得掙扎,索性抱住他的脖子,遲疑地問道:「我聽說……你被廠長先生打了。」

  「是啊,在下被裡奧打得很慘。」傑克裝模作樣地歎氣,「左手斷了,肋骨也斷了幾根,肩胛骨骨裂……」

  艾米麗下意識地看看他消瘦的手腕,低垂的眉眼看著竟有幾分心疼的模樣。

  傑克趁機湊到她耳邊,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垂:「在下這麼可憐,艾米麗小姐是否應該補償在下一二呢?」

  介人真是……

  艾米麗哭笑不得。

  他被打是因為這事兒,養好傷回來,第一個想做的也是這事兒。

  「當然可以,」艾米麗笑得很無辜,「可是我現在要解密碼機。」

  傑克:「……」您還能找個更爛的藉口嗎艾米麗小姐?

  看到他吃癟,艾米麗心情大好,得寸進尺地說道:「想做?那要不你來幫我解密碼機?」

  艾米麗原以為傑克會說「您真是太為難我了」,結果話音剛落,她就聽到了傑克的輕笑:「好啊。」

  修長的手指在密碼機上快速地躍動著,因為那手十分漂亮,連帶著解密碼的動作也好看得像極了翩翩起舞的蝴蝶。

  艾米麗趴俯在密碼機前,震驚地看著他熟練的動作——這特麼就玄幻了,為什麼一個監管者都會解密碼機?還解得比她好!每一次校準都是精確校準!

  這不公平!!!

  似是聽到了她發自靈魂深處的拷問,傑克俯身親吻她耳後的肌膚,激起她陣陣顫慄:「看會的。」

  「看你們解了那麼多次,在下還學不會的話,那在下豈不是個傻子?」

  這話的意思是剛才一連炸了三個爆米花的她是傻子嗎!艾米麗生氣地起身抗議,還沒來得及開始就被傑克鎮壓了下去。

  他甚至騰出一隻手,戲弄地撫摸她尖尖的下巴,低聲調笑:「艾米麗小姐,放輕鬆一點,您一緊張……在下就有點難辦呢。」

  無恥!下流!

  艾米麗臉紅得幾乎要滴血: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看在他剛剛痊癒的份兒上!下一次,下一次她一定要在上面!!

  顯然,開一個密碼機的時間對傑克來說是遠遠不夠的。他將艾米麗整個兒抱起來,沉思片刻,一臉認真地提議:「二樓沒有密碼機了,我帶你去一樓和外面找找看?」

  艾米麗:???

  帶她去一樓找找看???

  用這樣的姿勢???

  她尚在震驚中久久不能回神,此人已經邁開步子往外走了,艾米麗被他折磨得死去活來,拼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趕在他下樓之前制止了他:「不、不用了。」

  「嗯?」傑克挑眉看她,「不解密碼機了?」

  艾米麗打落牙齒混血吞:「不解了,回、回去吧……」

  「好吧。」傑克很是遺憾地望望樓梯下麵的世界,抱著艾米麗回到了剛才的位置。

  這裡雖然四面各開了一個門,但總比走下去走出去來得好……艾米麗不得不安慰自己。

  **

  直到最後,傑克抱著艾米麗從病床上滾落,疼痛喚醒了艾米麗的神志,她忽然想起一事,用力把傑克一推:「不行……退出去退出去……不能……在裡面!」

  傑克下意識地停下動作,手背和脖頸頓時暴起青筋,他看著艾米麗,眼神不善:「艾米麗小姐,您最好給在下一個合理的原因。」

  他的眼神讓艾米麗有點膽怯,仿佛她的理由不夠正當的話,他能當場把她撕成兩半。

  她弱弱地說道:「萬一……萬一有寶寶怎麼辦……還有……你……你那麼裡面,我……我很難清理的!」

  聽到前半句的時候,傑克張嘴想說什麼,等聽完了後半句,他走到嘴邊的話就變成了哈哈大笑,仿佛艾米麗的擔憂真的有那麼可笑似的。

  艾米麗又羞又惱地瞪著他:她是真的很認真地考慮過這兩個問題的!

  傑克卻沒有順著她的意,反而拉開她的手,傾身吻住了她。

  等艾米麗回過神來,傑克已經穿好了褲子,披上了外套,正用襯衣給她擦汗。

  還是沒能攔住他。想到這裡,艾米麗不禁有點委屈,他是監管者當然無所畏懼,可她是逃生者啊,難道到時候要懷著寶寶逃生嗎?!

  傑克真是愛極了她這副委屈巴巴的小模樣,又把她抱到懷裡溫存了一番,才無比舒暢地說道:「我的傻女孩,你來到莊園之後,來過例假嗎?」

  艾米麗委屈的心情戛然而止:呃……好像是沒有。

  「這個莊園的時間流速跟外面是不一樣的,」傑克眯著眼睛蹭蹭她的臉頰,「你在這裡呆了三年,說不定外面只過了三天。所以根本不用擔心懷寶寶的事情,至於不好清理的問題……」

  傑克彎起嘴角,笑得不懷好意:「我弄髒的地方,就讓我自己來清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呵呵……刺激。

  沒想到吧,跟艾米麗做交易的人,其實是小丑先生啊。

  不過思來想去,五位監管者裡,只有裘克才是這麼惡趣味的人吧。


第18章 第十五章:

  艾米麗在草叢裡蹲了很久了,久到她頭頂聚集了一大堆烏鴉,久到班恩從她身邊路過了兩次,都抽著嘴角假裝沒看見地離開了。

  她在思考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為什麼自己每次都會在最後一秒暈過去?為什麼總是堅持不完全程?59分和0分,到底哪一個更讓人痛心疾首?

  聽到逃生之門通電的警報聲,加入遊戲這麼久了第一次躺贏的艾米麗終於站起身,繼續思考著問題走到了逃生之門前,心不在焉地解開密碼,逃生之門在她眼前緩緩開啟,露出了一張……呃,極其燦爛的笑臉。

  「艾瑪?你怎麼在這兒?」艾米麗驚訝地看著她。

  「嗷!天使姐姐!」艾瑪歡脫地撲進她懷裡,蹭啊蹭,「他沒有騙我也,果然能在這裡等到你?」

  艾米麗眨眨眼睛:「你特意在這裡等我?」

  「是的呀。」艾瑪連連點頭,略大的草帽被她晃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

  艾米麗忍俊不禁地替她扶正帽子,又將她糊到臉上的髮絲撥到耳後理順,問道:「誰告訴你可以在這裡等到我的?」

  「稻草人先生啊。」艾瑪喜滋滋地說道。

  稻草人……先生?

  艾米麗茫然,她身邊有這號人物?

  該不會又是個新來的監管者吧?

  「姐姐出來了,那就跟我走吧。」艾瑪說著,拉起艾米麗就走。

  艾米麗的力氣沒她大,不由自主地跟著她:「走?去哪兒?」

  「去我家裡做客啊!」艾瑪理所當然地說道,「你上次答應過我的。」

  「誒?可是……」艾米麗想起來,她確實說過這樣的話,可那只是為了敷衍她啊。

  聽出她的欲言又止,艾瑪停下腳步,失落地看著她:「今天也還有別的事嗎?」

  艾米麗看著她那雙清澈純淨的大眼睛,實在不忍心看到她眼中的光彩熄滅。

  艾瑪委屈地低下了頭:「我在外面等了你很久……」

  好吧。

  艾米麗摸摸她的頭,聲音溫柔地說道:「沒有的事,姐姐今天已經忙完了。」

  今天的逃生之旅異常順利,一個隊友沒飛,她全場劃水,竟然不到三個小時就結束了「遊戲」。

  艾瑪猛地抬頭,興高采烈地說道:「太好了!我就知道姐姐是不會拒絕我的!」

  「可是逃生之門外面不是只有一條通往小木屋……的路嗎?」艾米麗說著說著就沒了聲音。

  艾瑪沒聽清楚她最後幾個字,回頭問:「姐姐在說什麼?」

  看著莫名其妙多出來的一條路,艾米麗沉默片刻,搖頭:「不,沒什麼。」

  她都放棄探索她走了數百遍都直來直去的路上為什麼突然冒出了一條岔路的野心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艾瑪就算不是裡奧廠長的親閨女,也一定是策劃人的親閨女。

  就這開掛的程度,說她是策劃者本人她都信啊。

  沿著這條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岔路走出去了沒多遠,一座哥特式風格的小城堡逐漸從迷霧中浮現,斑駁的青苔、破敗的石階和牆壁上不知名的暗紅色痕跡,更給整座建築增添了幾分凶宅的氣息。

  艾米麗意外地問道:「這是你家?」她以為艾瑪的住處,一定會被裡奧廠長裝扮成小公舉的城堡呢!

  「是呀。」艾瑪點頭,有些害羞地說,「天使姐姐你別看外面有點嚇人……這是爸爸的工作分配的員工宿舍啦,爸爸不能動外面的……但是我保證,我的房間超漂亮的哦!」

  艾米麗:……我也好希望找一個能拿城堡給我當員工宿舍的工作。

  家門就在前方,艾瑪不由得加緊了步子,幾乎是拉著艾米麗小跑到城堡門口,用力拍拍大門:「爸爸!開一下門!我回來了!」

  大門應聲而開,穿著居家常服的裡奧出現在門後,臉上寫滿了緊張:「艾瑪,你怎麼自己偷偷跑出去了,都不給爸爸說一聲,爸爸……」

  急切的聲音在看到跟在艾瑪身後的艾米麗那一瞬間戛然而止。

  雖然答應了艾瑪對艾米麗的行為既往不咎,但不代表他不對艾米麗做的事情耿耿於懷,語氣中不由得多了絲絲責備:「你怎麼又去找……爸爸不是說了不允許你跟她來往嗎?」

  「為什麼不讓我去找天使姐姐啊!」艾瑪不高興地說道,示威似的把艾米麗拽進來,「我上次請天使姐姐來家裡做客,爸爸你是答應了的!」

  「我什麼時候……」裡奧話說到一半又咽回去了,看來他也知道跟自己女兒是有理說不清的。

  長這麼大第一次被別人指著鼻子趕,艾米麗說不尷尬是騙人的,可艾瑪死死地拽著她,她根本沒辦法掙脫,只好一臉無辜地被她拉進了大廳。

  看到表情一個比一個詭異的班恩、裘克、瓦爾萊塔和……傑克。艾米麗抽了抽嘴角,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她想:作為一個逃生者,我就這樣來到了監管者們的老巢……我是不是太囂張了?

  艾瑪推推不動如山的裡奧,催促道:「爸爸你還愣著做什麼?快去做飯吧!天使姐姐忙了一天,一定餓壞了!」

  裡奧還沒說話,裘克就先桀桀怪笑起來:「稀客臨門,是該好好款待的。」

  瓦爾萊塔沒想到下班後還有機會近距離與女神接觸,突如其來的幸福讓她頭暈目眩:「哇……是艾米麗小姐本人誒……」

  最老實的班恩搖搖頭,決定去冰窖裡再拿點食材出來。

  傑克看著艾米麗小腿上尚未完全褪卻的紅痕,端起酒杯輕抿一口,眸色漸深。

  裡奧忽然就爆發了:「誰管她餓沒餓壞!誰愛給她做飯誰做去!反正老子不幹!」

  他氣哼哼地轉身就走,傑克無聲一笑,正準備起身接手這個不受歡迎的小可愛,就聽艾瑪巴巴地說道:「我管啊!我管的!」

  「爸爸不願意給天使姐姐做飯嗎?」她拽住裡奧的衣袖,「那你給我點錢吧,我帶姐姐去外面吃。」

  傑克放下的二郎腿在空中停頓了一秒,又放了回去,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裡奧當即邁不動腳了,他最反對艾瑪去外面吃那些垃圾食品了!誰知道油是用的第幾道的油!菜又是撒了多少藥的菜!

  他心中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戰,終是不願意拿女兒的身體開玩笑占了上風,看似生氣,實則輕柔地拂開艾瑪的手,粗聲粗氣地說道:「老子給她做行了吧!爸爸跟你說了多少遍,讓你別老惦記著外面的東西,那些東西都不健康!」

  艾瑪「哦」了一聲:「那要是天使姐姐天天都能來家裡陪我吃飯,我就不去外面吃了。」

  裡奧:「……」他一顆嘔心瀝血的慈父之心碎成了渣渣。

  目送裡奧背影落寞腳步蹣跚地走向廚房,艾米麗難得地良心發現:「你爸爸好像有點不開心。」

  「沒關係,他經常這樣,」艾瑪笑呵呵地說道,「我待會兒哄哄他就好了。」

  艾米麗:……你的意思是你經常紮你爸的心嗎姑娘?

  班恩從冰窖裡取了不少食材,半截今天剛宰殺的山羊,一提今早送來的海鮮,還有半框蔬菜……看著他把東西堆放在料理台前,艾米麗表示完全看不懂他是怎麼一次性搬這麼多東西過來的。

  裡奧真的系上圍裙準備下廚了,莊園裡總是兇神惡煞的監管者,此時看來卻十分憨厚平和。

  唯恐天下不亂的裘克湊上去,嘴裡嘀嘀咕咕著:「讓我搭把手吧。」

  裡奧用拿刀的手擋住他,很是懷疑地問道:「你會做飯嗎?我可從來沒看到你做過。」

  裘克理不直氣也壯:「不會我可以學啊!」他嘿嘿笑道,「咱們這兒難得來個客人,而且是個逃生者,我總得表示一下。」

  瓦爾萊塔也揮舞著八隻爪子參與進來:「我我我!我也要給女神做吃的!嗷嗷嗷想抓住女神的心,就一定要先抓住女神的胃!」

  班恩又歎了口氣,老老實實地切菜剁肉。

  傑克看看擠成一團下一秒就要打起來的廚房,決定不去湊這個熱鬧,又看看正被艾瑪往樓上拉扯的艾米麗,覺得尾隨兩位女孩偷聽她們講私房話的行為太不紳士了,遂坐在原位,繼續喝酒。

  艾瑪的房間果然如艾米麗所料,被裡奧佈置得像小公舉的宮殿,所有裝飾都是暖色調的,粉嫩嫩的大床上堆滿了各式各樣憨態可掬的娃娃,角落很滑稽地放置著一把狂歡之椅……呃,看著有點眼熟。

  艾米麗又打量了一下,發現那就是上次送艾瑪入地的那把……狂歡之椅。

  她竟然留著,還放進了自己的房間。艾米麗哭笑不得。

  被艾瑪拉著在床邊坐下,艾米麗原本有一丟丟忐忑的心一點一點平靜下來,身處這樣的環境,讓她很難不想起自己的父母——她的家境不算富裕,但父母一直對她疼愛有加,尤其是爸爸,迷糊起來襪子的正反面都分不清的人,卻很用心地親自給她佈置閨房,粉色的床帳粉色的窗簾、粉色的燈罩粉色的衣櫃……哪怕她從小就不是嬌氣的小公主性格,他們也竭盡所能地給了她最好。

  ……她很久沒有想起過他們了,大概是因為,父母是她心中唯一柔軟的地方,只要想到他們,堅強如她也會變得軟弱、恨不得像個小女孩一樣撲在他們懷裡大哭一場。

  作者有話要說:

  週末不更,因為最近很不愉快,尤其是看到評論區裡出現了「短小」的評論,對此我想說幾點:

  第一,我在文案和第一章的作話裡說了,現在寫同人基本上都是用愛發電,所以在免費享受別人的勞動成果時,請多點包容少點自以為是。什麼叫「自以為是」?在沒有付出任何代價就理所當然地指指點點,這就叫自以為是。任何一點不愉都會影響我發電的心情,所以以後的更新頻率看我心情,如果再出現類似的評論,我不介意直接斷了網上的連載,不會再發佈上任何公眾平臺;

  第二,這篇文不能入V,除了小可愛們的投喂以外,不會給我帶來任何穩定的收入,作死君在發電的同時也要搬磚養活自己,每天碼字的時間有限。可即便如此,這篇文從五一開坑到現在沒有斷更過一天,平均每天更新3900+,我請說我短小的小天使去看看別的,再來看看我的。因為平時經常需要加班,我五一整個假期,包括之後的週末,我基本上每天要熬夜寫到淩晨一兩點甚至三點才睡覺囤存稿,就是為了避免工作日裡時間不夠斷更,可即便如此,仍然有上帝表示不滿意?

  第三,在說我短小之前,請先計算一下你看這「短小」的一章花費了幾分鐘,再估算一下我寫這「短小」的一章花費了幾小時?

  最後我強調一下,請各位小天使誰都不要去翻評論找是誰在說短小,看好了,我說的是「誰都不要去翻」,更不要為此群起而攻之。

  誰說了自己心裡清楚,但我仍然希望評論區保持和諧,我負責碼字產糧,小天使們負責貌美如花,言語攻擊會影響你們的美貌。

  嗯,沒錯,作死君脾氣就是這麼壞,坑品就是這麼差,畢竟我只希望你們喜歡我的文,不指望你們喜歡我這個人。能忍則忍,不能忍則退吧,否則你看著我膈應,我看著你也不舒服。

  最近天乾物燥,作死君易燃易爆,所以請務必小心輕放。謝謝。


第19章 第十五章(中):

  艾瑪一連換了好幾種玩具,見艾米麗都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她有點急了,索性趴在艾米麗的腿上,問道:「姐姐就沒有什麼想玩兒的嗎?爸爸做飯要做很久的哦……要不姐姐給我講故事吧?」

  「講故事?」艾米麗愣了愣,搖搖頭,「可我……不會講故事啊。」想當初,她可是被評為「最不解風情的醫學院院花」——她心中只有學習!

  「那……那姐姐想玩兒什麼呀?」艾瑪眼巴巴地瞅著她。

  看著她這樣,艾米麗心中又是一軟——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這麼容易心軟的人。想到自己這段時間來對她的遷怒,她難免覺得有些愧疚,問道:「你這裡有針線布頭嗎?我給你做個娃娃吧。」

  「真的嗎?姐姐會做娃娃?」艾瑪雙眼一亮,轉身從衣櫃裡翻出針線簍,又一陣風似的刮回來,放進艾米麗手裡。

  「是啊,你想要個什麼樣子的?」艾米麗熟練地穿針引線,隨口問道。

  「想要姐姐這樣的!」艾瑪崇拜地看著她。

  艾米麗失笑:「好。」

  作為一個醫學生,做傷口縫合是必修課,並且每針每線都不能出現任何偏差,但這門課不是每次都有真傷口給他們做縫合練習的,所以老師會教他們把布料什麼的想像成傷口,在布料上畫上血脈來做練習,她覺得這個想法非常有趣,偶爾也會自己試著做一些手工,慢慢的手藝純熟以後,做出來的東西比商店裡賣的還要精緻好看,同學都打趣她如果有一天不想當醫生了,也可以做手工養活自己。

  她很寫真地用青色布頭做了帽子,用紐扣做了眼睛,再用黃銅色的布頭做了針筒……艾瑪也沒出聲打擾她,認真地看著一個活靈活現的艾米麗布偶逐漸在她手中成型。

  縫完最後一針,艾米麗咬斷絲線,將線頭塞到看不到的地方,皺眉打量了一下,放進艾瑪手裡,勉強說道:「馬馬虎虎吧,主要是時間不夠,做得有點粗糙,有機會我再給你做一個精緻點兒的。」

  艾瑪接過小布偶,看看艾米麗,又看看與艾米麗如出一轍的小布偶,興奮得臉都紅了,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有沒有!一點都不粗糙!漂亮!嗷!好喜歡!」

  她捧著小布偶,高興得原地轉圈圈,半晌才停下來,在身上比劃半天,終於珍而重之地把小布偶掛在了腰間。

  艾米麗看她樂得找不著北,忍不住莞爾一笑。

  窗外的鈴鐺發出叮叮噹當的響聲,轉圈圈的艾瑪停下來,拉起艾米麗往外走:「走吧走吧,開飯咯~」

  如果說當令人食指大動的食物的香氣鑽入艾米麗的鼻翼時,她的第一反應是疑惑,那麼當她看到面前擺滿了整整一個長桌、各式各樣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餚時,她驚得下巴掉在了地上。

  她原本以為這五個傢伙都是茹毛飲血,不過是礙于艾瑪在胡亂做點熟食來著……好吧,傑克仍然保持著她上樓之前優哉遊哉品酒的姿態,班恩剛解下濺了一身血肉的圍裙,裘克的衣服上被火燎了七八個小洞,瓦爾萊塔更是臉上糊滿了不知名的醬料——這兩個傢伙,與其說是去打下手,不如說是去添麻煩的。

  ……也就是說,這一桌子的大餐,都是裡奧廠長的手藝???

  艾米麗不由得肅然起敬,難怪別人總說人不可貌相!

  「爸爸你看!」艾瑪舉著小布偶獻寶,「天使姐姐給我做的!天使姐姐好厲害!剛剛那一小會兒,就做好了一個娃娃!」

  裡奧戀愛地摸摸她的頭,看看她手中栩栩如生的小布偶,憐愛地說道:「嗯,她很厲害。」

  艾瑪把布偶掛回腰間,喜滋滋地宣佈:「這樣的話,天使姐姐就能每天都陪在我身邊了!」

  傑克放下酒杯,目光若有似無地往那邊飄去:這種妄想,他都沒有過,到底是誰給了這小姑娘勇氣?

  然後落在她腰間的艾米麗布偶上,心中的滋味莫名一言難盡:好吧,是艾米麗給的。

  艾瑪興高采烈地拉著艾米麗入座,五位「主人」才一一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艾瑪切了一塊烤羊腿肉放在艾米麗的碟子裡,旁邊有人給艾米麗送上一杯果汁,艾米麗下意識地道了謝,接過來,才發現端果汁來的人是裘克。

  ……而且是有些奇形怪狀的裘克。

  艾米麗剛進門就發現了他的異樣,一直找不到閒聊的機會,她趕緊問:「你……卸妝了?」

  卸妝後的樣子被人看到了,還讓她這麼直眉楞眼地說了出來,裘克的臉當即綠了,哼哼唧唧地說道:「……是啊,很奇怪嗎?你們女人回家後的第一件事不也是卸妝嗎?」

  他摸摸自己的臉,頗是不滿地小聲BB:「而且裡奧說我化了妝的樣子會嚇到他女兒……我化了妝的樣子有那麼醜嗎?」

  艾米麗沒有追究他一個大男人為什麼要跟「她們女人」相提並論,摸著下巴上下打量一番——他洗去了一臉濃墨重彩的誇張的妝容,脫掉了一身魁梧的裝備,身材意外地有幾分清瘦,臉色看著有些蒼白,但五官十分清俊。艾米麗真心誠意地說道:「我覺得還是這樣更帥。」

  艾米麗在誇裘克長得帥?傑克「嗖」的豎起了耳朵。

  大概是被艾米麗的誠懇打動了,裘克心中先是一喜,緊接著又低落了下去,自嘲似的說道:「你覺得長得帥的不過是這張臉皮,不關我的事……如果你看到了臉皮下的我的臉的話,就不會這麼說了。」

  「是嗎?」艾米麗不甚在意地抿了一口果汁,笑道,「但我覺得,現在這張臉在你的臉上,那它就是你的臉,它帥不帥……都是你的事。」

  裘克的腳步頓住。

  艾米麗舉起杯子,淩空做了個碰杯的手勢:「你有本事搶到,那它就是你的。不是嗎?」

  裘克眼中的情緒瞬息萬變,最後停在了一個厚重的笑意上,他咧嘴,發出一貫詭異的笑聲:「你說得沒錯,搶到了,就是我的。」

  「很好。」艾米麗點點頭,放下杯子,「那麼我們來探討下一個問題——艾瑪是因為你卸妝了所以認不出你嗎?」

  她還對當初為了帶艾瑪離開主動挨了他一棒子的事情耿耿於懷。

  裘克的笑容不尷不尬地僵在了臉上:一個大男人,卸了妝別人就認不出他了,說出來……還真有點羞恥。

  **

  裡奧的手藝非常好,再加上艾米麗的心情很放鬆,雖然小木屋裡準備的飯食永遠豐盛得仿佛不要錢,但她仍然覺得這裡的更好吃一點。

  艾瑪一個勁兒地往她碟子裡夾菜,裡奧時不時幫女兒擦擦滿嘴的醬汁,裘克擔負起了給大家添飲料的工作,瓦爾萊塔邁著八隻爪子,殷切地端來七八種甜品,班恩一看她面前的渣盤快堆滿了,就會用鉤子把渣盤鉤過去,清理好再放回來,手藝了得,再看傑克……

  他吃得不多,滿滿的一杯酒,喝了半天還剩大半杯,他恪守不能在除了艾米麗之外的人面前摘下面具的承諾,可面具上又沒給嘴巴開口,所以他只能……委屈巴巴地拿了根吸管插進酒杯裡,想起來了就把吸管送進嘴裡抿一口……

  還真是……意外地和諧。

  艾米麗低頭,掩去了唇邊自己都沒發現的燦爛笑容。

  吃完了晚餐,艾米麗本想幫忙收拾,結果所有人都攔著她,艾米麗只好放棄——瓦爾萊塔的八隻爪子一張,她根本沒有突圍的餘地。

  艾瑪又將艾米麗拉到樓上去了——以前這個時候,被艾瑪拉上樓的總是裡奧,艾瑪的作息時間很規律,吃了飯,跟爸爸玩兒一會兒,就睡覺了。

  見艾瑪有了艾米麗就拋棄了自己,裡奧身上落滿了陰影,收拾杯盤的動作都遲緩了。

  裘克以為他還在介意艾米麗發了瘋一樣報復艾瑪的事情,拍拍他的肩,說道:「好啦,別擔心了,艾米麗已經答應了我不會再找艾瑪的麻煩了。」

  正準備悄悄跟上樓的傑克聞言,轉過身來:「艾米麗已經答應了你……是什麼意思?」

  裘克才想起自己不是唯一一個跟艾米麗有私下接觸的人……並且這個傢伙跟艾米麗的接觸比他還要「私下」多了,忙舉起手解釋:「冷靜一點傑克,我跟艾米麗之間什麼都沒有……我只是跟她做了個交易。」

  只、是、跟、她、做、了、個、交、易?!

  想到艾米麗跟自己做的「交易」,傑克額角的青筋歡快地蹦躂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我要2分都給我呢?

  卸了妝的小丑先生負責承包這一整章的笑點。


第20章 第十五章(下):

  陪艾瑪玩兒了一會兒積木,裡奧就來敲門提醒艾瑪該睡了。艾瑪要聽故事才能睡著,不會講故事的艾米麗當然自動退出了。

  這座城堡除了艾瑪的房間外,其他地方都鬼氣森森的,艾米麗走在陰森的走廊上,路過纏滿了蛛絲的房門,她猜是瓦爾萊塔的;路過畫著一個小丑塗鴉的房門,她猜是裘克的;路過一個掛著鹿頭標本的房門,她猜是班恩的;路過一個……別著紅玫瑰的房間,這麼騷包,一定是傑克的。她一邊走,一邊思考自己今晚的歸宿——艾瑪小女孩兒心性,沒考慮到給她安排客房,裡奧暫時沒空理她,班恩裘克傑克瓦爾萊塔都不見了人影……她總不能隨便找個房間將就一晚上吧?

  想了半天,她決定還是回小木屋睡——身為逃生者,睡在監管者的宿舍裡,總覺得是什麼不好的預兆。

  她看看外面晦暗的天色,祈禱自己能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回去。

  艾米麗走過拐角,裘克忽然從旁邊躥出來,剛被艾米麗誇過很帥的臉上頂著一個烏眼青。艾米麗嚇了一跳,退後半步,忍笑問道:「你這是被人打了?」

  「是啊,」裘克沒好氣地白她一眼,「被你老公打的。」

  「我老公?」艾米麗愣了愣,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傑克,知道自己和傑克的關係瞞不過他們,也懶得反駁,「他為什麼打你?」

  「誰知道他抽什麼風,」裘克碰碰自己被打的地方,疼得倒抽一口冷氣,「我不過是同他說我跟你做了個交易,他就不由分說地揍了我一拳……」

  交易?艾米麗眉頭一挑,二話不說抬手又是一拳——這下好了,兩邊對稱了。

  她的力氣不打,但裘克猝不及防之下,還是被揍得倒退兩步,傻了半晌,氣得吱哇亂叫:「我去,你幹嘛又打我!你們兩口子瘋了不成!聽不得『交易』這個詞?」

  「是啊,就是聽不得,」艾米麗示威地揚起拳頭,「所以你要不要試試再說一次?」

  裘克生性本欠,屬於越不讓他幹啥他就越要幹啥的熊孩子性格,他嘴巴張合幾次,最終悻悻地閉了嘴——他不害怕艾米麗,但他……emmm……還是有點害怕傑克的。

  見他不嘴欠了,艾米麗滿意地放下手,追問:「然後呢?傑克打了你,你就跟他正面剛?」

  「……沒有」裘克垂頭喪氣地說道,「我發動衝刺技能跑掉了。」

  ……所以被打也會激發技能的嗎?

  艾米麗看他的眼神充滿了鄙視。

  裘克不滿地大叫:「講道理行嗎?你老公的手刃睡覺都不解下的!我的火箭筒在房間裡,我剛得過他才有鬼了!」

  艾米麗依然用「我就聽你強行挽尊」的表情看著他。

  裘克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伸手掐死這個囂張的傢伙,可一想到屋子裡的兩個艾米麗吹,還有傑克,他……實在沒敢動手。

  想了想,他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捂著傷處說道:「你在找傑克是吧?出門左拐有個小花園……你能看到驚喜哦。」

  一想到傑克吃癟的樣子,裘克覺得腰不酸臉也不痛了,露出了他標誌性的神經質笑容。

  艾米麗不想跟他說話了,覺得再跟他待下去恐怕要被他傳染,趕緊轉身下樓。

  走出大門,她猶豫了一下,轉身向左走,走了很久,久到夜幕降臨,蟾宮初上,終於看到了裘克所說的驚喜——

  竟然是一片一眼望不見盡頭的玫瑰花海。鮮豔奪目的紅,青翠欲滴的綠,其間錯落有致地點綴著狂歡之椅,椅子上還精緻地纏上了紅色的薔薇。

  艾米麗怔愣了片刻,失笑搖頭——如果她現在還是個無趣的醫學生、或者診所裡為生計發愁的艾米麗·黛兒醫生,或許她會覺得呈現在眼前的畫面是一個浪漫的驚喜,但她現在不過是個朝不保夕的逃生者,這樣的玫瑰花海在她看來,與……

  等等。

  艾米麗目光一凝,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從花海中站直了身子,他把手中有些焉巴的玫瑰花湊到眼前看看,似是可惜地搖搖頭,隨手一扔,從旁邊的小車上取下一束新的,再彎腰栽種下去。

  他沒有穿外套,襯衣的下擺也難得地沒有塞進褲腰,衣袖和褲腿都往上挽了半截,晚風不時撩起他的衣擺,肌肉緊實的腰身時隱時現,明明是一副農民工的打扮,愣是被他穿得風姿瀟灑,俊秀飄逸。他幾乎每走兩步就要停下來去除一些不合格的花,換上新的,為了避免手上的利刃碰壞花瓣,他十分小心,平日裡那麼衣.冠.禽.獸的一個人,此時看來卻有幾分笨拙的憨厚。

  他臉上的面具折射著冰冷的月光,面具後透出的眼神卻堪稱溫柔。

  沒錯,這個打扮得跟下田插秧的農民伯伯一樣拉著小車在花海間出沒,十分耐心地用新的玫瑰花換掉壞了的玫瑰花的人,正是傳聞中令無數人聞之色變的白教堂殺手——開膛手傑克。

  艾米麗發現自己猜錯了——或許這才是裘克想讓她看到的「驚喜」。

  她不欲上前打擾,抱著胳膊,遠遠地看著他,不知道看了多久,傑克終於如有所感,抬頭筆直地看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艾米麗彎起嘴角對他微微一笑。

  下一秒,傑克瞬移到艾米麗身邊,習慣性地伸手抱她,無意間瞥見自己手上的泥汙,他很隨便地在自己身上擦了擦,再抱起艾米麗,親親她的嘴角,一點兒都沒有堂堂殺手偷偷幹農活兒被發現後的窘迫,含笑問道:「滿意您看到的嗎?我親愛的女王陛下。」

  「還行吧,」女王陛下的要求很高,挑剔地看看他手上沒擦乾淨的泥,「你在做什麼?」

  「如您所見,」傑克無奈地說道,「總有花會壞掉,我把壞掉的拔了,換了新的。」

  「花開花落是正常現象,」艾米麗表示不解,「花無百日紅,聽過嗎?」

  「可裘克說這是因為大男人打理花園本身就是一件錯事,」傑克將她放在狂歡之椅上,解開襯衣的扣子,「他說花園應該有一個女主人?」

  「哦?」艾米麗用一根手指擋住他俯下的臉,似笑非笑地應道。

  傑克順勢捉住她的手,親吻她的指尖,慵懶靡麗的聲線,充滿了勾人的意味:「想要成為這座玫瑰花園的女主人嗎?我親愛的艾米麗小姐。」

  艾米麗笑了笑:「不想。」

  對於這個答案,傑克並不感到意外,他移開艾米麗的手,在吻住她的同時沉身而入。

  **

  將被蹂.躪得幾乎只剩下光禿禿的花蕊的玫瑰花扔在地上,傑克抱起哭泣不止的艾米麗,一邊輕言細語地哄著她,一邊拾起自己的襯衣胡亂將她裹住,抱著她徑直回家。

  陰森森的城堡裡一片死寂,四位同事也許是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很識相地沒有來添亂,傑克將艾米麗抱入浴室,仔細地清理她的身子,情到濃時忍不住又將她按在浴缸裡好一通折騰,直到再一次釋放了自己,傑克滿足地吻去她眼角的淚水,終於認真地給她洗好了澡,擦乾淨身子,將她安置在床上,才回到浴室裡繼續清理自己。

  艾米麗特別委屈地縮在床上,腦中一片空白,沒有關好的窗戶鑽入一縷清風,將拉好的窗簾掀起一角,艾米麗才注意到,傑克房間巨大的落地窗,竟然正對著那一片如夢似幻的玫瑰花園。

  她看著看著,像著了迷一樣,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也不顧稍一動作就能牽扯到撕裂的疼痛,挪到床下,走到窗前,靜靜地望著外面。

  就這樣看了不知多久,浴室的水聲停下,傑克擦著頭髮走出來,見艾米麗竟然沒有乖乖呆在床上,有些意外地走過去,十分順手地從後面抱住了她。

  她的衣服讓他扔在花田里弄髒了,現在她穿的是他的襯衣——這對她來說寬大的過分,身前只解開了一顆扣子,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胸前僨起的輪廓。

  他毫不客氣地從後面抱住她,輕笑一聲,湊到她耳邊,用誘惑的口吻問道:「我再問您一遍,我親愛的艾米麗小姐:想要成為這座玫瑰花園的女主人嗎?」

  這一次,艾米麗沒有說話。

  傑克彎腰將她打橫抱起,放回床上,掀開她的衣擺。

  艾米麗悶哼一聲——傑克已經很小心地把玫瑰花莖打磨得十分順滑了,但似乎還是傷到了,他一進來就覺得有點疼。

  可她仍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肩膀,努力配合他的動作。

  到了最激烈的時候,她忽然抱住他的頭,有些埋怨地說道:「我……不喜歡你的房間,什麼……什麼佈置都沒有。」

  其實他的房間裡該有的都有:床、沙發、衣櫃、鞋架……

  可艾米麗就是不喜歡。

  大概是因為……這個屋子中規中矩得像極了旅館裡的房間,用得上的東西一應俱全,卻沒有一件私人物品。

  他一吻落在她額頭,笑著回答:「我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玫瑰花什麼的……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懂我的暗示【X】

  話說遊戲最近真的很慘烈啊……我跟朋友開黑,都淪落到了只有打人機才能勝利的地步……

  再說一遍,不要打0分評,我寧願不要評,也不想要0分評,謝謝。


第21章 第十六章:

  艾米麗在軍工廠的小木屋裡醒來,儘管她又回到了這個鬼地方,儘管她身上還穿著傑克的襯衣,儘管一夜縱情後,她的渾身又酸又軟,可能根本沒辦法躲避今天的追捕,可她的第一反應還是慶倖,慶倖自己還活著——天知道昨晚在傑克身下昏死過去之前,她是真的以為自己會被他做死在床上的。

  她抬手給自己打了一針,不知名的藥劑有奇跡般的鎮痛作用,卻無法拯救她一身的酸軟,雙腿像麵團似的,走都已經很費力了,更別說跑。

  今天這狀態要是來真的,八成要涼涼啊。艾米麗在心裡祈禱這次的監管者是班恩,或者是裡奧。

  透過窗戶看到艾米麗一手握著針筒一手扶著腰,老婆婆一樣慢騰騰地挪動,傑克摸著手腕上艾米麗留下的牙印,有些後悔昨晚的不知節制——誰知道艾米麗進了他的狼窩還能出去的啊!而且是他親手送出去!

  一想到大清早的,艾米麗還蜷在他懷裡,平靜祥和的睡顏難得流露出一絲少女的天真,他卻不得不給她穿好衣服,抱著她走進莊園,將她放在小木屋冰冷的地板上,傑克就一陣莫名的胸悶氣短,他著惱地一拍扶手,決定去找那個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的小丑算帳。

  另一邊,艾米麗聽著風中傳來的堪比鬼片音效一樣陰森恐怖的笑聲,白了臉頰,「天要亡我」四個大字重重地砸在她頭上——不是班恩不是裡奧不是傑克不是裘克,竟然是最喜歡!把她綁起來的!瓦爾萊塔!!

  傑克一腳踹開裘克的房門,□□著上身的裘克一愣,趕緊加快了穿衣服的動作,抬頭正要發火,卻在看清楚來人的瞬間偃旗息鼓,他扯著嘴角乾笑:「噢,是傑克。怎麼這麼大的火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艾米麗可是跟你呆了整整一夜,這都沒給你消火?」

  所以這傢伙故意給艾米麗指路,就是為了讓艾米麗來給他消火的嗎?

  傑克暗中點頭,在心裡幫艾米麗記了裘克一筆。他回身掩上被踹得變形的房門,大大咧咧地在沙發上坐下,翹起二郎腿,大寫加粗地反客為主:「尊駕轉移話題的目的不要太明顯。」

  裘克狠狠抽了抽嘴角,洩氣地往床邊一坐,破罐子破摔:「好吧,你問吧,先說好,不要一言不合就動手……動手也不要打臉!」

  傑克看看他青白的臉色,原是想嗤笑一聲「打閣下的臉是想幫閣下整整容」,又想起艾米麗昨天誇裘克長得帥,不由自主地磨了磨後槽牙,心道:昨晚還是不夠狠!

  「閣下難道不應該跟在下解釋一下,你和艾米麗之間的交易……」他眯起眼睛,語氣變得十分危險,「是怎麼回事嗎?」

  冷靜下來過後,他覺得艾米麗跟裘克做的交易和跟自己做的交易是不一樣的,畢竟艾米麗的第一次是交到誰手上的,沒人比他更清楚。

  可萬一艾米麗付出了別的什麼他不能忍的……這小丑一看就心理扭曲得厲害,指不定有很多比他還要變態的癖好和花樣兒呢!

  裘克重重歎了口氣:「你說你這個人,我昨天想好好跟你解釋,你二話不說給了我一拳,我打不過你只好先跑了;後來遇到了艾米麗,我想通過她給你解釋,結果她也一聽到『交易』兩個字就沖上來打了我一下……你們兩口子是不是有毛病?都聽不得『交易』這個詞還是怎麼的?能不能給人好好說話的機會?」

  聽到裘克說艾米麗一聽「交易」也打了他一下,傑克很沒人性地笑出了聲,也就懶得計較他的抱怨。

  好在裘克知道傑克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適當地抱怨以後,就將自己和艾米麗的「交易」和盤托出:「……事情就是這樣。」

  「等等,」得知艾米麗竟然乖乖按照裘克的劇本去做,傑克感到很驚訝,「你說她主動提出跟你玩兒這個遊戲,可恕我直言,艾米麗可不是一個會免費娛樂的人,我看你在追捕的時候也沒怎麼給她放水……所以你是怎麼指揮得動她的?」

  裘克面無表情地說道:「你真是太瞭解她了,傑克,她的確不是個免費娛樂的人,她跟我做這個『交易』當然是為了……」他停頓了三秒,滿臉肉痛地吐出一個字,「錢。」

  傑克更加疑惑:「艾米麗……拿錢來做什麼?」她在這個莊園裡有用得上錢的地方?

  裘克繼續肉痛地說:「而且她收費老貴了,前不久又揪著艾瑪的事情給我抬價,現在請她表演一次的費用,得花我半個月的工資!什麼?你問她拿錢來做什麼?傳說中惡龍棲息的山洞裡總是堆滿了他四處搶來的金銀財寶,我問你,惡龍拿錢來做什麼?」

  傑克挑眉問道:「你這是把艾米麗比作惡龍了?」

  「難道不是嗎?」想到艾米麗理直氣壯敲竹槓的表情,裘克就咬牙切齒恨不得捏死她算了,「那麼惡劣的性格!」

  「當然不,」傑克斬釘截鐵地反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竊笑一聲,「她的身體……像小貓一樣柔軟。」

  裘克:……真是夠了,面具都擋不住這男人滿臉的春.情!!!

  **

  艾米麗不出所料地被追得很慘,她身上的傑克的襯衣寬大得過分,每每翻窗放板子,不是這兒走光就是那兒走光,情急之下也顧不上了,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好歹那傢伙給她把內衣內褲穿上了,讓她不至於真空上陣……

  所以為什麼會產生感激的心情啊!如果不是他的話,她會這麼慘嗎!!!

  寬大的襯衣隨著奔跑的動作緊緊地貼在艾米的身上,將她玲瓏窈窕的身段勾勒得曲線畢露,裸.露在外的脖頸、胸口和大小腿上還星羅棋佈地點綴著紅痕……那畫面,要多刺激有多刺激。

  瓦爾萊塔拖著兩管奔騰不息的鼻血緊跟其後,艾米麗的遛人技巧太高超,她很少有不把她追丟的時候,可今天的艾米麗真的太虛弱了,翻窗戶放板子的動作都遲緩了很多,才讓她在追著艾米麗跑的時候,還有空閒騰一隻手來抹一把鼻血。

  艾米麗實在受不了冷風從衣擺下鑽進來又從胸口鑽出去這種透心涼心飛揚的感覺了,好不容易將瓦爾萊塔甩開了一點點,她隨手撿起一根藤蔓,想纏在腰上當腰帶用,可就這麼一俯一起的耽擱,她就被瓦爾萊塔扔出來的蛛絲砸中了,逃跑的速度一減再減,最後被瓦爾萊塔用蛛絲纏成了一個蠶寶寶。

  **

  終於瞭解了「交易」的內容及前因後果,傑克從沙發上起身,活動著手上的筋骨逼近裘克,含笑的聲音很是輕柔:「那現在我們來算算別的賬吧。」

  裘克步步後退,冷汗直冒:「不是吧,我們還有什麼賬好算的?」

  傑克歪頭想了一下:「比如你經常背著我去找艾米麗。」

  「這也算?」裘克覺得這人好不講道理,「我可是你的前輩!我在你來之前就跟艾米麗很熟了好吧!」

  傑克「哦」了一聲:「原來你在我沒來的時候就勾搭上了我的艾米麗。」

  裘克:「???」我特麼什麼叫勾搭!!這男人未免太無理取鬧了一點吧!!!

  「比如你比我先發現艾米麗的本質。」傑克又舉了個栗子。

  「上帝啊!」裘克快崩潰了,「是她主動來找我做交易的,我是傻的嗎才看不出她是個切開黑?」

  傑克表示不聽不聽王八念經:「再比如你在裡奧揍我的時候,假裝勸架,渾水摸魚地踹了我好幾腳。」

  裘克:「……」喵了個咪的這都沒看到了。

  「看在尊駕與在下共事的份兒上,給尊駕一個忠告,」傑克又笑了,這一次,他的笑聲裡充滿了惡意,「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偷偷摸到了火箭筒的裘克立刻有了底氣,悍然不畏地與傑克對視。

  僵持片刻,傑克緩緩舉起手刃,裘克也抱緊了火箭筒。

  空氣裡開始彌漫看不見的硝煙,大戰一觸即發。

  就在這個時候,班恩驚慌失措、一路嗚哇嗚哇地沖上二樓,響亮的嗓門足夠清楚地傳播到城堡的每一個角落:「傑克!傑克!艾米麗又被瓦爾萊塔綁了!!」

  **

  瓦爾萊塔繼續吐絲,將名為艾米麗的蠶寶寶一再修飾直到完美後,她揮動著八隻爪子,跳舞似的圍著艾米麗蹦躂了好幾圈,一邊跳一邊發出癡漢般嘿嘿嘿的笑聲,聽得被裹在蛛絲裡的艾米麗直冒冷汗,恨不得痛快點死了算了。

  大約是興奮過了頭,瓦爾萊塔完全沒注意到艾米麗的時間已經過半了,要不了多久她就該入土為安了,仍守在艾米麗旁邊不肯離去。

  所以原來這才是她的死法嗎?先是被男人搞到虛脫,無力逃跑,再被一個神經兮兮的蜘蛛捆綁到死。

  艾米麗有點無語,她覺得這個死法真是太丟人了。

  幸好這次的小夥伴似乎不打算放棄她,廢墟的拐角處探出一個圓乎乎的腦袋,確定了艾米麗身邊沒有陷阱,又確認了那只豬……哦不蜘蛛正在發神經沒注意到自己,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上前來,飛快地解開纏在她身上的蛛絲,扶起艾米麗就多路狂奔。

  冰冷堅硬的觸感告訴艾米麗來救她的不是活人,她茫然地盯著憨態可掬的小傀儡看了一會兒,試探地問道:「特蕾西?」

  「太好了,你還記得我。」特蕾西的聲音從小傀儡體內傳出,因為嘶嘶的電流聲而有點失真,「蜘蛛快追上來了,我用傀儡擋一下,你找個地方治療好自己,然後往月亮門跑,只剩下一個密碼機了。」

  「好。」艾米麗點頭。

  沒過多久,警戒的紅光將二人籠罩,小傀儡鬆開艾米麗,回身擋下瓦爾萊塔的攻擊,艾米麗趁機鑽入廢墟,卻沒有胡亂逃走,而是往前跑了兩步,蹲在一處木板後面,目送瓦爾萊塔想當然地往前方追去,她才起身給自己注射。

  恢復了健康狀態的艾米麗很快就跟特蕾西匯合了,她狼狽的形容讓特蕾西很是吃驚,但她乖覺地沒有多問,小心翼翼地鼓勵艾米麗:「別怕別怕,我們很快就可以逃出去了!」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再一次一個人都沒有放飛的瓦爾萊塔垂頭喪氣地回來了,這一次迎接她的不是同事的責問,而是傑克的怒火——

  「算了算了傑克,你是紳士!紳士怎麼能對女孩子動粗呢!」老好人班恩試圖拉架。

  可傑克凶起來又哪是他能拉住的?手刃在空中揮出殘影,方圓三米無人能近身。

  「聽我解釋!我可以解釋的!」瓦爾萊塔調動著八隻爪子,一邊上躥下跳地躲,一邊振振有詞地為自己辯解,「我也不想的嗷!可是艾米麗小姐的身體線條真的真的太完美了嗷嗷!傑克你是知道的嗷嗷嗷!我實在控幾不住我寄己想把她裹起來讓她曲線畢露的本能嗷嗷嗷嗷!!!」

  傑克:「???」

  裘克:「……這只豬怕不是在自尋死路???」

  作者有話要說:

  再劇透一點,傑克這輩子為數不多的兩位情敵——都是女性。

  我們從下一章開始往走心線靠攏,怎麼樣?


第22章 第十七章:

  又到了傑克當監管者的日子,艾米麗仗著自己跟傑克不可告人的py關係,簡直浪到飛起。而傑克也樂得看她使壞,她弄出天大的動靜也不理,把其他逃生者一個一個抓起來綁在狂歡之椅上,又由著她一個一個地救走,甚至在她回頭挑釁地看他時,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碰碰自己面具上嘴巴的位置,拋給她一個飛吻。

  艾米麗:「……」

  全程緊跟艾米麗,名為愛麗娜的化妝師小姐終於擺脫了恐怖的監管者。逃過一劫的她厚著臉皮蹭到艾米麗身邊去,又讓她給她治療了一下,才跑到密碼機前。

  身邊跟著一個醫生,愛麗娜的情緒放鬆了許多,甚至有心情犯花癡:「不過話說回來,這個監管者真的好帥啊……我以前呆的那個莊園,監管者長得一個比一個可怕。他叫傑克是嗎?」

  從頭到尾不搭腔的艾米麗抬頭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中無波無瀾,平靜得仿佛一灘死水。

  愛麗娜莫名其妙地感覺到一絲寒意,臉上的笑容變得訕訕的。

  艾米麗忽然開口:「你想再去看一眼嗎?」

  愛麗娜唬了一跳,與此同時,逃生門通電的警報拉響。

  她萬分糾結,在美色和生命之間徘徊。

  艾米麗看看逃生門的方向,又說:「逃生門通電了,傑克的一刀斬技能啟動了。」

  愛麗娜:「一刀斬?」

  「顧名思義,」艾米麗說著,露出了神秘莫測的笑容,「但這個時候傑克的眼睛會變紅,像吸血鬼一樣,你懂的吧?」

  當然懂嗷嗷嗷嗷嗷!吸血鬼就是美貌的代名詞啊!!!

  在艾米麗的添油加醋之下,美色終於在愛麗娜心裡占了上風,她瞅瞅艾米麗,豎起一根食指:「那就……去看一下下?」

  「行。」艾米麗很好說話。

  「你陪我?」

  「好。」

  艾米麗果然是only death莊園的老油條,帶著愛麗娜左右轉了幾圈,就發現了傑克的蹤跡。

  他的身形隱藏在霧氣之中,唯有散落的玫瑰花瓣、身前警戒的紅光、和雙眼中四溢暗紅色殺氣昭示著他的存在。

  「他隱身了。」愛麗娜遺憾地說。

  艾米麗勾起嘴角:「我去引他出手,你別亂跑。」

  「……這樣真的可以嗎?」愛麗娜有幾分躊躇。

  艾米麗用行動回答了她——她沖到傑克面前,囂張地轉了幾圈。

  傑克果然上當,抬手一揮,高大優雅的身形瞬間從迷霧中顯現出來。

  艾米麗就地滾了一圈避開攻擊,跑到愛麗娜面前,用眼神示意她跟自己跑。

  愛麗娜卻不為所動,她頂著緊隨而來的傑克,一雙眼睛已經變成了兩顆瘋狂跳動的紅心!

  艾米麗:「……」

  「嗷」的一聲慘叫,愛美人不愛性命的愛麗娜跪了。

  傑克單手拎起她,甩到旁邊的狂歡之椅上。

  愛麗娜這才看清楚情況,羞紅的臉變得煞白。

  艾米麗從轉角處走出,抱著手看著一坐一站的兩人。

  看到她,愛麗娜眼中迸出狂喜,掙扎的動作大起來,露出乞求的目光。

  這樣的眼神艾米麗看到過太多次,她毫無心理負擔地無視了愛麗娜,走到傑克面前。

  再次隱身的傑克揮揮手,身形顯現出來,他知道艾米麗不喜歡仰著頭跟他說話,便單膝下跪,一雙泛著紅光的眼睛溫柔地注視著她。

  「在生氣嗎?」他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兒。

  艾米麗伸手摸摸他的面具,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沒有露臉,為什麼還能這麼帥呢?」

  明白了她的意思,傑克低笑一聲,隔著面具親吻她的額頭:「長這麼帥,還不是為了你?」

  艾米麗心裡一下就不膈應了,她勾了一下傑克的下頜:「唔,挺會說話。」

  看著兩人親昵的互動,愛麗娜先是疑惑,很快就反應過來,嚇得肝膽俱裂。

  終於知道為什麼無論艾米麗在傑克面前怎麼晃悠,傑克總是打不到她。

  終於知道為什麼艾米麗說找傑克就能找到傑克。

  終於知道為什麼艾米麗躲進櫃子裡傑克把她拖出來後用的是公主抱,而對她就是萬分嫌棄地拎起衣後領,甩上狂歡之椅。

  終於知道……

  可是……怎麼會?!逃生者和監管者……?!

  似乎是發現了愛麗娜的驚異,艾米麗側頭看她,一貫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竟然帶著詭異的笑意。

  她悠閒的走到愛麗娜面前,神秘兮兮地說道:「傑克很帥是吧?告訴你一個秘密……他面具後的臉更帥。」隨後,她的語氣中出現了埋怨,「但他是我的。」

  你實在不應該覬覦他的美色。

  愛麗娜張嘴,不知道是想要辯解還是道歉——無論是辯解還是道歉,她都沒時間了。狂歡之椅啟動,「嗖」的把她送上了天。

  艾米麗頗是遺憾地看看地上的痕跡。

  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握住她的手,手指鑽入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下一秒,慵懶靡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親愛的醫生小姐,在下如您所願了,那麼您是否該滿足一下在下呢?」

  脫下艾米麗的衣服整齊地疊放在一旁,早有預謀的傑克從外套口袋裡取出兩條真絲手帕,一條蒙住了艾米麗的眼睛,另一條輕柔卻不容抗拒地將她的雙手反綁在了身後。

  失去了光明,又失去了雙手,不知道傑克又想玩兒什麼花樣,她心裡慌慌的,不安地扭動著身體:「……你想做什麼?」

  傑克安撫地拍拍她的翹臀:「別怕。」

  **

  將艾米麗狠狠地糟.蹋了一番,傑克一臉心滿意足地回到莊園,卻發現班恩、裡奧和裘克都坐在大廳裡,大有三堂會審的架勢,氣氛一度十分凝重。

  傑克狐疑地一一看過去——這次他有聽話地將艾米麗抱回了室內做的……吧?

  雖然在路上就忍不住親親摸摸了起來。

  裡奧未語先歎氣:「我說傑克,你對艾米麗是真心的嗎?」

  「真心?」傑克反問,略顯靡麗的尾音讓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輕慢。

  看他這態度,班恩有些來氣:「艾米麗好好一個女孩子,你……你說欺負就欺負了,總得有個交代吧?」

  裘克冷笑一聲:「我就說我不應該來的,但我實在是想聽聽你們會說出什麼樣的瘋話——聽聽你們擔憂的事情吧,現在的你們,真是像極了一個心地善良的人類。」

  他言語中的嘲諷太過明顯,老好人班恩都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裡奧不理會裘克的挑釁,說道:「你知道,我家也是個讓人不省心的姑娘,所以看到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子就想瞎操心。艾米麗……雖然之前有點過節,但事情過去了這麼久了,艾瑪又那麼喜歡她,我免不得要多管閒事一下……你愛艾米麗嗎?」

  三人的正襟危坐讓傑克也嚴肅起來,他找了把椅子坐下,沉默片刻,問道:「愛是什麼?」

  他們四個人,一個個手染鮮血,知道什麼是仇恨什麼是憤怒,卻不知道什麼是愛。

  裡奧一時無話可說,作為一個感情中的失敗者,他似乎沒有給傑克傳道受業解惑的資格。

  班恩撓撓頭,在進入莊園之前,他就沒見過多少異性,也沒品嘗過愛情的滋味。

  見這兩個傻子一個比一個茫然,裘克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簡單點說,你願意跟別的女人做嗎?」

  「別的女人?」

  「就是不是艾米麗,」裘克說道,「打個比方,昨天那個舞女,胸那——麼大,想不想上?」

  傑克根據他的形容回想了一下,嫌棄地說道:「沒錯,像兩個大水球。」

  裘克懂了:「那前天的空軍?美得很英氣啊。」

  傑克思忖道:「看著硬邦邦的,抱著會硌人吧?」

  哪有女孩子會硬邦邦的吖大哥!

  裘克又想了想:「那大前天的攝影師?那身段兒,那模樣,尤其是上翹的眼角,看著嫵媚極了,她可比艾米麗漂亮多了。」

  傑克皺眉,不高興地說:「你是不是瞎了,她有艾米麗漂亮?」

  裘克:「……」

  好吧,事實已經很明顯了,這傢伙已經深深地愛上了艾米麗,眼中已經看不到別的女孩的好了。

  傑克仿佛也明白了什麼似的:「只想跟她做……就是愛她嗎?」

  裘克桀桀怪笑起來:「做.愛做.愛,沒愛怎麼叫做.愛?」

  班恩老臉一紅,裡奧把剛喝進去的水全部噴出來了。

  傑克倒沒理會他的葷話,只覺得心中某塊被迷霧籠罩的地方撥雲見日,讓他情不自禁地彎起了嘴角。

  ……偏偏那個小丑又跑來給他潑了一盆冷水:「我看你是只想和艾米麗做了,但艾米麗是不是只想和你做……還是個問題。」

  好容易回暖的大廳又冷了下去。

  班恩和裡奧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只有小丑仿佛沒有察覺,繼續尋死:「說不定只要是監管者她都願意呢,我說了艾米麗不是那麼單純的小姑涼……」

  傑克驀地抬頭,面具後的雙眼發出了暗紅色的光芒。

  小丑像被拔了舌頭,瞬間鴉雀無聲。

  過了一會兒,狂風暴雨般的殺氣奇跡般地褪去,傑克恢復了一貫紳士的作風,動作優雅地給自己倒了杯酒——

  「我認為,你想太多了。在我和你們之間,我想,只要沒瞎,都會選我。」

  班恩、裡奧、裘克:靠!長得帥了不起哦!

  之後,傑克又抓住機會糟.蹋了艾米麗一通,兩人發生了如下對話——

  「親愛的艾米麗小姐,告訴我,除了我之外,你還想跟別人做嗎?」每一個斷句的地方都是一記深頂。

  艾米麗吃痛,又是異樣的快.感,喘息著說道:「你、你發什麼神經……」

  「回答我。」

  「別、別人都是、誰啊……」

  「裘克,班恩,裡奧。」

  「……」

  「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

  「夠、夠了……你到底是想侮辱我還是想侮辱你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愉快地奠定了走心的基礎,

  然後呢,你們是不是不愛我了,又不給我留言了。

  收藏破千了,愛你們,麼麼噠(人 •͈ᴗ•͈)۶♡♡比心心

  留言減半了,哭唧唧QAQ


第23章 第十八章:

  用裡奧和班恩的話來說:「既然確認了艾米麗是你心愛的姑娘,那你就不能繼續以混日子的態度跟艾米麗來往,『遊戲』開始進入尾聲了,我聽說艾米麗是最有可能獲得最終勝利的人,這樣也好,你正好可以從現在起為你們的將來做打算。」

  「不過在此之前,」那個狗嘴裡永遠吐不出象牙的小丑其心可誅地挑撥離間,「我勸你先確認一下,在艾米麗心裡,你倆到底是走腎的關係還是走心的關係。」

  心愛的姑娘啊。躺在床上的傑克一想到這個稱呼,一貫只會被人的鮮血和恐懼打動的心忽然柔軟了下去,臉上不自覺地帶了笑,哼著小曲兒用手刃在空中劃出艾米麗的輪廓。

  傑克花了整整一晚上的時間來考慮他和艾米麗的關係還有……嗯,未來。他不願意承認裘克關於在艾米麗心裡他倆不過是走腎的關係的猜測——有句話不是這麼說的嗎,到達女人心裡的路通過陰.道。他都在通往艾米麗心裡的路上來來回回地走過那麼多次了,多多少少也在她心裡留了點兒東西吧?

  可事實證明他錯了,儘管這很膈應,但經過幾次試探下來,他發現在艾米麗心裡,他倆不可告人的「交易」關係,大約只是在這場「遊戲」中最好的解壓方式。

  僅此而已。

  傑克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麼跟艾米麗相處了,他跟艾米麗以前的相處模式都太簡單粗暴了——基本上見面了說不了兩句話就開始做,做完了就散,別說心與心的交流了,口頭的交流都沒多少。

  他嘗試過在和艾米麗走腎的時候湊到她耳邊說道:「在下不想只走腎了,我們走走心可好,艾米麗小姐?」

  ……結果艾米麗的反應是立刻從情網中抽身而出,摸摸他的額頭,在明明確認他沒有發燒的情況下,仍是從散落的衣物中撿起針筒拉過他的手腕給他紮了一針。

  他也曾試過不再見面就把艾米麗抱起,只靜靜地看著她解密碼機,直到送走所有的逃生者,她習慣性地停在逃生之門前等他,在發現他沒有任何要上前抱起她的意思後,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然後報出長長一串藥名。

  ……都是益氣補腎的。

  她像是沒有發現他忽然不再熱衷於性事是因為心境發生了變化,只覺得他是最近縱.欲過度腎.虧了。

  傑克覺得很委屈,這委屈還沒出去說——他很想身體力行地告訴艾米麗,他的腎好到可以讓她一個月下不來床。可他覺得這不合適,艾米麗那麼聰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來他的異常,要是在這節骨眼兒上他忍不住,只會坐實艾米麗心中兩人只是走腎的關係的感覺。

  所以在那之後有挺長一段時間傑克都沒有主動出手,反倒是艾米麗自己忍不住,跑過來主動要過幾次,他也不再玩兒那些奇形怪狀的花樣,每每讓她先舒爽了,才在她體內紓解出來,活脫脫一個溫柔體貼的完美情人的形象。

  即便如此,他與艾米麗還是很難有交流。

  從沒有談過戀愛的傑克茫然了,他不知道要怎麼做,兩人的關係才能更進一步。

  所以他走路不帶風了,小曲兒也不哼了,陰氣沉沉的監管者宿舍,愈發死寂。

  同事們看慣了他意氣風發眉眼帶著春意的樣子,乍一見他為情所困了,一開始說不爽是騙人的:該!終於讓你知道了長得帥也不是可以為所欲為的了吧!

  爽完了又一個個口嫌體正直地來給他出主意——

  「……其實也可以理解啦,」班恩憐憫地說道,「從身份上來說,我們跟艾米麗小姐處於對立面,是敵人的關係。偶爾跟敵人調個情,說不定能爭取一個與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結果。但是如果敵人突然跑過來說不想只調情了,要來真的……別說艾米麗小姐,我都會覺得這人腦子有病。」

  腦子有病的傑克抬頭,無聲地看了班恩一眼,沒什麼情緒地說道:「閣下的代入感倒是很強。」

  班恩噎了噎,乾笑:「呵呵……就一般般……一般般。」

  「班恩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哄睡了艾瑪的裡奧下樓加入了話題,「畢竟我們誰也不知道這個遊戲的最後,獲得勝利的人是不是真的能離開Only death莊園。所以艾米麗……才不敢有這種奢求吧?」

  裘克冷哼一聲:「你們兩個倒是難得說點有腦子的話……艾米麗經歷過多少場遊戲了?五百?六百?七百?反正我是覺得她已經麻木了……或者說今朝有酒今朝醉?你不能指望她想那麼多想那麼遠,所以如果你也放棄的話,你們就更不可能有以後了。」

  傑克沉默片刻,翹起二郎腿,端起酒杯,恢復了一直以來拽得二五八萬的態度:「閣下哪只耳朵聽見在下說要放棄了?」

  裘克桀桀怪笑:「誰知道呢?反正我是看到某個人身上落滿了黑線,感覺他下一秒就要撂挑子不幹了……靠臉解決不了,就不想解決了?咱們當男人能不能爺們兒一點?」

  被踩了痛腳的傑克在心裡又給這個嫉妒他的帥的小丑記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再看看一旁搖頭直歎氣的裡奧,他心想:遲早有一天要讓你也嘗一嘗被打得手斷腿斷肩胛骨裂的滋味!

  於是再到傑克上班的時候,他帶著同事們「你試著跟她聊一聊她感興趣的話題,比如如果能離開這裡她想做什麼」的提議,再一次找到了艾米麗。

  心跳聲重如擂鼓,艾米麗面不改色地繼續解碼,但因為監管者靠太近會影響密碼機的校準,在炸了兩個爆米花後,她抬手擦掉額頭的汗水,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對傑克說道:「如果沒什麼事兒的話……能不能麻煩你站遠一點?你站這麼近,我不害怕,但密碼機害怕。」

  就這麼被嫌棄了的傑克抽了抽嘴角,依言退開了一些,不過艾米麗主動跟他說話了是好事,他嘗試著開啟一個話題:「艾米麗小姐解了這麼久的密碼機,手不酸嗎?」

  艾米麗覺得這個問題簡直莫名其妙,首先她才站在這個密碼機前一分鐘,並沒有「這麼久」,其次她的手有點酸,但是不是解密碼機的緣故,而是剛才炸的兩次爆米花,給她手電筒麻了。

  她甩甩手,想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說道:「有點,怎麼?」

  傑克站在房檐的陰影下低笑出聲:「如果您不介意,可以讓在下幫你解。」

  ……讓傑克幫忙解密碼機?

  這對艾米麗來說可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她抬頭看看頭頂霧濛濛的天空,乾脆地說道:「介意。」

  傑克:「……」

  第一個話題,聊死。

  沉默三秒,他迅速找到了另一個話題:「艾米麗小姐,假如您獲得了遊戲的勝利,離開莊園後,您會去做什麼呢?」

  艾米麗偷空看了這個沒話找話的男人一眼,低頭繼續工作:「在考慮這個問題之前,我似乎應該先確定獲得遊戲勝利的人是不是真的能離開這個莊園?」

  傑克:「……」好吧,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答案。

  第二個話題,聊死。

  又過了一會兒,他垂死掙扎地問道:「艾米麗小姐曾說過救人是為了讓他們再體驗一次絕望的滋味……您為什麼會有這種愛好?」

  這個話題真是尬得不能再尬了,解密碼的進度接近尾聲,艾米麗頭也不抬地隨口敷衍:「因為很爽啊!」

  傑克:「……」這話他沒法接。

  第三個話題,聊死。

  恭喜開膛手傑克先生獲得本年度最佳尬聊獎。

  恭喜艾米麗·黛兒小姐獲得本年度最佳話題終結者獎。

  解開的密碼機發出高亮提醒,傑克靠在牆上,沉浸在自己怎麼這麼不會找話題的悲傷之中。

  艾米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尋找下一個密碼機。

  眼前失去了艾米麗俏麗的身影,傑克從陰影下走出來,揮動著爪子,決定化悲憤為力量,一定要把除了艾米麗以外的逃生者全部送去和太陽肩並肩!

  看到有逃生者被綁上狂歡之椅,流淌在艾米麗的血液裡的惡趣味因數又開始蠢蠢欲動,她放下開了一半的密碼機,握緊了針筒沖上去救人。

  而傑克也終於找到了一個會讓艾米麗主動出現在他面前的辦法,他縱容艾米麗放走隊友,又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其抓回來,或者故意放任對方多跑一段路程,最大限度地滿足艾米麗的惡趣味,一抓一逃之間,他發自面具之後的目光,始終鎖定在艾米麗的身上。

  將三位隊友一一送上了天,最關鍵的是,在上天之前她欣賞夠了他們每一個人絕望的表情,艾米麗心滿意足地滿地圖找地窖,覺得自己跟傑克的配合簡直天衣無縫!這是她第一次玩兒得這麼暢快!畢竟跟小丑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她在完成小丑的劇本任務的同時,還得防備著小丑突然之間心氣不順單方面中斷合作——事實上他確實這麼幹過,好在艾米麗從未放鬆過對他的警惕,鑽進廢墟中幾繞幾繞就甩開了他。

  找到了地窖,艾米麗一如既往地站在門外等著傑克過來,當那標誌性的紅光和不斷垂落的玫瑰花瓣停在一米以外,艾米麗忽而笑了,意味深長地說道:「不要白費功夫,傑克。」

  她的立場,怎麼敢真正對他心動?

  作者有話要說:

  「到達女人心裡的路通過陰.道」——這是張愛玲說的。

  不要問我傑克為什麼會知道張愛玲說的話,也不要問我小丑為什麼會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這句詩,不要太較真【求求你們了.jpg】

  抱歉啊,今晚更晚了,下班的時候開始下暴雨,正好也要加班,七點多雨小了才往回走,回家發現窗戶沒關好,床被潑進來的雨打濕了大半【捂臉】,心好累,年僅五歲的我為什麼要承受這麼沉重的打擊。

  明天不更,同事結婚,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

  以及……哪個小天使之前覺得艾米麗憋屈的???現在輪到傑克吃癟了,爽不爽!!!


第24章 第十九章:

  傑克是帶著內傷回監管者宿舍的——敢情這姑娘已經看出了他的目的,卻將之定義為「白費功夫」?

  難道真的要等待這個該死的遊戲結束,他脫離了監管者的身份,艾米麗才肯相信他的真心嗎?

  可等到那一天……他又該去哪裡尋找艾米麗呢?

  Oh shit!

  傑克在心裡罵了一句髒話,他越來越厭惡現在的自己,像極了一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這世界上有那麼多女人,為什麼他就偏偏在艾米麗這裡泥足深陷了?

  他不禁有些埋怨三位多管閒事的同事,要不是他們非要橫插一腳,他這段時間不知道跟艾米麗風流快活成什麼樣兒了。

  可冷靜下來以後他也知道自己埋怨得不講道理,世界上有那麼多女人,可像艾米麗這種能勾起他的興趣,又讓他百吃不厭的女人,他這一輩子也不一定遇得上第二個,所以他或許還應該感謝三位同時儘早點醒了他,否則就憑他自己,可能要過了很久很久,發現自己再難對別的女人提起興趣了,才會想起艾米麗。

  他就帶著這種萬分糾結的心情繼續工作,在找到艾米麗真正感興趣的話題之前,他只是遠遠地看著她,不再上前打擾。

  艾米麗也沉默了許多,連主動引.誘他的次數都變少了,明明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的兩人,忽然就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艾米麗無所謂的態度讓傑克有一點點難受,他不得不承認,在艾米麗心裡,真的沒有他絲毫位置,他不去找她,她就不會來找他——就連明明想要的人是她,她也會等在逃生之門外,在他來了以後給他一個吻,然後看他的反應,如果他抱起了她,她就熱情地回抱著他,如果他沒有動作,她也不糾纏,轉而頭也不回地跑出逃生之門。

  他試圖從她每天做的事情中尋找一個能勾起她談興的話題,可她每天做的事情都是一樣的:解密碼機,救人,看著隊友被放飛,從逃生之門離開。

  這樣枯燥乏味的日子,她已經過了數百次,也難怪她想法設法自己給自己找樂子。

  這天,他又沉默地看著艾米麗解完了一台密碼機,正要抱起她送她到下一台的位置,一個戴著草帽的小小身影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蹦出來,先他一步撲進了艾米麗的懷裡。

  「嗷嗷嗷!天使姐姐好久不見!」艾瑪的聲音永遠那麼鮮活。她的力氣很大,沒輕沒重地撲到艾米麗懷裡,撞得她一連後退了兩三步。

  傑克皺眉,正要伸手揪住艾瑪的後領把她提起來扔一邊,就見艾米麗摸摸她的帽檐,溫和地說道:「怎麼又偷偷跑出來了?」

  傑克的瞳孔微微收縮,他看到艾米麗的表情完全變了,這段時日以來,無論是解密碼機還是跑門或者找地窖,艾米麗的表情大多是乏味甚至麻木的,只有在隊友被放上狂歡之椅後,她的臉上才會流露出些許興奮。可是現在,她摟著艾瑪,嘴角向上彎起了一個舒心的弧度,眼波柔和到近乎溫柔。

  艾瑪嘿嘿一笑:「艾瑪這一次不是偷偷跑出來的!是經過爸爸同意了的!」

  「哦?」艾米麗意外地說道,「你爸爸竟然會同意你出門?」

  「嗯!」艾瑪用力點頭,「最近艾瑪一直乖乖聽話呆在家裡,可是家裡除了爸爸都沒什麼人陪我玩兒,艾瑪差點憋壞了!然後稻草人先生告訴我要學會主動跟爸爸表達自己的想法,我不說,爸爸怎麼會知道我想出門呢?所以我……我昨天就試著跟爸爸說了一下,沒想到爸爸真的同意了誒!爸爸說我以後隨時都可以來莊園找你玩,只要記得時間回去吃飯就好!」

  裡奧是知道四位同事不敢傷害他的寶貝女兒了吧,所以才同意艾瑪隨時來莊園。

  可是……

  「稻草人先生是誰?」艾米麗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

  艾瑪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遲疑地說道:「稻草人先生……就是稻草人先生啊!他穿著一身稻草人的衣服,身上冒著火光……啊!他手上還拿著一個正在熊熊燃燒的風車!」

  艾米麗:……這是多麼神經質的裝扮啊!

  傑克卻覺得艾瑪描述的這套裝扮聽起來有點耳熟,他摸著下巴,努力回想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見到過這麼神經質的裝扮。

  「你知道稻草人先生的名字嗎?」艾米麗擔憂地問道,艾瑪這麼單純,可別被人騙了。

  艾瑪搖頭:「他讓我叫他稻草人先生就好。」

  「那你是在哪裡認識他的?」艾米麗又問,按理說艾瑪這段時間應該哪兒都沒去啊,身邊怎麼會冒出來一個穿稻草人服裝的傢伙?

  「就是上次天使姐姐來家裡做客後不久,我去傑克叔叔的玫瑰花園玩兒,然後『唰』的一下!稻草人先生就舉著風車沖到我面前來了!」艾瑪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地比劃,表情到位極了。

  傑克抽了抽嘴角:為什麼艾米麗是姐姐,他是叔叔???

  能出現在傑克的花園裡的,想來應該是五位監管者之一。艾米麗放了心,下一秒,她腦子裡冒出一個念頭:等等,這麼稀奇古怪的打扮,據她瞭解,五個監管者裡唯一一個可能把自己打扮得這麼神經質的人……

  與此同時,傑克也終於想起了自己是在什麼地方見過艾瑪描述的裝扮——他上次沖去裘克房間找他算帳的時候,牆上掛著的,不正是一套神似稻草人的服裝嗎?因為太別出心裁了,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印象頗深。還有那個風車武器,是放在裘克床頭的。

  他還記得自己當時在心裡吐槽了一句:如此奇葩的審美,怕是這輩子都別想找到對象了吧。

  艾米麗和傑克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確認過眼神,是審美癌裘克沒錯了。

  久久沒得到回應,艾瑪抬頭,忐忑地說道:「我失約了……天使姐姐生氣了嗎?」

  失約?艾米麗想了想,她指的該不會是那次自己從她房間裡退出來之前,她握著小拳拳信誓旦旦地說會經常來莊園找她玩兒的約定吧?

  她……從沒有把這個約定放在心上過啊。

  艾米麗安撫地摸摸她的小臉蛋,笑道:「沒有,我沒有生氣。姐姐最近很忙,還好你沒來,否則我不一定有時間陪你。」

  「這樣嗎?那真是太好了!」艾瑪又高興起來,「因為最近一直和稻草人先生玩兒,忘了跟姐姐的約定……今天來的路上,我一直擔心姐姐會生氣不理我呢!」

  艾米麗失笑:「艾瑪這麼可愛,姐姐怎麼會不理你呢?」

  「嗯嗯,沒錯,艾瑪這麼可愛,姐姐一定會原諒我的!」她倒是給點陽光就燦爛了,抱著艾米麗的胳膊一個勁兒撒嬌,「這次我記住了,以後會經常來找姐姐玩兒的!」

  艾瑪說到做到,自那以後,就真的隔三差五來莊園裡找艾米麗。而每當艾瑪來了,艾米麗就會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她會露出非常純粹的笑容,跟艾瑪玩兒做迷藏,看艾瑪拆椅子,給艾瑪做新的布偶——總之,她願意陪艾瑪做一切以她的性格來說非常無趣且浪費時間的事情。

  再一次從艾米麗眼中看到懷念和羡慕,傑克順著她的目光看看不遠處賣力拆著椅子的艾瑪,百思不得其解:「你現在……好像很喜歡艾瑪?」

  除了啪啪啪的時候,艾米麗鮮少同他交流,所以話還沒問出口的時候,傑克就已經做好了被艾米麗無視的心理準備。

  但是,破天荒地,艾米麗回答了,她臉上有著淡淡的笑意:「我一直都挺喜歡她啊。」

  「可是為什麼?」傑克更加疑惑,「明明你之前……不是一直想推她去死嗎?」

  「那是因為……」艾米麗下意識抬頭,對上他藏在面具後的雙眼,幾乎脫口而出的答案,說到了一半又被咽回去了。

  那是因為什麼呢?

  因為是為了完成保護艾瑪的任務,她才不得不獻身於傑克?

  還是因為她以為傑克幫自己殺了艾瑪,而被裡奧打死了?

  見她不肯再說下去,傑克也不強求,轉移了話題:「所以,為什麼艾米麗小姐會喜歡艾瑪?」

  明明兩個人的性格完全不搭。艾米麗才不是艾瑪口中的「天使姐姐」。

  「因為……看到艾瑪,我總是會想起我小時候的事情——這些事情,在我來到這個莊園以後,我以為我已經忘記了。」她站累了,不講究地在臺階上坐下,撐著下巴看著艾瑪小小的背影。

  傑克低垂了眼簾,看看因為蜷坐著而顯得越發嬌小的艾米麗,眼神溫柔:「哦?艾米麗小姐小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呢?」

  艾米麗的目光變得飄忽,似是在回想:「我的父母,才是人們心中那種,真正的大公無私、品德高尚的醫生,所以我的家境不算富裕。但他們對我很好,給我的永遠是最好的,尤其是我爸爸,他是真把我當小公主疼愛的,一個迷糊起來襪子的正反面都不分的男人,卻很認真地學做我愛吃的菜、學給我紮頭髮,親手佈置我的房間。」

  「我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他們了……」這一次,艾米麗停頓了很久,眼中漸漸泛起了淚光,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儘量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道,「所以看到廠長先生和艾瑪,難免有點兒觸景生情。」

  傑克的家庭觀念淡薄,可是能讓仿佛堅不可摧的艾米麗露出這樣脆弱的表情,他不難想像她的父母對她有多好。他頓了頓,安慰她:「請不要傷感了。遊戲就快結束了,您很快就能回歸他們溫暖的懷抱。」

  他又忘了上一次艾米麗對他的質問。

  但這一次,艾米麗沒有再反問他是不是遊戲結束了就真的能離開,她笑了,紅紅的眼眶,讓她的笑容看起來像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百合花,一揉即碎:「是嗎?可是就算我回去了,也再也得不到他們溫暖的擁抱了。」

  「因為他們已經去世了。」

  傑克呆住。

  艾米麗像是被他逗樂了:「我說過了呀,他們是真正的大公無私的醫生,我十六歲的時候,附近的小鎮爆發了瘟疫,他們趕去救助……就再也沒有回來。」

  傑克又不知道這話要怎麼接了,乾脆蹲下去,伸手抱住了她——他第一次不帶任何雜念地擁抱她,因為現在的她雖然在笑,可她落寞的眼神,看起來太需要一個擁抱。

  艾米麗在他懷裡呆了一會兒,平復了心情後將他推開,笑著問道:「你這是在同情我?我不需要同情。你說得沒錯,遊戲就快結束了,我馬上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到時候,我可以找一個和他們一樣愛我的人。」

  傑克快要心塞死了,他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問道:「這個人,為什麼不能是在下呢?」

  兩人之間最後一層隔膜,就讓他這麼說捅破就捅破了。

  「你?」艾米麗意外地看著他,失笑搖頭,「別開玩笑了。」

  「在下沒有跟您開玩笑。」他的聲音嚴肅正經,「艾米麗小姐還要逃避到什麼時候呢?在下最近的表現,您真的不懂嗎?」

  艾米麗沉默。她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懂傑克的意思。可是……這太荒謬了不是嗎?一個是以放飛所有逃生者為目標的監管者,一個是以在監管者的追捕範圍內逃生為目標的逃生者,明明是互相對立的身份,不過是為了各取所需而做了幾場走腎的交易,結果走著走著,其中一方竟然發出了走心的訊號?

  無論是一開始的猜測,還是到現在傑克親口承認。艾米麗都覺得接受不能。

  可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她沒辦法繼續裝傻,想了想,她說道:「傑克,你不會是我要找的人。」

  傑克卻不願意輕易放棄,他又抱住了艾米麗,在她耳邊說道:「您沒有試過,怎麼就認定了在下不是你要找的人?」

  他牽起艾米麗的手,輕柔卻虔誠地在她手背印下一吻:「跟我在一起,艾米麗小姐。我會愛您,呵護您,您要解密碼機,我抱您去解;你喜歡看隊友一次次地品嘗絕望的滋味,我可以抓住他們後再放任您救下他們;您想要離開這裡……我會幫助您獲得最後的勝利。」

  作者有話要說:

  發出走心電波,biubiubiu~泥萌收到了嗎!!

  收到請回話~

  不回話的話就默認你們不想走心【X】


第25章 第二十章(上):

  艾米麗不得不承認,只要傑克願意縱容,那他就會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情人。以前她覺得傑克撩得生硬,是因為那時候的傑克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而當他無意間摸到了她的軟肋以後,他口中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能精確無比地戳中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抱去解密碼機,抱去找地窖,配合她放飛隊友,甚至故意公主抱她走紅教堂的紅地毯……這一切的一切,明明目的性明確,卻又讓人難以抗拒。

  艾米麗不知不覺中就跟他說了許多以前的事情,比如:

  「……以前在醫學院的時候,我被評為了『有史以來最不解風情的院花』,原因是……他們說每次有男生約我,我給的回復不是『我要看書』就是『我要去圖書館』。」艾米麗被傑克抱在懷裡,而她自己懷裡也抱著一大捧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她紅著耳尖,一邊□□著玫瑰花瓣一邊不自在地說道,「可我那時候真的覺得沒有比學習更重要的事情嘛……」

  傑克好笑地看著她辣手摧花的動作,別的女孩子收到九十九朵玫瑰花,單純一點的,恐怕會當場跳起,矜持一點的,也會忍不住小欣喜,也就只有她了,拿到花不到五分鐘,就開始揪花瓣玩兒了。

  他親親艾米麗的嘴角,笑著說道:「在下看著艾米麗小姐也不是個解風情的人。」他說著,意有所指地看看掉了一地的玫瑰花瓣,然後不等她回答,又湊近了她,貼著她的唇繼續說道,「可是怎麼辦呢?在下就是喜歡這麼不解風情的艾米麗小姐。」

  他說喜歡。

  又比如:

  「……我家有房子,爸爸媽媽去世以後,房東收回了診所的鋪面,但是他可憐我,將一整年的租金都退給了我。我靠著這筆錢、爸爸媽媽的遺產、還有平時做兼職的收入上完了學,畢業後開了一家診所。但是因為沒有營業執照,條件好一點的都不願意上我這裡來,條件差一點的又付不起診費,我一般就收點藥錢,所以就過得很窮。」想到那段吃了上頓愁下頓的日子,艾米麗的臉就苦哈哈的。

  「……所以才想方設法地敲裘克的竹杠嗎?」傑克捏捏她的鼻尖,寵溺地問道。

  「是啊,」艾米麗理不直氣也壯,「反正他做監管者管吃管住也花不了什麼錢!」

  「你說得對,」傑克無腦附和,將她抱緊了一些,「不過以後您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在下負責掙錢養家,艾米麗小姐負責貌美如花,如何?」

  他說他掙錢養她。

  再比如:

  「……因為是無證經營,隔三差五就要面臨一些稀奇古怪的盤查,上下打點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艾米麗頭疼地揉揉額角,「即便如此,那些傢伙看我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總不肯輕易地放過我,我不肯接受他們的要求,他們就變著花樣兒來找我的麻煩,我不得不付比人高出一倍的罰金……」

  現在想來,當初的堅持也變成了笑話,畢竟……那個時候說什麼也不願意交付的東西,後來還是說交付就交付了。艾米麗自嘲地想道,然後又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她也不算虧,給了傑克,總比給了那群肥頭大耳的豬頭好上一萬倍,至少顏值都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更何況傑克還帶給了她切實的好處。

  傑克也想起了自己跟艾米麗是怎麼開始的,同時也想起了當時裡奧廠長對他的行為的評價,「仗著工作的便利去占人家女孩子的便宜」什麼的,他乾咳一聲,討好地親親艾米麗的額頭:「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離開這裡後,您還想當醫生,在下就給您打下手,您想做手工,在下就去店門外給您吆喝。」

  讓傑克穿著手工店員標配的圍裙去門口吆喝客人?

  艾米麗被自己豐富的想像力逗樂了:「你去吆喝?用臉嗎?」

  「如果您同意我在除了您以外的人面前摘下面具的話,我的女王陛下。」他抱著她,優哉遊哉地晃悠起來,「在下會保護您。如果再有人欺負您,在下不介意在夜色中重現開膛手傑克的傳說。」

  他說他會保護她。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沒有人能抵抗傑克的溫柔,艾米麗也不例外,她在不知不覺中開始憧憬傑克給她描繪的、關於未來的美好生活,逐漸放鬆了對他的防備。

  艾米麗的變化讓傑克喜上眉梢,行走之間又帶上了風,哼起了小曲兒。

  裘克從他身邊經過,使勁兒抽動了兩下鼻子,無比嫌棄地說道:「嘖,充滿了戀愛的酸臭味。」

  傑克呵呵一笑,抱著胳膊居高臨下地睨他一眼:「是啊,而尊駕,數十年如一日地散發著單身狗的清香。」

  裘克:「……」

  傑克直擊心靈地重創了裘克之後,忽而想起一件已經被他拋之腦後的往事,當著裘克的面叩開了裡奧的房門,故意很大聲地說道:「對了,裡奧先生,在下最近經常從艾瑪口中聽到『稻草人先生』這個名字呢。」

  裘克下樓的腳步懸在了半空中。

  「沒錯。」裡奧愁眉苦臉地說道,雖然他不知道「稻草人先生」到底是個長得像稻草人的先生還是真的稻草人,如果是後者還好,要是是前者的話……一切出現在女兒身邊的異性都是爸爸的情敵好嗎!更何況……一個長得像稻草人的先生?!那得長得多寒酸啊!

  「告訴您一個秘密吧,」傑克笑彎了眼睛,像極了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裘克的房間裡,掛著一身稻草人的服裝。」

  他剛說到「裘克的房間裡」時,裘克就原地一個一百八十度轉身,離弦之箭一樣沖向自己的房間,這麼激烈的反應一看就是做賊心虛!於是廠長先生以與他壯實的身材背道而馳的敏捷身手沖到裘克的房間前,先他一步踹開了房門。

  正好看到掛在對面牆上的稻草人服裝,和一旁標誌性的風車武器。

  而等到傑克慢悠悠地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裡奧和裘克已經扭打在了一起……好吧,說扭打好像不太合適,確切地說,是裡奧單方面地把裘克按在了地上摩擦。

  只要是有關女兒的事情,廠長先生的武力值就會瞬間暴漲百倍不止呢。

  傑克看看被摩擦得毫無還手之力的裘克,很沒誠意地「嘖嘖」兩聲,心情大好地回到了自己房間:說了遲早有一天要讓你也嘗一嘗被打得手斷腿斷肩胛骨裂的滋味的。

  艾米麗又被艾瑪拉到監管者宿舍來了,推開斑駁的大門,看到滿屋子喜氣洋洋的裝飾和餐桌上巨大的蛋糕,艾米麗才知道,原來今天是艾瑪的生日。

  她被艾瑪拉進屋子裡,懊惱地問道:「你怎麼沒告訴我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什麼都沒準備就來了。」

  「天使姐姐來了我就很開心了!」艾瑪八爪魚一樣抱著她蹭啊蹭,「而且天使姐姐這段時間給了我好多好多禮物了!」

  是說她做的那些小動物布偶嗎?她捏捏艾瑪肉嘟嘟的臉蛋,說道:「那怎麼能比?生日禮物應該具有更特殊的意義才是。」

  艾瑪仰著頭,癡癡地看著艾米麗溫柔的笑容,外面天色淡淡,屋內的燈光也不甚明亮,可此時的艾米麗卻仿佛渾身上下都在發光,像極了墜落凡間的天使。

  她把頭埋進天使姐姐的懷裡,小聲地說道:「如果姐姐非要給的話……就留下來一直陪著艾瑪吧?」

  她的聲音太小,艾米麗沒聽得很清楚,追問:「什麼?」

  「沒什麼啦!」艾瑪抬頭,又是堆了滿臉無憂無慮的笑,「姐姐真的覺得虧欠了的話,就親親艾瑪吧!」

  艾米麗失笑:「這也可以?」

  「當然可以,」艾瑪用力點頭,「艾瑪最喜歡姐姐了!」

  「那好啊。」艾米麗說著,爽快地低頭在艾瑪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哢」的一聲,好好的碟子在傑克手裡碎成了渣渣。

  瓦爾萊塔驚恐地看著一地的碎片,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原來……連同為女孩子的艾瑪跟艾米麗太過親近,傑克……也會不高興的嗎?那她是不是該……

  可是怎麼辦嘛!!艾米麗小姐也是她最喜歡的人啊!她控幾不住她寄己一看到艾米麗就自動朝她狂奔而去的八根爪子啊!

  還有蛛絲!

  各種各樣的菜色擺了滿滿一桌,裡奧親手折了一頂精巧的小皇冠戴在艾瑪頭上,傑克用他慵懶靡麗的嗓音輕哼著生日快樂歌,以切蛋糕為由把她從艾米麗懷裡扒拉了出來。

  艾米麗看看自己空空的懷抱,再看向不顧艾瑪的反對強行把她往蛋糕前推的傑克。傑克如有所感的回頭,明明面具遮住了他的整張臉,艾米麗卻莫名看到了他滿臉的幽怨。

  裘克點燃了蛋糕上的蠟燭,班恩關掉了屋子裡的燈,瓦爾萊塔用八隻爪子勾動蛛絲,為眾人哼唱著的生日快樂歌伴奏。

  好不容易把艾瑪按在了蛋糕前,剛一鬆手,她就泥鰍似的從他腋下鑽過去,把艾米麗拉過來,洋洋得意地握著艾米麗的手,要她跟自己一起切蛋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傑克隱約覺得這小妮子扔了個挑釁的眼神給自己,他沉默:原來他開膛手傑克已經淪落到了連個小丫頭片子都敢挑釁他的地步了嗎……

  艾米麗配合地跟艾瑪一起切開了蛋糕,艾瑪把水果最多的那一塊遞給了艾米麗,艾米麗毫不客氣地接過,又將上面的水果一塊一塊地喂進艾瑪嘴裡。

  艾瑪正吃得歡騰,斜刺裡忽的伸來一隻手,捂著艾瑪的臉將她輕輕推開了一些,搶先一步叼走了水果,還含著她的指尖不輕不重地吮吸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走心成功了,那這篇文就離完結不遠了。


第26章 第二十章(下):

  艾米麗的耳根霎時有些發熱,裡奧趕緊把女兒解救出來,瞪著傑克:你這傢伙又欺負艾瑪?是不是上次沒把你打疼?!

  哪知傑克比他還凶,從面具後面射來兩道「搶我老婆者死」的兇狠目光:你女兒妄圖跟我搶媳婦!

  回想一下這段時日以來艾瑪理直氣壯地霸佔著艾米麗的行為,裡奧覺得……艾瑪……好像……是真的想從傑克手裡搶走艾米麗啊……

  他立刻慫了,若無其事地扶著艾瑪轉身,又為艾瑪的性取向發起了愁。

  分吃了蛋糕,晚宴才正式開席。艾米麗一杯紅酒才喝了一半,一貫蒼白的臉就變得紅撲撲的,眼神也飄忽了,一看就是個不勝酒力的。她喝醉了的樣子很乖,不吵也不鬧,誰來敬酒都笑眯眯地看著對方——

  「班恩先生,其實我一直以來都有一個願望,」她渴望地盯著班恩頭上的鹿茸,「我、我能摸一下你的角嗎?」

  沒人能拒絕微醺的艾米麗,沒有人!

  那泛紅的臉頰,水汪汪的眼睛,略顯含糊的語音,無不讓人沉醉其中。

  班恩破天荒地紅了臉,主動低頭,害羞地說道:「摸、摸吧……」

  「哢」的一聲,傑克的酒杯碎了,殷紅的液體撒了一桌。

  「啊,小丑先生!」她驚訝地看著裘克臉上的淤青,「您似乎被打了!是誰對您下如此重手?」

  裘克摸摸臉上的傷處,正想說是裡奧打的,可仔細一想,罪魁禍首明明是傑克,他張口就要告狀,話還沒出口就收到了傑克來自地獄的凝視,悻悻地咽下走到嘴邊的話,不情不願地說道:「不小心撞的。」

  「哦……」艾米麗拉長了語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小心撞的也能把嘴角撞青,小丑先生比我想像的還要有才華一些。」

  裘克:……喵的!這是嘲笑吧?這是嘲笑吧!

  所以他為什麼要來敬這個女人的酒啊!

  他握酒杯的手一緊,正要轉身離開,衣角忽然被人抓住,轉頭就看到艾米麗彎成了一對月牙的眼睛:「我給你療傷吧?」

  裘克的心緒有一瞬間的恍惚——他從來沒想過,除了艾瑪以外,竟然還有人會對他露出如此純粹的笑容。

  「療傷?」他遲疑地問道。

  艾米麗理所應當地回答:「是啊,我可是醫生!你懷疑我的專業水準?!」說到最後,語音驟然高揚。

  識時務者為俊傑,裘克忙低聲下氣地回答:「呃……沒有。」

  「這就好,」艾米麗又滿意地笑了,「有酒精和棉花嗎?」

  裘克正想回答有,就感覺傑克看他的眼神……如果剛才是來自地獄十八層的話,現在大概是來自地獄一百八十層了。

  他趕緊收斂心神,不屑地撇嘴:「早就不疼了,用不著一個逃生者來馬後炮。」

  「哇!你這什麼態度!」艾米麗生氣地拍了一下桌子,臉上的紅暈更甚,宛如枝頭怒放的桃花,美豔得不可方物。

  瓦爾萊塔幾乎要被艾米麗的盛世美顏煞得昏古七了,拿酒杯的爪子不停地顫抖,一步三搖地挪到艾米麗面前。

  看到又有人來了,艾米麗立馬忘了自己還在發火,笑眯眯地與瓦爾萊塔碰杯,說出了她加入這個遊戲以來最違心的一句話:「瓦爾萊塔,其實你……如果不發出堪比鬼片音效的笑聲的時候,還是挺……嗯,有點可愛的。」

  女……女神誇她可愛!幸福……太幸福了!她仿佛來到了天堂!

  瓦爾萊塔伸出爪子,杯子還沒碰到,酒就撒了一地。

  她本身就要矮一些,此時又突然患了帕金森,艾米麗難免心生憐憫,主動俯下身遷就她。

  女神的臉突然在瓦爾萊塔面前放大,已經激動到了極致的瓦爾萊塔終於受不住這刺激,兩道鼻血歡快地淌下,兩眼一翻,昏古七了。

  艾米麗:「……」

  傑克:「……」

  真的是夠了!今天是艾瑪的生日好吧!怎麼一個個都跑去灌艾米麗的酒!

  傑克忍無可忍地起身,將艾米麗抱到了自己身前。

  艾米麗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人就換了個位置,她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眯著眼睛笑:「哦,是傑克啊,你也要跟我喝酒嗎?」

  「是啊,但我不是跟你喝酒,而是……」他一邊說著,一邊將面具推上去了一些,露出削薄的嘴唇——就像剛才他從艾瑪那裡搶吃的時一樣。他端起酒杯輕抿一口,抬起艾米麗的下巴吻了上去。

  而是喂你喝酒。

  裘克&班恩:「……」

  真是夠了,不帶這麼虐待單身狗的!

  裡奧:「……」

  還好他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艾瑪的眼睛!

  艾米麗下意識做出吞咽的動作,幾縷來不及咽下的紅酒順著她的嘴角流下,又被傑克悉數舔去。

  他聲音變得低啞,含笑問她:「好喝嗎?」

  這時的艾米麗哪分得出什麼好喝不好喝,愣愣地點頭。

  看著她豔若桃李的臉頰和春水蕩漾的眼眸,傑克只覺得下腹一緊,抱著她起身:「你們待會兒收拾一下。」

  艾瑪在背後不滿地質問:「傑克叔叔要帶天使姐姐去哪裡?」

  裘克桀桀怪笑:「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問那麼多。」

  班恩怕是要把肺管子咳壞了。

  裡奧瞪了唯恐天下不亂的裘克一眼,胡扯:「天使姐姐喝醉了,你傑克叔叔帶她回屋裡……休息。」

  推開房門的聲音驚動了艾米麗,她睜大了眼睛將房間打量了一圈,意外地發現傑克的房間與她上次來的時候相比,發生了截然不同的變化——床還是那張床,上面卻支起了墨綠色的紗幔,沙發還是那張沙發,扶手和靠背上卻鋪上了成套的沙發巾,櫃子上多了一些書,床頭也掛著幾個小布偶……

  等等,那些小布偶看著怎麼那麼眼熟?

  艾米麗眯著眼睛打量一陣,心想:難怪艾瑪總是抱怨她送給她的布偶好好放在家裡的也能丟,原來是這傢伙幹的好事。

  艾米麗哭笑不得,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大男人,偷偷潛入人家小姑娘的房間,偷一些幼稚的布偶???

  注意到她的目光,傑克乾咳一聲,捂住她的眼睛將她抱進了浴室。

  放好滿滿一缸水,他試了試溫度,覺得剛剛好,才熟練地脫掉了艾米麗的衣服。艾米麗也不躲,還大方地敞開手方便他作為。

  美麗誘人的身體逐漸在眼前揭開廬山真面目,傑克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把她放進浴缸裡,又脫掉了自己的上衣,免得影響行動——雖然現在的艾米麗看著十分可口,可他其實並沒有要她的打算,她喝醉了,再做事,恐怕明天更沒力氣玩兒遊戲了。

  可他這廂好不容易把蠢蠢欲動的欲念壓下去了,不代表那廂艾米麗願意放過他,她任由傑克的手從她身上劃過,忽然往前趴在浴缸邊,攬過傑克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

  輕柔地將艾米麗放在床上,傑克掀開被子躺進去,摸索著把給她當睡衣穿的襯衣下擺推到腰間。

  艾米麗連忙推他,皺著小臉說道:「……疼。」

  傑克順勢拉過她的手,一一吻過指尖,哄她:「這次輕一點,很輕很輕,好不好?」

  艾米麗淚眼汪汪地撇撇嘴,沒有拒絕。

  傑克果然放輕了動作。

  有一點點疼,但能忍。艾米麗很快又被他挑起興致,扣著他的肩膀嗚嗚咽咽。

  這次的傑克溫柔得不可思議,而且處處顧及她的感受,以讓她享受為主,沒過多久,艾米麗的眼神又迷茫了,她無意間轉頭,看見窗簾沒有拉上的落地窗外,正好是那片一望無際的玫瑰花海。

  「想要成為這座玫瑰花園的女主人嗎?我親愛的艾米麗小姐。」

  這麼迷人的誘惑啊,她差一點就同意了。

  注意到她的視線,傑克挑了挑眉,難得地沒懲罰她的不專心,反而抱著她下床,走到窗邊,拉過一把椅子坐下,讓她面對著窗外,湊到她耳邊問道:「喜歡嗎?」

  卻不想艾米麗此刻的注意力已經不在玫瑰花海上了。

  沒有等來艾米麗的回答,傑克終於從她頸間抬頭,一眼就看到了玻璃中的畫面,他輕笑一聲,勾人的嗓音,讓艾米麗的身體更加敏.感。

  他扣著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玻璃裡的自己,湊到她耳邊,引誘般說道:「不用覺得害羞,艾米麗小姐。」

  「看看您自己吧,」他睨著玻璃裡雙頰緋紅眼神迷離的艾米麗,「您漂亮極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沿著她的脊骨吻下去——

  「相信我,您美麗得不可方物,讓在下不知不覺……就深陷其中了呢。」

  這是他第一次親口誇讚她的美,即便這是他從見她的第一面起就心知肚明的事情。

  艾米麗忽而轉過頭,抱著他的脖子,給了他一個綿長的吻。

  作者有話要說:

  留言越來越少了,

  看來大家是不喜歡走心的甜甜甜?【摸下巴】

  下章預告:神秘策劃人現身【?】,艾米麗是會選擇留下還是離開?

  你們覺得呢XD


第27章 第二十一章:

  艾米麗剛從昏迷中恢復意識,眼睛還沒睜開,手就已經自動再附近摸索了,但這一次,出現在她旁邊的,除了針筒,似乎還有一個別的什麼東西。

  她睜開眼睛,狐疑地將東西送到眼前——是一個櫻粉色的信封,打開一看,裡面裝著一張櫻粉色的賀卡。

  親愛的艾米麗小姐:

  噢,感謝上帝。邀請您參加這個遊戲將會成為我此生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之一。您如我預料中一樣厲害,您又比我預料中還要厲害,逃生者與監管者的愛情故事?真是太有趣了。您或許還不夠瞭解您的愛人——開膛手傑克,他可是白教堂連環殺人案的罪魁禍首。連我與他交流的時候,都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警惕呢!您竟然俘獲了他,您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那麼作為獎勵,我將為您解惑——您似乎一直對我答應您的,只要您在遊戲中逃脫一千次,得到最終的勝利,您就會被無罪釋放、您的診所也能夠重新開張、您還會得到您夢寐以求的經營許可的說法心存懷疑?請不要懷疑我的真心,我向您保證,這一切都是真的,我發誓,只要您能獲得勝利。

  噢,對了,還有一筆豐厚的獎金。

  看在您與開膛手傑克之間不可思議的愛情的份兒上,我再給您透露一件事情吧,那就是——

  當您獲得最終勝利,帶著您想要的東西離開莊園之前,我會洗去您關於這個遊戲、這個莊園、這些監管者以及我的所有記憶。請不要再質疑我了,您知道,我是有這個能力的。

  到那時,已經得到了所有想要的東西的艾米麗·黛兒小姐,還會喜歡上讓人聞風喪膽的殺手傑克嗎?

  噢,或許您會捨不得這段美好的回憶的。

  現在我將選擇權交到您手上,是留下,還是離開?

  我拭目以待。

  最後,祝您第999次逃生愉快。

  沒有落款,莫名其妙地出現在身邊的一封信,艾米麗不用動腦子就知道是誰寫的,她還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從通篇誇張的字裡行間中,腦補出策劃人那張笑得陰陽怪氣的臉。

  好吧,雖然她到現在都不知道策劃人長什麼樣子,但這並不妨礙她將他定位成一個錢多得沒處花、閑得蛋很疼的、禿頂啤酒肚的油膩中年老男人。

  忍著被人擺弄的怒氣將賀卡上的內容又看了一遍,艾米麗把賀卡揉成一團,捏在手裡,深呼吸一口氣,大步往外走去。

  離開還是留下,答案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今天的監管者是傑克。

  但現在輪到誰當監管者對艾米麗來說都沒有任何威懾力了,就連最喜歡把她綁起來的瓦爾萊塔,也在艾瑪的生日宴會之後收斂了許多,這一場搏命的逃殺於她而言,就真的變成了一場遊戲。

  提示彈出隊友被綁的消息,艾米麗條件反射地往那邊跑去,路上經過了一處塗鴉,是艾瑪畫的她和自己的Q版頭像——艾米麗之前閑極無聊的時候也幹過這事兒,但她弄出來的痕跡,無一例外的都在第二天被清理乾淨了。

  艾瑪果然是這個莊園最特別的存在呢。

  傑克時不時揮動一下爪子,故意沒有隱匿身形,被縛逃生者正聲嘶力竭地慘叫,他覺得自己的耳膜有點遭罪,不由得四下看了一圈:艾米麗怎麼還沒來。

  遠遠地能看清楚傑克高大的身形時,艾米麗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最後停在一棵大樹之後。

  她想起了策劃者在信裡近乎嘲諷的詢問:「得到了所有想要的東西的艾米麗·黛兒小姐,還會喜歡上讓人聞風喪膽的殺手傑克嗎?」

  她想答案是否定的。

  就像她對傑克說的,當她得到了所有她想要的東西離開了這個鬼地方後,不用再每天為生計發愁,那她的下一步計畫,應該會是找一個能夠像爸爸媽媽一樣愛她的男人成家。

  假如她失去了這段記憶,那麼傑克就絕不可能被她列入考慮的範圍。他過分俊美的長相和捉摸不透的性格都讓她很沒有安全感,而最重要的是……他對她的本質一清二楚。

  打個比方吧,她一直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好人,她的偽裝從未被人看破,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遊戲,她或許可以偽裝一輩子,結果突然有一天來了一個人,一語道破她的本質,她只會警惕、防備和遠離。

  她理想中的伴侶,應該是像爸爸那樣,至少會是個真正意義的好人,要是她足夠愛他的話,她想她不介意為了他、為了這個家,以一個品德高尚的醫生的形象過完這一生。

  傑克左等右等沒有等來艾米麗,擔心她發生了什麼意外,索性放棄面前這個時限已經過去了一半的倒楣鬼去找她,結果剛走出兩步,就看到了熟悉的天青色的裙擺,從一棵四人合抱大樹後露出一角。

  驟然加速的心跳拉回了艾米麗的神志,她抬頭,與傑克短促地對視一眼,沖到狂歡之椅前救下了時限見底的小夥伴。

  嚇破了膽子的隊友一被解救下來就捂著傷口跑開了,連個謝字都沒說。

  傑克隨意的揮手,讓自己逐漸隱匿的身子顯現出來,他沒有去追那個逃過一劫的逃生者,而是在艾米麗面前半蹲了身子,拉過她的手,用面具上嘴巴的位置碰了碰,問道:「您的臉色很不好,我親愛的艾米麗小姐。」

  艾米麗不說話,眼神複雜地看著他。

  坦白地說,雖然她很清楚傑克不是她理想中應該共度一生的人,但她不得不承認,傑克的各方面都很優秀,尤其是在他打定了主意對她好的時候,他的柔情蜜意足以讓任何一個鐵石心腸的女性心甘情願地沉溺其中。她很難想像在失去了一個這麼優秀的情人以後,還能真心誠意地愛上什麼人。

  Emmm……雖然按照策劃者的說法,她離開了這裡以後就會失去所有的記憶。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更讓人火冒三丈好吧!那萬一以後她老公問她第一次給誰了,她自己都想不起來第一次是在什麼情況之下給了什麼人,說出來有人信?

  想到這個,艾米麗就很不甘心,她從小就是父母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無論相貌、成績和心智都超乎常人的優秀,這讓她難免有些自負,習慣性地把一切事物掌控在自己手中,即便是在傑克這麼強大的情人面前,除非……必要的時刻,她也都表現得十分強勢。她長這麼大,第一次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次脫離了她的掌控的,大概就是在不知不覺中被弄到了這個鬼地方。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這是她給這次經歷下的定義。

  然後現在,之前的恥辱尚未雪洗,那個不知道什麼玩意兒做的策劃者又蹦躂了出來,叫囂著要不經過她的同意就刪掉她的記憶?

  真以為她艾米麗·黛兒是他可以肆意擺弄的人嗎?

  艾米麗發了狠地咬住下唇,還沒覺得疼,就微涼的手指覆上來,輕柔地將她的唇瓣從貝齒下解救出來。

  傑克看著她臉上風雲變幻,卻始終稱不上好看的神色,微微蹙起眉頭,沉聲問道:「告訴在下,發生了什麼?」

  艾米麗看著他眼中顯而易見的擔憂,深吸一口氣,笑了起來:「我今天醒過來後,發現身邊除了針筒,還有一封信。」

  「信?」傑克眸光微動,「誰寫的?」

  「沒有落款,但我猜是那個有病的策劃者寫的。」艾米麗語氣不善地說道。

  傑克抽了抽嘴角:……有病的策劃者。

  「所以……」他艱難地接話,「他寫了什麼?」

  「他向我保證,獲得了遊戲的勝利就能離開這裡的事情是真的。」艾米麗說道。

  傑克展顏:「這不是好事嗎?艾米麗小姐請放心吧,最終勝利一定是屬於您的。」

  「但是,」艾米麗話鋒一轉,看向傑克的雙眼,平靜得有些可怕,「獲得最終勝利,離開這裡之前,他會洗去我的記憶,關於only death莊園、關於遊『遊戲』、關於『逃生者』、也關於……監管者。」

  傑克愣住。

  「他問我……當我得到了所有我想要的東西離開這裡以後,我還會不會愛上你——讓人聞風喪膽的白教堂連環殺人案的罪魁禍首,開膛手傑克。」

  「讓人聞風喪膽的白教堂連環殺人案的罪魁禍首,開膛手傑克」。

  當這個一度讓傑克很是自鳴得意的稱號被艾米麗輕描淡寫地說出口,傑克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惶恐。

  他不應該感到惶恐的,這是件值得驕傲的事情,況且在艾米麗心中他從來不是什麼好人。

  也正是因為知道自己在艾米麗心中的形象,所以他清楚,當艾米麗失去了關於這個遊戲的記憶,得到了所有她想要的東西離開這裡後……她不可能愛上他。

  很明顯,艾米麗想嫁的,應該是像她爸爸一樣真正意義上的好人,如果感情足夠深厚,她或許願意為了對方一輩子偽裝成一個好人,她是黑了,但這並不妨礙她喜歡充滿了光明的人,比如說艾瑪。

  緣分講究的是天時地利人和,如果艾米麗來的不是only death莊園,如果傑克來的不是only death莊園,如果他一開始沒有被艾米麗的有趣之處吸引,如果不是陰差陽錯之下艾米麗主動獻身……他們經歷了無數個岔路才走到今天這一步,這意味著在這期間,只要兩人中的某一個走錯了,他們就不會修成現在的結果。

  他可不會自戀到艾米麗對他早有圖謀,從第一次結束後,她寧願自己連滾帶爬地走,也不肯讓他伸手扶一下可以看出,獻身對她來說是非常恥辱的一件事情。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只是交易關係,她願意應付他,無非是因為在這場遊戲裡,他能給她帶來切實的好處,她從沒有考慮過這段關係的未來,所以才會出現他努力向她發出走心的信號,她卻瞎了似的當沒看見的情況。

  傑克忽然之間懊惱極了,他拍了拍自己眨眼間就被各種胡思亂想塞滿的腦袋:想那麼多做什麼?想得越多,心中關於失憶後的艾米麗一定不會愛上他的猜測就越堅定。

  當務之急,應該是找到艾米麗,問清楚她心裡是怎麼想的。

  這一次絕對不允許她顧左右而言他!

  傑克想著,邁開步子朝艾米麗離開的方向追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我是失了智才會在上一章問了一個文案裡已經劇透光光的問題……

  我看了一下評論,有一個小天使的解題思路完全正確,但答案錯了。

  Emmmm……看看這一章的內容,或許這是一個「你追我,如果你追到了我,我就讓你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的故事?


第28章 第二十二章(上):

  艾米麗趁傑克愣神的時候轉身跑開了,她有些不願意承認自己心裡現在也是一團亂麻,尤其是在看到傑克失神的雙眼後,她竟然覺得自己的心臟猛地揪痛了一下,原本堅定不移的決心,似乎也在這一瞬間產生了動搖。

  獲得最終勝利,得到所有自己想要的東西,離開only death莊園——是她莫名其妙地被扔進這個「遊戲」以來,見識了四位監管者的兇狠殘暴之後,支撐她咬緊牙關不顧一切地爬模滾打到現在的唯一信念。

  堅持了那麼久的東西,怎麼能,在已經看到勝利的曙光的時候,產生了動搖呢?

  雖然在離開莊園之前,她的人生會再脫離她的掌控一次,但只要離開了這裡,她的人生就會徹底掌握在自己手中,不用再對任何人低三下四虛與委蛇,也不用為了達到目的而去做違心的事情。

  但是為什麼……現在看來,被人擅改記憶的憤怒,反而變成了次要的呢?

  不知不覺中又來到了有塗鴉的廢墟前,艾米麗沉默地看著牆上的畫像——是她和艾瑪的Q版頭像,親密無間地湊在一起,帶上是如出一轍地誇張的大笑。

  想到那天她負責畫艾瑪,艾瑪負責畫她的場景,艾米麗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暗潮湧動的眼眸漸漸平靜下來,來到這個莊園後的一樁樁一幕幕走馬燈一樣從眼前轉過。

  她從亂石堆裡找出藏好的顏料,又去旁邊取了水化開,彎腰細細地在頭像斜上方增加了半輪金光燦燦的太陽。

  之後,她執筆的手微微一頓,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又蘸了蘸顏料,在不遠處添了一個身穿禮服、頭戴禮帽、手配利刃的傢伙。

  她退開兩步,將自己的傑作好一番打量,頗是滿意地點點頭,才收好了工具,大步流星地走向發出響動的方向。

  **

  三個隊友陸續上天,偌大的莊園又只剩下了艾米麗和傑克兩個人。

  傑克找到滿頭烏鴉的艾米麗,正要發問,艾米麗就神秘兮兮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以為她有什麼要說的,忙閉了嘴等她開口,卻見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嘚嘚嘚地跑到櫃子裡躲了起來。

  傑克失笑,他知道艾米麗一直對他忽悠艾瑪捉迷藏騙艾瑪躲櫃子的事情耿耿于懷,艾米麗的心思太深沉,也就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能在艾米麗心裡找到一點兒自己的影子。

  他如她所願地走過去,拉開櫃門將笑意盈盈的她抱起來,原地跳舞似的轉了幾個圈兒,挑眉問她:「那麼我尊敬的女王陛下,這次想去哪兒?是月亮門半日遊,還是小木屋半日遊?」

  艾米麗被他逗得直笑,笑完以後,摟著他的脖子,問道:「去你的心裡可好?」

  傑克嘴裡閒適的小調戛然而止,他低頭,錯愕地看著艾米麗,懵逼地眨眨眼睛——艾米麗可不是一個喜歡說情話的人。

  卻見艾米麗一臉認真地說道:「傑克,把我放在狂歡之椅上。」

  傑克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回過神來,皺起眉頭:「您說什麼?」

  「我說,」艾米麗冷靜地重複,「把我放在狂歡之椅上。」

  「現在我將選擇權交到您手上,是留下,還是離開?」

  那個策劃人在信裡是這麼說的。

  離開的意思她懂,但留下是什麼意思,她卻怎麼也想不明白,留下,是把命留下,還是把人留下?

  「為什麼?」傑克也想不明白她想做什麼,「您應該知道坐上了狂歡之椅意味著什麼。」

  她抬眼,一雙黝黑的眼睛裡無波無瀾:「我知道,但你不會讓我死的,對嗎?」

  他當然不會讓艾米麗死,但艾米麗不是艾瑪,不可能把後門開到監管者宿舍去,那個地方、那個地方……就算是艾米麗,恐怕也會嚇到吧。

  「弗雷迪·萊利上了那麼多次狂歡之椅都沒有死,所以……上了狂歡之椅的人是不是真的必須死,其實也在你們的掌控之中。」艾米麗分析得頭頭是道。

  「是的,但是……」傑克語氣有些著急。

  艾米麗打斷他:「你希望我忘記嗎?」

  「當然……不希望。」傑克的肩膀垮了下去,不是他不自信,而是勝率無限接近於0,他沒法賭。

  「那就放我上椅子。」艾米麗說道。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直接去找那個神經病問個清楚。

  「但……」傑克還想垂死掙扎一下,「您又如何確認是這次而不是最後一次?」

  這個艾米麗也拿不准,反正不是這次就是下次,她就是仗著傑克不會讓她死而已。

  「我覺得……」她遲疑地說,「策劃人故意挑在第999次的時候致信問候,一定有他的用意。」

  傑克抱著艾米麗繞了很久,儘管為數不多的三個地圖,他早就跑著艾米麗走了個遍,但今天,他還是像第一次一樣,仔仔細細地穿過廢墟,走過小木屋,最後停在一把狂歡之椅前。

  隔著面具,艾米麗都能清楚看到他滿臉的掙扎,她沒有出聲,安靜地等到傑克終於狠下心,把她放在狂歡之椅上。

  他用繩索綁住她,很有技巧地綁得很緊卻沒有讓她覺得難受,解釋道:「狂歡之椅的速度很快,為了避免您在過程中被甩出去,在下必須把您綁在椅子上。」

  「手上的機關就不扣了,您一定要抓緊,到了之後解開繩索下來。」

  ……

  他絮絮叨叨的叮囑了很多,他發誓這大概是他這輩子最像一個過分操心的爸爸的時候。

  艾米麗全程笑著點頭,除了在艾瑪面前,她很少像現在這樣笑容純粹,既不尖銳也不嘲諷。

  傑克卻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都被一隻無形的手握緊了,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看著狂歡之椅上難得乖巧得像個正常女孩子的艾米麗,他忽然單膝跪下,拉過艾米麗的手,在指尖落下一吻:「無論您到時候看到了什麼,都不用害怕,在下一定會儘快找到您。」

  那個地方很大,他不敢保證在多少時間內找到她,但他保證會儘快。

  所以在此之前,不要害怕,他一定會去的。

  艾米麗看著他面具後的眼神,臉上的笑容擴大:「好。」

  幾分鐘後,狂歡之椅啟動,感覺到身下的震動,艾米麗說不驚慌是騙人的,握著扶手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她強作鎮定地對傑克做了個口型:「我等你來。」

  下一秒,狂歡之椅衝破雲霄,劃出的痕跡在空中隱隱呈現出一個愛心的形狀。

  傑克以最快地速度沖回了監管者宿舍,推開門,迎接他的是四位同事難以置信的質問——

  「傑克!你為什麼把艾米麗小姐放飛了!」——是班恩。

  「我沒有看錯吧?你真的把艾米麗放飛了?」——是裘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飛了我的女神!我要跟你同歸於盡!」——是瓦爾萊塔。

  「傑克,你怎麼……」——是裡奧。

  沒時間解釋,傑克打斷裡奧的話,問道:「廠長先生,您知道狂歡之椅最終會落在什麼地方,對吧。」

  「請務必告訴我。」

  淩冽風吹得艾米麗睜不開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狂歡之椅的橫衝直撞的勢頭突然停下,開始降落。

  下降的速度很快,艾米麗努力把整個人縮在椅子上,盡可能地避免狂歡之椅著陸時對身體造成的損害。

  「嘭」的一聲巨響,狂歡之椅穩穩著陸。

  艾米麗還沒來得及睜眼,爭先恐後湧入鼻腔的惡臭就熏得她差點昏古七。

  雖然早就從弗雷迪口中聽說過這個人間地獄的可怕之處,艾米麗也在做出決定的同時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她睜開眼睛,看到眼前方圓數百米一望無際的屍橫遍野時,那種視覺和心理上的震撼和惶恐,甚至無法用言語形容。

  無法想像有多少屍體,在腐爛的過程中逐漸與腐朽的狂歡之椅融為一體,數不清的蛆蟲在腐肉之間湧動,看得人頭皮發麻,稍有一點響動,便有成團的蒼蠅炸起,嚶嚶嗡嗡好一陣騷亂,才又落下。

  最可怕的是,這其間還有人沒有完全死去,瞪著近乎凝滯的眼睛,眼睜睜地看著蒼蠅在傷口處產卵,再看著蛆蟲在傷口裡孵化,一點一點蠶食鯨吞自己的身體。

  作為一名優秀的醫學生,艾米麗以為她早已對屍體麻木了,事實證明她太高估自己了,她不由自主地背過身,扶著狂歡之椅大口大口地幹嘔,直到將胃裡為數不多的酸水都吐了出來,她看看周圍被嘔吐聲驚動的蒼蠅,發了狠地從小披肩上撕下一塊布條將自己的臉包起來,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呼吸不方便了,她連眼睛都遮了一半,只影影綽綽地能看到個輪廓。

  穩了穩心神,她邁出了第一步——無論如何,她也沒辦法在這樣的環境下坐等傑克找來,至少、至少要走到一個屍體少一點的地方。

  別怕,艾米麗,別怕,傑克說了會來接你的。她一邊艱難地跋涉,一邊發著抖給自己做心裡建設,全然沒發現「傑克說了會來接你」已經成為了她此時此刻唯一的支撐。

  布條包住了頭臉,可手臂和小腿還裸露在外,難免會與驚起的蒼蠅進行親密接觸,每一次有異物在肌膚上停落片刻又快速離開的感覺,都讓艾米麗噁心得恨不得解開布條再吐一吐。

  她強忍著解開布條的衝動,強壓下胃部排山倒海的不適,每走出一步,腳下又滑又軟的觸感都讓她毛骨悚然,她強迫自己不要去想自己踩到的到底是什麼。

  突然!有什麼東西捉住了她的腳踝。

  她嚇得想要尖叫,卻在聲音即將脫口而出的時候咬緊牙關,將它咽了回去,像是害怕驚動了隱藏在這屍山血海裡的怪物。

  透過朦朧的視野,艾米麗看到捉住她腳踝的是一個瘦得脫了形的男人,他半邊身子都爛掉了,無數蛆蟲蒼蠅在傷口裡進進出出起起落落,可他竟然還殘存著一絲神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拉住了這個健健康康的、有能力解開狂歡之椅的機關走出來的逃生者,殘存的一隻眼睛裡寫滿了哀求和頑強不屈的求生欲。

  沒錯,被狂歡之椅送到了這裡的逃生者,大多都死在了狂歡之椅上,他們在來到這裡之前就已身負重傷,根本無力解開機關,要麼重傷不治而死,要麼就親眼目睹自己一天一天地腐爛。

  這個男人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才脫離了狂歡之椅的束縛,跌落在了屍堆裡,卻再也沒有力氣爬出去。

  「救……救我……」男人用含混的聲音哀求,「求……求你……」

  艾米麗嚇壞了,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她搖頭:「對、對不起……我做不到。」

  現在的她,連自己都要靠著「傑克會來接我」的信念才能勉強邁開步子,又哪兒有力氣把一個大男人拖出去呢?

  更何況他的半邊身體都爛了,別說帶出去也不可能治好,艾米麗甚至覺得他其實已經死了,是「想要活著離開」的執念,促使他的屍體在她經過的時候做出了反應。

  所以她狠心掙脫了男人的手——並沒有費多大力氣。然後轉身離開,在心裡拼命地告訴自己沒有做錯,眼睛卻像壞了的水龍頭一樣,淚水頃刻間就浸濕了蒙臉的布條。

  她不是愛哭的人,當那個孕婦死在自己的手術臺上的時候,她沒有哭;當她站在法庭上接受指控的時候,她沒有哭;當她被收監的時候,她沒有哭;當她被扔進這個遊戲,一一見識了四個監管者的殘暴與這個遊戲的可怕之處的時候,她沒有哭……

  卻在這個時候哭得天崩地裂。

  她覺得她也快死在這裡了。

  弗雷迪說得對,在這個地方尋找出路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是已經死了的,只剩一縷魂魄或者一絲執念,不甘地尋找生機。

  作者有話要說:

  那麼現在問題又來了!

  你們猜,是傑克先找到艾米麗,還是……我們偉大的策劃人先找到艾米麗呢?

  想不到我家艾米麗撩起人來也很致命啊。


第29章 第二十二章(下):

  時間在這裡被無限拉長,明明走了才不到十分鐘,艾米麗卻覺得仿佛已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周圍的屍體還是不見少,她有種自己快要崩潰了的感覺。

  模糊的視野裡隱隱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艾米麗的心中一陣酸楚,眼中淚意更甚——以前從來不知道傑克給了她這麼多的安全感,短短十分鐘就出現了好幾次幻覺,每一次她都以為他是真的來了,跌跌撞撞地跑過去,希望他抱抱她,希望他溫柔地說別怕,希望他將她帶離這個人間地獄。

  結果每一次都是假的,她好不容易跑到了,「他」卻消失了。

  不想再品嘗失望的滋味,這一次,艾米麗忍住沒有沖過去,站在遠處看著那高大的身影漸行漸近……

  最後停在她面前。

  這次的幻覺好逼真。她想苦中作樂的笑一笑,又忍不住眼淚,被布條包裹的臉上,扭曲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確認了這個把自己打扮的人就是艾米麗,傑克習慣性地想單膝跪下,卻因為滿地屍體無處下腳,於是改跪為蹲,伸手揭開了她用自己的披肩做的簡易面具。

  冰冷的手指擦掉她臉上的淚水,觸感真實得不可思議。

  艾米麗愣住,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是真的?」

  傑克心裡一酸,這滿地的屍體和蛆蟲,連他都覺得有些觸目驚心,又何況是艾米麗呢?

  他把她抱起來,用面具蹭蹭她的臉:「是真的。」

  艾米麗嘴巴一撇,嗚嗚咽咽地責怪:「……為什麼現在才來?」

  在方圓十裡的屍場裡找一個人,難度無異於大海撈針。

  傑克沒有解釋,安撫地拍著她的背:「在下來遲了。」

  艾米麗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把頭埋進了他的頸窩裡,難得地流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沒關係,還好你來了。

  她在心裡回答。

  數以萬計的屍體在腐爛的過程中釋放的屍氣帶著深重的毒性,傑克看著艾米麗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已經浮出了不少紅色的小疙瘩,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也顧不上再安慰她幾句,抱著她沿著來路返回。

  他雖然瘦,但個子高骨架大,體重自然不輕,又抱著一個艾米麗,幾乎每一步落下去,都會踩斷某具屍體的某根骨頭,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聲,他沒有任何心理負擔,艾米麗卻將他抱得更緊。

  傑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終於走出了那片屍骸遍地的土地,鼻翼間不再充盈著腐屍的惡臭,艾米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傑克將艾米麗抱回監管者宿舍,無視四位同事「啊,可算找回來了」的表情,徑直回了房間。

  艾米麗等這一刻等了很久了,她掙脫傑克的懷抱,換洗衣服也不拿,直接鑽進了浴室。

  她在浴室裡呆了很久,一遍又一遍地搓洗自己的身體和頭髮,但無論洗多少遍,她總覺得有一絲惡臭如影隨形地跟著她。

  借了裡奧的浴室清理好自己的傑克,在房間裡等了足足兩個小時都不見艾米麗出來,只好拿了一件襯衣,闖進浴室半是強迫半是誘哄地把她抱了出來。

  她的一雙眼睛又紅又腫,看著讓人心疼。

  傑克親親她的眉心,用面前蘸了藥酒,笨拙卻認真地給她手臂和腿上起小疙瘩的地方上藥。

  艾米麗乖巧地任他擺弄,直到他把東西收好放回抽屜裡,她才小貓似的鑽進他懷裡窩好。

  艾米麗一貫強勢,何曾有過這麼乖覺的時候?傑克啼笑皆非地抱著她又軟又小的身體,一時之間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又過了很久,艾米麗沒有動彈,她的肚子卻「咕——」的發出了抗議。

  艾米麗臉色一變,表情變得有點尷尬。傑克仿佛沒有察覺似的,很自然地問道:「餓了吧?想吃點什麼?」

  他的體貼再一次感動到了艾米麗,她想了想,遲疑地說道:「蘋果派和熱牛奶就好……謝謝。」

  她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想吃肉了。

  傑克點點頭,沒問她怎麼不吃肉,戴上面具出門給她拿吃的。等他取了她要的東西回來,打開房門就看到本該在床上的艾米麗,不由得嚇了一跳,正準備問她怎麼不好好呆在床上,就看到她一雙黝黑的眼眸裡盛滿了惶恐不安。

  傑克將牛奶放進託盤裡,騰出一隻手來摟住她,用腳關上房門,帶著她回到床上:「別怕,我在這裡。」

  看著她小口小口地吃完了食物,傑克擰了帕子給她擦乾淨手和臉,攬著她躺下。

  「第一個被我放飛的人……」艾米麗眼睛有些睜不開了,聲音也輕得恍若呢喃,「就是以前……最常來我的診所找我麻煩的傢伙。仗著有權有勢,非要我當他的情人……哼,也不看看自己的光禿禿的地中海和油膩膩的肚子……我沒辦法應付他,他不缺錢,但我也不想妥協……還好我以前的老師有認識的人,再朋友托朋友,花了很多很多錢,才暫時逃過一劫,然後我的生活更加捉襟見肘……」

  「我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被綁上了椅子了……讓我想想,可能就堅持了兩分鐘吧,他那體型,跑起來我都替他累……」

  「看到我跑過去了,他眼睛都發亮了,比他以前看到我的任何一次都要亮,掙扎著求我救救他……我想,他以前刁難我的時候,從來沒想過也會有求到我的一天吧。」

  「我原本是不打算救他的,但我發現廠長開始往回走了,我想到了一個比眼睜睜地看著他在驚懼中死去更解氣的辦法……你不知道,我救他的時候,他的表情滑稽極了……哭得涕泗橫流,對我感激涕零,不停地懺悔,結果……哈哈,剛把他救下來,他又上去了。」

  「我又救了他一次……然後他就飛了……」

  「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傑克一邊有節奏地輕拍她的背,一邊哼起了輕柔舒緩的小調。

  艾米麗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疲憊和困意一湧而上,她打了個哈欠,蜷在傑克懷裡尋找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閉上了沉重的眼皮。

  隨著她的呼吸一聲一聲地變得平穩綿長,傑克哼歌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直至消失。溫香軟玉在懷,他意外地沒有半點旖思,低頭看看艾米麗安穩中透著些許孩子般天真的睡容,他忍不住在她發間落下一吻,湊到她耳邊,無聲地說道——

  「做個好夢,我的愛人。」

  **

  第二天一大早,急促的敲門聲將艾米麗和傑克喚醒。

  傑克看看困倦地揉著眼睛的艾米麗,在心裡罵了一句髒話,戴上面具打開了房門。

  門外,裡奧、裘克、班恩、瓦爾萊塔竟然都在,而且每個人的表情都稱不上好看,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肅殺的氣息。

  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傑克眯起眼睛,語氣不善:「諸位這是何意?」

  瓦爾萊塔看看傑克,又看看屋子裡的艾米麗,一臉糾結;班恩張了張嘴,沒有說話;裘克怪笑一聲,移開了目光。

  最後,還是資格最老的裡奧站出來說道:「傑克,Boss要見艾米麗小姐。」

  「是嗎?」傑克的聲音更冷,「Boss有沒有說見艾米麗做什麼?」

  「傑克,」一向老好人的裡奧居然沒有退步,嘶啞的嗓音透出絲絲威懾,「Boss說,希望你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也沒有忘記合約的內容。」

  傑克一時無言。

  這時,已經從睡意中清醒的艾米麗走過來,她看看傑克,又看看房間外的四個人,他們的聲音不小,她沒道理聽不到。

  「好,」她點頭,「這也是我坐上狂歡之椅的目的。但在這之前,能否等我先換一下衣服?」

  她沒道理穿著傑克的襯衣去見人吧?

  好在從艾瑪生日後,傑克屋子裡就準備下了她的衣服,她換上青雅白的裝扮,仔細地盤好頭髮,戴好帽子,從鏡子裡給了傑克一個安撫的笑臉:「沒事,如果他想要我死的話,廠長大可不必告訴你屍場的位置。」

  他放任傑克去找她,放任她活著回來了,就意味著他渴望她給他帶來……更有趣的驚喜。

  艾米麗走出房門,裘克和班恩立刻一左一右地站在了她身旁,裡奧在前面領路,瓦爾萊塔在後面斷後,有種把傑克排除在外的感覺。

  在艾米麗看來,這一路的風景大同小異,連岔路的分佈都一樣,完全不知道廠長是靠什麼來辨別路線的。

  最後轉過一個拐角,一座樸素的小房子仿佛憑空出現,突兀卻又自然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裡奧上前敲響房門,態度十分恭敬:「Boss,我們來了。」

  並未聽到門內有回復,裡奧就推門而入,裘克和班恩在門開的同時從左右押住了艾米麗。

  傑克目光一凝,正要上前,瓦爾萊塔突然轉身,泛著紅光的雙眼牢牢地盯著他。

  艾米麗倒覺得沒什麼,裘克和班恩的力氣並不大,完全沒有弄疼她。

  順著他們的力道走進房子,艾米麗不動聲色地打量四周——厚重的窗簾幾乎把所有光線都隔絕在外,只拉開了一條縫,盈盈照亮一隅。

  從始至終都不知身份年齡性別的策劃人轉過身來,由於背光,仍是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聽到他的聲音裡帶著笑意,和故作的遺憾:「第999次,艾米麗·黛兒小姐,我原本很看好你,以為你會是唯一一個逃出遊戲的人,真可惜,您還是迷失了。」

  哦,那是誰特意給她寫信說邀請她參加這個遊戲將會成為他此生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之一的?

  艾米麗冷漠地想。

  直直的盯著他連面部輪廓都看不清的臉,艾米麗的語氣十分平靜:「是,我還是迷失了,但我不是迷失在你的莊園裡,而是……」

  她看向倚在床邊的陰影裡,同樣看不清表情的傑克。

  終於在心裡承認,

  是迷失在傑克的溫柔裡。

  有他的未來,她想要。

  有他的記憶,她不想失去。

  作者有話要說:

  嗷!今天我過節!居然還更新!表揚勤快的自己!

  也表揚給我留言冒泡泡的小天使!

  意思就是不留言不冒泡泡的就不表揚了!【哼!】


第30章 第二十三章:

  「無論您是因為什麼原因迷失的,」策劃人假惺惺地歎氣,「按照遊戲規則,被狂歡之椅放飛的人必須死。」

  「是嗎?」艾米麗反問,「可據我所知,弗雷迪·萊利上了狂歡之椅,沒死;艾瑪·伍茲上了狂歡之椅,也沒死。」

  策劃人聲音中的笑意更甚:「他們跟您可不一樣。那是我與裡奧的交易。」

  「那麼,我也想跟你做一個交易。」艾米麗說道。

  策劃人哈哈大笑起來:「艾米麗小姐果然非常喜歡同別人做『交易』呢!」

  艾米麗額角的青筋一爆。

  裘克想到自己當時的兩個烏眼青,忍不住流下了廬山瀑布汗。

  好在策劃人沒有囂張過頭,很快就收斂了情緒,僵硬地點頭:「唔……您說說看吧?」

  「第一千次逃生遊戲,我來做監管者。」艾米麗沉聲拋出自己想好的劇本,「如果我能夠淘汰所有逃生者,算我贏,我會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帶著記憶離開這裡;如果有一個人逃生成功,算我輸,隨你處置。」

  「哈哈哈哈哈……我沒有看錯人,您果然是一位非常有想法的人。」策劃人愉悅地說道,「那麼就按照您的說法來吧,我拭目以待。」

  回到了監管者宿舍,艾米麗仍覺得難以置信,她原以為會費上一番口舌,沒想到策劃人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了。這也從某方面證明了這個傢伙的惡趣味——他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竟然真的就只是為了「有趣」。

  而回到了監管者宿舍,傑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四位同事算帳。他第一個找的當然是膽敢對艾米麗動手動腳的班恩和裘克——

  「嗨,夥計!」班恩和裘克舉雙手投降,「上帝作證,我們沒有用多少力氣,我敢保證我都沒有弄疼她,不信你可以問一問艾米麗。」

  艾米麗誠實地點頭,好吧,其實她不介意搖搖頭讓傑克揍那個陰陽怪氣的小丑一頓的,但這次他找了一個好搭檔——班恩。班恩一向對她照顧有加,她怎麼能讓傑克打他呢?只能便宜裘克

  了。

  第二個是膽敢在他上前的時候攔住他的瓦爾萊塔——

  「噢,傑克,你聽我解釋!」瓦爾萊塔豎起八隻爪子,被傑克追得上躥下跳感覺八隻腳都不夠用的歷史太過慘烈,她不想再重演一次,「我只是覺得,Boss既然容許你把艾米麗小姐找回來,肯定就是不會殺掉艾米麗小姐的,但如果你在那個時候動手,觸怒了Boss,讓他改變了主意,豈不是弄巧成拙???」

  這只豬竟然能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傑克意外地看看她,放下了高高舉起的手刃。

  最後,當然是唯Boss馬首是瞻的裡奧——

  「廠長先生,」傑克略顯靡麗的尾音總會給人一種輕慢的感覺,「如果在下沒有記錯的話,我們與莊園僅僅是雇傭關係,可是您,卻表現得好像那位大人的一條狗。」

  裡奧沒有理會傑克的挑釁,也沒有像班恩、裘克和瓦爾萊塔那樣急忙撇清自己,他甚至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傑克。Boss於我有恩,我親口承諾過這輩子將做牛做馬報答他。」

  一個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讓在場所有人將傑克算帳的「正事」拋之腦後了。

  「Boss於你有恩……這是什麼意思?」裘克皺眉問道。

  「抱歉,不是故意瞞著大家的。」裡奧笑了,猙獰的臉因為這個充滿歉意的笑容變得有幾分憨厚,「說出來不是什麼長臉的事情——我在被弗雷迪的慫恿下買下了負債四位數的軍工廠,卻發現軍工廠根本不是弗雷迪說的那樣可以起死回生。外債連本帶利,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我根本無力償還,而這個時候,我的妻子——瑪莎和弗雷迪私奔了。收到這個消息的我心如死灰,在軍工廠裡點火,想用自焚結束自己的生命,卻忘了我還有個女兒。結果當然是沒死成,卻害得艾瑪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頭。是Boss幫我找回了艾瑪,也是Boss把弗雷迪抓到了only death莊園,給了我弗雷迪『不死』的特權,讓我能夠一次又一次地折磨他洩憤。」

  「那麼,您的妻子之前與弗雷迪認識嗎?」這是艾米麗唯一想要確認的事情。

  裡奧不知道艾米麗怎麼會問出這麼奇怪的問題,但也誠實地回答道:「不,瑪莎是和我同一天認識弗雷迪的。」

  這就行了。

  艾米麗冷笑一聲。

  果然是個滿口謊言的綠師先生呢。

  無意中又揭了一次廠長先生的傷疤,傑克心裡有點過意不去,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同他算帳,轉而惦記起了艾米麗當監管者的事情:「所以,我尊敬的艾米麗小姐,請您告訴在下,手無縛雞之力的您,要如何追捕四位逃生者?」

  「找人我可是專業的,」艾米麗聽出傑克語氣中的輕視,不服氣地說道,「更何況,我,」她指著自己,「我自己,就是最好的偽裝。」

  「然後呢?」傑克涼涼地問,「您這小身板兒,打人二十下也不一定能把人打暈。」

  艾米麗沉默,想了想,她摸出針管,眼神純良地問道:「我能配點強效麻藥嗎?」

  傑克:「……」

  灌了滿滿一針管的麻藥,艾米麗對最後一次遊戲充滿了信心,同時對傑克充滿了嫌棄——竟然懷疑一個醫生的能力!要不是非要把人綁在狂歡之椅上,否則根本不需要用藥,給她一把手術刀,她就能讓一個人在五秒鐘內大出血而死。

  用過晚餐,傑克一一檢查過艾米麗在最後一次遊戲裡會用到的東西——其實沒多少,就一身衣服,和一支針管。

  拿起沉甸甸的針筒看了看,傑克失笑:她的辦法,說不定真的會很管用。

  他是不是該考慮離開這裡以後,他和艾米麗該在哪裡定居了?

  洗完澡的艾米麗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出浴室,傑克走過去抱起她,面朝花海坐在窗前,很順手地接過毛巾幫她擦頭髮。

  等到頭髮幹得差不多了,他將她放在床上,去廚房端了一杯熱牛奶回來,遞給她:「把牛奶喝了,早點睡吧。」

  雖然計畫看起來沒什麼問題,但總覺得不會像艾米麗想的那麼順利。

  不管怎麼說,養精蓄銳總沒錯。

  艾米麗乖乖喝了牛奶,卻沒有依言躺下,而是在他放下杯子後,拽著他的衣領將他拉下來,主動仰頭吻住了他。

  靈巧的舌尖撬開他的唇瓣,探入他口中,俏皮地勾了一下他的上顎。

  他瞬間有些氣息不穩,伸手將她整個兒抱起來,加深了這個吻。

  唇舌糾纏,相濡以沫,卻意外地沒有摻雜□□,只有脈脈溫情在兩人間靜靜流淌,純粹得不可思議。

  一吻結束,兩人都有些氣喘。

  傑克穩了穩心神,摸摸她的頭髮:「睡吧,監管者的活兒沒您想像的那麼輕鬆。」

  艾米麗把玩著他襯衣上的扣子,明知故問:「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選擇留下嗎?」

  傑克當然好奇,但鑒於他之前的發問,艾米麗從不肯老老實實說實話的經驗,他覺得自己就算問了,艾米麗也不會直接給他真正的答案——反正沒必要這麼著急,等過了明天,他將有一生的時間來探尋這個答案。

  不過既然艾米麗主動提起了,他也從善如流地問道:「所以,艾米麗小姐為什麼會選擇留下呢?」

  「當然是因為……」她咬著下唇,露出小狐狸一般讓人又愛又恨的壞笑,又猛地湊上來吻住他,這一次,她軟乎乎的手很不規矩地從他襯衣的下擺伸了進去,撫上緊實的腹肌。

  傑克輕易被她蠱惑,放在她背上的手不由自主地下移。

  細碎的呻.吟從唇間溢出,艾米麗賣力地親吻著傑克,直到隱隱有了窒息的感覺,才退開稍許,甩甩暈暈乎乎的腦袋,臉上的笑容驀地擴大,焉壞焉壞地說:「當然是因為我捨不得可愛的艾瑪。」

  傑克:「……」

  他哭笑不得,懲罰性地在她臀瓣上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

  好吧,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成功地愚弄到了傑克,艾米麗笑得在床上打滾,捂著肚子「哎喲哎喲」的叫喚。

  傑克也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好不容易等她笑夠了,他又幫她把被子蓋好,打算再去沖個冷水澡。

  沒想到剛起身,衣擺就被人拉住了。

  他回頭,見艾米麗臉上已經沒有了欠揍的笑容,反而變得悶悶不樂的:「喂……我就這麼沒有魅力嗎?」

  傑克一臉問號——她作弄他,他還要覺得她很有魅力?

  他又沒貓病!

  隨即艾米麗抬眼瞅瞅他,不太自然地說道:「我都這麼賣力地勾引你了……你怎麼還不抱我?」

  「還是說非要我直接說出來嗎?」

  「……我想要你,傑克。」

  一道驚雷「boom」的一聲在傑克腦子裡炸開,殘存的理智,讓他艱難地說道:「艾米麗小姐,您明天還有工作,今晚不宜操勞。」

  有些話,說過一次了就不怕說第二次,尤其是此時傑克蒼白的臉上隱約浮現了名為害羞的紅暈,艾米麗索性什麼都不管了,仰起頭,無辜地說道:「我知道我明天還有工作啊,可我今晚就是想要你。」

  「你不想要我嗎?」

  你不想要我嗎?

  都快想瘋了好不好!

  鬼知道他昨晚是怎麼做到抱著艾米麗睡了一晚卻什麼都沒有發生的!

  只要想到會與艾米麗共處一室,想到她就在他的浴室裡洗澡,想到水流順著那一身滑膩的肌膚流下,欲望因數就在他的血液裡瘋狂地叫囂暴動好嗎!

  他掀開被子覆身而上,略顯粗暴的動作嚇得艾米麗咽了咽口水——好吧,雖然點火的人是她沒錯,但她也沒忘記自己明天的工作,要是再像之前一樣做得腰都直不起來就不好了。

  她忙用手臂隔開傑克,扯出一個討好的笑臉:「那個……這次我們溫柔點好嗎?」

  傑克雙手撐在她的腦袋兩側,挑眉道:「知道怕了?」

  艾米麗的眼神飄忽了一下,老實點頭:怕了怕了。

  傑克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聲音含笑:「那就如您所願。」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玩遊戲要氣死了,有一局,我跟一朋友開黑,匹配到一園丁一傭兵,園丁在等待的時候說屠夫能不能幫忙做一下救人三次的任務,然後,我開局撞鬼,被屠夫的穿牆刀恐懼震懾一刀倒地,放在了小木屋外面很空曠的位置的一把椅子上,然後那個園丁來救人,屠夫真的就全程不打她,直接送我三次上椅子飛天,賽後撕逼那園丁還說怪我自己走位差?odk吧,我走位差我承認,我只是偶爾的偶爾能遛屠夫五台機,但我朋友玩兒得比我好多了,經常他帶我躺贏,他玩兒慈善家,然後,園丁就全程跟著我朋友,各種給屠夫爆點,還故意卡我朋友的位,強行把我朋友送上了一次椅子,後來傭兵來救了我朋友,但傭兵上椅子了,我朋友故意去送,屠夫就不殺他,後來看他怎麼也不肯走,就給他打暈了扔出了門,真的是扔出了門,本來我朋友是打算寧願原地流血而死也不想平局幫園丁完成演繹的,那屠夫也是扔得好,我朋友打算往回爬,結果一動,就直接出去了。

  氣得我要死,就不能憑本事做推演嗎?最最最基礎的,也不應該賣隊友完成自己的推演吧?我的推演任務全靠自己本事做的,沒本事就別做啊。

  我理解現在帶聆聽的屠夫少,在等待的時間求聆聽,也理解有人求屠夫讓自己完成砸幾次板子的任務,但我是真的不能理解靠賣隊友完成救三次的任務。

  哦對了,那一局的屠夫是廠長,

  直接導致我現在對園丁和廠長的感覺奇差。


第31章 第二十四章(上):

  最後一場遊戲。

  艾米麗在監管者宿舍門口與五位監管者一一告別。

  「……廠長先生請放心,」她笑容燦爛地說道,「我一定不會讓弗雷迪死得太痛快的。」

  說不上為什麼,在同為逃生者的弗雷迪和身為監管者的裡奧之間,她選擇了偏袒後者。

  從來不知道,原來她也是個感情用事的人啊。

  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走進only death莊園,艾米麗非但不覺得奇怪,反而有種興奮在渾身的血液裡蠢蠢欲動。

  果然她還是更適合當壞人。艾米麗無不遺憾地想道。

  「遊戲」開始後沒多久,艾米麗就發現了第一個「獵物」——是一個穿著一身藏藍色空軍制服、英姿颯爽的小姐姐。

  她已經發現了艾米麗,躲在一處廢墟後面,萬分緊張地對她招手。

  艾米麗握緊手裡的針筒,見她雖是蹲著,腰板兒卻挺得筆直,顯然對四周充滿了防備,且她渾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風,不好找下黑手的機會,正面剛又恐怕剛不過,決定先不要打草驚蛇,而是跟著她伺機而動。

  她小跑到女孩身後,裝腔作勢地四下觀望,演技很是到位。

  心跳聲重若擂鼓,周圍卻遍尋不到監管者的身影,這讓空軍的神經緊繃到了極致,她又看了一圈,確認既沒有監管者也沒有警戒的紅光,不由得皺眉問道:「你來的路上遇到監管者了嗎?」

  艾米麗愣了一下,誠實地搖頭——她是沒「遇到」監管者啊,因為她本人就是這一次遊戲的「監管者」。

  空軍眉頭一皺,近乎喃喃自語道:「奇怪了……到處都沒看到監管者,可為什麼心跳得這麼厲害……難道心跳提醒壞掉了?」

  哦,雖然她身前沒有出現警戒的紅光,但在她靠近的時候,逃生者也會出現心跳提示啊。

  Get了get了。√

  艾米麗暗暗記下這一條,謹慎地沒有搭話。

  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所以然來,空軍索性不想了,說道:「既然不在,那我們走吧,再逗留下去,烏鴉要聚集過來了。」

  艾米麗深以為然地點頭,跟著她從廢墟跑出去。

  一邊跑,空軍一邊自我介紹:「我叫瑪爾塔·貝坦菲爾,是一名空軍,你呢?」

  「艾米麗·黛兒,」艾米麗說著,揮舞了一下手裡的針筒,「是一名醫生。」

  「太好了,」瑪爾塔看不懂她動作的深意,欣喜地說道,「突然就很有安全感了呢。」

  艾米麗扯著嘴角笑了笑。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道奇異的響動。

  艾米麗嘴角的微笑瞬間變成了抽動。

  與此同時,瑪爾塔停下了腳步,疑惑地問道:「艾米麗,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艾米麗頓了頓,僵硬地回答:「我想這不是您的錯覺。」

  話音剛落,聲音傳來的方向又傳來了一聲比剛才還要響亮的動靜。

  「該死,他在做什麼?」瑪爾塔皺著眉調了個頭,「他會把監管者引來的!」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艾米麗猶豫了一下,跟在了她後面,擰著眉思考對策——

  按照約定,她必須淘汰本輪遊戲所有的逃生者才算勝利,現在艾瑪出現在了莊園裡,難道這一次……她要親手放飛艾瑪嗎?

  這下廠長先生怕不是要把她的腿打折哦!!!

  不等她想到一個十全十美的方法,那個奮力搖椅子的小小身影已經出現在了視野裡。

  剛拆完一個椅子的艾瑪收拾好工具箱,轉身就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天使姐姐,被草帽遮去了大半的臉上立刻蕩出一個燦爛的笑臉,連鼻翼兩邊幾點小小的雀斑都變得俏皮可愛了起來:「天使姐姐!」

  她二話不說撲進艾米麗懷裡,力道大得撞得艾米麗後退了半步才站穩。艾米麗幫她把帽子扶起來,習慣性地說教:「不是跟你說過要把帽子戴高一點嗎?這樣對眼睛不好。」

  「哦,知道啦!」艾瑪乖巧地應道。

  艾米麗無奈地搖頭,知道她現在左耳進了,轉頭就能右耳出。

  「你們……」瑪爾塔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弋,「你們認識啊?」

  「嗯。」艾米麗將艾瑪拉到自己身後,隨口扯謊,「之前一起逃生過。」

  艾瑪從艾米麗背後探出半個腦袋,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天使姐姐,這位小姐姐是誰呀?」

  「瑪爾塔·貝坦菲爾,是一位空軍。」艾米麗介紹道,「艾瑪·伍茲,一位……呃,園丁。」

  「你好。」瑪爾塔點點頭,對艾瑪伸出手。

  看到瑪爾塔乾乾淨淨的手套,艾瑪局促地在身上蹭了一下因為拆椅子弄得髒兮兮的手,想了想,又把手套摘下來了,才握上瑪爾塔的手:「您好。」

  簡單的寒暄後,瑪爾塔略顯淩厲的美貌又蹙成了一團——按道理來說,艾瑪剛才搞出了那麼大的動靜,監管者只要沒聾,就不應該聽不見才是,怎麼到現在都沒過來?

  艾米麗看她表情變幻莫測,就將她的疑問猜到了幾分。為免她想得越久就想得越多,她開口打斷她的思路:「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走吧。」

  瑪爾塔聞言,附和道:「你說得對。」

  艾米麗拉起艾瑪,艾瑪看看不遠處的椅子,有點不情願,艾米麗湊到她耳邊悄聲說道:「你聽話,明天給你做一個更漂亮的娃娃。」

  艾瑪在拆椅子和新娃娃之間猶豫了一秒,就果斷放棄了椅子選擇了娃娃——椅子天天都能拆,娃娃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跑出一段距離後,瑪爾塔見心跳聲一點也沒減弱,可附近仍然沒有監管者的身影,對「心跳提示壞掉了」的猜測又肯定了幾分。她咬了咬牙,決定先去解密碼機——雖然這樣很不利,但就目前情況看來,也沒有別的選擇了,畢竟不管在什麼情況之下,解開五台密碼機都是逃生之門通電的必然前提。

  失效的心跳提示讓她無法感知監管者的行蹤,瑪爾塔越發小心,每解開一點都要停下來打量一下四周,因此進度十分緩慢。

  艾瑪對解密碼機一點兒興趣都沒有,艾米麗只好揪了幾根草葉子折了幾個手環給她玩兒。她湊到瑪爾塔身邊,表面上是在合作破解密碼機,實際上是在尋找下黑手的機會。

  可瑪爾塔太警惕了,她的警惕一半出於身為軍人的職業素養,一半出於今天這場處處透著詭異的遊戲,艾米麗的針筒根本沒辦法靠近她。

  眼看著密碼機的進度緩慢卻堅定地走過了四分之一,瑪爾塔似乎放鬆了一點警惕,艾米麗眸色沉沉,悄悄握緊了針筒,一點一點地靠近。

  與此同時,自娛自樂得很開心的艾瑪忽然起身,捧了個什麼東西湊到瑪爾塔眼前,徹底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艾瑪似是無意間與艾米麗對視一眼,仍是笑得一派天真無邪的模樣,但有那麼一瞬間,艾米麗竟有種她已經看穿了一切的感覺。

  距離拉得足夠近了,艾米麗卻猶豫了——瑪爾塔的衣服穿得太嚴實了!渾身上下只露了個頭和半截脖子在外面,抬手紮脖子的動作太大,艾米麗無法保證不被瑪爾塔發現,但若是紮身上,艾米麗亦是不能肯定脆弱的針頭能一鼓作氣戳穿質地一看就很好的空軍制服再刺破瑪爾塔的皮膚。

  或許她應該等到瑪爾塔受傷以後,假借給她治療的機會放翻她。

  這怎麼想都是最好的選擇,可問題在於……在監管者是她的情況下,要怎麼樣做瑪爾塔才會受傷呢?

  艾米麗還沒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餘光就瞥見了一個圓頭圓腦的機器人在廢墟的拐角處探頭探腦。

  機器人……

  艾米麗皺眉,特蕾西也是最後一場遊戲的玩家之一?

  好吧,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最後一場遊戲的四個逃生者中,竟然只有一個是她不認識的人。

  那麼最後一個,弗雷迪·萊利,你又躲在什麼地方呢?

  緊接著,艾瑪也發現了不遠處的機器人,她歡呼一聲撲過去:「哇!又是這個傀儡娃娃!」

  她說著,興沖沖地打開了工具箱,嚇得小機器人退後兩步 ,身體裡傳來特蕾西因為電流聲而變得有些失真地聲音:「艾瑪……是我啦!」

  艾米麗攔下一門心思想把機器人也拆開看看的艾瑪,試探著叫道:「特蕾西?」

  「噢,是艾米麗,太好了,你也活著。」特蕾西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欣喜。

  艾米麗笑了笑,說道:「是啊,我還活著。你在什麼地方?安全嗎?」

  「我就在附近,我早就看到你們了,可是一靠近那邊就會出現心跳,但等了很久都沒看到有人手上,所以放機器人過來看一看。」特蕾西疑惑地說道,「可是這裡還是有心跳,你們有看到監管者嗎?」

  「沒有,」原本專心解密碼的瑪爾塔也被神奇的小機器人吸引了,「我懷疑『心跳提示』機制壞掉了,我從遊戲開始後不久就有心跳,但我到現在都沒有見到過監管者。」

  「這樣……」特蕾西猶豫了一下,「那、那我過去找你們吧,大家在一塊兒,遇見了危險,還能互相幫助。」

  「行。」瑪爾塔爽快地答應了。

  很快,特蕾西就加入瞭解密碼小分隊,怦怦跳動的心臟讓她非常不安,解密碼的手都在顫抖,一連炸了好幾個爆米花以後,連艾米麗都微微皺起了眉頭。

  注意到隊友們的不滿,特蕾西尷尬地放下手,垂頭喪氣地說道:「對、對不起……」

  看著進度被炸回了一半的密碼機,艾米麗沒有說話。

  反而是瑪爾塔,大約是因為搞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監管者都沒有出現給了她某種錯誤的暗示,她舒了口氣,安慰道:「沒事,放輕鬆一點。真的,不用緊張,要是監管者來了,你們只管逃命就是,讓我來跟他周旋。」

  特蕾西慌忙抬頭道:「那怎麼行!」

  「放心吧,」瑪爾塔拍拍胸脯,「我身體素質好得很,再不濟,我還有槍,」她掀起衣擺給大家看,「雖然只有一發子彈,但保我自己全身而退還是沒問題的。」

  竟然有槍。

  艾米麗有些豔羨地看了一眼,心裡一陣酸楚:為什麼別人的裝備就能這麼酷炫!

  作者有話要說:

  進入完結倒計時。

  說兩點,

  一、紅蝶不會出場,原因是我擼大綱還有跟朋友討論設定的時候紅蝶還沒上線,為免寫得不對被官方打臉,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讓紅蝶出場。而且這就是個十萬字左右的中長篇,人物過多反而不好掌控,已經有小天使發現了,這篇文裡,除了出場就被放飛的路人,每一個人物留下來都有他存在的意義,紅蝶……說實話我並不覺得她跟艾米麗合得來,非要我寫,我也不知道寫她幹嘛,總不能寫她跳舞給艾米麗和傑克看= =!

  二、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評論區裡出現了艾米麗當監管者是不是就是紅蝶的言論……我想問一下……艾米麗一個英國人……或者說歐洲人……就算變成了監管者……也不至於直接變成了一個日本人吧???這個腦洞是怎麼來的???【黑人問號臉???】

  所以不要再問我艾米麗變監管者是不是就是紅蝶了,她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從本質上不同的兩個人,艾米麗就是艾米麗,獨一無二的艾米麗,我愛她的護士服,愛她的針筒,愛她的切開黑。紅蝶的花嫁再漂亮再好看,在我心裡都比不上我的艾米麗半分。【個人觀點,不喜勿噴,圈地自萌,謝謝】


第32章 第二十四章(中):

  眼睜睜地看著第一個密碼機被解開,艾米麗反倒淡定下來了,她站在一邊安靜地聽瑪爾塔和特蕾西商量著往哪個方向去找密碼機,就見艾瑪從遠處跑過來,張開雙臂撲進她懷裡。

  艾米麗伸手接住她,驚訝地問道:「艾瑪,你什麼時候離開的?」

  艾瑪嘿嘿一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神秘兮兮地指著一個方向說道:「那邊有個男人。」

  男人?

  瑪爾塔和特蕾西立刻警覺起來——現在四個逃生者都在這裡,莫非那個男人就是這次的監管者?

  可那些奇形怪狀的監管者……怎麼著也該用「怪物」來形容吧?怎麼會是男人呢?

  想到這裡,瑪爾塔追問:「艾瑪,你確認那是個男人?他長得……奇怪不奇怪?」

  艾瑪想了想,說道:「不奇怪啊,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

  傑克、班恩是稱不上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的。

  瑪爾塔又問:「他手裡又拿什麼東西嗎?比如像鯊魚的電鋸?有鏈條的鉤子?火箭筒?或者是左手的五根手指上都綁著利刃?」

  「沒有,」艾瑪搖頭,「他好像拿著一張紙。」

  最後一次遊戲了,怎麼處處都透著古怪?

  瑪爾塔思忖一會兒,下定決心:「你們去解密碼機,我過去看看。」

  特蕾西猶豫了一下,咬牙說道:「我……我陪你去。」

  艾米麗也說道:「我也過去。」

  「不行,我們所有人一起過去的話,風險太大。」瑪爾塔想也不想地拒絕。

  艾米麗笑笑:「可這次太奇怪了,我不親眼看一看,總覺得放心不下。」

  她這話說到了點子上,瑪爾塔再看看特蕾西和艾瑪,艾瑪倒是一副只要有艾米麗什麼都好的表情,特蕾西看起來也跟艾米麗的意見相同——其實她本可以提出用機器人過去打探一下的。

  「那好吧,」瑪爾塔歎氣,「我們就遠遠地看一下,小心點不要發出聲音。」

  於是一行四人就沿著艾瑪指的方向摸索過去,遠遠地能看清楚一個輪廓的時候,四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步伐。

  瑪爾塔眯著眼睛仔細辨別,有些驚訝地喃喃自語:「弗雷迪·萊利先生?」

  艾米麗不動聲色地瞥她一眼,假裝想要看清楚一些,又往前走了幾步。

  隨著艾米麗的靠近,安靜了許久的心跳機制倏然開始發作,膽小如鼠的弗雷迪嚇了一跳,手上立刻炸了一個爆米花,他條件反射地轉身就跑,卻在轉過身來的同時看到了躲在樹後的四個女孩。

  「瑪爾塔·貝坦菲爾小姐?!」他驚喜地叫出了瑪爾塔的名字,卻在看清楚站在她旁邊的艾米麗時,表情驀地一變。

  四目相對之下,艾米麗幽潭般深邃莫測的眼眸裡蕩起漣漪。

  找到您了,弗雷迪·萊利先生。

  那邊的弗雷迪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似的愣在了原地,瑪爾塔不明所以,小跑到他面前,艾米麗等人也跟了上去。

  一聲重過一聲的心跳喚回了弗雷迪的神智,他後退數步直至背靠斷壁殘垣,厲聲制止:「站住!」

  瑪爾塔不明所以,卻依言停下,不解地問:「弗雷迪·萊利先生?」

  「瑪爾塔·貝坦菲爾小姐,您……您為什麼會跟……會跟……」弗雷迪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艾米麗,顫抖的嗓音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注意到他的失態,艾米麗心中浮起不詳的預感——她仔細回想了一下與綠師先生當隊友的幾次經歷,按理來說,她在他心中的形象應該是友善的,為什麼他看到了她,會露出如此恐懼的表情?

  下一秒,終於捋順了舌頭的弗雷迪給出了連她都意想不到的答案:「……您為什麼會跟艾米麗在一起!她……她早就跟那些窮凶極惡的監管者勾結在了一起!她不是好人!不是我們的隊友!」

  與監管者勾結的逃生者?

  這個回答太匪夷所思,可弗雷迪的恐懼又那麼真實。

  剛才還團結一致的四人頓生隔閡,不管是否從內心深處相信了弗雷迪的話,瑪爾塔和特蕾西都不由自主地退開一步,遠離了艾米麗,並投去了懷疑的眼神。

  艾米麗表情很平靜,面對同伴的質疑,她甚至還禮貌性地笑了笑,一點都沒有真實身份被戳穿了的慌亂。

  正是這份淡定,讓瑪爾塔和特蕾西又猶疑了——對瑪爾塔而言,她覺得艾米麗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做監管者的,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就艾米麗這樣的小身板兒,她一個可以打十個!但弗雷迪的害怕不似作假,而且看他的表情,他似乎知道什麼別人不知道的秘密。特蕾西就更不用說了,因為之前一起逃生的經歷,尤其是在逃生之門開啟以後,艾米麗說什麼也要帶上艾瑪一起離開,為此還以自身為餌引開了那個名為傑克的監管者的事情,她對艾米麗很有好感,而且她壓根兒不認識這個叫弗雷迪的男人,怎麼看,她都應該是站在艾米麗這邊的。

  想了想,特蕾西上前一步,正準備為自己的懷疑向艾米麗道歉,就見艾瑪從艾米麗背後探出頭來,忿忿地說道:「你才不是好人呢!你全家都不是好人!我的天使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天使姐姐!!」

  看到艾瑪,弗雷迪的臉色竟然又變了變:「麗莎?!你也在這裡?!你……」

  艾米麗眼神一凝。

  弗雷迪卻沒有說下去,他眼神複雜,看到特蕾西和瑪爾塔的神色有些許動搖,他頗有些氣急敗壞地拔高了聲音:「我說的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們!我親眼看到……」他咽了咽口水,咬牙道,「我親眼看到艾米麗跟那個叫傑克的監管者在聖心醫院的二樓做……做男人和女人之間做的事情!」

  艾米麗臉上的平靜終於被打破了,她想起了那次在聖心醫院和傑克做得忘乎所以的時候,恍惚間看到門外有一個身影一閃而過……原來不是眼花?

  一直死死地盯著她、不打算放過她臉上任何一點情緒變化的瑪爾塔一看,心裡立刻相信了弗雷迪大半,她趕緊走到弗雷迪身邊站定,儼然統一戰線的姿態。

  特蕾西也退開了兩三步,艾米麗的身邊一下就空了。

  好在,她還有艾瑪。

  見艾米麗像是被孤立了,艾瑪跳出來,雙手叉腰擺出一副潑辣的樣子:「什麼什麼!你說你看到了天使姐姐跟壞人在一塊兒?你有證據嗎?憑什麼空口白牙誣陷天使姐姐?那我還可以說我看到你跟那個臉上塗著油漆抱著火箭筒的壞傢伙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呢!說不定你才是和壞人勾結的那一個!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故意誣陷我的天使姐姐!」

  儘管時機不對,艾米麗也忍不住笑出了聲——看來,艾瑪也對那次小丑先生打了她一下的事情耿耿於懷啊。

  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被艾瑪這通胡攪蠻纏,弗雷迪的說辭一下就變得站不住腳了,他的臉色越發蒼白,在瑪爾塔、艾米麗、艾瑪、特蕾西的注視之下,他背上直冒冷汗。

  ……等等,瑪爾塔、艾米麗、艾瑪、特蕾西、還有……他。

  突然發現了一個決定性的證據,弗雷迪的表情近乎失控地興奮起來,他說道:「眾所周知,按照規則,一場遊戲中,只會出現四個逃生者。」

  「可是你們可以數一數,現在站在這裡的,有五個人。」

  「再想一想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過的監管者,我想事實已經很清楚了——本次遊戲真正的監管者,就在我們之中!」

  「那你也沒有證據證明,天使姐姐就是你所說的『監管者』吧?」艾瑪繼續胡攪蠻纏。

  但是這一次,她的插科打諢沒有起什麼效果,瑪爾塔低頭尋思了良久,再抬頭時,已是一臉篤定,她看著艾米麗,語氣微沉:「我想起來了,象徵著監管者靠近的心跳聲,是在醫生小姐出現以後才響起來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特蕾西小姐的心跳,也是在靠近我們之後,才出現的吧?」

  無法辯駁的事實。

  特蕾西眸色惶惶地看看艾米麗,咬牙點頭。

  瑪爾塔轉向弗雷迪:「那麼律師先生……」

  不等她問完,弗雷迪就搶先答道:「對!對!是這樣的!我本來沒有心跳的!你們一過來,心跳聲就響起來了,嚇了我一大跳,所以才炸了一個『爆米花』!」

  「證據確鑿。」瑪爾塔看著艾米麗,眼神銳利,「醫生小姐,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啊……被你們發現了。」一直默不作聲的艾米麗忽然笑了,她將鬢邊散落的髮絲挽到耳後,身旁躍動的篝火將她本該平和的笑臉映照得鬼氣森森,「那麼請允許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

  「我是本輪遊戲的監管者,艾米麗·黛兒。」

  作者有話要說:

  如你們所見……

  艾米麗就算當了監管者,也是一個很弱雞的監管者啊【遠目……】

  但這並不意味著她的戰鬥力不強。

  最後……

  是因為要完結了,所以大家都不願意給我留言了嗎?QAQ

  還是說大家都備考去了……

  我算一算啊,這章可能會長一點,這章寫完了,大概還剩下兩三章就能完結了?


第33章 第二十四章(下):

  面前的四位逃生者立刻作鳥獸散,連艾瑪都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艾米麗略一思索,決定先去找特蕾西——經過剛才的合作破譯,她發現瑪爾塔獨自解密碼機的速度很慢,也許在「遊戲」中,瑪爾塔扮演的應該是戰士之類的「角色」。而弗雷迪是個不足為慮的東西,他膽子太小了,稍微有一點動靜就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破譯速度也不會很快,反倒是特蕾西,在自己破譯的同時還能操縱機器人一起破譯,一個頂倆,不容小覷。

  尋找特蕾西不是一件難事,她沒辦法一心兩用,當她召出機器人以後,一人一機同時破譯,她要麼只顧得上自己要麼只顧得上機器人,難免會炸「爆米花」。

  循著爆米花的聲音,艾米麗輕易地發現了特蕾西。

  聽到心跳聲想起,特蕾西頓時顧不上自己的寶貝機器人,轉身就跑。

  艾米麗隨意地把毫無攻擊力的機器人踹到一邊,握緊針筒追上去。

  作為only death莊園裡當之無愧的遛鬼人皇,沒有人比艾米麗更清楚逃生者遛鬼的套路,幾個繞圈,特蕾西就被她堵在了一個角落裡。

  特蕾西似乎還沒有徹底接受艾米麗從逃生者變監管者的身份轉換——她還是那麼漂亮,看著明明就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人類……明明那五個「監管者」長得一個比一個奇形怪狀啊!為什麼……為什麼艾米麗會!

  她不願意相信,可恨不得從嗓子眼兒跳出來的心臟讓她不得不信。她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從艾米麗手下逃脫的——她親眼見識過艾米麗的身手。

  想到這裡,特蕾西就不由得雙腿發軟,淚眼婆娑地問道:「艾、艾米麗,你……你真的要……要放飛我嗎……」

  艾米麗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鋒利的針尖刺破頸部的皮膚,帶來被螞蟻咬了一下似的疼痛,她將藥物推進去少許,無不遺憾地說道:「是啊,這是我的工作。」

  我必須完成的任務。

  特蕾西「噗通」一聲倒地,想到莊園裡有艾瑪這個拆椅子狂魔,艾米麗一邊掏出氣球把特蕾西綁起來,一邊頭疼要是莊園的椅子都被艾瑪拆光了,只剩下地下室的兩把那她該怎麼辦哦?

  三個氫氣球輕而易舉地讓特蕾西漂浮起來,提示面板立刻浮出了椅子的方位,艾米麗看了一下,意外地發現園子裡的椅子竟然一把也沒少。

  這就奇怪了,艾瑪跑哪兒去了?

  艾米麗就近找了一把椅子,把特蕾西綁了上去,因為人被迷暈了,沒辦法掙扎,給她省了不少力氣。

  特蕾西剛一落座就醒了過來,看著她寫滿了驚恐的眼睛,艾米麗無聲歎氣——這個遊戲果然不存在任何便利,也是,如果她的迷藥能一次性把逃生者迷暈到醒不過來的地步,那她這個監管者當起來就沒什麼難度了。

  來自狂歡之椅的恐懼終於讓特蕾西接受了艾米麗是本輪遊戲的監管者的事實。趁著艾米麗背對著她拋玩兒手裡的針筒的時候,她艱難地從袖子裡取出遙控器,操縱機器人來救自己。

  但可惜的是,她唯一的技能已被艾米麗熟知,小機器人剛進入視野範圍,就被艾米麗踹飛了出去。

  拿過特蕾西手裡的遙控器,隨手扔進不知名的角落裡,艾米麗停下把玩針筒的時候,忽而無比認真地說道:「特蕾西,你相信我嗎?」

  相信你?

  特蕾西睜大了眼睛,匪夷所思地看著問出了完全不符合本人設定的白癡問題的艾米麗。

  她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艾米麗監管者的身份,然後現在,這個把她綁上了狂歡之椅的監管者,竟然在問她——一個逃生者,相不相信她?!

  意料之中地沒有得到回答,艾米麗也不介意,她歪著頭,漆黑的瞳仁卻警覺地往右後方看去。

  瑪爾塔的身影映入眼簾的那一刻,艾米麗用輕若耳語的聲音說道:「在這輪遊戲裡,唯一一個會真正死去的人,是弗雷迪·萊利。」

  她轉身面對瑪爾塔,笑意盈盈地看著她跑過來,圍著狂歡之椅轉悠,想要騙她出手,然後趁她落空的時候救人——子彈只有一發,她不想這麼快就用掉。

  可這根本是艾米麗玩兒剩下的套路。

  她抱著胳膊,並不被瑪爾塔的假動作迷惑,耐心十足地等待她出手救人的一刻。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眼看著特蕾西坐在椅子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瑪爾塔一咬牙,直接伸手去解狂歡之椅的機關。

  艾米麗最後笑了一下,亦正亦邪的模樣,看在特蕾西眼裡,印在特蕾西心裡,久久揮之不去——

  「祈禱我說的是真話吧,我的女孩。」

  說完,她舉起針筒紮向瑪爾塔裸露在外的後頸。

  同時,看似認真解繩索的瑪爾塔猛地轉身,俐落地扣動了扳機。

  「嘭——」的一聲巨響,子彈穿過皮肉骨骼的疼痛和灼燒傳遍了艾米麗的全身,在她的強忍之下,脫口而出的呼痛化作了一聲悶哼。她趕緊從另一邊口袋裡取出治療針劑,顫抖的手卻屢屢不聽使喚,針劑滾落在草地裡,她喘息著、艱難地跪匐在地撿起來,一次性注射了半管,劇痛才如潮水般從她的感官裡褪去。

  什麼叫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這就是了!沒有監管者們強悍的身體,就不要來做監管者這份工作嗷嗷嗷嗷!

  天知道趴下去撿針筒的那一瞬間,她是有多想乾脆直接賴在地上痛得打滾啊!!!

  等艾米麗緩過來的時候,無論瑪爾塔還是特蕾西,都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連地面上留下的痕跡,也逐漸恢復了原狀。

  沒關係,只要他們想逃出去,就總會去解密碼機的。艾米麗想道。

  還好瑪爾塔只有一發子彈,否則她可能真沒勇氣繼續下去了……

  Emmmm……這大概是因為她參加遊戲以來很少受傷的緣故吧。【捂臉】

  收拾好亂七八糟的情緒,艾米麗正要傻瓜式地一個一個密碼機地找過去,就聽到遠處傳來了一聲不知道是放板子還是翻窗戶的響動。

  艾米麗:???

  哪兒來的小傻子,竟然在她隔著十萬八千里的時候放板子翻窗戶?

  想故意吸引她的注意力嗎???

  艾米麗徑直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然後看到了蹲在某個窗臺下竊笑的艾瑪。

  四目相對之下,艾瑪形容猥瑣地指了一下旁邊,艾米麗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見弗雷迪·萊利正萬分緊張地破譯著一個密碼機。

  所以剛才翻窗戶的響動,真的是艾瑪故意鬧出來吸引她注意力的???

  真的是……

  艾米麗又好氣又好笑地看看艾瑪,給她做了一個藏好的手勢,加快腳步沖向弗雷迪——弗雷迪這個傢伙,稍微有點心跳就跑得比兔子還快,慢慢接近的戰略是不管用的。

  好在經過999次遊戲的錘煉,艾米麗現在跑步的速度很快,在弗雷迪反應過來撒腿就跑的時候,兩人間的距離已經拉近了許多。

  按道理來說,弗雷迪長得比艾米麗高,腿也比艾米麗長,跑起來應該比艾米麗快,但是……怎麼說呢,他太慌了,已經到了慌不擇路的地步,在廢墟裡兜圈子的時候,幾度與艾米麗迎面撞上,要不是艾米麗的武器不方便,他早就歇菜了。

  ……雖然他最後也撲街得不怎麼好看——踩到了一塊凸起的石頭,然後左腳絆倒了右腳,摔得很有特色。

  聽說當律師的人腦子都很好,像弗雷迪·萊利這樣的,活著恐怕就是為了證明「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這句話的吧。

  輕輕鬆松藥倒了宛如智障的弗雷迪,艾米麗將他綁上狂歡之椅,想了想,也懶得守他,又往響動傳來的方向跑去。

  路過滿頭烏鴉的艾瑪,果不其然在不遠處發現了認真解密碼機的特蕾西。

  遊戲結束以後,再給她做個新娃娃好了。

  抓特蕾西並不比弗雷迪費力多少,這姑娘一看就四體不勤,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躲過前999次的追捕的。

  這一次,艾米麗還沒把特蕾西綁上狂歡之椅,她就醒了過來,看著近在咫尺的狂歡之椅,她臉色慘白,卻沒有掙扎——她第一次在椅子上坐了太久,這次上椅子就直接飛了。

  艾米麗解下氣球,將特蕾西放在椅子上,哼著傑克常哼的小調,慢條斯理系上著機關和繩索。

  聽著這熟悉的曲調,特蕾西的臉又白了幾分,抱著最後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她顫抖著聲音問道:「艾米麗……你說的……這輪遊戲裡唯一會真正死去的人是弗雷迪……這是真的嗎?」

  對上她寫滿希冀的眼神,艾米麗又歪了下頭:「你猜?」

  特蕾西:「……」

  真是聖人都有火了!

  特蕾西真恨不得一句「我猜你妹啊我猜」狠狠甩到艾米麗那張捉摸不透的臉上去!

  但飛速運轉起來的狂歡之椅制止了她不文明的行為,原地幾個高速旋轉後,「嗖」的一下一飛沖天。

  艾米麗轉頭,望向某個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她知道,傑克一定正在監管者宿舍裡看著她的表演。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有很多小天使要考試了,還是不希望這個事情影響了你們考試的狀態。過幾天會恢復正常更新,小寶貝們中考/高考加油,考完來舉手我給你們發紅包。

  雖然停更了,但最近在寫一些人物的背景小故事調節心情,寫得比較慢比較散,所以可能不會放網上而是放微博上。

  預祝在不久的將來要中考/高考的小可愛們考試順利。但也不要太有壓力,高考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

  **

  簡單解釋一下,我之所以對空軍的死還是不死產生了猶疑,主要是我原本設定了空軍不會死,但現在有個人在對我說「你女兒死都行但是可不可以不要讓空軍死」,emmm,這讓我很不舒服啊,所以看到的第一時間我的反應是:哦,那我還是弄死空軍好了;但後來又想了一下,這句話其實很有問題,看似是真愛粉,但實際上很給空軍招黑,說不定的個高端黑,那我如果真的弄死了空軍,豈不是還是正中她的下懷?

  嗯,就是那種不管往左還是往右都有可能如了這人的意,這種像是在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真是特別特別不爽。

  唔,當然,我不指望所有人理解我的不爽,但也別把你的感受強加於我。

  多的就不說了,還是那句話,愛你們。

  Emmm說到底我也才斷更一天啊,怕了怕了。


第34章 第二十四章(下下):

  五台密碼機才被解開了兩台。

  這個速度比艾米麗想像中還要慢,而工作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半,這讓艾米麗的心情放鬆了不少,她用手背擦掉額頭的汗水,往不斷有響動傳來的方向跑去——不用說,肯定又是艾瑪幹的好事。

  艾米麗跑到瑪爾塔和弗雷迪跟前的時候,他倆剛合作破譯完第三台密碼機,她微笑著看著弗雷迪驚恐的表情,連個眼角都沒分給瑪爾塔,直接向著弗雷迪追去。

  這讓瑪爾塔有些不解:按理來說……艾米麗不應該更恨她這個朝她開過一槍的人嗎?

  弗雷迪毫無技巧的逃命方法讓艾米麗看得索然無味,她拋了拋來的路上隨手撿的石子,十分惡劣地砸了一個到他背上。

  驚弓之鳥般的弗雷迪瞬間以為自己被擊中了,嚇得肝膽俱裂,腳下又是一個踉蹌,他想不明白艾米麗為什麼這麼針對自己,他覺得自己跟艾米麗之間無冤無仇——好吧,雖然他之前為了逃命曾經把來救他的艾米麗推進傑克的懷裡,但是上帝,他已經道過歉了,艾米麗不是也原諒他了嗎?

  但是現在的艾米麗比裡奧給他的感覺更加可怕,如果說裡奧是一門心思地想抓住他送他上天,那麼抓住了他又故意不守他,似乎有種放任他被隊友救走的意思的艾米麗,則是像極了要讓他一次又一次地品嘗希望和絕望的滋味。

  艾米麗不得不慶倖經過了999次遊戲,自己的體能和氣力都得到了質的飛躍,跟弗雷迪在廢墟裡兜了快半小時的圈子,她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然後趁他剛從窗戶翻出來的時機,猛地撲上去將他按在身下,針尖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後頸。

  放翻了弗雷迪,艾米麗爬起來,嫌惡地在他身上蹭乾淨了手,拿出氣球將他綁起來。

  弗雷迪又被捆在了狂歡之椅上,這一次,艾米麗沒有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等待瑪爾塔自投羅網——不知道為什麼,瑪爾塔好像比她還熱衷於救人,但從眼神不難確認,瑪爾塔跟她可不是「同類」。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艾米麗就看到了那個英姿颯爽的身影由遠及近,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瑪爾塔警惕地停下了腳步,艾米麗卻微微側身,微笑著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看到艾米麗的動作,弗雷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艾米麗是真的要讓他上三次狂歡之椅才能死!

  但是,即便如此,這一次的他也沒有如往常一樣破罐子破摔放棄抵抗——一想到昨天晚上,策劃人找到他,跟他做下的「約定」,他就掙扎得更加用力。

  不能放棄,不能就這樣放棄,哪怕只有0.001%的幾率,也不能放棄!!

  策劃人答應了他的,只要他能成為最後一場遊戲的倖存者,只要他獲得勝利,就一定會放他回去,離開這個鬼地方!並且保證裡奧不會再找他麻煩!!

  艾米麗大方的作態讓瑪爾塔充滿了猜疑,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不想救弗雷迪了,大不了等他飛天了,等那個叫艾瑪·伍茲的園丁被抓了以後,她通過地窖逃生,也能獲得遊戲的最終勝利——然後帶著自己想要的,足夠買一架屬於自己的飛機的錢離開這裡。

  可弗雷迪在看到她時,眼中迸發的強烈的求生欲又讓她做不出轉身離開的動作。她又看看安靜地候在一旁的艾米麗,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

  艾米麗臉上的笑容擴大了一些,她甚至退開了兩步,將「我不會阻止你救下他」的意思表達得淋漓盡致。

  心中的謎團漸重,但越來越緊迫的時間容不得她繼續思考,只好三步並作兩步上前,飛快解開了弗雷迪身上的束縛。

  幾乎是剛解開最後一個機關,艾米麗的注射器就插入了瑪爾塔的後頸,可她還沒來得及注射藥物,整個人就被弗雷迪撲倒了!

  針頭被粗暴地拔出,不可避免地在瑪爾塔後頸嘩啦開一道細長的傷口,殷紅的血珠爭先恐後地湧出,凝結成串,迅速染紅了衣領。瑪爾塔條件反射地用手捂住傷口,震驚地看著扭打成一團的弗雷迪和艾米麗兩人。

  艾米麗緊緊地握住針筒,她沒想到弗雷迪會突然撲上來,被撲倒的那一瞬間,針筒差一點就脫手了!還好她反應快,在最後一秒抓住了針筒的微端。但她半個身體被弗雷迪死死得壓制,人體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脖子被他的雙手扼住,缺氧的信號伴隨著疼痛迅速傳遞到大腦。

  弗雷迪緊緊地掐住艾米麗的脖子,眼中一片血紅,現在他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殺了她!殺了艾米麗!!

  他真是太愚蠢了!艾米麗可不是那五個皮糙肉厚又奇形怪狀的怪物!!她是一個脆弱的人類!那五個怪物他打不過!但是擰斷艾米麗的脖子他還是做得到的!

  只要艾米麗死了!只要艾米麗死了!這一輪遊戲就沒有監管者了!!他有的是時間去解密碼機!開逃生之門!!

  他真是太愚蠢了!為什麼沒有早一點想到這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艾米麗的視野逐漸變得模糊,時不時有白光閃過,這種感覺並不陌生,每每跟傑克接吻的時間過長,她的大腦也會發出類似的缺氧的指令,但每次她剛有缺氧的感覺,無論傑克有多情動,都會鬆開她,給她喘息的餘地,倒也不至於多難受。

  拿著針管的手被壓住無法動彈,她掙扎著從口袋裡摸出治癒針劑,不管不顧地往弗雷迪身上狠狠一紮,用力得整根針頭都刺入了弗雷迪的身體裡。

  針尖刺破皮膚的疼痛嚇得弗雷迪魂飛魄散,渾身不知從哪兒蓄積的力量忽的一瀉千里,艾米麗趁機轉動針筒的方向,又是一針捅入弗雷迪的腰側,發了狠地推入了一半。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弗雷迪瞬間變成了一攤爛泥,艾米麗重重地喘了幾口氣拯救自己快要憋炸的肺,才推開弗雷迪,慢慢地爬起來。

  她仿佛忘了旁邊還有一個人,呸了兩口吐掉嘴裡的塵土,惡狠狠地把弗雷迪綁上狂歡之椅,看著他消失在天際,才轉身面對驚呆了的瑪爾塔。

  經過一場打鬥,她的帽子早就掉了,一頭黑髮散落下來,臉上又是灰又是血,身上也又髒又破,明明該是一副狼狽的形容,眼睛卻明亮得近乎妖異。

  像極了來自十八層地獄的厲鬼。

  自詡膽大的瑪爾塔嚇得連滾帶爬地逃跑,艾米麗沒有馬上追上去,她從地上找回了自己的帽子,拍乾淨塵土,重新盤好頭髮戴上帽子,勉強整理了一下皺巴巴的衣裙,才哼著小曲兒往瑪爾塔離開的方向追去。

  有艾瑪在,艾米麗很快就找到了瑪爾塔,平靜下來了的瑪爾塔終於明白自己是甩不開艾米麗的追蹤的,也知道僅憑自己一人之力,不可能在不驚動艾米麗的情況下解開最後兩台密碼機。她索性停在原地等著艾米麗過來,臉上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孤注一擲。

  既然解密碼機走逃生之門這條路行不通了,那她也只能……殺了艾米麗,獲得最後勝利了。

  看穿了她的意圖,艾米麗心中了然:果然,回來到only death莊園的人,都不可能是純粹的好人。

  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也可以。

  很顯然,走野路子的艾米麗不是接受過系統訓練的瑪爾塔的對手,她仗著身手敏捷躲過了瑪爾塔的前兩波攻勢,卻躲不過第三波第四波,而瑪爾塔在將艾米麗撲倒以後,第一件事就是握住她的手腕,狠狠地撞在一旁的斷壁上。

  劇痛之下,針筒脫手而出。

  失去了武器的艾米麗在瑪爾塔眼裡不比一隻沒有殼的蝸牛兇殘多少。

  艾米麗被瑪爾塔死死壓住,毫無還手之力,心裡大概是有十萬隻草泥馬在來回奔騰:喵了個咪的,難道我審題有誤???這不是一個靠智商取勝的遊戲嗎???

  就在艾米麗準備一首涼涼送給自己的時候,一天之內兩度受創的脖子突然一松,視野逐漸清晰,映入眼簾的,是艾瑪標誌性的草帽。

  她逆光而立,整張臉隱藏在寬大的帽檐投下的陰影之中,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見艾米麗睜眼,艾瑪習慣性地咧嘴,露出八顆整齊的大白牙,手上用力一拔,把深深刺入瑪爾塔後頸注射器抽了出來。

  聯手把瑪爾塔綁在了狂歡之椅上,艾米麗牽著艾瑪,兩人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過了許久,艾瑪輕輕將空了的針筒扔進草叢裡,細碎的聲音驚動了神遊天外的艾米麗和已然轉醒卻認命地沒有吭聲的瑪爾塔。

  艾瑪拉拉艾米麗的手,細聲細氣地說道:「帶我去坐椅子吧,天使姐姐。」

  艾米麗摸摸她的臉,輕聲問:「你知道坐椅子意味著什麼嗎,艾瑪?」

  艾瑪彎著眼睛,笑得沒心沒肺:「知道啊,椅子會送艾瑪回家。」

  ……是啊,在別人看來會面臨死亡威脅的未知之旅,對艾瑪來說,就只是回家而已。

  明明再清楚不過,艾米麗卻遲遲沒有挪腳。

  艾瑪又催促地拽了她一下,巴巴地說:「艾瑪還是想去坐地下室的椅子。」

  艾米麗幫她扶正帽子:「好。」

  一路無言地走到地下室,艾瑪很主動的爬到椅子上坐好,乖巧地等待著艾米麗扣上狂歡之椅的機關。

  艾米麗看著她,心情複雜——她發現她越來越看不懂艾瑪了,很多時候,艾瑪都是一副無憂無慮、無知無懼、天真爛漫的模樣,但有時候,她又覺得,艾瑪其實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無害。

  ……至少不可能是真正的無知,否則她不會故意頂著滿頭的烏鴉暴露別人的行蹤,也不會在艾米麗快要被瑪爾塔掐死的時候從暗處跑出來,撿起針管紮進瑪爾塔的後頸。

  對上艾米麗平靜的、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眼神,艾瑪也漸漸收了笑臉。

  兩個感情好得恨不得同穿一條裙子的女孩,忽然間就進入了微妙的、像是對峙的狀態。

  片刻之後,艾瑪率先敗下陣來,她妥協似的笑了笑:「好吧,坦白告訴您吧,天使姐姐。原本今天該出現在莊園的人不是我,是我拜託策劃者哥哥讓我來的。」

  「……等等,」艾米麗很敏感地抓住了重點,「你說『策劃人哥哥』?」

  ……不,這真的是重點嗎?

  「對啊。」艾瑪不明所以地回答。

  艾米麗挑眉:「你看到過那傢伙的臉?」

  「沒有。」艾瑪誠實地搖頭,「他不是坐在陰暗的角落,就是背光的地方,想看也看不清楚。」

  「那你為什麼要叫他『策劃人哥哥』而不是『策劃人姐姐』、或者『策劃人大叔』、或者『策劃人地中海肥佬』?」

  艾瑪:「……」

  「呃……」不明白艾米麗為什麼突然糾結起了這個的艾瑪噎了噎,小心翼翼地說道,「是他讓我這麼叫他的……」

  艾米麗冷笑一聲。

  呵呵噠,真不要臉,明明是個禿頂啤酒肚的油膩中年老男人,竟然哄騙天真無邪的艾瑪叫他「哥哥」!

  ……說得就像您見過策劃人的禿頂啤酒肚一樣。

  好了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艾米麗乾咳一聲,回歸正題:「你為什麼要來?我不是跟你說過很多次,不要一個人偷偷跑進莊園嗎?」

  說到這個,艾瑪的表情忽然變得忿忿:「可是我聽到了策劃人哥哥跟那個說天使姐姐壞話的傢伙的對話!」

  說她壞話的傢伙?艾米麗想了一下,猜測她說的應該是弗雷迪·萊利?

  原來在最後一場遊戲之前見過策劃者的……不止她一個人?

  「哦?他們說了什麼?」艾米麗還挺好奇弗雷迪和策劃人之間的交易內容。

  「策劃人哥哥說,無論有多少個逃生者在最後一場『遊戲』裡逃生成功,只要他逃出來了,他就能成為唯一一個活著離開莊園的人,並且保證不會再讓裡奧去找他的麻煩。」艾瑪口齒清晰地將策劃者向弗雷迪提出的條件複述了一遍。

  艾米麗聽得皺起了眉頭——這麼說她還得慶倖在最後一輪遊戲裡,她變換角色成為了監管者?否則就算她成功逃生了,也不一定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噢,那個該死的地中海!

  「我知道的,天使姐姐……」艾瑪的聲音在一瞬間的低啞後又恢復了平時的清亮,「天使姐姐,也很想離開這個地方,所以……我不會讓那個壞傢伙成為離開這裡的人。」

  她竭盡所能地裝作若無其事,低垂的眉眼卻看得人心裡一陣一陣的疼。

  艾米麗忍不住在她面前蹲下,看著她滿臉的落寞,輕聲問:「為什麼要幫助我離開這裡呢?艾瑪其實……很希望我能留下來一直陪著你吧?」

  艾瑪的生日願望,其實她聽清楚了。

  「是啊,」深吸一口氣,艾瑪重新振作起來,「但那是艾瑪自私的心願,不能作數的。」

  「而艾瑪無私的心願……」

  「是天使姐姐的心願,就是艾瑪的心願。」

  「天使姐姐想離開這裡,那艾瑪……赴湯蹈火,也會幫助姐姐實現心願的。」

  艾米麗愣住,她知道艾瑪一貫依賴她,也曾為艾瑪近乎毫無由來的依賴感到困惑,但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算徹底瞭解到艾瑪對她的感情,竟然已經濃烈到了這個地步。

  「可是……為什麼?」艾米麗不解地偏頭,終於問出了那個已經在她心裡盤旋了很久很久的問題,「你知道嗎?艾瑪。有的時候,我總覺得我以前見過你——我是說,在來到這裡之前。」

  「是嗎?」艾瑪笑得眉眼彎彎,「太好了,其實艾瑪也有這種感覺呢!」

  「可是艾瑪之前生了一場重病,回到爸爸身邊以前的事情,艾瑪都記不太清楚了……也許是在那段時間裡,我見過天使姐姐吧?」

  「那個時候的天使姐姐一定對艾瑪很好很好,很重要很重要,所以艾瑪才會……即便已經忘記了,也會在見到天使姐姐之後,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覺得您就是我的天使。」

  艾米麗,我的天使,我的良藥。

  在剛與艾米麗熟悉起來的時日裡,這句話就像卡帶了的複讀機一樣,翻來覆去地在她耳邊迴響。

  「所以,啟動狂歡之椅吧。要放飛了所有人,您才算是獲得了遊戲的勝利,對吧?」艾瑪笑呵呵地提議。

  艾米麗仍然一動不動。

  「您不用感到為難,為我的天使犧牲,無論是我的稻草人,」艾瑪頓了頓,「還是我自己,都會感到很榮幸。」

  「艾瑪會在家裡等著天使姐姐回來的。」

  這是艾瑪隨著狂歡之椅沉入地面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艾米麗走出地下室,被霧氣層層盤剝的陽光並不刺目,可她還是半眯了眼睛,紅了眼眶。

  與此同時,不知道在狂歡之椅上耗了多久的瑪爾塔也旋轉著直沖雲霄。

  下一秒,神似逃生之門通電的警報聲響徹了莊園上空終年不散的濃霧,一個機械的女聲冷冰冰地宣佈——

  「第1000次遊戲結束,勝利者為——」

  「監管者,艾米麗·黛兒。」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一定沒想到艾米麗最終是靠武力獲得勝利的……

  你們也一定沒想到艾瑪其實是個天然黑……

  簡單解釋一下,艾瑪是屬於扮豬吃老虎那一類的人,因為她知道廠長希望她忘記以前的顛沛流離,知道廠長希望她永遠無憂無慮,所以她明明什麼都知道,卻還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成天笑眯眯的,實際上是為了寬廠長的心,她同樣沒有正確的是非觀,她很清楚別人被放飛了以後不會有她那樣是直接回家的好運氣,但那又怎樣呢,在艾米麗出現之前,她只想讓父親開心,在艾米麗出現之後,她只想讓父親和艾米麗開心,所以在這之前說艾瑪怎樣怎樣的小天使,你們都誤會她了。

  以及這一章比我想像的長長長……了很多,所以……請無視我不負責任的章節標題謝謝。

  遊戲結束了,也該進入完結倒計時了。

  明天要跟同事一起去哈啤,不更,爭取在後天休息日更個大的。

  麼麼噠(ゴ ̄ 3 ̄)ゴ

  那麼問題來了——

  艾米麗回到監管者宿舍以後,會不會被裡奧狂揍呢?


第35章 第二十五章:

  拖著一身的疲憊和傷痛回到監管者宿舍,艾米麗遲遲沒有敲門,因為她想起了之前傑克把艾瑪送上了狂歡之椅後的結局——左手斷了,肋骨也斷了幾根,肩胛骨骨裂什麼……的。

  她縮了縮脖子,覺得裘克說的很對,裡奧兩棒子就能打死她,而她?二十棒子也不一定打得死裡奧。

  她只是個脆弱的人類啊……骨折骨斷骨裂,聽起來就超疼啊!

  艾米麗正琢磨著要不偷偷溜回小木屋算了,反正策劃人那麼神通廣大,想找她的話總有辦法找得到她的……下一秒,房門從裡面被打開,傑克高大的身影幾乎堵住了整個門。

  他看看渾身狼狽的艾米麗,皺著眉頭抱起她:「回來了,怎麼不進來?」

  艾米麗縮在傑克懷裡,偷偷從傑克的肩膀往裡面看了看,見班恩、裘克、瓦爾萊塔、裡奧都在,她趕緊把自己藏好,壓低聲音問道:「怎麼辦?廠長先生現在是不是很想打死我?」

  傑克愣了愣:「廠長先生為什麼想……」說到一半,他想起了自己的慘痛經歷,忍不住翹起嘴角,抱著她轉身,懶洋洋地說道,「這個嘛……你恐怕得問他本人。」

  與廠長先生四目相對,艾米麗條件反射地露出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裡奧先生,如果您要打我……麻煩給個痛快。」

  傷筋動骨一百天,她可沒有傑克那麼好的身體素質,讓她斷手斷腳的在床上休養三五個月?她寧願早死早超生。

  她說得認真,裡奧卻一頭霧水:「誒?我為什麼要打艾米麗小姐?」

  艾米麗眨眨眼睛,表情比裡奧還要懵逼:「我……我把艾瑪送上了狂歡之椅啊?」

  「啊……您是說這個,」裡奧恍然大悟,無可奈何地攤手,笑得很憨厚,「沒有關係,這一次艾瑪去莊園,是經過了我同意的。」

  「如果實現您的願望就是艾瑪的心願的話,我這個當爸爸的……當然應該無條件支持。」

  洗去了一身的塵土,換上一條真絲睡裙,艾米麗清清爽爽的坐在床上,想到剛才出的糗,忍不住踹了傑克一腳。

  傑克正握著她的腳腕給她的傷處上藥,冷不丁被她一蹬,也不生氣——反正她也不會真的用力。

  反倒是艾米麗氣哼哼地說道:「你明明知道,也不告訴我……故意看我笑話。」

  「在下向您道歉,我尊貴的女王陛下。」傑克在她的腳背落下一吻,旋即抬頭,認真地看著她,「您可以隨意處罰我。」

  「但在處罰我之前,在下認為,您也應該向我道歉。」

  艾米麗:「???」

  他腦子沒問題吧?她被戲弄了,還要給他道歉?!

  「您對我沒有足夠的信任,」傑克伸手,微涼的指尖輕撫她頸間森然的掐痕,眸色沉沉,「您應該堅信,只要有我在您身邊,任何棍棒刀劍,都不會落到您的身上。」

  艾米麗愣了愣,有些不自然地轉移視線,避開了他的目光,略顯生硬地說道:「好吧……是我的錯。」

  傑克沒有說話。

  艾米麗也覺得自己表現得太沒誠意了一點,想了想,她主動鑽進傑克的懷裡,抬頭親親他的下頜,放軟了語氣:「以後不會了。」

  「我知道,騎士可以不惜生命地保護他的女王。」

  「但是我……你明白的,我習慣了依靠自己。所以我希望……嗯,你能給我一點時間來適應。」

  彆彆扭扭地做完一通剖白,艾米麗不太好意思抬眼去看傑克的表情,她低著頭,閑著沒事兒做地去玩他襯衣上的紐扣。

  過了一會兒,傑克的聲音從頭頂輕飄飄地落下,他竭力想表現得平靜一點、無所謂一點,卻控制不住其中幾欲噴薄的喜悅:「唔,在下勉強同意了。」

  艾米麗彎起嘴角,笑得無聲無息。

  嘁,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回到了可以放鬆的環境,勞累了一天的艾米麗難免犯起了困,反正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傑克乾脆抱著她躺下,一邊輕拍著她的背,一邊哼著小調哄她入睡。

  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艾米麗睜眼的時候,熟悉的食物的香味已經從一樓飄到了二樓,鑽進了她的鼻腔。

  嗯,是廠長先生的手藝。

  食物很香,肚子很餓。

  艾米麗卻一點也不想起床。

  因為傑克的懷抱很暖。

  真是不可思議,一個明明連指尖都冷冰冰的男人,只要抱著她待一會兒,渾身就會變得暖融融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溫暖了誰。

  她稍微挪動了一下身子,想尋找個更舒服的姿勢,卻驚動了沒有睡著、只是閉著眼睛假寐的傑克。

  他睜眼,見艾米麗閉著眼睛,顫動的睫毛和僵硬的嘴角無不出賣了她已經醒來、正在裝睡賴床的事實,忍不住點點她的鼻尖:「寶貝,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艾米麗的臉色立刻垮了下去,還是不肯睜眼,閉著眼睛哼哼唧唧:「可是我還很困。」

  「吃了再睡,」傑克堅持,「您已經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

  艾米麗勉強睜開一隻眼睛,瞅瞅傑克的臉,看到他臉上大寫加粗的「沒有商量的餘地」,又皺了一下臉,才不情願地慢慢爬起來。

  傑克幫她整理好散亂的長髮,找了一件襯衣給她穿上當外套,才抱著她下樓。

  裡奧還在廚房忙碌著最後一道菜,班恩已經開始打掃衛生了,裘克和瓦爾萊塔一如既往地打著幫忙的旗號搗亂。長長的餐桌旁已經坐了三個人——悠然自得的艾瑪、一臉詭異的瑪爾塔、閉著眼睛瑟瑟發抖的特蕾西。

  哦……她想起來了,在遊戲開始之前,她跟傑克說了要把被她放飛的人救回來的。畢竟雖然她的惡趣味是看人上天,但親手殺人什麼的……並不在她的興趣愛好的範圍之內。

  當然,弗雷迪·萊利除外。

  「那位舌燦蓮花的綠師先生呢?」艾米麗隨口問道。

  傑克看看她脖子上的淤青,艾米麗的皮膚很白,顯得那青紫的淤痕越發猙獰。他隨意地說道:「在下先給他打了一支治癒針劑。」仿佛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他輕笑了一聲,「然後在他對我感激涕零的時候,擰斷了他的手腳,把他扔進了腐爛得最厲害、蛆蟲蒼蠅最多的屍堆裡。」

  「這位生就了一張巧嘴,能把死人說活,把活人說死的綠師先生,恐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被無數蛆蟲啃咬,一點一點地與泥土融為一體吧。」他的語氣中充滿了遺憾。

  「可我覺得,在這之前,他恐怕會被嚇死。」艾米麗無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啊……」傑克嘖嘖兩聲,「那真是太遺憾了。」

  艾米麗:「……」

  介人真是……太惡劣了!

  傑克把艾米麗放在椅子上,發出的聲音驚動了舉著刀叉嗷嗷待哺的艾瑪,看到艾米麗,艾瑪雙眼一亮,「嗷嗷」叫著就要撲過來。

  傑克很嫌棄地伸手按住她的臉,把她擋在了一臂開外,結果裡奧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艾米麗不悅地說道:「鬆手,傑克。」

  傑克:「……」

  心不甘情不願地松了手,任由艾瑪撲進艾米麗懷裡。

  顧及到艾米麗身上的傷,艾瑪小心翼翼地蹭蹭她,就乖乖從她懷裡退了出來,她伸手碰碰艾米麗脖子上的淤傷,撇著嘴角,一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表情:「……天使姐姐,還疼嗎?」

  艾米麗摸摸自己的脖子,笑著安慰:「早就不疼了。」

  她剛洗完澡,傑克就給她打了一針治癒針劑,那東西對止痛有奇效,再加上剛才睡了一會兒,這會兒整個人都神清氣爽,只是傷口看著還挺嚇人。

  兩人的互動終於引起了驚呆了的瑪爾塔和嚇傻了的特蕾西的注意,瑪爾塔遲鈍地轉頭看過來,特蕾西鼓起勇氣睜開眼睛。

  不裝逼渾身難受的艾米麗下意識地端起面前的酒杯,遙遙對眼珠子快要瞪脫眶的兩人做了個敬酒的手勢,微微勾起嘴角:「說好的在這輪遊戲裡,唯一一個會真正死去的人,是弗雷迪·萊利。我沒有食言吧?」

  瑪爾塔和特蕾西怔怔的,顯然還沒回過神來。

  艾米麗卻是不管,稍微晃動了一下杯中殷紅的液體,將杯口送到唇邊,抬起杯腳,正要抿一口,旁邊就伸過來一隻手,不由分說地拿走了她的酒杯,迅速塞了一杯熱牛奶在她手裡。

  「您身上有傷,不宜飲酒。」動作快得幾乎出現了殘影的傑克如是說道。

  艾米麗端著牛奶,喝不是,不喝也不是——全世界的亦正亦邪的角色在登場的時候都是十分酷炫的,他們要麼戴著墨鏡、要麼抽著雪茄、要麼舉著紅酒……哪有人是端著熱牛奶的?更何況這玩意兒一喝嘴巴周圍就會像長了鬍子一樣糊上一圈白白的東西,這麼喜劇的形象,她還要怎麼裝逼?

  知道自己今晚是休想從傑克手下拿到酒了,艾米麗悶悶不樂地放下牛奶,正好這個時候,最後一道菜也送上了餐桌,裡奧、裘克、班恩、瓦爾萊塔各自收拾了一下自己,坐上了常坐的位置。

  艾瑪膩在艾米麗身邊,一個勁兒地給她夾好吃的,傑克則負責監督艾米麗喝完牛奶,裡奧不時幫艾瑪擦一下嘴巴,裘克吃個東西也不消停地桀桀怪笑著,瓦爾萊塔的八肢在吃飯的時候總是不太協調,班恩認命地幫她收拾著一會兒被碰倒了的酒杯、一會兒又被碰倒了的碗……

  這場面和諧得匪夷所思。

  尤其是對兩位第一次出現在監管者們的餐桌旁的逃生者來說。

  見瑪爾塔和特蕾西遲疑著不肯吃東西,艾米麗嗤笑一聲:「吃吧,沒有下毒。真想讓你們死,就不會把你們帶回來了。」

  瑪爾塔臉色一白,她是在清醒的狀態下被傑克從屍場裡拎出來的,知道那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地方,也知道艾米麗沒有說謊——那個地方,光是呆在那裡就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如果不是傑克……如果不是傑克把她拎了出來,她就算不死也已經瘋了。

  真是嘲諷,原本該是對逃生者來說最可怕的存在,卻成為了唯一的救贖。

  特蕾西的運氣就好些了——因為她膽子小,在狂歡之椅飛天的瞬間就暈過去了,一直到傑克把她倆帶回來,她都沒醒,還在瓦爾萊塔的房間裡美美的睡了一覺,所以此時反而表現得比瑪爾塔膽大一些。

  她看看面前豐盛的食物,又看看與傑克恩恩愛愛的艾米麗,小聲問道:「艾米麗,你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們死是嗎?」

  艾米麗的回答似是而非:「之前遇到的一個隊友,對我說過這樣一句話——『與怪獸搏鬥的時候要謹防自己也變成怪獸,不要讓陰暗侵蝕你的心靈』。」

  是啊,雖然這個「遊戲」的「玩家」都不是什麼好人,他們可能一個比一個死有餘辜,但是不親手殺人,是她,身為一名醫生最後的底線。

  唔,真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底線。

  想到這裡,艾米麗又笑了笑,毫無心理負擔地繼續吃東西。

  或許是因為監管者們都表現得很友好,或許是因為眼前的食物太誘人,或許是怦怦跳動的心臟一再告訴她們這不是夢,她們真的還活著……總之,瑪爾塔和特蕾西漸漸地也放鬆下來,拿起了刀叉。

  廠長先生的手藝不是吹出來的,特蕾西嘗了一塊櫻桃肉,好吃得她臉都紅了,一時之間,小女孩兒心性暴露無遺,也不管什麼危險不危險了,轉頭一個勁兒地向瑪爾塔推銷。瑪爾塔客氣地點頭,很配合地夾了一塊到碗裡,但艾米麗注意到,一直到晚餐結束,瑪爾塔都沒有動過任何肉食。

  嗯,是醬紫的。艾米麗看著手中的草莓派——她也還沒從屍場帶給她的精神衝擊裡抽身。

  晚餐結束,瑪爾塔和特蕾西說什麼也要幫忙收拾,艾米麗也沒攔著他們,她打了個哈欠,傑克就心領神會地抱著她上樓休息了。

  **

  第二天,一直等到艾米麗睡到自然醒,班恩和裡奧才轉達了策劃者要見她的消息。

  又是那座樸素的小房子,策劃人的臉意料之中的隱藏在陰影之中。

  「果然,邀請您參加這個遊戲是我此生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之一。您如我預料中一樣厲害,您又比我預料中還要厲害。」他笑著,重複了一遍曾寫在信中的話語,語氣莫名地帶著幾分悵然,「老實說,我最近又想到了新的、更加有趣的遊戲——您真的不要考慮一下留下來,成為一名監管者嗎?相信我,我開出的待遇,一定比您去經營一個診所,或者手工店的收入更好。」

  艾米麗沒有說話,她抱著胳膊,高高地挑起眉毛——她可不相信這位神通廣大的策劃人會不知道,她,切開黑的艾米麗·黛兒醫生,正是被傑克所描繪的、離開了only death莊園後的美好生活所打動的。

  如果她的執念這麼輕易地就會被動搖的話,她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明白了她的意思,策劃人歎了口氣,因為太重,顯得很假:「那好吧。作為獎勵,您會得到您想要的一切。」

  他說完,一旁的裡奧就走過來,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遝東西——

  簽字畫押的赦免書、正規的經營資格證書、診所的鑰匙……還有一張數額巨大的支票。

  「我想此生我們不會再見了,當然,我相信您應該不會願意再見到我。」

  「那就祝您餘生幸福愉快吧,艾米麗小姐。」

  這是這個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過真面的策劃人對艾米麗說的最後兩句話,在那之後,艾米麗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

  ……也就無從得知,他到底是不是一個禿頂啤酒肚的油膩中年老男人。

  他也沒有提起被她救回來了的瑪爾塔和特蕾西,一個字都沒有,艾米麗就默認他允許她帶她倆一起走了。

  艾米麗帶著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回到監管者宿舍,按照約定,她隨時可以離開這裡。

  傑克卻要求她過幾天再走,問他為什麼,他也神神秘秘的不肯透露。

  艾米麗發現傑克突然忙碌了起來……不,確切地說,是所有監管者都忙碌了起來,也不知道在忙活什麼——白天的話,除了飯點,基本上見不到他們人;到了晚上,傑克倒是會趕在她睡覺之前回來,帶給她一場欲.仙欲.死的歡愉,再哼著小調哄她入眠。

  他不願意說,艾米麗也不追問,好在除了五位監管者,現在的宿舍還住著艾瑪、特蕾西和瑪爾塔。在最初的恐慌過去了以後,特蕾西和瑪爾塔迅速習慣了監管者們在不上班的時間裡相親相愛的日常,對和五個怪物住在一起這種事情,沒有了一開始的排斥。

  大約過了一個星期,晚餐之後,傑克沒有和她手牽手沿著偌大的監管者宿舍逛兩圈消食,然後回房間做運動。而是牽著她,走上了通向玫瑰花園的路。

  那是一片如夢似幻的玫瑰花海,鮮豔奪目的紅,青翠欲滴的綠,一眼望不到盡頭,其間錯落有致地點綴著狂歡之椅,椅子上還精緻地纏上了紅色的薔薇。

  但是今晚,除了紅花和綠葉以外,這片玫瑰花海,還多出了一些別的……堪稱五花八門的裝飾——玫瑰花海不知何時被清理出了一條足夠三人並行的小道,左右擺放著纏著彩帶的花柱,頂端放置著點亮的香薰蠟燭,小道的盡頭,是一面巨大的、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拼起來的展板,上面用彩色的油漆,塗鴉式的寫著「Marry me」。

  艾米麗還沒回過神來,傑克就拉起她的右手,帶著她走過小道,裘克和瓦爾萊塔這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拼命地從花園裡揪下花瓣,灑在他們頭上、身上、灑在他們走過的路上。

  一直走到底,傑克牽著艾米麗,小心地跨過點燃的香薰蠟燭,在香薰蠟燭圍成的巨大的愛心形包圍圈裡,他單膝下跪,右手撫胸,無比虔誠地抬起艾米麗的手,面具後的眼神熾熱、專注、誠懇、溫柔。

  他握著她的手,低頭,用面具輕輕觸碰她的手背,本該是成竹在胸的事情,聲音卻失控地帶著些許顫抖——

  「艾米麗小姐,在下似乎從未對您說過動人的情話,雖然我覺得您應該是知道的,但大家都說,愛您這件事情,一定要時時刻刻掛在嘴邊,我為我從不曾說過『我愛您』向您道歉,希望您知道,我的心裡,我的眼裡,我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您都是最重要的存在。」

  「請接受我誠摯的告白——艾米麗小姐,我的世界因您而美麗。在認識您之前,我覺得我的生活可以得過且過,但在認識您之後,我就變得無法理解以前的日子,只要一想到以後可能會失去您、回到以前那種得過且過的生活,我就會心如刀絞,一定要緊緊地抱著您,才能給我些許安全感。」

  「所以請原諒我的冒昧,我想請問您——艾米麗小姐,您願意嫁給我,成為在下此生,獨一無二的女王陛下嗎?」

  作者有話要說:

  ——艾瑪怎麼會允許廠長先生暴揍艾米麗呢2333333

  ——艾米麗本身就是被傑克描繪的未來的生活所打動的,所以不會留下來當監管者。

  ——最終我還是沒有弄死空軍,因為「不殺人」是艾米麗的底線,雖然她喜歡看人從希望到絕望的過程,但不可否認也有一部分人因為被她救下來而順利逃生了,因此,艾米麗也不適合成為一名監管者。

  ——↑這也是前面提到過的,艾米麗和紅蝶之間最本質的區別。

  ——但事實上,就憑空軍崩了艾米麗一槍這一點,傑克也完全可以放任她死在屍場了,這就怪不到艾米麗頭上。

  ——傑克其實並不想把求婚場地佈置得這麼花哨,但他一個人實在不是裘克和瓦爾萊塔兩個人的對手。

  **

  有些話,我知道重複了一百遍一千遍一萬遍,仍然有人選擇性無視,但我還是要說:

  艾米麗切開黑的人設來自遊戲本身,別人怎麼寫的我不管,在我這裡,艾米麗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麼好人——這一點,開坑到現在我已經說了不知道多少遍,所以,再因為這事在評論區無理取鬧,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必須強調的是,我這個人本身脾氣不算好,但看在晉江的讀者大部分是女孩子的情況之下,一些讓我看了不舒服的言論,我就算是懟回去,也儘量用了很客氣的措辭,但是,還是那句話,晉江的讀者大部分是女孩子,應該都懂得「婊」這個字是多麼嚴重的侮辱,我本人,極其厭惡任何人把這個字掛在嘴邊,更別說用來形容我文中的人物,所以,誰要是觸及了我這個底線,就不要指望我會一忍再忍。

  如果你說不喜歡女主人設心機,我可能會回復「女主的人設哪怕是在遊戲裡也是很心機的」,但既然你說不喜歡女主「心機婊設」,那我就只能回復「不喜歡就滾」。

  噢,你沒看錯,我說的就是「滾」。

  哪怕你說心機girl我都能接受,但「心機婊」,我絕不容忍。

  最近這接二連三的,我再好的耐性也該被消磨光了,所以,某些不ky就渾身不舒服的人,不喜歡這篇文,你可以滾;不喜歡男女主的人設,你可以滾;不喜歡作死君的壞脾氣,你可以滾。

  這篇文不稀罕你喜歡,男女主的人設不稀罕你喜歡,我本人,更不稀罕你喜歡。

  我想麻煩ky們擺正自己的位置,我寫這篇文的目的可不是為了想你們【KY】喜歡,在你們【KY】閱讀我這篇文的過程中,我,沒從你們【KY】身上得到任何益處,所以也請你們【KY】,不要在我面前擺出一副大爺和上帝的樣子,收起你們【KY】的自以為是,和平共處有那麼難嗎?

  **

  以上言論僅針對KY,我的小天使們不要害怕哦(ゴ ̄ 3 ̄)ゴ

  **

  完結倒計時——3

  考完試的寶寶們回來了的話,記得舉手我給你們發紅包哦。麼麼啾。

  ↑突然覺得自己好精分。


第36章 第二十六章:

  在紅教堂舉辦了一場只有七位賓客的婚禮,傑克和艾米麗終於收拾了東西,打算離開這個終年蘊繞著濃霧的鬼地方。

  臨行的前一天晚上,艾米麗聽說了「遊戲」結束了就意味著「監管者」們跟莊園的雇傭關係結束了,可以自行決定去路的事情——

  「所以呢,你們是怎麼打算的?」喝了一口牛奶,艾米麗問道。

  瑪爾塔和特蕾西在傑克和艾米麗的婚禮結束後的第二天就離開了,偌大的餐桌前,又只剩下了五位奇形怪狀的監管者,和兩位可憐巴巴的人類。

  空氣有片刻的安靜。

  第一個開口打破尷尬的是班恩,他憨厚地笑著說道:「我應該還是留在這裡吧,我家世代都是莊園獵場的看護人,離開了這裡……我也沒什麼能做的。」

  「更何況……」他的眼神暗淡下去,聲音也變得低落,「黑鼻子還在這裡,我不能留它自己在這裡,它會很孤單的。」

  艾米麗閉上了嘴巴,把走到嘴邊的勸說咽了下去。

  「我倒是很想出去,」瓦爾萊塔已經吃好了,正用蛛絲織著絲衣,這是她最近發掘的新的興趣愛好,「可老東家說我的馬戲表演已經過時了,出去了……我也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這倒不至於,」艾米麗撐著下巴說道,「我覺得瓦爾萊塔你織衣服的手藝很好啊,你做的衣服穿著很舒服,你可以考慮開一個高定服裝店,如果沒有本錢,我可以先借給你,就當投資了。」

  反正她獲得了一筆鉅款!

  「真的嗎?」得到了女神的誇讚,瓦爾萊塔的雙眼比頭頂的水晶吊燈還要閃亮,「艾、艾米麗小姐喜、喜歡我做的衣服嗎!」

  「很喜歡哦,」艾米麗笑眯眯地拉拉身上的衣服,「我最近穿的都是你給我做的衣服呢。」

  包括在婚禮上穿的婚紗,真不知道瓦爾萊塔是怎麼在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內趕制出一套婚紗來的。

  「那、那……」瓦爾萊塔太激動了,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那我跟你們一起走好了,我免費給艾米麗小姐做衣服,免費!」

  「哢」的一聲,高腳酒杯在傑克手裡碎成了渣渣。

  瓦爾萊塔訕訕地把粘在艾米麗身上的眼珠子摳了回來。

  「那你呢,裘克?」艾米麗的目光轉到下一個人身上。

  裘克摸摸自己的臉,張嘴正想說話,忽然之間不知道哪根筋又搭錯了,冷哼一聲,發出標誌性的桀桀怪笑,不搭理艾米麗了。

  艾米麗:「……」

  翻了個白眼,艾米麗把目光投向了最後一個目標:「廠長先生,我想您應該是會和我們一起離開的吧?畢竟艾瑪這麼大了,總要出去工作……」

  裡奧把剝好的蝦放在艾瑪的碟子裡,憨憨一笑:「我還沒想好。」

  話雖這麼說,可他看向艾米麗的眼神,讓艾米麗有種他已經做好了決定,只是不好當著艾瑪的面說出來的感覺。

  果不其然,艾米麗剛洗完澡沒多久,廠長先生就找上門來了。

  雖然傑克對裡奧造訪的時機很是不滿,但看在艾米麗開門前特意穿上了外套,而廠長又一向對艾米麗照顧有加的份兒上,他還是耐著性子給裡奧倒了一杯茶。

  裡奧接過茶杯,道了一聲謝,卻放在了桌上沒有喝,又猶豫了一會兒,才用一種下定了決心的口吻說道:「傑克,艾米麗。我知道這個要求可能會讓你們覺得為難,可是……看在共事了一段時間的份兒上,看在艾瑪這麼喜歡艾米麗的份兒上,能否請求你們,離開的時候帶上艾瑪呢?」

  哇塞,知道會讓我為難,還提出來,這叫看在我們共事了一段時間的份兒上???

  傑克一口熱茶哽在喉嚨咳不出來又咽不下去,使出了洪荒之力才克制住了捏斷茶杯把兒的衝動。

  好吧,按理來說,廠長先生是前輩,又那麼可憐,對艾米麗也還不錯,這麼點小事兒他不應該拒絕,可是……

  可是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艾瑪那小妮子致力於跟他搶艾米麗啊!而且仗著艾米麗寵她,一點兒都不把他放在眼裡!他開膛手傑克面子不要的嗎?!

  艾米麗沒有發現傑克心裡掀起的驚濤駭浪,她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噯?可是……為什麼是讓我們帶走艾瑪呢?您不跟我們一起嗎?」

  裡奧悵然地笑了:「是啊,我不能……我不是說過嗎?Boss幫我找回了艾瑪,作為交換,我這輩子都要做牛做馬供他驅使,所以我跟傑克他們是不一樣的。」

  艾米麗磨著後槽牙說道:「那個地中海……」

  地中海?

  裡奧茫然地看看她,搖頭:「您不用生氣,這是我自己提出來的。」

  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小姑娘不是什麼容易的事,裡奧會以此作為交換條件也不是很難理解。

  既然不能怪那麼地中海,那就只能怪弗雷迪·萊利,歸根結底都是他的錯!

  慣會甩鍋的艾米麗又把一切責任推到了弗雷迪頭上,忿忿地說道:「果然,只讓弗雷迪·萊利就這麼死了還是太便宜他了。」

  是的,弗雷迪死了,死在了那一片腐屍之中,帶著萬分驚恐的表情,眼角有幾道紅痕,像是哭幹了眼淚,流出了血淚——誰也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是否有過發自內心地悔不當初。

  裡奧搖搖頭,很平靜地說道:「都過去了。他……我是說弗雷迪,死了也好,畢竟一直留著他的話,其實說不清楚到底是在折磨他,還是在折磨我自己。」

  艾米麗一想,的確是這個道理,沉默地點點頭。

  「早在我答應Boss的時候,我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天,沒什麼好後悔的,弗雷迪是真的死了,艾瑪也是真的回到了我身邊,我很感謝他,」裡奧是個老實巴交的男人,在以前不會說花言巧語哄老婆開心,在現在也不擅長用語言傾訴情感,說到這個地步已經是他的極限,他局促地搓著手,說道,「但是艾米麗說得對,艾瑪已經長大了,她的一輩子,不應該是跟我——她沒出息的爸爸一起生活在永不見天日的迷霧之中,她應該屬於外面的世界,但她在回到我身邊之前一直呆在孤兒院,回到我身邊之後,又要麼是呆在學校,要麼是呆在宿舍和莊園裡,很少一個人出門,不知道外面的險惡,我擔心她自己出去會活不下去……如果你們肯帶著她的話,那我就……沒什麼好操心的了。」

  艾瑪對裡奧來說有多重要,艾米麗就算不是最清楚最瞭解的人,也可以說是很清楚很瞭解了,所以不難想像,在親口說出讓他們帶走艾瑪的話時,裡奧的心裡,一定像是有人拿著勺子在一勺一勺挖他的肉一樣疼吧。

  艾米麗低垂了眼簾,看著杯子裡紅茶的表面蕩起的漣漪,許久,她才輕聲說道:「我理解您的心情,當然我也不會拒絕,因為我很喜歡艾瑪,傑克也很喜歡她。」

  傑克:「……」

  還好有面具擋著,不然要是讓艾米麗看到他這張仿佛便秘了十天半個月的臉,恐怕能在一瞬間內消磨掉艾米麗對他所有的愛意吧。

  「……但是您讓我們帶走艾瑪這件事……艾瑪她知道嗎?」

  裡奧愣了一下,有些心虛地避開了艾米麗的視線,囁喏著說道:「我想……嗯,我想她不會拒絕的,她那麼喜歡你,我也是為了她好……」

  「您知道嗎?」艾米麗輕柔地打斷他,「孩子們最討厭的,就是父母打著為自己好的旗號自作主張。」

  「可是……可是……」裡奧張口結舌。

  「沒什麼好可是的,廠長先生,」艾米麗搖頭,「艾瑪不是小孩子了,她也不是您想像中那麼一無所知,回去跟她商量一下吧,除非她親口說要跟我們走,否則我是不會做出違背她意願的事情的——在這一點上,相信您也是的。」

  艾米麗的一席話將裡奧的所有退路都堵得死死的,他坐著發了一會兒呆,終是重重地歎了口氣,起身離開。

  結果剛打開房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艾瑪。

  「艾、艾瑪?」裡奧震驚地問,「你不是已經睡了嗎?」

  穿著卡通睡衣的艾瑪抱著艾米麗給她做的小布偶,臉上第一次失去了笑容,她皺著眉眼看著裡奧,委屈巴巴地問:「我覺得爸爸今天很奇怪,所以假裝睡著了,然後跟著爸爸過來的。」

  「……所以爸爸,您是不要艾瑪了嗎?」她是真的困了,揉揉眼睛,看著像是在哭。

  裡奧手足無措了一會兒,終是抬手揉揉她的發頂,歎氣:「爸爸怎麼會不要艾瑪呢?可是爸爸……以後的工作說不定很忙,恐怕沒什麼時間陪艾瑪。」

  「沒關係,艾瑪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玩得很開心的。」艾瑪順勢拉住廠長的手,撒嬌。

  「那……艾瑪不是最喜歡艾米麗姐姐了嗎?明天艾米麗姐姐就要離開了,艾瑪有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她了。」局促之下,裡奧又換了一套說辭,「艾瑪已經長成大人了,以後還要結婚生孩子,不可能一直賴在爸爸身邊的呀。」

  「艾瑪……」艾瑪緊了緊懷裡的布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房間內的艾米麗,忽而張開雙臂,布偶無聲墜地,上前一步,緊緊地抱住了廠長先生,悶悶地說道,「艾瑪是最喜歡天使姐姐了,可是艾瑪最愛的是爸爸啊。」

  「而且……而且不是艾瑪需要爸爸,而是爸爸需要艾瑪吧?」

  「如果沒有艾瑪的話,爸爸會是什麼樣的呢?」

  「真是不可思議,不難想像,如果沒有女兒,裡奧先生會是一個多麼兇殘的怪物。」

  艾瑪鬱悶的聲音與記憶裡策劃者略帶調侃的聲音重合,裡奧心裡一酸,差一點老淚縱橫。

  「所以……讓艾瑪陪著爸爸吧,天使姐姐那邊……我去求求策劃人哥哥,肯定會有辦法的。」艾瑪從裡奧懷裡抬頭,眼巴巴地瞅著他。

  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裡奧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拒絕了,只能又揉揉她的頭,帶著鼻音,粗聲粗氣地「嗯」了一聲。

  送走了這對感天動地的父女,傑克舒了一口氣,聲音很小,但扛不住艾米麗耳朵好使。

  艾米麗脫下外套,聞聲回頭笑著問:「真是的,有那麼緊張嗎?」

  小心思被戳穿,傑克也不覺得不好意思,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抱起艾米麗,掀掉面具,低頭親吻她的鼻尖,呢喃道:「是啊,一想到艾瑪跟我們一起生活,會每時每刻每分每秒地分走您的注意力,在下就……緊張極了。」

  說完,他把艾米麗放在了床上。

  **

  於是,第二天,艾米麗和傑克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打著哈欠坐上離開莊園的馬車。

  一上車,艾米麗就愣住了——瓦爾萊塔在車上可以理解,裘克……為什麼也在?

  被她怪異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裘克眉毛倒豎,眼睛一瞪:「看什麼看!再看我就把你……」

  突如其來的惱羞成怒嚇得艾米麗往後瑟縮了一下,她回過神來,正要發難,傑克就已經先她一步開口了——

  他把艾米麗拉到身後,優雅地將一條腿疊在另一條腿上,微抬了下巴,神態倨傲地質問:「請注意你的態度,閣下以為自己在跟誰說話?」

  裘克:「……」

  艾米麗:「……」

  第一次被人這麼直白地袒護呢。

  感覺還不賴。

  艾米麗毫不猶豫地獎勵了傑克一個響亮的麼麼噠。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沒過多久,勻速行駛的馬車戛然而止。

  窩在傑克懷裡打瞌睡的艾米麗被驚醒,透過窗戶看到了診所緊閉的大門的一瞬間,迷糊的大腦裡浮出了這一千輪以命相搏的遊戲,不過是她午間小憩的一場夢。

  見她似乎愣住了,傑克輕輕拍了下她的頭。

  艾米麗如夢初醒,怔怔地看他一眼,回到了現實——是了,如果是一場夢,怎麼會有傑克、裘克和瓦爾萊塔?

  定了定心神,艾米麗率先下車,看看四下熟悉的街景,她心中感慨萬千。

  等到最後一個人也下了車,一路上都很酷、一句話都沒說過的車夫默不作聲地掉頭離開,外表樸素但內裡十分華麗的馬車逐漸被滿大街的車水馬龍吞沒,昭示著那段漫長的、似是看不到希望的日子徹底遠去。

  艾米麗深吸一口氣,走到診所門前,從包裡掏出鑰匙想要開門,她原以為自己會很激動,可事實上她的心情很平靜,沒有掀起分毫波瀾,偏偏拿鑰匙的手一直在發抖,遲遲對不准鎖孔。

  傑克站在旁邊看了一會,終是失笑地搖頭,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動作輕柔卻堅定地將鑰匙送入了鎖孔。

  「哢噠」一聲,大門應聲而開。

  一列一列排列整齊的藥櫃和擺放在右側的坐診台,她的小診所,乾淨簡潔得沒有半點兒診所不需要的裝飾。

  店內的一切都定格在了她被捕的那一刻,只有落在桌面和櫃檯的灰塵無聲地訴說著流逝。

  艾米麗的手撫上坐診台,她並不介意滿桌的灰,懷念地輕輕摩挲幾下,直到那早已銘刻在心的手感從神經末梢傳入大腦,她才有了離開莊園後的第一絲真實感。

  她是真的……逃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2

  其實這一章就可以結束了……但還有些後事要交代一下,所以明天還有一章尾聲。

  以下是很長很長很長一串的感謝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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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者「青竹」,灌溉營養液        +70        2018-05-02 07:40:52

  感謝以上小天使的投喂,特別鳴謝我的金主大大阿青,沒有你就沒有這篇文,(ゴ ̄ 3 ̄)ゴ

  也感謝小天使們的營養液,這篇文收到的營養液我的原創文的都多emmmm……

  最後,愛你們(ゴ ̄3 ̄)ゴ╭❤∼


第37章 尾聲:

  艾米麗的診所重新開張,昔日受過她恩惠的人家紛紛上門道賀,有不少人關心她是怎麼洗脫罪名的,艾米麗都三言兩語搪塞了過去。

  因為以前會上她這兒看病的基本上都是窮苦人家,見她不願多說,也都很有眼色地沒有追問到底,再加上前一段時間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了,暫時沒有人能來找她的麻煩,艾米麗的小日子過得別提有多滋潤了,很快就適應了以前的生活節奏,唯一不同的是……她換了一張雙人床,還整理出了兩間客房,用來收留無處可去的裘克和瓦爾萊塔。

  還好她現在有錢了,診所也擁有了營業執照,她的醫術本就小有名氣,雖然發生過醫療事故,但赦免書在手,就算偶有惡言惡語,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消失了,小小的診所迅速名聲鵲起,沒過多久,生意就好到了不得不擴張的地步,所以就算要養兩個閒人,艾米麗也並不覺得吃力。

  但作為一個有志向的人……啊不,一只有志向的豬……哦不,一只有志向的蜘蛛,瓦爾萊塔是絕對不允許自己靠女神養活的!她飛快地選好了店面——就在艾米麗的診所對面,向艾米麗借了一筆本錢,名為「女神之衣」的高定服裝店就敲鑼打鼓地開業了。

  或許是因為這年頭的有閒人都閑得蛋疼,又或許正是應了那句「物以稀為貴」,瓦爾萊塔那別具一格的形象和每日有限產出的絲衣竟然受到了貴婦們的瘋狂追捧!

  跟她的一帆風順截然相反的是,裘克一連換了好幾個工作都不太順利,每天苦著一張臉,好好的笑臉小丑又快要被他折騰成愁臉小丑了。

  離開了only death莊園還依然不知道「節制」兩個字怎麼寫的傑克終於在三個月後嘗到了苦果——艾米麗懷孕了,從此以後,他不僅要代替艾米麗坐診,還得在艾米麗情緒不好的時候心甘情願當一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出氣筒。

  嗯,說得就像艾米麗沒有懷孕的時候,艾米麗打他他就敢還手罵他他就敢還手似的。

  艾米麗的寶寶出現第一次胎動的那一天,他們不爭氣的裘克叔叔總算找到了一份滿意的工作——社區幼稚園老師,別看這職業挺高尚的,其實他沒什麼文化,說是老師,實際上是讀作「老師」寫作「陪玩」而已。

  托了關係幫他找工作的艾米麗原本還擔心他會不喜歡,但他——一個一天到晚只會神經兮兮地桀桀怪笑的小丑,竟然意外地對這份工作表示了滿意,這大概是因為,只有年幼無知的孩童,才會把注意力放在他玩耍的那些雜技上,而不是他長得是好看還是難看吧。

  反正有了裘克,艾米麗是不用擔心以後寶寶上幼稚園被欺負了。

  有時候,嗯,背著艾米麗的時候,傑克會問裘克,為什麼忽然決定跟他們離開。

  為什麼忽然決定跟他們離開?

  裘克沉默,耳邊又迴響起了艾瑪嗓音清脆的請求——「天使姐姐要走了,可我沒辦法陪她一起,但是如果我不在,天使姐姐又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稻草人先生,你能代替我去繼續保護天使姐姐嗎?」

  但傑克好像不需要他回答就已經猜到了答案,頓了頓,他搖頭:「說真的,就算在下猜得到答案,也猜不到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猜不到他是怎麼想的嗎?

  裘克發出了他標誌性的神經質的笑聲。

  猜不到他是怎麼想的就對了。

  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

  可能就是,風火輪進了腦子裡吧。

  噢對了,說起艾瑪,就不得不提起另一件讓傑克心塞到心梗的事,那就是……咱們神通廣大的園丁艾瑪·伍茲小姐,隔三差五就會出現在艾米麗的小診所裡,然後纏著艾米麗做這做那,分分鐘吸引走艾米麗全部的注意力。

  第一次在診所見到艾瑪的時候,傑克使出了洪荒之力,才控制住了把針劑砸她頭上的衝動。

  第二次在診所見到艾瑪的時候,傑克真恨不得趁艾米麗不注意把她拖到後院活埋了算了。

  第三次……

  第四次……

  ……

  到了最後,傑克在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的憤恨中終於麻木了:敢情離開莊園那天,艾瑪扒拉著艾米麗哭得仿佛此生不復再相見的場面都是鬧著玩兒的嗎!!!

  作為一個雙商極高的女人,艾米麗當然懂得見到就收的道理,眼看著傑克都鬱卒得快要長蘑菇了,為了安撫他,艾米麗掛出了歇業一天的牌子,決定帶他去以前她常去的地方轉轉。

  因為沒錢,艾米麗以前也沒出過遠門,最常去的地方,也就只是社區的孤兒院了。

  院裡似乎又迎來了一批新的孤兒,看到艾米麗跨進大門,面熟的孩子們在最初的怔愣以後,紛紛丟了玩具圍上來,嘰嘰喳喳地叫著她「莉蒂亞姐姐」。

  「莉蒂亞·鐘斯,我的本名。」對上傑克疑惑的目光,艾米麗解釋道,「艾米麗·黛兒,是我『加入』遊戲以後,另給自己起的名字。」

  看著孩子們團團簇擁著艾米麗,雙眼閃閃發亮的模樣,傑克輕笑,湊到艾米麗耳邊說道:「在下認為,還是『艾米麗·黛兒』這個名字,跟符合您高貴冷豔的氣質。」

  莉蒂亞·鐘斯是屬於大家的。

  而艾米麗·黛兒,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孩子們鬧騰出來的騷動很快就引來的院長,她已經七十歲高齡了,推推老花眼鏡,吃力地眯著眼睛打量了艾米麗好一陣才認出了她,頓時眼淚就湧上來了,她蹣跚著上前抱住艾米麗,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太好了,我的孩子,你真的回來了……我早就聽街坊鄰居說過你回來過的事情,但是……你相信嗎,我不敢去確認,在這段日子裡,我好像無數次聽到過您回來的消息,但每一次我站在你的診所面前,迎接我的只有緊閉的大門……」

  老人顫顫巍巍的擁抱和細小的啜泣,讓艾米麗也不免為之動容,她輕輕回抱老人乾瘦的肩背,輕聲說道:「是的,讓您擔心了,我真的回來了。」

  她一邊說,一邊輕拍著院長的背,將用來搪塞病患們的說辭又重複了一邊。好一會兒,院長才平復了心情,鬆開了她。

  艾米麗趁機拉過傑克,介紹道:「跟您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先生。」

  傑克摘下帽子,對高度不到他胸口的老人彎腰行禮:「我叫傑克,在過去的日子裡,我的妻子承蒙您的照顧了。」

  雖然他戴著面具,可挺拔的脊背和舉手投足間自帶的高貴優雅無不展示出良好的教養和素質,院長看得連連點頭:「真是太好了,我以前還擔心你心高氣傲,這世上沒你瞧得上的男人,所以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咱們的莉蒂亞,往後的日子就該享福了。」

  「承您吉言了。」艾米麗笑著說道。

  在院長的帶領下,傑克和艾米麗陪小孩子們玩了一會兒,又一一參觀了院裡的活動室、食堂和孩子們的休息室,走出休息室,艾米麗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她面前的是孤兒院從建成到現在收養過的所有小孩的照片牆,略略一數,大約有四五十個。

  注意到她的異常,傑克問道:「怎麼了?」

  艾米麗沒有回答,她的目光停在第三排第四張照片上,瘦弱的小女孩梳著一頭齊耳短髮,怕生似的低垂著眼簾,半張臉上還纏著繃帶,另外半張臉上,隱約可見鼻翼旁邊點綴著幾顆俏皮的雀斑。

  照片下寫的名字是:麗莎。

  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院長打開了話匣子:「……哦,是的,如果麗莎知道你回來了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她可是孩子裡最喜歡你的一個,但自從她被認領回去以後,她就好像忘了我們似的,一封信也沒給我們寫過……」

  不是好像,她是真的忘記了。艾米麗在心中回答道。

  之後她再沒說過話,直到日頭漸沉,艾米麗和傑克婉拒了院長共進晚餐的邀請,走出了孤兒院的大門,艾米麗才悵然地說道:「我想……我知道我是在什麼地方見過艾瑪了。」

  就是這裡。

  那個親眼目睹了自己母親跟一位姓萊利的叔叔的私情,又在自己的爸爸自焚時不幸被烈焰灼傷了的小女孩,因為承受不了打擊,導致精神失常,而她,因為經常來孤兒院義診,自然而然地就成為了這位名為麗莎的小女孩的主治醫師。她的專業無關精神疾病,但捱不過院長的苦苦哀求,只能一邊看出一邊嘗試著給麗莎治療——過程不可謂不痛苦,但麗莎全程沒叫過一聲痛,反而全身心地信賴著她,比任何人都愛黏著她。

  「莉蒂亞姐姐就是麗莎的天使!」

  ——這是她的口頭禪。

  也是艾瑪的口頭禪。

  幾個月後,艾米麗順利產下了一對龍鳳胎,早已霸佔了乾媽之位的艾瑪強行爭取到了兩個小寶貝的命名權,珍而重之地給女孩取名為安吉拉,隨隨便便地給男孩取名為爪爪傑。

  傑克:「???」

  安吉拉他可以理解,爪爪傑是個什麼鬼哦??

  無奈的是,艾米麗都同意了,他壓根兒沒有拒絕的權利,他只能忍辱負重地忍氣吞聲……才怪呢!只要艾米麗開心!叫什麼都行!反正又不是他的名字!

  爪爪傑:……我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老爸?這胎我是不是投錯了?

  有了孩子以後的傑克又多了一重身份——超級奶爸。

  從莊園裡出來,艾米麗的身體還沒來得及調養,就懷上了一對小寶貝,傑克恐她傷了根本,除了餵奶以外,他事事親力親為,常常是背上背著一個,懷裡還抱著一個。

  於是,毫無疑問地,他遭到了來串門兒的裘克無情的嘲笑和奚落:「……我說,您真應該照照鏡子,您知道您現在成什麼樣子嗎——『讓人聞風喪膽的白教堂連環殺人案的罪魁禍首——開膛手傑克』先生?」

  早就料到了有這麼一天的傑克極其淡定,甚至還帶了一絲笑意地說道:「錯了。」

  「嗯?」裘克微愣。

  「在下現在可不是什麼『讓人聞風喪膽的白教堂連環殺人案的罪魁禍首——開膛手傑克』先生,而是……」他將好不容易哄睡著的安吉拉放進搖籃裡,無比愛憐地親了親她肉嘟嘟的小臉蛋。

  「『艾米麗·黛兒醫生的先生』傑克,和『安吉拉、爪爪傑的父親』傑克。」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首先給大家道個歉,由於我的疏忽,昨天的章節被鎖了,等我發現並修改以後已經過了工作人員的下班時間,所以一直到今天才解鎖,在這裡給昨天沒看到文的小天使說聲對不起;

  ——沒有番外,這篇以為愛發電為目的的文,從頭到尾寫得很順,偶爾卡卡文,和基友胡亂掰扯幾下竟然就可以很合理的圓過去,我本來是寫得很開心的,沒想到臨到結尾了反而出現了一波ky,這讓我感到非常厭煩,為了避免消磨我以後【可能還會】為愛發電的積極性,我決定就此打住;

  ——有在寫一些人物的背景小故事,以後有腦洞也有可能會寫點日常小段子,內容很瑣碎也不連貫,寫得也很隨意,所以不準備放網上,應該會放微博,微博:顧遇青魚,有興趣的小天使可以關注;

  以上,再次感謝各位對這篇文的喜歡,謝謝小天使們的投喂,謝謝小天使們灌溉的營養液,也謝謝你們在追文過程中各種包容我花樣百出的壞脾氣。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希望我們有緣再見,愛你們,筆芯芯~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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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第五人格同人文 好讚
醫生當監管者這點子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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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同人還不錯,雖然我個人會比較喜歡BL的CP
但看到傑克跟醫生也覺得萌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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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也是比較常看第五人格的BL同人
不過這篇裡作者果然是為愛發電~
寫的傑醫讓我看了也很喜歡壓~
雖然有些腳色沒有出來
但劇情人物都很完善順暢~
兩女一男爭一女的畫面感也很強XD
讓人覺得好笑又好看呢~~
幻想中的星星如同夢境般優美~~~叫我"幻星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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