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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HP)照顧你/Look After You》作者:keeperofthemoon0【完結+番外】

《(HP)照顧你/Look After You》作者:keeperofthemoon0【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4138個瀏覽者
作者:Keeperofthemoon0
譯者:GinnySue

文案:

金妮回到原本的時間,離開了掠奪者和莉莉,她知道生活不會更加容易。對西裡斯的欲望和對哈利的愛令她左右為難,金妮努力地在一個她忘記的世界活下去。
  
內容標簽: 英美衍生 邊緣戀歌 西方羅曼 西幻
搜索關鍵字:主角:金妮·韋斯萊,西裡斯·布萊克 ▏ 配角:HP眾人 ▏ 其它:犬金
  
一句話簡介:《複雜觸碰》續集
  
立意:愛是等待,愛是忍耐。

原創網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20-12-4 16:42 編輯 ]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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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選擇(1)

  魔法界與金妮幾個月前離開時不一樣了。伏地魔的權力將這裡蒙上一層陰雲,他的信徒蔑視所有非純血和不支持他們主人的人,霍格沃茨之外的世界開始分崩離析了。雖然霍格沃茨以安全著稱,可還是有許多學生被接走了。

  伏地魔顯然已經統治了魔法部。從最低級的職員到部長本人都被他所控制。麻瓜和麻瓜出身的巫師被打上烙印,下令追捕,仿佛他們的血統是某種游戲的入場券。對於任何忠於鳳凰社的人來說,霍格沃茨變成了一個避風港,但是通往霍格沃茨的路上有許多障礙,時常被無情地阻斷。

  她不在的時候,世界變得這麼糟糕了,這是另一種不可置信的感覺。可是萊姆斯向她保證,一切都是真的。他握住她的手,坐在她的床邊,慢慢解釋給她聽,以免她再驚恐發作。

  隨著外面的世界逐漸崩塌,金妮覺得自己曾經相信的一切也都瓦解了。萊姆斯也在盡力為她解釋。

  「你會受到強烈的文化衝擊,金妮。」他嚴肅地對她說。「你必須盡量適應。你所了解、你認為自己所了解的一切都消失了。記得你第一次來到霍格沃茨嗎?你那時有多麼迷茫?你要再經歷一次,金妮。」

  他說得對。她覺得自己仿佛在後退。她的身體還沒從時間旅行中恢復過來,又開始驚恐發作了。隨便一句話或者一個想法就會引發,金妮只能拼命喘息,覺得十分絕望,只有萊姆斯能讓她平靜下來。她的父母還沒到,在麥格覺得可以之前,她不能見任何學生。她仿佛被困在了地獄邊境,在這裡,萊姆斯老了,給她講著愚蠢的故事,而西裡斯和詹姆斯藏在一面簾子後面,看著他們對金妮施展的惡作劇。

  她總是在夜晚驚醒,以為自己在校醫院裡聽到了西裡斯低沉的聲音。他會呼喚她,讓她到他的身邊去,她會借助魔杖的光線在校醫院搜尋,直到精疲力竭。

  金妮覺得自己好像瘋了。萊姆斯拒絕離開她的身邊。他很擔心她,如果金妮精神狀態正常的話,就會明白原因。麥格嘗試過和金妮聊聊,想理清她的思緒,但卻徒勞無功。

  每當金妮看到這麼蒼老的麥格時,她總會想起十九年前,那個因為她缺課而對她疾言厲色的教授。可那其實並不是十九年前,只不過是幾天之前。每當光線從某個角度照到萊姆斯的臉上時,金妮就看不見那些皺紋了。有些時候,他在她睡著之前撫摸她的臉,她幾乎相信那不是萊姆斯,而是西裡斯。

  或許她是有些瘋了。可是金妮總是會想起西裡斯,想起他向她求婚。她沒有真正道別就離開了他,她沒法擺脫這種內疚感。他還以為那天下午會再見到她,他會繼續說服她和他待在一起。

  如果她能回到過去,對他解釋她會再回來呢?如果她能回到過去,再和西裡斯多單獨相處幾個小時呢?如果她回到過去,回到詹姆斯和莉莉被謀殺之前,嘗試著為西裡斯即將面臨的人生做些准備呢?

  她沒有幫他做任何准備,她覺得很糟糕。內疚蠶食著她的內心,有些時候讓她覺得惡心,她會吐得到處都是。她的情緒如同在坐過山車,前一秒還在哭,後一秒又開始笑。

  如果她能回到過去,解決所有事情呢?如果她能改變一切,那又有什麼關系呢?畢竟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如果,這些如果太令人著迷了,金妮開始低聲自言自語著這些計劃了。她經常獨自待在校醫院,但是,龐弗雷夫人一直在遠處警惕地看著她,她開始認為自己可能並沒有真的去往未來。一切事情可能都是鄧布利多安排的,他在迷惑她,假裝她時空旅行了,可他其實只是給她下了毒。

  金妮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是她知道,鄧布利多是一個古怪的男人。

  所以,當萊姆斯突然叫醒金妮,手裡還拿著時間轉換器時,她覺得整個身體都輕了。她喜笑顏開,睜大眼睛看著時間轉換器,伸手想要將它拿過來。萊姆斯總是知道怎麼安慰金妮,怎麼擺弄她。現在,他再次證明了自己的價值。他明白她的想法,決定為她去拿時間轉換器。

  金妮又會回到過去了。

  「萊姆斯。」她驚訝地低聲說。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躲開了她。金妮從床上蹦了起來,仍然想去夠時間轉換器。她幾乎沒發覺萊姆斯不對勁。

  如果他讓她拿到它,她就能回去了。她就能回去了。她愛的人都不會死,她可以再回來這裡,或者她可以解決所有——

  「我把你抱到校醫院後,麥格將它從你的脖子上摘了下來。」萊姆斯自顧解釋道。「我還以為你會死。我以為你做不到,我等著你從1978年回來的時候,我覺得我的所有希望仿佛都被磨滅了。」

  他看著時間轉換器,它在校醫院明亮的光線中泛著金色的光。

  「她把它給了我,讓我好好保管,她說我會知道怎麼處置它。我當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了。我為什麼能保管好時間轉換器?真沒有道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擔心……主要是你。」

  金妮點點頭,又伸出了手。萊姆斯將時間轉換器收回了身邊。

  「但是,我看見你變得越來越虛弱,而不是更加強壯。」

  他看著她的眼睛,聲音很不自然。

  「我想起了你,金妮。我想起了我在霍格沃茨時的你,你那麼堅強,什麼也打不倒你,哪怕你倒下了,還有我幫你。我知道這些對你來說會很難,因為……十九年的時光急轉而逝,你卻只有幾天時間來接受。」

  聽到他的話,金妮的目光離開了時間轉換器,看向她的朋友。萊姆斯拼命地想吸引她的注意。

  「我都幾乎無法接受這十九年,我一直在消化那些事。可是你,金妮,你現在必須一口氣接受這些事。我為此感到難過。」

  金妮皺起眉頭,張開了嘴。她不喜歡聽別人說自己時間旅行的事情,也不願知道牆外的世界並不是她所希望的那一年。

  「所以我必須為你做這件事……也是為了我自己。因為如果我不這麼做,你就永遠都不會好起來。」

  他站了起來,示意金妮下床。金妮掀開被子,跑到他的身邊。她的頭發亂糟糟的,睡裙也皺皺巴巴。

  「你想回去見他們嗎?你想回去見西裡斯嗎?」

  金妮幾乎松了口氣。他知道,他知道她在想什麼。

  「是的,萊姆斯,是的!謝謝你,謝謝你——」

  她還沒說完,就發出了尖叫,因為萊姆斯把時間轉換器摔到了地上。它摔碎了,玻璃四處飛濺,沙子落在了她□□的雙腳上。金妮跪了下來,用手抓著碎玻璃。

  她喘著粗氣,根本抬不起頭來。他打碎了時間轉換器。

  「你不能回去。」他在她的頭頂上說。

  金妮仍然一動也動不了。她慢慢抬起頭,看向萊姆斯。他傷心地看著她,可是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刺耳。

  「你不能回去救他們,金妮。你不應該回去。在你意識到——」

  金妮撲向萊姆斯,把他撞倒了,她拼命地用拳頭捶打著他。當她打到他的腦袋時,他叫了一聲,將她推開了。金妮仰面倒在了地上。萊姆斯坐了起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金妮就抓起時間轉換器的碎片,朝他扔了過來。

  萊姆斯喊出一句咒語,躲開了玻璃碎片。金妮站了起來,激動地尖叫著。她抓著一片碎玻璃,她能感覺到它割破了她的皮膚,她用尖端指著萊姆斯。

  他震驚地看著她。

  「你為什麼那麼做?你這個該死的混蛋,你為什麼那麼做?」她叫道。

  他沒來得及回答,金妮就把玻璃朝他扔了過來。萊姆斯輕而易舉地避開了它。金妮正要喘口氣,不知接下來是要叫喊還是哭泣,萊姆斯跑到了她的身邊。他將她撲到了地上。

  他壓口口在她的身上,立刻緊緊抓住她的手腕,將它們按在頭頂。他用腿壓口口住了她亂踢的腿,金妮終於動不了了。萊姆斯喘著粗氣,臉也漲紅了,他低頭看向她。

  「結束了?」他問,溫熱的呼吸噴在了她的臉上。

  金妮動不了,只能看著他。她回到屬於自己的時空之後,這是她與萊姆斯最接近的時刻,她趁此機會重新認識了她朋友的臉。他老了,沒錯,但是他的英俊絲毫未減。她仍然能從夾雜著灰發的頭發中辨認出年輕時的金棕色發絲。

作者有話要說:

  授權翻譯,作者keeperofthemoon0


第2章 選擇(2)

  「萊姆斯。」哪怕是她自己聽來,她的聲音都傷心欲絕。

  聽到她叫他,萊姆斯仍然沒有放松她的手腕。

  「他們死了,金妮。」他大聲說道。「詹姆斯、莉莉、西裡斯……他們都死了。」

  金妮搖著頭,別開了臉。

  「你也改變不了。梅林在上,我有多麼希望你可以啊,可是你做不到。你需要認識到這一點。因為你的父母和哥哥們很快就要來了。你不能像之前一樣瘋瘋癲癲……因為他們現在不能只關注你一個人。」

  他的眼圈紅了,金妮察覺到,他雖然疾言厲色,可是看上去很內疚。

  「這一定是向你提出的最不自私的要求了。」萊姆斯說。「但是我必須請你意識到,你的所有美夢現在都不會實現。他們都死了,我需要你意識到這點。」

  金妮的心裡仿佛有什麼東西碎了。萊姆斯松開她的手腕,從她身上爬了起來。他們兩個躺在校醫院的地上,金妮盯著天花板,慢慢整理思緒。他們都死了。她剛剛朝萊姆斯——她最好的朋友——扔玻璃碎片,因為他想幫助她。

  金妮呼了口氣,轉身看向萊姆斯。他專注地看著她,但是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好吧。」她最終說道。「你說得對。」

  因為莉莉和詹姆斯死了。她是該意識到這一點了。

  金妮捧著一杯熱茶,緩解了昨天對萊姆斯叫喊而疼痛的喉嚨。她親愛的朋友萊姆斯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批閱著學生的論文。金妮喝了一口茶,然後問道:「我走之後,你們都做了什麼?」

  萊姆斯很驚訝,慢慢抬起了頭。金妮回來之後,這是她向他提出的第一個合理的問題。

  「你在說什麼?」他回應道,將論文放在了膝蓋上。

  金妮苦笑了一下。

  「我是說,我離開之後,你遇到了什麼事情?莉莉和詹姆斯怎麼樣了?西裡斯呢?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他們的遭遇,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個時候似乎是無關緊要的事,在之後看來卻有著重要的意義……我想聽聽那些事情。」

  聽到她的解釋,萊姆斯甚至更驚訝了。他清了清喉嚨,在座位上動了動。

  「好吧。」他停了下來,似乎在仔細斟酌要說的話。「你離開了,我們都很難過。沒人料到你會走得那麼快,西裡斯……他過了很久才意識到,你不會寄信給他,也不會回復他的信件了。所有人,甚至是我,都希望能在畢業典禮上見到你,你終會重回我們的身邊……」他沉浸在思緒中,聲音越來越低。

  「但是我們畢業了。」萊姆斯微笑著繼續說道。「真是棒極了。詹姆斯和莉莉搬到了一起,秋天就結了婚。西裡斯、彼得和我在倫敦租了一間公寓,這樣我們就能離對角巷很近。」

  「怎麼樣?」金妮問,雖然她渴望聽到萊姆斯的故事,但她還是發覺自己的心沉了下來。

  「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萊姆斯說。「就像在霍格沃茨一樣,只不過詹姆斯不和我們待在一起。但是同我們所期望的一樣,他和莉莉經常過來。我們繼續這樣生活了一年,後來就選擇分開了。伏地魔越來越強大,波及了整個魔法界。我找不到工作,雖然西裡斯提出借錢給我,我還是找了一個更便宜的住處。西裡斯搬到了離莉莉和詹姆斯更近的地方。彼得說要和母親一起生活。」

  萊姆斯清了清喉嚨,詳細敘述這些事情讓他越來越不自在了。金妮抓住機會,問出了這幾個小時裡一直徘徊在她的腦海中的問題,萊姆斯喚回她的理智時,她就想問了。他這幾天一直和她待在一起,只短暫地離開,去看他的學生們和指定閱讀材料。除此之外,他一直在她的床邊。

  「你遇到過合適的人嗎?」

  萊姆斯干笑一聲,搖了搖頭。

  「沒時間——」

  「你和唐克斯呢?」萊姆斯目瞪口呆。「我離開的時候,你和唐克斯在約會吧?我昨晚才想起來。」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情緒,他點了點頭。

  「對,我們還在一起。」

  金妮跪坐起來,湊近了萊姆斯。

  「那你為什麼和我一起待這麼長時間?唐克斯在哪裡?」

  萊姆斯移開目光,深吸了一口氣。他平靜下來後,眼神溫柔地看向金妮。

  「她明白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我把一切都告訴她了。」

  「哦。」

  「但是,我們的關系有一些改變。」萊姆斯看著金妮的眼睛說。

  聽到他緊張的聲音,她歪過了頭。他們之間可能發生了什麼事?

  「金妮。」他對她伸出手,仿佛要幫她做好准備。「我向她求婚了。唐克斯答應了。」

  金妮瑟縮了一下,仿佛萊姆斯打了她一巴掌。她猛吸了一口氣,驚恐地看著他。他訂婚了?他們要結婚了?萊姆斯擔心地站了起來,准備擁抱她。

  「別!萊姆斯,你和唐克斯訂婚了?」

  真自私,金妮意識到,我真自私。萊姆斯在這裡陪她,錯過了多少與唐克斯在一起的時光?她從沒想過萊姆斯在校醫院之外的生活。

  「對。」他收回了手,看上去很傷心。「是你離開時發生的事情。」

  她努力讓呼吸平穩下來,她閉上眼睛,覺得胸口緊得厲害。她深吸了幾口氣,然後慢慢呼出來,讓驚恐可以慢慢褪去。

  「萊姆斯,她在哪兒?」

  聽到萊姆斯坐了回去,金妮睜開了眼睛。

  「在霍格沃茨。」他又謹慎地說道。「金妮,鳳凰社很多人現在都在這裡。」

  「我沒看見任何人。」

  「你還沒康復到能見人的程度。」萊姆斯提醒她。「但是他們都在這裡。這是鳳凰社的避風港。你一定記得,我們在為對抗伏地魔的戰爭做准備。」

  金妮打了個哆嗦,搖了搖頭。

  「我忘記了。」

  「我知道。」

  他訂婚了。金妮看著她的朋友,她最好的朋友,她猜想著萊姆斯的生活還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他不敢告訴她的。等他認為她康復之後,或許有許多事情要慢慢講給她聽。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到金妮的床上時,上面竟然空空如也,已經鋪好了。一張紙條放在枕頭上,但卻沒有女孩的影子。校醫院的保護人正在她的房間睡覺,並沒有聽到她唯一的住客未經允許離開校醫院時輕柔的腳步聲。

  金妮拿著掃帚,穿過霍格沃茨的走廊,焦灼地側耳傾聽是否有亂逛的學生或鬼魂的聲音。或者甚至更加糟糕,教授或鳳凰社成員。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在逃跑途中被發現。

  今天,萊姆斯和西弗勒斯的信封終於要打開了。金妮小心翼翼地為回來做了准備,計劃了去神秘事務司之前要給自己多少時間,可是命運仿佛在愚弄她,她搞砸了許多事情。她一直迷迷蒙蒙,輾轉於時空中,想理清自己的思緒。她沒有研究帷幔,也沒有尋找西弗勒斯,她一直在與萊姆斯爭執,謀劃著回到過去。

  如果兩天之前,萊姆斯沒有讓她清醒過來,她可能會錯失救西裡斯的機會。萊姆斯,他訂婚了。

  想到這件事,金妮覺得有些惡心。並不是因為萊姆斯和唐克斯訂婚了,她是鳳凰社中少有的幾張明麗臉龐之一。更多的是因為萊姆斯和某個人訂婚了,他十分愛那個人,願意和她捆綁在一起,金妮覺得很困擾。她一直在占用他的時間,他寶貴的時間,讓他不得不離開唐克斯去照顧她,而他卻毫不猶豫。

  1978年,她在給他的信中寫下指示時,甚至沒有考慮萊姆斯是不是已經有心愛的人了。金妮是讓萊姆斯以命犯險,在她和西裡斯回來的時候潛入神秘事務司。她根本沒想過他會擁有家庭,沒想過魔法部會那麼危險,要冒著生命危險闖進去。

  金妮壓下愧疚感,溜出了霍格沃茨。沒有警報大作;沒有警醒任何人,有人離開了城堡,金妮覺得很驚訝。但是,她提醒自己,霍格沃茨此刻很安全。等她離開場地之後,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沒有告訴萊姆斯自己要離開。如果她這麼做,他可能會用繩子綁住她,讓她待在校醫院裡。金妮只希望他忘記自己給他的那封未打開的信,她離開之後,他不會去尋找它。希望渺茫,可是無論如何,她必須祈禱。

  金妮用頭發遮住臉,在場地上奔跑。霍格沃茨的大門矗立在她的面前,她打了個哆嗦,將手貼在冰冷的金屬上,閉上了眼睛。

  「請讓我通過。」她喃喃道。

  她跨上掃帚,飛了起來。冬日冷風吹著她的脖子、臉、腿和胳膊……所有裸露在外的部位。金妮太蠢了,她只穿了馬琳給她的那條黃裙子,根本不足以抵御冬日的寒冷,金妮用了幾道咒語,將衣服變得更厚更長。但是,它仍然無法給予她在二月的氣候中需要的全部保護。

  金妮深吸了一口氣,向大門飛去,冰冷的空氣灼燒著她的肺。她不知道大門上是否有保護咒語,防止有人自行出入。所以金妮飛向大門時有一瞬間的猶豫,接著,她發出了一聲勝利的叫喊——她飛出去了。

  她的頭發拍打著臉龐,她不耐煩地將卷發拂到一邊,眯起眼睛看著下面霍格莫德的朦朧燈光。霍格莫德並不是很活躍,她不知道那裡是否也像霍格沃茨一樣受到了保護。金妮懷疑並沒有。可她還是需要使用飛路系統,才能接近魔法部。她今天飛不到那裡了。

  她落在霍格莫德兩棟建築的陰影之中,天太黑了,她看得不是很清楚。金妮踉蹌地靠在了一堵磚牆上,她的雙腿比她預料中更加無力。金妮偷偷看了一眼霍格莫德的主街,什麼都沒發現。

  她現在要做什麼?闖入一棟建築,使用他們的飛路系統?如果不管用呢?金妮確實沒有做好從霍格沃茨逃跑的計劃。她就這麼突然離開了,現在是離開的正確時機。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可是現在,她站在霍格莫德黑暗又寒冷的街道上,發現沒什麼方法可以進入魔法部。伏地魔控制著魔法部,她要怎麼進去呢?金妮搖了搖頭,想讓自己的頭腦冷靜下來。她要一步一步來。一定會成功,必須要成功。金妮藏在陰影中,走上了主街。

  她立刻發現有人站在街道中央,在月光下盯著她。金妮停了下來,仿佛僵在了原地,世界突然變黑了。

  金妮渾身酸痛地醒了過來,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房間的地上。她咬著嘴唇坐了起來,免得發出□□。她渾身都疼,還沒有從時間旅行中恢復過來。她撥開臉上的頭發,環顧著房間。

  房間很昏暗,但是遠處的壁爐燃著火。牆壁旁邊擺放著書架,上面放滿了看上去從未被碰過的落滿灰塵的書。金妮發現有人坐在一把椅子上,臉隱藏在陰影裡,她僵住了。金妮立刻翻找她的魔杖,果不其然沒有找到。

  恐懼令她感到窒息,她根本說不出話來。她看著那個人,猜測他到底是誰,這個人突然向前俯身。火光照亮了他臉上的皺紋和大鼻子。金妮不禁瞪大了眼睛。

  「西弗勒斯?」

  他面無表情,但卻微微揚起了一條眉毛,好像很驚訝金妮會這麼稱呼他。西弗勒斯比金妮記憶中的樣子更老。他看上去仿佛剛剛從地獄歸來,但是他的身上有一種金妮從未見過的優雅。

  這讓她害怕。

  「看看是誰終於醒了。」他惡毒地說。「我們的小睡美人啊。」

  金妮胳膊上的汗毛豎了起來,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這根本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人:他不再是十九年前的那個少年了。她努力放緩著粗重的呼吸。

  「霍格莫德裡的人是你?」沉默許久之後,金妮盯著他問道。

  西弗勒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金妮有些瑟縮。壁爐是唯一的光源,他的皮膚十分蒼白,卻穿了一身黑色。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然後點了點頭。

  「你怎麼知道我在那兒?」

  他轉頭看向她,露出了厭惡的眼神。

  「韋斯萊。」他說,然後停了下來。「斯泰爾斯。」

  她畏縮了一下。他說出她名字的語氣讓她想吐。


第3章 選擇(3)

  「你在幾天前出現時,我們的黑魔王感知到了魔力的波動。他知道,又一次強有力的時間旅行發生了,他派我去了霍格莫德。無論這個時間旅行者是誰,她在十九年前和幾天前都去了霍格沃茨。我要把你交給他。」

  她突然覺得一直支撐著身體的胳膊很虛弱。金妮本能地避開西弗勒斯,縮進了房間的陰影裡。她的後背撞到了一個書架,她閉上了眼睛。

  「你真的愚蠢到離開霍格沃茨嗎,韋斯萊?」

  金妮睜開眼睛,搖了搖頭。她無法相信,她無法相信西弗勒斯——斯內普——會這樣對她。但是,他可是西弗勒斯·斯內普呀。是他為伏地魔殺死了鄧布利多。是他這麼多年一直在折磨哈利,金妮在霍格沃茨的前五年,是他幾乎不把她當人看。

  而他現在在批評她。金妮必須承認,他說得對,可她的心中仍然充滿了憤怒。

  「你為什麼離開你的避風港?」

  「你知道原因。」金妮叫道,她的眼睛充滿了憤怒的淚水。

  西弗勒斯看了她一眼,如果她有魔杖就好了。

  「為了救西裡斯·布萊克。可是為什麼呢,韋斯萊小姐?他死得活該。」

  金妮控制不了自己了。她從陰影中撲出來,想狠狠地傷害西弗勒斯。她剛剛接近他,就被甩到一邊,重重地撞上一個書架,滑到了地上。書滑落下來,砸在她的身上。金妮喘著粗氣,擦掉了嘴角的血跡。

  西弗勒斯舉著魔杖,向她走來。她的手突然被繩索緊緊綁住,她震驚地叫了起來。她睜大眼睛,抬頭看向他。這不是她在霍格沃茨認識的那個男孩了。他低頭看著她,唇邊露出一抹壞笑。

  「現在該走了,韋斯萊小姐。」

  他向她走近了一步,她想用腿踢他。可是他揮了揮魔杖,她又昏了過去。

  金妮醒來時覺得自己要窒息了,她吐掉嘴裡的東西,血落到了地上,她想用手擦嘴,卻發現自己的手仍然被綁著,上面血跡斑斑。她飛快地看向周圍。

  她坐在一間辦公室裡,窗外天氣很好。金妮在椅子中坐直身體,心提了起來。她在哪裡?西弗勒斯在哪裡?她看了看周圍,發現辦公室裡只有她自己。雖然酸痛的肌肉在抗議,金妮還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剛才的酸痛與現在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

  她昏迷的時候,西弗勒斯一定詛咒了她,因為她的皮膚現在傷痕累累。金妮留心著關閉的門,向桌子走去。桌上放著一疊紙和幾本不同的書。牆上掛著地圖,不同的地區做了不同的標記。這讓金妮想起了哈利五年級來魔法部尋找西裡斯的事。

  同時想到哈利和西裡斯,金妮覺得頭昏腦脹。西弗勒斯要把她交給伏地魔。是她將自己親手送到了他的手上。她去霍格莫德時沒想過會發生什麼嗎?她能在不引起食死徒注意的情況下闖入任何建築嗎?她還被最可惡的食死徒選中了——而他在1978年就認識她。金妮的胃中一陣翻湧,她忍住了想吐的衝動。

  但是,當她驚訝地發現桌上有一根魔杖時,惡心的感覺消失了。更重要的是,這是金妮的魔杖。她立刻感激地用雙手握住它,暖流傳遍金妮的身體,她低聲念了一道切割咒,綁著手腕的繩子掉了下來。她的手腕已經被繩子磨紅了。

  但是,她現在充滿了新的決心。愚蠢的西弗勒斯,他把她的魔杖放在了她可以找到的地方,而自己卻走開了。可能去找更多食死徒幫他護送她,去見他們的主人吧。金妮搖了搖頭,盡量忽略一種感覺:她剛剛看到的西弗勒斯身上,仍然有她認識的那個年輕男孩的影子。

  現在不是時候,她想,從桌子旁邊向門口走去。她在醒來的椅子上發現了她的鬥篷,她停了下來,伸手拿過鬥篷,皺起了眉頭。

  西弗勒斯到底在哪裡?他為什麼將她留在這間辦公室裡?金妮又看了看辦公室,然後披上了鬥篷。鬥篷長及腳踝,上面有一頂兜帽。金妮戴上兜帽,蓋住臉和頭發,然後對門伸出了手。門可能上了鎖,但是她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不想炸掉它。

  金妮用汗津津的手轉動了門把手,等待著中咒語或警報響起。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金妮的心跳得飛快,她舉起魔杖,然後打開了門。

  金妮根本沒想到,外面的人匆忙而過,沒人多看她一眼。她目瞪口呆,來回看著走廊。她立刻認出了這個地方,她和爸爸來過這裡許多次,她覺得腦袋輕飄飄的。

  西弗勒斯把她帶進了魔法部。

  她停下步伐,握緊了魔杖。這是騙局嗎?是西弗勒斯為她設計的陷阱,讓她以為自己能救西裡斯,但卻救不了,用來羞辱她的嗎?金妮屏住呼吸,來回看著走廊。面露擔憂和壓力的人們仍然匆忙而過。

  可如果這是騙局,他為什麼會留下她的魔杖?如果這是騙局,他為什麼會給她留下一個鬥篷,遮蓋她扎眼的紅發?金妮放緩了呼吸,但是心跳卻快了起來。

  金妮將魔杖藏在鬥篷裡,在走廊裡穿行。她路過其他辦公室,撞到了幾個人,還趕走了亂飛的便箋,但是,她沒有引起任何注意。她走到電梯前,門在她面前打開了。金妮真想大哭一場。如果這是騙局,那一定是西弗勒斯對她做的最殘忍的事情。

  因為她的希望越來越大了。

  「你聽說了斯內普在二樓嗎?」一個陌生人從金妮身邊走過時,對他的同事低聲說。

  她立刻看向那兩個人,努力回憶二樓是什麼地方。是法律執行司還是部長辦公室?金妮想不起來了,她差點兒沒上電梯,這樣她就能跟上那兩個人,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是,金妮毫不猶豫地走進了電梯。裡面沒人,金妮按下通往九樓神秘事務司的按鈕,突然覺得這一切真容易。

  房間裡沒有風,但帷幔似乎隨風而動。金妮幾乎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進入神秘事務司,怎麼來到有帷幔的房間了。仿佛帷幔將她引到了這裡,仿佛帷幔的魔力在呼喚著她。她盯著帷幔,手掌滿是汗水,呼吸也遲緩了。

  誰會想到她真的來到了帷幔這裡?金妮曾經希望自己可以做到,但是,在霍格莫德見到西弗勒斯後,她相信一切都完蛋了。接著,他把她帶到了魔法部,雖然金妮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現在,她就站在這裡了。

  她站在帷幔前,一動也動不了。如果她進入帷幔,再也出不來呢?金妮搖了搖頭,嘗試著向帷幔邁出一步,但卻動搖了。如果她不能將西裡斯帶出來呢?如果這一切都是天大的錯誤呢?她憑什麼覺得自己能做到?

  金妮回頭看了一眼,好像期待著看到什麼人。但是房間裡空空如也。

  「沒事的。」她摘下鬥篷的兜帽,對自己輕聲說道。「我能做到。」

  走向帷幔的第一步最為艱難,可一旦她邁開了步,就停不下來了。金妮深吸了一口氣,幾乎是跑著跨越了那道屏障——穿過破爛的黑色簾子。

  熱氣撲面而來,金妮發現自己不再奔跑了,腳下什麼都沒有,她尖聲叫了起來。她的身體像一塊落入虛無的石頭,她想抓住些什麼,但是什麼都沒有。她閉上雙眼,壓抑著繼續尖叫的欲口口望。

  她在墜落,可她必須落地。想到這裡,金妮睜開眼睛,倒抽了一口氣。她不再墜落了。一眨眼之間,她已經落在了一座長滿青草的小山上。手下的草葉十分光滑,金妮心不在焉地撫弄著草葉。

  但是她還有事要做。

  金妮搖了搖頭,站了起來。她只能看見連綿不絕的山。金妮握住魔杖,轉了一圈,然後抬起頭。帷幔一定在很遠的地方,因為她在空中看不見它。她嘆了口氣。

  她要去哪裡?她現在要做什麼?一陣微風拂過,金妮轉過身,想知道風從哪裡來。

  「金妮?」

  金妮猛地轉向右邊。風中有人驚訝地輕聲叫著她的名字。這個聲音很熟悉,熟悉到讓她的心跳停滯。但是她沒看到人。

  「西裡斯?」金妮叫道,眯起眼睛想看得更遠。「你在哪裡?」

  金妮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幾步,一股強烈的熱流讓她停了下來。熱流灼燙著她的身體,她發出尖叫,跪倒在地。風又吹了起來,金妮含著淚水抬起了腦袋。更多絮語伴隨微風而來,金妮聽不懂那些句子。她拼命想聽清,想知道說話的人是不是西裡斯,可是熱流太強烈了。

  金妮跪倒在地,掙扎著呼吸。

  「你終於來了。」

  伴隨著那五個字,熱流停止了,清涼的風吹拂著金妮。她擦了擦汗濕的臉。那不是西裡斯的聲音,它比西裡斯的聲音更輕柔。金妮覺得那根本不是人的聲音。

  「我為西裡斯·布萊克而來。」能喘過氣之後,金妮說道。

  空中傳來了低沉的笑聲,金妮站了起來。周圍還是一個人都沒有。仿佛那陣微風就是帷幔的聲音。

  「我們一直在等你,我們還在想,你會何時來找他。」

  她握緊了魔杖,心跳得越來越快。金妮不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而那也不重要了。她只知道,不管那是什麼人或東西,它都決定著她能否把西裡斯帶回去。

  「求求你。」金妮對空中叫道。「請讓我帶他回去。」

  風變大了,金妮的鬥篷被吹了起來。她盡量保持不動。

  「你要放棄什麼來換回西裡斯·布萊克?我們要從他的身上拿走什麼呢?帷幔的每個客人都有兩個選擇:留在帷幔裡,成為帷幔的一部分並投誠。或者……離開。離開帷幔,留下你的一部分。」

  金妮打了個哆嗦,用胳膊抱住了自己。

  「你從埃姆博·德維托那裡拿走了什麼?」金妮輕聲問。

  「他的理智。」

  金妮記得讀到,埃姆博從帷幔返回之後被送進了聖芒戈,他似乎一直不對勁兒。金妮咬著嘴唇,思索著自己可能給帷幔什麼。她能把什麼給帷幔,來換取她與西裡斯的返回呢?她只有她的魔杖,而她有一種感覺,就算她這樣提議,也會被拒絕。帷幔想要她的一部分。

  金妮太用力了,將嘴唇咬出了血,她終於回過了神。她不能一直思考要把什麼給帷幔。誰知道帷幔外面現在是什麼時候了,西弗勒斯有沒有在尋找她?誰知道食死徒是不是發現她在魔法部的辦公室裡消失了?

  「你有什麼提議?」金妮最終問道,抬頭看向天空。

  風又吹了起來,在金妮周身形成了一道龍卷風。她的頭發被吹了起來,她放下胳膊,免得裙子也被吹起。她閉上眼睛,傾聽著仿佛在對她低語的聲音。

  「我們想要你的愛。」

  金妮愣住了。

  「我們想要你和西裡斯·布萊克對彼此的愛。」

  風停了,金妮覺得自己的心沉了下來。

  「我們的愛?」她低聲說。「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會拿走你們之間的愛、熱情、欲望、保護欲和溫柔。愛。你們會回到屬於你們的時空,對彼此漠不關心——」

  「不!不,我拒絕,我拒絕那樣做!」金妮害怕地叫道。

  低沉的笑聲又響了起來,金妮打了個哆嗦。

  「那你們就不能離開了。」

  如同風停一樣,只剩金妮獨自一人站在這空茫的地方了。

  金妮跑得腿要斷了,跑得喘不過氣,跑得她以為自己要飛起來了。她真想哭,為這種不公平而哭。帷幔想要她對西裡斯的愛?它還想拿走西裡斯對她的愛?她接受不了。

  金妮頹然倒下。柔軟的草讓她的臉發癢,她緊緊閉上了雙眼。可是她還能怎麼辦?她需要離開,她需要回家。她需要把西裡斯一起帶走。

  她突然思考著自己在帷幔裡待了多久。感覺好像過了很久。金妮嘆了口氣,揉了揉流著鼻涕的鼻子。她終於坐了起來,深吸一口氣。

  「好吧。」她喃喃道。「好吧,你拿走吧,只要他能和我一起回家。」

  面前的草突然被吹動了,金妮一動不動地等著風吹到她身上。風猛烈地吹著她,有許多聲音在對她說話,她尖聲叫了起來。仿佛有許多聲音對她尖聲大叫。她什麼也聽不清。

  金妮用手捂住耳朵,尖叫道:「閉嘴!閉嘴!」

  風繼續吹,將草從地上連根拔起。泥土濺到了她的臉上。

  「你要放棄你對西裡斯·布萊克的愛?」

  這個聲音譏諷著她,嘲笑著她。

  「我們可根本沒想到啊。」

  金妮驚訝地放下了手。

  「我們不會讓你們這麼輕易地離開。」

  金妮搖晃著身體,在疾風中站了起來。

  「那你想要什麼?」她在呼嘯的風中大聲喊道。

  「我們想要你對他的記憶。」

  風突然停了,泥土和草都落在了金妮腳邊。帷幔想要她對西裡斯的記憶?金妮立刻想像著一個她不記得西裡斯的世界。在那裡,他只是哈利的教父,阿茲卡班的逃犯。在那裡,金妮不愛他。

  她的胃翻了個個兒,但是她想也不想地說:「拿走吧。讓我們回家。」

  一陣沉默,金妮覺得裹住她周身的魔力仿佛正在思考。

  「如果我們拿走他對你的記憶呢?如果他記得除了你之外的一切呢?你還想要他嗎?你還想帶他一起回到屬於你的時空嗎?」

  這些話並沒有隨風而來,而是在金妮的腦海中回蕩。她突然覺得很惡心,緊緊閉上了眼睛。

  「他要把關於你的記憶給我們。而你要給我們你和西裡斯·布萊克一起生活的希望。」

  金妮睜開眼睛時,世界似乎在旋轉。

  「他沒有選擇嗎?他甚至不會知道嗎?他不應該和我一樣面臨同樣的問題嗎?」金妮聲音顫抖地問。

  「他沒有選擇。你要替他決定。」

  現在看來,帷幔最初提議西裡斯和金妮生活在一個對彼此沒有感情的世界裡,似乎容易多了。金妮生活在一個沒有與西裡斯相關的記憶的世界裡,也更加容易。但是,想到自己會知道一切,會記得她與西裡斯在一起的時光,而他卻絲毫不記得她,金妮動搖了。

  「如果你接受,你就能帶走他。」

  西裡斯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她的呼吸梗在了喉嚨裡。他躺在地上,雙眼緊閉。金妮跑到他身邊跪了下來。她伸出顫抖的手,撫摸著他的臉。他的皮膚很柔軟,神秘事務司一役之後,他似乎沒有變老。他似乎更加健康和年輕了。帷幔治愈了他嗎?

  「他怎麼了?」金妮輕聲說,她緊緊抓住西裡斯的胳膊,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在他掉進來之前詛咒了他。他還沒有醒。」

  金妮看著西裡斯,淚水落了下來。她口干舌燥,覺得很惡心,她說話的時候,覺得自己好像在失去生命。

  「好吧。拿走他對我的記憶。請讓我帶他回家。讓我們離開吧。」


第4章 十六歲(1)

  莫麗·韋斯萊不是一個愛大驚小怪的女人。她關心她的孩子們和丈夫,傾其所能料理好他們的日常生活。所以,當她發現她最小的孩子,她唯一的女兒,她的寶貝金妮,被人要求回到過去時,莫麗幾乎要衝到霍格沃茨去阻止。金妮總是樂於幫助他人,喜歡做好事,她從來不會停下來認真想想後果。莫麗知道,她的女兒會同意的。

  但是亞瑟說服了莫麗,雖然他緊張的表情表明,他和她一樣擔心。

  「你不記得她嗎,莫麗?」亞瑟問,握住了妻子的手。「你不記得那個聖誕節嗎?」

  她當然記得那個聖誕節。每當莫麗回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那都是少見的純真回憶。她的雙胞胎弟弟前來拜訪,還帶來了一個女孩。金妮。莫麗當時覺得金妮是一個可愛的女孩,雖然有些害羞。可是她在陋居待得舒服極了,莫麗為此感到十分驕傲。盡管發生了偶然事故,傷痕累累又病怏怏的金妮和萊姆斯·盧平突然飛路到他們的起居室,幸好金妮安然無恙。她還是很開心。

  所以,當麥格請求把金妮送到過去,為鳳凰社做事,莫麗和亞瑟沒有拒絕。這個決定很難,但是他們允許。

  幾個月後,莫麗發現她的女兒已經回到了屬於她的時空,不由欣喜若狂。她想念女兒的信,想念女兒的尖銳幽默,想念她的愛。但是亞瑟和莫麗不能立刻去見他們的女兒,他們必須等待,他們還有鳳凰社的任務要完成,這可能會讓許多無辜者安全地到達霍格沃茨。

  「她很疲憊。」萊姆斯在信中寫道。「她既疲憊又困惑,但是她安全地到家了。你們回來之前,我會照顧她。」

  沒過幾天,莫麗收到了金妮離開霍格沃茨的消息。萊姆斯醒來之後去校醫院,發現那裡沒人。不管去往霍格沃茨有多危險,沒人能阻止得了她。

  那天傍晚,萊姆斯在魔法部找到了金妮。他告訴他們,他差點兒被抓住,潛入魔法部和戳睡龍的眼睛一樣危險。他在神秘事務司找到了昏迷的她。他說,她壓在另一個人身上。

  西裡斯·布萊克。

  莫麗很驚訝,她不明白她的女兒為什麼要冒這麼大風險去救西裡斯·布萊克。西裡斯和莫麗一直都相處不來。每當提及哈利的撫養方式,他還是孩子,他不是他的父親時,他們總會發生爭論。當然了,她為西裡斯的死感到難過,但是她以為……他死了。

  但是,時間線回答了莫麗的大多數問題。費比安和吉迪恩總是談起西裡斯·布萊克和詹姆斯·波特。他們一起在霍格沃茨讀書。莫麗沒過多久就意識到,金妮和西裡斯成為了朋友,或許不僅是朋友。

  金妮和西裡斯從帷幔中回來後,都受了重傷,多虧萊姆斯立刻施了治療咒語,他們兩個才活了下來,每當莫麗為此表揚他時,他都會不自在地紅了臉。他們布置了幾天校外的致命區域後,又回到了霍格沃茨。金妮還沒醒,似乎只是睡著了。而西裡斯醒了。

  麥格向抱著昏迷的金妮的莫麗保證,他們會盡全力喚醒金妮。而不記得帷幔裡發生什麼事的西裡斯坐在金妮對面的床上,用深色的眼睛看著這一切。金妮沒有蘇醒,沒人知道原因。

  莫麗並不經常驚愕,可是金妮總能挑戰她的神經。然而,最令莫麗驚愕的事情發生在金妮從魔法部回來的一個月後。莫麗一邊哼著曲兒,一邊為一個兒子織毛衣。羅恩與哈利和赫敏離開時,他的毛衣扯破了。羅恩絕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莫麗,告訴她這與神秘人有關,他一個字都不能說。她心不在焉地織著毛衣,她的女兒在睡覺,她早已習慣了學生會主席宿舍裡的安靜,她偶然抬起頭,聽見床上被子的動靜,她吃驚地叫了起來。

  金妮醒了。

  -*.*.*-

  她做了許多夢。夢到奔跑、飛翔、墜落懸崖,但是永遠也碰不到地面。她的夢中有人影,有時會看見一張熟悉的臉,他們陪她玩上一陣,然後另一個夢又開始了。詹姆斯有時會笑著告訴她,她雖然瘋狂,但是很聰明。他會為她救了他的好朋友而道謝。有些時候是莉莉。莉莉穿著迷人的白色婚紗,與金妮喝茶聊天。

  金妮想記起發生了什麼,是什麼讓她陷入了沉睡,可她只能想到西裡斯。真奇怪,她有時會感到驚慌。有些時候,她想醒來,但是夢中起了風,吹動了她的黃裙子,金妮會聽到帷幔的低語。

  「還不行。」它說。

  所以金妮等待著。

  等到她終於醒來時,是因為輕柔的哼歌聲。她立刻眯起眼睛,很驚訝房間裡這麼亮。金妮的眼睛適應之後,她看了看周圍。

  她在一個熟悉的房間裡,躺在一張大床上。臥室的另一邊有一扇窗戶,陽光灑進來,照亮了深色的地板和牆壁。金妮驚訝地坐了起來。這個房間很熟悉,因為她曾經來過許多次。金妮困惑將頭轉向左邊,然後停了下來。

  金妮見到她的母親在床邊的椅子上織毛衣,這太不真實了。她的母親抬起目光時,金妮張開了嘴,我要說什麼?莫麗睜大眼睛,毛線掉在了膝蓋上,接著,她發出一聲尖叫,衝過來抱住了金妮,她抱得很緊,金妮覺得自己要爆炸了。

  「你醒了!」莫麗叫道,沒有松開她。

  可是金妮也不想被松開,哪怕她的母親會讓她窒息。莫麗的紅發撲在金妮臉上,聞起來是草莓、安全和家的味道。金妮抱住母親,緊緊閉上雙眼。她的喉嚨深處有一種灼熱感,她深吸了一口氣。這是她的媽媽。

  「你醒了,我的寶貝女兒。」莫麗微微松開金妮,仔細端詳著她的女兒。

  她的眼中湧出了淚水,見到此景,金妮對她露出了笑容。見到她真好。

  「你感覺怎麼樣?我立刻讓龐弗雷夫人過來,你看上去很蒼白。你父親和哥哥們會很高興的——你不許下床,吉妮維婭!」

  莫麗匆匆走向燃燒的壁爐。金妮看著她的母親,莫麗·韋斯萊不容許她的孩子看上去病怏怏的。金妮想像得出來,她的醒來差點兒讓她的母親心髒病發作。

  而且她醒了。金妮用手揉了揉臉,舒展著身體。她的母親在對壁爐裡的人發號施令,但是金妮沒有關注。莫麗終於回來金妮的床邊後,她想擁抱和親吻她的女兒,或者確認她安然無恙,因為她終於醒了,金妮舉起一只手,阻止了她。

  「媽媽,媽媽,媽媽!」金妮叫著她的母親,由於太久沒說話,她的聲音十分嘶啞。

  莫麗停了下來,一只手摸著金妮的前額,另一只手撫摸著女兒的臉頰。金妮有些惱火,大家只會為她擔心。金妮緊緊握住母親放在她臉上的手,莫麗也回握著她,她覺得很安全。

  「媽媽……發生了什麼?」她睜大眼睛,慢慢問道。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才坐回床邊的椅子上,金妮立刻就注意到了。莫麗緊緊握著金妮的手,謹慎斟酌著用詞。

  「你昏迷了差不多一個月。」莫麗解釋道,她的眼睛又濕潤了。「魔法引起的。」

  金妮點了點頭。她覺得這很合理。其實也不合理。睡了一個月著實太久了。想到這一個月裡錯過了多少事情,她覺得自己有些游離在外了。金妮搖搖頭,深吸了一口氣。她看向母親的眼睛,突然想起一件事,胃裡不由火辣辣的。

  「成功了?我做到了嗎?」莫麗困惑地抿起了嘴唇。

  「什麼?」

  「我把西裡斯帶回來了嗎?他回來了嗎?他活著嗎?請告訴我起作用——」

  有那麼一剎那,金妮在莫麗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陰郁。她的母親對她生氣了,十分生氣,如果不是因為對她剛剛蘇醒的女兒的寬慰和愛意,她一定會對金妮喊叫。

  「嗯,西裡斯回來了。他就在霍格沃茨。」

  震驚。寬慰。

  直到莫麗放開她的手去撫摸她的臉,金妮才發現自己在哭。金妮驚訝地摸著自己的臉,也感覺到了臉頰上的濕意。

  「沒事了,寶貝。」莫麗低聲說。「沒事了。」

  他活著。成功了。成功了。誰會想到真的成功了?她能回家,冒險進入帷幔,還救了西裡斯?

  金妮茫然地看著前方。他在霍格沃茨。他在干什麼?他也醒了嗎?他也睡了一個月嗎?他知道是她救了他,這是她必須要做的事,如果他沒有好好活著,她都無法呼吸嗎?他現在正在想她——

  她的手垂落到胸口,緊緊抓著睡袍。他當然不會想她了。她怎麼能忘了?她覺得十分恐懼,緊閉雙眼嗚咽了起來。

  「而你要給我們你和西裡斯·布萊克一起生活的希望。」

  「金妮?」莫麗輕聲叫道,想讓她回過神來。

  金妮瑟縮了一下,仿佛莫麗在對她叫嚷。她睜開眼睛,對母親伸出了顫抖的雙手。

  「讓我見見他。」

  莫麗睜大了眼睛。

  「什麼?」

  「讓我見見他,求求你讓我見西裡斯吧,媽媽。」她飛快地說,從床上微微爬了起來。

  可是她的肌肉還很虛弱,她又倒了回去。莫麗立刻抿緊嘴唇站了起來,但她的臉上滿是擔憂。

  「你需要休息。」

  金妮搖了搖頭,想與睡意抗爭,與她的母親抗爭,因為她需要見西裡斯。但是,能量的突然爆發帶來了後果。她精疲力竭地癱倒在了床上。

  金妮最不想做的就是再次入睡。

  一聲響動引起了金妮和莫麗的注意;臥室的門開了。禿頂又疲憊的亞瑟·韋斯萊跑進了臥室,金妮記不得上次見到父親動作這麼快是什麼時候了。他們四目相對時,她哭了起來。他跪在她的床邊,吻著她的臉。

  「我愛你。」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他又吻了一下她的臉頰。

  金妮對父親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我也愛你,爸爸。真抱歉我讓你擔心了。」

  這是真話。在暫時忘記西裡斯的片刻裡,金妮發覺自己從未想過家人對她的時間旅行的反應。

  亞瑟只是搖了搖頭,拂去她臉上的頭發,又吻了吻她的臉頰。

  「你還好好活著。」他回答。「這才是最重要的,金妮。這才是最重要的。」

  亞瑟身後出現了一個人,金妮搖晃了一下,她還想繼續和爸爸說話。她很累,不知道自己還能清醒多久。如果她又要睡上一個月呢?金妮很害怕,這時,她發現來人只是龐弗雷夫人。

  「讓我檢查一下她,亞瑟。」這是金妮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之後,她又睡著了。


第5章 十六歲(2)

  幾個小時後,金妮醒了。她一直害怕自己不會再醒了,雖然疲累得睜不開眼睛,她還是強迫自己睜開了。金妮從床上坐起來,驚訝地發現,房間裡不只有她的父母。萊姆斯坐在地上,在一張好像地圖一樣的東西上面寫寫畫畫。還有羅恩。

  「羅恩!」金妮叫道。

  羅恩震驚地抬起頭,見到她醒了,他睜大了淺色的眼睛。他衝到金妮身邊,將她抱進了懷裡。他的衣服上有著淡淡的火和泥土的味道,金妮不想放開他。她很久沒見到她的哥哥了。

  他們終於放開對方後,羅恩對金妮露出了歪斜的笑容。

  「見到你醒了真好,金。」羅恩喃喃道,揉著她的頭發。「可是你都臭了。你上次洗澡是什麼時候?」

  金妮揚起眉毛,看向正在角落裡擤鼻子的母親。莫麗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噢,羅恩,閉嘴吧。」莫麗盡量不屑地說,但卻失敗了。「金妮不能更干淨了。」

  金妮看了一眼笑得更厲害的羅恩。

  「謝謝你,羅恩。」金妮嘲諷地說,但也止不住臉上的笑意。

  「你覺得怎麼樣?」羅恩看著她的臉問。「龐弗雷說你沒事了。」

  雖然他想盡量輕松,可似乎還是有點緊張,金妮摸著他的胳膊,溫柔地笑著。

  「我很好。」

  金妮覺得自己的心可能要爆炸了,她又抱住了羅恩。他似乎很驚訝,他們並不是親熱的兄妹,可她忘不了,在過去的幾個月裡,他們在兩個完全不同的時空與伏地魔作戰。他們有太多故事可以告訴對方了。羅恩有些尷尬地拍著她的後背,金妮似乎聽到她的母親又開始哭了。

  「赫敏怎麼樣?」金妮松開了她。「哈利呢?他們都在這裡嗎?」

  羅恩紅著臉,點了點頭。

  「嗯,他們都很好。」

  他湊近金妮,放低了聲音。

  「差不多所有都被毀了……魂器,它們消失了。至少我們能找得到的那些。」

  金妮驚訝地張開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哈利毀了它們。她還錯過了什麼?伏地魔還活著嗎?大家都還好嗎?羅恩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似乎總是有這種訣竅,他搖了搖頭。

  「什麼都還沒發生。」

  金妮松了口氣,又坐了下來,她突然記起,她的父母也和她在同一個房間。還有萊姆斯。她看向萊姆斯,他對她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萊姆斯。」金妮輕聲說,她喉嚨發緊,覺得十分愧疚。

  他搖了搖頭,仿佛在示意他們之後再聊這些。萊姆斯走過來抱住了她,她感覺他深吸了一口氣,好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應該走了。」他勉強對她笑道。「有四個男人在樓下的公共休息室裡等著你醒來呢。」

  金妮點點頭,還想說些什麼,但是他又搖了搖頭。

  「你會回來吧?」她柔聲問道。

  「我當然會回來了,金妮。」他向她保證。

  他離開之後,莫麗和亞瑟朝他們的女兒靠得更近了。他們沒有理會萊姆斯和金妮之間毫不掩飾的喜愛,不過這只是柏拉圖式的感情。莫麗又開始關心起金妮,羅恩笑了起來,這時,臥室的門開了。如萊姆斯所說,四個男人走進了房間。

  金妮忍不住跳下床向他們跑去。還沒有完全恢復的雙腿根本支撐不住,但是,她在落地之前就被接住了。查理笑著將妹妹放到了地毯上。

  「小心。」他低沉地說。

  金妮笑著擁抱了他。查理身上的燒傷更多了,他對妹妹露出親熱的笑容,吻了吻她的頭頂,並沒有將她放開。之後,查理把她傳給了比爾,她咯咯笑了起來。

  「你似乎比我記憶中要老!」比爾笑著指責道,用拇指摩挲著金妮的眼下。

  金妮看著她的長兄,盡量控制自己不要皺起眉頭。她嚇了一跳,她已經忘記芬裡爾·格雷伯克攻擊了比爾。他的臉上滿是傷疤,她的樣子或許老了幾個月,而他可比她印像中要老上幾年。

  「這是因為我年紀更大,比爾。」她反駁道,她此刻才意識到自己是有多麼沒有記掛著家人。

  她聽到比爾身後的雙胞胎擠了過來。

  「我們一直是被忘記的人嗎?」弗雷德誇張地叫道。

  「總是在最後!」喬治附和道。

  他們一起抱住了金妮,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要哭了,她應付不了這麼多愛。他們松開了她,但是弗雷德一直摟著她的腰,仿佛他知道她現在情感很脆弱。

  「珀西在哪兒?」金妮問,擦著有些潮濕的臉頰。

  氣氛突變,金妮僵硬地睜大了眼睛。

  「他還沒回家嗎?」她尖聲問道。「他還和部長在一起?」

  亞瑟板起臉,回避著金妮的目光。莫麗又哭了起來,不過顯然不同於之前的原因。

  「他是蠢貨。」喬治不快地說。

  「喂。」比爾厲聲說。「他或許是蠢貨,可他仍然是家人。」

  金妮搖了搖頭。

  「我無法相信他還在與我們作對,我以為經歷了……」

  查理微笑地看著她,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坐下吧,金妮。現在別擔心這個。」

  所以她坐回了床上。金妮還是無法相信,她真的回家了,她真的沒事了。終於有結果不錯的事情了。她日思夜想的家人在她的身邊聊天和開玩笑,她都盡力忍著淚水。他們一直陪在她身邊。沒人問起她的時間旅行,她為此很感激。金妮現在只想一切如往常一樣。

  幾個小時後,太陽落山了,月光照亮了房間,她的哥哥們漸漸離開了。比爾說,芙蓉在大禮堂等他。弗雷德和喬治要和弗立維教授討論戰術。查理答應去小屋拜訪海格。羅恩告訴她,哈利和赫敏會想聽聽她的情況。

  金妮幾乎不想讓他們走。他們離開後,她又會想起現實。她的家人圍繞在身邊時,她並沒有時間思考,他也沒出現在她的腦海中。但是,她覺得是時候面對這個問題了。哥哥們一一與她親吻道別,臥室門終於關上後,她看向她的父母。

  「我要去洗澡。」她慢慢地對他們說。「我要臭了。」

  亞瑟慈愛地笑著,握緊了金妮的手。

  「走幾級樓梯,那裡還有一個臥室。」他說。「我們住在那裡。如果你有需要,就去那裡找我們。」

  莫麗贊同地點了點頭。

  「如果你餓了、難受或者需要我們陪你,就叫一聲。如果你願意,我甚至可以待在這裡,寶貝——」

  金妮搖搖頭,打斷了母親的話。她對父母溫柔地笑了笑。

  「好好休息。」金妮說。「你沒必要睡在這裡。我現在沒事了。」

  她的母親又哭了,亞瑟用力點了點頭。

  「晚安,金。」她爸輕聲說,吻了吻她的頭頂。

  莫麗親吻了她的臉頰後,兩個人一起離開,輕輕關上了身後的門。

  金妮獨自待在臥室裡,深吸了一口氣。這是她今天第一次獨處。她閉上眼睛,想著自己錯過了多少時間。一個月了。她昏迷了一個月,對周圍的世界一無所知。她都錯過了什麼呢?

  金妮爬下床,舒展著身體,想擺脫這些思緒。她確實需要洗澡了。她覺得洗澡能幫她緩解壓力,忘記那些可怕的念頭。金妮脫掉破舊的睡袍,走進與臥室相連的浴室。這裡完全是一個學生會主席浴室應有的樣子,漂亮又干淨。

  金妮走進淋浴間,與西裡斯一起在學生會主席宿舍的點滴回憶湧了上來,她盡量不去想。水很熱,幫她舒緩了緊繃的肌肉。她在頭發上塗了洗發水和護發素,用肥皂洗了幾次身體。但是,她心中的恐懼似乎並沒有被洗掉。金妮關掉水龍頭,拿過一條干淨毛巾擦干了身體。

  金妮回到臥室,走向床腳的行李箱。去年九月時間旅行之前,她留在霍格沃茨衣服都放在裡面。她拿出一件袖子上破了洞,可仍然是她最喜歡的襯衫,將它放在鼻端。聞起來是陋居的味道,一切都很熟悉。金妮閉上雙眼,回想著自己時間旅行以前的生活。

  那時的生活不算正常,可也不像現在這樣艱難。

  金妮穿上襯衫,翻找著褲子和內褲。找到之後,她高興地穿上了它們。金妮用毛巾擦干頭發,在她母親用於過夜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她終於回家了。她的家人在這裡,金妮覺得自己不像之前與萊姆斯一起困在校醫院時那麼瘋癲了。想到萊姆斯,金妮用手捧住了腦袋。她沒有對他交代,就突然離開了,他可能對她很生氣。可是她的母親說過,他救了她和西裡斯——

  金妮的胃沉了下來,然後又湧起了喜悅。西裡斯活著。他回家了。她母親是這樣說的,她對金妮說,他回來了。金妮起身跑向門口。想見西裡斯的欲口口望難以抗拒;她必須見到活生生的他。她能記起他在帷幔裡年輕平靜的樣子。金妮必須見他。

  但是,她握住門把手時,腳步卻蹣跚了。

  「如果我們拿走他對你的記憶呢?」

  他不會記得她。如果帷幔的魔法起了作用,西裡斯不會記得在1978年,金妮與他和掠奪者們一起度過的時光。西裡斯不會記得他們的關系或者他們的愛。他不會記得他向她求婚,也不會記得她曾經離開了他。

  金妮覺得周圍的世界仿佛在縮緊。她按住胸口,掙扎著呼吸。

  她答應了,西裡斯回家了。他回來了。

  金妮在門口轉過身,呼吸慢慢恢復了正常。她答應了什麼啊?她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沒法清楚地思考。她答應讓西裡斯活下來,讓西裡斯有機會再活一次。如果他不記得她……金妮哭喪著臉,慢慢坐到了地上。她很自私,可是金妮只想讓西裡斯記得她。如果他不記得她,她要怎麼活下去?

  臥室的門突然開了,將金妮喚回了現實,她驚訝地抬起了頭。門口沒人,金妮拂去臉上潮濕的卷發,覺得十分害怕,接著,空氣似乎動了。隱形鬥篷被脫掉時,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腦袋,然後是一具瘦削的身體。

  「哈利。」金妮目瞪口呆地輕聲說。

  他站在她的面前,與金妮記憶中的他不同了。這種區別並不來源於他的外表。哈利仍然有著凌亂的黑發,戴著圓框眼鏡,額頭上有一道閃電形狀的疤痕,還有點兒黑。哈利站在她的門口,英俊而高挑。但是,金妮從地上看著他時,卻覺得自己難以呼吸。因為他的樣子很像他的父親。

  她能從哈利身上看到詹姆斯的影子,從他挺直身體的樣子,到他關切地望著她的眼神。雖然他們的臉型不同,可他還是很像詹姆斯。不過,他那雙情感豐富的翠綠色眼睛很像莉莉。

  「哈利。」她又低聲說道,無法想像他就在眼前。

  哈利大步走向她,在她身邊跪了下來。他捧住她的臉,動作中那種不顧一切的感覺讓她心跳加速。溫暖的呼吸落在她的臉上,她望向他的眼睛。

  「你醒了。」哈利舔了舔嘴唇,聽上去像一個小男孩,這讓金妮覺得措手不及。「你終於醒了。」

  金妮對他輕輕笑了笑。

  「觀察力非常敏銳,哈利。」她開了個玩笑。

  但是,現在這種嚴肅的情況甚至讓她的玩笑也失色了。真奇怪,每當金妮回想起這件事,都會覺得接下來的事情順理成章。她不會覺得尷尬或倉促。很自然,也很正確。

  他吻了她,她摟住他的脖子,將他拉進懷裡。哈利抱住她,一手攬著她的後背。她向他弓起身體,直到喘不過氣時才將他推開。哈利俯下身,吻著她的脖子,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我不知道……」哈利的聲音越來越小,聽上去很害怕,金妮抬起他的頭,凝視著他的眼睛。

  「我很好。」她對他說。「一切都很好。」

  可她這麼說的時候,淚水還是流了下來。哈利皺起眉頭,為她擦掉臉上一滴未落的淚水。金妮深吸了一口氣,很感激他來看她。

  「如果我媽發現你在這裡,她會殺了你。」他們沉默地看了對方一陣後,金妮說。

  她幾乎忘了哈利有多英俊了。

  「我知道。」他笑著喃喃道。「羅恩對我說,我這個星期能躲開她一次的話,就算走運了。」

  他撥開她眼前的一縷卷發,金妮抱住了他。她將腦袋靠在他的肩上,盡可能與他貼近。

  「我想你。」哈利輕聲說。

  金妮贊同地點點頭,緊緊閉上雙眼,免得淚水掉落。她忘了太多與哈利有關的事。她忘了他有些彎曲的眼鏡,他明亮的眼睛,他只要看她一眼就能讓她心神蕩漾,他的親吻能讓她融化……

  「我也想你,哈利。」金妮說。「我離開的時候……」

  金妮停了下來,她不知道哈利對她在1978年的任務所知多少。他知道她與他的父母有關系嗎,他的父親是她一位好友?哈利知道她愛著他的教父嗎?

  想到這裡,金妮推開了哈利。西裡斯的臉不斷浮現在她的腦海中,而她坐在哈利的膝蓋上,他的胳膊摟著她,她覺得不對,也很困惑。哈利好奇地看著她,他什麼都不知道。

  「我離開的時候,」她慢慢地說,謹慎斟酌著用詞。「我以為你死了。我以為等我回來之後,一切都完了,我愛的所有人都將離去。」

  哈利的喉嚨深處發出了聲響,他看著金妮,覺得眼睛刺痛。

  「你不應該去的。他們應該找其他人。」他激烈地說。「我不知道。我回到霍格沃茨後才知道你走了。」

  金妮很驚訝。沒人告訴羅恩、赫敏和哈利,她回到過去了嗎?她又想到,這場戰爭關乎權術。如果能避免讓哈利分心,讓他相信金妮安全地待在霍格沃茨,麥格會對他說謊,她一點都不驚訝。

  「我離開的時候,你發生了什麼事?」金妮問,希望能讓他不要再想了。

  哈利搖了搖頭。

  「沒什麼要緊事。」他用手捧住她的臉,簡潔地說。

  這次,金妮俯身親吻了他。


第6章 十六歲(3)

  哈利和金妮在地板上睡著了,為了睡得更舒服,他們將毯子和枕頭從床上拽了下來。金妮比哈利花了更久才睡著。她撥弄著他的頭發,盯著他的臉。他的樣子真像詹姆斯。這個想法令金妮感到慚愧和內疚,因為他不是詹姆斯,而她也知道。但是,這就像是重新撕開了一道愈合的傷疤。

  她每次看向哈利,都會清楚地記起詹姆斯和莉莉已經死去的事實。但她還是睡著了,她的身體還沒從近來難熬的經歷中恢復過來。

  她父親略帶笑意的聲音吵醒了他們。

  「我一點兒都不驚訝。」他說。接著,他更大聲地說:「起來吧,金妮,哈利。」

  金妮睜開雙眼,抬起了頭。哈利嘟噥著,揉著臉想清醒過來。見到這一幕,金妮露出了淺淺的笑容,她看向父親,他正低頭看著兩個少年。

  「我會假裝沒有撞到你們。」亞瑟對他們說。「哈利,該讓金妮去換衣服了。我們要去大禮堂吃早餐。」

  哈利紅著臉,低聲嘀咕著什麼,對她的父親投去了歉意的笑容。金妮笑了,但是,在她的腦海深處,她忍不住想,西裡斯絕不會因為被抓個正著而臉紅。

  她暗自咒罵自己竟然會有這個想法,然後站了起來。亞瑟對她揚起了眉毛,她聳聳肩,舒展了一下身體。她的肌肉又酸又痛,但是她現在有精力多了。金妮似乎終於康復了。

  亞瑟為她關上門,讓她准備好之後去大禮堂吃早餐。金妮脫下昨晚穿的衣服,尋找著她媽在去年聖誕節給她織的毛衣。她穿上毛衣和褲子,然後梳了頭發,她昨晚睡覺時頭發還濕著,現在看上去很糟糕。金妮刷完牙之後,就離開了臥室。昨天醒來後,這是她第一次離開臥室,這種自由不禁令她笑了起來。

  金妮將胳膊舉過頭頂,在樓梯上轉了一個圈。她還活著。她的家人還活著。她的朋友們還活著。她很快就能見到他們了。金妮蹦蹦跳跳地走下其余台階。公共休息室裡空無一人,但是壁爐裡點著火,令房間十分溫暖。想起她不久前還與西裡斯躺在公共休息室的地板上,她的笑容凍結了。

  那個時候,伏地魔越來越強大,他一直擔心她的未來。

  金妮皺起眉頭,看著他們兩個曾經躺過的地方。有人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把她嚇了一跳,她尖叫著轉過身。

  「金妮?」

  萊姆斯站在她身邊,看上去像是好幾晚沒睡了。但是他們四目相對時,他露出了笑容。金妮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抱住了他。

  「真的很對不起。」她叫道。

  萊姆斯搖搖頭,微微後退一些,關切地看著她,但他的唇上仍然掛著淺淺的笑意。

  「我為所有事情而道歉。我一聲不吭就走了,害你不得不進入魔法部——你是怎麼進入魔法部的?從我一開始回來,你就要一直守著我——」

  萊姆斯繼續搖著頭。

  「別道歉了。你救了他,金妮。」萊姆斯對她說,她描述不出他聲音中蘊含的情感。「金妮,你救了西裡斯。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他們擁抱著對方,金妮的呼吸梗在了喉嚨裡,她慢慢消化著他的話。西裡斯,他們的好朋友,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所以別道歉了。」萊姆斯對她說,握緊了她的肩膀。「雖然這件事既愚蠢又危險,我們需要進一步討論,因為發生了一些你不了解的事情,但是……你救了他。你也醒了。」

  金妮點了點頭,不知道在她興奮地跳起舞之前,萊姆斯要告訴她什麼事情。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但是萊姆斯不恨她,他很高興見到她,這著實令人寬慰,她真的開始在公共休息室中央跳起了舞。萊姆斯笑了起來,抓住她的手,帶著她轉了一個圈。

  她停下來時,房間裡仍然回蕩著笑聲,她發現萊姆斯的表情有了些許變化,好像他要對她說一些她不想聽到的事情。金妮抬起頭,握住了萊姆斯的手。

  「怎麼了?」她柔聲問道。

  萊姆斯嘆了口氣。

  「你確實救了他,金妮。」他慢慢地回答。「但是……我不知道要怎麼說。他不……」

  萊姆斯又嘆了口氣,用手抓著頭發。

  「他不記得我了?」金妮輕聲替他說了出來。

  萊姆斯驚訝地揚起了眉毛。金妮想對他露出微笑,但卻笑不出來。

  「我知道,萊姆斯。」她低聲說。「我只希望那不是真的。」

  「有人告訴你了嗎?」

  他們沉默了一陣,金妮掙扎著想恢復說話的能力。她曾希望能出點錯。無論金妮是否想承認,她曾經祈禱,帷幔因為某些原因不會取走西裡斯對她的記憶。西裡斯和金妮都沒有進入帷幔,了解它的秘密。可西裡斯中了咒語,不由自主地進入了帷幔,而金妮進去只為救他。

  她知道,萊姆斯把真相告訴她,只是為了讓她之後不會傷心,她覺得心都要碎了。

  「沒有。只是,」金妮停下來,舔了舔嘴唇。「只有這樣,帷幔才讓我帶他走。」

  萊姆斯不明白,她知道。但是他點了點頭,仿佛他明白了一樣,因為他知道,對於她來說,談論這件事有多難。

  「哈利知道我回到1978年的事嗎?」她突然問道,想起了那個與她過夜的男孩。

  萊姆斯又揚起了眉毛。在萊姆斯面前談起哈利,讓她覺得莫名慚愧。她的好友萊姆斯親眼見證了西裡斯和金妮相愛、爭吵和努力想在一起。

  「他知道你回到過去執行了一個任務。」萊姆斯回答。「他只是不知道細節。實際上,除了你的父母、麥格、我和唐克斯,沒人知道。」

  金妮點了點頭。

  「我應該告訴他吧?」

  萊姆斯摟著金妮的肩膀,帶她走出了公共休息室。金妮露出感激的笑容,覺得飢腸轆轆。

  「你准備好的話,應該告訴他。但是不用著急。」

  二人沉默地穿過走廊,金妮將頭靠在了萊姆斯的肩上。

  「謝謝你救了我和西裡斯。」她說。「我沒想到你會來魔法部。我更希望你不會來。」

  「如果我不去的話,你現在會在哪兒呢?」雖然他在開玩笑,但是聲音卻很嚴厲。「我們之後再聊這個,有很多需要討論的。」

  金妮好奇地抬頭看向他,可他沒有回應她的目光。

  「反正,」萊姆斯繼續說道。「你有更大的事情要擔心,金妮。西裡斯會在大禮堂吃早餐。他只記得你是亞瑟和莫麗最小的孩子。他記得與你同在格裡莫廣場的事情,不過那些記憶甚至也有一點損缺。」

  金妮困惑地看著他,他嘆了口氣。

  「金妮……我們在格裡莫廣場時,他察覺到了你是誰。他那個時候很難熬。為了忘記你,有些晚上他會喝得爛醉如泥。你在那裡的大多數時候,我知道他都在想你。」

  金妮忍住淚水,想避開萊姆斯的目光,但是他捧住了她的臉。

  「這不是你的錯。」他大聲對她說。「金妮,我之後會把所有事情都講給你。我向你保證。但是現在不行,因為如果我不遵守承諾將你帶到大禮堂,你的父母和哥哥們會追殺我的。」

  「好吧。」她喃喃道,用手背擦著眼睛。

  「我只是不想讓你期望太高。」萊姆斯慢慢地說。「因為對我來說,在他身邊不談起你、談起曾經的事,實在太難了。我必須謹言慎行,我不想替你做出選擇。」

  「什麼選擇?」金妮困惑地問。

  萊姆斯將她摟得更緊了。

  「你可以選擇不讓西裡斯知道真相,不告訴他帷幔拿走了他對你的記憶。你可以讓他仍然不知道你曾經回到了1978年,或者……或者,你可以把一切都告訴他。把一切都告訴他,讓他決定該怎麼辦。」

  金妮驚訝地張開了嘴。她從沒想過自己還能把發生的事情告訴西裡斯。

  「但是他現在不同了,金妮。」萊姆斯低聲說。「他以前只是一個男孩,而現在是一個男人了。他與你所了解的他完全不同。經歷了阿茲卡班、詹姆斯和莉莉的死亡……我沒法輕松地做出決定。」

  「我不會告訴他。」金妮堅定地說,然後停頓了一下,她很驚訝自己這麼快就打定了主意。「反正現在還不會。」

  萊姆斯抿起嘴唇,似乎很糾結。

  「或許我們注定不……」金妮說不下去了,可是萊姆斯知道她要說什麼。

  或許我們注定不能在一起。

  聽到她的話,他板起臉,眯起了眼睛。

  「這是你的選擇。」他說。

  他們繼續沉默地走著。

  金妮進入大禮堂時,驚訝地發現這裡竟然有那麼多人。四張桌子都坐滿了。霍格沃茨裡的人比金妮預料中還要多。萊姆斯拉著她的胳膊,帶她走向格蘭芬多餐桌,那裡有許多紅發腦袋。其中還有幾位親密的朋友。

  金妮還沒來得及思考,就看到了人群中的他。他坐在哈利和查理身邊,一邊放聲大笑,一邊用胳膊肘推著哈利。她還記得帷幔中的他,看上去十分年輕和純淨。那種年輕的樣子還沒有消失。阿茲卡班從西裡斯身上奪走了很多東西,她知道,可是一切似乎都已歸還了。

  他繼續與哈利和查理開著玩笑,唇邊掛著自如的笑容。他那張英俊的臉上幾乎沒被皺紋所損毀。她能看得出來,他比在格裡莫廣場時更加無憂無慮了。如果金妮努力回憶,她會忘記十七歲的西裡斯,她每次閉上眼睛都會清晰浮現在腦海中的那個西裡斯。她會想起格裡莫廣場的西裡斯,那個若無必要從不和她說話的西裡斯。他一直破壞東西,一直不開心。

  這不是她面前的西裡斯。

  她放緩了呼吸,她可以發誓,她看著他的時候,周身的時間都停止了。那種想奔向他、親吻他、讓他看著她的衝口口動太過強烈,她真想知道這是不是愛——擁有著美麗、痛苦和折磨。因為她無法呼吸了,時間停了下來,而他甚至沒有注意到她。

  「金妮!」萊姆斯嘶嘶地說,將她喚回了現實。

  她猛吸了一口氣,這是她見到西裡斯之後第一次呼吸,她抬頭看向萊姆斯。那種感覺就像她必須把目光從西裡斯身上扯開。萊姆斯低下頭,用明亮的眸子看著她,她抓緊了他的襯衫。

  「沒事。」他輕聲對她說。「不要慌。」

  金妮已經忘了自己新近會有的驚恐發作,似乎萊姆斯才能讓其停下。她又粗重地喘息起來,臉很紅,心跳得很快。

  「金妮。」萊姆斯柔聲說,慢慢地揉著她的後背。

  「金妮?」

  她轉過頭,驚訝地發現哈利站在她身邊。見到她這個樣子,他皺起了眉頭,她微微笑了笑,抓緊了萊姆斯。她盡量不去看哈利剛剛所坐的地方,要是西裡斯在看她呢?金妮向哈利靠了靠。

  「你還好嗎?」哈利問,看上去不知道要怎麼辦。

  「我餓壞了。」她勉強說道,放開萊姆斯,跌跌撞撞地走向餐桌,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規律了。

  她在弗雷德旁邊坐下,他明顯沒有察覺有什麼不對,對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金妮伸手去拿一只裝著雞蛋的盤子。但是她的手在發抖,她還沒碰到盤子,就停了下來。哈利在金妮的另一邊坐下,為她拿過了盤子。

  「你想要多少?」哈利輕聲問她。

  她抬頭對他笑了笑,很感激他的善解人意。

  「多給我點兒。」她回答。

  哈利給她的盤子裡放食物時,金妮忍不住向一旁看去。萊姆斯在西裡斯旁邊坐了下來,正俯身對他耳語。西裡斯的眼神從萊姆斯落到了金妮身上,發覺他的目光,她僵住了。他微微眯起灰眼睛,對她露出迷人的笑容,她立刻移開了目光,承受不了他的關注。尤其是因為他看著她時,他的眼神不一樣了。


第7章 十六歲(4)

  與羅恩、赫敏、哈利、納威和盧娜待在一起,金妮仿佛回到了四年級,那時他們一起與魔法部抗爭。他們合作默契,聊得很開心。他們坐在有求必應室裡,免得被學校裡的人打擾,這樣的他們幾乎和普通少年一樣。

  金妮坐在盧娜身邊,一邊聊天,一邊為她的朋友編頭發。哈利經常用溫柔的綠眼睛看向金妮,而金妮經常會臉紅。她做了這些事情,還愛上了他的教父,她配不上他的青睞。她要怎麼告訴他呢?

  「奶奶也在這裡。」納威說,在霍格沃茨現住人的名單上又加了一個名字。

  「真的嗎?」金妮驚訝地問。

  「你覺得怎麼樣,納威?」赫敏友善地問,從書上抬起頭看他的反應。

  納威聳了聳肩。

  「五年級之後,她更加鼓勵我了。」他慢慢地說。

  「大多數被接出學校的學生都已經回來了。」金妮早晨在大禮堂留意到。「為什麼?」

  羅恩在沙發上皺起了眉頭。

  「神秘人。」他簡介地說。「咄。」

  金妮翻了個白眼。

  「再明顯不過,羅恩。」她衝他叫道。

  哈利對金妮笑了笑,她也忍不住露出了壞笑。

  「伏地魔殺了很多魔法家庭成員,魔法界想忽略他可有點難了。」赫敏回答。

  「這裡很安全。」納威贊同道。

  「我們不是有點像坐以待斃嗎?」金妮問。

  「不是所有人都在這裡。」盧娜夢幻地說。

  「有些鳳凰社成員在學校外面召集盟友。你回來之前,你全家人都在做這件事。」

  聽到赫敏提起她的時間旅行,金妮垂下了雙眼。還沒人逼她談論這個任務,她沒准備好。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准備好的那一天。她要怎麼對她的朋友們描述那種被另一個時空完全接納的感覺呢?她要怎麼在不崩潰的情況下談起詹姆斯、多卡斯、莉莉和1978年的每個人呢?

  房間安靜了下來,哈利清了清喉嚨。

  「誰想玩劈啪爆炸牌?」

  羅恩立刻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挪到了哈利身邊。哈利拿出一疊普通的卡片,但是金妮知道它們能引起多大混亂。

  金妮笑著編完了盧娜的淺色頭發。盧娜轉身看向金妮。

  「我想你。」盧娜對她說。

  納威在盧娜和金妮身邊坐了下來。

  「我也是,金妮。」納威笑著贊同道。「你回來真好。沒有你,霍格沃茨都不一樣了。」

  「我也想你們兩個。」金妮說,想擁抱她的兩個密友。

  可是這樣很奇怪。盡管在金妮離開之前,納威、盧娜和她很親密,可是她現在覺得他們之間好像有了些距離。或許只有金妮這樣覺得,可她還是忍不住有一種感覺,事情絕不會再相同了。

  「還在繼續上課嗎?」

  金妮覺得自己的問題很愚蠢,但是她確實不知道。她還在慢慢了解她離開這幾個月裡發生的事情。霍格沃茨從學校變成了避難所。男巫和女巫,小孩和老人,都住在學校裡,為了與伏地魔和食死徒的注定之戰做准備。這裡歡迎任何人來去,但是要由鳳凰社來決定一個人在學校內有多少自由。

  「不算吧。」納威對她說。「更像是訓練課程,幫助大家為戰鬥做准備。但是這些由教授酌情決定。」

  金妮點點頭,看向哈利和羅恩。哈利正在等羅恩落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他似乎焦慮而不安,她想幫助他。

  一個多小時後,哈利輸給了羅恩,赫敏做完了讀書筆記,他們決定離開有求必應室。他們進入走廊後,哈利走到了金妮身邊。他們放慢速度,其他人並沒有發覺,而是繼續向前走著。

  「你覺得好些了嗎?」哈利關切地問。

  金妮點了點頭。她確實覺得好多了。她的朋友和家人都在身邊,也看不到西裡斯,金妮就覺得很正常。

  「今天早晨謝謝你。」金妮說,握住了他的手。

  他聳了聳肩,卻露出了笑容。

  「當然了。」他溫柔地回答。「可是我也十分感謝你。」

  金妮困惑地看著哈利。他對她低下頭,眼睛閃閃發亮,她覺得自己的心揪緊了。

  「你為什麼冒著生命危險把西裡斯從帷幔裡帶回來?」哈利問她。「我一直試圖想通,但是……但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那樣做?」

  金妮無言以對,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他們繼續手挽著手穿過走廊。

  「我甚至不能因為這件事對你叫喊。」見她沒回答,哈利繼續說。「因為西裡斯回來……是我遇見過最好的事情。而這都是因為你。」

  哈利聽上去要哭了。

  「可是你為什麼那麼做?」

  金妮嘆了口氣。她能對他說什麼?她救西裡斯是因為她的生命中需要他?她救西裡斯是因為她愛著他?只要西裡斯能夠重獲新生,她願意拿性命冒險?

  「我是為了你。」她最終說道。「我知道你需要他。」

  哈利驚訝地張大了嘴。想到自己剛剛對他說的謊話,她覺得既愧疚又羞恥,身體也不自在地熱了起來。而最糟糕的是,她的話令他看起來很榮幸。哈利停了下來,金妮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將她拽到了懷裡。他的唇貼在她的嘴邊,她抓住了他的襯衫。

  「別再那樣做了,好嗎?」

  但是,哈利低頭吻她時,金妮後退著松開了他的襯衫。她咬著嘴唇,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哈利。」她皺著眉頭,低聲說道。

  我不能,她想這樣說。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傷心,然後面露尷尬,像詹姆斯一樣揉著脖頸。這個念頭讓她覺得很難受,她又向後退了退。

  「我要走了。」她對他說。

  她最不想的就是拋下困惑不解的哈利。她從來都不想傷害哈利,可是她現在不能假裝什麼問題都沒有。所以金妮轉身穿過走廊,沒有理會他目送她離開的熾熱眼神。

  -*.*.*-

  金妮找到萊姆斯的時候,他不是獨自一人。有別人和他在一起,有別人陪伴他,這是令人震驚的領悟。萊姆斯和唐克斯坐在壁爐前,沒聽見金妮進了他的辦公室。唐克斯躺在地上,穿了襪子的腳搭在萊姆斯的膝蓋上。金妮愣住了,嫉妒地看著二人之間的融融愛意。

  「盧平,你最好別——」

  萊姆斯撓著唐克斯的一只腳,她笑了起來,想將他踢開,但是萊姆斯壞笑著繼續撓她。

  「很快你就不會再這麼侮辱地叫我盧平了。」萊姆斯溫柔地說。

  她停下了掙扎,揚起眉毛,扭動著腳趾。

  「很快。」萊姆斯松開了唐克斯的腳,湊到她的臉邊,繼續說道。「你將會成為盧平夫人——」

  金妮向後退去,想離開辦公室,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沒敲門就粗魯地闖了進來。可是她的後背撞到了身後靜靜關上的門,聲音響徹了整個房間。萊姆斯抬起頭,見到金妮,他的臉沉了下來。唐克斯睜大眼睛坐了起來。

  「金妮!」萊姆斯手忙腳亂地站了起來,伸手幫唐克斯起身。

  唐克斯握住他的手,他小心翼翼地幫她站了起來。金妮紅了臉,她仍然不知道要在萊姆斯和他的未婚妻身邊如何表現,她對身後的門把手伸出了手。

  「對不起,對不起。」她喃喃道。「之後再聊,萊姆斯。」

  「哈嘍,金妮。」金妮離開辦公室,關上身後的門時,唐克斯叫道。

  金妮用鼻子吸了口氣,還沒走出黑魔法防御術教室,萊姆斯就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她羞愧地紅了臉,轉身看向他。他對她露出歉疚的笑容,然後朝她走來。

  「對不起,萊姆斯。」金妮低聲說,將胳膊環抱在胸前。

  他輕輕聳了聳肩,將手插在了褲兜裡。雖然把唐克斯留在了他的辦公室裡,可他們相處的時光仍然令他容光煥發。金妮注意到了。她竟然為此感到不開心,她覺得很糟糕。

  「沒關系。」他慢慢地回答。「你有什麼事嗎?」

  金妮站立不安,接著搖了搖頭。

  「沒什麼,我只是——」看到萊姆斯了然的表情,她停了下來。「怎麼了?」

  「別覺得這會造成什麼變化。」萊姆斯對她說。「我和你還是一樣。」

  金妮勉強笑了起來。

  「所有事情都不一樣了。」金妮輕聲說。「所有事情。沒什麼是一成不變的。我覺得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情——」

  「因為今天確實發生了很多事情。或許你該去睡覺了?」

  她知道,他已經盡量不使用大人對孩子的說教語氣了。金妮知道,他的語氣不是故意那麼居高臨下的。金妮打心眼裡知道,他的話不是有意那麼尖刻。可事實卻是如此。

  她的表情一定出賣了她的想法,因為萊姆斯□□一聲,用手揉了揉臉。

  「金妮。」他盡量更加善解人意地說。「我的意思是,你睡覺可能會感覺好一點。明天似乎也會更輕松。」

  他想和唐克斯待在一起。當然了,萊姆斯為什麼不想和他的未婚妻待在一起呢?金妮覺得胃沉了下來,她開始向後退去。

  「你說得對。」金妮對他說。「明天見。」

  金妮沒有等他回答。她關上教室的門,沿著走廊跑走了。她回到學生會主席宿舍的時候,已是氣喘吁吁。金妮將手撐在畫著渡鴉和蛇的畫像上,盡量放緩心跳。

  她覺得很惱火,主要是對自己感到生氣。哈利不知道她的全部遭遇,她怎麼敢傷害哈利的感情呢?她因為對他微笑和親吻他而感到愧疚,這又不是他的錯。萊姆斯除了她之外還有他自己的人生,她怎麼敢向他尋求安慰?他終於快樂了。萊姆斯不再是那個總擔心他的三個好朋友、金妮和作業的少年了。

  她怎麼敢覺得盧娜和納威永遠也不會填補詹姆斯和莉莉在她人生中的位置?西裡斯生活得無憂無慮,她怎麼敢覺得沒有他的關注,自己就不完整了?她怎麼敢想趴在母親的膝蓋上哭上幾個小時,就因為她幾個月都沒能這樣做了,而她的母親一直在為鳳凰社馬不停蹄地工作?

  她怎麼敢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把事情搞砸了的十六歲女孩?

  金妮打開畫像,走進了公共休息室。除了睡在沙發上的查理,沒有別人。見到他在睡覺,她的身體也疼了起來,十分渴望在樓上等著她的床。她爬上樓梯,走進臥室,脫掉鞋子,爬到了床上。床舒服極了,她只有一個念頭,我真希望不是這樣,之後,她睡著了。

  -*.*.*-

  金妮第二天清晨醒來時,胸中仍然郁結難平。就好像有東西沉甸甸地壓在她的胸前,讓她難以呼吸。這種壓力具有著前所未有的力量,令她思緒混亂。

  她翻了個身,陽光從窗戶灑了進來,照亮了她的房間。至少外面天氣看上去很好。金妮下了床,慢慢開始收拾,她一直都不是愛早起的人。她的大多數家人今天都會和鳳凰社一起討論戰略。她只有十六歲,所以不能參加會議。

  金妮也頭一次不想去了。她不想聽到任何與伏地魔和他那些折磨人的方法有關的事情。他已經把她的人生毀了。

  金妮穿好衣服,發現自己惱人地瞪著眼睛。她來到大禮堂,裡面都是來吃早飯的家庭。金妮真想知道大家吃完飯之後都去哪了。霍格沃茨是一座巨大的城堡,可是大家到底怎麼打發無聊的時間呢?見到大家的笑臉,金妮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人生不順,沒錯,可她至少還能享受早餐,放松一整天,放空思緒。

  「早安。」

  金妮嚇了一跳,把剛剛給自己倒的橙汁灑在了桌上。西裡斯帶著禮貌的興趣看著她,金妮的臉漲得通紅。她抓起一張餐巾,立刻用頭發擋住了臉,清理著一片狼藉。他的聲音在她的耳畔回響,她的手抖了起來。他還活著。是他。

  「金妮?」

  她抬起目光,呼吸十分吃力。

  「早上好,西裡斯。」她低聲回答。

  他迷人地笑著,沒有問她可不可以,就直接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這真是西裡斯的做派,金妮的心揪緊了。

  「我一直在等你起床。」他對她說。

  金妮只是盯著他。她不知道自己的樣子是不是很奇怪,可她控制不了。他還活著。西裡斯·布萊克活著,而這都是因為金妮。金妮身邊的世界似乎失控了,可至少西裡斯是不變和真實的,他還活著。

  「喂,金妮,你說得太快了,我都聽不明白。」西裡斯拉下臉,但是眼睛卻笑意彎彎。「給你一秒鐘整理思緒。」

  這太殘忍了,她真想哭。

  「你——你不是應該參加鳳凰社會議嗎?」

  她只想到這句話可說。西裡斯感激地接受了回應,從籃子裡拿出一只蘋果,咬了一口。他若有所思地咀嚼了幾下,然後才回答。

  「他們不喜歡我在場。」他最終答道。「而我也不喜歡去。反正現在還不想。」

  他繼續咀嚼著蘋果,而金妮看著他。他變老了,比她上次見他要老上許多,可他仍然很英俊。阿茲卡班給他帶來的折磨似乎消褪了。西裡斯的樣子很快樂。

  「你為什麼和我聊天?」她問,可她不是故意用這麼冷酷的語氣。

  西裡斯揚起了眉毛。

  「所有人都去開會了。除了你。反正我覺得我們需要聊一聊。」

  金妮側過身子,拿了一些食物。但是她不想吃東西了。

  「聊什麼?」

  西裡斯抓住了金妮想去拿吐司的手。他的觸碰令她的皮膚起了雞皮疙瘩,她睜大眼睛看向他,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感覺到了。西裡斯好奇地看著她,朝她湊了過來。

  「聊你為什麼從帷幔裡把我救出來。」

  金妮目瞪口呆,覺得很惡心。她為什麼下來吃早餐?聽到他的話,她的臉紅了,額頭浮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她想正常呼吸,想集中精神想出一個謊言。為了哈利,為了哈利,我救你是為了哈利……

  西裡斯握住了她的胳膊,他用的力氣竟然很輕。西裡斯對金妮總是很粗魯,直截了當,他總是想讓她聽他說話,無論這意味著將她牢牢按在地上,還是拽著她轉身面對他,或者捧住她的臉,讓她沒法躲閃眼神——他的觸碰輕得仿佛不存在。如果金妮的神經沒這麼敏感,她甚至可能注意不到。

  「你還好嗎,孩子?」


第8章 為你自己(1)

  冰冷的水滴從金妮的臉上滑了下來,她一直緊閉著眼睛,冷得直打哆嗦。可是她的臉紅了幾個小時,終於能讓臉冷卻下來,這種感覺太好了。想起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金妮拿過一條毛巾把臉擦干,看著鏡子裡面。

  她不勇敢。她怎麼被分進格蘭芬多的?吃早餐的時候,西裡斯過來了,還和她說了話,可她根本應付不了。她的力氣都去了哪裡?金妮嘆了口氣,將毛巾放在櫃台上,走出了浴室。莉莉曾經對她說過,她在她的身上看見了某些東西,某些莉莉沒有的東西。

  金妮真希望自己知道那是什麼,因為她現在只能看到一個迷失的女孩。她是一個女孩。而西裡斯是一個男人了,萊姆斯也這樣說過。

  「唉。」金妮唉聲嘆氣地走出了浴室。

  她討厭獨自胡思亂想。她的腦海裡很亂。就像是有人奪走了她的人生,用勺子把所有東西都攪和到了一起。金妮愛上了哈利的教父,她和他已過世的父母成了好朋友,她幾乎不認得她的同齡人了,她嫉妒萊姆斯的快樂……

  金妮跪在行李箱旁,開始拿出她的東西。如果她看看遇到掠奪者之前的舊日時光,可能就會有歸屬感了。她的衣服都整齊地疊了起來,她於九月時間旅行時,是家養小精靈收拾了她的東西。她的衣服下面放著一些課本。

  它們都是二手書,破破爛爛的。她將手指按在封面上;她幾乎一本書都沒打開過。戰爭打響,學習魔咒學已經不重要了。金妮把書放在疊好的衣服旁,然後拿出了一些羊皮紙。一些卷起來的羊皮紙,有一半上面寫著她忘記或沒時間完成的作業,其余是嶄新的。底部放著一兩支羽毛筆。

  「就這些了。」她喃喃道,摸著行李箱的底部。「還是不知道要怎麼理清思緒。」

  「我可以幫忙。」

  金妮抬起頭,發現萊姆斯的腦袋從門口探了進來,她露出了笑容。

  「我不是故意偷聽的。」他微微皺著眉頭說。

  她點頭示意他進來。萊姆斯走進臥室,關上身後的門,大步走到金妮身邊坐了下來。見到他令她想起了許多事情,她不得不移開目光,才能控制情緒。

  「會開得怎麼樣?」金妮問,開始把書放回了行李箱。

  萊姆斯皺起眉頭,用手指敲擊著地板。

  「與之前的內容一樣。」萊姆斯說。「我們要等待他的攻擊。」

  《高級魔藥制作》《標准咒語六級》《迎戰無臉人》。

  「你能看著我嗎?」

  聽到萊姆斯尖銳的語氣,金妮從課本上抬頭看向他。他很疲倦,很擔心她;這都寫在了他的臉上。

  「你想要我說什麼,萊姆斯?」

  他不是她的保姆。她不想讓他認為自己是她的保姆。

  「我想讓你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為什麼?」

  聽到她的話,萊姆斯翻了個白眼。金妮瞪起了眼睛。

  「我們是朋友。你怎麼就記不住呢?對,我是要和唐克斯結婚了。」聽到這裡,她移開了目光,他抓住她的下巴,逼她看著他的眼睛。「我要和她結婚是因為我愛她,她也愛我。可那不意味著我不想陪在你身邊。」

  金妮扭絞著膝蓋上的雙手,終於心軟了。萊姆斯松開她的下巴,耐心地等著她說話。

  「我覺得很奇怪。」

  萊姆斯看著金妮,等著她繼續說下去。可她沒再說什麼了,他嘆了口氣,抓著灰色的頭發。

  「怎麼奇怪了?」

  奇怪是因為我一直在想西裡斯,因為我每次看到哈利都會想起詹姆斯,因為我覺得好像失去了什麼,因為霍格沃茨人太多了,因為我有時希望我沒這些遭遇,因為我看你的時候卻看不到你,因為我不記得我是誰了。

  「金妮?這場聊天不能只有我一個人說。」

  「我知道。」她忍不住叫道。

  金妮把膝蓋拉到胸前,將頭靠在上面,轉頭看向萊姆斯。

  「我覺得奇怪,是因為我錯過了我覺得自己應該經歷過的十九年人生。」

  萊姆斯的喉嚨深處發出了憐憫的聲音,他對金妮的肩膀伸出了手。他的觸碰令她露出了笑容。

  「你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嗎?」她輕聲說。

  聽到她的問題,他看了一眼窗戶。現在快下午了,而他有十九年的故事要講給她聽。她在校醫院時,他們簡單地聊了聊畢業後的事情,但是那其實沒什麼意義。

  「你不想聊聊現在的事嗎?」

  金妮想先聽過去的事情,然後再去談論當下,或許這樣不好。她不知道。可她有太多空白需要填補了。所以她搖頭否定時,萊姆斯沒有爭論。

  他們舒服地待在臥室裡。萊姆斯解開藍色襯衫,脫掉了鞋子。金妮背靠在床上等他。萊姆斯接著他們在校醫院時的內容繼續往下講。他給金妮講了畢業後的第一個聖誕節,鳳凰社那時已經初具規模,所有人都聚在詹姆斯和莉莉的公寓吃晚餐。

  西裡斯剛買到他的摩托車時,差不多三個月都沒讓任何人碰它。西裡斯和詹姆斯在戰鬥中合作無間。莉莉終於發現了他是狼人,而男孩們都是阿尼馬格斯!他們聊了莉莉和詹姆斯的婚禮,真是太完美了,因為這兩個人終於正式在一起了。他還講了莉莉的懷孕和他們對金妮的思念。

  「她希望你能在。」萊姆斯輕聲說。「莉莉只提過你一兩次,她從不在西裡斯面前提起你,不過她一直想知道你在做什麼,祈禱你平安無事。」

  萊姆斯告訴金妮,馬琳和多卡斯都在鳳凰社裡,在戰鬥中起了重要作用。後來,馬琳和她的家人都被殺了,這對於鳳凰社來說是巨大的損失。而多卡斯,他呢喃道,被伏地魔親手所殺。

  金妮用手捂住臉,仿佛躲進黑暗之中,這些事就不會那麼真實了。

  他還和金妮講到了戰爭。西裡斯很快認為萊姆斯是叛徒,是他出賣了詹姆斯和莉莉。沒人想到會是彼得,因為彼得絕對不會那麼做。在那段黑暗的日子裡,掠奪者四分五裂。

  「慘淡收場。」萊姆斯干巴巴地說。

  金妮笑了起來,不過她一直盡力忍著眼淚,所以笑聲有些沙啞。

  「我們聊聊你的事吧。」

  在聊天過程中,他們徹底換了姿勢。他們現在並排坐在一起,面對窗口,一邊聊天,一邊看著夕陽余暉。他們都沒抱怨餓了或口渴。萊姆斯與金妮十指相扣,她咬住了嘴唇。

  「我要怎麼和大家說時間旅行的事?我要怎麼……」金妮搖了搖頭。「這不重要了。」

  金妮抬起頭,極盡誠懇地看向他。

  「我知道西裡斯不記得我了,我該怎麼辦?」

  萊姆斯皺起眉頭,握緊了金妮的手。

  「經歷了這麼多事,我要怎麼繼續表演,我要怎麼繼續對他說謊啊?」

  洶湧而出的淚水灼痛了她的喉嚨。

  「別騙他。」萊姆斯回答。「真誠面對。梅林啊,金妮,這就是你想做的事情,你為什麼還要抗爭呢?」

  她轉向萊姆斯,皺起了眉頭。

  「他總有一天會發現你時間旅行的事……所以為什麼不現在就開誠布公呢?等你准備好之後,你可以告訴他。就像對你的家人、哈利和所有對你很重要的人所要做的一樣。」

  金妮想起吃早飯時,自己無法回答西裡斯,他那張擔憂的臉,她的震驚似乎令他很困惑。可能他以為見到活生生的他,她很緊張吧。她想起自己是怎麼從大禮堂跑走的,只想放聲大笑。她一定給西裡斯留下了驚人印像。

  「好主意。」她喃喃道。

  萊姆斯看著她笑了起來。她也笑了,她握緊他的手,將頭靠在他的胸前,閉上眼睛,聽著他的心跳。雖然他們之間有年齡差距和時間鴻溝,他仍然是她的萊姆斯,仍然是她的好朋友。這是確鑿無疑的。

  「你昨天想和我說什麼?」金妮呢喃道,用手揉了揉閉上的眼睛

  他繃緊了身體,金妮驚訝地睜開眼睛。他低下頭,嚴肅地看著她。

  「怎麼了?」

  「金妮,你怎麼進入魔法部的?」

  突然改變的話題令金妮困惑不解,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想弄清他為什麼要這麼問。

  「呣,我離開霍格沃茨,去了霍格莫德。西弗勒斯在那裡。」

  萊姆斯揚起了眉毛,金妮坐直身體,覺得清醒多了。

  「怎麼了?」

  他抿緊了嘴唇。

  「別想對我隱瞞任何事,萊姆斯·盧平。」金妮低聲警告道。

  他呼了口氣,然後點了點頭。

  「我找到你和西裡斯的時候,他也在場。」萊姆斯對她說。「我本可以殺了他。」

  金妮盯著萊姆斯。她從帷幔返回時,西弗勒斯也在場?

  「他也在場是什麼意思?」

  「他在那裡,金妮。斯內普比我早到了那裡。我走進去,他正在往你的嘴裡灌魔藥,我還以為你死了。我差點攻擊他,但是我沒有那樣做。」萊姆斯的聲音越來越低,陷入了沉思。

  「為什麼沒有??」

  他松開了她的手。

  「因為他看你的眼神,好像你是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如果萊姆斯一拳打上金妮的臉,她都不會這麼驚訝。她的嘴開開合合,像一條目瞪口呆的魚,她搖了搖頭。

  「你從那裡出來,看上去馬上就要死了,金妮,我見過太多次那樣的你。可是他在治療你。他知道我來了,不過他照顧完你之後,才看我一眼。」

  西弗勒斯真的去了帷幔那裡;他遵守承諾照顧了她。金妮覺得頭很痛。她用手指按摩著頭部,想消除疼痛。

  「然後呢?」

  「他扔給我一個瓶子,然後離開了。我把它喂給了西裡斯……然後盡快離開了那裡。太難了,你們兩個都昏迷著。但是不知是什麼引開了魔法部,走廊裡幾乎沒人。」

  金妮記得她在辦公室裡醒來時,也發生了相似的事情。那兩個人一直在說「斯內普做的」事情。是他引開了魔法部的人嗎?他沒有綁架她,而是幫她進入了魔法部?說不通,根本說不通。

  萊姆斯似乎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釋。

  「我覺得我現在想不明白。」金妮真誠地說,她的眼皮很沉。「可能永遠也想不明白。」

  「可以理解。」萊姆斯輕快地說。「我們還能聊些什麼?」

  金妮用手揉著臉,想更清醒一些。她還有一件事要問萊姆斯,但是她不知道現在合不合適。這是一個自私的問題,可她仍然十分想得到答案。她最終抬頭看向他。

  「西裡斯有過別人嗎?」

  萊姆斯似乎對她的問題毫不驚訝。他立刻搖了搖頭。

  「我覺得你離開之後,他就放棄談戀愛了。」他輕快地回答。「他一直忙於鳳凰社、他的摩托車、詹姆斯和莉莉。」

  她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他沒和別人在一起過,她覺得很高興,卻也憎恨自己。


第9章 為你自己(2)

  在霍格沃茨的日子匆匆流逝。金妮一直躲避著西裡斯和他的深色眼睛,他們一起在大禮堂吃飯時,他的眼神似乎偶爾會落到她身上。金妮在走廊裡看到西裡斯和哈利一起走過來時,她會躲起來,直到他們走遠,因為她根本沒法與他們任何一人相處,更別提兩個人一起了。

  韋斯萊一家還有赫敏和哈利會聚在學生會主席宿舍,仿佛這是陋居的起居室。金妮重新了解了萊姆斯和他古怪的新習慣,她看到她的好朋友愛著唐克斯,變得無憂無慮了。這麼久以來,金妮頭一次覺得真的回家了。可是她的內心仍然很迷茫,不知道要怎麼辦,還要避開西裡斯……但是,她暫時可以接受。

  不過,沒什麼會永遠一成不變。

  西裡斯下一次找到金妮時,她無處可逃了。她坐在一間教室裡讀《預言家日報》,沒有注意周圍的情況。這是由麥格負責的防御術教室,有許多人來上課。下課之後,所有人都離開了。

  房間裡響起微弱的哢噠聲,表明門被關上了,金妮立刻抬起了頭。發現西裡斯懶洋洋地靠在門口,她睜大眼睛,脈搏立刻快了起來。他對她笑了,隱隱讓她想起了逼近獵物的肉食動物。

  「西裡斯。」她打著招呼,極力保持聲音平穩。

  金妮此刻真為自己感到驕傲。

  「你一直在避開我。」西裡斯漫不經心地說,用灰眼睛盯著她。

  他的直截了當讓她驚訝,她開口想要說話,但是他沒有給她機會。西裡斯站直身體,向她走了過來。他跨坐在她面前的一把椅子上,用手捧著下巴。

  西裡斯看著她,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金妮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她想知道他在干什麼,他為什麼這樣看著她?好像他能看穿她一樣?金妮雖然緊張不安,可還是不由自主靠近了他。她不記得西裡斯上次真正關注她是什麼時候了,他的面容雖然成熟了,可她仍然能在他的身上看到少年時的樣子。

  「至少你沒有否認。」西裡斯喃喃道,謹慎地咧開了嘴。

  金妮嚇了一跳,這才發現自己離他很近。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想編造一個謊言,否認她一直避開他的事情,這時,她想起了她和萊姆斯商量好的做法。

  別騙他。真誠面對。

  畢竟,所有事情都亂套了。金妮的誠懇又能對西裡斯和她根本不存在的關系造成什麼傷害呢?

  「我不知道要對你說什麼。」金妮回答。

  她尷尬地紅了臉,想垂下眼睛。可是她做不到。金妮只想看看他會對她的話做出什麼反應。她想讓他對自己露出熟悉的眼神,用熟悉的方式說話。哪怕只有一瞬間也好,金妮很想知道,帷幔是不是可能沒有完全抹去她與西裡斯在一起的希望。

  他驚訝地睜大眼睛,笑容動搖了。

  「為什麼?」

  她很想用手指去摸他臉上的黑色胡茬。金妮從未見過這樣的西裡斯。這樣的他似乎更老了,卻也更有男人味。她強忍住了顫抖。

  「因為你不了解我。」她咬著嘴唇回答。「我也不了解你。」

  這確實是事實。然而,她的話似乎令西裡斯很驚訝。他稍微坐直身體,眯起了眼睛。

  「到底是為什麼。」他直截了當地說。「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帷幔中救我。」

  他猛地吸了口氣,用一只手抓著黑發。

  「你幾乎死掉。萊姆斯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了。而且……你昏迷了一個月。」西裡斯強烈地看著她,令她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我很感謝你……但是你為什麼會那麼做?」

  金妮舔了舔嘴唇。真誠面對,真誠面對,真誠面對——可是她要怎麼說呢?金妮朝西裡斯靠了過去,心跳得很快。

  「因為——而且這對你而言說不通——我需要你在。」

  金妮鼓起全部勇氣才說出了這些話。西裡斯面無表情,但是他看著她的時候,她發現他的瞳孔放大了。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脈搏加快了,她真想知道他是不是也感覺到了。他漸漸露出了笑容,湊近她輕聲說道:

  「謝謝你。」

  -*.*.*-

  坦誠面對西裡斯比金妮預想中更加容易。雖然她經常要小心組織語言,可是她能在西裡斯身邊真心實意地笑了。她不必再擔心自己的現實生活,因為他現在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他每天都與她的父母哥哥、哈利、赫敏、盧娜和納威等人混在一起。

  他們在空教室的那次聊天仿佛改變了他們的關系。現在,金妮與她的朋友或家人吃早餐時,西裡斯會直接走到她的身邊,將手搭在她的肩上。他總會大聲說一些誇張的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然後在哈利身邊坐下。

  金妮覺得自己又湧起了希望,因為她開始留意到一些事情。每天吃早餐時,西裡斯會最先與她打招呼,還會時不時地看向她。她不知道這是因為他發現了她有時在看他,還是因為她發現了他在看她(或者說她希望他在看自己)。他們兩個都不去參加鳳凰社會議時,就會一直待在一起。他對她解釋過,他還應付不了會議,承受不了壓力,可是她知道,他也可以換一種方式消磨時間。

  每當哈利接近他們兩個時,無論他們隨便聊著今天發生的事情(「弗雷德和喬治的惡作劇產品太天才了!」),或激烈地討論鳳凰社對抗伏地魔的計劃,他們中的一人都會禮貌地借故離開。她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她多心了,或者其中確實有其他含義。

  但是,金妮開始有了希望,覺得西裡斯可能開始記起對她的感情了,卻也發現她與哈利的關系更親密了。他禮貌地忽略了金妮的古怪行為:她有時不會看著他的眼睛,她有時沒法親吻他,每當她發現他在看她,都會拼命忍住淚水。因為她開始明白了,他是哈利;他不是詹姆斯,也不是莉莉,他們都死了。

  她早就應該知道了,可是有些時候,她仍然覺得很難分清他們兩個人。兩天前,她和盧娜一起睡在拉文克勞塔裡,她迷迷糊糊地醒來,揉著眼睛,跌跌撞撞地穿過走廊,這時,她發現西裡斯和詹姆斯朝她走了過來。她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向他們跑去,她忍不住撲進了詹姆斯的懷裡。

  「詹姆——!」金妮笑著叫道。

  可是,看到詹姆斯身後西裡斯的表情,她的聲音消失了。她推開了詹姆斯——不,那不是詹姆斯。哈利——是哈利——睜大了翠綠的眼睛。西裡斯抓住哈利的胳膊,把他拽走了。西裡斯與金妮眼神交彙,他的眼中滿是驚恐,她覺得自己要爆炸了,她真想尖叫和放聲大哭。

  她一整天都無法面對哈利。金妮把自己鎖在萊姆斯的辦公室裡,責備自己說漏了嘴。她總有一天要告訴哈利。她必須要告訴哈利。可是那一天似乎提早來臨了。

  哈利在辦公室裡找到了她,他沉默地在她身邊坐下。她感覺到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將她的手捧到了唇邊。這個吻很溫柔,讓她覺得內疚,她撲進他的懷裡,馬上要哭了。他什麼都沒說,這讓她更愛他了。

  他在給她時間。

  金妮甚至不願意去想西裡斯對那件事是什麼看法。他似乎也忽略了她的說漏嘴,和她開玩笑的時候卻更多了。

  「你好?有人在嗎?」

  羅恩彈了一下金妮的腦袋,她對他沉下臉,打開了他的手。

  「喂,你這個傻瓜。」她抱怨道,揉著被他打到的地方。

  他厚臉皮地笑了,金妮翻了個白眼。

  「你在走神,金妮。」哈利說,她抬頭看向他,他對她露出了微笑。

  「真不好意思,你們的巫師棋游戲沒能吸引我——」金妮沒有說完這句玩笑話,因為哈利從座位上跳起來,抓住了她的腰。

  他把她轉了個個兒,她尖聲笑著,一起摔倒在了地上。納威哈哈大笑,羅恩誇張地嘆了口氣,哈利拂去了金妮臉上的頭發。

  「快七點了。」赫敏在羅恩旁邊說。

  現在輪到金妮誇張地嘆息了。哈利低沉地笑了起來,她覺得渾身洋溢著暖意。

  「我們不會太久的。」他保證道。

  他們四目相對,她笑了。

  「一會兒學生會主席宿舍見?」金妮輕聲問道。

  「太惡心了——」羅恩拍了一下哈利的腦袋,令他的眼鏡從鼻子上滑了下去。

  見到哈利低聲罵著她的哥哥,金妮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從地上爬起來,對她伸出手,把她拽了起來,她抬頭看著他。

  「這些鳳凰社會議真討厭。」金妮喃喃道。

  哈利對她露出了歪斜的笑容。

  「你甚至都不用參加。」他指出。

  他們走出有求必應室,這裡似乎已經成了他們這些朋友的私人聚會地點,哈利湊到金妮耳邊,低聲說道:

  「我一會兒會去學生會主席宿舍。」

  金妮看著大家朝走廊的反方向走去鳳凰社舉行會議的地方。赫敏轉身對金妮擺擺手,她也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她討厭鳳凰社會議。鳳凰社的成員最近似乎越來越警惕和偏執了。他們的眼神不知為何都暗了起來。

  金妮看著窗外空無一人的霍格沃茨場地,真想知道鳳凰社是否對他們隱瞞了什麼。萊姆斯一直告訴她,會議翻來覆去說著同樣的事。「我們只是在等他攻擊。」可是她知道,會上傳達了更多信息。

  金妮穿過昏暗的走廊,思考著她要不要追問更多與這些會議有關的信息。她不喜歡什麼都不知道。既然她現在覺得更像原來的自己,更有在家的感覺,或許她現在能應付更棘手的消息。她是該負起責任,幫忙為對抗伏地魔的戰爭做准備了。

  聽到傳來的腳步聲,金妮看向面前的走廊。她露出笑容,向走過來的人們跑了過去。比爾笑著將她抱進了懷裡。

  「啊,最小的韋斯萊。」他在她耳邊喃喃道。「真高興沒見到你獨自潛伏在黑暗走廊的陰影裡。」

  他譏諷的語氣逗樂了金妮,她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後被他放了下來。

  「對不起,我的朋友們都扔下我,去參加鳳凰社會議了。」金妮極盡可憐地說。

  萊姆斯在唐克斯(她對她打了招呼「你好呀,金妮!」)身邊笑了起來,而比爾則皺起了眉頭。然而,西裡斯從比爾身後走出來,接了下一句。

  「你還有朋友呢,金妮?」

  金妮咯咯笑了起來,她留意到,見到她的反應,西裡斯的眼睛閃閃發亮。比爾揉了揉她的頭發,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真有意思,我們也要走了。」比爾對她說。「不想和你一起潛伏在走廊裡。還得去保護世界呢。」

  他對金妮眨了眨眼睛。比爾和唐克斯似乎繼續著之前的聊天,漸漸遠離了他們。他們走開時,唐克斯還微微絆了一下,比爾剛好扶住了她。金妮揚起眉毛,看著西裡斯。

  「你要和我待在一起嗎?」

  這是一個金妮認為無需提出的問題。每次鳳凰社開會,西裡斯和金妮都會單獨待在一起。他們會一起玩游戲、閑聊或者在霍格沃茨閑逛,因為他們都十分無聊,心中都揣著一個疑問「大家不上課的時候都在這裡干嘛?」

  但是她看到他猶豫了,他看向萊姆斯。萊姆斯一直面無表情,金妮眯起了眼睛。

  「你要去開會?」她問。

  西裡斯慢慢看向她的眼睛,她覺得失望極了。再次與西裡斯和萊姆斯單獨待在一起,她覺得很奇怪,因為這是她穿越回來之後第一次這樣。


第10章 為你自己(3)

  「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西裡斯。」萊姆斯看著面前這一幕,最終說道。「可是你很快還是要面對現實。」

  金妮覺得萊姆斯的話很奇怪,她看著西裡斯做出了決定。她當然想讓他和她一起玩了,但是,對萊姆斯來說,這似乎是一種試探。萊姆斯知道什麼金妮不知道的事情嗎?

  「你可以去——」

  西裡斯搖搖頭,打斷了金妮的話。他又露出了迷人的笑容,但是那雙金妮總能讀懂的眼睛卻歉意地看著萊姆斯。

  「在我開始參加這些會議之前,我要最後和這個孩子玩一次。」西裡斯將手搭在了金妮的肩上。

  他的觸碰令她起了雞皮疙瘩,她還是會有這種反應,可是她的目光一直沒離開萊姆斯。她剛剛才發現,他生氣了。在燈籠的光線之中,他的樣子更加老態和凌厲了。萊姆斯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知道了什麼?

  他溫柔地看向金妮,對她微微笑了笑,然後走開了。

  「我們之後再聊,金妮。」他對她說,接著看了一眼西裡斯。

  萊姆斯終於走出視線之後,金妮轉身看向西裡斯。他正看著窗外黑暗的天空,她眯起了眼睛。

  「怎麼回事?」金妮向西裡斯走了過去。

  他立刻低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看向地面,他的眼神讓人看不懂。

  「我讓月亮臉不高興了。」他喃喃道,用手抓著頭發。

  金妮觀察著西裡斯,他微微垂著嘴角,憂慮的神情也似乎令他老了許多。在阿茲卡班那段時日的痕跡十分明顯。他似乎突然很疲憊,皺紋也更顯眼了。他緊緊抓著窗台,指關節泛白。

  「我看出來了。」她輕聲說。「為什麼?」

  可西裡斯只是搖了搖頭,從窗邊走開,勉強笑了笑。

  「我們散步聊天去吧?或許我們可以找些令人興奮的事情做。」

  金妮不想結束這個話題,但是她同意了和他一起走走。他選擇和金妮一起玩,而不去參加鳳凰社會議。或許他害怕會上談及的內容,所以才會選擇和她待在一起。但是,她不禁湧起了一絲希望,或許他只是想和她在一起。

  他們沉默地並排走了一陣。這並不尷尬,可是西裡斯心事重重。他低頭看著金妮時,她盡力對他笑了笑。

  「我們該聊些什麼?」她問。

  西裡斯□□一聲,用手揉著臉。

  「你還好嗎,西裡斯?」金妮輕聲問。

  她想觸碰他,安慰他,但是她不能這樣做。雖然西裡斯經常觸碰她,要麼抓住她的手腕,要麼將手放在她的肩上,可她發現自己做不了同樣的事。金妮不知道她的身體、思想和心靈會對這種舉動做出什麼反應。

  西裡斯肯定不對勁。金妮在1978年的時候,曾撞見過與他弟弟爭吵後的西裡斯。他的眼神陰沉而憤怒,她從未見過西裡斯的那一面。而這是她從未見過的西裡斯的另一面。他很難過,似乎在打一場敗仗。

  「我們聊聊伏地魔吧。」

  金妮很驚訝,她想看看西裡斯的表情,但是走廊裡太暗了。

  「好嗎?」

  他們走過了三幅畫像之後,金妮才催促西裡斯繼續往下說。

  「西裡斯——」

  「他進攻霍格沃茨時,我想讓你離開。去禁林,藏起來。」

  金妮的下巴快掉了,她忍不住抓住西裡斯的胳膊,讓他轉身面對自己。這裡很昏暗,她還是看不清他的臉。但是他們之間的接觸令她顫抖,她抬頭看向他,幾乎無法思考了。

  「你在說什麼?」

  西裡斯沉默地看著她,然後搖了搖頭。

  「他很快要發動攻擊了。所以鳳凰社最近才開這麼多會議。我們在霍格沃茨外面的間諜說……無所謂了。但是你太小了,不能參戰。那將會很可怕——」

  怒火湧上了她的心頭。

  「我應付過更嚴重的事。」她叫道,放開了西裡斯。

  他當然不記得霍格莫德之戰了,她曾與他並肩作戰。他當然也不記得魔法部舞會上的大火了。

  「對,而且你還做得很好。」他吼道。

  金妮愣住了。

  「你在說什麼?」金妮低聲問道。

  「哈利和我說過你們闖入神秘事務司的事。我進入帷幔的時候。」他的臉似乎沉了下來。「你不記得嗎?鳳凰社不得不清理你們這些孩子留下的爛攤子。哈利告訴我,你摔斷了腳踝,拖累了所有人。他和我說了密室的事,他發現你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虛弱,根本保護不了自己。」

  金妮忍不住睜大眼睛,傷心地看著西裡斯。

  「哈利這麼說我嗎?」

  可她越來越生氣了。

  「梅林啊,西裡斯,密室事件時我才十一歲!」

  想起那種被吸走生命的感覺,她打了個哆嗦。湯姆·裡德爾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她盡量不去想他,而是繼續生氣。

  「你怎麼會知道?」她叫道,推著西裡斯的胸膛。「你戰鬥了不到五分鐘就——」

  她喘著粗氣,停了下來。西裡斯在等她繼續說下去,但是金妮不能說。因為她知道西裡斯想吵架,她知道他這樣說是因為他想和她吵架。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

  「我不會離開。」金妮簡單地說。「我拒絕離開。禁林和城堡一樣不安全。」

  金妮從西裡斯身邊退開了。

  「我也不喜歡你像剛才那樣激怒我。」

  但是西裡斯仍然很憤怒。他像狗一樣呲牙怒視,然後轉身背對著她。她盯著他的後背看了很久,覺得十分脆弱。金妮朝他走了過去,將手放在他的背上,她能感覺得到他急促的呼吸,他在與腦海中的惡魔抗爭。

  她的觸碰也沒有讓他停下。所以她走到他的面前,像往常觸碰西裡斯時那樣猶豫了一下,然後伸出胳膊抱住了他。金妮驚訝地發覺,西裡斯深深吸了一口氣,但是她閉上了眼睛。她不想被拒絕,被他推開,因為她現在需要安慰他。西裡斯既憤怒又困惑,她不知道原因。她只希望西裡斯會覺得他們是足夠好的朋友,她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金妮不知道自己抱了多久,西裡斯終於也抱住了她。他的懷抱與過去不同了。他的雙臂似乎沒那麼強健,可能因為他不像以前那樣常打魁地奇了,他的擁抱也沒那麼自信。可是這樣的接觸仍然令她忍不住松了口氣。

  金妮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走廊裡傳來了腳步聲。他們都僵住了,仿佛有人要抓住他們做了什麼大錯特錯的事情。是西裡斯先松開了手,他垂著腦袋,黑發擋住了眼睛。

  「西裡斯?」她咬著嘴唇,低聲叫道。

  與他擁抱許久,令她的心跳得很快,頭也有些暈。她更加渴望他了。

  「金妮,我正要去見你呢!」

  聽到聲音,她僵住了。西裡斯微微抬起頭,灰眼睛尋找著聲音的來源。金妮轉過身,發現哈利將雙手插在口袋裡,正向他們走來。

  「你好,西裡斯。」他打著招呼,對他的教父笑了笑。

  西裡斯徹底把頭抬了起來,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西裡斯剛剛和金妮在一起的樣子與現在和哈利在一起的樣子大不相同,金妮覺得喘不過氣來。

  「會開得怎麼樣?」西裡斯問,他走到哈利身邊,摟住了他的肩膀。

  哈利疲憊地笑了,聳了聳肩。

  「你知道,」他嘀咕道。「還是老生常談。」

  他們繼續在走廊裡穿行,離金妮越來越遠了。她愣在原地,並沒有跟上去。

  「你也過來嗎,金妮?」西裡斯轉頭對她叫道。

  她無法直視他的眼睛,恐懼、興奮和快樂在她的體內沸騰。

  「好的。」她捂著額頭回答。

  金妮跑到他們身邊,握住了哈利的手。他現在已經很習慣了,他忙著和西裡斯聊天,只是攥了攥她的手。


第11章 為你自己(4)

  他們來到學生會主席宿舍的公共休息室,圍在壁爐前坐了一會兒。沒過多久,他們的朋友和家人也回到了塔樓,看上去疲憊不堪。金妮很感激他們的陪伴,很高興可以避開那兩個令她撕心裂肺的人。

  「有人要喝睡前飲料嗎?」唐克斯舉起了一瓶火焰威士忌。

  弗雷德和喬治歡呼起來,裝著爭先恐後的樣子向唐克斯跑去,逗得金妮哈哈大笑。

  「挨個傳吧。」弗雷斯唱著說。

  瓶子從一個人傳到另一個人。第一個是喬治,他帶著頑皮的笑容,坐在他的雙胞胎兄弟旁邊。然後是納威,他皺著臉喝了第一口,差點兒全都噴出來。赫敏想不喝就直接傳走,可是坐在她身邊的羅恩對她發出了挑釁。她眯起眼睛看著他,然後喝了一大口。盧娜喝到酒時,她本就睜圓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哈利疲憊地揉著眼睛,然後喝了一小口。幾乎沒人看出他厭惡的皺眉,但是唐克斯發現了,還說了出來。喬治叫道:「大難不死的男孩甚至喝不了火焰威士忌!」房間裡響起了笑聲。查理將褲腳塞進襪子裡,喝了兩大口火焰威士忌,接著將酒瓶遞給了金妮。

  她嗅了嗅,然後喝了一些。火辣辣的液體流過她的喉嚨,她突然想到,這根本就不是睡前飲料。金妮捂著胸口,一邊咳嗽,一邊將酒瓶遞給了頭發是怪異紫色的唐克斯。

  她迎上了西裡斯的眼神,她發現他似乎是房間裡唯一坐立不安的人。他還是不對勁。她立刻整理了一下被酒精擾亂的思緒。萊姆斯和西裡斯之前在爭論什麼,事情還沒解決。但是唐克斯沒和萊姆斯在一起,而是在這裡。真奇怪。

  「來點兒嗎,西裡斯?」唐克斯問。

  西裡斯笑著搖了搖頭。

  「我不能喝酒。」西裡斯比著手勢解釋道。

  「但是,不管怎樣,在此時此刻……雖然我喝多了……可我還是愛你。」

  西裡斯看向她時,金妮避開了眼神。

  瓶子繼續傳遞,很快就要空了。不過沒人吵嚷。大家似乎都准備上床睡覺了。金妮蜷縮在沙發上,將腦袋搭在查理的肩頭,盧娜靠在羅恩身上睡著了。羅恩看上去十分不自在,赫敏正拼命地忍住咯咯笑聲。哈利睡著了,眼鏡從臉上滑了下來,金妮伸手想將它取下來,免得他醒來時不小心將它弄碎。

  納威閉著眼睛靠在牆上,但是她聽到他在輕聲哼歌。弗雷德和喬治在給唐克斯講笑話,如果他們讓她笑得太厲害,她的頭發就會變得五顏六色。西裡斯仍然十分清醒。

  「我覺得該去睡覺了。」查理終於說道,輕輕從金妮身下掙脫出來。

  他抱著她站了起來,她疲倦地堆他笑了笑。

  「所有人,」他命令道。「現在就去睡覺。」

  弗雷德和喬治異口同聲地抱怨起來。

  「真沒趣。」喬治對他說。

  「剛有點兒意思。」弗雷德贊同道。

  「這裡不是陋居,查爾斯。」喬治眨巴著眼睛說。「你不能隨便指揮我們!」

  查理的眉頭和嘴角都皺了起來。但是他沒有說話,弗雷德和喬治又大驚小怪了幾句之後,就同意去睡覺了。赫敏把盧娜叫醒,羅恩伸展著他的肌肉。盧娜睡著之後,他一直沒動,不過金妮不知道這是因為他是一位紳士,還是他害怕她在自己身上醒來。

  赫敏在金妮面前停了下來,對還在睡覺的哈利點了點頭。

  「想讓我叫醒他嗎?」她輕聲問道。

  金妮也向哈利看去。她發現西裡斯慢慢走到哈利身邊,在他的教子面前蹲下,垂下眼睛看了看他,然後把眼鏡從他的鼻子上取下,放在了椅子扶手上。金妮覺得自己的心揪緊了。

  「讓他睡在這兒吧。」她回答。

  盧娜昏昏欲睡,踉蹌地離開了公共休息室,納威笨拙地扶著她。西裡斯一邊撫平襯衫,一邊走到唐克斯身邊,她的發色又變了。他沒有再看金妮一眼。

  公共休息室空了,金妮心中有些恐懼不安。她真討厭自己這麼失落的樣子。在走廊裡的時候,確實是有些什麼的吧?不是金妮編造出來的,對嗎?可話說回來,她那麼渴望西裡斯的一點愛。雖然她也喜歡做他的朋友,與他單獨交談,可她總是忍不住想起他曾經只對她流露的那種眼神。

  她忍不住想起他的吻、他的擁抱和他的保護欲。

  她看向哈利,覺得很想哭。愛他是沒錯的;她注定要愛他。而他也愛她。他的每個舉動都有所透露。所以她在干什麼?她為什麼還要尋求別人的愛?

  金妮從沙發上站起來,向哈利走去。她拿起他的眼鏡,輕輕撫摸著他的臉。茫然的綠眼睛緩緩睜開,她露出了笑容。

  「我們上口口床睡吧。」她喃喃道。

  他紅了臉,急忙站了起來。

  「你的父母——」

  西裡斯可絕對不會尷尬。

  金妮嘆了口氣,握住哈利的手,拉著他走向樓梯。

  「我爸媽睡著了。」金妮輕聲說。「我們也只是上口口床睡覺而已,哈利。」

  他的臉更紅了,金妮不禁露出了淺淺的壞笑。他仍然這麼單純。


第12章 為你自己(5)

  第二天,金妮剛好從昏迷中醒來三周了,吃早餐的時候,她立刻發現西裡斯和萊姆斯都不在。她在哈利的身邊停了下來,他溫柔地握著她的手,幾乎令她感覺不到。有什麼不對勁兒。唐克斯坐在喬治身邊,但是她一直盯著大禮堂門口。

  哈利也停下來,轉身看向金妮。他困惑地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

  金妮搖了搖頭,莫名覺得喘不過氣。

  「我馬上回來。」她對他說,松開了他的手。

  他更困惑了,金妮覺得很愧疚,愧疚自己讓他有太多困惑。

  「金妮?」

  她也聽出了他的乞求。他想讓她留下來,別再避開他。他叫喚她的語氣那麼明顯。哈利想讓她與他在一起,把真相告訴他。最終把她的遭遇都告訴他。

  可她還是走開了,金妮很驚訝,她竟然從哈利身邊走開了,淚水不由湧了出來。哈利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我很快就回來。」金妮又說道。

  她轉身沿著走廊跑走了。他們在萊姆斯的辦公室,那裡現在也變成了萊姆斯和唐克斯的臥室。金妮打心眼裡知道,他們一定在那裡,因為西裡斯可能一大清早就會去找他的至交好友,和他討論昨天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西裡斯可能吵醒了唐克斯,萊姆斯禮貌地請她回避他們的談話,所以她才會那麼擔心。快走到黑魔法防御課教室時,她放緩了腳步。

  金妮推開教室門,聽著裡面的聲音。她很快就聽到了。

  「別管我叫騙子!」

  是西裡斯。

  金妮走進教室,關上了身後的門。他們在他的辦公室裡,門開了一條縫。

  「那你想讓我管你叫什麼?」

  是萊姆斯。他的語氣譏諷而尖銳,冷冰冰的。

  「聖人?被誤解的男人?無法掌控自己人生的可憐無助男孩——」

  「該死,月亮臉。」西裡斯吼道。「別裝得好像你明白一樣。」

  「明白什麼?」

  金妮走上通往辦公室的樓梯,在地上坐了下來。他們沒聽到她。她就在門外等著,這樣可以聽得更清楚。

  「明白我為什麼那麼做。」

  雖然他們之間隔著牆壁,她幾乎能感受到萊姆斯的憤怒。

  「你為什麼那麼做?」他叫道。「我一直支持你,哪怕你不支持我的時候——」

  「別提起彼得——」

  「我總是支持你做的任何事情,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可是這件事我不支持。我不會騙她。」

  金妮知道他們在說她,就像她知道如何打魁地奇、萊姆斯是她的好朋友和她多麼想與西裡斯在一起一樣。她繃緊了身體,靠向門口。

  「解釋吧。」

  西裡斯正在踱步,金妮能想像得出他用手抓著頭發,目光狂亂,嘴唇抿緊的樣子。

  「我看見了他看金妮的眼神。」西裡斯低聲說。「我看出了他愛她。」

  「誰?哈利嗎?」

  一聲肯定的嘟噥。

  「而且……我怎麼能摻和進去呢?我知道他們之前有點什麼……在帷幔那件事之前。我做不到。他是詹姆斯的兒子。他——我——你以為我會怎麼辦?」

  金妮覺得頭暈和惡心,可是她沒法離開。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動了。

  「多麼高尚的理由。」萊姆斯冷冷地說,但是他的語氣中透著一絲同情。「可是我也看見了你看她的眼神。你抓住所有機會去觸碰她。你從第一次不去參加鳳凰社會議開始,就是為了能一次又一次地和她待在一起。」

  「你聰明得過頭了,月亮臉。」西裡斯粗聲說道。

  這一定不是真的。這是在演戲。世界終結了,卻又開始了。金妮的心快要爆炸了,她顫抖地站了起來。

  「好吧。」萊姆斯漸漸放低了聲音。「所以你什麼都記得?你一直都沒有失憶?」

  「我說謊了……我什麼都記得。」

  金妮甚至沒碰辦公室的門,它就突然打開了。她站在門口,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暈倒了……但是她不能暈倒。他騙了她,他什麼都記得,他記得她,記得他們,還有他們之間的事情。金妮猜對了。

  她想吐,想哭,想笑。

  因為這幾周以來,她一直為了西裡斯自我折磨,可他卻冷眼旁觀。他一直愉快地待在局外,鼓勵她去愛上哈利。他怎麼敢?他怎麼敢替她決定她的未來?他怎麼敢不把真相告訴她?

  她不在的時候,他成長了,對,她理解他可能會想把她拋到腦後,誰又會在乎萊姆斯發現西裡斯那樣看她是因為他一直都知曉他們的過去。他不在乎她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他,他還是騙了她。他不在乎她每晚都會哭泣,因為他失憶了,因為他不知道同時愛著哈利和西裡斯令她多麼厭惡自己。因為如果她知道西裡斯全心全意對待她的話,她根本不會再次注意哈利。

  萊姆斯看到她,立刻臉色蒼白地站了起來。但是她沒有看他。

  西裡斯看見她,立刻露出了戒備的神情,她記得他曾經總是將情緒掛在臉上——可現在不是了,金妮,她對自己說。

  「你他媽記得?」金妮叫道。

  在西裡斯身後,萊姆斯的一只花瓶碎了。她不由自主朝西裡斯跑去,粗魯地將他推到了萊姆斯的桌上。桌上有什麼東西碎了,但西裡斯仍然保持沉默,十分戒備。

  「你騙我?」她叫道。「盡管你記得我,你還是騙了我?」

  這才是最傷人的。

  「金妮——」萊姆斯痛苦地喚著她的名字。

  「閉嘴!」她叫道,一直盯著西裡斯。

  西裡斯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

  「我不配得到回應嗎?還是我太小太年輕了?只是一個孩子?我甚至不能保護自己,對嗎?感謝梅林,你點醒了我。」金妮用力地打著他。

  他又仰面倒在了萊姆斯的桌上,他撐著桌子,這才沒有倒下。花瓶的碎玻璃陷入了他的手掌,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這是她走進來之後,他第一次表露真實情感。血滲入了桌子。

  「你這個混蛋!你甚至都不在乎!你甚至都不在乎我!我救了你,我救了你啊,可你甚至都不在乎我!你就站在那裡,好像什麼都影響不了你!我從什麼時候開始就不能影響你了?」金妮叫道。

  她拼命不要哭出來,因為她不會讓他看見自己為他哭泣。梅林啊,她為他哭了多少次,因為她以為他們在一起的機會被帷幔奪走了。可是帷幔根本沒把機會奪走。她只是愛上了一個男孩,而這個男孩長大成人,根本不在乎他了。

  「你是誰?」金妮嘶啞地叫道。

  她的話似乎觸動了西裡斯的神經,他的眼神有些狂亂。

  「我是誰?」他的聲音很輕,很不像西裡斯。「我是誰?我是西裡斯·布萊克,一個謀殺犯,因為我好朋友的死在阿茲卡班待了十二年!他是我在霍格沃茨遇到的兄弟,可我卻害死了他,因為我信任佩迪魯,因為我們都應該是兄弟!我還怪萊姆斯是叛徒,萊姆斯連一只蒼蠅都不會傷害,更別提他的好朋友了!我是對身邊之事毫不了解的愚蠢男人!」

  「西裡斯——」

  萊姆斯想溫和地打斷他,但是西裡斯的聲音越來越大,令萊姆斯無法阻止這場爭吵。

  「我似乎走到哪裡都會被囚禁!霍格沃茨,我那該死的老宅,阿茲卡班,帷幔——我一輩子都要被困在某個不可能逃脫的地方。我是一個教父,卻從未照看過我好朋友的孩子。詹姆斯總是對我說,他只會選擇我來關照他的孩子,可你看看哈利他媽的怎麼樣了!哈利被困在德思禮家,憎恨他的人生,現在還是唯一可以面對伏地魔的人!」

  他睜大通紅的雙眼,似乎要瘋了。

  「我還是仍然愛著你的男孩!該死,金妮,我對你一見鐘情,自那時起,我愛了你整整十九年。你恨我的時候,我愛你,你吻——詹姆斯不讓我愛你的時候,我愛你,你只是我的老宅裡的一個小姑娘,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是誰的時候,我也愛你。我現在和哈利一樣愛你,可那是被我毀掉人生的教子啊,我是誰,我配決定哈利不應該擁有幸福的機會嗎?」

  他朝她走了一步,她沒有後退,因為金妮永遠不會從西裡斯面前後退。

  「所以別批判我騙了你。」他吼道。「你也一直在騙我。」

  他們都在顫抖。金妮哭了,因為在她面前的是西裡斯,不是那個她在兩個月(十九年)前愛上的少年了。萊姆斯坐在地上,用手捧著腦袋。西裡斯轉身背對著她,彎腰喘著粗氣。

  「你走吧。」

  她照做了。她踉蹌地走出門口,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因為她還能說什麼呢?


第13章 血(1)

  無形的東西竟然可以這麼疼,真是令人驚訝。金妮捂住胸口,縮在臥室的牆邊。她好疼。她不想思考,不想回憶西裡斯說的話,還有他看著她的眼睛終於說出真相時,那張滿是痛苦的臉。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消除自己的記憶。因為這一點都不合理。

  「嗨。」一個溫柔的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金妮透過頭發抬起目光,然後愣住了。頭發蓬亂的赫敏走進了她的臥室。赫敏和金妮曾經十分親密。她們總是在陋居住同一間房,討論男孩們和他們那種視而不見的可怕能力。

  然而,金妮現在不知道她們是怎麼回事。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是怎麼回事了。

  「你好。」金妮輕聲回答,收起雙腿,為赫敏讓出空間。

  赫敏將這視為允許,朝金妮走了過來。她在她身邊坐下,一只手尷尬地握住金妮的手,另一只手撥開了她臉上的頭發。

  「我看見你在走廊裡奔跑。」赫敏解釋道。「我知道出了事情。」

  金妮點點頭,她的胸口更疼了。

  「想談談嗎?」

  不想,永遠不想。我要怎麼解釋?我要怎麼說我愛上了西裡斯?

  「不——」

  「你看。」赫敏漫不經心地打斷了金妮。「我知道有事情不對勁。大家都知道。我們看到了你的樣子……你有時候必須得說出來。」

  金妮覺得很吃驚,她的人生裡除了萊姆斯、哈利和西裡斯,竟然還有別人。她還有其他了解她的朋友,她的家人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而金妮已經忘了。她忘了自己還有其他朋友,忘了她的家人也在她身邊戰鬥。雖然她之前很想見他們,可她現在與他們在一起了,她的腦海裡卻只有西裡斯和萊姆斯。真諷刺。

  赫敏攥緊了金妮的手,她抬頭看向她的朋友。赫敏和大家一樣,也成熟了。但是她的頭發仍然亂蓬蓬的,令她看上去更加年輕,她的眼角長了憂愁的皺紋。金妮皺起了眉頭。

  「這都和我的任務有關。」金妮慢慢說道。

  赫敏了然地點點頭,朝金妮靠近了一些。身體的親密令她感到十分安慰,她將頭靠在了赫敏的肩上。

  「你愛上了萊姆斯?」赫敏問。

  金妮抬起頭,然後笑了起來。愛上萊姆斯?她笑得喘不過氣來了,她將頭靠在牆上,淚水順著她的臉流了下來。大家都是這麼想的?她愛上了萊姆斯?

  赫敏發出關切的聲音,金妮搖了搖頭。真是太好了。哪怕在大家看來,西裡斯和金妮也毫無關系。他真是一個好演員。

  但是,歇斯底裡的笑聲很快變成了壓抑的抽泣。金妮撲進赫敏懷裡,淚水沾濕了她的上衣。

  「他是我的好朋友。」金妮輕聲說。

  赫敏雖然在點頭,但是金妮知道,赫敏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我回到了過去,赫敏。我回到了1978年,那時,詹姆斯·波特、西裡斯·布萊克、萊姆斯·盧平、莉莉·伊萬斯和彼得·佩迪魯都在霍格沃茨上七年級……」

  金妮一開始講述,就停不下來了。這是金妮從小就有的習慣,喋喋不休,還要補充沒必要的細節,但赫敏似乎被她的故事吸引了,沒有提出異議。她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她。看見鄧布利多幾乎令她心碎欲裂,她在那裡最初交的朋友現在都死了,掠奪者遇見她是因為西弗勒斯在公共場合管萊姆斯叫狼人。

  她還講述了霍格莫德的襲擊,她與男孩們漸長的友誼。莉莉希望她與西弗勒斯做朋友。金妮講到參加魔法部舞會,在那裡遭遇了食死徒襲擊,赫敏用手捂住了嘴。之後,她講到鄧布利多找到了那本書,還有西裡斯的求婚。

  「西裡斯?」赫敏的聲音很輕,這是很罕見的。

  金妮看著赫敏的眼睛,點了點頭。

  「我從來沒——」赫敏搖著腦袋。「我還以為他很感激你把他從帷幔裡救出來。但是誰也不明白你為什麼那麼做。我們以為你是為了哈利,可就算是那樣,也不是很合理。」

  「是為了我自己。」金妮嘶啞地說。「我很自私,我想要他活著。」

  赫敏攥了攥金妮的膝蓋。

  「你救了他的命。無論是不是為了你自己,這都是一項英雄之舉。」

  金妮又一股腦地把帷幔的事告訴了赫敏。它想讓金妮犧牲一些東西來換取離開,西裡斯必須留下點兒什麼才能走。她說它想要西裡斯對她的記憶,她醒來之後,萊姆斯告訴她,他不記得她了。

  她大聲將這件事講出來,內心更加煎熬了。

  赫敏知道了金妮如何夾在哈利和西裡斯之間左右為難。可西裡斯一直在說謊,只為了讓哈利能有機會和金妮在一起。聽到這裡,赫敏哭了,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下來。金妮不知道是因為西裡斯的犧牲、金妮的痛苦、還是哈利對事實的一無所知。

  「我很抱歉。」

  「我也是。」

  把所有事情都告訴赫敏之後,金妮累壞了。她的眼睛又紅又腫,臉上黏糊糊的,她想睡覺了。她們來到床上,赫敏盤腿坐在床腳。

  「我真想知道帷幔為什麼沒有取走他的記憶。」赫敏看著遠方,若有所思地說。「它說會這樣做,但是卻沒有。」

  金妮聳了聳肩,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或許它搞亂了。」她喃喃道。

  「或許吧。」赫敏慢慢地說。

  金妮剛要睡著,赫敏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金妮不知道赫敏是否認為她已經睡著了。但是,她的朋友對她輕聲說:

  「別因為大家都將你推向哈利,就和他在一起……他值得更好的。如果你愛西裡斯……別讓他決定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第14章 血(2)

  我還是仍然愛著你的男孩!

  金妮醒來時,她下定了決心。太陽西沉,標志著又一天的結束,但是這並不能阻止她去進行新任務。她覺得輕松多了,仿佛肩上的重量被卸了下去。雖然金妮所面臨的情況很殘酷,可她仍然心存希望。

  西裡斯記得。他記得所有事情。對,他在推開她。她面前的這個男人不是她愛的那個男孩了,對,她也知道。可她還知道,她把他從帷幔裡救出來,就會有這種問題。金妮去魔法部時,就已經接受了這種冒險。所以她真的要這麼輕易放棄嗎?

  似乎在她體內蟄伏了一兩個月的格蘭芬多精神又死灰復燃,促使她在走廊裡尋找那個有著黑色卷發和明亮灰眸的熟悉高個男人。金妮不知道自己想從西裡斯那裡得到什麼,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解決問題。她也知道,只要有哈利在,情況就會十分艱難。

  他們都很愛他,將他捧在心尖上。他們的關系每邁進一步,他們都會想到他。想到哈利仍然讓金妮心跳加速。

  因為我愛他,她想。

  「我確實愛他。」金妮大聲呢喃道。

  她會一直愛著哈利。這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事情。

  但是金妮不會退縮。她不想難過或憤怒。她不會再哭了。西裡斯記得她;這就是她渴望的一切。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想知道,帷幔為什麼讓西裡斯保留了有關她的記憶。這樣的話,金妮就有了與西裡斯一起生活的希望。

  什麼也不能阻止金妮去找西裡斯。金妮不會輕易放手。

  對,他的人生很艱難。可她也是一樣。對,他們都失去了很多朋友……但是他們必須重建自己的生活。

  「他在哪裡?」金妮叫道,粗魯地抓著萊姆斯的襯衫。

  他睜大雙眼,驚訝地看著她閃閃發亮的眼睛。

  「在外面,大門——」

  她放開了他,沿著走廊跑開了。

  「別殺了他,金妮!」萊姆斯在她身後叫道。「拜托你,我希望我的兩個好朋友都可以長長久久地陪著我。」

  金妮知道萊姆斯在開玩笑,也看到了在他身邊竊笑的唐克斯,她繞過了拐角。

  金妮來到外面,冷風吹著她露在外面的皮膚。她裹緊身上的鬥篷,抬腿走向大門。金妮不知道自己見到西裡斯要說什麼?他會是什麼樣子?他後悔他們吵架了嗎?或者他後悔對她說謊了嗎?

  西裡斯明白他為了不讓哈利心碎,造成了多少傷害嗎?

  她氣衝衝地在場地上尋找西裡斯。落日照亮了棕色的草葉,她熱切地尋找著西裡斯的身影。晚上還待在外面並不是最明智的主意,如果天黑前還找不到(但金妮不打算讓這種事發生),她可以說自己只是把他帶回城堡——

  金妮看到西裡斯時,心跳到了喉嚨。他雙手抓著大門的鐵柵欄,仿佛這裡是一座監獄。他背對著她,卻仿佛感知到了她的出現,他僵住了。西裡斯轉身看向她,金妮極力堅定著自己的步伐。

  她沒有退縮,而是一直走到他面前,近到再走一步就會撞上他的胸口。她抬頭看著西裡斯,呼吸凝結成了小團霧氣。他什麼也沒說,卻皺起了嘴唇。

  金妮說的第一句話,是她最不想說的話。

  她想立刻質問他對她說謊的事。問他既然知道她有多在乎他,為什麼還要那樣做?金妮想讓他吻她,讓他別犯蠢了,哈利會沒事的,如果他們快樂,哈利就會快樂。最重要的是,她只想讓他再說一次他愛她。

  可她卻說:「詹姆斯和莉莉的死不是你的錯。」

  西裡斯仿佛被她打了一巴掌,後退著撞上了身後的大門。金妮走上前,不假思索地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冷,她差點兒驚訝地叫出聲。他在外面待了多久了?

  「你不在場。」西裡斯粗聲回答。

  「我真希望我在。」金妮立刻輕聲說道。「但是我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你現在還不明白所有事情嗎?」

  她忍住想要垂下目光的衝動,而是繼續看著他的眼睛。他一動不動,好像被她的話凍住了,接著,他將手拽了出來。這讓金妮覺得她幾乎也失去了西裡斯。

  雖然金妮想主動,想讓他愛她,想讓他想要和她在一起,可她卻舉步維艱。西裡斯不再是她所愛的那個男孩了。他現在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男人。他被囚禁多年,現在又處於一場戰爭之中。而且這回,他的半數好友都死了,他是真正的成年人。他不再是孩子了。

  金妮令他感到困惑。雖然她感覺很不好,可這再明顯不過了。他覺得困惑。

  「我遇見你之後,你就一直將我拒之千裡?」西裡斯問。「對,我確實明白了。」

  西裡斯慢慢地坐在地上。他似乎很疲倦。她猶豫了一下,然後在他面前坐了下來。他自然而然地收起腿,讓她可以更加靠近他。

  「對不起。」她輕聲說。「我那時一直沒說,而且……而且就算我說了,你也不知道原因。所以我現在說吧……我為所有事情感到抱歉。我的離開,詹姆斯和莉莉被襲擊,彼得倒戈了伏地魔……」

  西裡斯咽了一口口水,閉上了眼睛。

  「你知道。」他叫道,睜開眼睛看著她。「你知道,卻什麼都沒做。」

  金妮搖了搖頭,他的話揭開了她心上一道熟悉的傷疤。他不知道她一直都在考慮嗎?她在1978年的時候,她每天都在考慮。這個念頭讓她惡心,讓她哭泣,讓她憎恨自己和身邊的人。她並不是沒考慮過。

  「對不起。」她又說道。「沒人應該——我想改變。但是我做不到。你以為我想遇見你嗎,西裡斯?你以為我想愛上你嗎?」

  她輕聲對他說出這些話時,他一直保持沉默。

  「我不想。一點都不想——」

  他突然不再沉默了。笑聲仿佛沸騰著噴湧而出。西裡斯的瘋狂大笑令金妮起了雞皮疙瘩,她想起了在她認識他之前,那些關於西裡斯·布萊克的故事。當他殺死彼得·佩迪魯和一整條街的麻瓜時,他是怎樣哈哈大笑的。

  她對他伸出了手,雖然他在笑,可是她看見了他眼中的痛苦。他緊繃著身體,他笑是因為他不知道還能做什麼。金妮用小手摟住他的脖子,親吻他的下唇。她繼續親吻他的嘴角時,笑聲停止了,他顫抖地閉上雙眼,屏住了呼吸。

  「我不想愛上你的。」她喃喃道。「可我還是愛上你了。」

  西裡斯突然抓住她,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她倒吸了一口氣。他熱烈地吻著她的嘴唇,感情蓋過了理智。她屈從了,她的心髒嗡嗡作響,皮膚也感到刺痛。她依偎在他的懷裡,他灼熱的呼吸與她緊密交織。

  金妮在他身邊放松下來,用手抓住了他濃密的頭發。她跨口口坐在他身上,膝蓋落在冰冷的地面。他們一直吻到兩個人都難以呼吸。西裡斯在她的頸口口上印下一個火口口熱的吻,她仰起腦袋,卷發沿著後背傾瀉而下。

  她靠在他身上顫抖著,是因為寒冷還是腎上腺素,她並不清楚,他轉換了主動權。他突然將她推口口倒在地,覆口口在她身上,仿佛為她擋住外界的風風雨雨。西裡斯看著她的臉,他的瞳孔又大又黑。

  「我們現在要怎麼辦?」西裡斯問,在她的耳朵下方落下另一個吻。

  她的身體洋溢著暖意。

  「假裝一切都好?我們的愛可以純潔到永遠?」

  他在嘲諷她,可他的話仍然讓她呼吸急促。

  「好。」她輕聲說。

  金妮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又搖了搖頭。西裡斯看她的表情幾乎帶了笑意。雖然他語氣尖刻,想法憤世嫉俗,可他的眼神有些甜蜜。

  「可能不行。」金妮說。「但是——」

  西裡斯的手指劃過她的腹部。他什麼時候掀口口起了她的襯衫?

  「但你似乎是一個好演員。你愚弄了我一段時間。我相信我們可以再假裝一段萬事大吉。」

  他的動作停了下來,金妮揚起眉毛笑了笑。她等了一會兒,好奇地想看他是什麼反應。

  「你怎麼能立刻就亂開玩笑?」他質問她,可他的眼神飽含雀躍。「我剛才和你親口口熱了,一個十六歲的女孩——」

  「噢,放下你的架子吧。」金妮對他說,她坐了起來,他們的臉更近了。

  他們都沒後退。

  「別表現得好像你在乎我的年齡,因為我知道根本不是這樣。」

  他沒有否認。

  「那哈利呢?」

  金妮的胃縮緊了,眼神也游移不定。這一細微舉動就足以讓西裡斯靠坐回去,舔著微微紅腫的嘴唇。

  「你愛他吧?」

  她平靜地看著他的眼睛。

  「對。但是我選擇你。」

  他漲紅臉,抿緊了嘴唇。

  「你知道這不可能——」

  「讓我們進去!求求你讓我們進去,讓我們進去!他要死了!」

  金妮和西裡斯嚇了一跳,轉身看向大門。聲音是從柵欄外面傳來的,但是他們看不見對面的人。他們立刻拿出了魔杖。

  「你想要我說什麼,該死!」那個聲音尖叫道。

  聲音聽上去有些熟悉,金妮突然渾身發熱。怎麼回事?

  「我無意傷害這裡的任何人,求求你,我只想救他!」


第15章 血(3)

  她的話讓大門打開了。大約二十英尺遠處的霍格沃茨大門徐徐打開。西裡斯抓住金妮的手,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跟在他身後跑了起來。

  他們跌跌撞撞地在打開的大門前停了下來,兩個人都沒動,直到兩個人影突然出現。一個是女孩,金色卷發凌亂地挽成了發髻。但是金發的發梢都被染成了紅色,金妮意識到那是血,她的心收緊了。她從金發女孩看向她拖著的那個人。

  金妮發出一聲尖叫,向前跑去,將女孩撞到一邊,她將她的哥哥摟進了懷裡。他的血流得到處都是。

  「珀西?珀西!醒醒,醒醒!」金妮叫道,讓他平躺在地上,仔細地查看他。

  她聽到女孩在打嗝,努力平復呼吸,然後她在金妮和珀西身邊俯下了身體。金妮目光銳利地抬起頭,准備盤問女孩發生了什麼事情。然而,她的話沒能說出口。

  「帕金森?」

  潘西·帕金森的樣子從未這樣狼狽過,她點點頭,眼神一直沒有離開珀西。

  「他被鑽心咒之類的咒語擊中了,他救了我,我們差點兒逃不出來。」她說得很快,金妮覺得暈頭轉向。

  珀西到處都在流血。她很難用手撕開他的衣服,因為到處都是血,她湧起了深深的恐懼,因為這是珀西,而他要死了。

  珀西開始翻白眼了,金妮嗚咽地捧住他的臉。他怎麼了?他挺不過去了,他要死了,大家在哪裡,大家都在哪裡啊?

  「西裡斯!」她緊緊抱住珀西,凄厲地叫著他的名字。

  她突然想不起來任何治療咒語了。她什麼也不知道了。他臉色蒼白,雀斑更顯得突出了,金妮突然哭了起來,因為她不小心將他的臉上抹得都是血。

  「西裡斯!」

  她抬起頭,瘋狂地尋找西裡斯。但是,他不在她的身後。金妮看向帕金森,她似乎也一樣不知所措。潘西握住珀西無力的手,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怎麼辦,我什麼都試了,他還是一直流血,一定是食死徒干的,我們只想來到這裡,尋求安全,他一直在流血!」

  金妮覺得天旋地轉。除了抱緊垂死的珀西,束手無策地哭泣,嘗試在鮮血中尋找傷口之外,她什麼也做不了。

  「西裡斯!」

  空蕩的場地上回響著她的叫聲,他突然就憑空出現了。他抓住她的肩膀,將她從珀西身邊拽走了,龐弗雷夫人、萊姆斯和麥格衝過來圍住了她的哥哥。

  她蜷縮成一個球,渾身都是血,她一直盯著珀西。她上次見到他時,他不是才兩歲嗎?他不是背叛了全家嗎?他一直想來到霍格沃茨,來到他們身邊,他快要死了。西裡斯將她抱進懷裡,她蜷縮在他的胸前。

  「閉上眼睛,寶貝。」他輕聲說。「他們會治好他的。」

  西裡斯回到她身邊了。他曾經離開過,但是他又來了。珀西被急匆匆運進霍格沃茨城堡時,她伏在他的襯衫上哭了。

  -*.*.*-

  西裡斯沒有將她帶到珀西身邊。他去了校醫院,因為他要死了。他將她抱在懷裡,一路狂奔,沒有理會旁人的尖叫。他踢開一扇門,笨拙地調整著抱她的姿勢,以便把門重新關上。她在顫抖,渾身都是汗,臉上黏糊糊的。

  金妮幾乎沒有發覺,他們來到了他的臥室,他抱著她朝浴室走去。他推開浴室的門,輕輕將她放進浴缸中。他快速地解開了她的鬥篷。

  「行嗎?」他輕聲問她。「或者你能自己脫衣服嗎?」

  她睜圓了眼睛,抬頭看著他,覺得十分迷茫,她為什麼要脫衣服,珀西要死了——

  「該死,金妮。」他叫道,將她的鬥篷扔到了身後。

  他將她的上衣從頭頂脫了下來,她覺得很麻木。梅林啊,她不應該做一個戰士嗎?她不應該更堅強嗎?金妮一定大聲問了出來,因為西裡斯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低吼。

  「你還是一個孩子,你才十六歲。」西裡斯溫柔地對她說。「你不能拯救世界。」

  西裡斯幫她脫掉了褲子,她突然就只穿著胸罩和內褲坐在他面前了。珀西要死了。溫暖的水漸漸充滿浴缸,她發現水並不清澈。由於洗掉了她身上的血,水變成了粉色。血,那是她哥哥的血。她閉上眼睛,覺得喘不過氣了。

  「我們只需要把你清理干淨。」西裡斯向她保證。「不能讓莫麗看見你全身是血,你的哥哥還……」

  他停下來,好像改變了主意。他用一塊布擦掉了她臉上、胸前和手上仍然溫熱的血跡。血滲入了她的指甲縫裡。粗糙的布揉搓著她的胳膊,她顫抖了起來。

  「好了,好了,我們走吧。」

  全部收拾好之後,西裡斯彎腰將她抱出了浴缸。金妮渾身濕漉漉的,她能感覺到他的衣服也濕了,但是他沒發覺,或者沒在意。他把她放在他的床上,然後又跑回了浴室。

  毛巾,毛衣,褲子。

  他把自己的衣服扔給了她,指示她要做什麼。她發現自己根本聽不懂他的話,西裡斯又幫了她。

  把你自己擦干。穿上這個,你不能那樣走來走去。這是我的褲子,它很大,我會把它縮小。

  她覺得很茫然,而西裡斯關切地看著她。他們都在他的床上,他用手扶著她的腰,幫她直起身子。金妮眨了眨眼,凝神盯著他。

  「好了。」他柔聲說,拂去她臉上的卷發。

  金妮皺起臉,在壓抑不住情緒之前撲進了他的懷裡。

  「走吧,寶貝,我們得去找你的家人。」

  她點了點頭。

  「他要死了嗎?我害怕,我好害怕。」她在他耳邊喃喃道,她嚇得什麼都不明白了。

  她打著哆嗦,西裡斯將她抱得更緊了。

  「我們去找你的家人。」

  走廊,樓梯,校醫院。

  金妮來到家人身邊時,他們沒問她為什麼穿著西裡斯的衣服,也沒問她皮膚上被揉搓的痕跡。萊姆斯焦慮地看了一眼西裡斯和金妮,表明他已經解釋了發生的事情。金妮發現了垂死的珀西。

  莫麗和亞瑟沒在校醫院外面的走廊裡。比爾第一個抱住了金妮。

  「他們和他在一起,他們在盡力治療他。」比爾嘶啞地對她說。

  「他……」她停了下來,覺得喉嚨發緊。

  他怎麼樣了?她用眼神問道。

  比爾撫摸著她的後背,查理替他回答了。

  「他們傷得他很嚴重,金妮。」他誠實地說。

  他總是那麼直白。

  「我們也不知道。」

  金妮點了點頭,哥哥們的陪伴讓她感到安慰。西裡斯站在萊姆斯身邊,與他的老朋友低聲說著什麼。他皺起的眉頭表露了他的壓力。赫敏握著羅恩的手,兩個人靠坐在牆邊。哈利不斷地用手揉著頭發,閉目搖頭。弗雷德和喬治出奇地安靜。

  「帕金森在哪裡?」金妮問道,抬起頭看向查理。

  「帕金森?那個和珀西一起過來的女孩嗎?」

  他們的聲音很低,沒人留意他們。

  「對,她在哪裡?」

  查理朝走廊盡頭點了點頭,金妮能看到一個人影。她准備走向那邊,卻猶豫了。她應該與家人在一起為珀西擔憂嗎?不到十分鐘前,她還說不出話,她現在卻要去盤問帕金森了。

  西裡斯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也朝走廊盡頭的帕金森看去。他的動作令她下定了決心,她握了握查理的手,然後向那個女孩走去。羅恩困惑地看著他的妹妹從身邊走過,然後推了推赫敏。

  金妮來到帕金森身邊,發現女孩之前的驚惶已經消失了。她將胳膊抱在胸前,鼻孔朝天,又像一個傲慢的斯萊特林了。

  「你要做出判斷了嗎?」帕金森嘶嘶地低聲說道。

  金妮歪起腦袋,將身體靠在了牆上。

  「你和我哥是怎麼回事?」金妮問。

  帕金森沉默半晌,然後搖了搖頭。她的發髻散開了。

  「我們都在魔法部。」她簡單地說。「我們好幾個月一直嘗試著回到這裡。但是我們找不到聯絡人,沒人信任我們。畢竟,一個斯萊特林和韋斯萊家族的黑羊尋找鳳凰社成員?所有人都覺得我們是騙子。」

  金妮舔了舔嘴唇。

  「有點奇怪。」一個聲音說。

  金妮看向右邊,哈利朝帕金森走了過來,熟悉的語氣令她感到寬慰。

  「感謝你陳述明顯的事實,波特。」帕金森慢吞吞地說。「然而這並非不可能。」

  哈利揚起了眉毛。

  「如果不是因為你沒有帶著惡意踏入霍格沃茨的話,我一定會質問你的意圖。」哈利對她說。

  「現在你得到答案了。」帕金森說。「我懷著良好的意圖來到這裡。韋斯萊——珀西——我希望他沒事。」

  帕金森話中有些許安慰和自責,足以讓金妮勉強點頭致敬了。這也提醒了金妮,她的哥哥現在正躺在校醫院裡。她正准備從帕金森和哈利身邊離開,萊姆斯和西裡斯走了過來。西裡斯自然而然地與她對視一眼,你還好嗎?而她也朝他走了過去。

  「帕金森小姐,我覺得我們應該帶你清理一下。」萊姆斯禮貌地說。

  她看向萊姆斯,唇上掛著譏笑,然後點了點頭。

  「除非韋斯萊和我一起。」

  金妮驚訝地睜大眼睛,從西裡斯看向帕金森。她緊緊抱著胳膊,一群心存疑慮的格蘭芬多圍著她,她看上去那麼弱小和孤單。

  「我應該在這裡等著。」金妮慢慢地說。「我的哥哥……」

  帕金森揚起了眉毛。

  「好吧。可我確實有神秘人和其追隨者的信息。」

  「和什麼有關?」西裡斯低聲問道。

  她看了看周圍。

  「這裡的所有人都可以信賴。」哈利對她說。

  「沒錯。」萊姆斯贊同道。

  帕金森狡猾的性格令她想起了西弗勒斯,一股保護欲油然而生。

  「沒事的。」她對女孩嘀咕道,她們離得很近,雖然沒有相碰,但別人都聽不到她的話。

  帕金森似乎被這句話冒犯了,可她還是開口了。

  「他們一直叫喊著與波特有關的話,問我們知不知道他在哪裡,我們和他是不是一伙兒的,我們有沒有從他身上得到或者要傳遞給他的消息。」

  哈利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響動,金妮很想握住他的手。但是她沒有這樣做。

  「不過他們在找一個人。他們說珀西認識她,所以我們才遇到了大麻煩。」帕金森憤怒地說。「他一直說不認識她,他們覺得他在說謊。」

  所有人都在等帕金森想起那個名字。

  「斯泰爾斯?對,是斯泰爾斯。他們說神秘人想抓住她,就像想抓住波特一樣。他們傻乎乎地說漏了嘴,可他們沒想到我們能活著逃出去……」

  帕金森還沒說完,萊姆斯就來到金妮身邊,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脖上。他輕輕拽著她朝西裡斯走去。她覺得渾身麻木,一動也動不了。哈利目光強烈地看著她,想把所有碎片拼湊起來。

  「我們帶你去清理一下吧,帕金森小姐。」她聽見萊姆斯說。

  她覺得天旋地轉,心跳得很快。伏地魔在找她?他怎麼知道她回來了?而且他為什麼要找她?她又不知道過去和未來的秘密。

  「金妮?」西裡斯在她耳邊輕聲叫道,帶著她遠離了人群。

  他用胳膊扶住了她。

  「他在找我。」她刺耳地說。

  西裡斯皺起眉頭,點了點頭,目光十分陰沉。

  「沒人會傷害你。」他自信地說。「我不會允許他們傷害你。我會照顧你。」


第16章 最後一戰(1)

  房間裡很安靜,只有鐘表的滴答聲。金妮用手捧著腦袋,不想聽到這種聲音。整個世界都瘋了,可時間還在不斷流逝,真是令人厭煩。金妮得知那個消息後,已經過了三天。伏地魔在找她。她不知道原因,她什麼秘密也不知道,但是他在找她。珀西在校醫院裡接受治療,龐弗雷夫人和他們的父母在照顧他。他差點就死了。

  可時間還在繼續前行。

  聽到萊姆斯柔和的聲音,金妮抬起了頭。他壓力很大,臉上的皺紋更深了。西裡斯和萊姆斯正在西裡斯臥室的角落裡輕聲交談,面前堆了很多書。赫敏坐在他們腳邊翻閱書籍。這是萊姆斯的主意,他們得知珀西沒有生命危險後,就離開韋斯萊一家,在這間臥室裡待上一段時間。伏地魔不僅想抓住哈利,還想抓住金妮,他們要想出應對方法。他們需要思考。

  赫敏決定求助於書本,看看能不能從中得知伏地魔為什麼想抓住一個穿越回過去的人。萊姆斯和西裡斯都贊成金妮把她的時間旅行經歷告訴赫敏,不過西裡斯似乎有點坐立不安。金妮明白原因。她很快也要把她的時間旅行告訴哈利了。

  金妮要將過去幾個月的經歷告訴哈利,她不願意想這件事。她知道,他正在尋求真相。哈利並不愚蠢,他正慢慢將所有事情拼湊起來。赫敏向她保證,哈利不知道她回到了1978年。哈利根本沒有像她一樣,想到金妮愛上了萊姆斯。可是他最終會想明白的。

  有人敲門,他們停下了手頭的事情,金妮在椅子裡繃緊身體,不知道來人會帶來好消息還是壞消息。萊姆斯疲憊地站起來,揉了揉眼睛,然後打開了門。查理站在門口,唐克斯站在他身後。唐克斯直接走到了萊姆斯身邊,他摟住她,輕輕吻了吻她淺棕色的頭發。

  「金妮。」查理低聲說。「珀西醒了。」

  她立刻看向西裡斯,查理的話令他微微皺起了眉頭。接著,他對她微微揚起嘴角。

  「好的。」她說,然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

  他很蒼白,皮膚緊緊繃在臉上。韋斯萊一家焦慮地圍在他的床邊,金妮一直回避著目光,不敢看向她所愛的人們。他們的親人發生了這種事,他們都很擔憂和害怕。伏地魔的戰爭終於波及到他們家了。

  而且帕金森不是說過,這件事都是因為食死徒相信珀西認識那個叫斯泰爾斯的女孩嗎?這歸根結底不都是金妮的錯嗎?

  弗雷德將手從金妮的胳膊肘挪到了她的上臂,讓她回過了神。校醫院裡空間不大,只有韋斯萊一家在場。哪怕是通常被視為一家人的哈利和赫敏也沒來。

  珀西極力想閑聊一下,他的牛角眼鏡從臉上滑了下來。他醒來之後就道歉了;為他過去幾年對魔法部和家庭的糟糕行為道歉。她的媽媽哭了,爸爸似乎說不出話來,自然是弗雷德和喬治打破了緊張的氣氛。他們現在其樂融融地待在一起,仿佛什麼事都不曾發生。

  「所以你和——和芙蓉結婚了?」珀西微微有些氣喘。

  比爾點點頭,抬起手給他看手指上的戒指。

  「我還看見玩笑商店了,它很……」珀西努力想著合適的詞語,弗雷德和喬治笑了起來。

  「出色?」

  「精美,令人激動?」

  「令人驚奇?」

  「高潮的感——」

  「弗雷德!喬治!」莫麗叫道,越過查理去打喬治的腦袋。

  「我們只是在開玩笑,媽媽。」弗雷德哀叫道,但是他的聲音中透著調侃。

  「對,媽媽,別管我們了。我們有一段時間沒刁難珀西了。我們只能去找羅恩和金妮。」喬治裝腔作勢地說。「可他們也離開了好幾個月!」

  「我們沒有材料啦!」弗雷德誇張地叫道。

  金妮與弗雷德一起坐在一把大椅子上,她翻了個白眼。但韋斯萊一家都笑了,弗雷德和喬治總是能讓他們開心起來。

  「你們還可以刁難查理和我。」比爾提議道。

  弗雷德和喬治緊張地對視一眼。

  「我們和你們兩個沒什麼好說的。」喬治扭著手說。

  「除了查理對龍的迷戀很不正常。我們聽爸媽最近討論過,要把你送到麻瓜那裡。挺嚇人的吧?他看那些龍的眼神——」

  查理伸手彈了一下弗雷德的耳朵。弗雷德也露出了頑皮的笑容,金妮笑得喘不過氣來了。羅恩坐在金妮腳邊,也笑了起來。

  「比爾則迷戀妖精。可怕,媽媽爸爸,我覺得只有我和弗治是正常孩子了。」喬治嚴肅地說。

  校醫院裡響亮的警報聲打斷了比爾要說的話。金妮用手捂住耳朵,看向四周,她的哥哥們都站了起來,抽出魔杖,警報聲消失了。

  「那是什麼?」金妮問,她的心跳得很快。

  「有人在進攻大門。」亞瑟輕聲說,仿佛放低聲音可以令他的話不那麼真實。「有人意圖不軌,想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進入。」

  「食死徒?」珀西輕聲問道,這是一個毫無必要的問題。

  金妮看向病榻上的哥哥,過去握緊了他的手。

  「很有可能。」喬治說。

  「你要去哪裡?」莫麗尖聲叫道。

  金妮抬起頭,發現羅恩要離開校醫院。但是莫麗擔憂地睜大眼睛,抓住了他的胳膊。

  「我得去找哈利和赫敏,媽媽。」羅恩柔聲對她說。「如果食死徒來了,我一定要去找他們。如果神秘人來了的話。」

  莫麗十分驚慌。

  所有人都在等莫麗說話,不知道她會不會放開羅恩。她立刻抓緊羅恩的胳膊,將他抱進了懷裡。亞瑟也拍了拍兒子的後背,然後放開了他。

  「注意安全,機靈一點。」亞瑟說。

  羅恩點了點頭,他看上去像一名戰士。他緊握魔杖,雙目如炬,准備去尋找在他家人之外,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他做好戰鬥的准備了。

  他看了一眼兄妹們之後,就離開了。這件事真的發生了,他真的離開了,伏地魔來了。比爾和查理來到他們的父母身邊,飛快地交談,金妮也站了起來。龐弗雷夫人頭發凌亂地衝進校醫院;她剛才出去吃飯了。

  「米勒娃說大門外有一支……一支軍隊。大門撐不了多久了。我們要在大禮堂集合。」

  弗雷德和喬治點點頭,衝出了校醫院。金妮正要跟上他們,卻發覺珀西握緊她的手,制止了她。

  「金妮。」他低聲叫著她的名字。

  她低頭看向他,然後又抬起了頭。比爾和查理也開始朝門外走去。她必須找到西裡斯,她必須找到哈利和萊姆斯。霍格沃茨裡的人太多了,如果她找不到他們該怎麼辦?

  但是珀西將她拽到了自己面前。

  「珀西?怎麼了?」她輕聲問道。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他們說是你。」珀西回答。「他們說你是他們要找的那個女孩。金妮·斯泰爾斯?他們說是你。」

  金妮繃緊身體,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我什麼都沒和他們說。」他說。「但是你要注意安全。求求你。他們在找你。」

  她的心跳得很快,她俯下身,吻了吻珀西的臉。

  「謝謝。」

  她放開他的手,朝她的父母跑去。她來到他們身邊時,莫麗和亞瑟都露出了那種表情。她深吸一口氣,肯定他們要逼她和珀西一起留在校醫院裡。金妮知道,他們會拿她的年齡當借口,說她不能去戰鬥。她正想爭論一番,亞瑟卻搖了搖頭。

  「我們不能讓你留在這裡。」亞瑟慢慢地說。「雖然我們很想……我們只有一個要求。」

  莫麗眼中含著淚水,金妮點了點頭,不知道他們想要什麼。

  「和西裡斯待在一起。」莫麗不情願地說。「我們知道,他不會讓你有事。」

  金妮揚起眉毛,目瞪口呆。她來回看著她的父母,他們的話讓她很驚訝。

  「什麼?」她叫道。

  「金妮,親愛的。」莫麗將女兒拉進了懷裡。「我們不瞎也不傻。我們都想明白了……我們太了解你了。你畢竟是我們的女兒啊。」

  金妮放開她的母親,看向抿緊嘴唇的爸爸。

  「我們和他談過了。」亞瑟對她說。

  「你們和他談過了?」金妮尷尬地紅了臉。

  這幾乎有些滑稽。伏地魔和他的追隨者正在霍格沃茨大門口,而她的父母說出了金妮和西裡斯之間有點什麼,這太尷尬了。她覺得□□裸的,好像她的父母知道了她的全部秘密,好像他們知道了過去幾個月裡她遇到的所有事情。

  「我們並沒有表示贊同。」亞瑟嚴厲地說。「現在也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我們……之後再談。答應我們,你會和西裡斯待在一起。」

  她立刻點了點頭。

  「我會和他待在一起。」

  莫麗吻了吻女兒的臉,亞瑟也吻了金妮,喃喃著他愛她,然後與她一起跑出了校醫院。很多人都在前往大禮堂,她不止一次被困在人群裡,後背緊貼牆壁,她覺得自己要喘不過氣了,因為人太多了。

  人群繞過拐角,馬上要到大禮堂時,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肘。金妮驚訝地抬起頭,看見了哈利。

  「哈利。」她用雙手抓住他的胳膊,輕聲說道。「真是伏地魔嗎?」

  他嚴峻地點了點頭。他與她對視一眼,她突然覺得渾身發熱。

  「羅恩和赫敏在哪裡?」

  哈利沒有回答,有人從後面撞了他一下,他朝金妮撲了過來。他沒有倒在她身上,而是打開了她身後的門。她甚至沒有發現這裡還有一扇門,她任由哈利將她拽進了小掃帚櫥。

  她抬頭看著他,雙手緊貼在他胸前,想知道他在想什麼。

  「羅恩和赫敏在哪裡?」她又輕聲問道。

  哈利的眼中閃動著決心,然後又動搖了。

  「你要獨自迎戰伏地魔嗎?」

  他舔了舔嘴唇。

  「我只是想道個別。」哈利對她說。

  他捧住她的臉,手指輕輕拂過她的嘴唇。輕微的觸碰令她的身體有些興奮。

  「別傻了。」金妮叫道。「這不是再見。」

  哈利輕輕笑了,金妮摟住他的脖子,將他的臉拉近。他們已經離得很近了,在狹小的掃帚櫥裡並不舒服,可身體之間的接觸令人安心。他的溫暖呼吸吹動了她臉旁的頭發,她閉上眼睛,銘記著此時此刻。

  這太難了。每次她與哈利在一起,每次只有他們兩個的時候,她都會想起他們之間的關系。金妮會記起,雖然她愛西裡斯,可她也愛哈利。

  「我還有很多話要對你說。」

  哈利的喉嚨深處發出一聲響動,金妮將臉埋在了他的毛衣裡。

  「我知道。」他輕聲說。「別受傷或者死掉。」

  「這不是我要對你說的話嗎?」金妮問,她想笑,卻笑不出來。

  「金妮……」

  她從他的胸前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哈利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輕吻了吻她的嘴唇,金妮也情不自禁地回吻了。

  「回到我身邊,哈利。」她抵著他的皮膚,輕聲說道。


第17章 最後一戰(2)

  哈利和金妮離開掃帚櫥時,走廊已經空了。哈利跑向與大禮堂相反的方向,留下金妮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她覺得胃裡很惡心,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她現在只想去哈利身邊,在這場戰爭中幫助他。可她甚至沒有問他,她能不能和他一起去。金妮只希望他正在尋找羅恩和赫敏。他們才是需要與他並肩作戰的人,他們遇見哈利以來就一直如此。

  金妮現在要與西裡斯和萊姆斯待在一起。

  金妮深吸一口氣,朝大禮堂走去,響亮的警報再次響起,她停了下來。聲音十分刺耳,令她頸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大門失守了。

  警報響徹整個學校,金妮更像是感覺,而不是聽到了咚咚作響的腳步聲。她困惑地看向四周,發現西裡斯正向她跑來。她也迎了上去,看到他驚惶的樣子,她嚇了一跳。

  「你去哪兒了?」他在響亮的警報聲中叫道。「你為什麼沒去大禮堂?」

  金妮指了指掃帚櫥。

  「我和哈利在一起。」她叫道。

  西裡斯看向她所指的地方,思考著她的話,眼神暗了下來。

  「他在哪裡?」他放低聲音問道。

  「我不知道。」她說。

  警報聲停止了,但金妮的耳朵仍然嗡嗡作響。她抬頭看向沉思的西裡斯。

  「大禮堂沒人了,我們要去各自負責的位置。」西裡斯告訴她。

  金妮看了看走廊,她仍然能聽到腳步踩著石頭地面的聲音。她又看向了西裡斯。

  「我和你待在一起。」她的聲音沒有爭論的余地。

  西裡斯的頭發擋住了眼睛,他握住了金妮的手。

  「你當然要和我待在一起。」

  就好像金妮別無選擇,只能和西裡斯待在一起。她贊同地點點頭,與他一起大步穿過走廊,向人群走去。

  「萊姆斯在哪裡?」金妮大聲問道。

  西裡斯在人群中尋找著他們的朋友。金妮也想尋找,可她的目光總是停下來,第一次是落在害怕地緊跟在父母身後的小孩子身上。接著,她發現了與她一起上課的同學們,那時霍格沃茨還沒有變成一個避難所。她驚訝地發現,人群中有許多成年人。還有鳳凰社和鄧布利多軍的成員。

  金妮看到了她的三個朋友,可他們離她太遠了。迪安·托馬斯、盧娜和納威正指引人們去往城堡的不同區域。

  「天文塔!」

  「去校醫院,漢娜,他們在那兒能用上你——」

  「格蘭芬多塔樓對於從禁林過來的人是極大目標,你們在那裡會發揮作用,口令是……」

  西裡斯拉著金妮穿過人群,她就沒聽到之後的話了。不過納威注意到了她,對她匆忙地揮了揮手。她也點頭致意,然後又看向周圍。

  麥格跑了過去,讓不能戰鬥的小孩子離開走廊。

  「跟著厄尼,他會帶你們去安全的地方。」

  她看見了一閃而過的紅發,立刻轉過頭,想看看是不是她的哪個哥哥。但是金妮沒找到人,西裡斯突然在萊姆斯和唐克斯面前停下時,她差點撞上他。

  「哈利在哪裡?」萊姆斯問道,看著金妮和西裡斯。

  「你以為會在哪裡?」西裡斯揉著臉,粗魯地回答。「他去找伏地魔了。」

  「羅恩和赫敏與他在一起嗎?」這是在問金妮。

  「不知道。」她說。「我希望是的。」

  萊姆斯發出了贊同的聲音。

  「金妮,或許你應該留在這裡,幫助年幼的孩子離開城堡。」萊姆斯輕聲提議道。

  金妮生氣地看著他。

  「你不想讓我戰鬥?」她高聲問道。「你想讓我留在後面?」

  「這不是什麼霍格莫德戰鬥,金妮。」萊姆斯低下頭,輕聲對她說。「很多人會受傷……很多人會死。」

  「不。」金妮厲聲說。「我不走。」

  萊姆斯嘆了口氣,看向西裡斯,尋求支持。西裡斯幾分鐘前還自信地告訴她,她不會離開他的身邊,可他現在看上去十分猶豫。西裡斯揉了揉頸後,然後看向金妮。

  「如果你去霍格莫德,大家也不會覺得你軟弱——」

  「你在開玩笑吧!」她叫道,根本沒有理會他的雙關玩笑。「你剛剛還說讓我和你待在一起!」

  「金妮。」萊姆斯嚴肅地說。「現在不是時候。」

  「萊姆斯。」唐克斯想溫柔地打斷他們。「她不是孩子了,看看她——」

  「我爸媽讓我和你待在一起。」她對西裡斯說。「他們不是和你談過了嗎?他們讓我在戰鬥中和你待在一起——」

  「西裡斯,她太小了。」

  與金妮尖銳響亮的聲音相比,萊姆斯的聲音柔和且有理有據。她看見西裡斯露出了抱歉的表情,想開口說話。

  「不。」她嘶嘶地說,從西裡斯的手中掙了出來。

  她轉過身,血氣上湧,在人群中擠了過去。金妮心裡知道,萊姆斯只是擔心她。萊姆斯不想讓她受傷,所以他才說服西裡斯,金妮不加入戰鬥才是正確的。可是她的父母都已經認同金妮和西裡斯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憤怒在她的胃中翻騰,她沒有理會萊姆斯的叫喊。金妮聽見西裡斯也在喊她,知道他一定追了上來,她更努力地在人群中穿行。她衝到了兩個人之間,用余光看到了金斯萊。金妮知道,他一定會問她為什麼不和她的父母在一起,或者還沒離開城堡,所以她朝右邊跑了過去。她撞到了一個人,她們都摔倒在地,引起了周圍幾個人的注意。

  金妮從那人身上爬了起來,酸疼的腿讓她發出了呻口口吟。

  「你瘋了嗎,韋斯萊?」

  金妮驚訝地發現,她撞到了帕金森。

  「你在干什麼?」金妮驚訝地問。「你不是應該已經離開了嗎?」

  「離開去哪裡?」帕金森揚起了眉毛。「你的女校長將這些學生和孩子們送出城堡,去霍格莫德避難,希望那裡能安全嘍。」

  金妮搖了搖頭。現在不是與帕金森唇槍舌戰的時候。

  「所以你要留下來戰鬥?」

  帕金森點了點頭。

  「好吧……有你真好。」金妮對她說。

  金妮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向一條幾乎沒人的走廊。有幾個人正從走廊裡跑過。金妮漫不經心地綁好頭發,不知道她要去哪裡。她現在去哪裡會有用呢?帕金森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走到了她身邊。

  「你要去哪兒?」

  「我不知道。」金妮誠實地回答。「不過如果我和大人們待在一起,他們都會讓我離開。」

  帕金森發出了竊笑。

  「你真蠢,韋斯萊。」笑聲平息之後,她說。「你不想離開這裡嗎?你沒看見你哥哥的下場嗎?」

  帕金森的話雖然難聽,卻很現實。金妮很緊張,想含糊地解釋一下發生的事情,因為她還不怎麼了解帕金森。但是,潘西把珀西帶到霍格沃茨,救了他的命,她值得真誠的對待。

  「我想是因為格蘭芬多的勇敢吧。」金妮緊張地開了個玩笑。「我的家人和朋友都在這裡,我不能離開……而且你自己也說了……誰知道霍格莫德安不安全。」

  「就算安全,你也不會離開吧?」

  金妮聳了聳肩。

  「不會,你呢?」

  她的問題似乎讓帕金森很吃驚。不過作為典型的斯萊特林,帕金森並沒有流露出明顯的驚訝。

  「我會做對我有利的事情。」她說。「我也確實認為我應該在這裡。我想讓神秘人消失。而且城堡裡的斯萊特林現在很少……如果你們要對抗食死徒和神秘人,這會給你們帶來不利。」

  現在輪到金妮驚訝了。

  「為什麼?」

  帕金森露出壞笑,藍眼睛閃閃發亮。

  「因為對食死徒來說,你們都太容易捉摸,也太愚蠢了。你們的隊伍裡需要一些有智慧的人。」

  這個玩笑(這是個玩笑吧?)令金妮突然笑了起來。她用手按住胸口,享受著縱情大笑的感覺。但是,一只黑色大貓頭鷹從走廊一扇打開的窗戶飛了進來,她的笑聲消失了。帕金森和金妮都停了下來;帕金森立刻來回看著走廊,想知道周圍還有沒有其他人,金妮猶豫地走向了那只鳥。

  這是一只美麗的貓頭鷹,大眼睛中充滿智慧。金妮走到它身邊時,它撲扇著翅膀,對她伸出了一條腿。

  「斯內普教授為什麼給你寫信?」帕金森輕聲問道。

  聽到她的話,金妮的手懸在了半空中。

  「斯內普?」

  這個名字幾乎燙傷她的舌頭,喚起了一種新的情感。

  「你怎麼知道這是他的貓頭鷹?」

  貓頭鷹睜大了眼睛,仿佛知道她們在說它。

  「斯內普是所有斯萊特林的導師,韋斯萊。」帕金森對她說。「斯萊特林的人都認識斯內普教授的貓頭鷹……因為他的信通常十分重要。」

  她懊喪地從貓頭鷹的腿上取下信件,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氛。金妮將信打開,帕金森好奇地屏住了呼吸。

  地牢。

  金妮將信紙揉成一團,用魔杖點燃了它。帕金森沒看見上面的內容,金妮覺得很高興。斯內普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進入城堡的?

  「韋斯萊?」

  「去人多的地方。」金妮命令道,看著貓頭鷹朝太陽飛去。「和那些強大的人在一起。」

  帕金森的眼神很戒備。

  「韋斯萊,如果你要聽從那封信上的指示,那你比我之前認為的還要愚蠢。」

  金妮看著潘西。

  「斯內普曾經是你的導師吧?」

  帕金森抿緊了嘴唇。

  「對……但你不是他的學生。你不是斯萊特林,他會保護斯萊特林……他不會有興趣護你周全。」她揚起了眉毛。「還是他會?你在隱瞞什麼?」

  金妮搖了搖頭。

  「沒什麼。」

  「記住,韋斯萊。」金妮走向反方向的地牢時,帕金森輕聲叫道。「斯內普教授為了提高在神秘人心中的地位,殺了鄧布利多。你憑什麼那麼特別?」

  金妮繞過拐角,走下幾級樓梯,潘西的話仍然回蕩在走廊裡。她一點都不特別。這可能是一個陷阱。如果西弗勒斯在霍格沃茨,他可能正等著把她交給伏地魔。這根本不合理。他把她帶到魔法部,又在魔法部中救了她,因為他承諾過他會救她。

  他和帕金森一樣,都不是尋常的斯萊特林。

  沒人前往地牢。金妮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沒人之後,走下了黑暗的樓梯。牆上的燈籠點亮了,讓她勉強可以看清前面的路。金妮點亮魔杖,謹慎地穿過黑暗的地道。

  地牢裡寂靜無聲,金妮意識到,她根本不知道西弗勒斯要在地牢的哪裡見她。她想到這可能不是她做過最明智的事情,突然覺得很焦慮。無論她多麼想將西弗勒斯看作她幾個月前遇見的那個困惑的年輕男孩,他都是食死徒。他曾經殺過人,他也可以再殺一次。

  金妮握緊魔杖,凝視著剛剛進入的走廊。或許她應該就此離開——

  有魔杖頂著金妮的後背,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拿著魔杖的胳膊僵住了,一滴汗從前額滑落下來,她感覺那個人朝她走近了。

  「你的愚蠢還是令我驚訝。」

  聽到說話聲,金妮放松了胳膊。她知道身後的人是西弗勒斯,真的是他,雖然有魔杖指著她,她還是轉了過來。他用明亮的眼睛看著她,露出了譏笑。

  「我還以為你早就習慣了呢。」她對他嘀咕道。

  他看上去累壞了,好像一直在透支身體。他可能確實如此。畢竟,伏地魔剛剛攻破了霍格沃茨的大門。金妮知道,食死徒現在可能正在入侵學校。她卻和西弗勒斯來到了地牢。

  「過來,韋斯萊。」他命令道。

  西弗勒斯朝她來時的路走去,沒回頭確認她有沒有跟上。金妮很困惑,小跑地跟在他身後。

  「你不應該走這條路,如果大家發現你,都會殺了你——」

  西弗勒斯沒有回答。

  「你聽到我的話了嗎?鳳凰社都在那兒,他們知道你殺了鄧布利多,他們會在你吐出理由之前就殺了你!」

  「我總是那麼做嗎?」西弗勒斯慢吞吞地說。「我總是『吐出』理由嗎?」

  金妮抓住他的胳膊,想讓他停下來。他的腿很長,所以走得很快。他們很快就來到了樓梯底部,這裡可以通往大禮堂附近。任何人都可能看見他。

  「既然你很少這麼做,那給我幾個理由吧。」她氣喘吁吁地說。「你為什麼從帷幔中救了我?」


第18章 最後一戰(3)

  「我不過是恪守諾言。」他說。

  她能看見樓梯了,樓梯上面的門透出了光線。金妮必須阻止他,讓他想清楚。

  「你為什麼把我帶去魔法部?」

  他對她揚起了眉毛。

  「有什麼關系嗎?」

  金妮咬住了嘴唇。

  「因為這說不通。」

  西弗勒斯停下腳步,搖了搖頭。

  「沒有我的幫助,你絕不可能進入魔法部。」

  「那你為什麼幫我?」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然後又繼續向前走,她的心收緊了。

  「你為什麼殺鄧布利多?」

  沒有回答。

  「你為什麼在這兒?」

  沉默。

  「你怎麼進入霍格沃茨的?」

  他繼續無視她。

  「西弗勒斯!求求你!求求你別上去,我不想讓你死,我不想你發生什麼事!」

  她的話讓他愣住了。金妮十分激動,她在顫抖。她說的話都是真的。她不想讓他死,不想讓他受傷。哪怕他為伏地魔效力,哪怕他要送她去死,她也不想鳳凰社有機會攻擊他。雖然西弗勒斯可能恨她,但他救過她,他還是去了魔法部救她。

  她猶豫地走到他身邊。他的臉藏在了陰影裡。她聽到頭頂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周圍的牆上揚起了灰塵。西弗勒斯極力站穩身體,而金妮踉蹌地靠在了他對面的牆上。接著,西弗勒斯突然來到了她的身邊。

  他將他的鬥篷披在她身上,飛快地系上扣子,然後握住了她的胳膊。她勉強跟上他,走向了樓梯。

  「他們進來了嗎?食死徒進來了嗎?」

  西弗勒斯點了點頭。

  「你要帶我去哪裡?你為什麼來這兒?」

  他們跑上樓梯,金妮能看到閃光,聽見尖叫。她的胃翻了個個兒。

  「我在救你。所以趕緊閉嘴,否則你死也活該。」

  -*.*.*-

  她不清楚斯內普是怎麼拖著她穿過戰鬥的。到處都是人、鮮血和尖叫。城堡坍塌產生的灰塵和碎片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她轉過頭,肯定自己聽到了西裡斯在她身後的叫喊。最輕微的轉身也足以減慢她的速度,給別人攻擊她的機會。金妮不知道他們是朋友還是敵人,也不知道他們以為她是食死徒還是鳳凰社成員。西弗勒斯救了她,她沒在人群中看到西裡斯。金妮擔心他可能會受傷。她歷盡千辛萬苦救了他之後,他們現在要在這場戰爭中拿生命冒險了。

  他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讓她跟在自己身邊。仍然有一些偶爾的攻擊,但是她發現,每個過來與他們決鬥的鳳凰社成員都沒受重傷。

  但是,西弗勒斯和她來到魁地奇球場時,她的頭腦終於清醒了。她靠在一堵牆上,喘著粗氣,西弗勒斯在環顧四周。

  「還有一點時間。去霍格莫德,那裡安全,沒人會阻攔你。」他命令道。

  她搖了搖頭,卷發垂落在臉旁。

  「我不能離開。」

  「別搞得這麼麻煩,斯泰爾斯——」

  他不經意間叫了她的假名,他們都僵住了。他皺起眉頭,移開了目光。

  「所有關心你的人都希望你遠離這場戰爭。這對你來說就毫無意義嗎?你就那麼自私嗎?」

  他的聲音低沉嚴厲,但她能聽出其中的擔憂。金妮咬住嘴唇,握緊了魔杖。

  「你關心我嗎,西弗勒斯?」

  她知道,這個問題是一把雙刃劍。可是她真的很好奇。西弗勒斯·斯內普真的關心她嗎?

  「我救不了她。」他突然輕聲說。

  西弗勒斯看上去要崩潰了,他睜大眼睛,臉色蒼白,臉上全是汗水。金妮擔心地跑到他身邊,他粗魯地將她推開,用手背擦了擦額頭。

  「你救不了……」金妮驚訝地睜大雙眼,聲音越來越小。「你救不了莉莉?」

  僅僅提到莉莉,西弗勒斯就不得不努力克制情感。

  「那不是你的錯,西弗勒斯。」

  他抬頭看著她,搖了搖頭。她的心沉了下來。她仍然不太了解莉莉和西弗勒斯的關系,她離開1978年後,發生了許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你要試著救我?」

  西弗勒斯慢慢呼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過了一會兒,他站直了身體。學校的方向傳來一聲巨響,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他們都沉默著,西弗勒斯終於開口了。

  「她把你送到了我身邊。」他的聲音很溫柔,金妮第一次聽到他這麼說話。「她想讓你拯救我。她相信你能做到。她關心的人只剩下你了。」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西弗勒斯現在覺得讓金妮活下去是他的責任。

  「哈利呢?」

  聽到哈利的名字,西弗勒斯的臉扭曲了。

  「我一直在保護他。」他簡單地說。

  金妮皺起了眉頭。

  「我不明白——」

  「你也不必明白。我們浪費太多時間了,你現在需要離開——」

  「現在離開?可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西弗勒斯?」

  有人在陰影裡慢吞吞地說著話,把金妮和西弗勒斯嚇了一跳。金妮轉頭看向魁地奇球場,發現兩個人影朝他們走了過來。西弗勒斯隱蔽地將金妮拿著魔杖的手推回了鬥篷裡。

  「盧修斯。」西弗勒斯打著招呼。

  盧修斯·馬爾福慢慢走向他們,蒼白的臉上閃著狂喜的光芒。

  「戰況順利,黑魔王很滿意。」盧修斯對他們說。

  馬爾福旁邊的男人嘎嘎笑了起來,她四年級時在神秘事務司一役中見過他。面對他們反常的招呼,西弗勒斯點了點頭。

  「不過,黑魔王想見你。」盧修斯說,他的聲音像絲綢一樣。

  金妮顫抖地握緊了魔杖。

  「好的。」西弗勒斯說。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西弗勒斯就這樣轉身離去,把她與馬爾福和另一個食死徒留在了魁地奇球場上。她想尖聲大叫,想阻止他,但是她做不到。她似乎失聲了。

  馬爾福歪著腦袋,然後朝她走去。他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撫摸著她的一縷紅色卷發,露出了譏笑。

  「韋斯萊小姐。」

  金妮覺得膝蓋發軟。她極力尋找著可以讓自己堅持下去的憤怒和意志力。

  「西弗勒斯找到了你,黑魔王會很高興。」他真誠地對她說。「他一直有興趣和你聊聊。」

  她眯起了眼睛。

  「喲,這不挺好的嗎?」

  盧修斯的嘴唇抽搐了一下。

  「你才十六歲,就已經有過很多冒險經歷了。」盧修斯打量著她,她覺得手中的魔杖在發熱。「你成長的家庭配不上你的血統,過於熱愛麻瓜的父母毒害了你的思想……你在霍格沃茨第一年就遇到了黑魔王……你差點兒幫他完成復仇,讓學校亂成一團——」

  「我沒有。」金妮忍不住叫道。「你把那本日記放進了我的坩堝。」

  他似乎不在意她顯而易見的憤怒。

  「細節,細節,韋斯萊小姐。」

  西弗勒斯怎麼能這麼扔下她?真沒道理。

  「你讓波特愛上了你,這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不過可惜啊,他今晚可能要死了。你們道別了嗎?」

  金妮朝盧修斯的臉上唾了一口。她很謹慎,沒有掏出魔杖,西弗勒斯讓她藏起魔杖一定有他的理由,但是,她不能讓他繼續那樣對她說話。盧修斯用手帕擦拭著蒼白的臉,另一個食死徒吼了起來。

  「哎呀,諾特。」盧修斯的聲音蘊含著一絲怒氣。

  諾特露出了譏笑。

  「你回到了過去。」盧修斯繼續說道,眼睛閃著危險的光。

  遠處又傳來一聲巨響。

  「你回到了過去……真是一場冒險啊……告訴我,值得嗎?黑魔王現在必須要你死,回到過去還值得嗎?」

  之後的事情來得很突然。金妮已經張開了嘴,要反唇相譏。但是,她的話沒說出口。盧修斯用力地打了她一巴掌,她倒在地上,頭撞到了旁邊的牆,她覺得頭暈目眩,喘不過氣來。

  「你不配浪費黑魔王的時間。」盧修斯叫道,他的聲音在金妮的耳邊回響。「鑽心剜骨!」

  她不知道她有沒有在尖叫,馬爾福是否還站在她面前,時間是停了下來,還是突然加速了。她的皮膚好像被一片一片地扯了下來。她的血液在沸騰嗎?感覺就像是不可思議的熱量令它沸騰了,不過這並非不可思議,因為她正經歷著這種事,她無法呼吸了——

  詛咒結束後,金妮拼命喘息著。她渾身是汗,鼻子在流血。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她想爬起來,胳膊卻無力支撐。她又倒在了地上。

  「啊,我現在覺得好多了。」馬爾福在她身邊慢吞吞地說。

  諾特笑了起來。

  「抓住她。是時候帶她去見——」

  「別碰她。」

  聽到熟悉的聲音,金妮不再過分關注身體的痛楚,而是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到光彩照人的西裡斯,她真想大哭一場。納威在他旁邊,親愛的納威正看著她。

  她真想知道她看上去是不是奄奄一息。金妮覺得肯定是這樣。

  「布萊克。」盧修斯叫道。「多麼英雄氣魄啊。來救你的女朋友了?」

  食死徒如此了解金妮和她的過去,著實令人不安。這次,她成功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諾特殘忍地踢了她肚子一腳,她又倒在地上,不由自主地嗚咽起來。

  「混蛋——」西裡斯極力控制著自己,聲音中充滿怒氣。

  汗水滴進了金妮的眼睛裡,她一直盯著西裡斯和納威。西裡斯吸取了過去的經驗,一直留心著馬爾福和諾特。他雖然怒氣衝天,但仍然牢牢地握著魔杖。她注意到,納威離她更近了些。

  「這可真愚蠢,布萊克。」盧修斯對他說。「你不是還得照料教子嗎?」

  西裡斯聽出了這些刻薄言辭的含義,表情有一瞬間的猶豫。

  「不要。」金妮叫道。

  灰眼睛看向金妮,盧修斯和諾特抓住機會,發動了攻擊。

  「統統石化!」

  「鑽心剜骨!」

  納威僵硬地倒在了地上,掀起的灰塵落到了金妮臉上。西裡斯倒吸了一口氣,然後跪倒在地,痛苦地皺起了臉。他被「鑽心剜骨」擊中了。金妮拼盡全力從地上爬起來,朝盧修斯走去。但是,她還沒接近他,諾特就將她推向一邊,盧修斯放聲大笑。


第19章 最後一戰(4)

  她倒在地上,還想爬起來,諾特朝她走了過去。他抓著她的頭發,把她拽了起來。她的身體在抗議,雙腿也支撐不住了。

  她看向西裡斯,他正在地上扭動。從他痛苦的叫聲來看,他中咒語的時間要比她久。她轉向馬爾福,忍不住說道:

  「停下!停下,求求你停下,請別傷害他,我會和你們走,別傷害他,放了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別乞求了,韋斯萊。」他叫道。

  但是他解除了咒語。

  金妮渾身發抖,西裡斯大口喘著粗氣。她擔憂地看著他,他的胸膛起伏很不規律,他的肺似乎出了問題。

  盧修斯哼了一聲。

  「是時候走了。黑魔王該猜測我們去了哪裡。」

  諾特拽著金妮轉過身子,她握緊了魔杖。她差點兒忘記自己還有魔杖了。

  「別……碰……她……」

  西裡斯的聲音很虛弱。他們轉身看去,馬爾福有些驚訝地揚起了眉毛。看到西裡斯站了起來,金妮的心跳得很快。他臉上的汗水閃閃發亮,他舉起魔杖,手劇烈地顫抖著。

  「准備好赴死了?」盧修斯問。

  金妮在搖頭,希望西裡斯可以看她一眼。

  「別這樣,西裡斯。」她命令他。

  她能聽見諾特在身後哈哈大笑,他不再緊抓著她的頭發了。她幾乎能感覺到,她對西裡斯公然表露的愛慕,令盧修斯露出了厭惡的譏笑。金妮不在乎。

  「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我把你從帷幔裡救了出來,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能活下去,你和哈利好好生活,你卻要害死自己?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啊!」

  盧修斯顯然厭煩了她的叫嚷,他誇張而諷刺地對西裡斯舉起魔杖。西裡斯沒有看向馬爾福,他既傷心又脆弱地看著金妮。馬爾福隨時都會念出殺戮咒。

  不公平,不公平,這太不公平了,我才救了西裡斯,他現在怎麼能為了保護我而死呢,別讓他死——

  金妮突然跳起來時,馬爾福亂了心神。他微微睜大雙眼,仿佛全然沒料到她手裡會有魔杖,她喊出了腦海裡的第一道詛咒。

  「霹靂爆炸!」

  這道爆炸咒語名副其實。雖然金妮透過煙塵,看見馬爾福舉起胳膊想反擊或者自衛,可他沒機會了。熱浪擊中馬爾福,隨著響亮的爆炸聲,他的身體四分五散。

  金妮倒在地上,溫熱的血濺了她滿臉。金妮打著哆嗦,拼命喘息,一動也動不了,諾特震驚地站在那裡,渾身是血和其他污物,金妮覺得很惡心。

  「除你武器!」

  諾特的魔杖從他手中飛了出去,西裡斯抓住它,立刻將它折成兩段。諾特只是震驚地搖著腦袋。

  「馬爾福死了?」他說。

  西裡斯揮動魔杖,諾特突然像納威剛才一樣,僵硬地倒在了地上。他們終於算是安全了,金妮這才開始消化她剛剛所做的事情。想到馬爾福爆炸的樣子,她吐了出來。

  西裡斯用顫抖的手撫摸著她的臉,才讓她平靜下來。她用手背擦了擦嘴,然後看向他的灰眼睛。她從沒見過他如此篤定和堅強,卻又十分擔憂的眼神。

  「過來。」他說,幫她站了起來。

  西裡斯將她抱進了懷裡。她將臉埋在他的胸前,大哭起來。

  「他要殺了你!」她抓著他沾濕的襯衫,哭著說。「你這個愚蠢的男人,你為什麼要來這裡找我?你差點兒就死了——」

  西裡斯沒有回答,她的歇斯底裡很快就結束了。西裡斯確定她沒事之後,走到納威身邊,解除了他的束縛咒。雖然咒語令納威的肌肉酸痛,他還是馬上站了起來。

  他也立刻將金妮抱進了懷裡。他的頭發上有血,是馬爾福的血,金妮覺得自己又要吐了。納威安慰地揉了揉她的後背。

  「他本來會把我們都殺死。」他溫柔地對她說。「他本來會把你交給伏地魔,你本來也會被殺死……你做得很好。」

  她點了點頭,極力想相信他說的話。城堡那邊突然傳來尖叫聲,引起了金妮、納威和西裡斯的注意。西裡斯走到金妮身邊,用大手握住了她的手。納威也在場已經不重要了。現在唯一重要的事就是金妮找到她的家人,確認他們平安無事。她要知道哈利和赫敏安然無恙,還有萊姆斯和盧娜……

  「你能走嗎?」西裡斯問她。

  金妮點點頭,西裡斯對她露出了狼一樣的熟悉笑容。西裡斯掀起襯衫,擦掉金妮臉上的血,然後又握住了她的手。

  「我們走吧。」納威有些緊張地說。

  三個人朝城堡走去。他們看見穿黑色鬥篷的人從城堡裡跑了出來,匆忙幻影移形時,就立刻停了下來。金妮抬起頭,目瞪口呆地看著西裡斯。

  「那是食死徒嗎?」

  西裡斯猶豫地點了點頭。

  「似乎是。」

  她的心跳加速了,食死徒都跑光之後,三個人衝進了城堡。金妮跑向大禮堂,她能聽到裡面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門已經開了,她一進門就松開了西裡斯的手,從歡慶的人群中擠了過去。

  唐克斯哭著上蹦下跳。西莫揮舞著拳頭。盧娜雖然嘴唇流血了,但仍然笑個不停。迪安用手按住胳膊上的傷口,跳著一種奇怪的舞。金斯萊在鼓掌。

  他們都安然無恙。可她的家人在哪裡?哈利在哪裡?萊姆斯在附近嗎?金妮穿過人群,但她注意到,有些人認出她時,就給她讓開了路。她突然來到了大禮堂中央的空地,地上有一具屍體,哈利站在旁邊,羅恩和赫敏都摟著他。她的爸媽也在附近,她的哥哥們在後面蹦跳和大笑,查理正在哭,她看到萊姆斯摟著比爾的肩膀,梅林啊,大家都平安無事,他們都挺過去了——

  「金妮!」羅恩叫道,注意到了她。

  他睜大了眼睛,但是,他沒有問及她衣服上的血跡和臉上沒被西裡斯擦干淨的痕跡。他跑到她面前,將她抱進懷裡,轉了幾個圈。接著,她被傳到了父母和哥哥們的懷裡,在這團混亂之中,她一直盯著哈利明亮的綠眼睛。很多人擁在他身邊,他剛剛殺了伏地魔,但是,他們的目光相遇了。

  哈利還活著。

  接著,金妮發現西裡斯和哈利在人群中看到了對方,西裡斯又哭又笑。他和哈利溜出大禮堂,避開了人群,金妮又將注意力轉向了她的家人。

  -*.*.*-

  最後一戰之後,城堡處於一種松弛的狀態。所有人都留下休整、處理屍體和醫治傷處。許多學生和孩子都從霍格莫德回到了學校,他們被那裡的村民照顧得很好。有空的人就去修理城堡被炸壞的牆壁和天花板。

  金妮坐在學生會主席宿舍裡一把椅子上。火光在壁爐中舞動,她昏昏欲睡地盯著它。她喜歡這種不必再擔心死亡的感覺,她上次不用擔心朋友和家人的安危是什麼時候來著?她覺得一切都正常了。

  西弗勒斯在哈利打敗伏地魔的過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澄清了所有與伏地魔同謀的罪名。現在,大家都知道他冒著怎樣的危險做雙面間諜,而只有已經去世的鄧布利多知道真相。雖然哈利和金妮請求他留在霍格沃茨,他還是離開了。她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可她知道,他整理好思緒之後就會回來。

  他為把金妮丟給盧修斯·馬爾福的事,向她道了歉。西弗勒斯對她說,找到哈利更加重要。他在半路遇到了西裡斯和納威,所以才能毫無愧疚地離開。

  她仍然做著殺死馬爾福的噩夢。她不止一次尖叫著醒來,想起自己對他使用的可怕詛咒,嗚嗚哭泣。赫敏對她說沒關系,噩夢會消失的。哈利緊緊握住她的手,無聲地表示贊同。

  她的家人現在散落在城堡各處。她的父母照顧著珀西。比爾與金斯萊和芙蓉在一起,和幾個魔法部官員談論政治。查理與萊姆斯、納威和唐克斯幫忙重建學校。大人們修繕城堡時,弗雷德和喬治賣力地逗弄孩子們,給他們展示玩笑商店的產品。羅恩、赫敏和哈利這幾天總是一起去湖邊。

  所以肖像畫打開,西裡斯走進來時,金妮毫不驚訝。他的樣子和以前不同了。他不再露出憂慮的神情;他的教子終於安全了。伏地魔不再是威脅了。大家都活了下來。他剪短了頭發,看到椅子上的她,他露出了真誠的笑容。

  「你看上去很累。」他說,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金妮對他笑了笑。

  「對,我一直睡得不好。」

  西裡斯點點頭,認真地看著她。

  「我聽說了。」看到她揚起眉毛,他聳了聳肩。「哈利和我說,你一直在做和馬爾福有關的噩夢?」

  她別開臉,嗯了一聲。

  「你又救了我的命……我永遠欠你了。」

  金妮看向西裡斯,忍不住笑了起來。

  「聽起來有點兒俗氣。」

  西裡斯也哈哈大笑。他們享受著一起歡笑的感覺。笑聲停了下來之後,西裡斯又說話了。

  「金妮……」

  他的口吻令她脖子後面的毛發都豎了起來,令她的內心充滿溫暖,令她的皮膚微微刺痛。她謹慎地看著他。

  「那晚,我們和馬爾福決鬥時……你對我說,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我。」

  金妮紅著臉點了點頭。

  「金妮,我——」

  他皺起眉頭,搖了搖腦袋。但是,他看著她的眼睛時,她發現了他有多麼迷茫。仿佛他一想到她會為自己如此冒險,就覺得既困惑又吃驚。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輕聲說。「你知道我們現在不可能有什麼關系。」

  金妮抱緊了雙腿。

  她一直在等這段談話。最後一戰那天,西裡斯和哈利離開了大禮堂,在那之後,西裡斯和他的教子之間明顯有了一些變化。最後一戰之前,兩個人幾乎形影不離,但是現在他們的關系仿佛更完善了,金妮知道西裡斯和哈利想要什麼,她不想破壞這種完美。

  不過這也意味著,西裡斯要讓她傷心。

  「那要什麼時候?」她紅著眼睛,看著他問道。

  西裡斯搖了搖頭。

  「永遠都不可能。」

  「如果這與哈利有關——」金妮惱火地說。

  「對,確實和哈利有關。」西裡斯說,對她緊張地笑了笑。「不過也與你和我有關。你才十六歲。我已經三十七歲了。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之後,我經歷了很多事情,我知道,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不過是幾個月,可對我來說……對我來說,那是十九年。」

  金妮極力忍著眼淚。她想和他爭吵,她真的很想。但是,金妮能從西裡斯自控的樣子和眼神看出來,他不會屈服。

  「我不會說,我們之間的激情和過去不足以讓我們發展一段關系,但是……我們還要考慮其他人。你還要繼續生活。你終於不必擔心伏地魔了,你不必為任何人擔憂。你可以好好計劃未來,愉快地過日子。」

  西裡斯緊張地舔了舔嘴唇。

  「你能說些什麼嗎?」他問她。

  她很想哭。她用力咽下湧起的抽噎,極力思考著該說些什麼。

  我不想這樣,這樣不好,我們可以在一起,大家都會理解,哈利不會在乎,你不明白嗎,你不明白嗎?你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好的。」

  金妮沮喪地說,然後大哭起來。西裡斯急忙來到她身邊,將她抱進懷裡,輕聲安慰她,她趴在他的襯衫上抽泣著。


第20章 時間(1)

  無論西裡斯是不是金妮人生一部分,時間如戰爭時期一樣,依舊繼續向前。學生會主席宿舍那次交談之後,他們見過許多次,雖然對他們兩個來說十分艱難,卻並不奇怪。他們身邊發生了許多事情,令他們可以輕松地忽略對方。

  至少金妮是這樣告訴自己的,她一直在萊姆斯身邊幫忙修復城堡。

  她還能關注其他人的生活,從而輕而易舉地忽略與西裡斯有關的事情。最後一戰後沒幾天,萊姆斯告訴她,唐克斯懷孕了。她戰鬥的時候還不知道,之後一直覺得頭暈和惡心。萊姆斯和唐克斯都以為她中了長效詛咒。龐弗雷夫人發現唐克斯不舒服的真正原因時,她開心地笑了。

  英俊溫柔的萊姆斯得知這件事時嚇壞了。他第一個告訴了金妮。

  「西裡斯不會明白的。」他的聲音幾乎是苦澀的。

  狼人,太窮了,配不上唐克斯,他的孩子可能被感染,太危險了……但是,一想到孩子,他的眼睛就會閃閃發亮。哪怕萊姆斯沉浸在悲傷之中,金妮也看得出來。他只是覺得他應該為他的孩子擔驚受怕,因為他是狼人。萊姆斯和金妮沒說幾句話,就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你要做父親了!」她哭著說。

  他們一起待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唐克斯叫醒了他們。金妮覺得自己一點兒都不了解唐克斯,萊姆斯和金妮看到她,露出了驚呆的表情,令她咯咯笑了起來。金妮決定要和唐克斯做更好的朋友,這個女巫即將成為她好朋友的孩子的母親,還得到了她好朋友的心。

  哈利告訴她,戰鬥開始之前,羅恩和赫敏第一次接吻了。羅恩和赫敏在公共場合時,他們之間的改變不是很明顯。但是,哈利和她說過之後,她就發現了他們偷偷看著對方,他們站得很近時,手指會時不時地相碰。

  最後一戰之後,納威和盧娜一直陪在金妮左右。納威對他們和馬爾福之間發生的事諱莫如深,不過她覺得他會理解,他打心裡知道她為什麼那麼做。他沒有評判她。金妮覺得任何人都不會評判她,因為馬爾福是個罪有應得的混蛋。但是,納威當時在場。西裡斯是在場的另一個人,她這樣做都是為了他,可她不能和他談論這件事。

  潘西·帕金森在戰爭中幸存了下來。哈利對金妮說,他見到她與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決鬥,萊斯特蘭奇戰勝了她,差點兒殺了她。但是,金妮在哈利眼裡看到了殘存的驚訝,一個欺負他的斯萊特林竟會在那天與他並肩作戰。金妮告訴他,帕金森不是一個普通的斯萊特林。潘西也經常來學生會主席宿舍,和金妮待在一起。潘西與這群格蘭芬多待在一起時,氣氛並沒有變得緊張和尷尬,金妮覺得很驚訝。

  幾個星期後,西弗勒斯回到了霍格沃茨,他希望繼續擔任魔藥課教授。麥格只是點點頭,將手搭在了西弗勒斯的肩上,她曾經以為他殺了她的導師,她現在仍然不知道要如何與他相處。

  韋斯萊家族似乎也擴增了。珀西尷尬地紅著臉,提到他有一個女朋友。弗雷德和喬治不斷折磨了他二十分鐘,然後弗雷德說,他向他的女朋友安吉麗娜·約翰遜求婚了。弗雷德在霍格沃茨讀書時,韋斯萊們經常能在暑假見到安吉麗娜,但是,他們一直不知道,也沒懷疑過他們是情侶。喬治在他的雙胞胎兄弟身邊驕傲地笑了。

  莫麗和亞瑟總是穿得暖暖和和,一起待在外面,他們又放松了。比爾和芙蓉一直與金斯萊往返於魔法部和霍格沃茨之間,幫助魔法部恢復秩序。查理離開了霍格沃茨,去追蹤那些在戰爭中協助伏地魔的暴龍。

  不過真的很奇怪。因為整個魔法界都在興高采烈地慶祝,給那些為最後一戰做出貢獻的人派去貓頭鷹。金妮收到了不在霍格沃茨的朋友們的來信,他們問候她和她的家人,感謝她的勇氣。哈利的信件幾乎拆不過來了。到了最後,羅恩、赫敏、金妮和哈利每晚都會將它們分門別類。他們有時會誇張地大聲朗讀某些信件,笑得停不下來。這些信件確實令人感動。可哈利從不在乎他的名聲,而且信也太多了……

  金妮和哈利在一起時少了迷茫,變得更加愉快了。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與西裡斯那次談話的幾天之後,她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他。他們當時躺在她的床上,她說著弗雷德和安吉麗娜的訂婚,哈利玩著她的頭發。她突然就想讓他知道了。她想讓他知道所有事情。

  所以她告訴了他。他起初很傷心,她竟然瞞了他那麼久,但是沒過十分鐘,他就想聽故事了。哈利總是打斷她,他睜大眼睛,因為一些傻事又哭又笑,讓她再次重復一遍。他想聽到更多與他父母有關的事,他們在一起的樣子,他們在一起的方式,他們喜歡做的事情,還有「我爸真的妄想你要偷他的魁地奇戰術?」或者「我媽想讓你幫助斯內普?」但是也有「我爸媽真的相愛吧?」金妮花了幾個小時,才終於講到她和西裡斯的部分。

  她對哈利說,她和西裡斯在1978年期間產生了感情,他一直很安靜。但是,她覺得很難說下去時,他鼓勵她繼續。他想聽她說完,然後再去做出判斷。金妮告訴他,那都過去了,他們再見到對方時,都覺得很困惑,不過他們之間沒什麼了。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對哈利說謊。

  他也接受了。他點點頭,用手抓著頭發,幾分鐘後,他決定去散步。過了幾個小時,太陽從地平線冒出了頭,他才回到她的臥室。哈利吻了吻她的額頭,問她是否介意再給他講一些他父母的事。

  時間仍在繼續向前。

  霍格沃茨差不多重建好時,已是仲夏,韋斯萊一家收拾行李回到陋居,把學校交給了教職工們。最後一戰時待在霍格沃茨的大多數人都已經回家,准備重新開始生活。金妮與萊姆斯和唐克斯擁抱道別,極力忍著淚水。萊姆斯笑著翻了個白眼,擦掉了一滴眼淚。

  「我會經常見到你。」他輕聲對她說。「你是我的好朋友之一……我又不是要離開地球了。」

  哈利決定在倫敦置辦一處自己的公寓,羅恩決定在陋居度過余下的夏天,他說和哈利搬到一起之前(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因為「好了,該死,還有誰會和哈利一起住?赫敏嗎?」),要好好品味最後一個在家的夏天。赫敏提前離開,去找她的父母了。她一直沒回霍格沃茨,更想與她的父母待在一起。但是金妮、羅恩和哈利一直與她通信。

  金妮要離開霍格沃茨,使用霍格莫德的飛路系統回到陋居時,她遇到了西裡斯。他一直在學生會主席宿舍外面的走廊裡等候,金妮感謝梅林,他們看到西裡斯的時候,只有她的爸爸和她在一起。亞瑟對西裡斯點點頭,然後看向金妮。他讓她快點兒,他會去走廊遠處等她。

  她緊張地扭著雙手,等待西裡斯開口。她注意到,他似乎很難過。

  「我只是想道別。」他喃喃道。

  她知道,他們之間會有更多改變。金妮知道,她離開霍格沃茨之後,她再次踏入真正的世界之後,可能會很少見到西裡斯。無論是命運使然,還是西裡斯有意避開她,她不知道。但是,這是她與他爭辯的最後機會,讓他知道他們能擁有怎樣的未來。

  但是,她在為他抗爭了好幾個月,她覺得這樣太難了。

  「你准備好的時候,請讓我知道。」金妮輕聲說,飛快地吻了吻他的臉頰。

  金妮沒有對西裡斯道別,而是拿起行李箱,朝她的父親走去。她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西裡斯還站在原地,一只手摸著臉頰,盯著地板。

  金妮離開霍格沃茨後的六年裡,她只見過西裡斯六次……


第21章 時間(2)

  1998年10月25日

  金妮是在中午收到了萊姆斯的信。筆跡與平常不同,寫得匆忙潦草,濺了墨水。她立刻知道發生了什麼。因為今年的學生數量太多了,她正在幫弗立維教授給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上一堂大課,她急忙說了理由(「萊姆斯!唐克斯!」),就立刻跑出了教室

  她在通往校長辦公室的路上找到了麥格校長,興奮地給她看了那封信,麥格立刻點頭同意了。因為金妮一定要第一個見到萊姆斯的長子。

  幾秒鐘後,金妮從霍格莫德幻影移形,來到了聖芒戈。金妮真想知道,萊姆斯有沒有也給哈利送信,她跑過走廊,沒有理會想阻止她的護士。萊姆斯寫明了他和唐克斯在哪間病房,156號,她知道它在哪裡。夏天的時候,金妮經常陪同唐克斯去聖芒戈做產檢。

  金妮按了電梯按鈕,不耐煩地等著電梯。她等不及了,寶寶要出生了,可能已經出生了。金妮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她沒見過幾次嬰兒,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個教子或教女。萊姆斯最初要求金妮做教母時,她大吃一驚,被橙汁嗆住了。

  「行嗎?」萊姆斯問,他拍著金妮的後背,眼睛閃閃發亮。

  金妮擦掉嘴上的橙汁,搖了搖頭。

  「教母?你確定?我才十六歲,萊姆斯,你不想要一個更可靠的人嗎,我還在霍格沃茨——」

  萊姆斯笑了起來。

  「更可靠的人?金妮,沒人比你更能讓我放心托付這個孩子了。你也很快就十七歲,是個成年人了,雖然那根本不是問題。」

  電梯很快,門開之後,金妮立刻衝了出去,差點撞倒了一個護士。她回頭喊了一聲「對不起」,然後開始數著房間號碼。144、146、148……

  雖然金妮在霍格沃茨,一邊幫助教師們重新適應,一邊努力完成學業,她也知道,她將會成為這個孩子人生中的重要部分。無論這個孩子是否染上狼人詛咒,她都會幫孩子的父母照顧他。金妮無法想像,如果萊姆斯把孩子傳染了會怎樣。他一定會崩潰。

  152,、154、156——

  金妮匆忙停了下來,她一直在胡思亂想,差點兒跑過頭。房間外面沒人,門敞開著,但是金妮猶豫了。她抬起手,輕輕敲了敲打開的門,等著有人和她打招呼。她一定是第一個來的人。興奮在她的血管中翻騰,她覺得全身溫暖。

  這種溫暖來得快,去得也快,她突然覺得自己無法呼吸了。

  「金妮。」西裡斯從房間裡朝她走來,聲音小心克制。「進來吧,看看泰迪。」

  她動不了了。金妮那次離開霍格沃茨之後,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西裡斯,第一次聽他叫她的名字。他的頭發仍然很短,有些卷曲,正好垂在眼前。他顯然有些尷尬,可唇邊還是掛著迷人的笑容。金妮不知道這是因為萊姆斯的孩子出生的喜訊,還是因為別的事情,西裡斯容光煥發。

  他開心極了。

  見金妮還站在門外,他猶豫了。他朝她走了一步,眼神流露出顯而易見的痛苦。

  「金妮。」他輕聲說,他的手抽搐了一下,仿佛想將她拽到身邊。

  金妮搖了搖頭,讓自己振作起來。可她的心跳得很快,皮膚也起了雞皮疙瘩,梅林啊,她覺得自己還是無法呼吸。金妮勉強笑了笑,躲避著西裡斯的目光,好讓自己恢復說話的能力。

  「你好,西裡斯。」

  她用余光看到,西裡斯閉了一秒眼睛,然後走到一邊,讓她進入病房。金妮經過他身邊時,胳膊碰到了他的胸口,金妮突然發覺,他們之間的觸碰令她全身興奮地刺痛。之後,這種感覺消失了,她看到了萊姆斯、唐克斯和一個亮藍色頭發的嬰兒。

  金妮忘卻了所有念頭,撲到萊姆斯懷裡,然後吻了吻唐克斯的臉頰。

  「恭喜!」她輕聲說,看著一只胖乎乎的小胳膊從唐克斯抱著的毯子裡伸了出來。

  唐克斯對金妮笑了笑。

  「謝謝。」她溫柔地說。「金妮,這是你的教子……泰迪·萊姆斯·盧平。」

  唐克斯舉起襁褓,讓金妮可以抱住嬰兒。她的呼吸停滯了,她從唐克斯手中接過萊姆斯的孩子,她能感覺得到,西裡斯和萊姆斯都在看她。她將嬰兒抱進懷裡,梅林啊,泰迪可真小。

  他粉嘟嘟的,眼睛還沒睜開,但是,他頭頂的藍發足以說明他的個性了。泰迪用手握住她的手指時,金妮又哭又笑。萊姆斯傻笑著把她拽到一把椅子旁,她坐了下來。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完全被小嬰兒的美好所震撼。

  金妮終於將目光從她的教子身上移開,抬頭看向萊姆斯和唐克斯。

  「他真漂亮。」她喃喃道。

  唐克斯贊同地點點頭,萊姆斯拂去了她額頭上潮濕的頭發。金妮用手指摸著泰迪柔軟的臉,然後微笑著將他還給了他的母親。她覺得自己現在擔負著更偉大的使命,她要參與到另一個純潔無瑕的人的人生之中。沒有伏地魔影響泰迪的成長,他擁有雙親和教父母,而且……金妮看向了西裡斯。

  他一直在看她,沒能立刻移開目光。但是,他很快就看向了盧平一家。金妮深吸了一口氣。萊姆斯要求她做教母時,他也溫柔地告訴她,西裡斯會成為他長子的教父。她預料到了,因為西裡斯是萊姆斯的好朋友,可她仍然覺得很奇怪。

  突然的聲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安多米達跌跌撞撞跑進了房間。她拿了一束花,但是一看到她的女兒和外孫,花就掉在了地上。金妮站了起來,這種家庭時刻讓她覺得尷尬。

  「在外面等著?我很快就出去。」萊姆斯低聲對她說,將她和西裡斯帶出了病房。

  「對不起,我遲到了。」金妮聽見安多米達哭著說,然後萊姆斯把門關上了。

  金妮咬著嘴唇,在走廊裡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西裡斯坐在她的對面。沉默令人不安,金妮抬起頭,想避開面前的英俊男人。但是,她的目光似乎另有計劃,一直在他身上流連。

  他清了清喉嚨,向前俯身,歪頭看著她。

  「我不敢相信,萊姆斯有孩子了。」西裡斯傻笑著承認。「我們的萊姆斯,我們的月亮臉,是父親了!」

  金妮忍不住露出了壞笑。

  「有點瘋狂是吧?」金妮也俯身問道。「但他會成為一個好父親。」

  「他會很棒!」西裡斯興奮地贊同道。「詹姆斯和莉莉有了哈利時就很瘋狂了……我還記得來這間醫院見詹姆斯的場景……我像安多米達一樣有些遲到了,因為我去商店給莉莉和哈利買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比如?」金妮笑著問他。

  她已經忘記了,有時與西裡斯聊天多麼輕松隨意。

  「氣球、衣服、玩具、花、卡片……基本是他們不需要的所有東西。」

  金妮笑著靠回了椅中。她想像著詹姆斯和莉莉與嬰兒哈利在一起的場景。這竟出奇簡單,她能在莉莉的臉上看到唐克斯現在的溫柔模樣。金妮能想像出詹姆斯為他的妻子和孩子自豪洋溢的樣子。

  金妮突然哽咽起來,她深吸了一口氣。西裡斯似乎也迷失在回憶中,他搖了搖頭,理清思緒。

  「再見到你真好。」西裡斯喃喃道。

  他的聲音很輕,她差點沒聽到。可金妮反應過來時,她的心跳得很快。

  「對不起,我錯過了你的生日派對。」西裡斯慢慢地說。「我就是……覺得參加不是很明智,這麼快——」

  「別說了。」金妮突然輕聲說。「沒關系,西裡斯。」

  西裡斯沒來參加金妮在陋居的生日派對,她傷心地想起了他們之間的事情。所有人都來了,萊姆斯在廚房輕聲向金妮說了這件事。西裡斯不會來了,他表示很抱歉。金妮當時只聳了聳肩,可西裡斯的缺席令她煎熬了整晚。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後,西裡斯又嘗試著閑聊。

  「霍格沃茨怎麼樣?」

  金妮想尖酸刻薄地回答他。她想讓他感受,她現在與他在一起所感受到的痛苦。她張開嘴,難聽的話就在嘴邊,她差點兒控制不住自己。可她意識到,西裡斯看上去那麼悲傷,卻還在努力和她聊天。

  她閉上了嘴。

  離開霍格沃茨之後,沒有西裡斯半點音訊,金妮的夏天很難過。她知道,羅恩、赫敏和哈利常去西裡斯的新公寓,萊姆斯和唐克斯也是。他仍然過著沒有她的日子。西裡斯沒有參加她的生日派對時,金妮被迫得出結論,他們可能真的結束了。

  對她來說,八月很難熬。

  可她還是熬過去了。雖然沒有西裡斯的人生很艱難,但她可以繼續生活。忘記他這件事並不容易,不過,知道他還活著,過得很好,她就能更輕松地繼續生活了。還有哈利……

  哈利知道了她和西裡斯的過去。他在金妮身邊提起西裡斯總是很言辭謹慎,也從不強迫她談論她不想提起的事情。金妮和西裡斯漸行漸遠的那個夏天,他們越來越親密了。金妮暑假經常待在哈利與羅恩和赫敏在倫敦的公寓裡,他們四個人一起打發空閑時間。

  她在霍格沃茨的時候,他們兩個一直通信。每次霍格莫德之旅,哈利都會去見金妮。沒有西裡斯,金妮很容易就決定,她想和哈利復合。哈利也同意了……他們可以讓對方快樂,他們愛著對方。

  見到西裡斯,她又懷疑一切了。

  西裡斯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在椅子上動了動。他不自在地揉了揉頸後,然後看向金妮的眼睛。

  「你和哈利怎麼樣?」

  金妮咬住了嘴唇。

  「我們很好。」

  這是事實。她和哈利在一起很開心。

  「我很高興……你們兩個在一起了。」

  金妮揚起眉毛,西裡斯輕輕笑了。

  「他現在似乎快樂多了。」西裡斯說。

  「畢竟伏地魔也不再試圖殺他了。」金妮冷冷地回答。

  「說得對。」西裡斯的笑容猶豫了。

  金妮突然覺得很難過,她忍不住叫道:「你就不在乎嗎?」

  西裡斯皺起了眉頭。

  「在乎什麼?」

  我,你這個大傻瓜,我呀!你甚至不在乎我離開你的生活,我和你的教子在一起,我不在你的身邊嗎?你有考慮過我,你有想過我嗎,我想要你,我想讓你為我抗爭,你為什麼在這兒,我卻不能在你身邊,我不能啊,你讓我發瘋,我為你而抗爭——

  「金妮?」

  她的眼睛很疼。金妮嚇了一跳,揉著眼睛,想消除干澀。西裡斯正要起身過來。她搖了搖頭。

  「我們甚至不能再和對方聊天了。這不正常。」

  西裡斯嘆了口氣,仿佛料到她會這樣說了。

  「金妮,拜托。」他說。

  「我要走了——」金妮不想聽他要說什麼了。

  他們旁邊的門開了,萊姆斯走了出來。他的臉上仍然掛著傻笑。但是,他立刻發現了金妮通紅的眼睛和西裡斯迷惘的神情。

  「哦……一切還好嗎?」他的笑容消失了。

  金妮站起身,勉強笑了笑。

  「當然了!萊姆斯。」她叫道。「泰迪真是個奇跡。」

  金妮將話題轉到他的兒子身上,萊姆斯的笑容又回來了,他笑了起來,笑聲突然又變成了淚水。金妮抱住萊姆斯的腰,溫柔地抬頭看他。

  「你知道嗎,這種感覺真好。」萊姆斯喃喃道。

  金妮看向靠在牆上的西裡斯,他離他們很近,她能感覺到他的自在。

  「你們倆在這兒,與我、唐克斯和泰迪在一起……終於有好事了。」萊姆斯說,擦了擦眼淚。

  「我同意。」西裡斯輕聲說。

  她沒看西裡斯,可「我同意」這三個字令她心跳加速,金妮吻了吻萊姆斯的臉頰。他笑著將兩個好朋友帶回了病房。安多米達和西裡斯投緣地談論著泰迪,金妮雖然知道麥格會容許她在校外多待一會兒,但是她沒留太久。

  她跟西裡斯道別時,他看著她的眼睛,然後移開了目光。他們的關系變成這樣,金妮心裡很難受。她在他身邊說話就會難過,他也不能直視她的眼睛,可她還是很慶幸,至少他沒有假裝他們之間一切正常。


第22章 時間(3)

  1999年6月8日

  「徹底離開霍格沃茨了,你感覺如何?」唐克斯問。

  「呀,棒極了!」金妮笑著說。

  唐克斯哈哈大笑,顛著腿上的泰迪,然後抓了抓她的亮粉色頭發。

  「金,你介意我去和比爾說些事嗎——」

  「當然不了!」金妮叫道。「快把我英俊的教子遞過來。」

  唐克斯將嬰兒遞給金妮時,泰迪咯咯直笑,仿佛聽懂了這句贊美。唐克斯鑽進人群後,金妮朝她的教子看去。他比金妮上次見他時長大了。萊姆斯曾帶他去過一次她的霍格莫德旅行,他們在春日裡待了一天,逗弄著小嬰兒。

  她現在已經畢業了。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她都有空,她打算與泰迪、萊姆斯、哈利和其他早就畢業的好友們待在一起。金妮環顧著陋居的後院。

  在籌劃金妮的畢業派對這件事上,莫麗又超越自我了。金妮十分肯定,這輩子和她說過話的所有人都來了,擠滿了後院。莫麗甚至逼金妮穿上一條裙子,還給她做了頭發,讓她的卷發更加柔順服帖。

  泰迪吹了一個口水泡,金妮笑了起來。

  「你真是個小迷人精。」金妮對他說。

  泰迪仍然笑眯眯的。

  「你爸在哪兒呢,嗯?」

  萊姆斯和唐克斯是最先來到金妮的派對的人,他們把禮物給她,熱情地與她打了招呼。可金妮發現,萊姆斯的眼神不對勁,他好像在對她隱瞞什麼。和萊姆斯做了那麼久朋友之後,她能輕松地看懂他的表情。

  金妮對納威揮了揮手,他挨著盧娜坐在一張桌子旁。金妮踮起腳尖,看向人群。

  「你在哪裡,萊姆斯……啊!」金妮看見萊姆斯時,泰迪笑了起來。「找到他了。他在躲避我,泰迪。」

  金妮朝萊姆斯走去,他坐在院子裡的一棵樹下。他抬起頭,表情十分不安。

  「嗨。」金妮打著招呼,將泰迪遞給萊姆斯,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看到他的兒子,萊姆斯的眼睛立刻亮了。

  「派對怎麼樣?」萊姆斯禮貌地問,泰迪在他面前的草地上爬來爬去。

  提到派對,金妮看向了人群。派對進展得很好。有笑聲、陽光、美食和音樂,賓主盡歡。金妮發現,哈利正揮舞著胳膊,對羅恩講著什麼討厭的事。她笑了笑,然後看向萊姆斯。

  「很好。」她說。「不過如果你真正融入的話,會更好。」

  萊姆斯看上去很內疚。

  「對不起,金妮。」他喃喃道。

  「怎麼了?」金妮溫柔地問,歪頭看著她的朋友。「一切還好嗎?」

  他看著她的眼睛,嘆了口氣。

  「當然,我就是又做回我自己了……你知道吧,過度思考和擔心……」

  金妮咯咯笑了起來,推了推萊姆斯的肩膀。泰迪也咧開沒牙的嘴笑了。

  「如果你不愛擔心,那就不一樣了。」金妮贊同道。「親愛的萊姆斯,可你在擔心什麼啊?」

  他清了清喉嚨,回避著眼神。她發現他攥緊了草葉。

  「西裡斯會來。」

  臉紅。呼吸停滯。心跳加快。

  西裡斯要來參加她的畢業派對?金妮覺得輕飄飄的。泰迪在七個多月前出生之後,她就沒見過西裡斯了。雖然西裡斯和金妮是同一個孩子的教父母,可他們完美地做到了每次相見不超過幾秒鐘。

  他要來參加她的派對了……

  金妮緊張地靠在樹上,想理清思緒。她知道,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她控制不住。西裡斯要來參加她的派對了。她又要見到他了。

  她又看向哈利。赫敏現在也加入了他們,她的手放在羅恩的後背上,哈利繼續講著他的故事。他可能在說最近與迪安一起執行的傲羅任務。哈利和羅恩通常會做搭檔,不過不知為什麼,他們讓哈利和迪安一起受訓。昨天晚上,他們躺在他的床上,哈利一直神采奕奕地給金妮講述他們的冒險。

  金妮的臉更紅了,她愧疚地移開了目光。

  「真好。」她無力地說。

  萊姆斯看著她,悲傷地笑了。

  「我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他了。」金妮咬著嘴唇,繼續說道。

  萊姆斯握住了她的手指,她朝他看去。

  「他也很緊張。」萊姆斯喃喃道。

  金妮不止一次猜測,事情涉及西裡斯和金妮時,萊姆斯到底站在哪一邊。萊姆斯發現西裡斯說他們不能在一起時,他起初對金妮和西裡斯都很生氣。理智又聰明的萊姆斯,被西裡斯和金妮不打算努力解決問題的態度弄得心煩意亂。

  「他說年齡是問題——」金妮輕聲說。她把所有事情都告訴萊姆斯時,覺得很惡心。

  在學生會主席宿舍裡踱步的萊姆斯停下腳步,睜大了眼睛。

  「年齡?你的年齡?」他叫道。「他真是一個該死的傻瓜,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萊姆斯……我才十六歲——」

  「別替他說話。」萊姆斯對她說。

  她很久都沒見過他這麼生氣了。

  「但是……哈利——」

  提到哈利,萊姆斯變了臉色,打斷了她的話。

  「他很害怕,他在找借口……金妮,他從十七歲起就想和你在一起了。你離開以後,他試過找你,他一直在找你,哪怕他跟我和詹姆斯說過,我們也知道,他有空就會去找你。後來,他在他父母的房子裡見到了你,你那時才十四歲……他痛苦不已。西裡斯仍然想看看,等你時間旅行回來之後,你們之間會不會有些什麼……可現在他有機會了,卻要藏起來?他只是在找借口吧?那個懦夫!」

  「萊姆斯,求求你。」金妮懇求道。「別給我任何希望,我受不了。他不想和我在一起。」

  萊姆斯皺著眉頭,在她的面前蹲了下來。他握住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指關節。

  「他在害怕,他以後會後悔。」

  所以金妮才和西裡斯說,她會等他做好准備。可幾個月過去了,西裡斯還沒做好和金妮在一起的准備。哈利已經是穿著閃亮盔甲的騎士,他想和金妮在一起的欲望顯而易見,她沒有抗爭。

  她也不想抗爭。金妮愛哈利。

  萊姆斯現在告訴她,西裡斯見她會覺得緊張?她真想哈哈大笑、嘔吐或者干脆忽略他的話。萊姆斯攥緊了她的手。

  「他現在談戀愛呢?」金妮輕聲問。

  萊姆斯的眼神變得更加強烈,他移開了目光。

  「對,她叫安娜,是一個麻瓜。」萊姆斯對她說。

  金妮點了點頭。幾個月前,哈利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她。聊天結束之後,她找借口離開了哈利的公寓,她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煩亂了。

  「哦,挺好的。」

  泰迪朝金妮爬了過來,胖乎乎的手抓住她的膝蓋,想坐在上面。金妮對嬰兒笑了笑,把他抱起來,親了一下他的肚子。泰迪響亮地咯咯笑著,在半空中踢著小腿,幾乎踢到金妮的鼻子。萊姆斯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知道嗎,他愛你。」萊姆斯對她說。

  金妮看向萊姆斯,很好奇他在說誰,不過她沒機會問他了。

  「金妮,你媽要殺了你了。」

  哈利笑眯眯地站在萊姆斯和金妮面前。他立刻對金妮伸出了手。他把她拽起來,吻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後揉了揉泰迪的頭發。

  「聽起來有點誇張。」金妮說,調整著懷裡的泰迪。「她為什麼要殺我?」

  萊姆斯也站了起來。

  「你沒有招待你的客人。」哈利笑著說。「我覺得我救了你的命。」

  「謝謝你了,波特先生。」金妮說,讓他吻了吻她。

  和萊姆斯聊過之後,與哈利親熱令她有些不自在。

  西裡斯要來參加她的派對……

  「還好嗎,萊姆斯?」哈利問他的前任教授。

  萊姆斯點點頭,勉強笑了笑。

  「如果你想,我可以把泰迪抱走。」萊姆斯對金妮說。

  她聳了聳肩。

  「我不介意。」她說。「去找唐克斯,過一會兒二人世界吧。」

  萊姆斯壞笑著點點頭。他親了親兒子的臉蛋,然後走開了。哈利揚起眉毛看向金妮。

  「萊姆斯怎麼了?」他問她。

  又來了,金妮聳了聳肩。

  「不知道。」她敷衍地回答。「我想他只是累了吧。」

  「換我也會累。」哈利說,他們又回到了人群中。「泰迪挺難帶的。」

  就在這時,泰迪拽了金妮的一縷卷發。她皺起眉頭,將他的小手從頭發上掰開。

  「同意。」金妮笑著說。

  弗雷德和安吉麗娜聽到金妮的聲音,立刻轉了過來。看到泰迪,安吉麗娜露出了笑臉。

  「噢,小寶寶!」她叫道,伸手要抱泰迪。「他真可愛。」

  「啊,或許你應該把這個孩子抱走。」弗雷斯取笑道,他做著對眼,想逗泰迪笑。

  泰迪只是盯著他。

  「哦,得了吧,弗雷德·韋斯萊。」安吉麗娜說,推了推她未婚夫的肚子。「我暫時不想要孩子。」

  「感謝梅林——噢!」

  安吉麗娜更用力地推了一下他的肚子。

  「你不能那樣!」喬治說,拍著弗雷德的後背,弗雷德痛苦地揉著肚子。「你不知道嗎,如果別人做鬼臉時,你嚇到他了,他的臉就會一直那樣了。」

  金妮笑著翻了個白眼。哈利在她身邊哈哈大笑。

  「這就解釋了你為什麼長成那樣了。」弗雷德說,喬治生氣的表情令他笑得更厲害了。

  「他可是來幫你說話的。」金妮和哈利有人大聲說道。

  金妮頸後的毛發豎了起來,她打起精神,轉了過去。西裡斯站在他們身後,穿著漂亮的襯衫和短褲,手裡拿著一束花。金妮雖然突然很焦慮,還是勉強笑了笑。

  「西裡斯!」哈利叫道,立刻抱住了他的教父。「終於來了?」

  西裡斯迷人地笑了。

  「得去買這些花。」他說,然後轉向金妮。「畢業快樂,金妮。」

  她微弱地笑了笑,不知要說些什麼。西裡斯突然走到她身邊,抱了抱她。她屏住呼吸,心跳得飛快,西裡斯的味道充斥著她的感官。他吻了一下她的臉頰,然後放開了她。

  金妮愣住了。

  謝天謝地,泰迪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令她不必做出回應。泰迪一看到西裡斯,就在安吉麗娜懷裡扭來扭去,對他伸出了小手。

  「啊,我的另一個教子。」西裡斯說,清了清喉嚨。

  他將花遞給金妮,臉有些泛紅,然後走向了安吉麗娜和泰迪。安吉麗娜將泰迪遞給西裡斯,嬰兒咯咯笑著,捧住了西裡斯的臉。

  「我要去……」金妮的聲音越來越小。

  哈利看向她,微微揚起眉毛。

  「找我媽……我要確保她沒事。」

  哈利贊同地點了點頭。

  「想讓我也去嗎?」

  金妮搖了搖頭。

  「和西裡斯待著吧,他剛來。」她對他說,碰了碰他的胳膊。

  哈利對她露出了笑容,她突然想起了詹姆斯。金妮深吸一口氣,然後離開了他們。


第23章 時間(4)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不出所料,她也覺得很有趣。她招呼著客人,大多數時間都與納威、盧娜、羅恩、哈利、赫敏和潘西一起聊天。最後一戰之後,潘西越來越常與他們待在一起,她現在已經是金妮的密友了。雖然潘西心直口快,又悲觀主義,可她是少數與西弗勒斯保持聯系且理解金妮與他的奇怪友誼的人。

  這讓兩個女孩更親密了。

  莫麗和亞瑟誇張地為金妮推了一個大蛋糕出來,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又過生日了。她紅著臉切了蛋糕,莫麗立刻給每人都分了一份。萊姆斯和唐克斯來找她時,太陽快落山了,唐克斯懷裡抱著睡著的泰迪。

  「我明天會過來。」萊姆斯說,親了親她的臉頰。「今晚好好休息。」

  唐克斯笑了笑。

  「謝謝邀請我們,莫麗。」唐克斯說,抱莫麗的時候差點絆倒。

  莫麗對睡著的嬰兒大驚小怪了一番,才讓唐克斯轉向金妮。

  「晚安,金妮。」唐克斯抱了抱她,喃喃說道。

  他們離開後,金妮突然覺得很累。她借故走進了陋居。與外面不同,陋居裡安靜又涼爽,空無一人。金妮抱著胳膊,走進了起居室。她在牆上靠了一會兒,感受著深入骨髓的疲憊,然後在一張破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她閉上眼睛,聽著外面的派對聲。有人在放聲大笑,音樂和談笑聲有些聽不清了。

  「累了?」

  金妮僵住了,然後睜開了眼睛,轉頭看向身後,西裡斯站在起居室的門口。她笑了笑,他走了進來。

  「我大清早就起來了。」她說。

  「魁地奇訓練?」

  金妮揚起了眉毛。

  「哈利告訴我,你加入了霍利黑德哈比隊,做了替補追球手?」

  金妮點點頭,西裡斯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她努力不要做出什麼表情。

  「對,我們今早有訓練。」金妮對他說。「七月開始常規訓練。我有一個月的自由時間。」

  西裡斯點了點頭。

  「你會喜歡打專業魁地奇的。」西裡斯說。「我覺得你會打得很好。你很快就會成為隊裡的固定追球手。」

  她感激地笑了。

  「你怎麼樣?」金妮問。

  他用灰眼睛看了看她,然後移開目光,聳了聳肩膀。

  「我很好。我真高興今天過來了。」西裡斯說。「見到大家都平平安安,玩得很開心,真是太好了。」

  金妮贊同地嗯了一聲,將腿放到了沙發上。

  「讓我想起了以前。」西裡斯喃喃道,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金妮看著徹底放松的西裡斯,發現他與少年時的他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西裡斯離開阿茲卡班後,差點讓人認不出來。他頹喪又肮髒,毫無生活的意志和自信。他現在又變成了金妮認識的那個男孩。他渾身洋溢著自信,令他更加英俊了。

  「真奇怪。」西裡斯睜開眼睛,慢慢說道。「你還這麼年輕。」

  金妮揚起了眉毛。她沒想到西裡斯會這麼說。

  「你在說什麼?」

  「我是說,」西裡斯湊近她,舔了舔嘴唇,想理順要說的話。「我們還沒聊過。」

  「我們……還沒聊過?」金妮慢慢地復述。

  西裡斯點了點頭。有人在起居室的窗外大笑,打破了寧靜。

  「沒怎麼聊過。」

  他深吸了一口氣。

  「我是說,我從帷幔中回來之後。」他揉著頸後。「我回來之後也沒什麼時間。最後一戰打響,後來我們修繕霍格沃茨,然後你就走了。」

  「西裡斯。」金妮平靜地說,想理解他的意思。「你在說什麼?」

  「你回到了過去。」他說。「我們從未聊過這件事。我是說,這是我們關系的基礎。我是這樣才認識你的。我認識你是因為你回到了過去。我們不應該聊一下嗎?」

  金妮覺得很驚訝,她靠在沙發裡,想知道西裡斯要從她這裡得到什麼。確實,他們從未聊過她的時間旅行。可是有什麼好說呢?尤其是他們根本不在一起。

  她張開嘴想回答,卻又停下了。

  「我想讓我們成為朋友。」

  金妮看著西裡斯,這句話在她的腦海中回響。她幾乎沒聽清他的話,話題的轉變令金妮覺得心煩意亂。

  「朋友?」她重復道。

  他點了點頭。

  「這挺傻的。」西裡斯更加激動了。「我們不能因為我們的過去,就不做朋友也不說話,只是忽略對方。泰迪是我們的教子,他會長大,會猜測他的教父母為什麼從不同時出現。還有哈利……哈利對我們兩個都非常重要。我們不應該做朋友嗎?」

  做朋友?這個主意很荒唐。但是……又莫名地吸引人。

  「我們很了解對方。」西裡斯繼續溫柔地說。

  這是事實。金妮能輕松看穿眼前的這個男人,仿佛他是一本打開的書。但是他們現在保持著距離。金妮對他還有感情,卻要和他做朋友,這個主意很糟糕吧?

  「想像一下詹姆斯會怎麼想吧。」金妮輕聲說。「看到我們不再和對方說話了……」

  西裡斯皺起了眉頭。

  「莉莉可能會殺了我們。」西裡斯對她說。

  「詹姆斯一定會殺了我們。」金妮笑了起來。「梅林啊,他會火冒三丈。」

  她的笑聲仿佛會傳染,西裡斯也笑了起來。

  「朋友。」金妮試探地說著這個詞。「我們可以做朋友。」

  金妮發現,他的眼睛亮了起來,她的胃收緊了。

  「那我們聊聊天吧。」他們笑完之後,西裡斯說。「我們聊聊你的時間旅行。」

  一想到要談論他們的過去,金妮紅了臉,縮進了沙發裡。西裡斯似乎也有點尷尬,咬著嘴唇看著她。

  「要發展友情的話,這個話題有點敏感吧?」金妮開玩笑地說,用手指繞著一縷頭發。

  西裡斯點了點頭。

  「現在最好還是避開這種不妥的事情,對吧?」

  金妮幾乎想質疑西裡斯的邏輯了。談論他們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他們的快樂時光……不是更好嗎?還有他們開始相愛的時候,西裡斯向她求婚的時候……金妮輕輕喘著氣,搖了搖頭。

  西裡斯什麼都沒說。他在等著她贊同他們聊天的話題。她想拒絕。可就算她拒絕,西裡斯也很可能逼她聊。因為只要涉及到金妮,他就不會退步,除非她真的很煩擾。然後他們會吵架,又回到原點。這值得她拒絕嗎?

  「我最初不想跟你交朋友。」金妮喃喃道。「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我不想遇見你。我遇見你的時候,我十分肯定,我們或許注定不該做朋友。」

  「臭名昭著的狼人事件。」西裡斯笑著贊同道。「我們對你十分粗魯吧?」

  「你什麼時候對我不粗魯了?」

  西裡斯揚起眉毛,露出狼一樣的笑容。這一幕令金妮渾身發熱,她真想移開目光,因為見到西裡斯露出這樣的笑容,讓她想起了太多事情。

  「我們聊聊真正尷尬的事情吧,嗯?」

  西裡斯靠近了她。

  「你愛過我嗎?」

  安靜。

  「你怎麼能這麼問?」金妮忍不住叫道,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你怎麼能……我為你做了那些事——你這個愚蠢的混蛋——」

  「嘿!嘿!」西裡斯急忙站起來,想抓住金妮的胳膊,阻止她衝出房間。「金妮!這只是一個問題——」

  她真想打他的臉一拳。毀掉他那張在夢中糾纏了她好幾個月的俊臉。

  「這太傻了,我們做不了朋友。」金妮惱火地說。「你甚至不知道,你真是反應遲鈍——」

  「我也愛過你!」西裡斯吼道,終於拽著她看向自己。

  他的話仿佛一道咒語,令她所有的憤怒都煙消雲散。她只是怔怔地盯著他。

  「我就是想……我就是想讓我們大聲說出來。我們愛過對方。你回到過去的時候,我們相愛了。」

  金妮的心跳得很快,血液湧上臉,令她臉頰發燙。但她不生氣了。因為他說的是事實。

  「對,我愛過你。」她喃喃道。

  他松開她的胳膊,對沙發點點頭。金妮抿緊嘴唇,抓了抓凌亂的卷發,又坐了下來。西裡斯這次坐在她的身邊,他們的大腿相碰了。

  「好了。」西裡斯掰著指關節。「那……你和斯內普呢?你們怎麼回事?」

  「你在說什麼?」她揚起眉毛問道。「我不知道,我們算是朋友吧。我們可以接受對方。」

  他沒有說話。

  「但我們現在是朋友,西裡斯。」金妮警告道。「西弗勒斯和我是好朋友。他不是叛徒。他為了保護哈利差點死掉。」

  「我知道。」西裡斯用銳利的灰眼睛看著她。「我知道,金妮。」

  西裡斯舒展著身體,長腿幾乎踢到了前面的老咖啡桌。

  「我之前以為你是秘密間諜之類的。」西裡斯笑著說。「或者你來自古老的純血家族,與赫爾加·赫奇帕奇那種人有著魔法聯系。」

  金妮咯咯笑了起來。

  「你那時就是一個謎。」他對她說。「和你一起玩總是危險重重。你對我退避三舍,我還要為你想借口。」

  「可你現在明白了吧?」

  「二十多年後……我終於接受了,你那時想做正確的事情,你並不自私。」

  「你那時是這麼想的?我自私?」金妮沒有生氣,只是好奇。

  西裡斯顯然實話實說。他已經接受了她在多年前極力不愛他和避開他的理由。

  「對,你離開後,一直沒有寫信給我,我以為你忽略了我的信,我以為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讓我愛你。」

  他舔了舔嘴唇。

  「甚至你把我從帷幔裡救出來之後,我一直在想愚蠢的理由,不讓你知道我記得你。我一直說你自私、無知,你太年輕,根本不相信自己已經把什麼都擺在了臉上。然後我會在某天早上醒來,我知道你在努力做正確的事情,我應該幫忙。」

  西裡斯停了下來,英俊的臉轉向她。

  「一定很難吧。」

  金妮困惑地問他,什麼很難。

  「知道即將發生的所有事情,誰會死……還要努力在霍格沃茨正常生活。我無法想像。」

  「我差不多每天都哭。」金妮皺著眉說。「我討厭待在那裡。」

  西裡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金妮坦誠地說:「直到我認識了你。你……你真的很棒,西裡斯。我很愛你。確實很艱難,可你、萊姆斯、詹姆斯和莉莉……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

  確實如此。西裡斯和金妮真的可能成為朋友。他們曾經相愛,他們都知道,這不必變成他們可怕的過去。他們現在不愛對方。金妮在腦海中重復了幾次。

  但他們曾經是朋友,雖然對他們來說,友情和愛情多次相交。他們能做朋友。她可以和哈利在一起,跟西裡斯做朋友,一切都會好的。兩個人走進廚房,將金妮和西裡斯喚回了現實。

  金妮回頭看去,驚訝地發現哈利和潘西笑著走進了起居室。哈利看到西裡斯和金妮,驚訝地揚起眉毛,停了下來。她紅了臉,覺得很愧疚,仿佛被人發現做了什麼可怕的事。

  「弗雷德和喬治剛才把羅恩推進池塘了。」哈利笑著說。「可太棒了,他看上去要殺人。」

  「愚蠢的韋斯萊。」潘西輕聲說,眼睛閃閃發亮。

  金妮勉強笑了笑,起身走到哈利身邊。他握住她的手,嘴唇拂過她的耳朵。

  「還好嗎?」

  她點了點頭。潘西警惕地看了一眼西裡斯,然後坐在了金妮剛才的座位上。

  「我們出去吧。」金妮提議道,拽著哈利朝廚房走去。

  他露出贊同的笑容,看了一眼他的教父,然後與她離開了。金妮不想回頭看西裡斯,她覺得如果她這麼做,或許就不能和哈利一起離開了。西裡斯和她的關系有所緩和。他們是朋友。這是很大的進步。


第24章 每一個開始都是另一個故事的結束(1)

  2001年1月6日

  「你選擇了我?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冬季的初雪,倫敦看上去美極了。金妮將臉埋在圍巾裡,一陣寒風吹紅了她的臉,令她打了個哆嗦。她是第一個到達酒館的人,但是裡面的客流一直很穩定。她站在門外,能聽到歡聲笑語、碰杯聲和刀叉碰到盤子的聲音。

  金妮坐在一張長椅上,交疊雙腿,閉上了雙眼。她為今天的晚餐穿了一雙很貴的新靴子。她從替補成為哈比隊的全職追球手後,這是她花錢買的第一樣東西,可她已經後悔了。因為靴子還很硬,她的腳跟已經疼了,皮革不舒服地摩擦著她的小腿。金妮真希望她穿了舊靴子,雖然她的媽媽已經指出,魔法都不能修補左腳尖上的大洞了。

  「金妮,這是什麼意思?」

  這頓晚餐是為了給西裡斯補過生日,只是一些人小聚一下。唐克斯和萊姆斯隨時會到,還有羅恩和赫敏,西裡斯和安娜,還有……哈利。金妮嘆了口氣,一想到哈利要來,她的胃就沉甸甸的,這讓她很惱火。這一年對他們來說很難熬,她無法否認,他們的上次爭吵是有史以來最激烈的一次。他們通常會為一些小事爭吵,比如家務,不能經常見到對方,魔法部推行的一些政策,或是她將許多時間放在訓練上,而他經常與其他傲羅執行任務。

  她覺得要頭疼了。

  但是,這次爭吵與之前不同。他沮喪地回到家裡。他坐在她公寓的餐桌旁,就那麼盯著她,看起來很不一樣。在她先開口之前,哈利一句話都沒有對她說。

  今晚的晚餐幾個星期前就計劃好了。大家的日程都很繁忙,他們費了很大力氣才能聚在一起。金妮一直在哈比隊訓練。哈利和羅恩跟傲羅們一起執行任務,赫敏在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實習,萊姆斯又接受了霍格沃茨的教職(當然,是在金妮畢業之後),唐克斯不去霍格沃茨的時候,大多數時間都在陪伴泰迪和她的家人。西裡斯給金妮寫信,說他在為緘默人工作。金妮問不出他在幫他們做什麼,他為什麼會主動與他們一起工作,但是,她覺得這一定與帷幔有關。陋居的畢業派對之後,她差不多兩年沒見過西裡斯了。想到這裡,她皺起了眉頭。

  還有安娜,西裡斯的女朋友。

  據她所知,他十分愛她。萊姆斯也肯定了這一點,他伸出手,想安慰地放在她的肩上,卻又放下了。金妮甚至沒有難過,至少她讓自己不要難過。安娜是一個出色的麻瓜,但她仍然對魔法世界一無所知。西裡斯想瞞著她,所以所有朋友都順從了他的想法。這也是金妮許久未見西裡斯的原因。她幾乎沒時間去見她的男朋友和家人,更別提打扮成麻瓜,去探索麻瓜倫敦了。

  「你的意思是……你還有別人可以選擇。」

  金妮看著空蕩蕩的街道。街道兩邊停泊著車輛,卻沒有人影。當然,誰願意獨自坐在寒冷的室外呢?她又閉上了眼睛,她的眼睛很干,有些刺痛。或許她應該到酒館裡坐下,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她有生以來頭一次更怕見到哈利,而不是西裡斯。

  「你選擇了我,而不是西裡斯,對嗎?你那時還愛他,你騙了我,對嗎?金妮?」

  她當時想逃離她的公寓,卻吃驚地愣在原地。金妮不知道哈利為什麼開始吵架,但是她知道,他一定經過一段時間的心理鬥爭了。哈利不是主動吵架和傷害他所愛的人的那種人,他是忍不住要去質問她了。他一直在哭,惱火地揉著眼鏡後面的眼睛,看上去精疲力竭。她朝他叫嚷,很生氣他毀了他們在一起的安寧夜晚。

  「我愛你,哈利!我們為什麼一定要吵架,你不明白我選擇了你,我愛你,我們——」

  「你選擇了我?這是什麼意思?」

  劈啪。

  金妮抬起腦袋。一個黑色人影從一條巷子拐了出來,正在走向她。她立刻站了起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冷。她的手指很疼,她感覺不到新靴子裡的腳趾了,她臉上的皮膚好像皸裂了。

  「金妮,是你嗎?」

  低沉的聲音令她來不及回答和反應,因為她的心讓她感受到了。西裡斯跑到她面前,將她抱了起來。他從喉嚨深處發出笑聲,金妮也忍不住笑了。過了很久,西裡斯溫暖了她的身體之後,他把她放了下來。

  「天啊,金,你在外面干什麼?你要凍壞了!」

  西裡斯喜笑顏開,穿著皮夾克和黑褲子,看起來很像麻瓜。雖然他的烏發中夾雜著幾縷灰發,可他看上去棒極了。他的嘴角和眼角有淡淡的笑紋,但金妮幾乎看不出來,她被他燦爛的笑容吸引了。已經兩年了,他還是老樣子。還是那麼英俊……

  「我在等大家。」她笑著回答。「見到你真好,西裡斯。生日快樂。」

  他道了謝,伸出胳膊摟住她的肩膀,將她拉到身邊。

  「我們進去等吧,嗯?」

  同以往一樣,他沒有等她回應,就帶著她朝酒館門口走去。西裡斯為她打開門,她走了進去,一股熱氣立刻撲面而來。金妮解開脖子上的圍巾,西裡斯關上了門,幾片雪花從他們身後飄了進來。

  「隨便坐,親愛的。」一個端著飲料托盤的老太太對他們說。

  西裡斯走在前面,在酒館中間找到了幾張空桌子。這裡的椅子夠所有人坐,他倒在了離壁爐最遠的座位上。金妮脫下外套,把它搭在椅背上,然後與他隔了幾把椅子坐下。這樣哈利進來時,就不會看到他們單獨坐在一起。畢竟,這會是他們吵架之後的第一次見面。

  如果西裡斯注意到了她的舉動,也沒有表現出來。他只是靠在桌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

  「你看起來很不錯,金妮。」他低聲對她說。

  金妮忍不住露出了壞笑,她知道自己現在什麼樣。她已經一個星期沒見到哈利了,晚上也總失眠。她的眼睛一直充血,皮膚蒼白,襯得雀斑更加明顯。她覺得很疲憊,不知道哈利在想什麼和做什麼。赫敏說,他和羅恩躲在哈利的公寓裡,但羅恩一直向赫敏彙報他的情緒。他會來參加生日晚餐,但是在此之前,他不想和金妮說話。

  有那麼一兩次,她差點去了他的公寓,如果有必要,她會破門而入,但是她知道,這樣沒用。哈利需要時間,或許她也一樣。

  「金妮?你還好嗎,寶貝?」

  西裡斯的聲音將金妮喚回了現實,她眨了眨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

  「當然了。」她立刻回答。「安娜在哪兒?我還以為你們會一起過來。」

  西裡斯靠在椅子裡,皺眉看著她。

  「她下班比較晚,想讓我先來。她對見你感到很興奮。」

  金妮點點頭,什麼也說不出來。見到安娜令她興奮嗎?有點吧。她想見一見現在帶給西裡斯快樂的女人,西裡斯與金妮分開之後,他愛上第一個女人。想到這裡,她的胃很不舒服。

  「我等不及見萊姆斯和唐克斯了。」金妮極力控制著自己。「已經很久——」

  「怎麼了,金妮?」

  金妮抬起了頭,她甚至沒發現自己一直沒看西裡斯。他一直在觀察她,而她一直盯著壁爐。她的臉很紅,但她努力維持著微笑。哈利隨時會到達。

  「別說廢話了。」西裡斯低聲吼道,又朝她靠了過來。「別在我面前裝了,這裡只有我們兩個。怎麼了?」

  確實如此。只有他們兩個人,金妮應該把她和哈利之間的事情告訴西裡斯,因為這與他有關。雖然哈利和金妮之間早就有問題了,不過金妮說漏了西裡斯的事,才導致了上次爭吵。畢竟,西裡斯和金妮現在是朋友。他們保持著通信,內容大多與泰迪、萊姆斯和唐克斯或哈利相關。他願意聽她講述魁地奇訓練和更衣室裡的故事。他想了解她的日常生活,經常問一些她根本想不到的小事,比如她夏天在陋居種了什麼花,或她給生病的赫敏買了什麼茶。

  金妮無法否認,她也珍惜西裡斯的友誼。他在信中經常提到安娜。但不會過於頻繁,他也會講講他的生活。西裡斯寫道,他希望能在安娜周圍施魔法,可是不行,她坐在他的摩托車後座上時,他只想讓摩托車飛起來,哪怕對一個前任掠奪者來說,這也過於殘忍了。

  或許我們下次見面,你可以和我們騎自行車。我最喜歡晚上騎車,我們能看到美麗的繁星,我早就想給別人看看了。

  他偶爾會提起詹姆斯和莉莉,如果他心情好的話,還會說說彼得。西裡斯有一次說,金妮和他的友誼是他遇見最好的事。沒幾個人能讓他談論他的過去,他很開心她是其中一個。

  金妮張開了嘴,他應該知道,這時,女侍者走了過來。

  「對不起,今晚有點忙。」老太太笑著說。「你們需要什麼?」

  「這裡最好的威士忌,加冰。」西裡斯對老太太說,然後對金妮點了點頭。「她也是。」

  老婦人點點頭,然後離開了。金妮偏過腦袋,頭發從發髻中散了下來,西裡斯舔了舔嘴唇。

  「西裡斯……」

  她輕聲叫著他的名字時,她發現他立刻挺直了身體。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西裡斯飛快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在她身邊坐下。他伸出手,拂去她肩頭的卷發,湊近了她的臉。他的手指碰到她脖子上裸露的皮膚時,金妮放松了下來。

  他的呼吸是薄荷味,他的觸碰那麼溫暖,梅林啊,金妮真想念西裡斯。西裡斯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他看著她的臉,露出了歪斜的笑容。但是,他的目光很快跟隨著他的手,從她鮮艷的頭發看向肩膀,她的頭發落在裸露的脖子上。她的身體發燙,內心緊張不安。

  「你還好嗎,寶貝?」他輕聲說,暗沉的雙眼又看向了她的眼睛。

  「看看這是誰啊?」

  金妮立刻避開西裡斯,紅著臉抬起了頭。萊姆斯站在他們面前,煩惱地脫著外套。西裡斯看上去有些惱火,但他很快就露出了熟悉的狼一樣的笑容。

  「你好。」他打著招呼,起身擁抱萊姆斯。

  金妮抱了抱萊姆斯,萊姆斯了然的表情令她的臉火辣辣的。萊姆斯當然知道她和哈利的爭吵。她知道,他仍然是她的好朋友,也是西裡斯和金妮之間潛在關系的熱情支持者。但他早就不再言明他的支持,而是為她提供安慰。金妮仍然能從他的眼中看得出來,好像他知道什麼她不知道的東西。

  唐克斯緊跟萊姆斯來到了桌旁,她的身後站著一個漂亮女人。金妮從西裡斯的表情得知了她的身份。安娜。人越來越多,大家都在熱情地寒暄。安娜立刻擁抱了金妮,贊嘆她幾年前勇敢地救了差點掉出窗外的西裡斯。

  「他說你很勇敢,你跑過房間抓住了他,自己也險些掉下去!」安娜露出迷人的笑容,滔滔不絕地說道。

  萊姆斯身邊的西裡斯翻了個白眼,卻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安娜再次擁抱她時,她勉強笑了笑,但她瞪了一眼安娜身後的西裡斯。他眨眨眼睛,聳了聳肩,好像這個只有他們才懂的笑話讓這個謊言值了。

  酒杯裡的酒越來越少,金妮快喝完第一杯酒時,最後一撥人到了。赫敏最先來到金妮身邊,俯身親吻她的臉頰。

  「半路去見哈利了。」赫敏輕聲說。

  金妮幾乎從座位裡跳到了哈利身邊,他垂著眼睛站在羅恩身後。羅恩對金妮點點頭,看見她走向哈利時,他露出了笑容。羅恩和赫敏一樣,一直左右為難,不想過於涉及哈利和金妮的關系,尤其是在吵架期間。離開霍格沃茨之後,羅恩成長了許多。

  金妮走向哈利,覺得自己好像走向一個遺囑執行人。他一直盯著地板,她覺得口干舌燥。她在他面前停了下來,打定主意,如果他不跟她說話,她就不讓他靠近桌子。

  他頭上的雪花融化了,臉頰通紅,嘴唇皸裂。哈利看起來也很疲憊。

  「哈利?」金妮叫道,伸手去摸他的胳膊。

  他抬起腦袋,眼鏡有點歪斜。

  「嗨,金妮。」他說。

  她立刻皺起嘴巴,心中燃起了恐懼。哈利還在生氣,而且傷心和迷茫。這裡並不應該作為他們吵架之後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她忍住了想拉著他的手離開的衝動。他們可以回家,他們可以解決問題,對嗎?他們在一起很久了。他們經歷了那麼多事。對,有時確實很艱難,可這不是恰恰證明了什麼嗎?

  但是,哈利繞過她,走到桌邊大聲打著招呼時,金妮意識到,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他知道了真相。她剛從1978年回來時,她說她和西裡斯之間什麼都沒有,他知道她說謊了。他們以為他們可以忽略她看西裡斯的眼神,她的緊張,西裡斯一直避免與她和哈利同時在場,他們雖然是朋友,卻一直保持這種狀態,他們都在自欺欺人。

  金妮覺得喘不過氣,她過了一會兒才轉身面對她的朋友們。哈利已經坐下,笑著聽唐克斯說話,只有她之前坐的座位還空著。它不挨著哈利,她覺得他是故意不坐在她旁邊的。金妮在赫敏身邊坐下時,赫敏看起來很沮喪,同情地拍了拍她的手。

  「他只是需要時間。」赫敏輕聲對她說。

  金妮看了一眼她的朋友,她能看得出來,赫敏的意思並不是他需要時間重新振作,然後跟金妮重新開始。她是說他會冷靜下來,和金妮說話。

  「我不想成為一個選擇!我不應該成為一個選擇!金妮,如果你要和某個人在一起,那個人應該是你的唯一。如果我是錯誤的選擇呢?」


第25章 每一個開始都是另一個故事的結束(2)

  2002年5月17日

  她嘴裡的紅酒很甜,太甜了。但是她才喝了兩杯,金妮發現要喝到第三杯或第四杯的時候才能喝完。她環顧著舞廳,尋找著那個整晚都故意忽略她的男人。

  她的目光落到了新娘和新郎身上。他們正在舞廳中央跳舞,喁喁私語,對身邊的一切渾然不覺。羅恩認真地想扶著赫敏下腰,但是她笑了起來,推搡著他的胳膊。金妮對著酒杯咯咯笑了起來,從這對幸福夫妻的身上移開了目光。

  羅恩和赫敏決定在春天舉行婚禮,在室外舉行儀式,之後下了一場小雨,他們將招待會挪到了舞廳裡,金妮必須承認,這場婚禮就像一個童話,赫敏一直有這種夢想,卻從未提出要求。所有親朋好友都來了,擠滿了舞廳。紅酒和香檳無限量向成人供應,小孩們在喝醉的父母腿間穿梭。訂婚儀式舉行在哈利和金妮……

  這時,金妮看到了納威,他正盯著他的女伴盧娜。盧娜穿了一條誇張的裙子,裙擺上綴著水果。金妮不知道為什麼,也不想知道。弗雷德和安吉麗娜在他們旁邊跳舞。弗雷德身著一件藍綠色禮服,和安吉麗娜轉了好幾個圈,她的蓬松裙擺差點掀翻了韋斯萊家的一個親戚。

  她又喝了一大口酒,繼續看著舞廳。大腹便便的唐克斯在舞池邊上揉著肚子,和金妮的媽媽聊天。金妮自然而然地去尋找萊姆斯或泰迪,卻沒看到他們。芙蓉和潘西正在唐克斯和她媽媽旁邊聊天。

  哈利站在芙蓉和潘西身邊。他正在喝酒,他的頭發還是很亂,但是他聽著芙蓉和潘西聊天,眼睛閃閃發亮。哈利看上去既快樂又放松,傲羅工作令他身強體健。她從羅恩口中聽說了他最近的冒險,她無法相信他仍然願意置身於那種危險之中。金妮想念他給她講故事了。

  可他現在已經有別人了。

  她和一個人同時清了清喉嚨。

  「你看起來有點不合群,不是嗎?」

  金妮轉過身,揚起眉毛看向偷偷溜到她身邊的萊姆斯,他喝醉了。他的頭發亂七八糟,馬甲似乎解開,然後又胡亂扣了起來。他的臉頰通紅,該死,他散發著——

  「威士忌?」萊姆斯提議道,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金妮舉起快空的酒杯,看向了她的朋友。

  「一直和西裡斯喝酒嗎?」金妮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問。

  舉行婚禮時,她看見西裡斯坐在萊姆斯和唐克斯身邊。招待會開始後,西裡斯抓住哈利和羅恩,四個男人直接走向了吧台。羅恩和哈利想辦法逃脫了,他們的女朋友當了救兵,但唐克斯似乎很喜歡看到萊姆斯爛醉如泥,就把他留給了西裡斯。西裡斯還沒有和她打過招呼。

  金妮喝完最後一口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對。」萊姆斯含糊不清地說,用胳膊肘撐著桌子,醉眼朦朧地看著她。「真希望你能和我們一起。」

  她笑著伸出手,撥開了他臉上的頭發。

  「哦,真的嗎?」

  萊姆斯點點頭,喝了一口威士忌,卻幾乎都噴在了他穿的褲子上。他咒罵了一聲,也沒有去擦褲子。

  「你知道嗎,」萊姆斯繼續說,「你們兩個都很荒謬。」

  金妮看了一眼哈利,他正從後面摟著潘西,她又看向了萊姆斯。

  「誰?」

  她喝了點酒,又開始環顧舞廳。西裡斯在哪裡?他怎麼能一直這樣避開她?她必須承認,她也沒有努力去找他,不過是他先不給她寫信的。哈利和金妮分手後,她就沒收到信了。她知道,西裡斯與緘默人的合作更加深入,他和安娜的關系也是,但她希望得到他的消息,任何消息都行。

  可是他杳無音訊。這差不多是一年前的事了。她給他寫了兩封信,卻沒有得到回音。她很傷心。她不僅失去了哈利,也失去了西裡斯。她雖然黯然神傷,卻也醒悟了。金妮一直很依賴這兩個男孩,現在沒有了他們,她覺得她可以呼吸了……只要她不去想他們。

  「你知道嗎,他愛你。」

  金妮困惑地看著萊姆斯。

  「你在說什麼?」

  萊姆斯聳了聳肩膀,重重地靠在桌上,勉強支撐著自己。

  「我說過一次!我說過兩次!我說過一百萬次了!」

  他坐直身體,朝空中舉起了胳膊。

  「L是你看他的方式!O是你眼中的唯一!V是非常非常—— 」

  「我的天啊。」

  唐克斯搖搖擺擺地走向萊姆斯,大聲笑了起來。看到唐克斯,他停了下來,從椅子裡站起來,差點摔倒。

  「我真應該陪著你。」唐克斯遺憾地說,扶著靠在她身上的萊姆斯。「你怎麼樣,金妮?」

  金妮對唐克斯笑了笑。

  「我很好。」她回答。「祝你好運。」

  萊姆斯對金妮做了個鬼臉,她和唐克斯咯咯笑了起來。

  「西裡斯說萊姆斯樂意獨自待在吧台時,我就知道我該打斷他。」

  提到西裡斯,金妮繃直身體,不由自主地看向舞池。他仍然不知所蹤。她又看向仍然嘲笑著萊姆斯的唐克斯。

  「西裡斯在哪裡?」金妮努力裝出隨意的樣子。

  「溫溫!」

  金妮放下酒杯,轉身看到泰迪,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伸出胳膊,笑著朝她跑了過來,他的頭發今天是古怪的綠色。她站起來,將泰迪緊緊抱在懷裡,然後好好看了看他。

  「我的男孩怎麼樣呀?」金妮撓著他的癢。

  泰迪扭來扭去,笑得臉都紅了。金妮笑著將他放在地上,他朝唐克斯和萊姆斯跑了過去。萊姆斯傻笑著彎下腰,揉著泰迪的頭發。

  「大家好。」

  西裡斯的聲音沒有醒酒的作用。金妮覺得所有酒精突然湧了上來,頭昏眼花。她轉過身,與西裡斯四目相對。他拿著一只空酒杯,眼神也有些迷離,但是他的表情很快活。他好像是聖誕節早晨的小男孩。金妮眯起了眼睛。

  他仍然十分英俊,領帶松了,白襯衫沒有塞進褲腰裡。他看起來好像又回到了霍格沃茨,剛剛上完一天的課。

  她突然很生氣,她想打他,用她的杯子砸他的頭,讓他那愚蠢的笑容消失,因為在她哥的婚禮和招待會上,他一直對她不理不睬,卻因為其他人都喝醉了,現在想來和她說話?金妮轉身背對著他,准備假裝和唐克斯繼續聊天,卻發現盧平一家已經離開,只剩下了她和西裡斯。她將胳膊抱在胸前,一股可怕的潮紅湧上了她的脖子。

  可西裡斯沒有理會她的憤怒,又走入了她的視線。他一直背著手,她又想到了上學時的他,不干好事。

  「你要干什麼?」

  她的不善語氣令他撅起了嘴,他又朝她走了一步。

  「你今晚很美。」西裡斯對她說。

  金妮看著周圍,害怕有人會聽到。他顯然喝多了,根本不在乎他正在跟教子的前女友調情。但是附近沒人聽到他的話。大家都在歡笑跳舞,對周圍發生的事都漠不關心。她甚至沒有看見哈利。可能和潘西待在舞廳的某個角落。

  她又看向西裡斯,發現他們周圍雖然有很多人,可他們其實是獨處時,她不由松了口氣。

  「你不再我寫信了。」

  她想對他說這句話。金妮需要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做,他為什麼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主動放棄他們的友誼。有些時候,她覺得他將她拋棄得太輕易了,從帷幔裡出來之後,霍格沃茨之戰之後,還有現在。

  西裡斯垂下目光,然後定了定神。

  「對不起。」他真誠地對她說。「但是你知道我這樣做的原因。」

  「我不知道。」金妮又眯起了眼睛。「我需要你的時候,你丟下了我。」

  「噢,你不需要我,金妮。」西裡斯擺著手叫道。「你真誇張。」

  金妮目瞪口呆。

  「你甚至沒告訴我,你和哈利分手是因為我,你真的以為我還會給你寫信嗎?你想要我怎麼辦?又在背後捅我的教子一刀嗎?」

  「我還以為你有勇氣對我說點什麼——哪怕是一句『你好,我不能再寫信了,因為我是一個懦夫!』」金妮嘶嘶地說,捶打著西裡斯的胸膛。「也別把這怪到哈利頭上,這跟他沒關系。是你不再給我寫信了。這件事與他無關。」

  西裡斯紅著臉,也眯了眼睛。

  「我那時和安娜在一起,金妮。」西裡斯對她說。「我不會傷害她。」

  「你在說什麼?我在說寫信,我們在信裡說的都是正常事情,我們怎麼——」

  「你真的認為你不再和哈利一起的話,我和你再次開始通信,我們之間不會發生什麼嗎?我們會只做朋友?」

  金妮無法相信西裡斯對她說的話。對,她在婚禮上一直找他,可她不知道他們終於見面之後會說這些。在羅恩的婚禮上說這些話!她又看了看周圍,仍然沒人注意他們。他們的聲音沒她想像中那麼大。

  「我珍惜我們的友誼,我以為你也是。」她輕聲說,扭絞著雙手。

  「哦,金妮。」西裡斯呻口口吟道,揉了揉臉。「我當然這樣——現在也是。但是我了解……我了解我們。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我不能那樣對安娜。你和哈利分手後,我不能做你的依靠,我需要你自己調整……我需要知道哈利願意讓我和你說話,起初他不願意。在這件事上,我不會逼他,金妮,他是我的教子。他是詹姆斯的兒子,我不能失去他。我也不想失去你,但是……我知道他以後會接受,我希望他會接受——」

  「怎麼?他現在接受了?」金妮叫道,翻了個白眼。「他永遠不會接受。」

  「就如你永遠不會完全接受他和潘西,對嗎?你們分手才幾個月,他們就開始約會了,你有多難過啊?」


第26章 每一個開始都是另一個故事的結束(3)

  金妮逼自己不要崩潰。這太難了。但是她知道,這是哈利所需要的,他和潘西約會是正確的,她現在很適合他,或許永遠都會適合他。她是一個出色的傲羅,她和哈利分手之後,他們一起搭檔工作。金妮仍然記得,潘西在最後一戰中與哈利並肩作戰時,他臉上流露出的驚訝。他們分手後不久,哈利和潘西就開始聊天,然後約會。潘西突然成了哈利的女朋友。哈利和金妮也默認保持朋友關系。他們知道,他們不會破鏡重圓,但他們仍然可以做朋友。

  這當然很難,覺得容易那可太傻了。她曾經短暫地恨過潘西,恨哈利用曾經看她的眼神去看潘西。但是哈利又快樂了。這讓哈利和金妮也能更順利地變回朋友。

  「他想讓你快樂。」西裡斯對她說。「他和我說過,他讓我知道……我想做什麼都可以。你也是。」

  金妮尖銳地看著西裡斯。酒精仍然在影響她,讓她難以理解他說的話。她和哈利已經分手一年了,這一年裡她與西裡斯毫無聯系,而他現在告訴她,哈利接受西裡斯和金妮在一起?

  「那你和安娜呢?」金妮輕聲問,她害怕問題的答案。

  西裡斯搖搖頭,凌亂的頭發擋住了眼睛。金妮屏住呼吸,覺得頭暈目眩。

  「如果我說她不是你,是不是很可惡?」

  金妮開口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對不起,我現在不應該這樣。」西裡斯喃喃道。「我只是,我在婚禮上一直避開你,因為我覺得我一看到你,就會把你搶走——」

  「你愛安娜。」金妮默默指出,覺得十分震驚。

  「我知道。我和她在一起很開心。我什麼也不用想,她令我快樂。但是我不能把我的真實生活、魔法和我的過去告訴她。這有什麼意思?我不能完全信任她,她也不能接受真正的我。」

  「你從來沒有給她機會。」金妮叫道,她莫名覺得很沮喪。「她可能就是你命中注定的愛人,但你從來沒有給她機會。」

  「金妮,你以為她不知道嗎?你以為她不知道我的心裡一直有別人,我對她隱瞞了一些事情嗎?她從來不問,她和我一樣害怕……她離開了我,我沒有離開她。我也不想回到她身邊了。」

  「但是,西裡斯——」

  「該死,親愛的,你要殺了我了!」他生氣地嚷道,輕輕笑了笑。

  金妮咬著嘴唇,但也露出了笑容,西裡斯走近了她。

  「吻我。」他命令道。

  「我做不到。」金妮嘶啞地說。「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想吻你。」

  西裡斯揚起了眉毛。

  「這是我哥哥的婚禮。」

  他握住她的手,拉著她走向舞廳入口。金妮跟著他,緊張地回頭看了一眼。沒人注意他們的離開,所有人都在喝酒、談笑和跳舞。他們走出舞廳時,她覺得很緊張。

  他們來到了一條大走廊,他似乎對這棟建築了如指掌。西裡斯帶她走進與舞廳隔著幾扇門的一個房間。這裡看上去像娛樂室,擺放著書架和沙發,還有一扇展現夜空的大窗戶。他們走進房間,蠟燭立刻點亮了,金妮沉默地轉向了西裡斯。

  「對不起。」金妮輕聲說。「我很吃驚。我一年都沒見過你了。」

  「不止一年。」西裡斯看著她的臉,低聲喃喃。

  「我還以為你生我的氣了。」她繼續說。

  「永遠不會。」他回答。

  「還有哈利——」

  「你還愛他嗎?」西裡斯問她,他垂著胳膊,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我想我會一直愛他。」金妮對他說,看著他臉上晃動的影子。「如果我沒有愛上你的話,我覺得我對他的愛會很濃烈。」

  西裡斯點了點頭,但是她的回答似乎並沒有讓他擔憂,反而為他證實了什麼。

  「我一直以為他是命中注定的那個人,我們會結婚,一切都會好起來,我會很快樂。」金妮輕聲說著她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對西裡斯說的話。「但是一切因你而改變。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你對我說我們不可能,你是這樣對我說的。」

  外面的風吹著窗戶,金妮覺得她必須要哭一場,但是她不能哭。

  「那時不是時候。」

  「你對我說過,永遠都不——」

  「我錯了!我錯了,但是你也錯了。」西裡斯對她說。「你和哈利在一起之後,你並沒有給他應得的愛,你說服自己那樣做,這樣你就不用應付我不和你在一起這件事了。」

  是嗎?金妮不知道,或許吧。她接近了西裡斯,他仍然紋絲不動,但他的呼吸有些吃力。

  「我一直想念你。」金妮輕聲說,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

  他的臉很光滑,他一定在婚禮之前刮了胡子。他捉住她的手,將它握在手中。今晚轉變得多快啊。她在婚禮上一直多愁善感,回憶著羅恩為她講述的他和赫敏第一次相遇的情景。然後他們突然結婚了。她一直很氣惱西裡斯不來見她,嫉妒她身邊每個人的戀愛。她此刻站在西裡斯面前,卻不清楚自己的感受了。

  「你對我說過,我准備好的時候,你就會准備好。」西裡斯松開她的手,將她拽到了懷裡。「但是我現在不知道你是否准備好了。」

  她用棕色眼睛看著他的臉,他對她露出了野性的笑容。

  「我們一點點來吧。」

  然後他吻了她。

  她突然不再考慮哈利,不再考慮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不再考慮她的遺憾,不再考慮她是否准備好了。西裡斯不謹慎,他從來就不是謹慎的人,他用力地吻著她,仿佛要證明什麼。金妮立刻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回吻了他。她將他推口口到牆上,覺得她離他怎樣都不夠近。

  他從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吼,將她抱了起來。他改變姿口口勢,讓她背靠在牆上時,她發出了驚訝的尖叫。金妮將腿纏在他身上,一直沒有停止吻他,她永遠也不會停下。她渾身發燙,他拽口口下她的裙子肩帶,親吻那裡的皮口口膚時,她沒有反抗。他用牙齒輕咬,然後落下溫柔的吻。她仰起頭,將手伸進他的發絲中,正要發出呻口口吟,所有事情突然起了變化。

  西裡斯踉蹌著仰面倒在了地上。但他仍然緊緊抱著金妮,她尖叫著想用雙手穩住自己。她聽見他咒罵一聲,她重重落到地上時,也忍不住罵了一句。她的膝蓋和手都火辣辣的疼。西裡斯在咳嗽,不知是因為她壓在他的身上,還是因為摔倒。她從他身上爬了下來,他們沉默躺在那裡,只能聽到他的咳嗽聲和她粗重的呼吸聲。

  「我喝多了。」西裡斯承認道。「對不起。」

  「我也是。」過了一會兒後,她贊同道。

  在西裡斯令人頭暈目眩的親吻之後,她仍然能感覺到酒精讓血液嗡嗡作響。金妮用一只手捂著腦袋,想理清思緒。

  「西裡斯?」

  「嗯?」

  「我覺得我需要一些時間。」她輕聲說。「你說得對,我沒准備好,我仍然……我不知道。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她這才意識到,他們都躺在地上,看起來一定很滑稽。她的膝蓋可能在流血,她知道他的後背明天早晨一定會淤青。西裡斯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無論你何時准備好,我都在。」

  「真的嗎?事情總是會變化的,西裡斯,我們都很清楚。」金妮輕聲說。

  西裡斯做了個鬼臉,翻身趴在地上。他低頭看向她,露出燦爛的笑容,令她屏住了呼吸。

  「你真是瘋了,親愛的。」西裡斯對她說。「對我來說,過去二十幾年裡唯一沒有改變的東西就是我對你的愛。而且我認為,既然你不止一次為我以身犯險——」

  「你還——」

  「我覺得我們可以的。你還年輕。」見她想反駁,他對她噓了一聲。「雖然不如以前那麼年輕,但……還是很年輕。我就是需要見到你。你知道嗎,我喝醉酒而且在你身邊時,我就會做傻事。」

  「我完全支持你做的那些傻事。」金妮笑著說。「你有一次喝醉酒時,你對我說過你愛我。」

  「確實。」他贊同道,撥弄著她的一縷頭發。

  金妮笑了笑,然後咬住了下唇。她覺得很寧靜,這種感覺真好。

  「你喝醉酒的時候,你還要我改變過去,嫁給你。」

  他揚起了眉毛,但他似乎毫不驚訝。

  「我爸在走廊裡發現了我們,你喝多了。我想那是我四五年級時的事。」金妮笑著對他說。

  「哦,見鬼。」他抱怨道。

  他們都笑了起來,她湊過去想吻他,卻在即將碰到他的嘴唇時停了下來。

  「你真的覺得我們合適嗎?」

  他似乎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灰眼睛微微朦朧。接著,西裡斯握緊她的手,露出了壞笑。

  「我不知道我們到底合不合適。但是我們太他媽近了。」

  金妮這回吻上了他的唇。


第27章 逃離現實的假日(1)

  2002年8月13日

  常春藤攀著小屋側面的窗沿,一直爬到了藍色屋頂。金妮走向這棟小房子時,這是她注意到的第一樣東西,也是她離開時看到的最後一樣東西。常春藤是深綠色的,但是金妮知道,它一定是某種魔法植物,因為它偶爾會開出白色和紫色的花。

  這不像西弗勒斯的做派,一直讓金妮困惑不已。但是,她必須記起來,現在的西弗勒斯和她1978年在霍格沃茨所關心的朋友西弗勒斯不太一樣。他竟然愛上了園藝。一天晚上,他們喝茶時,他向她坦白,他以前並不喜歡,不過他現在不用一直擔心戰爭、死亡和未履行的承諾了,他發現園藝令人放松。

  「幾乎和熬制魔藥一樣令人放松。」他對她說,露出了熟悉的壞笑,她驚訝地咯咯笑了起來。

  金妮從常春藤看向西弗勒斯。他從房子裡走出來,搓掉了手上殘留的泥土。他們經常在各自家裡或對角巷碰面,今天是在他的家。她今天過來並沒有令他驚訝,但是,她走過去時,發現他正在給一株植物換盆,著實令她大吃一驚。他跪在潮濕的泥土裡,頭上戴著一頂難看的草帽。

  他長長的鷹鉤鼻甚至被曬傷了。

  金妮坐在花園的一張桌子旁,等著他收拾好,然後他們就能像往常一樣聊天了。他在她對面坐下,一只裝著檸檬水的大水罐給她倒了一杯水。她不禁露出了笑容。

  「你讓我想起了我媽。」金妮對他說。

  西弗勒斯對她眯起了眼睛。

  「或者是納威。」她繼續說道。「你要和他在草藥學方面合伙嗎?」

  「真有趣,吉妮維婭。」西弗勒斯冷冷地說,但他的語氣並無不快。

  「如果你想讓哪個人加入我們的話,我相信我可以做些安排——」

  「我很感激你的真誠提議。」他干巴巴地說,揮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檸檬水。「但是我必須拒絕。我這輩子已經受夠韋斯萊了,我在學校也見夠了隆巴頓,我不想和他坐下來討論植物。」

  「你知道吧,我就是一個韋斯萊。」金妮說,她喝了一口水,靠在了椅子裡。

  太陽出來了,今天天氣很好。她閉上眼睛,將臉轉向陽光的方向。今天十分適合待在外面,無論做園藝還是打魁地奇,或者單純地與朋友待在一起。雖然金妮取笑西弗勒斯,可她並不會因他獨處時讓微風和暖意落在他的後背上而責備他。

  「不算,我仍然覺得你是斯泰爾斯。」

  聽到這句話,金妮睜開了眼睛。西弗勒斯很少提起他們在霍格沃茨的時候。她也絕口不提,她知道他不願想起莉莉和加入伏地魔勢力所表現出來的軟弱。他曾經年輕而愚蠢,他現在完全不同了。金妮十分肯定,因為他救了莉莉的兒子,所以他才原諒了自己沒能救她。

  只有這樣,金妮才能解釋西弗勒斯為什麼如此不同,如此冷靜。他偶爾會發火,但是跟她在一起時幾乎不會。他現在似乎過得很好,不再整日將莉莉和鄧布利多的死亡揣在心裡,而不去好好生活。

  「你真的這樣看我嗎?」她問。

  西弗勒斯用黑眼睛看向她,然後緩慢地點了點頭。

  「我從沒把你當成韋斯萊。」西弗勒斯用指頭敲著桌子。「哪怕我不確定是你的時候,你一年級時在我的魔藥課上表現很好,看起來馬上要嚇得尿褲子——」

  「嘿!不公平,你第一節 課對我真的很殘忍!」金妮笑道,責備地指著他。

  「對,紅發女性一直令我困擾。」西弗勒斯輕聲說。

  金妮悲傷地笑了笑。看見西弗勒斯臉色蒼白,頭發烏黑,眼神銳利,卻不再穿厚重鬥篷和黑色衣服,這副樣子真的很古怪。他已經摘掉了草帽,但仍然和金妮過去熟悉的樣子不同。他對她也更加敞開了。她不會說出來,她覺得他也不會說,但是金妮覺得,他將她當成了他的好友。他們的關系一直很扭曲,但最後一戰結束之後,他們的關系改變了。

  一切都改變了。

  金妮立刻想到了西裡斯,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赫敏在她生日時送她的手表。她今天沒多少時間和西弗勒斯在一起,但是她想在休假前見一見他。西弗勒斯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他皺著嘴唇,朝她靠了過去。

  「布萊克讓你去見他了?」

  金妮咬住了嘴唇。

  「但是有點不情願?」西弗勒斯的嘴皺得更厲害了。「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他明確告訴過你,他不想你去的吧?」

  「我什麼都沒和你說過,你這個聒噪的家伙。」金妮厲聲說。

  西弗勒斯微微揚起一條眉毛,金妮嘆了口氣。

  「對不起,我只是……」她用手拄著腦袋。「你偷聽了我和萊姆斯的聊天。」

  西弗勒斯只是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無論如何,西裡斯確實想讓我去。我們已經計劃好幾個月了。」

  「如果他現在不想讓你去,你或許就不應該去。」西弗勒斯簡單地說。

  他站了起來,走向花園裡一株明艷的花朵。他用長指輕輕撫摸著花瓣,而金妮努力控制著怒火。

  「謝謝你的安慰,西弗勒斯,可我覺得現在打退堂鼓有點晚了。」

  「我覺得自己好像一只愛八卦的老母雞。」西弗勒斯譏笑道。「但是,如果他突然讓你留在家裡,我覺得一定有正當理由,雖然布萊克很蠢。」

  西弗勒斯說得對。他跟金妮從來都是直來直去,雖然她沒有提到西裡斯對她的拜訪突然改變主意的事,但他知道,這件事對她十分重要。西裡斯上周來信,讓她放假時別來找他了,打那以後,她就一直心情沉重。

  這次旅行已經計劃了幾個月。西裡斯和金妮在羅恩和赫敏的婚禮上意識到他們可以交往後,就一直保持頻繁聯系。但是西裡斯必須回到意大利,他在那裡為緘默人工作,而金妮必須回歸訓練。他們每天通信,偶爾通過飛路聊上幾分鐘。可這還不夠。所以他們計劃了一次旅行。金妮會去意大利待上一個星期,西裡斯也不工作了。他們要從那裡啟程。

  所以金妮上周打開信,發現他讓她把旅行改期,她覺得很驚訝。在那之後,他只通過信件與她交流,但是他越來越急切地不讓她去意大利,讓她把時間推到月底,或者九月和十月。她越來越傷心,也更加下定了決心。他們已經三個月沒見了,西裡斯為什麼突然不想見她?畢竟是他計劃了這場旅行,他讓她來意大利時住在他的公寓裡。

  金妮知道,這次旅行會對他們的關系產生重大影響。她知道西裡斯也知道。這將是他們第一次待在一起,不被他人打擾。沒有家人會打擾他們,也沒有過去會毀掉他們的歡樂時光。這也會是金妮第一次與西裡斯過夜,他們都不是懵懂的少年了,她不再是未成年,他不會因為與教子的前女友發生□□關系而感到愧疚。

  她舔了舔嘴唇,喝了一口檸檬水。

  「如果他不想讓我去,意味著我更應該去呢。」她振奮地說。「如果出了什麼問題呢?」

  「布萊克一直有點問題。」西弗勒斯露出了壞笑。「我覺得哪怕是你也解決不了。」

  金妮忍不住皺起了嘴角。


第28章 逃離現實的假日(2)

  之後,他們又在西弗勒斯的小屋外面隨便聊了聊。他談起了魔法部創造的新魔藥和霍格沃茨仍在進行的修復。金妮不知道經歷了最後一戰的霍格沃茨還會不會恢復原樣,但西弗勒斯說得好像很有希望。她談論著她的魁地奇比賽、粉絲和忙碌,金妮加入球隊之後,雜志經常刊登與她有關的難聽傳聞,她給他講了一個可怕的故事。西弗勒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邀請她進去吃晚餐。

  不過她該走了。即將落山的太陽投下了橘紅色的光輝。魔法部制定了新的條例,所以她必須先去幻影移形中心,然後才能去其他國家。這是一棟龐大的建築,登記你要去往的國家,在指定的時間,一位魔法部職員會把你從一個國家帶到另一個國家。赫敏簡單粗暴地將其比作機場,但金妮從沒坐過飛機,不太明白她的朋友在說什麼。

  大約一個小時後,她才得到允許,可以幻影移形到意大利,她緊緊抓住送她幻影移形的中年女人的胳膊,然後又用了半個小時從這裡幻影移形到佛羅倫薩,西裡斯就在這裡。她有些擔憂他不會等她,但是,她去拜訪西弗勒斯之前,把行李寄給了他,他知道她會來。被吸進狹窄管道的感覺消失後,金妮立刻為下一位到達的巫師騰出了地方。

  「我討厭幻影移形。」她喃喃道,用手捂著額頭。

  一位守衛為她指了出口。到達和離開的巫師排成一列列長隊。孩子在哭喊,大人在笑。她能聽見翻開報紙的聲音和排隊等候的人們在交談。外面還是黃昏。金妮繼續朝出口走去,留意著西裡斯是否在大樓裡等她。但是,她走到門口也沒看見他。金妮將頭發挽成發髻,走到外面,然後停了下來。

  她周圍的一切就是佛羅倫薩,這裡太美了,簡直令她無法呼吸。

  她身後的幻影移形大樓看起來像一間荒廢的商店,但它位於一條十分熱鬧的街上,當地人和游客似乎都在逛街。她從沒見過佛羅倫薩的植物,這裡的空氣似乎都和國內不同。金妮立刻想到了埃及,那裡有多麼不一樣,她知道,這將是銘記一輩子的經歷。那也是她最後一次去那麼遠的地方出國旅行。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手放在胸口,閉上了眼睛。金妮的周圍是熙熙攘攘的街頭生活,她只想好好品味,然後繼續尋找西裡斯。然而,她睜開眼睛時,他就在她的面前。

  「你好呀,美人。」

  金妮笑了,她向他走去,他也朝她走了過來。西裡斯立刻將她拉進懷裡,親吻了她。她繃緊了身體,她能感覺到他的手在她的後背上的熱度,西裡斯的另一條胳膊也摟住她時,她立刻放松了。害怕他不會出現,害怕她不聽他的話,執意前來意大利是一個錯誤,這些擔憂和恐懼全都煙消雲散了。她就應該來到這裡,和他一起。

  西裡斯沒有立刻放開她。他捧著她的臉,更深地吻著她。金妮貼著他的嘴唇,發出一聲嘆息,她抓著他的襯衫,將他拉近。他將手伸進她的發絲,解開了她的發髻。他用手指撫摸著她的卷發,結束了這個吻,與她額頭相貼。他仍然閉著眼睛,但是他的臉頰泛紅,唇上掛著一抹淺笑。

  她的身體因這一吻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刺痛和渴望。金妮感受到的渴望十分強烈,她需要時間喘口氣,讓頭腦清醒。她靠在他身上,將腦袋搭在他的肩頭,他又摟住了她。他們沉默地站在一起,金妮能聽到他快得不同尋常的心跳聲。

  「我的寶貝。」他輕聲說,緊緊抱了抱她,然後松開了她。

  但是他握住了她的手。

  他們沒有說話,但金妮忍不住露出了傻笑。西裡斯哈哈大笑,用另一只手撫摸她的臉頰和脖子,然後緊緊抓住她的肩膀,仿佛他不敢相信她真的和他在一起似的。

  說實話,她也無法相信她和他一起在佛羅倫薩了。金妮咬著嘴唇,想掩蓋笑意,然後朝西裡斯打量了一番。他看起來很好,很健康,有些曬黑了。夾雜著幾縷灰發的黑色頭發與白襯衫形成了鮮明對比,沒有完全扣上的扣子令她心跳加速。西裡斯看起來很好,非常好。

  「你覺得佛羅倫薩怎麼樣?」西裡斯問她,揮了揮胳膊,為她展示這座城市。

  金妮意識到,幻影移形建築一定就在城市中央。身邊的人川流不息,有些人懷裡抱著大袋子,另一些人一邊吸煙,一邊說著意大利語,還有一些人安靜地享受這個美好的夜晚。建築都亮起了燈,天空現在變成了深藍色,使這片區域有一種藝術感。金妮想到要探索這座城市,就覺得很興奮。

  不過,她看向西裡斯時,只是聳了聳肩。

  「挺好的。」她慢慢地說。「但是肯定不如英——」

  可她還沒說完,西裡斯就俯下身,再次親吻了她。這是一個淺嘗輒止的吻,他站直身體,舔了舔嘴唇,眸色暗沉。

  「對不起,寶貝。」他喃喃道。「情不自禁。」

  她的身體仿佛充滿了熱量。這次見到西裡斯有些不同,他們看向對方的眼神格外特別。她早就知道,這次旅行會改變他們之間的一切,她從來沒有夢想過,這種強烈的情感會如此美妙,此時傳遍全身的情感是她從未體驗過的。

  她的身體在悸動,只看西裡斯還不夠。但是金妮知道,她能得到,她能得到她所需要的釋放,她能填滿從未如此明顯的空虛。金妮對於欲望並不陌生,也不羞於啟齒。但是,她現在的感覺與欲望大有不同。這是需要,是絕對的,必須得到填補和關照,否則金妮就再也無法理智思考了。她怎麼還能站在這裡,看著這個英俊的男人,梅林才知道她從何時起就想與他共度余生,她怎麼還不扯掉他的衣服——

  他露出了熟悉的野性笑容,金妮從未像現在這樣想與西裡斯獨處。

  「我們回家吧。」她對他說,沒發現自己壓低了聲音,仿佛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

  西裡斯沒有猶豫。直接將她帶到一條後巷,他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她。

  「近路。」西裡斯解釋道。「我的住處離這裡只有幾個街區——」

  恰如西裡斯幾分鐘前的情不自禁,金妮忍不住將西裡斯推到了小巷的牆上。他比她高,也比她重,但他根本沒有反抗,而是低沉地笑了一聲。她把他的腦袋拉低,用力地吻著他,品嘗著熟悉的薄荷味,想讓他徹底屬於自己,哪怕他們稍後還要重回佛羅倫薩的街道。

  他的笑聲變成了呻吟,他抓住她的屁股,讓她緊緊貼向自己。西裡斯從來不任人擺布,他立刻與她調換位置,將她壓在小巷的牆上。西裡斯輕輕咬著她的脖子,然後落下一個滾燙的吻,她呻吟了起來。

  「好想你。」他貼著她的皮膚輕聲說。

  她抓著他的頭發,繼而摟緊他的脖子。她貼在他的胸前,幾乎不能呼吸。她的手指在他的紐扣上飛躍,想解開它們。

  玻璃碎裂的聲音將金妮喚回了現實。她嚇了一跳,轉頭看向巷口。

  「只是玻璃。」西裡斯嘟噥道,吻著她脖子上的血管。

  「西裡斯。」她輕聲說,很驚訝她竟然喘得這麼厲害。「我們得回到你的住處。」

  他抬頭看著她,金妮覺得自己要融化了。她從未見過他的眼睛呈現出這種灰色,更深,但是其中有一圈淺灰色。如果他堅持,金妮覺得她拒絕不了。他可以立刻在巷子裡占有她,又有什麼要緊——

  「你說得對,這邊走。」

  他將她輕輕放到地上,用手抓了抓頭發,然後朝他們剛才前進的方向點了點頭。金妮清了清喉嚨,然後跟上了他,趁他們穿過另一條熙攘的街道前,極力撫平頭發。

  西裡斯的公寓距幻影移形大樓有三個半街區。金妮之所以這麼清楚,是因為她逼自己數著街區,看清他們所走的路,記住路過的商店。因為他們雖然在滿是人車的街上,西裡斯仍然會故意觸碰她,用手指劃過她的掌心,然後與她十指相扣。這樣簡單的觸碰快要把金妮逼瘋了。她的心跳得很快,嘴也很干,梅林啊,西裡斯終於把他的公寓指給她看時,她差點哭出來。

  這是一棟漂亮的建築,比金妮迄今為止見到的建築都要古老。它是深紅色的,有著白色的門窗。西裡斯沒用鑰匙,而是將拇指貼在門把手上。大門立刻開了,金妮揚起了眉毛,這棟建築是由巫師管理的。

  他們爬上兩層樓梯後,西裡斯點點頭,打開了通往走廊的門。除了西裡斯的公寓,這層樓還有另一間公寓,但是金妮無法集中精神,因為西裡斯打開了他公寓的門,示意她進去。他關上他們身後的門,金妮一直背對著他,突然緊張了起來。

  她正在他的公寓裡。她和他一起在佛羅倫薩。什麼也阻擋不了他們了。沒人會制止他們,哈利不在乎,她可以對西裡斯為所欲為,她知道他也會願意她這樣做。這麼多年,幾十年了。她在霍格沃茨時拒絕他的每次親吻,她的每次自我克制,現在都要得到償還了。這有點嚇人……

  金妮一邊想,一邊看向了西裡斯。他側靠在牆上看著她,黑色劉海將將垂到他的眼睛。他的表情格外溫柔,她真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在害怕。金妮希望是的。

  「我有點害怕。」金妮輕聲說,在身前扭絞著雙手。

  這種感覺很強烈,令人恐懼。西裡斯站直了身體,但沒有朝她走過來。

  「別嚇壞自己,寶貝。我們可以坐下聊聊……」他對她說。「我只是很高興你來了。」

  「真的嗎?」

  「當然。」

  金妮深吸了一口氣。

  「你原本不想讓我過來。」她指出。

  她想把西弗勒斯的話告訴他,卻又覺得不太好,所以她忍住了。

  「我很傻。」西裡斯說。「我還以為你知道。」

  玩笑,這是玩笑嗎?這並沒有讓金妮平靜下來。她怎麼回事?十分鐘前巷子裡的金妮去哪了?她為什麼藏了起來?金妮咬住了嘴唇。

  「來吧,我泡些茶。」西裡斯對她笑了笑。

  她點點頭,他走向了廚房。然而,他經過她時,停下吻了吻她的嘴唇,然後才繼續向前。金妮緊跟在他的身後,看他掰著指關節。

  「你餓嗎?我可以給你賣弄一下新學的廚藝。」他回頭笑著說。

  「西裡斯?」金妮輕聲叫道。

  他轉過身,抬起胳膊展示他的廚房。這裡很明亮,十分干淨,可金妮不在乎,他立刻轉身打開一個櫥櫃時,她不禁揚起了眉毛。

  「我可以快點做些……三明治。」櫥櫃模糊了他的聲音。「或者加熱吃剩的意大利面……」

  「西裡斯?」她又叫道,走進廚房,站在他的身後。

  她將手放在他的背上,她能感覺到緊繃的肌肉。她的觸碰令他微微放松,他嘆了口氣,她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我也有點害怕,金。」西裡斯坦白。

  她抓住他,讓他轉身面對自己。真傻,太傻了。他們經歷了許多事,相識多年,渴求對方多年,卻因為這件事終於發生而感到害怕?金妮又露出了傻笑,西裡斯的表情也放松了。他輕聲笑了起來,金妮毫不猶豫地上前親吻了他。


第29章 逃離現實的假日(3)

  第二天早上她醒來時,陽光溫暖地落在她的臉上。金妮睜開眼睛,驚訝地發現日頭高懸,她將頭轉到一邊。西裡斯還在她旁邊裹著被子睡著,黑發因為昨晚而凌亂不堪。想到昨晚,金妮笑著伸了個懶腰。她的身體很疼,卻令人愉快。

  金妮俯下身,赤裸的身體拂過西裡斯,在他耳朵下面吻了一下。她昨晚很快就知道,這是他的敏感點。果然,西裡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他睜開一只眼睛,眯起眼睛看著她,她笑了。

  「我昨晚或許應該把窗戶和窗簾都關上,嗯?」他沙啞地嘟噥道。

  金妮聳了聳肩,並沒有被樓下街道的聲音干擾,西裡斯伸出手,拂去她眼前的一縷紅發卷發。他似乎陷入了沉思,她能感覺到胸膛裡的心跳。

  「你在想什麼?」她輕聲問他。

  西裡斯抬起身,吻了吻她的嘴唇。

  「這樣真好。」

  金妮握住他放在她臉上的手,將它拿到唇邊,在上面落下一個吻。她松開西裡斯的手時,他在床上坐起來,像她剛才那樣伸了個懶腰。西裡斯看了一眼打開的窗戶,赤身裸體地站了起來。金妮吹了一聲口哨,西裡斯轉過身,皺起眉頭,然後對她眨了眨眼。

  「現在該去探索佛羅倫薩了,是不是?」西裡斯問,向與臥室相連的浴室走去。

  「一定要去嗎?」金妮叫道,翻身仰面躺在床上。

  微風和煦,陽光明媚。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和她喜歡的男人在一起了,她也許久不曾滿足於赤身裸體,不著急把衣服穿上。和哈利分手後,她與她魁地奇球隊的一名運動員短暫地有過一段,但是毫無意義,現在和西裡斯共度一夜後,她知道那確實毫無意義。

  西裡斯走出浴室,用手理著頭發。他一看見她,就揚起眉毛,打量著她的身體,然後才與她對視。她以同樣的方式揚起眉毛,西裡斯厚臉皮地朝她笑了。

  「寶貝,我在佛羅倫薩生活快一年了。如果你接下來六天都想待在我的公寓裡,我們就不需要離開。」

  金妮翻身面對著他,抬起腦袋,咬著嘴唇。西裡斯很快就跳回床上,掀開她身上的被子,啃咬她的脖子。他的手指在她身上撓癢,她尖聲大笑起來。金妮想掙脫他,卻發現自己輕易就被壓制了。

  「**。」她咯咯笑著叫道,他放聲大笑。「從我身上下來!」

  「金妮,親愛的。」西裡斯喃喃道,在她的脖子上落下一個吻,氣氛立刻改變了。

  下一個吻更加往下,他松開她的手腕,抓住了她的屁股。

  「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他貼著她的皮膚輕聲說。

  她幾乎忍不住呻吟了。

  -*.*.*-

  快吃晚飯時,他們終於離開了他的公寓。西裡斯給她做了一頓遲到的午飯,准備好之後,他們就出發了。當然,他們花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做准備。西裡斯似乎不准備放過她,無論她在洗澡,梳頭發,還是穿衣服。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能換來一個吻,一個暗示的觸碰,或是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她從未遇到過這麼專注的人,她發現她也不想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她坐在料理台上,看著他給她做飯,在他將三明治掉到地上時哈哈大笑,因為她用故事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穿衣服時,她也加入進來,幫他扣上襯衫扣子,然後是褲子,她的手指停留的時間太長了。她坐在浴室櫃台上幫他刮胡子,他用手扶著她的大腿,幫她保持平衡。這使她想起了他們在霍格沃茨時,她幫他刮胡子的事,他似乎也記得,因為他們又親吻和愛撫了一陣。

  不過,他們終於來到外面時,天氣仍然很溫暖。他們剛走出大樓,金妮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繁忙的街道和人群。她能聽見遠處汽車的喇叭聲,街上許多餐館都有露天座位。西裡斯朝她喊了一聲,她小跑著跟了上去,沒有意識到他走到了她的前面。

  「跟上,小朋友。」西裡斯說。

  金妮對他眯起了眼睛。

  「真有趣,布萊克。」

  「我想帶你去看一些建築。麻瓜建造它們的方式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西裡斯說話時,金妮抬頭看著他。他面露笑容,環顧著周圍的餐館和建築。

  「還有噴泉和雕像;你總是能偶爾碰到它們。我最初幾個月不工作時,在這裡就是這樣生活的。我無聊得發瘋,所以就四處走走,看看我能找到什麼。這裡有一些巫師經營的商店,但是它們之間的距離很遠,也很少,和對角巷不一樣。但是裡面的東西……怎麼了?」

  西裡斯發現金妮正看著他,暗自發笑。

  「沒什麼,沒什麼。」她說,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不,怎麼了?我的鼻子上有什麼嗎?你的個頭只能看到我的鼻孔。」

  「噢,閉嘴吧。」金妮咯咯笑道,推了他一把。「我就是喜歡聽你講述這座城市。」

  「你剛才在笑話我。」他說。「拿我當笑料。」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敏感。」金妮取笑道。

  西裡斯笑著翻了個白眼。他把手插進口袋,又看了一眼街上的建築。一些開著的窗戶傳來音樂和電視的聲音,還有一些是孩子的哭聲或笑聲。街上也一樣熱鬧。西裡斯又看向了她。

  「我看得出來,你愛這座城市。」她對他說。「你很高興你的工作把你帶到這裡吧?」

  他思考了一下她的問題,然後點了點頭。

  「我確實愛這座城市;它和我去過的地方都不一樣。我沒怎麼旅行過……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西裡斯坦誠地說。

  金妮記得他對她說過這樣的話,他希望他們離開霍格沃茨後可以一起旅行。她覺得他們終於做到了。

  「我真高興你來了。」西裡斯輕聲對她說,從後面抱住了她。

  他的嘴唇貼在她的耳邊,金妮向後靠在他的身上。

  「很高興。」他咬了咬她的耳朵,然後放開了她,與她繼續漫步。


第30章 逃離現實的假日(4)

  他們沒花多長時間探索佛羅倫薩。在看了一些歷史建築和雕像後,西裡斯的手開始不安分起來,雖然他假裝自己很喜歡給她做導游。當她重復問了他好幾遍問題,他都沒回應,她轉身發現他在盯著她的屁股時,她認為是時候結束,返回他的公寓了。

  她也不會抱怨。

  西裡斯在公寓附近的一家當地商店買了一些酒,然後他們舒服地靠在沙發上。他們坐在相反方向,雙腿交纏在一起,手裡各拿著一杯酒,麻瓜音響裡傳出低沉的爵士音樂,西裡斯說這個音響他在霍格沃茨時就用了。

  「真奇怪。」他透過半閉的眼睛看著她。「這是我們第一次相處得這麼融洽……可能是有史以來吧。」

  金妮對酒杯笑了起來。

  「我們這次旅行一直在上床,西裡斯。」

  「我沒有抱怨。」

  她咧嘴笑了,他也壞笑起來。他們靜默了一陣,金妮喝了一口葡萄酒,甜美的味道在她的味蕾上綻放。西裡斯也喝著酒,一邊跟著音響裡的歌曲哼唱,一邊在她腿上劃著圖案。

  「西裡斯?」

  「嗯?」

  金妮搖晃著杯子裡的酒,想謹慎地引出她想談論的話題。他從未與她提起,也沒和她認識的任何人說過。

  「你為緘默人做什麼工作?」

  他的手指停了下來。

  「金,你知道我不能說。」他說,但她激烈地搖了搖頭。

  「一定和帷幔有關吧?」

  房間裡只剩下了音樂聲,接著,西裡斯點了點頭。

  「是的。」

  金妮嘆了口氣。

  「那緘默人為什麼不試圖聯系我?我也進過帷幔。」

  西裡斯沉思一會兒後,似乎有了決定。

  「看,寶貝。」他說。「對於這個話題,我不能說太多。但是……我告訴他們,如果我為他們工作,他們必須不去找你。」

  「什麼?為什麼?」金妮驚訝地叫道。

  最後一戰之後,西裡斯開始為緘默人工作,那大概是四年前的事了。他怎麼會在四年前決定這麼重要的事?他那時甚至都不和她說話。為什麼緘默人會允許他規定條件?

  「我不想讓他們打擾你。你有很多事情要——」

  「西裡斯——」

  「我在保護你。」西裡斯嚴肅地對她說。「你應該感謝我。」

  「我或許能幫上忙!」

  「我深表懷疑。」他陰沉地回答,喝了一大口酒。

  「他們想從你這裡知道什麼?」

  「這有什麼關系,金?這件事多年來都沒有影響你;別讓它現在困擾你。」

  金妮愣了一下,西裡斯對這件事的態度讓她驚訝。

  「你是為他們才來到這裡的。」她輕聲說。

  「我不會永遠為他們工作。」他向她保證。「我不會永遠待在這裡。帷幔的事情……你幫不了他們。我就是不想讓他們去找你。」

  她看著他,知道他在說實話。她發現他在為他們工作時,突然感到十分好奇,因為帷幔還在那裡,只是被遮蓋了。她討厭帷幔,討厭它的存在。如果能幫忙毀掉帷幔,她願意為緘默人工作。

  想到這裡,金妮靠過去,攥了攥西裡斯的手。見他露出笑容,她又靠了回去,繼續喝酒。她閉上眼睛,因為自己剛才的念頭咯咯笑了起來。

  「你在笑什麼?」西裡斯問她,又開始在她的腿上劃著圖案。

  金妮嘆了口氣,拂去臉上的頭發。

  「我們在霍格沃茨的時候,我從沒想過我會這樣。」她停頓了一下,西裡斯看向她。「我從沒想過我們會這樣在一起。」

  他發出了溫柔的聲音。

  「你知道你要救我嗎?你和我們一起在學校的時候?」

  金妮舔著嘴唇,搖了搖頭。她試圖回想,是什麼讓她意識到她能救西裡斯,她是什麼時候意識到她也許無法改變過去,可她能改變還沒經歷的未來。

  「是萊姆斯。」她意識到。

  哦,萊姆斯。西裡斯和金妮都無法否認,萊姆斯他們瘋狂中的理智,只有他才能將他們聯結在一起。

  她努力回憶著,嘴角浮現出溫柔的笑意。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把我的時間旅行告訴了他,但是你已經知道了吧。」西裡斯點了點頭。「而且……我一定是不小心說漏了嘴,未來並不光明。他很難過,說我必須改變,或者我必須做點什麼。」

  金妮皺起了眉頭。

  「那時我就知道了,我必須救你。」

  西裡斯的手仍然放在她的腿上。他表情奇怪地看著她。

  「怎麼了?」

  「我沒有信仰。」西裡斯對她說,他坐了起來,朝她靠過去。「但我有時覺得你是上天派來的。」

  他輕輕吻了她的嘴唇,正想坐回去,她摟住他的脖子,將他拽了回來。

  「西裡斯,我……」

  她想現在就說出來。她總是很難告訴西裡斯她愛他,要麼因為她不確定,有時因為她知道他不會相信她,亦或是因為她不夠勇敢。可就在此刻,金妮想告訴他她有多愛他。雖然她的愛很濃烈,可並不令她驚訝,因為金妮知道,它在她的體內蟄伏多年。也許她第一次真正和那個十七歲的西裡斯說話時,也許她初次見到飽受阿茲卡班折磨的他,她發現他為了哈利從地獄般的監獄裡逃出來時,她就愛他了。

  但愛一直存在。

  「寶貝。」他貼著她的嘴唇輕聲說,仿佛他知道她的掙扎。

  他覆在她身上,將她推倒在沙發上,親吻著她。她的酒杯掉到了地上,但是誰也沒有在意,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那天晚上,她喘著粗氣驚醒了,思緒很亂。

  「西裡斯。」她在夜色裡輕聲說。

  她渾身僵硬,強逼自己冷靜下來。外面很黑,樓下的街道鴉雀無聲。公寓裡沒有燈光,也許是黑暗令她更加驚慌。她夢見他走了,帷幔又將他帶走了。

  而你要給我們你和西裡斯·布萊克一起生活的希望。

  金妮翻了個身,在黑暗中尋找西裡斯的身影。她堅定地想忽略帷幔的存在和它對她人生的重要影響,提起帷幔使她感到不安,而且顯然影響了她。她為什麼要提起這個話題?

  金妮伸出手,立刻找到了西裡斯,他仰面睡在離她不到一英寸的地方,張開的嘴裡發出輕輕的鼾聲。她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他的輪廓,但是能摸到他,就能幫助她冷靜下來了。

  「西裡斯?」金妮又輕聲說道,往他身邊靠了靠,將頭搭在他的胸前。

  他在睡夢中喃喃地說了些她聽不懂的話,但是他用胳膊抱緊了她,仿佛出於本能。她用手指撫摸著他的身體,感受著他的胸膛、手臂和脖子,他的脈搏在穩定地跳動。她用手指撫摸著他長出胡茬的下巴、鼻子和落到額頭上的頭發。金妮希望這樣能讓她更加平靜,他真的和她在一起,但是,她的心裡仍然有一種恐懼的感覺。

  「西裡斯?」

  她的聲音喚醒了他,他微微動了動。西裡斯仍然睡意朦朧,只是緊緊抱著金妮,含糊地說了些什麼,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西裡斯。」她的嘴唇貼著他的耳朵,她的心跳得很快。「我愛你,西裡斯·布萊克。」

  在黑暗之中,哪怕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他好像也露出了笑容。

  「我也愛你。」他喃喃道,然後輕輕打起了鼾。

  -*.*.*-

  金妮第二天醒來時,並不像前一天那麼晚。她很驚訝,因為她半夜醒來後過了好一會兒才又睡著。窗戶開著,金妮能感覺到風比昨天涼爽一些。烏雲籠罩著天空。看起來要下雨了,她皺著眉頭想。她轉過身,想叫醒西裡斯,把糟糕的天氣告訴他,讓他知道他們有更多時間進行室內活動了,可她驚訝地發現,西裡斯沒躺在她身邊。她急忙坐起來,見他坐在床尾,用手抱著腦袋。

  「西裡斯?」

  他好像沒聽見她,像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她慢慢爬到他身邊,用手摸著他的後背。他顫抖地吸了口氣,把金妮嚇了一跳。

  「嘿,你還好嗎?」她輕聲說。

  西裡斯勉強點了點頭。他抬起頭時,她覺得很擔憂,出了什麼問題。他眯起眼睛看著她,似乎極力想露出一絲笑容。

  「怎麼了?」金妮用另一只手撥開了他額頭上潮濕的卷發。

  發現他的皮膚很燙,她愣住了。

  「你病了嗎?」他沒有回答。「西裡斯?請讓我幫你。我應該去找治療師嗎?」

  他似乎沒法做出回應,金妮越來越焦慮了。她下了床,跪在他面前。他似乎在發抖,出汗,抽搐。這不僅僅是普通流感或宿醉的症狀。

  「商店。」他喃喃道。「對面。買點藥。」

  她揚起了眉毛。

  「麻瓜的藥?」

  他點了點頭。

  「拜托,金。」

  這就夠了。她隨手拿過他的襯衫和地上的一條短褲穿上。金妮離開前轉身看向西裡斯,他仍然捧著腦袋。

  「我保證馬上就回來。」她跑過去吻了吻他滾燙的額頭,然後離開了公寓。

  金妮非常肯定,她跑去商店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但是對她來說,一切都很陌生。瓶子上大多寫著意大利文,金妮根本不認識,她嘗試對櫃台後面的老婦人描述她需要什麼,因為她不會說意大利語,老婦人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麼。金妮沮喪地吼了一聲,正准備把櫃台上的全部瓶子都買下來,一對美國夫婦恰好在此時走了進來。

  他們幫金妮找到了她要找的東西,金妮扔下一些從西裡斯的櫃子上拿的麻瓜零錢,又跑回了他的公寓。他顯然將她加入了自己的安全系統,因為她將手指放在大門上,門就開了。她跑上二樓,衝進公寓,然後跌跌撞撞地停了下來。

  「你是誰?」金妮問,立刻從褲腰裡拿出魔杖,指著面前的男人。

  她從沒見過他,不過他看到她的魔杖,似乎覺得很有趣,他的淺綠色眼睛似乎比她知道得更多。西裡斯在臥室裡咳嗽的聲音讓金妮顫抖了一下,她稍微放下魔杖,更仔細地看了看面前的男人。

  「你是緘默人。」她眯著眼睛說。

  「什麼暴露了我?」他問,對她輕輕一笑。

  如果金妮多花點時間看他,許多東西都會將他暴露。他的灰發很長,雖然他看上去比金妮大不了十歲。他的身上有一種驚人的魔力,與麥格不相上下。他還讓金妮覺得他就像一只小鳥,一瞬間就能飛走,消失。但是,是他的眼睛暴露了他。

  「西裡斯怎麼了?」

  那人揚起眉毛,然後又垂了下去。

  「他沒和你說?」男人搖了搖頭。「愚蠢的人。」

  金妮很想質問他。

  「怎麼回事?」她厲聲說。

  「我叫阿諾德·麥克利爾——」

  「我才不管——」

  「阿諾德,我需要你!」臥室裡傳來一聲叫喊。

  阿諾德衝進臥室,金妮緊隨其後,手裡還拿著魔杖。怎麼回事?她在阿諾德身後看不見西裡斯,他太高大了,可他彎下腰時,她就看到了他。到處都是血。金妮像中咒一樣停了下來,極力克制著本能,不讓自己因為這種氣味嘔吐。她一直看著躺在地上的西裡斯。

  他像紙一樣蒼白,手指無助地抓著地板,翻著白眼。金妮知道,他一定要死了。她無法呼吸,也無法思考。阿諾德對另一個她沒來得及注意的男人點了點頭。她盯著西裡斯時,他們一定說了什麼,因為那個陌生男人緊緊抓住西裡斯的胳膊,帶著他幻影移形了。金妮剛想說話,阿諾德抓住了她的胳膊。

  「抓緊。」他命令道。

  他們劈啪一聲消失了。


第31章 逃離現實的假日(5)

  他們在附近由緘默人管理的一棟建築裡,這裡有治療師照顧西裡斯。這是阿諾德告訴她的,他強迫她在門廳裡坐下,保證他會很快回來繼續和她說。一個女人坐在房間另一頭的桌子後面,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金妮,也沒有注意到白色地磚上一直延伸到裡屋的血跡,他們不讓金妮進去。

  她一動不動地坐在座位上,震驚慢慢消退了。如果她思考一下發生的事情,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釋。他顯然是病了。可是血跡……那是怎麼來的?那些緘默人怎麼知道來找他?他是故意讓她離開公寓的?

  他為什麼生病?西裡斯應該對她說什麼,是阿諾德很驚訝他還沒告訴她的?為什麼那個愚蠢的家伙阿諾德比她更了解西裡斯的健康?

  他在隱瞞什麼?

  這些問題在她的腦海裡反復出現,金妮終於受不了了。她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沒有理會秘書的尖銳目光,走進了裡屋。一條長長的走廊映入眼簾,兩側有許多門。金妮泰然自若,在每個門口尋找西裡斯,尋找能解答她的問題的人。

  她剛走到第六扇門,阿諾德就在走廊盡頭出現了。他徑直走向她,對她笑了笑,好像他知道她會嘗試這樣做似的。

  「我要請你回布萊克先生的住處去。」

  「不可能。」她厲聲說。

  「你沒有選擇,韋斯萊小姐。」

  「你怎麼認識我?」金妮紅著臉叫道。「西裡斯在哪兒?他還好嗎?」

  「還好。」阿諾德回答。「但是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你去找他。」

  「為什麼?」

  「他在治療。給他一天時間治療。」

  「讓我見他。」

  「我恐怕不——」

  「如果你不讓我見西裡斯,你會比現在更害怕。」金妮吼道。

  阿諾德停頓了一下,看起來幾乎要笑了。他在笑話她,金妮很想打他,傷害他,這時,他示意她跟上自己。她跑著跟在他的身後,心跳得很快,他打開一扇門,讓她先進去。

  房間裡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壁爐。

  「這是什麼?我不會離開的。」

  「當然。」阿諾德揮動魔杖,一把椅子出現了。「金斯萊先生馬上就來。」

  「金斯萊?什麼?為什麼?」金妮這輩子從沒這樣困惑過。

  「金斯萊近年來是首席緘默人之一。」阿諾德對她說。「我把最近的事情告訴了他,你會願意和他談談。」

  「我不想和金斯萊談——」

  「對,你想見布萊克先生。」阿諾德第一次表露出了不耐煩。「你必須先和金斯萊談談。」

  阿諾德沒有等他回答,就離開房間,隨手關上了門,他沒有鎖門,很肯定她會待在原地。她咬著嘴唇,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這時,她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咳嗽。金妮轉過身,跪了下來。金斯萊的光頭出現在火焰中,他的耳環閃閃發亮,眼睛十分友善。

  「金妮。」他點點頭,打著招呼。

  「金斯萊,怎麼回事?」

  金斯萊搖了搖頭。

  「我必須快點說,金妮,我沒想到會有這段插曲,我十分鐘後要去見部長。但是請相信我,緘默人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阿諾德和他的同伴都是好人——」

  「金斯萊,西裡斯怎麼回事?」她叫道。

  「你知道我們不應該和你說這些的吧?」金斯萊問道,看著她的反應。

  「反正西裡斯也會告訴我。」她自信地對他說。

  金斯萊沒有回答,她對他眯起眼睛,他嘆了口氣。

  「他應該告訴你。他早就應該……西裡斯病得很重,金妮。」金斯萊輕聲對她說。「帷幔對他有著某種控制,一種使他病得很厲害的強大魔法,會突然而有力地落到他身上。我們的治療師是能照顧他的最合適人選。」

  「你在說什麼?帷幔怎麼控制他了?他為什麼不告訴我?是什麼害他生病的?」

  金斯萊似乎很為難,不知道該和她說什麼。他又嘆了口氣。

  「我們會治好他的,金妮。」金斯萊向她保證。「但是你必須回他的公寓去。必須。我向你保證,你待在這裡對他毫無益處。」

  金妮的血液變冷了。

  「你是什麼意思?」她輕聲問。

  「就是我說的意思。我沒有言外之意,金妮,你可以相信我。明天西裡斯好些的時候,阿諾德會聯系你。我得趕緊走了,請別為難他們。我們再聊。」

  金斯萊消失了,只剩下金妮跪在熊熊燃燒的壁爐前,覺得比之前更迷茫了。

  沒過多久,她把飛路粉扔進火裡,喊著萊姆斯的名字。她環顧著空蕩蕩的客廳,能聽到另一個房間傳來嬰兒明妮的哭聲,但她又大聲叫了萊姆斯的名字,她幾欲發狂,對其他都沒法在意了。

  一分鐘後,他出現了,看到金妮的頭在壁爐裡時,他顯得很困惑。萊姆斯蹲在壁爐旁,看著她的樣子,表情越來越擔憂。金妮能想像出她現在什麼樣子,她看起來一定很害怕。

  「金妮,一切還好嗎?西裡斯在哪兒?」

  她搖了搖頭,想說話,卻發現她說不出來。一滴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了下來,她突然覺得筋疲力盡。

  「發生什麼事了?」萊姆斯盡可能地靠近壁爐,大聲喊道。

  金妮深吸一口氣,又嘗試了一次。這一次,她一口氣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萊姆斯。他們就一起好好待了兩天,他們兩個很喜歡對方的陪伴,她昨晚醒來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可她今早醒來,他似乎宿醉、痛苦或病得非常厲害。聽到緘默人的出現,萊姆斯眯起了眼睛,接著,金妮說到西裡斯的神秘疾病,萊姆斯舒服地坐在壁爐前的地板上,消化著她說的話。

  「但他明天會康復?」萊姆斯問。

  「金斯萊和那個阿諾德說他會的。」她回答,既然萊姆斯知道了一切,看起來還很冷靜,她也覺得不那麼激動了。

  「有意思。」萊姆斯說。

  金妮看著他陷入沉思,接著,明妮的哭聲把他拉回了現實。

  「金,我會按緘默人說的去做。」他對她說。「他們比我們更了解情況,所以他們能更好地照顧西裡斯。」

  「我不能就把他留在這裡,萊姆斯!」她叫道。

  「我知道這很難。」他安慰道。「但他們對你回到他的公寓這件事非常嚴格。也許你能在那裡找到一些問題的答案,同時等待西裡斯康復。」

  金妮皺起了眉頭。

  「萊姆斯,我在那裡待了兩天了,什麼都沒看到——」

  「再仔細找找。」他說。「如果在他醒來之前,那些緘默人什麼都不肯告訴你,那裡一定有什麼能幫到你的。」

  金妮點了點頭。

  「我得走了,明妮這幾天脾氣很壞。」萊姆斯嘆了口氣。「如果你有什麼發現,就給我寫信。你明天見到他之後也給我寫信。」

  「好的。」金妮說。「謝謝你。」

  萊姆斯笑了笑,然後朝明妮的房間走去。

  -*.*.*-

  金妮離開大樓時,秘書告訴她,她可以直接從大樓幻影移形到她的住處。但是,她的腦袋很亂,她知道她必須走出去,呼吸新鮮空氣,祈求奇跡出現。恐懼仍然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裡。西裡斯在裡面奄奄一息,而她要回他的公寓去?

  秘書應請求拿來了一張地圖,給金妮指了回西裡斯家的路。她警告說,這段路很長,可能要走半個小時左右,每天這個時間街上人都很多。金妮不在乎。她覺得耳朵裡嗡嗡作響,把周圍的所有聲音都蓋住了。

  她確實用了半個多小時才回到西裡斯的公寓。她忽視了街上小販的叫賣聲,忽視了食物的香味,忽視了噴泉和建築物。她把手按在門把手上,門開了。樓梯似乎很長,她走到西裡斯的公寓,發現門鎖上了。金妮吃了一驚,因為她肯定她在幾個小時前進來時沒有關門。

  金妮走進公寓,徑直朝臥室走去。床上很亂,但已經沒有血跡了。一定有人趁她還在緘默人的大樓裡時來過,清理了血跡。金妮舔著嘴唇,思考著該怎麼辦。明早的第一件事,她會回到大樓。她要見西裡斯,要他給出答案。

  他怎麼能瞞著她呢?

  但是,她坐在床上時,覺得筋疲力盡。金妮仰面躺在床上,看著在天花板上搖曳的光線,眼睛越來越沉,她睡著了。

  -*.*.*-

  敲門聲把金妮吵醒了。太陽開始落山了,把房間映成了橘紅色,金妮揉著眼睛,想清醒過來。敲門聲又響了起來,金妮跳下了床。她跑到門口,把門打開。是與西裡斯有關的事嗎?

  見到來人,她叫了起來。

  「萊姆斯!」

  他站在她面前,臉上帶著悲傷的笑容,張開雙臂,讓她投入他的懷抱。她沉浸在萊姆斯帶給她的安慰之中,然後放開他,擦了擦眼睛。

  「我能進來嗎?」

  「能,對不起,這邊。」金妮走進公寓,隨手關上了門。「你怎麼來這兒了?」

  萊姆斯看了看周圍,西裡斯的生活環境吸引了他,然後他才聽到金妮的話。

  「我不能扔下你一個人。」他對她說,仿佛她覺得他會這樣做很傻。「我立刻找安多米達來幫唐克斯帶孩子。我沒有事先預約,差不多花了一整天才幻影移形到這裡。」

  「幾點了?」金妮問,帶他走進了客廳。

  然而,萊姆斯在看著牆上的一張照片,金妮之前沒有注意到。她走到他身後,露出了笑容。照片裡的人熱情地揮著手。詹姆斯站在西裡斯的肩上,舉著胳膊,好像他剛剛贏了獎。年輕的萊姆斯站在一邊,歇斯底裡地哈哈大笑,邊擦眼淚邊朝他們揮手。彼得在地上捧腹大笑。

  「你們在干什麼?」金妮不禁笑著說。

  「不知道。」萊姆斯誠實地回答。「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停頓了一下。

  「你離開之後,詹姆斯有一陣迷上了給大家拍照。也許為了保留每個人的回憶。」萊姆斯笑著說。「誰知道這張照片是怎麼回事。」

  他們走向沙發,坐了下來。但萊姆斯仍然東張西望,看著房間。

  「這套公寓比他以前住過的公寓都干淨。他在這裡一定比在倫敦更安寧。」他輕聲說。

  金妮和萊姆斯一起打量著公寓。房間出奇干淨,牆上掛著幾張照片,書架上也放了幾張。每張照片都是他愛的人。每個人剛進入公寓都會看到掠奪者的照片。沙發旁邊有一張哈利和西裡斯的照片,他們在笑著揮手。書架上放著他和泰迪的照片,泰迪正在拆禮物。他那年給泰迪買了一把掃帚。

  詹姆斯也會這樣做,西裡斯在聖誕節之後給她寫信說。

  沙發對面的牆上掛著兩張照片,一張是羅恩、赫敏和哈利在他原來的公寓裡,另一張是萊姆斯和西裡斯在萊姆斯家開心地喝酒。金妮的笑容很燦爛。她以前怎麼沒花時間看看這些呢?

  「你還好嗎?」萊姆斯問她。

  她看著他,聳了聳肩,笑容漸漸消失了。

  「其實我前幾個小時都在睡覺。」金妮回答。「想吃點什麼嗎?我肯定廚房裡有些東西。」

  萊姆斯點點頭,她就去找吃的了。東西只夠做三明治,但是金妮發現自己不太餓,她相信萊姆斯之所以同意,只是為了讓她有事做。她做完三明治,萊姆斯走進廚房,咬了一小口三明治。

  「你在公寓裡尋找線索了嗎?」

  金妮搖了搖頭。

  「他的公寓不是很大。」她指出。「所以如果有什麼東西的話,應該很快就能找到。」

  萊姆斯表示同意。

  「西裡斯從來不擅長藏東西。」他告訴她。「他不會想到把它遮蓋起來,或者藏在顯眼的地方。」

  「我們要找什麼?」金妮問。

  萊姆斯過了一會兒才回答。

  「文件,羊皮紙,任何可能記載醫療信息的東西。或許是書。我去書架上找找——」

  「我去臥室裡找。」

  食物被遺忘了,他們分頭行動。萊姆斯要在西裡斯的公寓裡找到東西的決心令金妮感到驚訝。但是,她善意地提醒自己,西裡斯是萊姆斯的好朋友。他和她一樣擔心。金妮走進房間,雙手叉腰。西裡斯會把東西藏在哪裡?臥室很小,只有床、床頭櫃和衣櫥。

  金妮先走到衣櫥前,打開抽屜。如她所料,裡面只有衣服。金妮走向床頭櫃,然後停了下來。她之前沒有發現,那裡有一張她的照片,因為床頭櫃放在西裡斯經常睡的那側。說實話,她不知道西裡斯從哪裡得到這張照片的。這是在她十八歲生日派對上拍的。西裡斯沒有露面,但是她也沒盼望他會來。他那時和安娜在一起,她和哈利在一起。這張照片像麻瓜照片那樣一動不動,她在對著鏡頭微笑。

  金妮閉上眼睛,思考著。她突然想起來了,唐克斯帶了一台照相機參加派對。她想要更多泰迪和大家一起拍的照片,一定是她拍了這張照片。金妮嘆了口氣,轉身繼續尋找。金妮打開抽屜,覺得很失望。裡面只有一些公寓賬單、弗雷德和喬治暢銷的惡作劇玩具和一封幾乎看不懂的泰迪的來信,裡面大多數是火車的照片。

  唯一能找的地方就是床底下。金妮跪在地上,掀開被子,看到了一雙涼鞋和一個盒子。她眯起眼睛,把盒子從床底拿了出來。金妮盤起腿,舒服地坐在地上,打開盒蓋,把它放到了一邊。盒子裡是信,許多的信。她拿出了第一封信。是哈利寄來的,他仍然管西裡斯叫「傷風」。金妮沒有看,把它放到一邊,又拿起了第二封。

  信是她寫的,講的是她第一次在正式魁地奇比賽中獲勝。接下來又是哈利,然後是萊姆斯,然後是金妮,然後是唐克斯。越往下看,信越破舊。來自詹姆斯,詹姆斯的父母,莉莉,然後又是詹姆斯。這些信讓她分了神,差點沒注意到那本半掩起來的黑色封皮的筆記。金妮將它拿起來,打開了它。第一頁令金妮大為震驚。

  「萊姆斯!我找到了些東西!」


第32章 逃離現實的假日(6)

  第二天早晨,金妮坐在門廳裡,眼睛又紅又腫,她試圖擺脫心中的擔憂。就在幾分鐘前,阿諾德和她打過招呼,可他看到她時,嘴角沒有一絲笑容。他簡單地點點頭,說西裡斯比昨天晚上好多了,他會讓治療師幫他准備好見她。

  萊姆斯握著金妮的手,她的手汗津津的。

  「這邊。」阿諾德出現在了秘書旁邊的門口。

  金妮站了起來,跟在他身後,萊姆斯在門廳裡等他。他們走過長長的走廊,來到右側的最後一扇門。他推開門,又對她點點頭,看了一眼手表。

  「我給你們十五分鐘。」

  然後他就離開了。金妮嘆了口氣,走了進去。房間很明亮,看起來不像病人住的地方。牆壁是溫暖的褐紅色,窗外是明媚的陽光。西裡斯躺在床上的一堆枕頭上。他的皮膚仍然很蒼白,但眼睛卻充滿活力,他一看到她,就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她什麼也沒說,而是在床邊坐了下來,西裡斯深吸了一口氣,他剛才一定屏住了呼吸。

  「你知道了。」他簡單地說,手指攥緊了床上的被子。

  「我找到了你的小黑本。」她說,盡量不在此刻開玩笑,但她沒忍住。

  她現在面對著他,覺得有點歇斯底裡。

  「你應該告訴我的。」她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道,然後垂下了目光。「我不知道。」

  「我就想這樣。」西裡斯說,他坐了起來,朝她靠了過去。

  他痛得齜牙咧嘴,但他試圖掩飾起來。金妮皺起眉頭,西裡斯又嘆了口氣。

  「我本來可以讓你免受這些痛苦。」

  「金妮。」西裡斯嘶嘶地說。「別為此事怪責自己。」

  「我怎麼能不怪自己?」她喊道,把筆記扔到了他的床上。「我害你生病;在我身邊會讓你生病!」

  西裡斯搖著頭,但他無法否認這件事。

  「那些日期,筆記裡的那些日期都是我這四年來見到你的一兩天之後。」金妮覺得自己要哭了。「鼻子出血,可怕的偏頭痛,癱倒,昏厥,幾個小時後醒來無法呼吸,無法進食——我可以一直說下去。你都寫下來了。」

  西裡斯握住她的手,她把手縮了回去,仿佛他燙到了她。她不能碰他,她知道她的觸碰會對他產生什麼影響,她不能碰他。他臉色一沉,朝她靠了過去,但是他的動作很困難,仿佛肌肉十分酸痛。

  「最後一戰之後,緘默人找到了我。」過了一會兒,他對她說,灰眼睛一直看著她。「我那時還在霍格沃茨,你已經離開好幾天了,但是我病得很厲害,根本不能離開校醫院。事情發生得很突然,我第二天就要轉到聖芒戈去了。但是他們出現了……他們見到我不是因為最後一戰受傷,而是得了某種未知疾病,似乎並不太驚訝。他們提出要幫助我。」

  「我拒絕了他們,讓他們離開。但是我的情況越來越糟,所以我很不情願地同意了。我知道,對他們來說,我只是一個科研項目,除你之外唯一從帷幔裡逃出來的人。但是他們說他們有答案。」

  西裡斯用手抓了抓頭發,金妮發現他手上的皮膚是青腫的。

  「他們問了我無數關於帷幔的問題,我記得什麼,我是怎麼逃出來的。除了你告訴我帷幔讓你做出的承諾,別的我不太記得了。但我那時讓他們同意永遠不聯系你。所以他們按照我說的去做了。帷幔同意帶走我的記憶,好讓我離開。但是不管用,我記得你,記得與你有關的一切。」

  他現在的語氣很溫柔,他看上去想抓住她,抱緊她。她竭力忍著胃部的不適。

  「我被治好了,但是他們有一個理論,雖然他們沒法證明。他們認為……他們認為帷幔給了我們終極懲罰。我記得一切,但是在你身邊,跟你在一起,會使我產生難以忍受的痛苦,會讓我生病。」西裡斯顯得很沮喪。「這只是一個理論,但他們建議,在他們用魔法治愈我之前,我不要見你。

  「我避開了你的生日派對,避開了哈利邀請我去他的公寓,跟你、赫敏和羅恩待在一起,避開了萊姆斯邀請我去看懷著泰迪的唐克斯,因為他碰巧提到你在那裡。當然,還有其他原因。我也試圖將你從我的腦海中抹去,我無法停止對你的思念,但是我知道……我認為……你應該和哈利在一起。所以這只是湊巧奏效罷了。

  「泰迪出生的時候,我在醫院見到了你和萊姆斯,我們只交流了不到一個小時。兩天之後,我病了。你的畢業派對後,我第二天都下不了床。我那次生日的酒吧聚會後,我不得不跟安娜編理由,告訴她我為什麼突然要去上班,其實我在嘔吐……金妮,我很抱歉。」

  而你要給我們你和西裡斯·布萊克一起生活的希望。

  金妮覺得口干舌燥。

  「羅恩的婚禮之後是怎麼回事?」她問。

  西裡斯搖了搖頭。

  「緘默人那時確信他們找到了治療辦法。他們讓我搬到這裡,搬到佛羅倫薩,他們說這裡有一個厲害的女巫能幫他們。他們沒有告訴我太多信息,但他們給了我一些魔藥……他們讓我去參加羅恩和赫敏的婚禮。我當時很肯定它會起作用,感覺非常好,我忍不住向你承諾了一切。哈利祝福了我們,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我有一個多月都沒生病。」

  金妮豎起了眉毛。

  「但是,當我生病的時候,那是最嚴重的一次。魔藥把病拖延了,但似乎使它的恐怖程度增加了一倍。有一個星期,我都需要呼吸輔助。不過,我們那時已經在計劃你來這裡度假了。我就順水推舟,希望他們到時會有所發現。我不能再喝那個魔藥了,它差點要了我的命,但是我相信他們會找到什麼東西的……」

  「可是他們沒找到,對嗎?」金妮輕聲問。「所以你才不想讓我來。」

  西裡斯悲傷地望著她。

  「我想再有一兩個月,我們就會有結果了。」

  「但我還是來了。」金妮喃喃道,她真恨自己,恨帷幔,恨它准確預言了她永遠不能和西裡斯一起生活。

  「我希望你來。」西裡斯強烈地說。「別這樣。」

  「我差點又害死你。」她輕聲說。「你怎麼能想和我在一起呢?」

  這一次,西裡斯真的握住了她的手,不願讓她縮回去。

  「我愛你。金妮,我愛你。」西裡斯幾乎是在懇求她。「我一直愛你。」

  她對他笑了笑,可她感覺不到快樂。

  「我也愛你,西裡斯。」她說。「所以這才是帷幔最完美的懲罰。」

  聽到她的話,西裡斯松開她的手,靠回了床上。他似乎突然更虛弱了,看到這一幕,她的心跳得很快,雖然她憎恨自己,但還是擔憂了起來。

  「他們總有一天會找到治療方法,寶貝。」他溫柔地承諾,灰眼睛慢慢合上了。

  金妮忍不住用手指撫摸著他的黑發。

  「希望如此。」

  那天晚上,她離開了,萊姆斯幫她收拾了東西。如果她害他生病,她怎麼可能待在他身邊呢?她閉上眼睛時,腦海中一直浮現他躺在臥室地上,四周全是血的畫面。帷幔所做的事情真惡心。多年來一直這樣玩弄她,永遠不讓她快樂,把痛苦強加給西裡斯……

  金妮希望她能回去看看西裡斯,解釋一下她為什麼不告而別,可她知道,她在他身邊會讓他更加虛弱。她不能那樣對他。萊姆斯幫她弄清楚了西裡斯黑色筆記裡的內容,他比她更早明白發生了什麼。她在西裡斯的臥室裡哭得頭暈目眩時,他將她抱在懷裡。他們在大廳裡等候時,他在她耳邊輕聲安慰著她。

  他跟她一樣恨著帷幔。

  在幻影移形大樓裡等了幾個小時之後,他們回到了萊姆斯的家。那天晚上,她睡在他的客房裡,夢見西裡斯落入帷幔,它取笑她,讓她去救他,可她知道,她永遠也救不了他。


第33章 去而復返(1)

  2003年2月6日

  天氣很冷,刺痛著他臉部暴露的皮膚,他又一次想,他為什麼不進去待在壁爐邊上。他此刻坐在陽台上一把金屬椅子裡,俯瞰一個寂寥而黑暗的後院。他能聽到樹林裡樹枝折斷的聲音,不知是因為森林裡的動物,還是被雪壓斷了。陽台地上的雪弄濕了他穿的厚襪子,身上的長袖襯衫也不能為他抵御寒冷。

  但是他不能離開。

  西裡斯從小就習慣了安靜。只要他不惹他的母親、弟弟或父親生氣,格裡莫廣場12號是一棟非常安靜的房子。沒人知道潛伏在四面牆之內的仇恨和家裡客人的不安。西裡斯是一個天生吵鬧的孩子,可他發現,他最心煩意亂的時候,不能正常思考的時候,他就喜歡待在黑暗中,待在沒人能聽到或看到他的地方。

  然後他去了霍格沃茨,那裡沒什麼是安靜的。有詹姆斯和萊姆斯,彼得和莉莉……還有金妮。有魁地奇,只要麥格教授或其他教授聽不到,他就能咒罵和尖叫。有格蘭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那裡沒有一個學生懂得「寧靜」這個詞的意思。有大禮堂,那裡有歡笑、親吻和溫暖。

  離開霍格沃茨後,西裡斯覺得他的整個世界變得更加安靜了。金妮走了。伏地魔正在崛起。每個人都有秘密。但西裡斯習慣了安靜和秘密,對所有人都有疑心。他的家庭就是這樣將他撫養長大。他需要保持安靜,來保護詹姆斯、莉莉和哈利的安全……

  阿茲卡班也很安靜,只有囚犯們偶爾的尖叫聲。如果不是阿茲卡班的安靜,西裡斯永遠也想不到如何抓住彼得。

  現在,西裡斯像其他許多時候一樣,坐在寂靜之中,努力理清思路。他還是覺得有點惡心,這讓他有些分神。在去萊姆斯家的路上,他覺得右眼後面一直在抽痛,胃也在翻滾,讓他吐了不止一次。西裡斯捧著腦袋,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金妮正在失去希望。他正在失去希望。五年了,非常漫長的五年,西裡斯一次又一次地嘗試解決帷幔給他施加的詛咒。

  可他無法想像沒有金妮的生活。哪怕是現在,他的衣服上還有她的味道,他想起幾個小時前,她就躺在他身邊,他用手指撫摸著她長著雀斑的皮膚。她臉上的笑容是他見過最特別的笑容,用光和自由點亮了他的每一寸,令西裡斯喘不過氣來。他想著她的頭發、小手和大眼睛。他想著她說「不」時那固執的聲音,還有她□□時翹起的嘴唇……他仍然無法相信金妮為他做到這種程度,就為了把西裡斯從帷幔裡帶回來。她沒有理由這樣做,卻為他拿自己的性命冒險。

  西裡斯打了個哆嗦,他抬起頭,又看向院子。他們為能在一起努力了五年,有時候,西裡斯真想就此放棄。她去佛羅倫薩見他之後;詛咒落到他身上,他病得動不了時;她發現他一直對她隱瞞的秘密後,他看到她臉上的痛苦時……

  「該死。」西裡斯輕聲咒罵道,他的話在面前形成了一團霧氣。

  「是該死。」

  西裡斯嚇了一跳,轉身發現萊姆斯關上陽台的門,來到了外邊。萊姆斯從眼角瞥了西裡斯一眼,然後走向欄杆。

  「你瘋了嗎?」萊姆斯問,對西裡斯搖著腦袋。

  萊姆斯的問題令他皺起了眉頭。

  「如果唐克斯發現你一直開著陽台的門,她會殺了你。」

  西裡斯揚起眉毛,發出一聲大笑。萊姆斯也笑了起來,靠著欄杆支撐自己。他們的笑聲在夜空中回蕩,西裡斯站了起來,走到朋友的身邊。西裡斯將胳膊肘搭在欄杆上,用手托著下巴,唇邊掛著一絲笑容。

  「很難相信我的表親會為這種事擔心。」西裡斯回答。

  萊姆斯哼了一聲。

  「你可能會很生氣。」西裡斯繼續說。

  萊姆斯又笑了起來,轉身看著西裡斯。當他看到好朋友的樣子,笑聲漸漸消失了。

  「還是不行嗎?」他問。

  西裡斯躲避著月亮臉的眼神,用力點了點頭。

  「緘默人怎麼說?」

  他清了清喉嚨,覺得喉嚨裡面火辣辣的。西裡斯喜歡安靜,也喜歡做惹麻煩的人,西裡斯討厭他必須說出他不想說的話,討厭他必須承認他試圖假裝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萊姆斯總是能在西裡斯和詹姆斯難過的時候看穿他們的偽裝,這是他可以隨時使用的技能,就像現在一樣。雖然他們成長的時候,西裡斯總是十分依賴詹姆斯,可他發現萊姆斯卻成了給自己哭泣的肩膀。

  「我還沒和任何人說。直接來了這裡。」

  二人都沉默了一會兒,西裡斯又清了清喉嚨。

  「他們已經沒有選擇了。佛羅倫薩的女巫阿比蓋爾,她什麼也做不了了……你知道她跟我說了什麼嗎?」

  西裡斯舔了舔嘴唇,萊姆斯沒有動靜。沒什麼大不了的,西裡斯心想。

  「她說讓我回到帷幔裡——」

  「什麼!」

  萊姆斯的叫聲把西裡斯嚇了一跳,方圓十英裡內的人可能都會被嚇到。西裡斯驚訝地抬起了頭,萊姆斯的手像閃電一樣抓住他的衣領,把他的臉拽到了面前。

  「大腳板,你不能回到帷幔裡。」

  萊姆斯的琥珀色眼睛很亮,裡面充滿了保護欲和憤怒,西裡斯沒有說話。萊姆斯的手攥得更緊了。

  「大腳板,你不能回到帷幔裡。我們不能再失去你了。那個女巫錯了。」

  西裡斯沉默地點點頭,萊姆斯眯起了眼睛。

  「西裡斯,你必須向我保證,你不會回去。想想哈利,想想金妮!她為你做了那麼多,你卻要回到帷幔裡,就因為有個該死的女巫告訴你——看在梅林的份上,想想泰迪!他愛你。我們都——」

  「我不回去!」西裡斯叫道,他伸手抓住了萊姆斯攥著他衣領的那只手。「我不想失去你們任何人。」

  「西裡斯。」萊姆斯的語氣中透著警告,但他想說的話被陽台門打開的聲音打斷了。

  兩人轉過身,發現唐克斯雙手叉腰地站在那裡。然而,她的眼睛閃閃發亮,顯然在憋笑。

  「你們要接吻嗎?」

  萊姆斯吃驚地把手放了下來,西裡斯笑了笑,伸手摸著脖子被領口勒到的地方。

  「想想我把我剛才撞到的事告訴大家會怎麼樣吧。」唐克斯咯咯笑著說,萊姆斯朝他的妻子走了過去。

  「我們不打算接吻。」萊姆斯說,吻了吻唐克斯的腦袋。

  「行吧。」

  「我們真的不——」

  「真的。」西裡斯笑著重復道。

  唐克斯翻了個白眼。

  「進去吧,男孩們;泰迪想讓你在他睡覺前跟他說晚安。如果你們兩個在外面親熱導致那孩子徹夜難眠,可會付出慘重代價。」

  西裡斯露出得意的笑容,跟著這對夫妻回到小屋,隨手關上了門。

  -*.*.*-

  2003年6月26日

  「把赫敏留在家裡,我覺得有點不好。」

  金妮翻了個白眼,親熱地伸手揉了揉羅恩的頭發。

  「嘿!當心點!」

  「別傻了,想想辦法。」金妮說,戳了戳他的胸口。

  「哎喲——」

  「我也很累,但是我們需要這個。」

  「你不明白,金。」羅恩說,睜大了藍眼睛。「她瘋了。她的後背疼,腳也腫了,她一直提起真的很惡心的東西,肯定會讓我做噩夢。」

  「說得太多了,羅恩。」金妮笑著打斷了他。「她懷孕了。你還想怎麼樣?」

  羅恩用鼻子嘆了口氣。

  「簡單的九個月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是!」金妮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真是個傻瓜。」

  「哦,對不起。黃油啤酒?」

  納威把左手拿著的兩瓶黃油啤酒遞給羅恩和金妮,差點把自己的飲料灑在他們身上。韋斯萊兄妹各拿了一瓶,對納威笑了笑,他朝廚房旁邊的盧娜和布雷斯走了過去。

  「你難道不應該想離開這棟房子嗎?」金妮繼續說道,喝了一口飲料。

  羅恩聳了聳肩。

  「我只是知道她想來。」

  「你這就是說謊了。」金妮又翻了個白眼。「赫敏討厭去酒吧,她討厭舞池裡的人群,她受不了我們去麻瓜倫敦時你問她的關於麻瓜的問題。」

  「什麼!你這個邪惡的——」

  「嗨,羅恩,金妮。」

  迪安·托馬斯剛剛走進金妮的公寓,來到主人面前,在她前面的桌上放了兩瓶火焰威士忌。

  「為了感謝你讓我們出發前在這裡碰面,這些酒送給你。」迪安說,誇張地朝威士忌擺了擺手。

  金妮得意地笑了笑,起身擁抱迪安。羅恩也站了起來,和迪安握手,然後抓了抓頭發。

  「今晚就這樣了嗎?」羅恩小心地問。

  「什麼意思?」迪安笑著問,偷喝了一口金妮的黃油啤酒。

  「羅納德不跟赫敏一起出來,就像個孩子似的。」金妮甜美地說,見羅恩瞪著她,她對他眨了眨眼睛。

  「這不是真的!」

  「韋斯萊,你馬上要有一個真正的孩子了,你最好快點長大,做個男子漢!」迪安笑著拍了拍羅恩的肩膀,羅恩推開了他的手。

  迪安把飲料還給金妮,朝廚房走去,金妮肯定他要去拿一些小酒杯。她看到布雷斯和迪安互相點點頭,迪安摟住盧娜打了個招呼,然後納威和迪安開始談笑起來。哈利在廚房的水池邊和潘西說話,看到他的格蘭芬多同學,他跳了起來。金妮飛快地數了一下,發現他們還差幾個人就可以出發了。

  「還是去參加派對吧。」羅恩喃喃道,又坐回沙發上,打開了一瓶威士忌。

  在金妮公寓裡的這種相聚已經成了一種傳統。雖然很奇怪,可他們現在都是成年人了,幾乎沒時間讓大家聚在一起。所以他們試著一個月一次或每兩個月一次,將大家聚在一起吃晚飯或者出去玩上一晚。多年來,這群人已經有了變化。

  一開始只有羅恩、赫敏、哈利和金妮。然後納威和盧娜加入了,金妮想盡量多和他們保持聯系。他們成了這群人的固定成員,這讓金妮想起了她四年級的時候,他們進入神秘事務司那年。不久之後,他們有一次去酒吧,偶然撞到了迪安和西莫,他們希望也叫他們一起出去。弗雷德、喬治、安吉麗娜和漢娜也會偶爾參加。

  後來哈利和金妮分手了。哈利開始和潘西約會,這位斯萊特林選擇加入這群主要是格蘭芬多的人。她甚至還帶來了布雷斯·扎比尼,金妮不知道是為了精神支持,還是因為他是他們見過最討厭的斯萊特林。四個人的聚會很快就變成了十多個人的聚會。

  「金,你的廁所沒紙了。」西莫的聲音打斷了金妮的思緒。

  她惱火地抬起頭,他笑了起來,投降地舉起了雙手。

  「玩笑,就是個玩笑。」

  「弗雷德和喬治在哪兒?」納威的聲音竟然蓋過了小公寓裡大家的歡笑聲。

  她聽見羅恩咒罵了一聲,轉身看向他。

  「啊,對了,他們會在酒吧見我們!」

  看到金妮眯起的眼睛,羅恩不好意思地聳了聳肩。迪安拿著許多小酒杯回到沙發上時,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大家過來呀!」迪安叫道。

  潘西是第一個過來的,但金妮覺得她是想跟自己站在一起。她們互相笑了笑,潘西朝她湊了過來。

  「我鄙視托馬斯這樣。」潘西輕聲說,免得迪安聽到。「我討厭小酒杯。」

  金妮笑了起來。

  「你每次都這麼說。」金妮指出。「你每次也都會拿起小酒杯。」

  潘西將胳膊抱在胸前。金妮又看了她一眼,仍然對潘西的麻瓜打扮感到驚奇。她把頭發盤成高高的發髻,穿著短褲和略顯寬松的襯衫。雖然她的五官很凌厲,金妮喜歡認為每個斯萊特林都有這個特點,潘西仍然可能被當成麻瓜,而不是一個純血斯萊特林。

  時代真的變了。

  「給你,還有你——嘿!先別喝,西莫!盧娜,給你,遞給扎比尼——盧娜!別把它倒進植物裡!」

  「但是火焰威士忌有助於防止——」盧娜夢幻般的聲音說道,但被布雷斯的竊笑聲打斷了。

  「金妮。」

  金妮嚇了一跳,哈利竟然能在沒被發現的情況下來到她和潘西身邊。

  「嗨,哈利。」她對他笑了笑。

  她忍不住看著潘西放下胳膊,把手放進了哈利的手裡。

  「羅恩還好嗎?」哈利問,用另一只手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

  金妮笑著聳了聳肩。他們對視一眼,然後哈利朝他的好朋友靠了過去。

  「朋友,一切還好嗎?」

  羅恩誇張地嘆了口氣。

  「這杯是給你的,哈利。」羅恩回答,把迪安倒的一杯酒遞給了哈利。

  他們很快手中都有酒了,大家歡呼著把杯子碰到一起,喝光了杯裡的酒。酒火辣辣地滑下金妮的喉嚨,她忍住了想喘氣的衝動,只是晃了晃肩膀,仿佛這樣就可以順利下咽。

  「啊!」西莫歡呼。「第二輪嗎?」


第34章 去而復返(2)

  麻瓜倫敦絕對是一個有趣的地方。他們沒人會被認出來,這令哈利覺得無憂無慮,但金妮覺得這會使他們更加吵鬧。逛了兩家酒吧後,這群人決定去一家有吵鬧音樂和擁擠舞池的酒吧。

  金妮不知道他們在酒吧裡待多久就會有人被趕出去。迪安和西莫在舞池裡跳來跳去,好像中了咒似的。哈利和羅恩坐在吧台,把頭湊在一起,低聲討論著什麼。每隔五分鐘就會有人發出憤怒或高興的喊叫。潘西靠在牆上,眼睛閃閃發亮,聽著漢娜·艾伯特、納威和喬治說話。安吉麗娜和弗雷德在跟周圍的人挑戰一口氣喝完啤酒。

  所有人都喝醉了。

  「你在干什麼?」

  金妮轉過身,眨著眼睛想看清楚。布雷斯·扎比尼站在她面前,看著她凌亂的樣子,露出了壞笑。

  「冷靜一下。」金妮回答。

  「不跳舞嗎?」布雷斯問。

  金妮搖了搖頭。

  「我喝酒比賽輸給了弗雷德和安吉麗娜。」金妮對他說,慢慢搖了搖頭。「兩次。」

  布雷斯笑得更厲害了,他朝她靠了過去。他的身上散發著薄荷和干淨衣服的味道。金妮眯起了眼睛。她覺得這是因為他的衣服都是最好的牌子。就算布雷斯和潘西現在跟格蘭芬多們混在一起,他們仍然會炫耀自己的財富。

  「再來一杯?」

  布雷斯朝金妮的空酒杯點點頭,她抬頭笑著看向他。潘西逼他加入這群人時,這個斯萊特林用了一段時間才轉變觀點。他們都在霍格沃茨的時候,他一直不像馬爾福那麼壞,但是他喜歡說尖酸刻薄的話,喜歡故意惹惱男孩們。他變了很多。

  「當然。」

  布雷斯又點點頭,走向了擁擠的吧台。金妮咬著嘴唇,然後看向舞池。她想在人群中找到迪安和西莫。燈光刺痛了她的眼睛,找了一分鐘後,金妮放棄了。金妮轉過身,聽見弗雷德在大聲歡呼,有人握住她的手,把她嚇了一跳。

  「來吧,金,跳舞時間到!」

  西莫拽著她跌跌撞撞走進了舞池。

  「但是我的杯子——」

  西莫沒有讓她說完,拿起她的空杯隨便放到一個座位上。西莫作勢讓她轉了個圈,金妮咯咯笑了起來。迪安突然來到他們身邊,和漢娜跳著奇怪的舞步。漢娜的臉很紅,雙手舉在空中。

  音樂跟金妮以前聽過的不一樣,但麻瓜的音樂總是這樣。金妮永遠不知道怎麼跟著它跳舞,她只好模仿漢娜跳了起來,她舉起胳膊,轉了一個圈。她閉上眼睛,繼續旋轉,聽到西莫和迪安在音樂聲中大笑,她也笑了起來。但是人越來越多,沒法繼續轉了,金妮只好停了下來,隨著音樂搖擺,朝走過來的納威做了個鬼臉。

  「真他媽棒!」納威蹦跳著叫道。

  就在這時,停下旋轉的忙亂、貼在一起的身體和空氣裡的汗味之中,金妮看見了他。她倒吸了一口氣,用手捂住胸口,在迪安身邊四處張望,想確認那就是他。

  「西裡斯。」她輕聲說。

  金妮從人群中擠了出去。西裡斯正走向酒吧後面,金妮知道那裡有一個出口……也許是廁所,但是不管怎樣,她都要跟著他。有人撞到她時,她盡量保持平衡,眼睛緊盯著西裡斯。西裡斯,西裡斯,西裡斯。

  自從二月以來,她就沒見過西裡斯了。他們不經常寫信,但他們總是時不時地經歷寫信的干旱期。他顯然已經離開了佛羅倫薩,但金妮不知道他搬到了哪裡。他現在就在倫敦,她公寓附近的一家酒吧裡。金妮從弗雷德和安吉麗娜身邊走過,他們正在一群喝酒大賽的失敗者面前親熱。

  西裡斯微微轉了轉頭,好像知道她在身後,她加快了腳步。他的頭發比以前長了,所以她看不見他的眼睛,金妮現在最想看到的就是他的灰眼睛。金妮露出了微笑,她驚訝地發現,她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時,她的手在發抖。

  「西裡斯。」她輕聲叫道。

  梅林啊,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她有多麼想他。

  「什麼?」

  金妮覺得自己臉紅了。她面前的那個人不是西裡斯,雖然他看上去很像西裡斯,她一時間甚至懷疑他們是否有血緣關系。但是不可能,面前這個男人有著一雙褐色的大眼睛和更圓潤的鼻子。他們兩個個子一樣高,頭發顏色一樣,所以金妮才會在喝多的情況下把他當成西裡斯。

  「對不起?聽不清,這裡太吵了!」

  那人一直在跟她說話,金妮眨了眨眼睛。她應該說點什麼。她一定要說點什麼。

  但是失望像一堵磚牆一樣向她砸來。酒吧後面沒有出口,只有廁所。他也不是西裡斯。金妮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轉過身去。她擠過人群,又從弗雷德和安吉麗娜身邊走了過去。她的眼睛尋找著出口,終於找到了。哈利和羅恩還坐在吧台旁,沒有發現她從他們身邊衝了過去,離開了酒吧。

  溫暖的空氣並沒有讓金妮覺得好一點。她喘著氣,想讓自己的呼吸平靜下來。她的眼睛火辣辣的,雙手還在顫抖,不過現在卻是因為不同的原因了。那不是西裡斯。

  「沒關系。」她喃喃自語,又用手捂住了胸口。「我沒事。」

  可是她自己的話讓她再也受不了了。金妮用另一只手捂住了眼睛,仿佛這樣就可以止住淚水。金妮靠在酒吧的磚牆上,滑到了地上。酒吧外面到處都是喝醉的人,幾乎沒人留意這個喝醉的女孩在哭。

  她的身體因為壓抑的抽泣而顫抖著。

  她還是不好過。每當金妮覺得終於沒事了,她終於沒事了,就會有事發生。他會給她寫信,說他想念她。她會聽到泰迪提起他。哈利會提起西裡斯給他講過的某個笑話。

  而且梅林啊,她好想他。即使幾個月沒見,即使知道他們會給對方造成痛苦,她仍然想念他。她想念與他有關的一切。她身邊的人似乎都是成雙成對的,這令事情變得更糟糕了嗎?也許吧。畢竟,羅恩和赫敏要有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了。倒不是說金妮最近想要孩子,而是因為這是一個大進展,羅恩和赫敏決定一起承擔的重要承諾……

  除了西裡斯,金妮還會想和誰這樣做呢?

  眼淚止住後,金妮能喘過氣來了,她用手背擦了擦臉。她現在不能進去,她知道她的臉很紅,眼睛也腫了。如果那個長得像西裡斯的人還在裡面,她就不會進去。

  「韋斯萊?」

  金妮抬起頭,驚訝地發現布雷斯從酒吧裡探出身子,眯著眼睛看她是不是坐在人行道上。金妮繼續看著他,布雷斯決定離開酒吧。他撅起嘴唇,慢慢朝她走了過去。

  「你在哭嗎?」

  金妮吸著鼻子,又擦了擦臉。

  「沒有。」

  「通常來說,喝醉酒會哭的人是漢娜。」布雷斯對她說。「但是她要和你的一個哥哥好上了。」

  金妮咬著嘴唇,嘆了口氣。

  「起來。」

  「什麼?」

  布雷斯仍然站在原地,雙手插兜,揚起了眉毛。

  「你坐在這裡像個傻瓜,快起來吧。我給你拿了酒,在酒吧裡等了你二十分鐘,如果我一個人回去,那我就是傻瓜。」

  金妮沒動,布雷斯看了看周圍,然後在她身邊蹲了下來。

  「我沒開玩笑。看到你哭,我覺得很不舒服。你不是那種愛哭的人。我們繼續玩吧。」

  布雷斯站了起來,又沉默半晌,然後朝金妮伸出手來。她立刻握住了,讓他把自己拽了起來。


第35章 去而復返(3)

  2003年9月29日

  「我不擅長照顧小孩。」西裡斯承認。

  感覺到萊姆斯和唐克斯都在看他,他回避著他們的目光。

  「你知道我的兩個孩子現在都在你手裡吧?」唐克斯笑著說。

  西裡斯聳了聳肩。他右手抱著明妮,她將頭靠在西裡斯的肩上,胖乎乎的手指摳著他夾克上的紐扣。他的左手牢牢牽著泰迪的手。泰迪聽到父母的話,抬頭看著他的教父,跟西裡斯對視一笑。

  「但泰迪和明妮是你的孩子。」西裡斯說。

  萊姆斯笑了起來。

  「我當然能帶好你的孩子了,月亮臉。」

  「我相信你見到羅斯也沒問題。」萊姆斯說,然後敲了敲門。

  西裡斯變得緊張起來,看了一眼唐克斯。她不必抱著孩子,似乎松了一口氣,他們四目相對時,她朝西裡斯眨了眨眼睛。

  「你手裡的兩個孩子會讓赫敏更放心地把羅斯交給你。」

  西裡斯臉色煞白,但他還沒來得及做什麼,門就開了。今天是西裡斯少有的休息日之一,他見過所愛的人,就必須回去工作了。緘默人和他的工作永遠也不會結束。雖然幾個月前還以為無計可施,但緘默人想出了更多可能的解決辦法。

  所以他今天要去見羅恩和赫敏的第一個孩子羅斯。她在大約一個多月前,也就是八月底出生。他先去萊姆斯家接上盧平一家,然後一起去新父母的家。

  「你來了!」

  羅恩像往常一樣瘦高,臉上掛著跟大多數初為父母的人一樣疲憊的神情。他的眼睛下面有著黑眼圈,頭發看起來好像很久沒有梳過了。不過一看到他的朋友,他就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進來,進來!赫敏等不及見你們了!哦,你好呀,泰迪。」

  泰迪松開西裡斯的手,握住了羅恩的手。

  「寶寶是女孩嗎,羅恩?」泰迪睜大眼睛問道。

  羅恩笑著點了點頭。

  「對。」羅恩讓他們進來,然後關上了門。「她叫羅斯。」

  泰迪皺著鼻子,松開了羅恩的手,朝房子裡面跑去。萊姆斯站在妻子身邊,警惕地看著開始亂拿東西的泰迪。

  「什麼時候才會有人生男孩?」泰迪問,拿起一個相框,然後放回了原處。「只有女寶寶,沒有男孩,我想要一個朋友。」

  羅恩笑著聳了聳肩。

  「不知道啊,哥們兒。問問你爸媽。」

  西裡斯也笑了起來,唐克斯翻了個白眼,萊姆斯開始搖頭。他不知道泰迪抱怨過多少次他是這群朋友裡唯一的男孩了。不過確實如此,西裡斯意識到。比爾和芙蓉幾年前生了維克托娃。萊姆斯和唐克斯生了小明妮,現在羅恩和赫敏剛剛有了羅斯。

  可憐的孩子,被這麼多女人圍著。不過,在他生命中的某個時刻,很可能會慶幸他與她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沒有血緣關系。

  「西裡斯!西裡斯叔叔,過來!」

  西裡斯把明妮遞給萊姆斯,脫掉夾克,跟著泰迪進了廚房。泰迪剛剛學會正確叫西裡斯的名字,他為自己感到十分驕傲。西裡斯不知道他是否聽過有人像泰迪那樣努力大聲說出自己的名字。西裡斯看了看干淨的廚房,而羅恩、唐克斯和萊姆斯去了另一個房間;從聲音上來看,赫敏和羅斯在裡面。

  「謝謝你們沒有用飛路……那聲音要把羅斯逼瘋了,她每次聽到都會哭……」

  大人們的聲音消失後,泰迪得意地笑著看向他的教父。

  「那有餅干!」泰迪指著櫃台輕聲說。「我能吃一塊嗎?」

  西裡斯又笑了起來,在教子身邊彎下了腰。看到泰迪和萊姆斯,這種感覺很奇怪。這個男孩雖然擁有唐克斯改變外貌的能力,可他一看就是他父親的兒子。每當泰迪處於放松狀態時,就會有亂蓬蓬的棕色頭發和褐色的大眼睛。他不笨手笨腳,也不安靜。他似乎遺傳了萊姆斯淘氣的一面,和他教父母的急脾氣。想到金妮,西裡斯的笑容消失了。

  「你爸媽可能不願讓你吃。我們還沒吃午飯呢。」

  泰迪困惑地皺起了臉。

  「所以?」

  西裡斯笑了起來。

  「你去問問赫敏能不能給你一個。如果她同意,我們倆可以分一塊。」

  泰迪堅定地點了點頭,正要向西裡斯伸出手,這時,他發現了別的東西。泰迪歪著腦袋,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讓西裡斯不要出聲,然後踮起腳尖,看向廚房的桌子底下。他興奮地回頭看著西裡斯。

  「克魯克山!」他笑著叫道。「克魯克山在這下面!過來!」

  西裡斯在男孩身邊蹲下,也朝桌子底下看去。克魯克山的確在下面。那只看到泰迪就往後退的橘色大貓立刻停了下來,朝西裡斯走去。

  「你好,老朋友。」西裡斯喃喃道,揉著克魯克山的毛。

  看來時間終於開始對這個生物產生影響了。克魯克山平時鮮亮的橘色皮毛開始變得斑駁,嘴巴周圍還有一些灰色的毛。西裡斯嘆了口氣。他還記得他在霍格沃茨的時候,克魯克山是金妮的小貓。他怎麼能忘記這個生物在他想抓住彼得時幫了多少忙呢……

  「他為什麼這麼喜歡你?」泰迪問,猶豫地伸手撫摸克魯克山的尾巴。

  貓回頭傲慢地看了泰迪一眼,西裡斯笑了。

  「我們認識很久了。」

  「是嗎?」

  西裡斯點了點頭,這時,另一個房間傳來了唐克斯的叫聲。

  「西裡斯?還好吧?」

  「我們該走了。」西裡斯輕聲對泰迪說,從地上站了起來。

  泰迪贊同地點了點頭。西裡斯握住泰迪的手,和小男孩走出廚房,進了另一個房間。赫敏一看到西裡斯,就從沙發上跳起來抱住了他。她那蓬松的棕色頭發讓他的臉很癢,但他也笑著抱了抱她。

  「感覺怎麼樣?」

  「我很好,很好!西裡斯,我真高興你能來,我只是不確定——來吧,過來見見羅斯!她會很高興見到你的!」

  西裡斯別無選擇,只能跟上赫敏,但是他看了一眼萊姆斯。看到西裡斯驚慌的表情,萊姆斯厚臉皮地笑了起來。赫敏把西裡斯領到搖籃前,西裡斯往裡一看,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嬰兒。西裡斯只看到她的頭頂有一些紅發,因為她在睡覺。

  「哦,她剛才還醒著!」赫敏嘆了口氣,伸手給羅斯掖了掖毯子。「我相信她很快就會醒過來。」

  「別擔心。」西裡斯摟住了她的肩膀。「我相信你會希望她睡著。」

  赫敏睜大眼睛看著西裡斯。

  「羅斯讓人很快樂。她真是一個乖孩子——」

  「她也可以很麻煩。」羅恩插嘴道,在萊姆斯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你就等她醒來吧。我這輩子從沒聽過這樣的哭聲。」

  赫敏震驚地看了羅恩一眼。

  「羅納德!」

  西裡斯攥了攥赫敏的肩膀,但仍然忍不住笑意。

  「赫敏,你不必給任何人留下好印像。」唐克斯對她說,在萊姆斯身邊坐下,用手摸著明妮濃密的頭發。「如果沒有西裡斯、哈利和金妮,我現在肯定瘋了。我不知道莫麗是怎麼做到的。」

  萊姆斯哼了一聲。

  「孩子們很難帶。」萊姆斯承認道。「明妮花了很久才能睡上整夜。」

  赫敏嘆了口氣,用手揉了揉臉。羅恩對她伸出手,她朝他走了過去,讓他吻了吻她的指關節,然後把她拉到身邊。她站在他身邊,他將頭靠在她的肚子上。這充滿愛意的一幕讓西裡斯揪緊了心,他移開了目光……看到泰迪正在朝搖籃裡張望。

  「嘿!」西裡斯嘶嘶道,打了個響指。

  泰迪嚇了一跳,但仍然面露笑容。

  「對不起!」泰迪蹦蹦跳跳來到了西裡斯身邊。「嬰兒真無聊。」

  「你曾經也是嬰兒。」萊姆斯對他說。

  明妮咯咯笑著,抓著萊姆斯的耳朵。她用力時,萊姆斯皺起了臉。

  「我不無聊。」泰迪說。

  「你說得對。」唐克斯笑著說。

  「想喝點茶嗎?還有餅干?我在大家來之前做了一些,免得有人餓了——」赫敏不安地說,結束了她和丈夫的親密時刻。

  「餅干!」泰迪蹦起來叫道。「要要要!」

  西裡斯和赫敏一起走向了廚房。

  「我幫你拿。」

  赫敏點點頭,把水壺放在爐子上,然後打開了幾個碗櫥。西裡斯幫她從上面的架子拿了幾個杯子。

  「不用魔法?」他問,把杯子放在了她拿出的托盤上。


第36章 去而復返(4)

  「雖然很簡單,不過有了羅斯之後很累。」赫敏不情願地承認道。「但是韋斯萊夫人說這很正常。不管怎樣,我喜歡用麻瓜的方式做事。我就是這樣長大的。我想讓羅斯知道,魔法不是唯一的方法……」

  她低下頭,咬著嘴唇,聲音越來越低。西裡斯停下動作,歪頭看著她。他在赫敏十三歲時就認識她了,從帷幔裡回來之後和她變得很親近。畢竟,她是哈利的好朋友,在最後一戰中幫助他的教子活了下來。她還讓西裡斯想起了莉莉,他覺得他很高興哈利的人生中會有像他母親那樣的人。

  所以西裡斯很容易就能明白赫敏的心思,也就不足為奇了。她一向不擅長隱藏自己的思想,現在也不例外。赫敏有事想問他。

  「還好嗎,赫敏?」

  她抬頭看著他,用手梳理了一下濃密的頭發。

  「哦,對。」她停頓了一下。「我就是想……和你談談。我想這將是唯一一次……」

  「赫敏?」

  她又咬了咬嘴唇,然後松了口。

  「你有一段時間沒和金妮說話了。」

  西裡斯愣住了。他早該知道這和金妮有關。總是這樣,不是嗎?確實如此。他已經兩個多月沒給金妮寫信了。就算在那之前,給她寫信也很困難。他們在二月最後一次見面之後,他意識到了她有多麼疲憊,他有多麼疲憊。他們厭倦了為對方而鬥爭。雖然他很想她,很傷心,可他知道,除非緘默人有所發現,否則他不能時不時在她的生活中出現。她還那麼年輕……

  如果緘默人永遠都沒有辦法呢?

  「西裡斯?」

  西裡斯拋開這些念頭,對赫敏露出了歪斜的笑容。

  「她和你說的?」

  赫敏點了點頭。

  「她過生日時,你沒給她寫信。」赫敏柔聲說。

  西裡斯用手抓了抓頭發,搖著腦袋。

  「我不知道我能說什麼。」西裡斯慢慢回答。「你知道,我很希望我和她之間能輕松一些,但事實並非如此。」

  「當然。我覺得她也理解。」

  聽到赫敏的話,西裡斯更專注地看著她。

  「她還好嗎?」

  赫敏躲閃著他的眼神,但還是點了點頭。

  「赫敏,你有什麼瞞著我的?」

  「沒什麼!給你,拿著托盤,我覺得水現在已經夠熱了——」

  「赫敏。」西裡斯的語氣很生硬。

  赫敏緊張地轉了轉托盤上的一個杯子,然後才看向西裡斯的眼睛。

  「我一直支持你和金妮。」赫敏對他說。「我希望你們之間的問題能夠解決。我也知道這很難……但是……」

  「她在和別人約會嗎?」

  西裡斯問出口之後,才意識到他在考慮這個問題。他等著回答,看到赫敏臉紅了。

  「我不確定。她沒和任何人說。我是她最親密的朋友之一,但她不肯說。我一直忙著照顧羅斯。但是我……覺得是。我就是能……感覺出來。」赫敏結結巴巴地說。

  西裡斯覺得他的世界傾斜了,他緊緊閉上了眼睛。金妮當然會和別人約會。難道他不希望她這樣嗎?不是該讓她……什麼來著?重新開始?在沒有他的情況下重新開始?他心亂如麻,覺得有點難受。赫敏碰了碰他的胳膊,他才又睜開了眼睛。

  「我不想讓你失去機會。」

  西裡斯搖了搖頭,突然笑了起來。

  「什麼機會?我有什麼機會,我在她身邊甚至就不能——」

  「赫敏!你在哪兒?」

  羅恩的叫聲把赫敏和西裡斯都嚇了一跳。西裡斯回頭看了一眼,意識到大家還在等茶和餅干。他回過頭,發現赫敏皺著眉頭拿起了托盤。

  「泰迪要餓死了!」羅恩大笑著說。

  「餓死了!」泰迪也說道。

  「骨瘦如柴啊,這孩子——」

  這時,羅恩被西裡斯聽過最響亮的尖叫聲打斷了。羅斯醒了。赫敏摔碎了一個茶杯,她深吸了一口氣。

  「羅恩!」

  -*.*.*-

  2004年1月5日

  「你在看什麼?」

  金妮目不轉睛。這是他這個月第二次出現在報紙上。第一次是因為魔法部主辦的舞會,他和哈利一起去的。哈利總是出現在報紙上,所以金妮沒有多想。畢竟,她在那篇文章裡只是看到了西裡斯的名字。但是這次卻大不相同。

  「你好?有人嗎?」

  布雷斯碰著金妮的肩膀,把她嚇了一跳。她抬頭看向他,逼自己不要再看那張照片了。那一幕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即使她看著布雷斯,也能看到西裡斯和那個女人。

  「你現在看起來有點像僵屍,怎麼了——那是西裡斯·布萊克嗎?」

  金妮清了清喉嚨,又看向那張布雷斯已經注意到的報紙。那確實是西裡斯。和一個女人在一起。正在吻她。

  「我不知道你還喜歡看報紙的八卦版。」布雷斯說,從她面前的桌上拿起了報紙。

  「我沒有。」金妮輕聲說。

  她覺得惡心。

  「我不敢相信他們像跟蹤名人一樣跟蹤這個殺人犯。還印在報紙上!」

  金妮翻了個白眼,從桌旁站了起來。她將胳膊抱在胸前,穿過臥室,看向外面被雪覆蓋的地面。現在還是早晨,她剛起來。布雷斯的一個家養小精靈把一些熱茶、餅干和當天的報紙放在了桌上。食物的香氣喚醒了金妮,她邊吃餅干,邊把報紙翻了個遍,根本沒有意識到她要看什麼。

  「他不是殺人犯。」

  布雷斯笑著哼了一聲。

  「我記得我小時候聽過他的事。記得那年他闖進霍格沃茨要殺波特嗎?」

  金妮將頭靠在窗戶上,克制著再次翻白眼的衝動。

  「他洗清了所有罪名,扎比尼。」

  「對,好吧,我還是覺得你們都跟他混在一起太瘋狂了。」

  「他是哈利的教父。」金妮指出。

  她看著一群鳥排成V字從頭頂飛過。

  「波特把他說得像個聖人。」

  金妮露出了壞笑。

  「我不會那麼過分。」她回答。「不過他是一個好人。」

  她聽見布雷斯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個好人和……啊,她叫什麼來著,跟他親熱的那個女人?他怎麼搞到這些女人的?他在阿茲卡班待了那麼久,很可能是個瘋子。」

  金妮漲紅了臉,轉身看向布雷斯。他似乎毫無察覺,金妮差點就要詛咒他了。雖然布雷斯不知道金妮和西裡斯以前的關系,至少她以為他對此事一無所知,可是他那樣漠不關心地評論西裡斯,還是刺痛了她。

  「就在上個星期,我還看見他跟另一個也很漂亮的女巫在一起。」

  「你在說什麼?」金妮厲聲說。

  布雷斯抬起黑眼睛看著她,看到了她的怒火。

  「我從沒說過我不看八卦版。」他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慢慢說道。「我不跟你上床的時候,也沒什麼別的事可做。」

  金妮抱起了胳膊。布雷斯和金妮已經上床好幾個月了,確實如此。他很無聊,她也是。扎比尼的母親不願讓她的獨子工作,所以她把她從許多過世丈夫那裡得到的莊園給了布雷斯一個。除了莊園,還有每月的津貼,金妮完全無法理解。布雷斯很快就不必為自己的人生奮鬥了。

  幾個月前,他看到她崩潰之後,他們的關系變得親密起來。金妮知道,她和布雷斯只可能是炮友,但她也覺得他是一位好朋友,像潘西那樣的好朋友。雖然他們明顯很不一樣,他在內心深處仍然是一個斯萊特林,但是他們相處得不錯。他們這群人偶爾聚在一起時,他們會無視對方,直到大家都喝多了,根本不會注意他們的互動。

  「他經常上報紙嗎?」金妮問。

  布雷斯表示同意。

  「作為一個被判過刑的重罪犯顯然能引起媒體的注意——」

  「他不是重罪犯。」金妮舉起手叫道。「別再那樣叫他。他也不是瘋子。」

  布雷斯笑著揚起了眉毛。

  「對,我肯定你說得對。」他諷刺地贊同道,然後停頓了一下。「不過你現在似乎是瘋了。你在乎他上不上報紙?」

  金妮拂去臉上的頭發,努力想找出個答案。她能給布雷斯許多借口,可似乎一個也想不起來。


第37章 去而復返(5)

  「我不在乎。」

  「你顯然在乎。」

  金妮走到角落裡放著她衣服的大躺椅旁,避開了布雷斯的目光。

  「他是一位朋友。」

  「我從沒見過隆巴頓讓你這麼心煩意亂。」

  「該死,扎比尼,就這樣吧。」

  金妮脫掉布雷斯讓她穿著睡覺的襯衫,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她感覺到他在看她,可她轉過頭,卻發現他在看報紙。

  「潘西有一次說漏了你和布萊克的事。」布雷斯輕聲說。

  他抬頭看著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當時覺得這不可能是真的。梅林啊,他都老得能當你的父親了!」

  她漲紅著臉提上褲子,轉身指著他。

  「別評價你不了解的事。」

  「他傷了你的心嗎?」

  金妮繃緊了身體,布雷斯注意到了。他驚訝地張大了嘴,過了一陣才冷靜下來。

  「真的嗎?還有人能讓你傷心?」

  「扎比尼,閉嘴。」金妮嘶嘶地說。

  布雷斯從座位上站起來,朝她走了過去。她正努力穿著鬥篷。

  「你為什麼愛這樣一個老傻瓜?」他低聲問,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臉頰。

  她死死地盯著他,覺得怒火中燒。他對她和西裡斯的事一無所知。他根本不了解西裡斯。他算什麼?

  「滾開。」金妮叫道。

  他瞪著她,在床腳坐了下來。

  「你要離開是因為我跟你嘲笑了那個瘋子?」

  「我離開是因為你是一個混蛋。」

  「哎呀,母親不贊同女士們這麼說話。」

  金妮收起魔杖,穿上了鞋子。

  「她也不會贊同你跟一個在阿茲卡班待了半輩子的人上床。你和布萊克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自打我認識你以來,一直是波特,根本沒有——」

  「布雷斯。」金妮的聲音很輕。「如果你再說一句跟我或西裡斯有關的話,我就擊昏你。」

  布雷斯看著金妮走向壁爐。她沒有回頭看他一眼,就扔下飛路粉離開了。

  金妮一回到公寓,就走到書桌前,打開了一個抽屜。裡面裝滿了信,是她保存多年的信。她伸手抓了一把信,然後坐在了地上。總是這麼難,總是這樣。雖然他早就不給她寫信了,她仍然能夢見他。她還能聽見他的聲音。她能在泰迪的舉動中看見他。她和每個人在一起時,都能感覺到他,好像他是這群人中缺失的一員。

  她仍然愛著他,這令她十分傷心。

  -*.*.*-

  2004年4月10日

  死亡之室。

  他們這樣叫有帷幔的房間,西裡斯坐在一條石凳上,他明白這是為什麼。這個昏暗的大房間讓人一點也不舒服。看到帷幔,他的胃就揪緊了。

  西裡斯舔了舔嘴唇,盯著拱門。他上次來這裡是在金妮救了他之後,他不記得了。他不省人事地從帷幔中回來。西弗勒斯·斯內普救了他的命。想到這裡,他皺起了眉頭。再上次是他那該死的堂姐詛咒了他,他倒進了拱門裡。他現在又來到了這裡。不過這次沒有戰鬥。也沒有救援。

  他來這裡是要做一件極其愚蠢的事。西裡斯用手捧著腦袋,緊閉著眼睛。來自佛羅倫薩的女巫阿比蓋爾一次又一次地告訴他,要想解除他身上的詛咒,唯一的方法就是重新進入帷幔。可是這太瘋狂了,甚至緘默人也不想讓他這樣做。逃出來一次就是奇跡了。主動再次進入,還打算逃出來,這是不可能的。

  西裡斯忍住了聽從阿比蓋爾的衝動。如果他被永遠困在帷幔裡呢?如果他再也見不到哈利、萊姆斯、泰迪、唐克斯或金妮呢?然後他意識到,如果他不重新進入帷幔,也見不到金妮。

  他原以為發現金妮和別人約會之後,他可以繼續生活。西裡斯試過約會,試過親吻女孩,假裝一切都好。這種方法確實奏效了一段時間。他感覺好了一些。可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就會想起金妮。過了這麼多年,他只能想起金妮。不知怎的,他知道她也在想他。

  西裡斯進入魔法部和神秘事務司並不難。畢竟,西裡斯跟緘默人一起工作了那麼久,他也算是個緘默人。他走進死亡之室時,已經下定了決心。但是看到帷幔,他停了下來。雖然他離帷幔很遠,可他依然能聽到低語聲。

  他不知道他過了多久才站起來,走向帷幔。十分鐘,一個小時,一整天。但是他最終還是這樣做了。西裡斯慢慢走近,拂去了臉上的頭發。

  「我應該跟哈利和泰迪道別的。」他輕輕地自言自語。「我應該去看看萊姆斯……」

  西裡斯搖了搖頭,在離帷幔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它飄動著,仿佛有微風吹過,但是西裡斯感覺不到。

  低語聲似乎更響了。

  「我真應該……」

  西裡斯走到帷幔前,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低語的聲音很大,可他不明白其中的含義。他湊上前,想知道為什麼有一個聲音聽起來那麼熟悉,想知道這個聲音在說什麼。因為在所有低語的聲音中,他認得這一個。這令他的血液沸騰起來,他又往前湊了湊,他現在離帷幔很近了,很容易就能進去。

  「沒事的,大腳板。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西裡斯眨了眨眼睛。

  「尖頭叉子?」

  西裡斯瞬間十分肯定,重新進入了帷幔。

  -*.*.*-

  「金妮?金妮,醒醒。」

  金妮□□著,把臉埋在了枕頭裡。

  「我還在睡呢。」她喃喃道。

  只要她閉著眼睛,很容易就又能睡著。如果詹姆斯不再煩她就好了。

  「金妮,醒醒。」

  「別煩人了,詹姆斯!」金妮把被子拉到下巴,緊緊閉著眼睛,不想睜開。

  「金妮,去找西裡斯。他需要你。」

  金妮掀開被子,生氣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眼中閃著怒火。

  「詹姆斯,離我遠點!」

  她停下來,看著黑暗而空蕩蕩的臥室,怒火消失了。金妮驚訝地張大嘴巴,拿起魔杖照亮房間。她確定詹姆斯一直在跟她說話,好像他就在她耳邊低語。有那麼一陣,她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霍格沃茨,掠奪者們在因為一些無聊的事煩她。

  金妮下了床,環顧著房間。她真的覺得詹姆斯就躲在哪裡。但是這不可能。詹姆斯死了。她一定在做夢。可是……

  「詹姆斯?」她輕聲說。「詹姆斯,你……你在嗎?」

  金妮往前走了一步,然後停了下來。她能聽見房間外面有聲音。金妮握緊魔杖,慢慢打開臥室的門,向外張望。看到兩個人影站在她的壁爐前,她叫了起來。

  「萊姆斯!哈利!梅林啊,你們在這裡干什麼?」

  哈利和萊姆斯看起來都是匆忙穿上的衣服,雖然天色已晚,他們的眼睛仍然很亮。萊姆斯衝上前,雙手緊緊抓住了金妮的胳膊。

  「金妮,你還好嗎?」

  金妮點了點頭,他聲音中的焦慮令她覺得很困惑。

  「我當然很好,我剛才在睡覺。」金妮看向萊姆斯身後的哈利。「你們倆在這裡干什麼?現在幾點了?」

  也許她聽到的是他們飛路進她的公寓,而不是詹姆斯。萊姆斯拽著她走到了哈利身邊。

  「這聽起來很瘋狂。」哈利慢慢說道。「但是……」

  他停下來,緊張地用手抓了抓頭發。

  「怎麼了,哈利?」

  「我聽到我媽和我說話了。」

  金妮目瞪口呆地看著哈利。他聽到了莉莉的聲音?

  「我知道。我就是……太奇怪了,我睡得很沉,然後就聽到了她的聲音……她讓我醒來,讓我去找萊姆斯。」

  哈利又停了下來,無助地聳了聳肩。

  「於是我照辦了。」

  金妮皺著眉頭看向萊姆斯。萊姆斯也聳了聳肩。

  「他把他聽到的話告訴我時,我最先想到了你。」萊姆斯說。「我以為你受傷了,或者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我們就從我家過來了。」

  「這可能是我做的什麼怪夢。但是她聽起來很急切。」哈利的聲音越來越低,又用手抓了抓頭發。「根據我做夢的經歷,我就是覺得我需要去找萊姆斯。而他想過來看看你。」

  金妮搓著胳膊,轉身避開了萊姆斯和哈利。哈利聽見莉莉讓他去找萊姆斯?就在她被詹姆斯的聲音喚醒時,兩個男人都來到了她的公寓。

  「我聽見了詹姆斯的聲音。」金妮輕聲坦白。「就在你們來之前。」

  「你聽見了我爸的聲音?」哈利激動地說,金妮轉身看向了他。

  她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詹姆斯對你說了什麼,金妮?」萊姆斯驚訝地問。

  金妮閉上眼睛,努力回憶。他想讓她醒來,因為……因為他想讓她去找西裡斯。

  「金妮,去找西裡斯。他需要你。」

  金妮突然衝進了臥室。她剛要把睡衣換成襯衫和褲子,萊姆斯走了進來,哈利緊隨其後。

  「你在干什麼?」

  「金妮,詹姆斯說了什麼?」萊姆斯再次厲聲問道。

  他抓住她,讓她停了下來。她看向萊姆斯,這才意識到她正喘著粗氣,眼裡充滿了恐懼。

  「他讓我去找西裡斯。詹姆斯說西裡斯需要我。」

  萊姆斯變了臉色,從金妮身邊退開了。他看起來很驚慌,金妮也贊同地點著頭。

  「他在哪裡?他住在哪兒?」她問,很生氣她自己不知道答案。

  「他一直待在倫敦城外。」哈利說。「我們走吧,我知道他在哪裡!」

  「不,不。」萊姆斯搖著腦袋。「哦,不。」

  已經走出臥室的哈利和金妮停了下來。金妮覺得胃揪緊了。

  「怎麼了?」她朝萊姆斯走去。「萊姆斯,怎麼了?」

  「他在倫敦。」萊姆斯輕聲說。「我恐怕我知道他到底在哪裡。我們得快點。」

  但是金妮攔住了萊姆斯。她看著她的朋友,覺得很惡心。因為她在內心深處知道西裡斯的確切位置。她的直覺告訴了她,他現在到底在哪……

  「他回帷幔裡了。」


第38章 結束(1)

  她的胸口很痛,一滴汗珠從額頭上滾落下來,弄癢了她的皮膚,她立刻擦掉汗水,看向身邊的萊姆斯和哈利。電梯門在她面前關上了,她很確定有一個聲音在說話,把他們從一層樓帶到另一層樓,但是金妮無法集中注意力。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他們要遲到了,他已經走了,他又離開他們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知道他們還有一分鐘就到達神秘事務司了。然後呢?如果西裡斯走了呢?想到重新回到帷幔裡,金妮就覺得恐慌,她睜開眼睛,發現萊姆斯正看著她。發現西裡斯走了,詹姆斯和莉莉不知怎麼聯系上了他們三個之後,這三個人幾乎沒有說過話。他們每個人都揣著不同的心思。萊姆斯是他們之中頭腦比較冷靜的,他似乎准備說出他們離開金妮的公寓之後,他心裡一直想著的事。

  「看,」他揉著頭發,急促地輕聲說。「我們到那之前必須達成共識。」

  他們就快到了。她看見哈利和她一起轉身看向萊姆斯。

  「如果西裡斯沒有……如果碰巧……」萊姆斯皺著眉頭停了下來,斟酌著用詞。「他也許不在那裡。」

  「萊姆斯。」哈利謹慎地說。「我們現在知道西裡斯是可以得救的。我們可以進入帷幔,他不會迷路——」

  「不行!」萊姆斯叫道,他的聲音在電梯裡回蕩。

  金妮嚇了一跳,猛地看向萊姆斯。哈利睜大了眼鏡後面的翠綠色眼睛。

  「我不會讓你進入帷幔找他。」萊姆斯指著哈利說,然後轉身看向金妮。「你也一樣。」

  「但是我們可以救他。」哈利又嘗試著說。

  「然後受傷回來?」

  不管他是不是有意的,萊姆斯的話刺痛了金妮。她低下頭,看著她穿的運動鞋。一根鞋帶開了。她蹲下身,想把它重新系好。

  「這是西裡斯的選擇。我不會讓你們中的任何一個拿性命、神智或者任何東西來冒險去救他。不能再這樣了。」

  他說得對。金妮站了起來,發現哈利雖然看起來很生氣,但還是朝萊姆斯微微點了點頭。哈利知道金妮和西裡斯從帷幔裡回來之後的遭遇。也許他意識到,萊姆斯是對的。也許哈利知道,他現在有了為之活下去的東西。潘西、泰迪還有其他人,他不需要再冒著生命危險去救別人了。她看著老友的眼睛,咬住了舌頭。受傷?受傷。她和西裡斯都受了傷,所以他們才會落到如此田地。

  金妮握緊拳頭,看了哈利一眼,哈利正堅定地盯著電梯門,希望它們現在就打開,現在就打開。電梯意識不到情況的嚴重性嗎?真諷刺,哈利和金妮再次前往神秘事務司去救西裡斯,這次還有萊姆斯的幫助。然而,這次沒有伏地魔或馬爾福。沒有誤導性的信息或含糊的計劃。只有西裡斯和他魯莽的決定。

  金妮不禁想,這是不是都是她的錯。她知道西裡斯冒著生命危險(會失去性命,一個聲音在她腦袋裡輕聲說)重新進入帷幔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不能待在她身邊。這是唯一的原因。雖然從字面上來看,這是一件浪漫至極的事,但是金妮確信,這種壓力會讓她生病。還有哈利和萊姆斯,他們會責怪她嗎?哈利又要失去了他的教父,就像萊姆斯將要失去他的好朋友一樣。要是她沒有跟掠奪者成為朋友,要是她沒有跟詹姆斯和西裡斯深夜去霍格莫德,要是她第二天早晨沒有看著他的灰眼睛……

  金妮有那麼多次機會可以終止與男孩們之間逐漸發展的友誼,阻止她對西裡斯的感情生根發芽。但是她很自私。這是她無法否認的事實。就算她回到屬於自己的時空,她仍然想要一切,仍然想要西裡斯,仍然想要像以前一樣。

  「嫁給我。」

  如果她嫁給了他,沒有回家呢?如果,如果,如果——

  門開了,哈利第一個衝了出去。金妮也緊隨其後,想到現實,她的心跳又加快了。她很累,膝蓋發軟,但是她很幸運,她參加的許多魁地奇訓練令她的身體習慣了被推到極限。因為金斯萊給了哈利無限制的安全許可令,他們衝破安全系統,直接幻影移形到了魔法部。萊姆斯對警衛喊道:「馬上去找治療師!還有西弗勒斯·斯內普!告訴他是金妮讓人找他的!」警衛看到匆匆跑過的哈利,就立刻行動了。然後他們就跑進了電梯,喘著粗氣,只有短暫的時間讓身體放松。

  金妮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去,發現萊姆斯落在了後面。他揮手讓她繼續往前跑,她回頭看了看哈利,他自然而然地抓住她的手,推開了通往牆壁旋轉的房間的門。門在他們身後關上了,房間仍然在旋轉。他們都喘著粗氣,哈利用另一只手握住魔杖,往前走去。

  「他們需要改變這個房間的布局。」哈利沙啞地輕聲說。

  金妮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攥了攥他的手。她很害怕他們必須浪費時間,像哈利現在這樣,從一個房間去往另一個房間,不過她想起了她上次來到這裡的時候。當時十分混亂,西弗勒斯分散了魔法部官員的注意力,讓金妮得以進入神秘事務司,但是她仍然記得那種感覺……拱門的拉力。

  「等一下,哈利。」她喃喃道,閉上了眼睛。

  她的身體裡好像有一個單獨的脈搏,在心髒的反方向跳動,她把拿魔杖的那只手放在了胸口。帷幔如同她記憶中那樣,仿佛在召喚她。真奇怪。

  她轉過身,指著右邊的一扇門。

  「那扇門?」

  哈利走向金妮指著的那扇門,模仿著赫敏四年級時的舉動;用X在那扇門上做了一個標記。他做完標記,萊姆斯就進了房間,關上了身後的門。牆壁再次旋轉,紅色的X變得模糊了,最終停在了他們最左邊。三個人跑了過去。哈利是第一個到達的,他用力打開門,走了進去。

  「西裡斯!」他叫道。

  金妮從後面撞上了哈利,很想越過他的肩膀看個究竟。哈利跑下台階,眼睛緊盯著帷幔。他的魔杖光在黑暗的房間裡很亮。

  「西裡斯!」他又叫道。

  但是西裡斯不在房間裡。金妮不敢肯定他們到達之前,他在不在這裡。不過他現在不在。

  萊姆斯從金妮身邊跑過,追上哈利,一把抓住了他的上臂。哈利立刻停了下來,他睜大眼睛,喘著粗氣。金妮慢慢跟著他們,朝帷幔走去。她朝拱門每走一步,那個單獨的脈搏就快上一拍。雖然她很希望自己聽不到,可她還是能聽到低語聲。

  「別靠得太近——哈利,過來,坐下。」

  哈利臉色蒼白地倒在一張石凳上。他無助地搖著頭。

  「也許我們猜錯了?」哈利問。

  「也許吧。」萊姆斯回答,握住了哈利的肩膀。

  但是萊姆斯看起來不那麼肯定。他環顧著這個大房間,好像想在哪張長椅後面找到他的朋友。金妮在帷幔前停了下來。要是她能看見裡面就好了。帷幔仿佛能聽到她的想法,它那黑色的簾子朝她飄過來,對她伸出了手。

  「金妮?」她從拱門看向萊姆斯。「記住我說的話。」

  「我不會回去的。」她保證道。

  真的嗎?可能吧。金妮無法想像再次面對帷幔。她現在還能拿什麼來換回西裡斯?她已經把她的希望給了它,西裡斯已經給出了他的健康。她知道,它會想要一些她舍不得的東西。而且如萊姆斯所說,她回來後會傷得更厲害。西裡斯也是。

  她感覺自己的嘴唇在顫抖,並用手拂去了落在臉上的潮濕卷發。他怎麼能回去?他怎麼能這樣對她?這不公平。為什麼無生命的東西似乎總是在控制著她的人生;日記,時間轉換器,帷幔?這不公平。

  「他不會再進去。」哈利大聲說。「他不會再那樣離開我。」

  萊姆斯正要回答時,金妮聽見了。與帷幔有關的低語聲似乎更響了,在此之前,它差不多像是金妮腦海深處的嗡嗡聲。她揚起眉毛看向拱門。她認出了一個聲音,她剛才在夢中聽到過的。但是不可能。她以前在拱門附近時,從沒聽見過他的聲音。她沒有發覺自己又往前走了一步,努力想聽清低語聲,想弄清楚詹姆斯是不是真的又和她說話了……

  「我相信緘默人現在已經聯系上了,他們會幫——」萊姆斯在背景裡說道。

  金妮用余光看到,哈利用手捧住了腦袋。萊姆斯蹲在他身邊,安慰地拍著年輕人的肩膀。金妮又看向拱門,朝它走了一步。

  一切都變得很溫暖;她的身體和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模糊不清。金妮越接近拱門,一切就消失得越快,這可真奇怪。哈利和萊姆斯驚慌失措,想讓對方冷靜下來,可他們離她不再是幾步遠了。不必擔心,根本不用擔心。因為她現在能清楚地聽見詹姆斯的聲音。就算詹姆斯將她引向拱門,比她想要的更近,比萊姆斯允許的更近,但他永遠不會把她引入歧途。

  「別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過來,金妮。」

  還有莉莉的聲音,溫柔又甜美。

  「金妮,西裡斯需要你。再走一步。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西裡斯需要你,金妮。」

  「詹姆斯?莉莉?」她輕聲說,對拱門伸出了手。「西裡斯?」

  金妮能感覺到詹姆斯的溫暖,仿佛他就站在她身後,用自己的胳膊指引她對帷幔伸出胳膊。她想閉上眼睛,永遠與她失散多年的朋友待在一起,卻發現她做不到。

  她從夢境中醒來,聽見了萊姆斯的喊聲,知道哈利從長椅上跳了起來,感覺到身體開始繃緊,但是她的手已經伸向了拱門。金妮的胳膊剛伸到這個世界和帷幔世界之間的屏障中,就睜大了眼睛,嘴巴也張開了。她想把胳膊拉回來,有什麼冰冷的東西抓住了她的手。她叫了起來,覺得它想把她拽進帷幔深處。

  「金妮!」

  萊姆斯緊緊抓住她伸進帷幔裡的胳膊,她的整個小臂已經都伸進去了,哈利抓住她另一只手,想把她往後拉,但卻無濟於事。從另一邊抓住她的東西並不放手。她要回到帷幔裡去了。金妮驚慌失措,拼命想掙脫。

  「幫我,幫我。」她叫道。「萊姆斯,有東西抓著我!」

  「金妮,別——我們抓住你了,別進去——」

  抓著她的東西很冷,金妮拼命掙扎,想讓它放開她。但是她意識到,抓著她的不是某種魔法。那是一只手。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冰冷卻又熟悉。金妮停下了掙扎,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一瞬間,她就被拽到了離拱門更近的地方。

  冷意從她的手開始向手臂蔓延,麻痹了她的身體。她覺得自己的血液都要凍結了;好疼。金妮喘著粗氣,卻叫不出來,冷意從她的胳膊蔓延到脖子,一直滲到胸口。她想把手縮回來,但是做不到。沒有用了,她要掉進去了,冷意也傳遍了她的四肢百骸。萊姆斯在咒罵,哈利在喘著粗氣,說一些金妮無法理解的話。寒冷凍僵了她的肌肉,金妮知道,就是這樣了。

  她的視線變黑了,好疼,她覺得自己在往下掉(沒有往前,不再是往前了,不是進入帷幔裡)。金妮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西裡斯了。

  西裡斯西裡斯西裡斯西裡斯西裡斯。

  「我也想知道,我確實是盡了所有努力。因為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你讓我失去理智,你或許不承認你也愛我,可是金妮,我的生命裡只有幾個人是真正愛我的,我能從你眼中看得出來,你就是其中之一。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我們一起努力吧。」


第39章 結束(2)

  2019年7月31日

  十五年後

  金妮喘著氣醒了過來,感覺右臂上有一種熟悉的冷意。她沒有動,轉著眼珠觀察周圍的環境。她不在死亡之室,她在——

  「累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慢吞吞地問。

  金妮放松下來,揉了揉眼睛,以便更好地看清西弗勒斯。他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懷裡抱著她最小的孩子。

  「對不起。」金妮喃喃道,在座位上伸了個懶腰。「這麼多孩子讓人筋疲力盡。」

  西弗勒斯微微揚起眉毛,調整著懷裡睡著的孩子。

  「對,我知道。」他干巴巴地說。「我已經照看他們一個小時了。波特和韋斯萊的孩子——誰能想到我會照顧他們?」

  聽到他的話,她笑了起來,離開夢中世界,重新回到現實,她覺得更放松了。今天是哈利的生日,再過幾個小時,陋居就要舉行一場盛大的派對。但是金妮提議昨晚和今天幫哈利和潘西照看孩子,這樣這對夫妻在派對之前就能獲得必要的獨處時間了。波特的孩子、金妮自己的孩子還有羅恩和赫敏的兒子花了一上午時間給哈利做生日賀卡。

  但是金妮要照看的孩子一共有八個。金妮馬上就能承認,她不是莫麗·韋斯萊,她稍微休息一下的時候,一定立刻就睡著了。她記得她抱著她最小的孩子蓋布坐在椅子上,給他講故事。他們一定是一起睡著了。

  金妮花了一點時間觀察西弗勒斯。在過去的十五年裡,他和所有人一樣變老了。他的頭發還是很長,但是有了幾縷灰發。他嘴周和眉毛之間的皺紋加深了。他仍然在霍格沃茨工作,是斯萊特林的院長。西弗勒斯經常把他的變老歸咎於他這些年教授的「可怕孩子怪物」。

  「孩子們在哪兒?」金妮問,朝窗外看去。

  「你猜對了,斯泰爾斯。」西弗勒斯說,對窗戶點了點頭。「你睡覺的時候,小盧平來了;他跟那群家伙在外面玩。」

  聽到西弗勒斯的話,金妮翻了個白眼,站了起來,伸手要把蓋布從西弗勒斯懷裡抱走。西弗勒斯沒有理會她的舉動,也站了起來,她一點都不驚訝。他調整著懷裡睡覺的孩子,她看到蓋布無意識地抓住了西弗勒斯的髒襯衫。西弗勒斯一定趁她睡覺時把孩子們帶到花園去了。

  「我去把他放在樓上。」他簡單地說。

  她覺得有義務反駁他,讓他知道她能抱蓋布上樓,但她知道這是沒有用的。雖然蓋布只有四歲,西弗勒斯和他的感情很深。金妮不確定,但是她覺得這是因為蓋布是唯一長相和舉止都像她的孩子。金妮點點頭,撫平了皺巴巴的衣服。

  「泰迪在嗎?」金妮朝廚房走去。

  「嗯,盧平在外面。」西弗勒斯停頓了一下,金妮回頭看著他。

  「怎麼了?」

  西弗勒斯皺起了眉頭。

  「你做噩夢了。」他說。「與神秘事務司有關嗎?」

  金妮愣住了,然後點了點頭,她什麼也瞞不住西弗勒斯了。他們認識太久了,他們曾經只有對方來讓自己保持理智。

  「泰迪想問我那天晚上的事。」金妮慢慢地說,用手摸著頭發。「每當我想起那個晚上……那不是愉快的回憶。」

  「顯然如此。」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西弗勒斯點了點頭。金妮看著他穿過小屋,消失在了通往樓上臥室的樓梯上。金妮深吸了一口氣。她做了一個噩夢;她知道,因為她醒來時感覺到了熟悉的冷意。泰迪昨晚寫信給她,說他要為魔法部完成一份報告,想知道他能否在哈利的派對之前過來跟她聊聊。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與她跟帷幔的多次經歷有關,因為泰迪的目標是有一天成為一個緘默人。

  外面響起了響亮的笑聲,這讓金妮想起了她以前做過的事。她打開廚房的後門,頓時被鮮花、泥土和溫暖的氣息包圍。金妮呼吸著夏日的氣息,最先看到了泰迪。他從後面看很像萊姆斯,只不過他的頭發是亮藍色的,他正因為一個孩子說的話哈哈大笑。

  「泰迪!」金妮叫道,聽到她的聲音,她的教子轉過身來,她笑得更燦爛了。

  「金阿姨!你醒了!」泰迪朝她跑了過來,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他像萊姆斯一樣又瘦又高。她總是忘記他現在有多大了,快二十一歲了。

  「斯內普教授說你睡著了,把他們所有人都丟給了他。」泰迪朝在後院跑來跑去的孩子們擺了擺手。

  「總是這樣。」她笑著說。「西弗勒斯的措辭真是令人愉快。」

  泰迪笑著點了點頭。

  「我在學校時,他就不這麼令人愉快。」

  「我毫不懷疑。」金妮搖著頭,快活地說。「我上學時他也不太友好。」

  「我聽說了。」泰迪厚著臉皮說。「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金妮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他又大聲笑了起來,引起了幾個孩子的注意。

  「金姑姑!看呀,看斯內普先生給我的花!」

  莉莉·波特跑向了兩個大人。她的手裡拿著一朵小雛菊,她驕傲地炫耀著她的花,綠眼睛閃閃發亮。金妮在女孩身邊彎下腰來,假裝對花輕柔地說著什麼。

  「真好看。」金妮說。「他讓你摘的嗎?」

  「嗯。」她點了點頭。「他也讓羅裡摘了一朵!」

  「是嗎?」金妮站了起來,看向孩子們。

  奧羅拉經常被叫做羅裡,是金妮唯一的女兒。她比其他孩子更內向,經常喜歡一個人待著,但是她才八歲,有許多搶風頭的兄弟姐妹。與金妮預料中一樣,奧羅拉坐在後院為數不多的一棵樹下,手裡轉著跟莉莉手中一樣的雛菊。小女孩仿佛感覺到了金妮的目光,她看向母親,偷偷笑了笑。

  「去吧,波特小姐,和其他孩子們玩去。」

  金妮看向身後,西弗勒斯剛從小屋裡出來。他走到金妮和泰迪身邊。莉莉笑了笑,聽了他的話,揮舞著花,跑回了她的哥哥和其他孩子那裡。

  「我不知道你還讓孩子從你的花園裡摘花,西弗勒斯。」金妮取笑道。

  「波特小姐跟她的父親一模一樣;她不在乎別人的財產。」西弗勒斯皺著眉頭。「她未經允許就摘了花。所以,我當然得讓奧羅拉也有一朵花。」

  「當然。」金妮得意地笑道。

  泰迪聽了西弗勒斯的故事,好笑地搖著頭。

  「如果霍格沃茨的孩子們知道你這一面就好了,教授。」泰迪說。

  「我不再是你的教授了。」西弗勒斯回答,沒有理會泰迪的鬼臉。

  「沒錯。」泰迪表示同意。「但是管你叫別的都覺得很奇怪。」

  「如果這能讓你好受一點的話,」金妮轉向她的教子。「西弗勒斯管你叫『小盧平』。」

  「真的嗎?」

  「真的,太可愛——」

  「別胡鬧了。」西弗勒斯厲聲說,但是他的語氣並不尖銳。他揮手讓他們走開。「我來照看孩子們,你有什麼事趕緊和金妮說吧。」

  西弗勒斯大步朝孩子們走去時,金妮和泰迪相視一笑。她的大兒子特裡斯坦立刻跑到西弗勒斯面前,和他說了些什麼。他們離得太遠了,金妮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不過從西弗勒斯臉上的壞笑看來,不是什麼可怕的事。特裡斯坦剛剛結束霍格沃茨的一年級,他習慣在其他孩子面前對西弗勒斯說話十分大膽。

  泰迪看了一眼金妮。

  「謝謝你今天見我,金阿姨。」泰迪說,對她伸出了胳膊。

  她挽住他的胳膊,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

  「你是我的教子,泰迪。歡迎你隨時來見我。」

  「我爸和我說了你今天有多忙。」他們走向小屋時,泰迪對她說。「要照顧詹姆斯、阿不思和莉莉,還有你自己的孩子,然後還要去哈利的派對……他還提到了要去聖芒戈。」

  金妮聽到他的話,臉色有些蒼白。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趕上去聖芒戈,這個念頭和泰迪的來訪困擾了她一整天。今天事情太多了,她可能沒機會去。泰迪擔憂地看著她,她拍了拍他的胳膊。

  「我把事情搞砸了吧?」他問道,咬著嘴唇。

  「哦,別說了,不關你的事。」

  泰迪關上身後的門,走向廚房的桌子,上面放著一個金妮之前沒注意到的袋子。他拿出一些羊皮紙、一支羽毛筆和墨水,金妮開始給茶加熱。

  「我要問你想聊什麼,但是我覺得我知道是什麼內容。」

  泰迪看了她一眼,她在衣服上擦了擦手。

  「神秘事務司那晚。」泰迪說,證實了她的懷疑。「你、哈利和爸爸去救西裡斯叔叔那次。」

  金妮開始頭疼了,每次提到這個話題時她都會這樣。她坐在泰迪對面的桌旁,用手托著下巴。

  「是為了魔法部嗎?」

  「不是。嗯,是的。」

  她笑著揚起了眉毛。

  「我從小就想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泰迪承認。「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大的家族秘密。沒人會討論這件事。我覺得沒人確切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有在場的幾個人知道。」

  「但是魔法部讓你填寫這份報告嗎?」

  金妮從來都不在乎那些與西裡斯和她打過交道的緘默人。他們在尋求知識,但是也具有侵略性。他們像西裡斯一樣對金妮隱瞞實情。那天晚上之後,他們就發生的事情審問過她。她永遠也不會原諒他們。她只記得她當時很冷,很害怕,直到金斯萊下令釋放她,她才得以離開。

  不過泰迪並不是她面對過的緘默人。她只希望他最終不要決定成為一個緘默人,可是她知道,在西裡斯和金妮發生那麼多事之後,他一直對這份職業感到著迷。

  「只是一份標准報告。」他贊同道。「如果我沒發現他們目前沒有記錄在案的內容,他們似乎不會太不高興。」

  她朝他點點頭,讓他繼續說下去,她注意到,他小心斟酌即將要說的話時,那雙棕色眼睛有多麼銳利。

  「我小的時候,」他慢慢說道。「我記得許多你和西裡斯叔叔的事……你們兩個從來不一起出現,但是你們總是和我的父母在一起。這麼多年來,我聽說過你們之間在最後一戰之後的點點滴滴。但是沒人確切知道——我的意思是,我覺得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金妮嘆了口氣,拂去了從發髻散落到臉上的卷發。泰迪謹慎地看著她。


第40章 結束(3)

  「那天晚上,神秘事務司的那晚。」泰迪說。「我爸也在那裡,他不肯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萊姆斯當然不會,金妮笑著想。他怎麼能呢?

  「我們都是家人,對吧?」他向前俯身,看著她的笑容。「西裡斯叔叔和你……你們兩個是我認識的最勇敢的人。我希望長大後能成為你們。」

  金妮看著她的教子,覺得心髒收緊了。有很長一段時間,泰迪都是她人生中的唯一一個孩子;他曾經被視為新的一代,新的希望。他聽著戰爭和重建的故事長大。他聽過大家低聲講述每個人都受到了怎樣的影響。最終是他來問她那晚發生的事情,金妮並不感到驚訝。神秘事務司的那晚改變了一切。

  但是她怎麼可能解釋;有些事情連她自己都不太明白,只有理論才能解釋得通嗎?

  「你知道基本的故事——」

  「西裡斯叔叔落入帷幔,在最後一戰之前回來了。」泰迪點著頭說。「他失蹤了很多年。你救了他。然後過了幾年,他重新進入了帷幔。」

  金妮永遠不會忘記那天晚上的驚慌,不過那是她鮮少記得的幾件事之一了。

  「他為什麼回到帷幔裡?」

  金妮無助地聳了聳肩。

  「他病了。至少緘默人是這樣告訴我們的。你看,泰迪……知道西裡斯重新進入了帷幔,你的哈利叔叔、你爸爸和我都去了神秘事務司——」

  「你們怎麼知道的?」

  「我們不知道。」

  這是真的。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三人對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的記憶越來越模糊。現在,十五年過去了,除了西裡斯重新進入帷幔,幾乎沒人知道他們那天晚上為什麼去神秘事務司。沒人清楚他們怎麼知道他又進去了。甚至將那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記錄在案的緘默人,也不清楚這三個人是怎麼知道要去營救西裡斯的。

  「西裡斯叔叔為什麼會生病?」泰迪問道,在羊皮紙上做著記錄。

  「緘默人說是他第一次進入帷幔的影響,是一種持續性的魔法。」

  「你也病了嗎?」

  金妮搖了搖頭。

  「我不記得。」

  泰迪歪著腦袋。

  「我不記得你生病過。」他眯起眼睛回想著。「為什麼他病了,而你沒病?」

  「泰迪。」金妮有點惱火地說。「關於帷幔,我們有許多不知道的事。這些問題很多我都答不上來,所以從來沒人和你說過這些事。」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我一直以為大家都不告訴我,是因為我只是一個孩子。」

  「我們沒有答案給你。」

  一陣沉默之後,泰迪前傾身體,准備繼續提問。

  「你第二次去救西裡斯叔叔那晚,發生了什麼事?」

  泰迪說出西裡斯名字的語氣都表現出他有多麼喜愛他的教父。金妮低頭看著桌子,咽了口唾沫。外面爆發出一陣笑聲,但是這並沒有讓金妮平靜下來。每當她想起神秘事務司的那晚,她就恐慌不已,心髒開始狂跳。她經常會覺得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抓著她,把她身體裡灌滿了冰。

  「我不太記得了。」她抬頭看著她的教子,誠實地說。「我記得西裡斯——他不見了。我們以為他可能沒有重新進入帷幔……但是他確實進去了。我記得這個。」

  他不見了,他不見了。她喘不過氣來,他又不見了——

  她說話時,泰迪屏住了呼吸。

  「我記得哈利和萊姆斯坐下來聊天,互相安慰。」

  「他不會再進去。他不會再那樣離開我。」

  她一定沉浸在記憶中,沉默了太久,因為泰迪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金阿姨?」

  她眨了眨眼睛,看向他。

  「我們不必談論這個……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泰迪說。

  金妮搖了搖頭。

  「你應該知道。但是我能告訴你的很有限。我記得帷幔。我記得我朝它走過去,好像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然後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有的時候,如果我努力回憶,能想起有人喊著我的名字,然後有人或者什麼東西抓住了我。不過就是這些了。」

  「然後你就醒了?」

  「對,在另一個房間的地板上。」金妮嘆了口氣。「西弗勒斯在照顧我——」

  「斯內普教授?」泰迪驚訝地問。

  「對。」

  想到西弗勒斯,金妮又看向廚房的窗戶。她聽到他在外面跟孩子們解釋著什麼。泰迪皺著眉頭,也跟隨著她的目光。

  「很顯然,我們叫了守衛去找治療師和西弗——斯內普教授幫我們。」

  「為什麼?」

  見她聳了聳肩,泰迪點頭表示理解。

  「你覺得你為什麼不記得那天晚上的事了?」

  金妮咬著嘴唇。

  「赫敏——赫敏阿姨覺得這是帷幔魔法的一部分——它抹去了我們的記憶。」

  「我又要重復問題了。」泰迪說,勉強笑了笑。「但是它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赫敏認為這與繼續讓帷幔保持神秘、未知、危險有關。任何一個頭腦正常的人在知道帷幔所做的事情之後,都不會進去。」

  「除了你和西裡斯叔叔。」

  「對。」她笑著說。

  「你這樣做是為了西裡斯叔叔。」

  「對。」金妮又贊同道。

  「所以帷幔取走了你對它的記憶?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差不多吧。」金妮嘆了口氣。「我記得我在那天晚上的感覺。我還記得西裡斯在最後一戰之前回來時,我有多麼進退兩難,不過那不僅僅是帷幔的問題。」

  「因為你和哈利叔叔的關系嗎?」

  金妮揚起了眉毛。

  「你做了調查。」

  泰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記得小時候的許多事情。」泰迪說,歉意地聳了聳肩。「我聽說過很多。」

  「你那時太小了。」金妮嘆了口氣。「不過我就記得這些了。」

  她覺得頭暈眼花。金妮閉上眼睛,肌肉抽筋,很難動彈。她呼吸困難,好像有什麼壓在她的胸口上。一切都很難,太難了,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你覺得你重新進入帷幔了嗎?」

  她能聽到其他人的呼吸聲。腳步聲。奔跑。叫喊。有人在她身邊移動,□□,對她伸出手來。那人抓住她的胳膊,她又睜開了眼睛。

  「金妮?金妮,你還好嗎?」

  她沒法集中精神。

  「盧平,閃開。」

  有人捧住了她的臉,她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西弗勒斯……

  「我不確定。這是可能的。」

  「爸爸也什麼都不記得了。我跟哈利叔叔提起這件事,他說他也只記得在地板上醒來的情景。」

  金妮疲憊地揉著眼睛。她對那天晚上的短暫回憶讓她筋疲力盡。她盡量不去想起那個夜晚,假裝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好像帷幔不想讓她想起這件事,讓這個過程變得令人疲憊,根本不值得去想。金妮通常也不會想到那天晚上。她盡量不這麼做。

  「斯泰爾斯,你能聽見我嗎?斯泰爾斯?」

  一定是西弗勒斯在捧著她的臉。她發出呻口口吟,他往她的喉嚨裡灌了些魔藥。金妮想把腦袋從他手中掙脫出來,但是她立刻意識到,這對她來說太費力了。背景中有模糊不清、驚慌的叫喊聲。

  「她還好嗎?金妮還好嗎?我們需要你過來,西弗勒斯——」

  「斯泰爾斯。」西弗勒斯輕聲說。「吉妮維婭。你需要讓我知道你沒事,否則我不會把你留在這裡。」

  金妮又發出一聲呻口口吟,不過她的視線逐漸清晰起來。她看見了西弗勒斯那雙銳利的黑眼睛在觀察她。她能感覺到身下冰涼的地板。她能感覺到他溫暖的手放在她的臉上。她的嘴唇上還有些魔藥,她用舌頭舔了舔。西弗勒斯搖了搖頭,對她的動作警惕地揚起了眉毛。

  「我把這當成肯定答案了?」

  她點了點頭。

  「這對你有幫助嗎?」金妮問。

  泰迪點點頭,停下了手中的筆。然後,他聳了聳肩。

  「至少我知道你們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並不是在對我撒謊。」他笑著說。「我還以為他們想要保護你。」

  西弗勒斯離開了她,金妮嘗試著坐起來。她的肌肉在向她抗議,她覺得頭很暈。她停下動作,花了一些時間讓自己振作起來。雖然她覺得她的身體好像受到了最厲害的詛咒,不過她莫名覺得有些不同,仿佛有什麼東西從她身上卸了下來。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但是她感覺到了自由。

  「他還好嗎?斯內普,求求你,你能幫他嗎?」

  是哈利。聽到他驚慌的聲音,金妮立刻看了過去。她還沒思考,就已經行動了。因為西裡斯躺在那邊的地板上。

  「我們互相保護,泰迪。這就是家人……但是我們絕不會對你撒謊。」


第41章 結束(4)

  金妮知道,泰迪沒有得到他想要寫進報告裡的答案。但是她也有一種感覺,他其實並不在乎。他們談完之後,他就把羊皮紙隨意地扔回了包裡。然後兩個人坐在那裡喝茶,討論即將到來的生日、泰迪在魔法部的機會和那天晚上陋居的派對。除了節日,只有生日能將大家聚在一起,這讓每個人都很興奮,無論是孩子還是成年人。

  泰迪將空茶杯拿到水池邊,金妮看了看時間。西弗勒斯似乎也有同樣的想法,因為泰迪剛洗完杯子,他就進來了。看到泰迪在用他的水池,他譏諷地笑了笑。

  「我們一會兒就得走了。」她對西弗勒斯說。

  西弗勒斯點了點頭。

  「我去抱加布裡埃爾。」他離開了廚房。

  後門打開了,奧羅拉走了進來,她的臉被陽光曬得發亮。她徑直走向金妮,靠在她的母親身上。金妮笑了笑,用手指撫弄著奧羅拉的黑色卷發。

  「其他人都往回走了嗎,親愛的?」金妮問。

  奧羅拉點了點頭。

  「嗯,媽媽。」

  「好的,去洗洗手,我們要去陋居了。」

  奧羅拉離開廚房時,詹姆斯和雨果從後院走了進來。羅恩和赫敏的兒子雨果大聲地談論著格蘭芬多隊如何會在下一年毀掉斯萊特林隊。詹姆斯是哈利的潘西的兒子,也是一個斯萊特林,雨果說話的時候,詹姆斯一直茫然地看著他。

  「今年我一定會進球隊的,我敢肯定,然後你就得在球場上小心我了——」

  「我真的覺得不會有什麼區別。」詹姆斯打斷了他的話。

  「你會像這樣,『韋斯萊在哪兒?他會在哪裡呢?』然後『嘭』!我會從你手中搶走鬼飛球。讓格蘭芬多獲勝!」雨果舉起雙手,差點打到和阿不思、特裡斯坦一起走進廚房的莉莉的臉。

  「小心點,雨果!」莉莉叫道,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雨果踉蹌了一下,但是仍然跟詹姆斯聊得熱火朝天。阿不思在背後模仿著雨果,特裡斯坦靠在櫃台上哈哈大笑。

  「快停下。」特裡斯坦懇求道,擦著眼裡的淚水。

  金妮笑著看向泰迪,奧羅拉回到廚房之後,他就把她叫了過來。他把她抱起來,輕輕吻了吻她露出來的肚子,她咯咯笑了起來。

  「你的花去哪兒了,羅裡?」他問她。

  廚房裡很吵鬧,全是孩子,這讓金妮的頭更疼了。她用手捂著腦袋,轉身避開孩子們,發現西弗勒斯抱著蓋布走了進來。

  「媽!」蓋布叫道,對金妮伸出了手。

  西弗勒斯把眉開眼笑的孩子遞給金妮,然後給了她一個冒著熱氣的高腳杯。她揚起眉毛,西弗勒斯也揚起了眉毛。

  「喝了。能舒緩你的神經。」他命令道。

  金妮照做了,皺著眉頭喝下魔藥。她把空高腳杯遞給他,他把杯子放到了櫃台上。他不高興地環顧著廚房。這裡越來越吵鬧了,而雨果的叫聲蓋過了所有人。

  「你們都會這樣『該死』!」

  「注意言辭,韋斯萊先生。」西弗勒斯厲聲說。

  廚房裡靜了下來,金妮轉過身,笑眯眯地看著孩子們。西弗勒斯的話甚至讓泰迪也露出了畏縮的神情。

  「對不起。」雨果嘟噥道。

  特裡斯坦和阿不思在後面努力憋笑。

  「我想你們該走了。」西弗勒斯冷冷地說。「陋居等待著這種瘋狂。」

  金妮笑得更厲害了,她點了點頭,覺得魔藥開始起作用了。

  「你要去聖芒戈嗎?」泰迪問他的教母。

  西弗勒斯有些驚訝地看向金妮。

  「聖芒戈?你今天本來打算去嗎?」

  金妮想點頭,但蓋布用雙手抓住了她的臉。她吻了吻他的額頭,他笑了起來。

  「是的,我一直這樣計劃,直到我意識到今天是什麼日子。」

  特裡斯坦出現在了金妮身邊,他一定在聽他們說的話。他拽著她的袖子,讓她轉身看著他。

  「怎麼了,特裡斯?」

  「我想和你一起去。」他對她說。

  「我不去,寶貝,我沒時間。」

  金妮把蓋布放在地上,看向孩子們。

  「大家都去洗洗手,我們要走了。別太久,否則我會讓西弗勒斯去找你們!」

  孩子們從廚房跑向衛生間時,西弗勒斯瞪了她一眼。只有奧羅拉留下來和蓋布一起玩。金妮重新把頭發挽成發髻,西弗勒斯看了一眼懷表。

  「你打算什麼時候去聖芒戈。」他問,啪的一聲合上了表。

  「西弗勒斯,我不能去。」金妮疲憊地說。「看看這些孩子們,我沒有時間。」

  「我可以直接去陋居。」泰迪說。「我帶幾個和我一起飛路過去。維克托娃應該會跟她的父母早一些過去。」

  金妮正想開口說話,西弗勒斯揮手示意她安靜下來。

  「我會跟盧平一起,把其余的孩子帶過去。」西弗勒斯說。「我會讓奧裡加在陋居見我。」

  他皺著嘴說出了「陋居」這兩個字。金妮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你要去哈利今晚的派對?」

  她的語氣讓西弗勒斯露出了譏笑。

  「我就是忍不住感到震驚,西弗勒斯。」金妮笑了起來。「你沒參加過他的生日……從來沒有。」

  「對,邀請函都要成堆了。也許有時也得做做樣子。」他諷刺地回答。

  金妮感覺肩上的重擔被卸了下來。她無法拒絕他們的提議——她太想去聖芒戈了。

  「那我能去了嗎?」

  「能,把這些怪獸留給我和盧平吧。」西弗勒斯對她說。

  她看向泰迪,他對她眨了眨眼睛,她笑了起來。

  「那我們能去了?」

  金妮發現特裡斯坦站在門口。他將雙手插在口袋裡,看起來更加老成,令金妮有些顫抖。特裡斯坦剛剛結束霍格沃茨的一年級;他是一個格蘭芬多,全家都為他感到驕傲。但是,他作為最大的孩子,似乎是成長最快的。

  「對,我們要過去。你去幫我拿包好嗎?」

  阿不思和雨果互相推搡,差點撞到西弗勒斯。

  「啊,對不起。」雨果說,西弗勒斯眯起了眼睛。

  「阿姨,我們要去哪兒?」阿不思睜大綠眼睛問道。

  金妮翻了個白眼,揉了揉他的黑發。

  「你和其他人一起去陋居。你可以幫奶奶為你父親的生日做准備。」

  「聽起來就像災難。」詹姆斯在後面嘲諷地說。

  「會很有趣!我們可以到處放花!」莉莉說,加入了她的哥哥們。「爸爸會喜歡的,不是嗎?」

  「當然了。」金妮說。

  特裡斯坦拿著她的包回來了,金妮感激地接了過來。她很快把所有孩子都領到壁爐旁邊。泰迪兩只手分別牽著奧羅拉和蓋布。他們是最小的孩子,必須有人一起同行。不滿十一歲的莉莉拽著西弗勒斯的袖子,他剛剛在他的黑色貓頭鷹腿上綁好一封信。貓頭鷹從窗戶飛出去後,西弗勒斯閂上了窗戶。

  「飛路粉,西弗勒斯?」金妮叫道。

  他皺著眉頭,從孩子們中間擠了過去。莉莉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後。西弗勒斯拿起壁爐旁邊的一個小碗。金妮抓了一把,扔進了她趁西弗勒斯寫信時生的火焰裡。火焰變成了綠色,泰迪牽著她最小的兩個孩子走了進去。火焰舔著蓋布的身體,他咯咯笑了起來。

  「陋居!」泰迪叫道,三個人立刻消失了。

  「好了,孩子們,別做讓奶奶生氣的事。」金妮警告道,讓詹姆斯去拿飛路粉。

  他對其他孩子得意地笑了笑,然後消失了。阿不思和雨果分別跟在詹姆斯後面。金妮轉向西弗勒斯和莉莉。莉莉咧開嘴笑著,拽著西弗勒斯的袖子。他看起來有些惱火,但金妮知道,他就是做做樣子。西弗勒斯仍然不知道他在哈利的孩子們的生活中有多麼重要。

  「謝謝你,西弗。」金妮輕聲說,吻了吻他的臉頰。「一會兒見!」

  西弗勒斯對她表露出的喜愛勉強皺了皺眉,然後往壁爐裡扔了一把飛路粉,走了進去。如果沒有這麼多孩子使用飛路系統,西弗勒斯可能會幻影移形,但他們必須確保每個人都安全到達陋居。西弗勒斯和莉莉消失後,金妮帶著特裡斯坦從後門離開了。


第42章 結束(5)

  金妮和特裡斯坦到達的時候,聖芒戈像往常一樣,已經擠滿了人。她跟導診女巫揮了揮手,女巫只是跟她點點頭,然後又看向了一個耳朵長在鼻子上的巫師。特裡斯坦喜歡來聖芒戈,他經常說接待區域是他最喜歡去的地方。他抓住金妮的手腕,他們穿過人群,朝電梯走去。

  「你能幫我們按四樓嗎?」特裡斯坦問一位老女巫。

  「四樓,咒語傷害,嗯?」女巫喃喃道。

  特裡斯坦點了點頭。女巫看了看特裡斯坦,然後按下了按鈕。電梯往上升時,金妮感覺她的兒子靠在了她的身上。幾個男女巫師到一樓就下了電梯,特裡斯坦抬頭看著金妮。

  「為什麼房間在四樓,媽媽?」

  電梯又突然上升了。到了二樓時,老女巫和另外一個人離開了電梯。金妮攥了攥兒子的肩膀。

  「專門治療他的情況的治療師在那裡。」金妮回答。

  特裡斯坦思索著她說的話,做了個鬼臉。電梯很快到了三樓,幾乎所有人都下去了。

  「他會沒事吧,媽媽?」

  金妮張開嘴想回答,卻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這時,一個熟面孔走進了電梯。

  「金妮!特裡斯坦!我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裡見到你們!」

  喬治交往多年的女友漢娜·艾博特看到母子倆很高興。金妮上前抱住漢娜,漢娜吻了吻金妮的臉頰,緊緊摟了她一下,然後松開了她。電梯門在她身後關上了。

  「沒想到你能來,今天要照看那麼多孩子。」漢娜繼續說道,捏了捏特裡斯坦的臉蛋。

  他做了個鬼臉,推開了她的手。

  「要不是我有凌晨四點的早班,得連續上十二個小時,我很願意看顧這些小壞蛋。」漢娜嘆了口氣。「但是今晚哈利的派對讓我很興奮。我很高興能見到大家。」

  金妮笑了笑。

  「嗯,會很有趣。」

  「你是怎麼——」電梯在四樓停下了,三個人走了出來。「——擺脫所有孩子過來的?我相信西裡斯見到你一定很高興,還有——」

  「艾博特小姐!請這邊來!」一個男巫在走廊另一端喊道。「我們需要你!」

  漢娜對男巫點點頭,然後又看向金妮和特裡斯坦。她指著走廊一端那扇熟悉的門。金妮看到門關著,她的胃在翻騰。

  「我相信這會是一個驚喜。」漢娜說。「還是同一個房間。我們今晚見,特裡斯坦,金妮。」

  金妮和特裡斯坦目送著漢娜走開,然後對視一眼。特裡斯坦揚起眉毛,無奈地聳了聳肩。

  「難怪喬治舅舅還沒跟那個人結婚。」特裡斯坦說。

  特裡斯坦的話讓金妮忍俊不禁。特裡斯坦也笑了起來。

  「她真瘋狂。」他繼續說道。

  「好了,別說了。」金妮笑著說,他們繼續在走廊裡穿行。「為了和喬治舅舅或弗雷德舅舅在一起,你必須也得瘋狂一點,你覺得不是嗎?」

  「但是安吉舅媽不像她那麼瘋。」特裡斯坦指出。

  「那是因為你從來沒跟她在一個魁地奇球隊裡待過。」

  特裡斯坦睜大了眼睛。

  「你待過?」

  金妮搖了搖頭。

  「沒有,但是弗雷德舅舅、喬治舅舅和哈利叔叔在霍格沃茨時都跟她一起在球隊裡。」

  他們終於走到了門口。金妮覺得很緊張,她深吸了一口氣。特裡斯坦抬頭看著他的媽媽,看到了她臉上的擔憂、繃緊的嘴唇和加快的呼吸。他知道今天來聖芒戈是有重要的事。特裡斯坦握住她的手,推開了門。

  他們第一個看到的人是西裡斯。他從座位上轉過身來,灰色的眼睛十分茫然,直到他看清來人是誰。

  -*.*.*-

  金妮掙扎著站了起來,一直盯著躺在哈利和萊姆斯旁邊地上昏迷不醒的西裡斯。西弗勒斯已經來到他身邊,迅速脫下鬥篷,將手伸進口袋。哈利抬起西裡斯的腦袋,跟他說話,萊姆斯在檢查他的脈搏。

  「他有呼吸嗎?」金妮問,但是沒人聽到她的問題。「萊姆斯,萊姆斯,他有呼吸嗎?他還活著嗎?」

  萊姆斯看著跪在他身邊的金妮。她伸出手,握住了西裡斯的手。他的手很冷,她嚇了一跳,差點松開手。

  「西弗勒斯?哈利?他還好嗎?」

  西弗勒斯沒有抬頭看她,而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瓶子。他打開瓶塞,讓哈利打開西裡斯的嘴。哈利照做了,輕而易舉地掰開了他教父的嘴。金妮看著西弗勒斯把冒著熱氣的魔藥灌進西裡斯的嘴裡,極力保持呼吸平穩。西裡斯看上去好像死了;他一動不動。

  這個想法使她毛骨悚然。

  「西裡斯?」她輕聲說。

  沒有回應。西弗勒斯掀開西裡斯的一只眼皮。所有人只能看到西裡斯的眼白。哈利皺著眉頭,別開了臉。萊姆斯的喉嚨裡發出一聲響動,他緊緊閉著眼睛,伸手去抱金妮。她搖了搖頭。

  「西弗勒斯,他沒死。他沒死,對吧,他不可能死,對嗎?」

  「他在呼吸。」西弗勒斯確認道。「他還活著。」

  「他會沒事嗎?他會醒過來嗎?他還會是他自己嗎?西弗勒斯——」

  「魔藥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生效。我不能回答你的問題,斯泰爾斯。我們只能抱著希望。」西弗勒斯對自己的話嗤之以鼻。「我想他又進入了帷幔吧?」

  金妮轉向哈利,他也跟她一樣很吃驚。

  「是的。」哈利慢慢地說。「至少……我認為是的。」

  西弗勒斯皺起了眉頭。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波特?」

  萊姆斯睜開眼睛,看上去也很困惑。他松開金妮,用手捂著腦袋。

  「我們沒看見他進入帷幔。我們只是知道他進去了。」萊姆斯說。

  「我聽不懂你們的話。」西弗勒斯簡單地說。「他到底是不是進入帷幔,然後又出來了?」

  萊姆斯、哈利和金妮都無法回答。她試圖回憶醒來時看到西弗勒斯之前的事,卻發現她的記憶莫名空白一片。

  「我不知道——」

  一聲喘息讓金妮的話停了下來。西裡斯突然警惕地睜開眼睛。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他想坐起來,但是西弗勒斯用有力的手按住他,把他推回了地上。

  「西裡斯!」哈利叫道,雙手捧住了西裡斯的臉。

  西裡斯看著他,張開了嘴,好像要說話,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西裡斯,你記得我嗎?」

  萊姆斯、西弗勒斯、哈利和金妮似乎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西裡斯的答案。金妮覺得自己忍不住了,正想說話,卻發現西裡斯笑了。這是她見過最燦爛、最美麗的笑容。

  「我當然記得。」西裡斯嘶啞地說。「哈利。」

  西裡斯伸手撫摸著哈利的臉頰。西弗勒斯站了起來,一滴淚珠從哈利的眼中落了下來。

  「你不能再這樣對我們了。」哈利喃喃道。

  西裡斯轉過頭,看向他的好朋友。

  「萊姆斯。」他說,嘴角又露出了狼一樣的笑容。

  萊姆斯勉強笑了笑,緊緊抓著他的肩膀。西裡斯看向了金妮。他們對視了很久,她覺得仿佛過了幾天,幾年,甚至是一輩子,他才有了動作。他看著她的眼睛,掙扎著坐了起來,萊姆斯關切地扶著他,西裡斯發出了痛苦的呻口口吟。接著,他們終於面對面了,保持著同樣的呼吸頻率,金妮知道,一切都好起來了。

  「你好,寶貝。」西裡斯輕聲對她說。


第43章 結束(6)

  「金妮!」西裡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徑直走向金妮。

  西裡斯用手捧住她的臉,迅速吻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後放開了她。接著,他將特裡斯坦抱進了懷裡。特裡斯坦發出尷尬的抱怨,但並沒有試圖掙脫父親的懷抱。

  「我的孩子。」西裡斯揉了揉特裡斯坦的頭發。

  西裡斯轉向了金妮。

  「你怎麼擺脫孩子們的?」他問,把金妮領到他剛剛坐著的椅子旁。

  她感激地對他笑了笑,坐了下來,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又響起了一個聲音。

  「媽!特裡斯!你們來了!」

  她的第三個孩子韋斯利從檢查台上跳下來,爬到了金妮的椅子上。她吻了吻他的黑發,他的棕色眼睛閃閃發亮。

  「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他興奮地叫道。

  西裡斯在後面咧嘴笑了笑,特裡斯坦走向他的弟弟,伸手摟住了他的肩膀。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特裡斯坦說。

  韋斯利的笑容有些動搖,然後又開心地笑了起來。

  「對。」

  韋斯利從她腿上爬下來時,金妮咬著嘴唇。兩個男孩回到檢查台旁邊,特裡斯坦拿出他的魔杖給韋斯利看。西裡斯蹲在她的椅子旁,握住了她的手。他開口說話時,眼睛一直盯著她的結婚戒指。

  「你似乎很心煩?」他抬頭看著她的眼睛。

  她皺起了眉頭。

  「治療師說什麼了嗎?」

  「他很快就會回來。」西裡斯回答,看了看韋斯利,然後又看向他的妻子。「你還在擔心什麼,寶貝?」

  她想聳聳肩,什麼也不告訴他,但是她知道,西裡斯無論如何都會知道的。

  「泰迪今天跟我提起了帷幔。」金妮對他說。「它似乎總是讓我覺得煩惱,不是嗎?」

  「它讓我們所有人都心煩意亂。」西裡斯輕聲回答。「他也提到想跟我聊聊這件事。我試著告訴他,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沒人記得,但他還是希望能和我坐下來聊聊。」

  金妮點了點頭。

  「我把我能記起的所有事都告訴他了。」她用顫抖的手扶住額頭。「這讓我覺得很累。」

  西裡斯對她微微一笑,吻了吻握在手中的她的手。金妮認為,最終失去與帷幔有關的記憶,與西裡斯回到她身邊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他不記得帷幔裡的事情,也不記得他第一次或第二次進去的事,但是除此之外,其他都是一樣的。緘默人詢問他時,他的答案和其他人一樣。他不知為何又進入了帷幔。然後他記得自己在死亡之室的地上醒來,看見了哈利、萊姆斯和金妮。

  從那以後,一切都成了歷史。治療師把他們都送到了聖芒戈,不過除了失憶之外,他們沒有任何健康問題。緘默人告訴西裡斯,他可能會感覺到再次進入帷幔的副作用,尤其是在金妮身邊,但是他們在一起一個月之後,顯然沒有任何副作用。那個月之後,他向她求了婚,他們結婚了。大約兩年之後,她發現自己懷了特裡斯坦。

  西裡斯揶揄她,說這就是他們從今以後的幸福生活了。

  「小家伙們都去哪兒了?」西裡斯又問道,轉身看著他們的兒子。

  「西弗勒斯和泰迪把他們帶去陋居了。」

  一提到西弗勒斯,西裡斯的笑容變得尖刻了。

  「啊,是嗎?西弗弗今天在他那棟漂亮的老屋裡跟布萊克、波特和韋斯萊家的孩子玩得好嗎?」

  金妮笑著與他十指緊扣。

  「今晚別取笑他,西裡斯。」金妮警告道。「多虧了他,我今天才能趕上韋斯利的預約。」

  聽到她的話,西裡斯的笑容變得柔和了。他站了起來,走到韋斯利面前,把他抱了起來。西裡斯抱他轉著圈,這個六歲的小男孩抓住父親的肩膀,大聲笑了起來。

  他們的第三個孩子韋斯利是他們今天來聖芒戈的原因。他已經超過了表現出魔法跡像的年齡,除了金妮和西裡斯不確定是他還是其他孩子造成的兩次事件之外,什麼都沒有發生。聖芒戈有一位叫狄普斯·皮尤的治療師,專門治療沒有表現出魔法跡像的孩子,他們很可能是啞炮。

  這是韋斯利的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預約。金妮不喜歡她的一個孩子可能會成為啞炮。如果韋斯利能去霍格沃茨,他一定會因為無法正常施用咒語而學業不合格。如果韋斯利不去霍格沃茨,他就必須去麻瓜學校,學會在魔法界生活,卻不能真正融入其中。自從金妮和西裡斯意識到韋斯利可能有問題以來,赫敏一直在試圖安慰他們,但她的話似乎沒有任何效果。

  房間的門打開了,金妮立刻回到了現實中,從西裡斯和孩子們看向走進來的治療師。皮尤教授對她笑了笑,與她握手。他比她年長幾歲,但是在他的領域知識淵博,他接受了與這個學科有關的所有教育,最終成為了一名教育專家和治療師。

  「布萊克夫人,小特裡斯坦!你們剛才還不在這裡吧?」皮尤問道,朝特裡斯坦眨了眨眼睛。

  特裡斯坦笑著從檢查台走到金妮身邊。西裡斯把韋斯利抱到了桌上。

  「讓我們看看,讓我們看看。」皮尤喃喃地說,翻著他的圖表。「你們知道,我覺得韋斯利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案例。父母雙方都來自古老的純血家族,所以生出啞炮的可能性非常高。另外三個孩子已經表現出了魔法跡像——而且是強大的魔法。」

  聽到治療師的話,西裡斯點了點頭。特裡斯坦、奧羅拉和只有四歲的蓋布很小就表現出了魔法跡像。就在前幾天,蓋布還讓特裡斯坦不願分享的一本教材朝他飄了過去。

  「然而在最後一戰之後,已經沒有多少純血家族了。那種保持血統的觀念已經過時。」皮尤說。「血統不再重要了。」

  皮尤教授朝韋斯利眨了眨眼睛。

  「不過請注意,作為一個純血沒什麼不好的。」

  金妮和西裡斯飛快地對視一眼。皮尤教授經常喋喋不休。

  「皮尤教授?」西裡斯插嘴道。「關於韋斯利,你有什麼新消息告訴我們嗎?」

  皮尤繼續翻著病例,用鼻子嘆了口氣。

  「今天的預約結束後,把結果帶回我的書房,我相信你們只能等消息了。」皮尤遺憾地對他們說。「這孩子肯定有魔法,不要懷疑。至於是否足以讓霍格沃茨接收他,讓他真正融入魔法社會……」

  「我想去霍格沃茨,皮尤先生。」韋斯利睜大眼睛,認真地說。「特裡斯現在就在那兒!他是一個格蘭芬多!」

  皮尤笑著拍了拍韋斯利的腦袋。

  「如果你真的去霍格沃茨的話,布萊克先生,我想你也會是一個格蘭芬多。」皮尤對韋斯利說。

  聽到皮尤的話,韋斯利喜笑顏開。

  -*.*.*-

  「這就是浪費時間。」西裡斯小聲對金妮說。

  金妮忍不住發出了贊同的聲音。他們等到了陋居,才討論關於韋斯利的發現。這個預約很不方便,尤其因為今天是哈利的生日,但是這應該是最重要的預約。然而,結果顯然相反,因為他們沒有得到任何新的信息。

  特裡斯坦和韋斯利跑在他們父母的前面,從陋居前院的雞群中衝了過去。金妮能看見泰迪和維克托娃坐在前廊上,查理和她的爸爸好像坐在房子旁邊,討論他們計劃的新擴建工程。霍格沃茨在最後一戰之後的重建工作完成後,韋斯萊家的孩子們開始打算擴建父母的房子。陋居已經增加了幾個房間,其中有幾間是孫兒們過來時的臥室。

  「過了這麼多年,你會以為有更確切的方法來查明你的孩子是不是啞炮。」西裡斯繼續說。「要是我們的父母其中之一跟麻瓜上過床就好了。」

  他的話讓金妮笑了起來,在他們進入陋居之前,他笑著將她轉身面對自己。特裡斯坦和韋斯利已經進去了。

  他朝她低下頭,她忍不住朝他湊了過去。

  「金妮。」他的聲音很低,讓她打了個哆嗦。「你真令人驚嘆。」

  「你為什麼這麼說?」她閉上了眼睛,他的貼近令她沉醉不已。

  有人會覺得,過了這麼多年,經歷了他們所經歷的一切,她在他身邊就不會有這種感覺了。

  「你就是令人驚嘆。」

  他緩慢而溫柔地吻了吻她,他松開她時,她已經准備好乞求更多的吻了。他在她的嘴裡留下了最甜美的味道。

  「真惡心,金。」一個聲音說道。

  金妮抬起頭,發現弗雷德抱著胳膊站在那裡。

  「斯內普好像要殺了萊姆斯,你最好去救他。」弗雷德說。

  金妮翻了個白眼。萊姆斯是西弗勒斯在任何聚會上都能忍受的為數不多的幾個成年人之一,所以她相信弗雷德在誇大其詞。

  「哈利到了嗎?」西裡斯問,就算金妮要走開了,他也不願意放開她。

  他把她拉回身邊,她的後背撞上了他的胸膛,她笑了笑。

  「來了。」弗雷德指了指後院。

  他們朝哈利走去,西裡斯和金妮跟泰迪和維克托娃揮了揮手。維克托娃長得很像芙蓉,但是她的頭發偏草莓金色,她將頭靠在了泰迪的肩膀上。西裡斯和金妮跟查理和亞瑟打過招呼後,過來跟查理他們說話的唐克斯見到了他們,給了他們一個大大的擁抱。

  「預約怎麼樣?」她興奮地問。「好消息?」

  「沒有消息。」西裡斯抱怨道,捏了捏唐克斯的臉。

  她拍開他的手,朝他吐了吐舌頭。他的響亮笑聲吸引了後院裡幾個人的目光。金妮從西裡斯的褲子裡掏出他的懷表,做了個鬼臉。她的媽媽會殺了她。從陋居後面的一大群人來看,他們來得有點晚了。


第44章 結束(7)

  他們繼續朝陋居後面走去。金妮能聽見唐克斯興奮地告訴查理,泰迪在魔法部的新開始。西裡斯停了下來,想尋找他的教子,金妮深深吸了一口夏日的空氣。空氣中彌漫著雛菊和餡餅的味道,剛割下來的青草和孩子們的味道。說到孩子……

  「爸!」奧羅拉撲向她的父親,他差點來不及把她抱進懷裡。

  西裡斯吻了吻女兒的腦袋,雖然她已經八歲了,他還是抱著她,一起去找哈利。

  「親愛的,你今天好嗎?」金妮聽見西裡斯問奧羅拉,這時,一個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哦,該死。」莫麗眯起眼睛時,她嘟囔道。

  「吉妮維婭·韋斯萊!」莫麗叫著衝了過來。「你遲到了!在哈利的派對上遲到了!哦,你好啊,西裡斯。」

  西裡斯對莫麗點了點頭。兩人之間的積怨早就消除了,但是他們一直不是特別親密。

  「你知道今天是韋斯利的預約,媽媽。」金妮說,盡量讓自己不要發出哭哭啼啼的聲音。

  如果莫麗因為金妮心情不好,她一定會拿這件事煩她一下午。這是哈利的派對,金妮寧願跟她的朋友和家人愉快地待在一起,也不願詛咒這次預約的糟糕時機。

  但是,聽到金妮的話,莫麗的眼神溫和了許多。

  「是的,我知道。」莫麗說。她慈愛地看了看西裡斯懷裡的奧羅拉,然後說:「親愛的,我很遺憾治療師沒有帶來好消息。」

  金妮揚起了眉毛。

  「誰告訴你的?」金妮停頓了一下。「特裡斯坦?」

  莫麗點點頭,急忙伸手擦了擦眼睛,金妮懷疑她在擦眼淚。

  「哈利!生日快樂!」

  西裡斯的喊聲讓金妮分了神。她轉過身,看到西裡斯朝哈利走了過去,羅恩、赫敏和潘西都在他身邊。金妮又看向莫麗,然後抱住了她。莫麗也抱了抱她,然後松開了手。

  「去和哈利打招呼吧,親愛的。」

  金妮對莫麗笑了笑,走向了那群人。哈利一看到金妮,就摟住了她。她在他胸前笑了起來,然後放開他,抱了抱潘西。

  「生日快樂,哈利。」

  「謝謝你。」他笑著說。「我覺你也許給了我最好的生日禮物——照看孩子們。」

  潘西揚起了眉毛。

  「哦,真的嗎,波特?」

  羅恩哈哈大笑,哈利的臉快和羅恩的耳朵一樣紅了。哈利翻了個白眼,但仍然咧嘴笑著。

  「潘西也送了我一件好禮物。」哈利狡猾地承認。

  潘西對他眨著眼睛,西裡斯笑著搖了搖頭。

  「什麼?是什麼?」被西裡斯放下來的奧羅拉問道。

  哈利一定沒有意識到她在那裡,他立刻漲紅了臉。羅恩笑得前仰後合,肚子都笑疼了。

  「一本好書。」赫敏說,其他成年人都在嘲笑哈利的尷尬,誰也沒有回答。

  奧羅拉眯起了眼睛,但是她沒有追問。

  「去吧,羅裡。」金妮對她說。「去找你的兄弟們。」

  「我討厭和那些男孩們玩。」奧羅拉踢著地上的泥土,抱怨著走開了。

  「去找莉莉!」哈利平靜下來之後喊道。

  羅恩哼了一聲,擦著眼睛。

  「她聽上去真像你,金。」

  「我小時候喜歡和你們一起玩!是你們不喜歡帶上我。」金妮叫道,戳著羅恩的肩膀。

  大人們走到一張已經擺好的木桌前。羅恩伸直了腿,差點絆倒一個跑過來的孩子。金妮覺得那是李·喬丹的女兒,但是她不敢肯定。赫敏捂著嘴,倒吸了一口氣,差點絆倒的小女孩又繼續跑走了。

  「噢,該死,對不起!」羅恩衝小女孩叫道,但是她沒有理他。

  在家庭聚會上,潘西仍然喜歡坐在金妮身邊,她朝她的朋友靠了過去。

  「你見到西弗勒斯了嗎?」她低聲問。

  金妮活躍了起來,她忘了西弗勒斯終於來參加韋斯萊家的派對了。

  「沒有,他在哪裡?」金妮環顧著院子,相信她一定能看到西弗勒斯出現在公共場合時,經常伴隨他的陰郁氣氛。

  「跟奧裡加和你的小兒子在一起。」潘西指了指院子的另一邊。

  金妮露出了壞笑,毫不驚訝西弗勒斯還帶著蓋布。

  「親愛的,我覺得我們得走一走了,否則莫麗會擰斷我們的脖子。」西裡斯走到她身後,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趁她聽著他說話,他拂開她肩上的卷發,用拇指撫摸著她的脖子。

  「好吧,好吧。」她抱怨道。

  他們跟大家揮了揮手。哈利已經被迪安·托馬斯吸引了,他在試圖說服哈利參加一場足球比賽。金妮深吸了一口氣,做好准備去面對一大群韋斯萊家的人。

  她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安吉麗娜,她站在一桌食物旁。安吉麗娜不出所料地跟喬治和弗雷德在一起,用手撫摸著大肚子。她在十四年前與弗雷德生下獨子亞蒂之後,又意外懷孕了。雙胞胎向西裡斯展示了他們最新的小玩意,金妮感受了安吉麗娜的胎動,他們又向另一群人走去。珀西跟金斯萊和比爾站在一起,大家互相擁抱、親吻、握手和談笑。他們沒待多久,就來到了一張坐滿女人和孩子的大桌子前。

  「雞舍。」西裡斯在她耳邊輕聲說。

  他們走過去時,金妮竭力忍著笑聲。漢娜脫掉了聖芒戈制服,正在跟韋斯利和珀西的小女兒露西一起玩耍。芙蓉在教育她最小的兩個孩子不要弄髒衣服。詹姆斯和亞蒂不耐煩地等著芙蓉說完,好繼續和另外兩個孩子打鬧。珀西的妻子奧德麗在搖著一個小孩,金妮覺得那是拉文德·布朗——或者說是拉文德·隆巴頓的孩子。金妮搖了搖頭。要記住這些新生兒真是太難了,孩子本來就已經很多了。拉文德大聲對盧娜談論著她這周在報紙上讀到的一篇文章,而盧娜則心不在焉地看著遠方。

  女人們對西裡斯輕聲說著話,緊緊抱了抱金妮。西裡斯回答了她們的問題:他的工作,赫敏幫他寫的新書,特裡斯坦去上學的第一年。金妮站在奧德麗身邊,搖著拉文德的嬰兒。金妮不久前還在搖著自己的嬰兒睡覺。她嘆了口氣,捕捉到了西裡斯的目光。西裡斯不經常和女人們在一起,他更喜歡待在家裡,跟孩子們或他的好朋友在一起。她知道這一點,所以朝萊姆斯和西弗勒斯那邊點了點頭。

  「女士們,我們得繼續走一走了,還沒見到所有人呢。」西裡斯說。「我們會回來的。」

  芙蓉朝西裡斯揮了揮手,也終於讓她的孩子們離開了。詹姆斯和亞蒂的朋友們既然回來了,他們幾乎跟西裡斯一樣快地從這群女人身邊跑開了。

  「別假裝你不喜歡她們對你的恭維。」金妮取笑道,用胳膊肘推了推西裡斯。

  他瞪了她一眼。

  「她們大多只有我一半年紀。」他雙手插兜,粗聲說道。

  「我只有你一半年紀,親愛的。」他們走向西弗勒斯、萊姆斯和奧裡加時,金妮指出。

  西裡斯笑著搖了搖頭。

  「你不一樣。」

  聽到他的話,她眯起了眼睛,他靦腆地朝她笑了笑。金妮永遠也不會習慣西裡斯對她傾注的許多鐘愛之情。她覺得是因為他壓抑對她的感情太久了。金妮從來就不是一個特別浪漫的人,諷刺的是,她嫁給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浪漫家——至少他對她極盡浪漫。

  「西裡斯!金妮!你們來了!」

  萊姆斯吻了吻金妮的臉頰,然後去擁抱了西裡斯。金妮那天午休的時候還見過萊姆斯,但她知道,這兩個男人至少好幾天沒見了。

  「啊,老家伙!」西裡斯摟住了萊姆斯的肩膀。「你看起來真棒,簡直棒極了——」

  「滾——」

  她的丈夫和好朋友繼續開玩笑時,金妮轉向了西弗勒斯和奧裡加。奧裡加是霍格沃茨的天文學教授。從金妮一年級開始,她就在霍格沃茨教書,她在某個時刻引起了西弗勒斯的注意。金妮總覺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奧裡加長得很像赫敏,有著濃密的頭發和書呆子的性格。但是她有著深赤褐色的頭發和明亮的藍眼睛。

  「你好,奧裡加。」金妮友好地笑著跟她打了招呼。「西弗,蓋布怎麼樣?」

  聽到母親的話,蓋布抬起了頭。小男孩正在草地上玩耍,不斷把草□□。

  「媽媽!」蓋布叫道。「看!」

  他把草拋向空中,草像雨點一樣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在往自己身上扔東西這件事上做得很出色。」西弗勒斯皺著嘴說。「你的孩子很聰明,斯泰爾斯。」


第45章 結束(8)

  金妮朝西弗勒斯撅起嘴巴,在蓋布旁邊蹲了下來。她看了一眼西裡斯和萊姆斯,他們在為什麼事情哈哈大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蓋布抓住她的下巴,把她的注意力拉回到他身上。

  「媽媽!韋斯利在哪兒?」

  聽到他的話,西弗勒斯蹲在了金妮旁邊。

  「預約怎麼樣?」

  金妮聳了聳肩。

  「沒有新消息。」她回答,蓋布站了起來,在大人堆裡尋找著他的哥哥。「有點像焦急地等待情況。」

  西弗勒斯點了點頭,他們一起站了起來。奧裡加沉默地在一旁觀看,然後對金妮笑了笑。

  「我相信韋斯利會沒事的!」奧裡加點點頭說。「如果他是啞炮,這也不是最壞的事情。」

  金妮皺起了眉頭,但是無法否認這句話的真實性。她看到西弗勒斯用手背碰了碰奧裡加的手,這是他唯一願意在公共場合表現出來的愛意。

  「對,我知道。」她輕聲說道。

  「奧裡加!你今天看起來真棒,沒想到你已經起來了!」

  西裡斯走到她身邊時,金妮自然而然地放松了。

  「斯內普。」西裡斯點了點頭。

  西弗勒斯也朝他點點頭。

  「布萊克。」

  金妮真想朝這兩個人翻白眼,但是她轉向了萊姆斯。西裡斯和西弗勒斯經歷了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之後,對彼此都保持著不鹹不淡的態度。西弗勒斯在金妮和她跟西裡斯的孩子們的生活中占有很大比重,如果他還想保持聯系,就不可能對西裡斯不敬。西裡斯也知道西弗勒斯對金妮來說有多重要,就算為了金妮,他也絕不會破壞他們之間的關系。但是他們不喜歡對方。他們可能永遠也不會喜歡對方。

  「那項法案進展如何?」金妮問萊姆斯。

  像所有人一樣,萊姆斯也老了。但他是一個狼人,衰老的過程似乎加快了。他的頭發幾乎全白了,眼睛周圍和嘴角的皺紋也更深了。但是,他的眼睛仍然是溫暖的琥珀色,這讓大家都沒有發覺他實際看起來的年紀。

  「金斯萊說應該能通過,我們來的時候,我就問了他。」萊姆斯回答。「最終能讓狼毒藥劑出現在市面上,普通狼人群體可以購買,這真是太棒了。」

  金妮點頭表示同意。狼毒藥劑是一種特別難制作的魔藥,但是可以在變形過程中讓狼人鎮定下來。狼人沒法獲取狼毒藥劑,在變形過程中會給自己造成大量傷口,還會意外咬傷無辜的人。這是萊姆斯試圖推動的眾多大型法案之一,因為雖然過去二十年裡,人們付出了艱辛的努力來消除這種污名,但是目前向「黑暗生物」交易還是違法的。

  「赫敏真是一個聖人。」萊姆斯說,把金妮拉回了現實。「幫西裡斯一起寫他的書,幫我立法,還養育了羅斯和雨果……」

  「她比我更像我媽。」金妮開玩笑地說。

  萊姆斯朝她露出燦爛的笑容,金妮抱住了他。

  -*.*.*-

  派對一直持續到深夜。大人們終於聊完天、喝完酒的時候,所有孩子都在陋居的許多床上睡著了。金妮幾乎想去她的舊臥室裡睡覺,但是看到西裡斯的眼神,她知道是時候回到他們的家了。所以他們跟大家道別,去找孩子們。奧羅拉和特裡斯坦立刻醒了過來,揉著睡眼。蓋布和韋斯利還在父母的懷裡睡著,不願動彈。

  他們分別回了家,西裡斯抱著韋斯利,特裡斯坦抓著他父親的另一只手。之後,金妮一手抱著蓋布,一手牽著緊緊抓著她腿的奧羅拉,也「劈啪」一聲出現了。

  「幾點了?」奧羅拉睜大眼睛問。

  「很晚了。」西裡斯簡單地回答。「差不多午夜。」

  「今晚有滿月嗎?」特裡斯坦問。

  他們沿著人行道朝布萊克宅邸走去。金妮對兒子的問題揚起了眉毛。

  「你為什麼問這個?」金妮問道,揉了揉在她懷裡動起來的蓋布的後背。

  「就是好奇。泰迪說了些和這有關的話。」

  西裡斯搖了搖頭。

  「看。」他指著天空說。「沒有滿月——根本沒有月亮。」

  特裡斯坦抬頭望向天空,想看看他父親說得對不對。金妮從後面輕輕推了推他,讓他繼續往前走。

  布萊克宅邸是一棟簡單的兩層樓房,坐落在一條通往麻瓜村莊的土路旁邊。它位於一片田野中央,上面施加了除赤膽忠心咒以外,人們能想到的所有保護咒語。在西裡斯經歷了這一切之後,他想要一個讓他不覺得被困住或束縛的家。他想要安全感,他想讓他的家人有安全感。但最重要的是,他可以隨時從這裡離開。

  他在阿茲卡班的日子仍然讓他心有余悸,後來他被關在他父母的房子裡也是一樣。

  但是金妮很願意尊重他的意願,她喜歡房子後面的大片田野,她和孩子們可以在那裡玩耍。特裡斯坦長大一些後,西裡斯可以騎著摩托車帶他在後院兜風。金妮也不用擔心鄰居看到,而被迫不使用魔法。她不必擔心,西裡斯也不必擔心。

  「快去睡覺吧。」西裡斯打開前門後,金妮說道。

  特裡斯坦和奧羅拉脫掉鞋子,把它們放在離前門最近的地方。奧羅拉先跑到樓梯上等著特裡斯坦,兩個孩子一起兩步一個台階上了樓,一路上互相交談著。金妮和西裡斯更慢地跟隨著他們的步伐。韋斯利和蓋布住在同一間臥室,夫妻倆慢慢給兩個孩子脫掉衣服,換上睡衣。

  「爸?」韋斯利睜開一只棕色的眼睛。「爸,我們在哪兒?」

  西裡斯給韋斯利蓋上被子,掖好被角。

  「家。」他粗聲說。「繼續睡吧。」

  韋斯利轉過頭,看見金妮給蓋布掖好了被子。她撫摸著蓋布的紅發卷發,然後才看向韋斯利。

  「媽?」

  「嗯,親愛的?」

  「這個派對真有趣。」他說,然後打了個哈欠。

  西裡斯和金妮對視一笑。金妮點點頭,給了韋斯利一個飛吻,兩個大人一起走出了臥室。

  「明早見,韋斯利。」金妮輕聲說。

  小男孩點點頭,然後又睡著了。他們之後去查看了特裡斯坦,他已經上床睡著了,臉埋在了枕頭裡。特裡斯坦的身下壓著一本皺巴巴的魁地奇雜志,他一定以為他睡覺前能讀一讀,西裡斯對此搖了搖頭。西裡斯要把那本雜志從特裡斯坦身下拿出來時,金妮去確認奧羅拉是否已經上床睡覺了。

  不出所料,奧羅拉還沒有躺下。她坐在床腳,試圖把頭發編成辮子。見到她的母親來了,她睜大了眼睛。

  「媽,能幫我嗎?」

  金妮點點頭,在女兒身邊坐下,將奧羅拉編到一半的辮子抖開了。她迅速編好辮子,把被子掀開,讓奧羅拉爬上了床。

  「晚安。」奧羅拉輕聲說。

  「晚安,羅裡。」金妮輕聲說,吹熄蠟燭,離開了房間。

  她發現西裡斯在他們的臥室裡脫衣服。他背對著她,她停了下來,看著他脫掉白襯衫,將它扔到衣櫥旁邊。西裡斯舉起胳膊,伸展著肌肉,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口口吟。金妮走到他跟前,把手放在他的後腰上。西裡斯回頭看向她,烏黑的頭發垂在眼前,她又感覺到了那種熟悉的緊張感。

  「今天很有趣。」她說,用手向上撫口口摸著他的脊柱。

  她感到他在顫抖,他轉過身來,雙手伸向了她的襯衫下擺。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一顆一顆地解開扣子。

  「是的。」他回答,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腹部。「真正的樂趣。」

  他把襯衫從她身上脫下來時,金妮猛吸了一口氣。

  「謝謝你幫我脫衣服。」西裡斯繼續脫掉她的短褲時,金妮輕聲說。

  他抬頭看著她,露出了狼一樣的笑容,金妮笑了起來。他將她抱起來,把她扔到了他們的床上,她還沒來得及冷靜下來,他也上了床。西裡斯用手捧住她的臉,將她拉到身邊。

  「你現在心情似乎好多了。」西裡斯說,湊上前輕輕咬著她的耳朵。

  她喘息著,不知道該把他推開還是拉近。西裡斯有一個習慣,他會一邊誘惑她,一邊跟她進行嚴肅的對話。這是相當矛盾的。

  「西裡斯——」她氣喘吁吁地叫著他的名字,他低吼一聲,將她摟得更緊了。

  金妮顫抖著,但還是推開了他,好看清他的臉。看到她突然的不安,他的灰眼睛流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怎麼了?」

  「你……你覺得經歷了這一切之後……我是說帷幔的事……你討厭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在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嗎?我們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們失去了記憶,我們失去了一部分自己——」

  他吻了吻她的嘴角,讓她安靜下來。

  「我沒有失去一部分自己。我又拿回了一部分。」西裡斯輕聲對她說。「對我來說,只有你是最重要的,緘默人說在你身邊會讓我生病的時候……這足以讓一個聖人發瘋。所以如果我失去帷幔的記憶,就能換來你跟我在一起……我永遠也不會後悔。」

  她看著他,回想著他還沒有重新進入帷幔之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光。他們根本見不到對方,她有一次去了佛羅倫薩,她還記得他病得有多厲害。因為她,因為帷幔對他的詛咒。但是他永遠不會說他後悔失去了記憶,她知道。他不斷重申這一點,令金妮心裡感到安慰。

  「我愛你。」西裡斯對她說。「很愛很愛。」

  金妮笑著吻了吻他的嘴唇。

  「我也愛你,西裡斯。很愛很愛。」

  「完」


第46章 番外:成為布萊克

  「雖然我尊重你的決定,西裡斯,但是如果你想和我平靜地過日子,我需要更好地理解你的理由。」

  西裡斯警惕地從正在閱讀的報紙上抬起頭來。金妮對他揚起眉毛,他眯起了眼睛。

  「你聽起來真像赫敏。」西裡斯冷淡地對她說,又把注意力放回報紙上,吃了一口熏肉。

  金妮在這一點上無法與他爭辯。他們昨晚吵架之後(她說的吵架是指提問和回答),金妮給赫敏寫了封信。這正是赫敏讓她說的話。

  金妮轉著手指上的結婚戒指,西裡斯把戒指戴在她手上後,她緊張時就有這個習慣。他看起來很冷淡,好像對她又提起這件事滿不在乎。雖然西裡斯在邊吃熏肉邊看報紙,可金妮知道,他的腦子裡在想辦法躲開她。

  「西裡斯。」她又說道,「我就是想知道真正原因。」

  「真正原因?」他似乎心不在焉地問道。「金,我都不知道你想要孩子。我也沒有意識到我現在必須考慮要孩子。」

  她從櫃台上直起身來,坐在他對面的座位上。

  「我不是說我們現在就得要孩子。但這是我想討論的事情……這關乎我們,關乎我們的未來,關乎我們開枝散葉的可能性。」

  「我不想要孩子的原因,」西裡斯把報紙疊好,全神貫注地看著她。「是因為我覺得我們不需要迎合社會對我們的期望。或者你家人的期望。我們為什麼結婚之後就得生孩子?我們為什麼不能享受在一起的時光,就我們兩個人?我為什麼必須分享你?」

  金妮哼了一聲。

  「油嘴滑舌。但是我們沒有迎合任何人的期望。你從來沒有迎合過任何事。」

  「我畢竟是西裡斯·布萊克。」他打斷了她的話。

  他從座位上站起來,吻了吻她的額頭,然後把早餐盤放進了水池裡。

  「我們還沒說完!」西裡斯走出廚房時,金妮叫道。

  「我沒覺得我們說完了。」她聽見他冷冷地回答。

  她起身追上了他。西裡斯穿過走廊,把疊好的報紙放在一張桌子上,然後上樓去了臥室。金妮嘆了口氣。

  「難道我沒有知道真相的權利嗎?」

  西裡斯邊往臥室走去,邊回頭看了她一眼。他伸出胳膊幫她把門打開,讓她先走了進去。他們的臥室看起來好像有炸彈在裡面爆炸了,到處都是床單和衣服。新婚夫婦的生活。□□,睡覺,吃飯,幸福快樂……除非金妮決定用關於未來的想法打斷這一切。

  她嘆了口氣,西裡斯把臥室的門關上了。她不由自主地在大床上坐下,放松地靠在床頭板上。西裡斯打趣地看了她一眼,她咬著下唇。

  「如果我不告訴你呢?」西裡斯揶揄道。「你會離開我嗎?」

  金妮翻了個白眼。他們都知道西裡斯不想要孩子不會結束他們的關系。經歷了這一切之後,他們能解決這個問題。但是她昨天晚上問他是否想要孩子之後,就有什麼一直在困擾她。他的回答很迅速,沒有考慮,也沒有感情。缺乏感情對西裡斯來說太不尋常了,尤其是在這樣一個重要的問題上,這喚起了她的懷疑和好奇心。

  他看向窗外時,金妮又開始打量著他。他皺著眉頭,嘴唇緊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西裡斯?」她惱火地叫道。

  他看向她時,皺眉變成了燦爛的笑容,好像他一點都不困擾。

  「你在說什麼,寶貝?」

  「我就想知道你為什麼不想要孩子——」

  「你想練習嗎,嗯?我們之後再說這件事?」他低柔地說。

  西裡斯離開窗邊,和她一起躺在床上,高大的身體緊貼著她,她眯起了眼睛。他用鼻子蹭著她的脖子,她猛吸了一口氣。他當然知道那是她的敏感點。

  但他不會那麼輕易地轉移她的注意力。

  「你會是一個好父親。」金妮說,用力推開了他。「對嗎?你不覺得你會是一個好父親嗎?你對所有孩子都很好,西裡斯,我知道你能做到。」

  西裡斯愣了一下,他溫暖的呼吸還停留在她的脖子上。接著,他坐了回去,黑發擋住了他的眼睛。

  「西裡斯?」

  「該死,金。」他吼道,下了床。「我就是不想要孩子。我不想要,這不適合我!」

  金妮被他的音量嚇了一跳,下床來到他的面前。

  「為什麼?我就是想知道真相,你在騙我,告訴我真相——」

  「我希望布萊克絕種!就是這樣!我不想讓任何孩子的血管裡流著布萊克的血,我不想讓任何孩子遭受這種殘忍!」西裡斯叫道。

  他雖然聲音很大,卻溫柔地抓住了她的肩膀。

  「我是我的家族裡唯一一個變好的,我幾乎沒有放棄。你不明白嗎?我變好的唯一原因是我所做的事情與布萊克家族成員應該做的事情截然相反。我很幸運,我很幸運。如果我沒有被分進格蘭芬多……如果我沒有遇到詹姆斯、萊姆斯、彼得和你……」

  他看了一眼她的眼睛,似乎很害怕他可能從來沒有遇見過她或掠奪者,害怕他可能走上他家人的老路,好像這種事仍然可能發生,這讓她很傷心。西裡斯搖著頭,放開了她。

  「如果我們有了孩子,結果他們像我的父親呢?或者我的母親?如果他們進了斯萊特林怎麼辦?除非你能向我保證,我們的孩子會跟你一模一樣,否則我不想要孩子。我不想看著我的孩子長大,害怕他會變成什麼樣。布萊克家族全都是怪物。」他憤怒地說。「我不想詛咒一個孩子一輩子都是布萊克。」

  西裡斯刺耳地笑了起來。

  「我要怎麼撫養孩子?我爸從來都不管我,只有我跟雷古勒斯、我不幸的母親和家養小精靈!我甚至不知道父親應該做什麼……」

  金妮呆呆地坐在床上。她知道出問題了,她知道,她逼了他,他現在告訴她了,但她沒有答案。他轉身避開她,用手抓著頭發,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但是……我現在也是一個布萊克。」她輕聲說,想起了他的話。

  她手指上的結婚戒指感覺很沉重。

  「你是一個韋斯萊。」西裡斯沙啞地說。「你通過婚姻而不是血緣成為了布萊克。即使這樣,我也不應該這樣對你。」

  金妮還沒反應過來,就拿起一只枕頭朝西裡斯扔了過去。枕頭砸在了他的後腦勺上,他吼了一聲,立刻轉過身來。他齜牙咧嘴,眼睛很亮。

  「你為什麼打我?」

  「因為你蠢!」金妮叫道,起身捶打著他的胸口。「你怎麼敢!你怎麼敢那樣說,那樣想!你怎麼能——」

  她繼續打著他,但是他很快就抓住了她的手。金妮雖然很想反抗他,反抗他和他的愚蠢想法,但還是讓他把自己拉進了懷裡。他怎麼能這樣想?這怎麼會是他的理由?他難道不知道他有多好嗎?

  她似乎不想反抗了,她靠在他的胸前,閉上眼睛,讓呼吸平穩下來。

  「我愛你,西裡斯。」她說,抬頭看著他的眼睛。「我愛你,因為你不是你的父母、你的弟弟或者任何人。布萊克的姓氏沒有被詛咒。自從我的姓氏變成布萊克之後,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快樂。」

  金妮松開他的手,捧住了他的臉。

  「我不需要有孩子。」

  「金——」

  「我希望有一天能和你一起生孩子。但是我不需要。任何孩子有你這樣的父親,長大成為你這樣的人,都是很幸運的。你忠誠、勇敢、聰明,你還會愛。你的愛無拘無束,十分深切,我不知道你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有什麼不同。」

  他認真地看著她的臉,好像他覺得她在說謊。但是金妮知道,他能明白她,知道他能肯定她沒有說謊。他們少年相識,一起經歷了戰爭,從帷幔中死裡逃生。西裡斯比金妮更了解她自己。而她也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

  「好嗎?」她輕聲說。

  西裡斯慢慢點了點頭。她將他的臉拽過來,親吻了他。


第47章 番外:圖書館

  她在試圖無視他。她真的做了嘗試,但卻失敗了。西裡斯坐在旁邊的一張桌子旁,雖然他的聲音很低,可仍然在她耳邊回響。金妮用鼻子嘆了口氣,全神貫注地看著面前的書。他離她很近,假裝她不存在,旁若無人地跟兩個拉文克勞女孩聊天,這都沒關系。這是他們玩的一個愚蠢的小游戲——他們一直在玩的。

  回避任何真實的情感,在隱蔽的壁櫥裡接吻,白天時假裝一切都很好。一切真的都很好。

  不管怎樣,萬聖節已經過去了,她也失去了自由。魁地奇訓練和作業越來越繁重。她幾乎看不到任何人,甚至是跟她睡在同一個房間的艾米麗、多卡斯和馬琳。她應該專心做作業,而不是去想西裡斯·布萊克。作業更重要。

  金妮清了清喉嚨,把注意力集中在她面前的那本書上。

  西裡斯安靜下來時,她立刻發現了。金妮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剛才所坐的地方。女孩們還在那裡,一邊寫作業,一邊輕聲笑著。他在哪裡?

  「你在找誰嗎?」

  金妮嚇了一跳,她轉過頭,因為被人發現,而在心裡咒罵著自己。西裡斯抱著胳膊站在那裡,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我就是很高興聲音變小了。」她揚起眉毛答道,西裡斯未經允許,就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不過他什麼時候做事之前請求過別人的允許?

  「我們畢竟是在圖書館裡。」金妮說,揮了揮手,好像在強調他們周圍的書架。

  西裡斯笑著搖了搖頭。

  「告訴我你想我。」

  聽到他的話,她低頭笑了笑,又開始假裝閱讀她面前的那本書。

  「我不想對你說謊,西裡斯。」她對他說。

  她話音剛落,他那標示性的笑聲隨之而來,聲音大得讓鄰桌的女孩們紛紛側目。金妮咬著嘴唇,免得和他一起笑出聲。

  「我們很久都沒有時間獨處了。」他抱怨道。

  「如果我們有時間獨處,我們會做什麼?」

  金妮慢慢說出這句話,故意挑了挑眉毛。西裡斯那雙像暴風雨一樣的灰眼睛暗了下來。

  「你想做什麼都行,寶貝。」西裡斯低聲回答。

  他伸出手,隔著桌子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拇指緊貼著她柔軟手腕上的脈搏。接著,他松開了她的手腕,長指像蝴蝶一樣輕盈,在她的手上跳舞。

  「西裡斯——」在她自己聽來,她的聲音都很沙啞。

  西裡斯向後靠在椅子裡,揚起了眉毛。

  「可是我知道你很忙。」他打斷了她,指著她面前的作業。「你什麼時候有空,就和我說一聲。也許我們可以約個時間聚聚?」

  他站了起來,用手撫了撫襯衫的前襟,似乎想抹去褶皺。金妮有些茫然地望著他,他朝她瀟灑一笑,就轉身離開了。他離開的時候,還朝旁邊那桌的拉文克勞女孩們揮了揮手。

  她真討厭他們玩的這個游戲。


第48章 番外:斯萊特林

  他玩弄著她的發梢,將它纏在手指上,看著紅色在光線下的變化。金妮想拍開他的手,但是她忍住了,只是溫柔地看了一眼她的丈夫。她合上手中的書,放在身邊的桌上,轉過身來完全面對著他。

  雖然西裡斯就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但是他似乎很遙遠。他的肩上有著金妮無法減輕的重擔。他一直願意讓金妮幫他理清思緒,但是今晚不一樣。今天一開始就令人疲憊。他們帶著四個孩子去國王十字車站,送兩個孩子去霍格沃茨。她的大兒子特裡斯坦已經上四年級了。

  這個男孩是一個格蘭芬多,韋斯萊和布萊克的完美結合。他脾氣火爆、勇敢、忠誠。他有些時候話太多;這讓他被關了不少禁閉。但是除此之外,他在學校表現很好。他第一年就已經適應了學校的節奏,好像他生來就在那裡一樣。

  帶給西裡斯壓力的人是奧羅拉,家裡唯一的女孩,西裡斯的獨女。

  分院儀式結束後,他們回到公共休息室,特裡斯坦就給家裡寫了信。信寫得很短,金妮並不感到意外,但是信中的一個細節是這對布萊克父母一直焦灼等待的。西裡斯害怕聽到這個細節,也害怕它是真的。他了解他的女兒,他了解奧羅拉,她還不會爬的時候,他就親熱地稱她為羅裡,他了解她的能力。她不是格蘭芬多。

  羅裡被分進了斯萊特林。

  在這群朋友裡,她不是第一個被分到斯萊特林的孩子。金妮跟西裡斯一樣清楚,她很可能會進入那個學院。羅裡聰明、敏捷、安靜、野心勃勃。孩子們還小的時候,通常都是羅裡告訴特裡斯坦怎麼把餅干或餡餅藏起來。有一年聖誕節,西裡斯回到家,發現羅裡和特裡斯坦提前兩天拆開了所有禮物,因為羅裡幾天前看到金妮把禮物放在了什麼地方。

  奧羅拉很聰明。

  但是,讓西裡斯擔心的不是她的力量。他唯一的女兒要進入一個他鄙視的學院,一個他擔心他無法控制的學院。她生來就是布萊克,西裡斯一直擔心他的孩子會變成像他的母親、父親和弟弟那樣的人。雖然金妮不斷試圖委婉地提醒西裡斯,雷古勒斯和她的哥哥們一樣勇敢,但是他聽不進去。

  金妮嘆了口氣,靠向西裡斯。他立刻緊緊摟住她,也嘆了口氣,放松了下來。西裡斯貼著她的頭發說著話,這樣在房間裡跑進跑出的韋斯利和蓋布就聽不見了。

  「我應該給她寫信的。」

  他沒有寫。金妮給她的女兒寫了信,信中充滿了愛、鼓勵和驕傲,提醒她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多跟哈利的長子詹姆斯在一起,他也在斯萊特林。詹姆斯會幫助她,引導她。但是金妮知道,奧羅拉並不會焦急地等待著母親的來信。她不是那種贊同奧羅拉經常尋求幫助的家長。

  「對,你應該寫。」金妮輕聲回答。

  西裡斯用手指撫摸著金妮的胳膊。

  「我記得我害怕要孩子的時候,」西裡斯說。「我擔心他們會遺傳到我最壞的一面,我家族最壞的一面。羅裡出生的時候……我知道她不一樣。她才華橫溢,聰明過人,但是她讓我想起了我的弟弟。」

  金妮坐直了身體,看著西裡斯。他垂下了遺憾的目光。

  「我沒有盡責幫助我的弟弟。我十分輕易地放棄了他。當他加入伏地魔,當他做出錯誤的選擇時,我不想跟他說話。」

  韋斯利跑進房間,用笑聲擾亂了氣氛。蓋布很快也跑了進來,明亮的頭發立刻讓韋斯利知道他在哪裡了。這對父母看著孩子們玩鬧,西裡斯露出了笑容。他們又跑了出去,在房間外面咯咯笑著。金妮轉頭看向西裡斯。

  「西裡斯……」

  他溫柔地挪開金妮,站了起來。

  「我要去給米勒娃寫信。」他對她說。「看我今晚能不能去看看羅裡。」

  「你不覺得這有點過頭了嗎?」金妮壞笑著問道。「她在學校的第一晚,她爸就來查看她了。」

  西裡斯轉過身,嘲弄地眯著眼睛。

  「夠厚臉皮的,嗯?」

  金妮笑了笑,又拿起書,翻到她折起來的那頁,而西裡斯去找羊皮紙和羽毛筆了。


第49章 番外:10月31日

  白色大理石摸起來很冰冷,這並不奇怪,因為外面已經冷得要命了。不過西裡斯並不怎麼在意,他蹲在那裡,用指尖勾畫著墓碑上的名字。那些字母十分熟悉,筆畫向下的J,寫到a時,他的心抽痛了一下,然後是m、e和s。如果他那時有自由,如果阿茲卡班沒有奪走他那麼多年的人生,如果彼得沒有那麼聰明,西裡斯一定會讓大理石上刻有「兄弟」。詹姆斯也許是獨子,但是他有兄弟,非常愛他的兄弟。

  他看著莉莉的名字,能清晰地想起她坐在波特家的餐桌對面,嘲笑著他。他能看見詹姆斯靠在水池旁,來回拋著哈利的一個玩具,而小嬰兒在父親的懷裡咯咯笑著。這一切都那麼真實,仿佛就發生在昨天,西裡斯有時相信,他轉過身,會看到詹姆斯和莉莉就站在他身後。

  他撫摸到最後一個字母時,皸裂的嘴唇發出一聲嘆息,手指緊緊按在墓碑上。他們對他來說仍然很真實,他難以相信他們真的離開了。

  「看到你穿著那件毛衣,我很驚訝。」一個聲音在他身後說。

  西裡斯尷尬地轉過身,濕潤的眼中露出了喜悅的神色。他沒有必要擦眼淚。在這裡的時候不用。

  「你不喜歡嗎?」西裡斯問萊姆斯。

  萊姆斯繼續壞笑著,但是西裡斯幾乎看不出來,因為他的臉基本上被一條棕色的羊毛圍巾遮住了。西裡斯低頭看著他的毛衣。耀眼的橘色,西裡斯像往常一樣,眯起眼睛打量著它。哪怕洗了一年,它也沒有褪色。然而,他有一種感覺,莫麗·韋斯萊是有意這樣做的。這件毛衣像征著許多事情,最主要的是,韋斯萊家族徹底接受了他和金妮的新婚姻。大大的黑色S表明他現在是一個真正的韋斯萊了。

  這是一個他不確定自己能否完成的壯舉。

  所以他喜歡在家裡穿這件毛衣。金妮說,這會讓她更關注他,雖然它的顏色十分扎眼。她也完全允許他在公共場合穿這件衣服,她一直確信,他除了對她保持忠誠之外別無選擇——畢竟,他穿著那種可怕顏色的衣服,沒有女人會接近他。這成了西裡斯和他的妻子之間經常開的一個玩笑。

  但萊姆斯是對的,10月31日早晨時,西裡斯驚訝地發現,他不想脫掉這件毛衣。它很舒服,想到要把它脫在家裡,在寒冷的天氣去看望他的兄弟,他的姐妹,他的好朋友,似乎是大錯特錯的。西裡斯仍然穿著這件毛衣時,金妮沒有提出疑問。她只是握住他的手,他們一起去了墓地。

  每年的萬聖節前夕,萊姆斯、西裡斯、哈利和金妮都會齊聚在戈德裡克山谷,這已經成為一種傳統。沒有別人加入,大家都知道他們不想被人打擾。詹姆斯和莉莉去世時,這四個人失去的東西比其他人都多。哈利失去了父母,西裡斯、萊姆斯和金妮失去了家人。他們失去了現在只能在夢中擁有的生活。他們失去了希望、夢想和愛。

  西裡斯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容,站了起來,走到萊姆斯身邊,跟他肩並肩地站在一起。他們悲傷地盯著墓碑,沉默了片刻。

  「我想詹姆斯看到你穿那件毛衣,一定會笑話你的。」

  西裡斯看向萊姆斯,笑著搖了搖頭。

  「嗯,我想也是。」

  「它也有點舊了。」

  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萊姆斯伸手扯了扯毛衣上的一個洞。西裡斯哈哈大笑。

  「但是不如金妮的舊。」

  他的妻子收藏的韋斯萊毛衣多得令人吃驚,裝滿了閣樓裡的一個箱子。她的媽媽每年都會給她的獨女做一件新毛衣,總是一件柔軟的紅色毛衣,中間有一個粉色的G。西裡斯知道,金妮很喜歡這些毛衣,但是她更願意穿霍格沃茨時的舊毛衣。它們都快散架了,但是金妮不願脫下它們。西裡斯開始明白為什麼了。

  金妮似乎知道他在想她,朝他們倆看了一眼。她的唇上掛著一絲微笑,她每次看到他時,都會露出這種笑容。他願意認為這是屬於他的笑容。

  西裡斯望著他的妻子,他的愛人。他的眼睛看著她的臉龐,看著她垂落在肩上的卷發,看著她的小手不斷撫摸著哈利的手。哈利站在金妮身邊,低頭在她的耳邊說話。她在聽,不過西裡斯知道,她那雙明亮的眼睛仍然在看他。

  他又看向了墓碑,他們都沉默不語,與各自的同齡人站在一起。他們來到墓地時,金妮喜歡跟哈利講述她對他父母的回憶,哈利也喜歡聽。萊姆斯和西裡斯也喜歡聽,只不過會隔著一段距離。

  西裡斯攥了攥萊姆斯的肩膀。直到哈利和金妮走到他們身邊,他才松開萊姆斯的肩膀。哈利臉上猶帶淚痕,眼眶紅紅的,金妮蹲在墓碑旁,看起來也好不到哪去。她像西裡斯剛才那樣,呼吸艱難地撫摸著朋友們的名字。哈利胡亂擦了一把臉,顫抖地吸了口氣。

  「你覺得他們會為我們感到驕傲嗎?」哈利輕聲問道。

  聽到他的話,金妮轉過身來,看著這三個人,他們都在等著有人回答。

  「會。」西裡斯最終輕聲說道。「我們經歷了這一切之後仍然是一家人,我想他們會很高興。」

  萊姆斯點頭表示贊同,哈利深吸了一口氣。西裡斯摟住他教子的肩膀時,金妮又露出了熟悉的笑容,她覺得一切都很好。


第50章 番外:動物

  「這一天到來了,我的朋友們。」紅發男孩說道,眼中閃著怒火。「改變的時刻到了。」

  他周圍的三個孩子好奇地看著他。唯一的女孩奧羅拉揚起眉毛看著她的哥哥。韋斯利傻乎乎地笑著,點頭表示贊同。最小的蓋布先偷偷看了看韋斯利和奧羅拉,然後才看向特裡斯坦。

  四個人在一棵高大的樹下坐成一圈。正午烈日當頭,樹蔭下很涼爽,這群兄弟姐妹從小就經常在這裡玩耍。這棵樹是在特裡斯坦出生那一年種下的,它與布萊克家的孩子們一同成長,仿佛是他們家庭的一部分。就在去年,每個孩子都把他們和父母的名字一同刻在了堅硬的樹皮上。

  特裡斯坦環顧四周,發現他的父母和外祖父母都在房子旁邊,沒人注意他們。他湊近他們,皺起了臉。奧羅拉、韋斯利和蓋布也湊了過來,他們的膝蓋碰到了一起。

  「我們必須為此而戰,這是我們應得的。」特裡斯坦戲劇性地說。「我們為此流淚!我們為此流血!」

  「我們沒有為此流血,特裡斯。」韋斯利竊笑著說。

  他推了推蓋布,蓋布也笑了起來。

  特裡斯坦笑著點了點頭。

  「好吧,也許我們沒有為此流血。但是我們願意為此流血。每個聖誕節和生日,我們每個人都提過要求,卻從來沒有得到。」

  「他們甚至不會考慮。」奧羅拉說,用手指繞著一縷黑發。

  「對!」特裡斯坦叫道。

  四個孩子都畏縮了一下,朝大人們看去。似乎沒人注意到他的叫聲,但是他們的外祖母朝他們看了一眼,然後又移開了目光。

  「外婆的聽力跟克魯克山一樣。」蓋布輕聲說。

  韋斯利贊同地點著頭。

  「你們誰也沒見過克魯克山。」奧羅拉翻著白眼說。「你們怎麼知道他的聽力有多好?」

  「羅恩舅舅說——」

  「第一個錯誤。」奧羅拉立刻說道。「赫敏舅媽和媽媽說,永遠不要聽羅恩舅舅的話。」

  「爸說克魯克山的聽力很好。」韋斯利替他的弟弟辯護道。「爸爸一直這樣告訴我們。」

  「對。」特裡斯坦贊同道。

  「不管怎樣,我們已經知道媽媽和爸爸會說什麼了。」

  奧羅拉翻了個白眼,轉回了之前的話題。有些時候,作為唯一的女孩十分艱難。幸好她的媽媽非常同情她,因為她也是唯一的女孩。

  「他們不需要寵物,我們已經有一條狗了。」特裡斯坦嘲諷地說。

  「那我們會說,爸爸根本不算數。」奧羅拉繼續說道。

  「他們會提醒我們,特裡斯坦小時候弄死了他們買給他的魚。」韋斯利說。

  三個弟妹一起瞪了一眼他們的大哥。

  「對不起!我不知道把魚食都倒進碗裡會害死它!我以為這樣只會讓它變胖。」

  「傻瓜。」奧羅拉嘀咕道,韋斯利和蓋布笑了起來。

  「然後他們會告訴我們,他們會考慮這件事,一直到下一個假期。」特裡斯坦在笑聲中說道。

  這話讓四個孩子都沉默了。

  「我們需要額外的幫助。」奧羅拉說。「但是從誰那裡呢?」

  韋斯利和蓋布都聳了聳肩。

  「他們根本不會聽羅恩舅舅、喬治舅舅、弗雷德舅舅——」

  「查理舅舅、珀西舅舅、比爾舅舅——」

  「也許萊姆斯叔叔?」蓋布提起了他第二喜歡的叔叔。

  「不行,爸爸會說他就像一個毛絨絨的寵物。」特裡斯坦嘆了口氣。

  「那找誰呢?哈利叔叔?」韋斯利問。

  奧羅拉和特裡斯坦若有所思地對視一眼,韋斯利興奮地拍著手,相信他選對了人。但是奧羅拉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他們給詹姆斯、阿不思和莉莉買了寵物貓,莉莉讓它在暴風雪天氣出去玩耍時,差點把它害死。」

  「潘西嬸嬸很不高興。」特裡斯坦說,難過地點了點頭。「哈利叔叔也許能再給他們提供一個不給我們買寵物的理由。」

  奧羅拉咬著嘴唇。

  「你們知道還剩下誰嗎?」

  孩子們屏息以待。奧羅拉得意地笑了笑,使她顯得容光煥發。

  「外婆和外公。我們今晚一定得堵到他們。」

  孩子們研究最適合這件事的同盟時,院子的另一邊,大人們圍坐在一張桌子旁。西裡斯坐在他的岳父旁邊,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聽著這對母女聊天。她們如此相似,甚至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可真嚇人。

  「孩子們應該得到一只寵物。特裡斯坦和奧羅拉已經上霍格沃茨了,他們需要承擔更多責任。」莫麗對金妮說。

  金妮用鼻子呼了一口氣。

  「媽媽,我知道了。但是他們不在的時候,就得由我們來照顧。韋斯利和蓋布照顧不了,他們跟弗雷德和喬治一樣糟糕。不管怎樣,我認為有西裡斯這條狗對我們來說就足夠了。」

  聽到她的話,西裡斯咧開嘴笑了。亞瑟忍不住在他身邊笑了起來。

  「他們需要學會照顧——」

  「特裡斯已經弄死了一條魚。我們真的想讓他們再制造一起謀殺嗎?」西裡斯問莫麗。

  她生氣地抱起了胳膊。

  「那是一條魚,西裡斯。」

  「那是我們的魚。」他誇張地說。

  金妮將黃油啤酒舉到唇邊,掩住了笑意。

  「是孩子們讓你這樣做的嗎,莫麗?」

  金妮好奇地看了一眼她的媽媽,又看向院子裡那一群孩子。見特裡斯坦轉頭看向她,她眯起了眼睛。

  「他們在密謀什麼。」金妮說。

  「韋斯利的生日快到了。」亞瑟說。「特裡斯坦的生日也快了。一舉兩得,對嗎?」

  「我就是覺得這將是一份很棒的禮物。」莫麗堅持道。

  西裡斯和金妮交換了一下眼神,擔心如果孩子們真的密謀著什麼,這場對話結束之後會面臨的結果。他們早就不想養寵物了,四個孩子就已經夠他們折騰,不用再添一個動物了。但是,見到西裡斯皺起眉頭,金妮意識到,他們一直在打一場必敗的仗。她相信孩子們很快會得到其他人的幫助,也許是她的哥哥們,也許是他們的表兄弟。她的父母已經在努力爭取了,而孩子們甚至還沒對他們的外祖父母用上假哭的招數。

  她嘆了口氣,聳了聳肩。她的丈夫也朝她聳了聳肩。看到這一幕,莫麗和亞瑟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們的孫子孫女在這件事上欠了他們一個大人情。


第51章 番外:無可回頭

  宿舍裡十分嘈雜。不出所料,女孩們前一天晚上都沒有為聖誕節假期回家做准備。馬琳正瘋狂地在多卡斯的衣服堆裡尋找她在霍格莫德買的一套新長袍。艾米麗拿不定主意該拿哪些課本回家,她大聲地自言自語,說她寧願什麼作業都不做。多卡斯看都沒看,就把東西一股腦地塞進了行李箱。金妮看到有一條短褲從羊皮紙底下露了出來,天氣這麼冷,根本沒必要帶短褲。

  金妮也很慌亂。她要跟費比安和吉迪恩一起回家,作為金妮·斯泰爾斯,第一次與她的家人見面。她將在幾個月以來第一次見到她的父母,即使他們不知道他們是她的父母。這個想法讓她既興奮又惡心。如果她幾乎接受不了她要去陋居的事實,又怎麼能決定帶什麼衣服去呢?

  這太瘋狂了。

  所以她在往行李箱裡裝長袍、毛衣和褲子。艾米麗讓金妮帶上她提前送她的聖誕禮物鬼飛球,不過她先把鬼飛球縮小了,才幫她裝進她的箱子,這樣金妮就能在假期裡練習魁地奇了。多卡斯把從金妮這裡借走的課本還了回來。馬琳讓金妮從她那裡拿了一套舊長袍,好去波特家的時候穿。

  波特家。

  金妮□□著,用手拍了拍額頭。她怎麼會同意離開霍格沃茨?她真不應該理那些男孩:雖然他們的關心很甜蜜,現在卻使她陷入了困境。聖誕節過後,她將和詹姆斯、彼得、西裡斯和萊姆斯一起度過剩下的假期。莉莉也會加入。六個十幾歲的少年少女在一起的想法令人興奮又恐懼。

  「——我們還有不到二十分鐘了。」金妮看著周圍時,多卡斯大聲叫道。「真是蠢,真是瘋了,我們昨晚為什麼不收拾行李?」

  馬琳看向金妮,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她們昨晚沒有收拾行李,是因為多卡斯也在考慮假期離開霍格沃茨的主意。這將是多卡斯第一個沒有家人陪伴的假期。伏地魔殺死他們沒多久,雖然多卡斯喜歡假裝自己沒事,一切都很好,但是女孩們更加清楚。她們昨天晚上來收拾行李時,發現多卡斯和艾米麗在她的床上哭泣。

  於是金妮沒有收拾東西,而是和馬琳一起跑到廚房,抱回了許多食物,她們整夜沒睡。艾米麗要帶多卡斯回家過節,女孩們知道,等她到了那裡就沒事了。不過未來幾周對多卡斯來說仍然會很艱難,這是意料之中的。

  「沒事的,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不是嗎?」艾米麗說,用力合上了行李箱。

  「你裝作業了嗎?」馬琳問她,也關上箱子,朝多卡斯的爛攤子走去。

  「說真的,作業有什麼意義?」艾米麗說,來到金妮床邊坐了下來。

  金妮對她的朋友笑了笑,也關上了箱子。她只能希望她已經把接下來兩周需要的東西都打包好了。

  「你興奮嗎?」艾米麗輕聲問金妮。

  「興奮什麼?」

  金妮套上留在外面的一件毛衣,她的腦袋卡在了領子裡,艾米麗幫她把衣服拽了下來,笑著用胳膊肘推了她一下。

  「和西裡斯待在一起。別以為我會任由你什麼都不說。」

  金妮抿緊嘴唇,什麼都沒說。但是,艾米麗的笑聲越來越響亮,引起了多卡斯和馬琳的注意,她的嘴角也不禁浮現一絲笑容。

  「你要跟他上床嗎?」

  「什麼?不!不,我們還沒到那個程度——」

  「你們到了什麼程度,嗯?」多卡斯打趣道,這段對話暫時抹去了她臉上的悲傷。

  「快說呀,金妮。」馬琳催促道。

  金妮翻了個白眼,無可奈何地舉起雙手。

  「我們沒到什麼程度。其實是一團糟。」金妮承認道。

  多卡斯咯咯笑著,穿上了一件鬥篷。

  「我認為你們已經到了無法回頭的程度了。」她對她說。

  金妮不高興地看了她一眼,但是多卡斯沒有理會。一陣敲門聲引起了女孩們的注意,一個五年級學生將頭探了進來。

  「金妮?」那女孩叫道。「幾個格蘭芬多在走廊裡等你,讓我來找你。」

  其他女孩放聲大笑,金妮□□著,對女孩道了謝。門關上後,艾米麗跳到了金妮的床上。

  「千萬別懷孕了。我們還有整整一個魁地奇賽季呢。我們不能讓你上一場比賽摔斷胳膊,下一場比賽又生孩子!」

  「如果你有了孩子,會給她取我的名字嗎?」馬琳眨著眼睛問道。

  「也許你會生雙胞胎。」多卡斯從房間另一邊對她眨了眨眼睛。

  「有趣,真有趣!我得走了!」金妮嚷道,拿起了她的行李箱。

  克魯克山好像知道她要離開似的,從床底下的藏身之處衝出來,跟上了她。

  「等等,我們和你一起出去。」多卡斯喊道。「大家都帶好東西了嗎?」

  經過反復檢查之後,四個女孩很快離開了宿舍,小貓跟在她們後面。公共休息室和她們的宿舍一樣熱鬧。在霍格沃茨過節的學生們都癱在沙發上聊天和玩游戲。有些人在道別,承諾會給對方寫信。一對情侶的嘴唇緊緊黏在一起。

  一直在壁爐旁等待艾米麗的埃德加大聲警告時(「還有十五分鐘到馬車那兒!大家快點!」),人們才開始離開。金妮在人群中擠到了走廊裡。她最喜歡的四個格蘭芬多男孩果然站在那裡。

  西裡斯一看到她就笑了,他衝上前迎接她,一手拎起她的箱子,另一只手摟住她的後背。他把她拉到身邊,匆匆吻了吻她的嘴角。這種當眾示愛令她紅了臉頰,但她還是很高興。

  「詹姆斯快要發瘋了。」西裡斯在她耳邊嘀咕道。「以為你永遠不會離開你的公共休息室呢。」

  金妮露出了壞笑,西裡斯拖著她的箱子,朝男孩們走了過去。金妮覺得有人在看她,她轉過身來,發現馬琳和多卡斯還在等著她。女孩們笑著朝這群格蘭芬多走了過來。

  「你們好啊,男孩們。」多卡斯問候道。

  詹姆斯笑了笑。

  「你們好!我們一起去找馬車吧?你們的公共休息室裡沒人了吧?啊,你們的院長來了。」

  一位教授正把學生們從門口趕走,讓他們趕快到馬車那兒去。金妮親切地撥弄著詹姆斯的頭發,然後擁抱了萊姆斯和彼得。他們在走廊裡邊走邊聊。西裡斯最後果然走到了金妮身邊。

  「你今天看起來很迷人。」他對她說。

  金妮笑著嘆了口氣。

  「你為我精心打扮了嗎?」他問。

  「我更願意征求克魯克山的同意,而不是你的。」金妮咬著嘴唇說。「對不起。」

  「他對你的評價確實很高。」西裡斯贊同道。

  金妮笑了起來,不假思索地伸手與西裡斯十指相扣。他朝她笑了笑,不過馬琳過來詢問他上次關禁閉的事,轉移了他的注意。

  「我說對了。」

  多卡斯走在金妮身邊,把克魯克山抱在胸前。小貓大聲地喵喵叫著。

  「說對什麼了?」金妮困惑地問道。

  「你們已經到了無法回頭的程度了。」

  聽到她的話,金妮皺起了眉頭,但是她覺得西裡斯的手在她手裡很溫暖,所以她沒有理會心裡湧起的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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