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光尚微（1）
[序]
「什麼名字？」值班的年輕員警放下手機，看著面前漂亮卻有些狼狽的女人。
「梁灣。」
「家住哪裡？」
女人的手躥緊，又鬆開了，垂頭皺著眉，似乎很苦惱:「我……我不記得了。」
[正文]
「老闆，新月飯店的人送過來了一隻盒子。」徐玉手裡捧著一隻檀木盒走進辦公室:「說是收到了一件您會感興趣的東西。」
「放這裡吧。」張日山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
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他似乎越來越冷漠了。
徐玉不敢多言，放下盒子就走了。
過了許久之後，他才想起手邊的盒子，打開卻發現裡邊躺著一隻鐲子——二環鐲。
他翟石般的眸子裡有了些波瀾:「梁灣。」
失蹤了十年的人，突然以這種方式再次出現了嗎？
他笑了笑，這個女人，估計已經年老色衰了吧？
心頭微微隱痛。
與此同時一家飯館裡。
「姐，你這是餓了多久了？」孫涵看著面前狼吞虎嚥的女人，有些汗顏。
「我是真的很餓！」梁灣翻了個白眼:「等我想起來了我會還錢給你的！」
這年頭當員警不容易啊，孫涵歎了口氣，他剛入職就遇到這個女人，還被纏上了，「你除了自己的名字，一點別的都不記得了？」
梁灣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張身份證拍在孫涵面前:「我醒來的時候身邊只有這個。」
「我靠，你都40多了？」孫涵看了身份證之後被嚇了一跳，再三看了梁灣之後:「你這看起來頂多20出頭啊！」
梁灣對這話很受用地點了點頭:「我永遠18嘛。」
吃飽喝足之後樑灣才開始回答孫涵的問題。
「你醒來的時候在哪兒？」
梁灣回憶了一下:「一個棺材裡，有倆男的邊跑邊喊起屍了，把我一個人丟在那兒了。」
孫涵拿小本子記下，點了點頭:「那麼說你是被人綁架了，然後丟在棺材裡了。」
「我覺得也是，我總不能是自己爬進去的吧？」
孫涵又點了點頭:「估計是仇家。」
「沒錯。」
倆人觀點一拍即合。
「可你這無憑無據的也不好立案啊。」孫涵終於想到這茬，拿手機給某位前輩發了條微信:「我先查查失蹤人口裡有沒有你這號人，先聯繫上你家人比較重要。」
梁灣對此倒是更在意生存問題，明亮的雙眸看著孫涵:「我今晚住哪裡啊？」
孫涵一臉害怕:「你不會真想蹭吃蹭住了吧？」
十分鐘後。
「你家環境還不錯，就是太亂了點。」梁灣打量著房間，滿意地點了點頭。
孫涵指了指臥室，一臉認命:「好人做到底，你住裡邊吧，我睡沙發。」
唉，拒絕漂亮小姐姐這種事可真難。
穹騏公司。
辦公室裡安靜的詭異。
「查到了。」黑衣人低著頭站在辦公桌前:「鐲子是從兩個盜墓賊手裡收來的，他們說……」
「說什麼？」張日山抬眸直視著手下，手裡握著那只鐲子。
黑衣人有些猶豫:「說是從一個女屍身上拿下來的。」
張日山拿著鐲子的手一僵，語氣平淡無波:「原來已經死了。」
眼底一閃而過的黯然，讓他顯得蕭瑟了不少。
那個滿嘴謊言的女人拋下自己一走了之，一句話都沒有留下，這十年他一邊恨著她，又一遍遍回憶著過往，希望著她會後悔回來。
他早該知道，等不回一個心不在了的人。
「去找。」
黑衣人有些疑惑:「找？」
「把那個女人的屍體帶回來。」張日山把鐲子死死地握在手裡，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她死，也只能死在我身邊。」
「是」黑衣人又驚又疑地退下了。
他老闆向來冷冰冰的，任何事都無法讓他動容半分，居然會以這麼極端的手段留下一個人嗎？
第2章 春光尚微（2）
炎炎烈日，梁灣和孫涵一起走出警局。
孫涵扶了扶警帽:「都查了三天了，怎麼會一點都查不到呢？你確定你這個名字是真的？」
梁灣回頭，揚了揚下巴:「這只是暫時查不到，我叫梁灣這是肯定的。」
「也是。」孫涵也覺得自己想多了:「肯定是你的仇家太厲害了，封鎖了你的消息，這樣看來咱們得低調行事。」
梁灣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我還要上班，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行。」
梁灣擺了擺手，看著孫涵走進警局。
孫涵這人雖然神經大條了一點，但人還是可靠的。
梁灣抬頭看著天空，有些憂愁地歎了口氣，枉她貌美如花，卻命運多舛不知何去何從啊。
就在這時候，她眸光一轉，看到一輛車停在了警局門口。
車上下來兩個人，先下車去開車門一身黑的人似乎是助理之類，而後下車的人才是正主，那男人身材欣長穿著妥帖的西裝，輪廓分明的臉龐異常英俊，只是一雙眼眸冷冷清清的，看起來很冷。
「真帥……」梁灣心頭一動，暗戳戳地嘀咕著，目光不自覺被吸引過去。
就在這時候，那個男的仿佛察覺到了什麼，目光直愣愣地看了過來。
四目對視。
梁灣突然對上了那雙幽深冰冷的眸子，下意識退了一步，後背泛起一絲涼意。感覺自己仿佛是被一隻野獸盯上了。
那雙眼睛裡從冰冷死寂變成了她看不懂的複雜神色。
就在這時候孫涵突然匆匆忙忙跑了出來，壓根沒注意到梁灣的神色，一臉慶倖:「梁灣，幸好你還沒走，鑰匙還在我這呢。」
「我……」梁灣緊張地看著孫涵，眼睛裡有些不安:「謝謝！」
「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那麼白？感冒了？」孫涵伸手覆上了梁灣的額頭:「沒有發燒你大熱天抖什麼抖？」
「你才有病！」梁灣心虛地拍開孫涵的手，踩著粉色熊貓頭拖鞋啪嗒啪嗒地走了。
孫涵一臉懵逼:「等等，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站在張日山身邊的宋林低著頭，感受著老闆徒然低下的氣壓，汗如雨下，心底有些絕望。
他先前就聽說老闆在找人，一個女人，據說還是個死人。他雖然驚訝於不近女色的老闆會這麼重口味，可也不敢多問。
老闆丟下公務親自來這裡，他猜測多半和那個神秘女人有關係，可如今看老闆這烏雲密佈的臉……
多半就是剛走的那個女人了。
那個女人居然還當眾和人曖昧不清！
「老闆，追嗎？」宋林抬起頭，試探著詢問。
張日山冷笑一聲:「她既然裝作不認識我，躲著我，那我就隨了她的心願。」
「恩？」宋林有些驚訝，就這麼算了？
「我會讓她自己乖乖回來。」
宋林還沒反應過來，張日山就已經上了車。
梁灣一口氣走回孫涵家，就像被鬼追著一樣，打開了門才後知後覺道:「不對啊，我在怕什麼？」
她倒了杯水咕嚕咕嚕喝了下去，癱在沙發上，還是覺得坐立不安。
「難道那個人就是我仇人？」梁灣皺著眉望著天花板，一臉生無可戀:「這麼帥的仇人……」
這樣讓人很難做啊……
這一癱一個下午就過去了，正在她糾結孫涵怎麼還沒回來的時候，茶几上的舊手機響了起來。
「喂？」
孫涵一開口就是哭嚎:「梁灣，我被碰瓷了！快來xx酒店救我！」
梁灣嫌棄地把手機拿遠了一點:「一個員警被人碰瓷扣留了？這話說出來你敢信？」
「嘟嘟嘟……」忙音，再打過去已經關機了。
梁灣趕緊拿了孫涵的銀行卡出了門，倒不是她有多在乎孫涵，只是他要是出事了她找誰蹭吃蹭住啊。
第3章 春光尚微（3）
梁灣剛出電梯就看到張日山和助理走了過來，張日山一身低氣壓，領帶似乎被扯亂了，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
迎面遇上的時候，他只不過是微微掃了梁灣一眼，眸子裡的情緒淡漠到了極點。
梁灣心底隱隱有些失落，身後的腳步聲漸漸遠了，她才反應過來，這個男人怎麼會這麼巧也在這裡？聯想到之前的遇見她似乎明白了過來。
「等等！」梁灣轉身追了回去:「是你綁架了孫涵對不對？」
張日山腳步微微一頓，突然冷笑一聲，又大步往前走。
梁灣看著張日山挺拔的背影，腦海裡有破碎的記憶片段閃過，眼睛裡的迷茫被清明取代。
「我見過你！」她的聲音篤定，擲地有聲。
張日山終於停下了腳步，任由梁灣追上了自己，看著前面的路正眼都不給她:「是見過，警察局前有幸看到小姐和情人打情罵俏……」最後一句終於忍不住看向她，表情似笑非笑:「怎麼？小情人呢？」
梁灣跑了一路，喘著氣:「不是，我之前就見過你。」
「搭訕方式太老土了。」張日山嗤笑一聲，表面上不屑一顧，可垂落在身側的手卻緩緩握緊了。
她輕而易舉地忘記一切，而他卻惦念了那麼多年。
梁灣看張日山又要走，趕緊擋住了他的路:「我想起來了，你欠我錢！」
梁灣只憑著一股勇氣，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惹火上身。
「夠了！」
張日山終於忍無可忍地把她推到牆壁上，捏著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臉直視著自己，「你就那麼在意他的死活，恩？」
梁灣被男人的氣息籠罩著，下巴被他捏的很疼，鼻子突然泛酸:「孫涵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認識的人。」
梁灣這句話本是無心說出來的，可張日山聽到這句話，卻被觸到了痛處，對著那張茫然無措的臉壓了下來。
薄涼的吻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壓抑著，他克制著自己的佔有欲，生怕驚動了她……
梁灣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張日山已經鬆開了她，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直視著她。
炙熱的呼吸和她的呼吸糾纏在一起。
「你怎麼可以……」
「這是你欠我的。」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深深地看著梁灣:「我會讓你還清你欠我的一切。」說完就走了，他怕自己會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宋林安安靜靜跟在張日山身後，在自我催眠: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
可到了樓下停車位的時候，張日山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嚇了宋林一哆嗦，「老闆，你有事吩咐？」
張日山側了宋林一眼:「記得她的電話號碼嗎？」
宋林自然不會傻到去問是誰的號碼，松了一口氣:「記得。」
張日山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念。」
他發了條短信，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勾了下嘴角。
宋林把頭垂得更低了。
梁灣找到孫涵的時候，發現他倒是沒什麼事，只是被揍得鼻青眼腫而已。
孫涵坐在地板上揉了揉被繩子捆的紅腫的手腕，疼得齜牙咧嘴:「他們沒找你吧？」
「沒有，他們為什麼綁架你？」梁灣眼睛紅紅的，那個混蛋居然這麼輕而易舉的親了她！而她連對方名字都不知道！
「當然是因為你啊。」孫涵以為梁灣眼眶都紅了是擔心自己，也沒好意思責怪她:「那個男的先是問我和你在一起多久了，我就說三天，你失憶了誰都不記得。他又問我們什麼關係。」
梁灣抬眸盯著孫涵:「你怎麼說的？」
「我說純粹的住在一起的關係。」孫涵歎了口氣，指著青紫了一大塊的臉頰:「然後我就被打了。」
「可勁作吧你！」梁灣沒好氣道。
「不過我也搞清楚了，那個男的是你的債主，你看這個。」孫涵從地上撿起自己的手機開機，翻出一張照片遞到了梁灣面前:「他說這是你寫的欠條，讓你還他錢。」
梁灣的視線死死地粘著手機螢幕，數了一下照片上的個數，腿有點軟:「這，這欠條能算數嗎？」
「能。」孫涵點了點頭，無限同情梁灣:「我猜你就是被逼債躲進棺材裡的，承受不住身負巨債的打擊，就……你懂我的意思吧？」
梁灣哆嗦著嘴唇，欲哭無淚:「這麼多錢，我這輩子都還不完啊……」
就在這個時候，她身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上面顯示了一條短信，她瑟瑟地點開了。
——記住我的名字，張日山。
第4章 春光尚微（4）
孫涵鼻青臉腫的去上班，被大家好生嘲笑了一番。
「喲，被弟妹家暴了啊？」
「哈哈哈弟妹看起來柔柔弱弱，下手可真狠啊。」
……
「那是我姐！什麼弟妹，你們有病吧！」孫涵沒好氣道，清清白白的關係不知道這些人瞎傳什麼。
他走到一個辦公桌前，敲了敲桌子:「浩哥，幫我查個人唄？」
「誰？」別著根煙也不點燃的男人抬眸看了他一眼。
「張日山。」
藥店。
梁灣在藥架前轉了兩圈，嫺熟地拿了藥去結帳:「這幾個藥，多少錢？」
「六十。」
梁灣付完錢提著藥走出店，突然皺眉看著手裡提著的小袋子:「不對啊，我怎麼知道用什麼藥？」
她又驚又疑，莫非我以前從事這個行業？
她眼前有些發黑，腦海裡又浮現出一些片段。
「張日山是吧？刀傷加炸傷，你是一邊放炮仗一邊磨刀嗎？」
他對著自己揚了揚受傷的手:「醫生。」
「怎麼受傷的？」
「炒菜鍋炸了。」
「那這刀傷呢？」
「切菜的時候不小心劃到了。」他對答從容。
……
他們真的早就見過。
「小姐你沒事吧？」有個女生扶住腳步虛浮的梁灣。
梁灣反應過來，感激一笑:「沒事，可能有點中暑。」
與此同時，跟在不遠處的車裡。
「老闆，梁小姐似乎身體不大舒服。」宋林回頭看著坐在後面的男人。
男人的手緩緩攥緊:「不用管她。」
宋林在心底歎了口氣，老闆的心可真是複雜啊，梁小姐您就自求多福吧。
梁灣回去裡的時候，孫涵已經在家好一會兒了。
「梁灣你終於回來了！」孫涵蹭地站了起來:「沒遇到什麼古古怪怪的人吧？」
梁灣放下手裡的藥:「沒有啊，怎麼了？」
「我查到張日山的身份了。」孫涵把列印出來的資料遞給梁灣，一臉無力:「他是穹騏公司的老闆，還經營著許多家拍賣行，比我們想的還有錢。」
梁灣看著密密麻麻的資料，有些頭疼:「穹騏公司？」
「這你都不知道？算了，無知真是幸福。」孫涵歎了口氣，拿出剛取的錢:「那個人不是好惹的，你趕緊跑路吧。」
梁灣再後知後覺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那，那你怎麼辦？」
「我一個男的，他能拿我怎麼樣？」孫涵苦笑一聲，心裡也沒底。
孫涵給梁灣訂了晚上去西藏的高鐵票，他覺得……那邊估計會安全一點？
「我今晚要加班，不能送你了，也真奇怪……怎麼突然要加班。」孫涵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也沒多想:「你自己小心一點，別那麼傻白甜，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這麼好的。」
梁灣有些感動:「等我安定好了會聯繫你的。」
「恩。」孫涵鄭重地點了點頭。
梁灣不知道她前腳剛走，後腳就被跟蹤了。
她很悲傷，西藏是什麼地方？她那麼白肯定會被曬得跟番茄一樣，而且西藏肯定很乾燥……
她越想越難過，到了入網站才發現身上的車票和錢全都沒有了！
「我的東西呢？」這時候她是真的急哭了。
現在她在什麼地方啊，回又回不去，走也走不了……
梁灣蹲在路邊，眼淚汪汪地盯著地上的斑馬線，就像個被拋棄了的小兔子一樣，渾身都散發著悲傷的氣息。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車在她面前緩緩停下。
車窗緩緩搖下，露出一張冷清俊逸的側臉。
「上車。」
「不！」梁灣哼了一聲，自暴自棄，如果落在債主手裡她肯定會死的很難看！
張日山突然側頭看向蹲在地上的人，笑了:「餓嗎？」
「餓……」
「我給你做飯吃。」張日山這人雖然冷的跟個大冰塊一樣，可是站起來居然有兩顆小兔牙，眼睛裡帶著蠱惑人的笑意
——實在是好看極了。
梁灣強迫自己挪開視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會做飯，連炒菜都能弄進急診的人，想做菜毒死我嗎？」
梁灣話音剛落，就感覺脖子後邊一疼，暈倒過去。
「下手太重了。」張日山似笑非笑地看著黑衣人。
「老闆？」黑衣人有些茫然，他已經很克制力度了。
「背一百遍孔孟經，沒背完就別回來了。」張日山把人打橫抱起，抱上車，讓她軟軟地靠在自己身上。
黑衣人看著車開遠，在風中絕望，他似乎觸到老闆逆鱗了？
第5章 春光尚微（5）
梁灣醒來已經是天亮了，默不作聲的跟著張日山在他辦公室坐了大半天。
恐怖的是，他不僅沒有對她用刑，還好吃好喝的讓她待著，悶了可以玩遊戲，困了可以睡覺。除了一點——不能離開他的視線。
梁灣覺得，張日山這是在和她玩心理戰術！
「走吧。」張日山看了一眼手錶，放下手裡的文件，拿著手機走出辦公室。
「去哪裡？」
「總得給你找個地方住。」張日山低頭撥通一個電話:「可以開車過來了。」
梁灣不明白張日山為什麼大費周章的把她帶回來，又對她透露出一股漠視的感覺，脾氣古古怪怪的。
可誰讓這人是她債主呢？她要忍！
梁灣和張日山坐車到了公司不遠處的一個社區最裡邊，跟著他下了車進了一棟別墅。
這座房子很漂亮，圍牆上攀繞著粉色薔薇花，裡邊的草坪裡有秋千，長椅下還有幾隻白團團的兔子。
草坪上自動噴灑的水在陽光下散發出璀璨的顏色，像極了梁灣夢想中的住所。
梁灣狐疑地看著張日山的背影，沒想到這個禁欲又霸道的男人居然會住在這麼少女心的地方。難道這男人冷酷的外表下還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別說，她還挺喜歡這房子的……
「這裡本來是準備給我一位故人的。」興許是梁灣探究的目光太過強烈，張日山居然轉過身看著她:「她又花癡又低俗，一把年紀了還天真的可笑，嫌棄我住的地方冷冰冰的，我就讓人建了這套房子，可惜她沒等到我送給她……」
梁灣聽著他慢條斯理地說完一大段話，不知道為何心頭會湧現起一股酸澀，下意識地追問:「沒等到？」
「死了。」張日山說完就推開門進了房子。
梁灣臉上有些懵，一把年紀，而且死了，估計是張日山很在意的某位長輩吧？聽語氣他和這位長輩關係還挺不錯的。
不是小情人就好。
「會長，您來了。」一位老婦人正在客廳裡打掃，恭敬地拘禮。
「恩。」
梁灣默默地跟在後邊，一雙明亮的眼睛到處打量著。
這裡雖然沒人住，可是打掃的卻很乾淨，可見張日山很重視這個地方，或者說這就是錢多的樂趣？
張日山在客廳渡步，修長好看的手在茶几上抹過，眼裡略帶滿意:「把臥室收拾好，從今天開始她就住在這裡了。」
「是。」明姨偷偷看了梁灣兩眼，難以掩蓋欣喜。會長這棵萬年鐵樹終於要開花了？
「會長您也住這裡嗎？」
「不。」張日山抬眸看著明姨:「她欠我錢，看著她別讓她跑了。」
「是」明姨有些反應不過來，在兩人之間看了幾個來回。
張日山公務很多，撇下梁灣就走了。
梁灣終於松了口氣，有些累地坐在沙發上:「終於明白什麼叫做伴君如伴虎了。」
「小姐，我們會長可是頭一回帶女的回來。」明姨難以按捺住心裡的好奇。
會長是張家人，活了百年，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離開，到最後承擔著那麼重的擔子卻孑然一身，活的太累了。
倘若能有個人陪伴著他自然是好的。
梁灣事先聲明:「我和他就是債務關係，沒別的！」
明姨慈愛地看著梁灣，歎了口氣，看來會長還沒把人家姑娘追到手啊。
「聽張日山說這房子是他本來要送給一個去世了的長輩的？」梁灣問。
「長輩？」明姨愣了愣，他對會長和之前那位小姐的事情也是有所耳聞的，便一臉坦然地點了點頭:「沒錯，是個長輩。」
梁灣看明姨都這麼說了，也不再多想。現在只想起了張日山，乾脆就這麼住著吧。
反正她還不起錢大不了就以身相許唄……
一個人住那麼大的房子梁灣睡不踏實，到了半夜的時候，突然聽到黑暗中有動靜，嚇得她立刻睜開了眼睛。
明姨晚上不住這裡，總不會還有別人吧？
她打開床頭的燈，不敢驚動，半蹲著偷偷把門開了一個縫隙，外面什麼都沒有。
可是漆黑的走廊卻傳來「噔噔」的腳步聲……
梁灣捂著嘴關上了門，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媽誒，她以為攤上了大便宜，沒想到這裡居然鬧鬼……
腳步聲在門口停下了。
「咚」
「咚」
「咚」
不急不緩的三下敲門聲在夜裡突兀的響起。
梁灣尖叫一聲鑽進了被窩，嚇得哭出了聲，裹著被子瑟瑟發抖:「嗚嗚嗚前輩我錯了，我不該住你的房子，求求你放過我吧！我還年輕，我不想見你啊！」
門口的腳步聲似乎憑空消失了。
梁灣一臉淚水地找出手機哆嗦著撥通了張日山的電話。
「喂？」他的聲音有些低沉。
那邊一通，梁灣滿腔的委屈便無法抑制地湧了出來:「張日山，你這個王八蛋！」
「怎麼了？」
「這裡鬧鬼啊，你肯定是在坑我……」梁灣哭的很大聲。
「等我。」
第6章 春光尚微（6）
張日山掛斷電話之後什麼都沒想就趕到了薔薇園，在臥室門口調整了一下縈亂的呼吸，才抬手敲門。
「開門。」
沒人回答他。
張日山拿鑰匙開了門，剛踏進房間就看到一隻枕頭砸了過來。
「滾出去！」梁灣失態地大叫。
他接住枕頭，看到梁灣的模樣微微蹙眉，有些心疼:「是我。」
「張日山？」梁灣終於看到熟悉的面孔，從被子裡鑽了出來，打著赤腳撲了過去，還帶著哭腔:「你終於來了，我好怕……」
她不知道自己對張日山的依賴和信任從何而來，卻潛意識覺得只要他在身邊，就一定是安全的。
張日山被柔軟的身體撞了個滿懷，任由她抱著自己胡言亂語，斂著的眸裡不自覺含了在意和失而復得的喜色，雖只是淡淡的神色，卻也讓他整個人都溫柔了起來。
他抬起手摸了摸梁灣的腦袋，語氣裡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別怕，我來了。」
梁灣攥著張日山的衣角，嗚咽控訴:「剛才門外有腳步聲，可是我看了外面根本就沒有人……」
張日山看她哭的狼狽，覺得有些好笑，右手屈指在她額頭上點了兩下:「笨，是明姨之前來拿東西，這都能被嚇到？」
「真的嗎？」梁灣抬起眸眼看著張日山，睫毛上的淚水還沒有幹，一副小可憐兒模樣，顯然有些不相信。
「恩。」張日山眼裡帶了點無可奈何。
房間裡的燈光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就在這個時候，門又被人敲響了，梁灣下意識地縮進張日山懷裡，外面又是什麼？
「張日山，敲門聲……」
張日山一愣，她下意識的動作，讓他知道了自己被她需要，雖是在這種時候也讓他彎了眉眼，「別胡思亂想，世界上哪裡來的鬼？」
明姨的聲音響起:「會長，您方便嗎？」
「進來。」張日山看著面色如暴雨後殘花的梁灣，低笑了一聲:「還不打算放開我嗎？」
梁灣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的動作，鬆開手有些懊惱:「不好意思……」
她抱張日山怎麼那麼嫺熟！
醒醒，這可是債主啊！
「沒關係。」張日山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梁灣:「梁小姐今晚受驚了，給她準備一杯牛奶送過來。」
「是。」明姨倉促地看了張日山一眼，抿了抿嘴唇走出房間。
「躺床上去睡吧。」張日山難得好脾氣地哄著梁灣:「好好睡一覺。」
梁灣俐落地爬上床，大晚上麻煩別人心裡也過意不去，突然吸了吸鼻子，疑惑地看著張日山:「你身上有一股酒味？」
半夜不睡對於張日山而言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對於梁灣的疑問也只是不鹹不淡地「恩」了一聲。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晚上1點多，你再不睡皮膚會……」
梁灣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趕緊把被子一拉，開始閉上眼睛自我催眠:「罪過罪過，怎麼能晚睡，我還要保持年輕貌美……」
她碎碎念著，突然掀開眼皮，狐疑地開口:「你怎麼那麼瞭解我？」
難道債主在催債之前，都會先瞭解一下對方的習慣和性格？不能吧！
「你這個年紀的女人不都是這樣嗎？」張日山坦坦蕩蕩地反問，一句話把梁灣堵死。
這個時候明姨端著牛奶進房:「會長。」
「給我吧。」張日山接過牛奶:「去下麵等我。」
梁灣喝了牛奶之後開始犯困，打了個哈欠:「你也回去吧。」
張日山看著睡眼惺忪的梁灣，問:「剛才為什麼會想起來打電話給我？」
梁灣覺得他的問題很奇怪，不假思索地回答:「因為你是我唯一能夠聯繫的人啊。」
「恩。」張日山很滿意於這個唯一。
梁灣說完話之後沒多久就沉沉地睡著了，睡著了的她就像一隻乖巧無害的奶貓一樣，張日山忍不住抬起修長的手指撫摸著她的眉毛，眼睛，描摹她的五官。
俯下身吻上了她的唇，看著她的長睫突然笑了，如蜻蜓點水一般的吻。
第7章 春光尚微（7）
樓下明姨和徐玉臉色有些難看，而被老闆大半夜拖出來宋林正在站著打瞌睡，聽到下樓腳步聲才站直了身子，擰了一把胳膊強行讓自己精神起來。
「我太久不管事，都忘了我的規矩？」張日山一手插在兜，閒庭若步般地走到沙發上坐下，聲音冷冷清清的。
「會長，是我擅作主張。」徐玉被嚇得不輕，後悔地開口:「我聽明姨說梁小姐的事，就想……」
明姨拉了徐玉一下:「和阿玉沒關係，是我……」
「好了。」張日山拿著一方手帕仔仔細細地擦拭茶几上的杯子，垂眸時莫名其妙地笑了:「下不為例，不要傷害到她。」
「是。」眾人齊齊松了一口氣。
宋林在心裡歎了口氣，老闆向來活的一絲不苟，如今遇到這位梁小姐反而沒了條條框框，終於活的如個人了。
梁灣睡得不是很安穩，到了天將明的時候居然做起夢來。
夢裡是在一個整潔清新的客廳。
張日山閒散地坐在沙發上，站了起來攬住了她:「介紹一下，她是我女朋友。」
而她對著一個女的不知道說了什麼，只模模糊糊記得有一句是——這個男人，是我的。
她雖然不清楚前因後果，可是卻真切地體會到了那時心底的歡喜和小女兒家的得意。
「怎麼做這麼個夢啊？」梁灣揉著額頭醒了過來，嘟嘟囔囔:「還小三上門呢，難不成我和張日山以前有過一段？不可能，如果張日山真是我男朋友，我們現在肯定都老夫老妻了。」
梁灣還是清楚自己對美男的行動力有多強的。
她洗了個澡穿著寬大的t恤出門，白皙筆直的大腿下踩著一雙粉色拖鞋。反正這裡只有她和明姨，而明姨是每天中午才過來，便無所顧忌起來。
「又是美美噠的一天。」她捂著臉邁著小碎步下樓，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她剛走下樓梯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張日山，心裡一亂，這傢伙怎麼在這裡？
梁灣想趁著還沒被發現，躡手躡腳地轉身，上樓換個衣服。
「去哪兒？」張日山把報紙折起來，擺在茶几上，摘下了鼻樑上架著的眼鏡。轉眸看向那個做賊心虛的女人。
梁灣尷尬地對上張日山的視線，笑了笑:「我換個衣服。」
張日山向來是受不住她這樣的笑的，即便知道她是在掩飾窘迫，心情卻不由自主地跟著愉悅起來。
十年過去了，她和當年沒什麼不同，甚至看起來更年輕了一些，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清澈又明亮，就像草坪裡那幾隻兔子一般純粹可人，卻又比它們多幾分狡黠和靈動。
張日山的聲音變得溫柔了許多:「不必了，你的身材還不會讓我產生別的想法。」
梁灣走到張日山旁邊的沙發坐了下來，有些不服:「你意思是我身材不好？」
張日山一本正經地回答:「我見過很多比你身材好的女人。」
梁灣翻了個白眼，有錢真好。
「坐過來。」張日山拍了拍身邊。
第8章 春光尚微（8）
「你想做什麼？」梁灣眼神狐疑，雙手在胸前比了個叉，如臨大敵：「別以為你是債主就可以為所欲為啊。」
「你腦子裡想的都是什麼？」張日山反問，帶笑的眼眸裡帶了些玩味。
「最好不是。」梁灣哼了一聲坐了過去，剛坐下張日山就抓住了她的手，微微低著頭把一隻銀環戴在她手腕上。
他的手很好看，指節很長，尤其是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甲修剪的一絲不苟，對比起來竟然比她的手還要精緻一些。
梁灣看著他有些失神:「你……」
「不要再弄丟了。」 張日山語氣平淡，他即便是怨過她，可本以為生疏了的習慣卻改不掉了——習慣了注視她，保護她……愛她。
索性就這樣，把她留在身邊……直到留不住的那一天。
梁灣覺得張日山話裡有話，也沒多想，抬起手看著皓白的手腕上的銀環，有些好奇:「這是我的嗎？」
看起來好眼熟，心裡竟然湧現起一股失而復得的喜悅。
「恩。」張日山起身，把白襯衣的袖子挽了兩下，露出一截精瘦有力的小臂，理所當然地往廚房走:「早餐想吃什麼？」
「早餐？你要下廚？還是我來吧！」梁灣趕緊蹬蹬蹬追了上去，趕在張日山前面進了廚房，有些害怕：「我可不想被你毒死。」
張日山靠在門口看著她忙活，一手插在西裝褲兜裡：「你對我似乎有些誤解？」
梁灣打開冰箱，裡邊的食材都很新鮮，挑揀了幾樣：「我能想起的事情不多，偏偏就記得你炒菜炸鍋這一樣。」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記憶有的時候也是會騙人的。」
「說到記憶……」梁灣洗好菜，回頭觀察著張日山的神色，試探地開口：「我似乎記得你說過……我是你女朋友？」
張日山嘴角微揚：「還沒睡醒嗎？」
「是做夢夢到的。」梁灣點了點頭，心裡莫名其妙有些失落。正好聽到門鈴聲，就道：「有人來了，你去開門吧。」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三兩步走過來的張日山打橫抱起，嚇了一跳，下意識勾住了張日山的脖子：「你幹嘛呢？」
頭頂上傳來低沉的聲音，「你打算就穿成這樣見人？」
梁灣微微窘迫，卻還是壯著膽子反駁：「我可以自己走上去啊！」
「我樂意。」
梁灣臉頰有些發熱，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發現張日山已經端著菜出來了，而他的助理宋林帶著一幫人搬東西進來。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張日山：「他們為什麼搬那麼多東西來？」
「我搬過來住。」張日山把碗碟重新擺放了一下，直到擺的看不出任何毛病才滿意：「過來吃飯吧。」
「你做的？」梁灣看著桌子上的菜愣了，這廚藝完全碾壓她的啊。
她嘟著嘴坐了下來，眉頭皺著，沒想到張日山長得那麼人模人樣的居然還會做飯，支著下巴偷偷看了他一眼，這麼好的男人很對她的胃口，管不住自己的心了怎麼辦？
「我欠你那麼多錢肯定換不清了，不如我以身相許吧？」
張日山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不客氣道：「想得美。」
第9章 春光尚微（9）
飯後張日山坐在沙發山看檔。
梁灣抱著抱枕在盤腿坐在他旁邊，纏著他解釋清楚為什麼要住過來：「你是不是對我圖謀不軌？肯定是！」
張日山放下文件，屈指在她額頭上點了兩下：「你要是閑得無聊可以玩遊戲。」
「你不解釋我就一直在這裡吵你。」梁灣哼哼了兩聲，仰著下巴有些小得意。
「這房子那麼久沒人住確實有不乾淨的東西，如果你不樂意，我去別處住也是一樣的。」張日山把文件疊整齊了，毫不介意梁灣的所作。
「你不是說這裡沒鬼嗎？」
張日山睨了她一眼，扯起嘴角：「昨晚怕你睡不著才這麼安慰你。」
「騙子！」梁灣把抱枕丟在張日山身上，氣呼呼地去了後院。
桂花樹蒙陰下有一個白漆長凳，地上柔軟的草裡夾雜著不知名的小紫花。
梁灣坐在長凳上思考人生，正好看到宋林從遠處走過來：「宋林，我問你件事唄？」
「梁小姐要問什麼？」宋林停下腳步恭敬的彎腰，他還沒和老闆娘說過話，想起有其夫必有其婦這句話，心裡不免有些忐忑。
梁灣心不在焉地轉了轉手腕上的銀環：「我聽你老闆說這薔薇園裡鬧鬼，真的假的？」
鬧鬼？宋林愣了愣，很快就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是的梁小姐，這棟房子確實鬧鬼。」
梁灣臉色白了白，壓下心底的害怕：「你仔細說說。」
宋林歎了口氣，聲音也低了幾分：「這裡有一個孤獨的幽怨鬼，每個月總有幾天一個人……不對，一個鬼孤獨的遊蕩在這裡，他就很喜歡坐在你坐的這個位置。」
梁灣嚇得趕緊跳了起來，瑟瑟發抖地離開長凳：「可是我和他無冤無仇，他為什麼要嚇唬我？」
「這就問的好了，梁小姐你想啊，他寂寞幽怨了那麼多年，肯定整個鬼都扭曲了嘛。」宋林臉色凝重：「幸好現在我們老闆也住這裡，你放心，絕對不會有事的。」
「孤獨的……幽怨鬼？」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張日山似笑非笑地走了過來，深深地看了宋林一眼。
宋林後背發涼，強行笑了笑：「老闆，我工作還沒做完，就先走了啊。」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會那麼巧合，他想去撞牆！
「去吧。」
院子裡只剩下梁灣和張日山。
「這裡居然真的鬧鬼……」梁灣臉色戚戚，那她寧可露宿街頭也不想住在這種鬼地方啊。
張日山雖然覺得自己幼稚可笑，卻故意沒有解釋，若說這裡有鬼，也只有他心裡那只鬼而已。
「我安排了徐玉給你送衣服過來，你自己看看，喜歡的就留下，不喜歡的讓徐玉處理了。」張日山穿著西裝氣質斐然，手裡拿著手機那姿態就像拿著什麼寶物一樣。
「你要走？我會乖乖呆著的。」梁灣雙眸清亮。
張日山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如果不想被抓回來的樣子太難看，就不要妄圖逃跑。」
第10章 春光尚微（10）
半個小時之後徐玉果然帶著人送東西來了，梁灣都很喜歡地留下了，一邊感慨著待在薔薇園當個米蟲也挺好的，一邊又唾棄自己沒志氣。
所謂樂極生悲，徐玉帶著人走後樑灣就被人綁了。
她被捆著丟在一個小房子裡，有人解開她眼睛蒙著的黑布，借著昏暗的光線才看清了面前的人，七八個大漢還有一個女人，她心裡有些忐忑。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綁我？」
為首的年輕女人笑了笑，穿著淺色連衣裙，容貌很是清麗，「這麼多年你居然一點沒變。」
「你認識我？」梁灣皺著眉，納悶道。
莫非這也是她的仇人之一？這待遇對比之下，她真是無比懷念張日山。
「張家人應該沒有不認識你的吧？」女人看著地上被五花大綁的梁灣，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卻依舊保持著語氣和緩：「你和家主已經分開了，為什麼還要糾纏在他身邊？這次的目的又是什麼？」
梁灣有些茫然:「你在說什麼？」
聽這話，她和張日山在一起過？不知道為何想到這裡心口居然有些悶悶的。而且不是她有什麼目的，是你們家主不讓她走好不好？
「我失憶了，不明白你的意思。」梁灣抿了抿嘴唇，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勉強保持著鎮定。
女人聲音溫婉好聽，保持著她的涵養：「也就只有家主會被你這幅模樣騙，那麼多人探求長生的秘密，雖然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但是……無論如何你都只能帶著這個秘密去死。」
梁灣抖了抖，抬眸看著眼前清麗脫俗的女人，沒想到她居然把死說的那麼輕描淡寫，有些生氣：「你說什麼長生我根本聽不懂！我哪裡得罪你了，你知不知道殺人可是犯法的！」
她什麼都不知道卻被牽連進來，她也很委屈的好不好？
「當年他為了你枉顧家族規矩，差點被逐出張家，如今你得到了長生，你若不死，就是他去受過。」 女人冷笑了一聲，半蹲下抬起了梁灣的下巴：「你這個禍水，怎麼就那麼陰魂不散呢？難道你們汪家人……」
她還想說什麼，可是對上樑灣茫然地眼神，卻硬生生壓下了要說的話：「無論你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我都只能這麼做，對了，忘了告訴你了，我是張日山的未婚妻，如果你死不瞑目大可來找我報仇。」
張日山的未婚妻？
梁灣愣住了，原來自己只是張日山的前女友，而面前這位才是正主。她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可是卻莫名其妙有些難過和黯然。
女人打暈了梁灣：「帶去偏僻的地方動手。」
說完就走出房間，可是剛打開門就看到了面色如霜的張日山。
「家主你怎麼來了？」女人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和緊張，心虛地往門裡看了一眼，咬牙道：「您不能再錯第二次了，如果你下不了手，就由我來……」
「夠了。」張日山冷眼凝著她，散發著怒意，冷厲地警告：「我的事還由不得你們來插手，另外……你只是家族認可的主母，不是我認可的。」
跟在後面的宋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老闆雖然人冷冰冰的，可是卻不會輕易動怒，如今居然為了梁灣呵斥張小姐……
女人愣了愣，仰頭看著張日山眼眶泛紅：「可是她已經得到了長生，她完全是在利用你，你難道就放不下這樣一個虛偽心機的女人嗎？」
張日山走進房間，腳步微微一頓，聲音裡有些苦澀：「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能護得了她了。」
第11章 春光尚微（11）
梁灣聽到耳邊吵吵鬧鬧的，以為死定了，卻昏昏沉沉地感覺到自己被抱了起來，熟悉的冷香灌入鼻息，安定了不少。
她就知道張日山會來救他……
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薔薇園，床前明姨在服侍著，突然有些落寞：「張日山呢？」
「會長公司還有事處理。」明姨神色有些晦澀難明：「他說您受了驚嚇，讓我再這裡照顧您。薔薇園加了不少保鏢，您可以放心。」
「我之前被綁架了，是張日山區去救我的？」梁灣揉了揉有些疼的脖子，忍不住腹誹，這些人怎麼就喜歡一言不合打暈人啊。
不過她還是有些心有餘悸的，那個女的看起來溫溫柔柔可是下手卻一點都不客氣。
「是的。」明姨回答。
梁灣哼了一聲，他的錯卻要她來背鍋真是不公平，便問：「那他怎麼處理的？」
「會長已經說過張小姐了，她不會再來騷擾您。」
就說幾句就算完了？她可差點命都交代了。梁灣有些生氣，端起床頭的水杯喝了幾口，喉嚨總算舒服了一點，「我渾身難受，想洗個澡，你先出去吧。」
明姨欲言又止：「梁小姐……」
梁灣下了床，疑惑：「怎麼了明姨？有事直說吧。」
明姨歎了口氣，才鼓起勇氣開口：「我一個下人本不該多說，可是會長對梁小姐真的很在意，您住這裡的這幾天會長心情都很不錯。他以前糟蹋自己的身體，我們看著也都心疼……我想求梁小姐好好對會長……」
梁灣沒有說話，雖然自己已經知道和張日山有過一段，可是既然分手了，她舔著臉湊上去也沒意思——最重要的是，他都有未婚妻了，還扯著她不放莫非還想享齊人之福不成？！
梁灣乾巴巴地笑了笑，想起那個女人心裡還是堵得慌：「明姨你誤會了，我看你們會長的未婚妻也很不錯，關懷也該是她來關懷。」
明姨還想說什麼，可這個時候張日山卻打電話多來了，梁灣看了一眼直接關機，拿起衣服進了浴室。
雖然她挺喜歡張日山的，可貪色也是要有底線，她可不想再被人五花大綁過去教訓。哪天被人弄死了，也頂多算個消遣。
她洗完澡之後在鏡子面前塗護膚品，轉身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後背上有個紋身，轉眼間又消失了：「咦，我這後背上似乎有東西？」
「扣扣扣」
「洗完澡了嗎？出來談談。」張日山敲了敲浴室門。
梁灣翻了個白眼，聽到他的聲音就來氣：「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你要談去找你未婚妻啊。」
她打開門一出去就被攬進了一個冷冰冰的懷抱裡，煙味夾雜著酒味還有淡淡的血腥味，她這時候哪裡還記得生氣，緊張得不敢動彈：「你怎麼了？哪裡受傷了？」
張日山把下巴磕在她頭頂上，聲音帶著疲憊低沉：「生氣了，嗯？」
「才沒有。」梁灣彆扭道，顧及到他的傷勢，氣場也弱了下去：「謝謝你救我。」
「還說沒有生氣。」張日山鬆開她，冰涼的手捧起她微肉的臉，看她氣鼓鼓的樣子覺得很可愛，輕笑了一聲：「你不是讓我和你談嗎？」
「我讓你和你未婚妻談！」梁灣惱怒地話僵在嘴邊，愣住了，後知後覺地拍開他的手：「你在做夢吧，我可不是你未婚妻。」
張日山卻故意忽略她的話，握住她的手，心疼的揉了揉她被繩子磨破的手腕，對上她帶著羞惱的眼眸：「疼嗎？」
「疼……」梁灣沒骨氣地哼哼了兩聲，本來心裡一團火氣，可是看到張日山就都煙消雲散了。
第12章 春光尚微（12）
張日山身上明明有血腥味，可自始至終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梁灣反倒擔心得不行:「你到底哪裡受傷了？明姨不是說你處理公務嗎？怎麼會弄得那麼狼狽？」
「喝了點酒而已，沒關係。」張日山看她擔心自己，笑了起來，眼睛裡倒映著她的模樣，這雙深沉的眼眸只有看著她才會變得格外的溫柔。
梁灣白了他一眼，走到床頭拿起手機玩遊戲:「不想說就算了，哼，你的死活和我有什麼關係。」
張日山看著她鬧彆扭，輕笑了一聲:「你好好休息。」
等聽到門關上的聲音梁灣才氣呼呼地把手機甩在床上，對著枕頭發洩怒意:「混蛋張日山！有本事倒是解釋解釋和那個女人什麼關係啊！」
她惡狠狠地戳了戳枕頭，仿佛把枕頭當成了張日山:「就知道裝冷酷，活該你得不到我這麼優秀的女人！」
立在門口的張日山聽到裡邊的聲音，笑著搖了搖頭。
「會長，您的傷要不要處理一下？」明姨上樓看到張日山忍不住問，張家內部的事情由不得外人插手，她自然也不敢多過說。
「沒事。」張日山收回目光，看向明姨:「梁灣的手上有傷，記得給她送藥。」
明姨低下了頭:「是。」
梁灣這一覺睡得久，醒來都快下午兩點了，揉著臉下樓吃了點東西，癱在沙發上不想動彈。
她敢說她做夢夢到自己發高燒，張日山小眼神賊冷漠地讓她多喝熱水嗎？
「我就知道當初分手，肯定是因為張日山太渣了。」梁灣幽怨地嘀咕著，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一連調了幾個台都是言情劇，男主長得又帥還情話滿分，做的事也特別暖人。
「這就是別人家的男朋友。」梁灣興致缺缺，她說錯了，張日山這樣連渣男的門檻的夠不到。
張日山提早回來，沒想到一到客廳就看到捧著零食在吃的梁灣，對方似乎也後知後覺地察覺了他的存在，手忙腳亂地拿沙發墊遮擋住了零食。
「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那麼早啊。」一副欲蓋彌彰的語氣。
「提前處理完公司的事。」張日山解開扣子脫下西裝外套掛在了衣架上，話音剛落就收到了一枚白眼。
他有些納悶，莫非他說錯話了？
張日山坐到了梁灣旁邊，看她低著頭不說話、也不正眼看自己的模樣，在心裡歎了口氣。
他活了那麼多年，向來是知道人心難測的，九門關係錯綜複雜，商場上的事危機四伏，他都處理過來了——偏偏對這個女人無計可施。
梁灣不說話，張日山居然也就一言不發地在那裡和人聊微信，她哼了一聲要上樓，突然聽到張日山開口了。
「你在家待著應該也無聊，我陪你去看電影？」
「看電影？你？」梁灣把著樓梯扶手，狐疑地看著張日山，他這幅模樣去沒去過電影院都是個迷。
「恩。」
一個小時之後，梁灣面無表情地坐在電影院，旁邊張日山倒是饒有興致地看著螢幕。
約會看電影居然看個戰爭片你敢信？梁灣莫名其妙笑了笑，抓了一把爆米花往嘴裡塞，嚼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買爆米花？
她轉過頭看著旁邊的黑衣青年，對方一看就是個社會人，她艱難地咽下去:「不好意思，手誤。」
黑衣青年與梁灣四目相對，扯出一個強他所難的微笑:「梁小姐儘管吃。」
梁灣接住青年塞過來的爆米花有些懵，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後排的人，無一例外的黑西裝，她目光複雜地看向張日山在黑暗中明滅的側臉。
「怎麼了？」他問。
梁灣抱著爆米花尷尬地笑了笑:「沒什麼。」
第13章 春光尚微（13）
看完電影還早，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梁灣沒想到夏天的天氣說變就變，一出電影院就打了個噴嚏，下意識摸了摸涼涼的胳膊。身上一暖，西裝外套已經披在了她身上，熟悉的、讓人心安的冷香籠罩著她，她耳根發熱，倉促地道了聲謝。
張日山接過手下遞過來的傘，抬手把垂落在她臉頰上的髮絲攏到了她耳後，隨後牽住了她的手:「走吧。」
此時電影剛散場，電影院門口等雨停的人不少，不少結伴而行的女生目光羡慕地看向這邊。
「那個男的好帥啊……」
「小姐姐真是讓人羡慕！」
「唉，又是別人家的男朋友系列。」
……
梁灣站在張日山的傘下，低著頭看路，任由他牽著自己走在前面。嘴角揚起的弧度卻怎麼都抑制不住。
張日山的手很好看，有點涼，可是修長有力，骨節分明。他的手腕上帶著一隻和她手腕上一模一樣銀環。
「這銀環是一對的嗎？」
「恩。」張日山頷首。
梁灣向來不是很喜歡下雨天，可是如今聽著打落在地上的聲音卻覺得十分歡喜，就像……打在她心頭，濺開一朵朵水花。
「我們都分手了，你還留著這東西？」她抿著嘴，手指在他手心裡撓了撓，聲音裡不自覺帶了些撒嬌的味道。
張日山覺得手心有些癢，扯了扯嘴角，雨傘一旋轉了過來，欣長的身子正對著她:「誰說分手了？」
「我說的。」梁灣剛要吐槽他的花心，就被他摟過腰仰頭看到他放大的臉，她的睫毛顫了顫閉上了眼睛，握著外套的手不自覺握緊。
這次不似以往淺嘗輒止，而是一個綿長又溫柔的吻，末了在她嘴角輕咬了一下以示警告。
梁灣呼吸有些急促，紅著臉錘了他一下:「大庭廣眾之下占我便宜。你也太過分了吧！」
張日山深深地看著她，眼神有些危險:「哦？」
梁灣撇開眼不看他，雖然她被佔便宜還蠻開心的，可是矜持還是要的，張日山歎了口氣，重新把梁灣的手握住，帶著她慢悠悠地往前走:「你以前可比現在熱情主動多了。」
「不可能。」她梁灣什麼時候主動過？不存在的！
張日山勾起嘴角:「不如我說給聽？」
梁灣心裡升騰起一股不安的感覺，連忙拒絕:「別別別，你說了也沒用，你的話我一句都不信。」
她視線一轉，才發現張日山打著傘全部往她這邊傾，自己反而被雨淋濕了不少，不過穿著白襯衫倒是不怎麼看得出來的。
她心底有些感動，往張日山身邊擠了擠，幾乎貼著他:「打個傘都打不好。你是傻子嗎？」
張日山眼裡帶了些笑意，抬起手樓主她的肩膀，梁灣本就嬌小這樣沒什麼不妥當，反而顯得兩個人異常般配。
吃過晚餐之後張日山怕梁灣感冒，早早地回了薔薇園。
正巧孫涵終於想起來梁灣的存在，打了個電話來問，還吐槽了幾句局裡壓榨勞動力，每天讓他忙的腳不沾地的。
梁灣說了一下這幾天的事，不過沒說自己和張日山曾經的關係:「我覺得他人還挺好的，而且我現在過得跟米蟲一樣，過得還挺舒坦的。」
「恕我直言，你就是個顏狗。」孫涵歎了口氣，宛若憂心忡忡的老父親:「你可別被人騙了還給人數錢啊。」
「我才不會。」梁灣嘟嘟囔囔地反駁。
「唉，局裡又讓我出去幹活了，我先掛了啊。」孫涵有些疲憊:「好好照顧自己。」
「知道了！」梁灣頗為無奈地掛了電話，趴在床上扯著抱枕想起白天的事情嘴角又忍不住翹了起來。
第14章 春光尚微（14）
梁灣躲在樓梯口往下看，果然看到張日山還在下面坐著，宋林站在旁邊和他彙報什麼。
「梁小姐，會長吩咐給您煮了姜湯，您待會兒記得下樓喝。」明姨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梁灣後邊，如今會長住在這裡，她晚上自然不方便在薔薇園過夜。
「恩，好的。」梁灣心虛地撓了撓額頭，偷窺被抓包有些尷尬。
樓下的張日山聽到聲音回過頭看了梁灣一眼，轉過頭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看的宋林有些忐忑。
梁灣進了房，拿出手繪本和鉛筆趴在桌子上塗塗畫畫。
張日山長得是真的好看，尤其是眼睛，不笑的時候幽深冰冷，讓人不敢直視，可是一笑就像萬物復蘇一般能夠溺死人。
梁灣畫完之後很滿意，捧著臉感慨:「真是簡潔傳神，畫出了靈魂啊。」
她想起還有姜湯，也沒關門就心情愉悅地下了樓。
張日山處理完公事從房間出來找梁灣，可房門大開她人卻不在，目光被桌子上的畫紙吸引了過去。如若不是紙上注釋了他的名字，他還真認不出來。
「你在看什麼？」梁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沒什麼。」張日山收起臉上的笑，一本正經地回過頭:「你最近不要單獨出去，張桐霜暫時不會再對你構成威脅，可還有其他人……」
「張桐霜就是你那個未婚妻吧？感情你還有別的女人會來對付我？」梁灣哼了一聲，盯著張日山看他怎麼說。莫非他千方百計留下自己，就是想讓她杠起他的桃花債？
這麼說也不無道理。
張日山看梁灣眼神漸漸變得古怪起來，就知道她又想歪了，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是你仇家太多。」
如今梁灣得了長生的事情已經包不住了，平歇下去的局面估計又會重起波瀾了。她的敵人可不止張家，甚至九門和汪家都會蠢蠢欲動。
他無法向梁灣袒露實情，只能這樣輕描淡寫的提醒她——告別過去重新開始，也算是他的私心。
「我一個小女人，哪裡來的這麼多仇人？」梁灣皺著眉有些發愁，紅顏自古多薄命啊。
張日山承諾般地開口:「好好待在我身邊，沒有人動得了你。」
「你為什麼要……」梁灣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張日山垂眸掩下眼底的情愫，不鹹不淡地回答:「別想太多，我只是答應過別人會保護好你。」
梁灣:「……」白感動一場！
穹祺公司。
宋林敲門進了辦公室:「老闆，吳邪來了。」
「請。」張日山放下手裡的事，拿帕子擦了擦手:「你來找我，又有什麼事？聽說你們找到他了？」
吳邪毫不客氣地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什麼事都逃不出你的眼睛啊，如果我說沒找到你信嗎？」
張日山無可奈何地笑了笑:「什麼時候打算管管正事？」
十年前他便想讓吳邪來當這個會長，結果還成了張家暫代家主，可謂是……
「張老闆說笑了，我年紀大了，就想在西湖邊上管管鋪子，安安穩穩過下半輩子。」吳邪到如今心結都解開了，折騰了半輩子也夠了，「我聽說她回來了，還得到了長生。」
他們這一輩人差不多都知道張日山和梁灣的事，張家家規只允許族內通婚，張日山甚至願意為了梁灣離開張家，放棄幾十年經營得一切。
這一點吳邪倒是十分欣賞的。
第15章 春光尚微（15）
「怎麼？你也好奇那個秘密嗎？」張日山玩笑般的開口，倒是瞭解吳邪的為人。
吳邪低笑了一聲，搖了搖頭:「生死有命，我沒那麼大追求，當年你幫我不少，這次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的，盡力而為。」
「不必了。」張日山站了起來，把桌子上的檔整理整齊:「這趟渾水我不希望你們插進來。」
吳邪知道張日山這人和小哥一個悶樣，也沒什麼興趣再多說:「反正有事找我，不用客氣。我家裡還有事就先走了啊。」
張日山一個人在落地窗面前站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老闆，會議要開始了。」宋林提醒，很少見到張日山這幅不確定的模樣。
「知道了。」張日山收回目光。
薔薇園。
「梁小姐，外面有人找您。」明姨看著正在草坪上逗兔子的梁灣，溫聲提醒。
梁灣摸了摸兔子的後背，心不在焉地問:「什麼人啊？」
「兩個男的，二十多歲的樣子。」明姨沉吟了一下:「應該是您的舊識。」
「男的？找我？」梁灣有些納悶，放下兔子走向門口，看到門前那兩個人的時候突然眼睛一亮，小鮮肉！
「梁灣姐。」蘇萬開心地揮了揮手，笑容滿面:「我就說我昨天在市中心看到你了，黎簇還不信。」
黎簇摸了摸腦後勺:「梁灣姐。」他臉上有些疑惑:「你怎麼……」
梁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先進來坐吧，我失憶了，所以……你是黎簇是吧，那你是？」
「我是蘇萬啊。」蘇萬眨了眨清澈的眼睛:「我們可是生死之交呢。」
「生死之交？」梁灣有些想不明白。
黎簇一巴掌呼在蘇萬腦袋上，不顧他嚷嚷拉著他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走了。
「黎簇你幹嘛呢？」
「你沒發現不對勁嗎？」黎簇翻了個白眼，這貨那麼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我真好奇黑瞎子是怎麼教你這麼傻白甜的徒弟的。」
蘇萬茫然道:「有什麼不對勁？」
「當年梁灣姐憑空消失，一點消息都打聽不到，我就覺得很不對勁。如今她突然出現，居然一點變化都沒有，看起來就像20出頭的人一樣。」黎簇分析了一下:「你不覺得很蹊蹺嗎？」
蘇萬一拍巴掌，突然頓悟:「是誒！梁灣姐又不是張家人，怎麼會長生不老呢？」
梁灣在原地聽到他們嘀咕著什麼長生走遠，一臉懵，這兩個人也太奇怪了吧。
不過聽他們這麼一說，她也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勁。
梁灣回到客廳，正好看到明姨在換瓶子裡的鮮花，便走了過去:「明姨，你多少歲了啊？」
明姨放下花枝，有些納悶:「我？50出頭了。」
「那你看我像多少歲？」梁灣指了指自己的臉。
明姨忍不住笑了，梁灣生的白皙，氣色也好，年紀輕輕的居然在意起年齡來，便回答她:「20多歲吧。」
梁灣點了點頭，笑的很牽強:「恩，你先忙吧，沒問題了。」
她明明40多歲了，難道關在棺材裡讓她返老還童了？
張日山剛下車就看到在草坪裡蹲著想事情的梁灣，忍不住走了過去:「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是不是個妖怪啊。」梁灣頗為苦惱地歎了口氣，明亮的眼睛裡藏滿了心事:「你相信人會不老嗎？」
張日山愣了愣，緩而笑了:「相信。」
第16章 春光尚微（16）
「那你太迷信了。」梁灣鼓著嘴思索著，突然狐疑地看向張日山俊逸非凡的臉，仿佛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皺了皺眉:「不對，既然你是我前男友，那我們的年齡應該也差不多吧？我都40多歲了，可你……」
她指著張日山的臉，有點小糾結:「你這也不像年過半百的人啊。」
張日山看她一臉茫然的模樣，笑了笑，忍不住逗她:「那你覺得我應該多少歲？」
梁灣想了想，鄭重地伸出三根手指，篤定道:「30！」
張日山點了點頭，很是贊同的樣子:「恩，差不多。」
「我是說零頭差不多。」
梁灣剛松了一口氣，突然聽到他下一句話，險些沒被他的話噎死:「什麼叫做零頭？你總不能130吧？」
「確實如此。」
「你別嚇唬我。」梁灣背脊有些發涼，130歲長得那麼年輕，還能叫人嗎？那是老妖怪了！
張日山看著她，語氣溫柔了不少:「你相信嗎？」
梁灣連忙搖頭，她寧可相信樹會吃人，也不相信張日山一百多歲！
「那不就得了。」張日山揉了揉她的腦袋:「別在外邊曬得太久了，容易中暑。」
梁灣趕緊站了起來，可蹲的太久突然站起來腦袋有些發暈，幸好被張日山扶住了，可是他卻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痛苦。
梁灣搭著他的小臂，所有力氣都壓在他身上，察覺到他的異常有些緊張:「你胳膊怎麼了？」
「沒什麼。」張日山收回手，輕描淡寫地略過。
「我看看！」梁灣有些生氣，這人真是什麼事都悶在心底，難道就不怕悶死的嗎？
她也不明白自己在惱什麼，反正看他這幅樣子，就是莫名其妙地氣不打一處來。
張日山擰不過她，就隨她把他的袖子挽了上去。紗布包裹的小臂顯露出來，此刻紗布上又滲出了血跡，想必是傷口裂開了。
「這是前天弄傷的？」梁灣眼眶有些泛酸，憋著嘴:「我給你重新包紮！」
「小傷而已。」張日山想放下袖子，可是手腕卻被梁灣握的緊緊的。
「張日山，你又不是鐵打的，每次都這樣，能不能愛惜自己的身體一點？」梁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心疼的要死。
這句話剛脫口張日山就愣住了，張日山抬手撫摸著她的臉頰，專注地看著她。
「梁灣。」他的聲音很低，語氣裡卻帶著十足的認真:「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我……」梁灣後知後覺地紅了臉頰，剛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眼神有些躲閃，嘴硬道:「你是我的長期飯票，我關心你的死活不是很正常嗎？」
張日山的房間佈置的很簡單，不過所有的傢俱都很古樸，有個很大的木架子上擺放了許多瓷器。
這還是梁灣第一次來張日山的房間。
為了方便上藥張日山把襯衫脫了一半，胳膊伸在梁灣面前。
「你之前的傷口處理的也太馬虎了，我拆紗布了，可能有點疼，你忍著點。」梁灣逼著自己專注一點，嘴上一本正經，可是腦袋裡卻還是忍不住在想:張日山身材好好，典型的脫衣有肉啊，不知道摸起來怎麼樣……
她懊惱地搖了搖頭，不對不對，這種時候怎麼能想這些！
「我忍得住。」張日山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低著頭有些目光飄忽的模樣，勾了勾嘴角。
梁灣動作很嫺熟，上完藥之後把髒了的紗布收拾了一下丟進垃圾桶，洗了個手回來張日山已經把衣服穿妥帖了。
她在心裡有些小遺憾:「你洗澡的時候注意一點，儘量不要讓傷口碰到水。」
「恩。」張日山點了點頭，沒有戳穿她的心思。
第17章 春光尚微（17）
梁灣在他房間裡隨便看了看，他架子上擺放的東西很多，她抬頭看到架子上層擺了一隻十分精緻的竹雕杯子，眼睛一亮:「這個杯子好漂亮，用來種多肉肯定很好看！」
張日山走到她身邊，抬手拿下她夠不到的那只竹雕筆筒:「既然你喜歡就拿去種吧。」
「真的嗎？」梁灣欣喜地捧著筆筒，有些愛不釋手。看張日山點了點頭，她就迫不及待地移植肉去了。
明姨看她興致盎然的，給她找了些彩色小鵝軟石讓她鋪在泥土上，翠綠的多肉和竹雕筆筒搭配起來倒也合適。
「我決定把它放在床頭淨化空氣。」梁灣看著小盆栽很有成就感，想來自己在美學方面還是頗有天賦的。
正好這時候宋林來送檔，見到院子裡的梁灣恭敬地打了個招呼，目光隨意往她手裡一撇，腳下一踉蹌差點摔了。
「這這這！」宋林看著竹雕筆筒震驚地說不出話來，這個女人居然拿東晉王獻之的竹雕梅花筆筒來種多肉？
這隨便放在誰手裡都可以當傳家之寶了好吧？他長呼了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這肯定……肯定是贗品吧？
「你也覺得我的多肉很好看？」梁灣揚了揚手裡的小盆栽，笑的很燦爛:「我就說這杯子適合種多肉吧！張日山把它放在架子上落灰多可惜呀。」
「……」宋林手裡的文件「啪」一聲掉在地上。
梁灣看到地上的文件，忍不住好心提醒:「你老闆可是很潔癖的，你把檔掉地上要是被他知道了，可就……」
宋林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撿起地上的檔，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什麼不能讓我知道？」張日山從房子裡走出來，看了一眼彎著腰面如死灰的宋林心下了然，「下次小心點。」
宋林如得大赦，趕緊道是。只不過卻有些驚疑老闆的寬容，貌似梁小姐來了之後他脾氣好了很多？
梁灣看到張日山出來了，笑吟吟地湊了過去:「喂，你看我種的多肉。」
「恩」他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誇讚:「很好看。」
梁灣得意地揚了揚下巴，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我的眼光向來很不錯！」
宋林聽著話忍不住腹誹，可看他老闆眉頭都沒皺一下，心疼的直歎氣，英雄難過美人關啊，王獻之在天之靈如果知道他的筆筒被用來這麼糟蹋，估計棺材板都壓不住了吧？
「既然你覺得好看，那就送給你吧。」梁灣把多肉塞到張日山手裡:「你看你平時活的那麼粗糙，還是要懂得享受生活的。」
宋林不敢苟同，他老闆活的粗糙？不存在的。不過宋林看他老闆好像還挺高興，自然不敢多說。
「老闆，這是您要的檔。」宋林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這個地方他一刻都待不下去了，他感覺他這個單身狗離幽怨單身鬼也不遠了。
「我來拿吧。」梁灣看張日山手不方便，理所當然地接過檔。
宋林看了他老闆一眼，老闆，這可是機密檔啊！你平時可是都不准任何人經手的！
「你先回去吧。」張日山看了一眼宋林，壓根沒覺得有半點不妥，屈指在梁灣額頭上點了兩下:「讓你別曬著，偏偏不聽，我看你非要在床上躺著了才能消停。」
梁灣白了他一眼:「那你怎麼知道我在床上就消停了？」
「哦？」張日山低笑了一聲，表情有些曖昧。
還沒走遠的宋林:我求求你們放過我！
第18章 春光尚微（18）
書房。
「梁灣這幾天心情怎麼樣？」張日山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一隻檀木浮雕筆筒。
明姨回稟:「還好，不過梁小姐一直待在薔薇園似乎有些悶。」
「恩。」張日山放下筆筒拍了張照片，在微信上發給了一個朋友:「徐玉送了很多請帖過來，她如果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是。」明姨見張日山沒有別的吩咐就離開了書房，對他對梁灣的重視已經司空見慣了。
張日山微信上也收到了回復。
[檀木名家手筆的古董筆筒，你問我適合種什麼植物？]
[恩]
[……仙人球吧，防輻射，你是很缺花盆嗎？我跟你換行不？這個筆筒讓給我唄]
張日山沒在理會，退出微信給宋林打了個電話:「幫我找一株仙人球，小一點，要漂亮。」
宋林剛打算睡下，接到這通莫名其妙的電話趕緊出門滿大街買仙人球去了，外人只知他高薪卻不知道他背地裡流的辛酸淚啊！
晚上十點半，梁灣正敷著眼膜在看劇，聽到敲門聲，揉開了手上的護手霜下床開門，看到是張日山不禁有些疑惑，「找我有什麼事嗎？」
張日山目光落在她頭頂的粉色兔耳朵發箍上，笑了笑收回目光，遞出手裡的東西:「我聽說仙人球防輻射。」
「給我的？」梁灣眼裡一喜，開心地接過，歡喜地打量著:「這個小花盆也好好看啊，謝謝你。」
張日山眼眸微斂，看著她在燈光下的臉龐和嬌嫩的唇瓣，忍不住俯下身。
梁灣心跳加速，顫了顫睫毛閉上了眼睛，本來抬起的手卻不小心在仙人球上摸了一把，頓時痛呼一聲，眉頭皺的死死的。
原本旖旎的氣氛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
「怎麼了？」張日山拉起梁灣的手，皺著眉看著她白皙瑩潤的手指上的小刺:「我叫醫生過來。」
「不用不用。」梁灣趕緊阻止他，大晚上的特地叫別人過來挑個刺就太小題大做了，勉強揚起一個笑臉:「我自己挑出來就可以了。」
「我來吧。」張日山的眉頭就沒有松過，眼裡有些心疼。
梁灣支著下巴看著半蹲在自己面前的張日山，他小心翼翼地在挑刺，睫毛很長，微斂著的時候整個人都顯得特別溫柔。
這個人啊自己傷的那麼重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她不過是被刺紮了一下，就緊張的不行——居然還好意思說照顧她是受人所托。
「我覺得你真是個口是心非的男人。」梁灣哼哼道，覺得自己真相了。
張日山清理完她手上的刺松了口氣，抬眸撞進了她帶笑的眉眼，她的眼睛彎著，清亮的眸子裡仿佛有光一樣。
「是嗎？」張日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撇開目光站起身:「我看仙人球不適合當盆栽，給你換一樣吧。」
「那可不行，這可是……」梁灣趕緊拒絕，眼神有些躲閃，咳嗽了兩聲:「我看仙人球就挺不錯的，你說的對嘛，防輻射……」
古話說得好，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她送多肉，他回仙人球，這可算是有生命的定情信物了……
張日山不知道她的心思，不過向來是拿她沒辦法的，也就默許了:「我讓明姨拿消毒水給你，記得擦，現在也晚了，早點睡吧。」
「你就這麼走了？」梁灣看張日山轉身要走，趕緊從床上坐起來拉住了他的衣擺，有些不甘心。
第19章 春光尚微（19）
「恩？」張日山回頭疑惑地看著梁灣。
「你！」梁灣壓下心底的羞惱，告訴自己不能和直男一般計較，對他甜美地笑了笑:「你低下頭我告訴你呀。」
張日山果然低下頭，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一個軟軟的吻就落在了唇上。
「好啦你快出去吧，晚安晚安。」梁灣鑽進被子，裹得跟個粽子一樣，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看似坦蕩淡定，其實耳根已經泛起了一層薄粉。
張日山走出梁灣的房間，低著頭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心裡泛起一股暖意，回頭看著她的房門。梁灣，我們……重新開始吧。
房間裡的梁灣抱著被子在床上打滾，嘴角揚著眼睛裡都是甜膩的笑意，她是個矜持的女人，怎麼可以這麼主動啊。
床頭檯燈暖暖的照著那盆仙人球，梁灣趴在床上看著，眼底的喜歡都壓不住。如果是別的男人送仙人球，她估計會丟個白眼，可是張日山送的就是不一樣啊。
梁灣呐呐道:「他肯定，也是喜歡我的吧。」
隔壁張日山洗漱完畢拿手機看了一眼，微信上收到了十多條資訊。
[老大，換不？我拿清朝官窯青花瓷花盆跟你換啊]
……
陸陸續續皆是如此。
甚至在朋友圈也發了[誰能幫我勸勸張老大，撩妹可以，檀木筆筒無罪啊！]
張日山手指在螢幕上點了幾下，回復了一條信息。
[昨天你說的合作，我拒絕。]
那邊很快回了資訊問為什麼。
張日山冷哼一聲沒有再回復:「餿主意。」
一大早梁灣伸著懶腰下樓，頭發軟軟的披散在肩頭，精神和心情十分不錯。看到黑眼圈很重的宋林還打了個招呼「早啊宋助理。」
「梁小姐早。」宋林苦澀地笑了笑。
張日山坐在沙發上看檔，聽到下樓的腳步聲自然而然地看了過去:「醒了就吃早餐吧。」
「你不吃嗎？」梁灣看早餐都還沒動過，有些疑惑。
宋林這次搶先回答了:「老闆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何止是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他當助理的這七年裡看他老闆連晚飯都很少吃，而且經常通宵處理公事，有的時候深夜一個人待在辦公室裡喝酒，也不是借酒消愁，就跟喝茶一樣，清醒得很。反正就是糟蹋自己的身體。
在梁灣出現之前，他老闆一年到頭有大半時間都待在公司裡，不少美女試圖去溫暖這顆冰冷地心，可都以失敗告終——江湖人稱「鐵石心腸的冷面狂霸」。
「那怎麼行。」梁灣一臉不贊同，踩著拖鞋走到沙發邊拉著張日山的胳膊，甜甜地笑:「一起吃嘛，就當是陪我啊。」
「恩」張日山放下文件，跟著梁灣到餐桌邊坐下，看著窗外晨曦落在她側臉上，低頭笑了笑。突然就有了食欲。
「要多吃點。」梁灣對他道，宛若一個操碎了心的老母親:「以後不要每天只知道工作，身體最重要嘛，來吃這個，還有這個……」
梁灣只顧著低頭夾菜，突然看到張日山把手伸到了她側臉邊，修長的手挑起垂落在她臉頰的一縷頭髮，挽到了她耳朵後。涼涼的指尖撫過她的臉頰和耳畔，所過之處都發燙起來。觸及他專注的眼神，心跳就像在撞鐘一樣，根本控制不住。
梁灣欲蓋彌彰地把頭髮攏了攏，掩飾自己的羞赧:「謝……謝謝你啊。」
在旁邊默默旁觀大型狗糧現場的宋林在心底歎了口氣，老闆那麼聽梁灣的話，半夜三更讓他去找仙人球這麼幼稚的事都做得出來，看來大局已定了。
第20章 春光尚微（20）
張日山去公司後，梁灣就抱著一隻兔子在小路上散步，徐玉跟在邊上陪她聊天。
「薔薇園建的可真好看。」梁灣由衷讚歎。
徐玉笑了笑:「那當然啊，畢竟是老闆親自設計監工的，連裝修的細節都是他親自敲定的，費了不少心思呢。」
「人才。」梁灣比了個大拇指，心裡卻有些小嘚瑟，張日山真是怎麼看怎麼優秀。
「對了，老闆說您如果無聊的話，可以去參加一些聚會。」徐玉突然想起這一茬。
梁灣摸了摸兔子，覺得當米蟲的日子真心舒暢:「明姨和我說過了，我隨便抽了一張請帖，是喬家的。」
「是，那我吩咐人去準備。」徐玉雖然年齡不是很大，可是做事妥當，平日裡負責張日山和九門的聯繫，不過如今又多了一項……
因為只是女人們約個聚餐，並非正式場合，所以晚上徐玉送來的幾套就都是還算日常的裙子，梁灣覺得都很好看，便拉著張日山幫她選。
「你覺得那個適合我？」她拿了件香檳色的禮服在鏡子面前比劃了一下，轉頭問張日山。
張日山本想說都適合，轉念一想梁灣或許會覺得自己敷衍，便改口問:「你最喜歡哪一件？」
「最喜歡……」梁灣猶豫了一下，拿起一套衣服:「當然是最喜歡這件粉色的，你看這個下裙的顏色是不是很正很好看？」
張日山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很是真誠:「我剛才也在想，這套最適合你。」
梁灣得到了張日山的認可，開心地笑了笑，眼睛裡晶晶亮亮的:「果然長得好看的人眼光都一樣好。」
張日山看她這話誇得自己臉不紅心不跳，有些忍俊不禁:「明天徐玉陪你去。」
「恩。」梁灣乖乖聽話，上次被綁架之後她可就不敢作了，選好衣服之後又讓張日山幫她選了別的，最後拿出一盒口紅:「你看哪個顏色最合適？」
張日山正在空閒檔口看手機，抬起頭一看，微微愣了愣，難得有些失態。
這一盒口紅至少有30支，顏色也都差不了多少，可是對上樑灣期待的眼神，他又臉色凝重地看了一遍，抬起手卻不知該往哪裡指。
他想起和別人下棋，對方棋子被逼到絕路，怎麼下都是死路時，也是這樣舉棋不定……
「我看都……」他話還沒說完，睨到梁灣的表情就有了微妙的變化，趕緊指著一支，深思熟慮過後，聲音也從容淡定了許多:「這一支格外適合。」
梁灣這才滿意，拿出那一支，噘著嘴有些小糾結:「這支是很好看，可是……」她拿出另外一支:「這支也很不錯啊。」
張日山等著接梁灣接下來的問題，腦子裡想了幾十種回答方式，似乎都不太好，在商場上殺伐決斷的他，頭一回感到如此勞神費力。
「你覺得……」梁灣手裡拿著五六支口紅轉身看著張日山，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電話聲打斷了。
張日山拿出手機心裡松了口氣。
梁灣眯著眼睛有些不開心，可是張日山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眼神溫柔又無奈，「宋林這時候打電話肯定有要緊事，你讓明姨陪你選一下，我先接個電話。」
梁灣對上他的眼神，心跳有些亂，結結巴巴地回答:「當，當然是正事比較重要，你快點去接電話吧。」
她可是體貼賢慧識大體的人，怎麼會耽誤張日山處理正事呢！
張日山在自己房間裡聽宋林說完事情之後恩了一聲，「我知道了，對了，待會兒通知財務給你加薪。」
這突如其來的幸福！宋林雖然不知道老闆怎麼突然提起，可還是非常開心地應下了。
「另外……告訴徐玉別再給梁灣送那麼多口紅。」
宋林:「？？？」
第21章 春光尚微（21）
第二天下午司機送梁灣去了喬家的酒店，喬紅玉看到是張家的車，連忙來迎接。
「張夫人吧？真是年輕漂亮。」
「呃，你好。」梁灣乾巴巴地笑了笑，又尬聊了幾句，喬紅玉便被人拉走了。梁灣突然反應過來，轉頭看向旁邊的徐玉，後知後覺道:「什麼張夫人？」
徐玉捂著嘴偷笑，又向她解釋:「喬家這幾年穹祺合作密切，喬夫人性格比較外向直爽，你別往心裡去。」
而且張夫人這個名頭不是遲早的事情嘛！
梁灣很輕易被帶偏了關注點，徐玉知道的事情很多，梁灣也聽的津津有味，席間倒是認識了不少有趣的人。
「咦？這位就是梁小姐吧？」一個穿著明豔的女人走了過來:「聽說您都40多歲了，我還以為您已經年老色衰了，沒想到那麼年輕啊。」
40多歲……
年老色衰？
梁灣抿唇笑了笑，客套了兩句:「客氣客氣，我看你保養的也很不錯，看起來30歲都不到。」
梁灣誇得真心實意，可女人聽了臉色卻變了變:「你什麼意思！」
徐玉尷尬地在梁灣身邊低聲提醒:「這是蘇蘭，xx公司老總的女兒，20出頭，一直在追老闆。」
梁灣忍不住腹誹，這麼說來這位蘇小姐長得未免有些微妙嘛，道:「不好意思，我眼神不是很好。」
「哼，聽說你和張總同居了？」蘇蘭壓下怒意，目光很直接的打量著梁灣。
梁灣點了點頭，弄清楚了這位元蘇小姐的目的，懟起人來就不含糊了:「所以說你沒機會了，我都懂，得不到的就是讓人牽腸掛肚嘛，我勸你還是趁著年輕換個目標吧。」
蘇蘭一聽急了:「誰說我沒機會！你這張夫人的頭銜還沒得到他親口承認呢，況且你都這麼大年紀了，認清現實比較好吧。」
「蘇小姐注意言辭。」徐玉擋在梁灣面前，面色如霜:「老闆讓梁小姐參加這種聚會，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張家的人不是蘇小姐這等身份可以隨便點評的，若你有意見，可以讓你父親去和老闆談。」
蘇蘭一聽這話，也不敢再鬧事，只能咽下這口氣，氣衝衝地去別處了。
沒了這個礙眼的女人，梁灣食欲都好了幾分，到了晚宴結束時外面又下起了雨，夜色如沒化開的墨，可偏偏司機卻還沒到。
夜雨淅瀝，她的背影顯得有些單薄。
一個面色冷清的女人看著梁灣要走過去，卻被喬紅玉攔住了，皺眉:「喬夫人什麼意思？」
「這是喬家地盤，你們可最好不要太放肆。」喬紅玉冷笑了一聲:「況且會長佈置的眼線可不少。」
喬紅玉處理完這邊的事走向梁灣，正好看到蘇蘭走了出來。
「呵，堂堂張夫人居然還要等司機啊！」蘇蘭哼了一聲有些不屑。
喬紅玉聽到這話不滿地看了蘇蘭一眼，對梁灣友善地笑了笑:「不如我讓我家司機送您回去吧。」
「不用了……」梁灣正要拒絕，一束車燈在夜幕裡亮了起來，照著這邊。她疑惑地看了過去，正好看到停在雨裡的黑色車上下來一個人，身材欣長挺拔舉著傘向她走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梁灣看著張日山有些反應不過來。
張日山抬手在她額頭上點了兩下，輕描淡寫地回答:「本來不想打擾你，可是又不想讓你一個人回家，就在這裡等著了。」
「外邊冷，回去吧。」
「恩。」梁灣扯著張日山的衣擺，笑吟吟地點頭。張日山把梁灣摟進懷裡，兩個人並肩走進雨幕裡。
幾乎是張日山出現的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其他人還沒走的人看著都羡慕不已，尤其是蘇蘭，此刻咬著牙眼眶都紅了。
第22章 春光尚微（22）
回到薔薇園的時候已經快晚上九點了。
「晚宴吃飽了嗎？」張日山脫下外套，看著梁灣的背影詢問。
梁灣回過頭看著張日山:「好像……沒有。
張日山看著梁灣呆呆的樣子，走過去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先去換衣服，我給你煮面。」
梁灣換好衣服就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張日山，突然就明白了他說的「記憶有時候是會騙人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襯衫挽起，修長好看的手拿著筷子和鍋蓋，輪廓分明的臉上帶著認真和隨和，眼睛微斂著，就像一副畫一樣。
——連煮個麵條都可以煮的那麼賞心悅目。
「你還是那個做菜都能把自己弄進醫院的張日山嗎？」梁灣扒拉著門框，深深地歎了口氣。
張日山把麵條弄好，微微笑了笑，他會告訴梁灣所謂的受傷只是別有所圖的試探嗎？
「吃完早點睡。」他把麵條放在餐桌上，拿帕子擦了擦手。
梁灣聞到香味一臉滿意，開開心心地坐下了，而張日山也沒有走的意思，就坐在她對面看手機。
梁灣吃了兩口面之後狀不經意道:「我聽說那個蘇蘭對你很執著嘛……」
張日山眸光一動，緩而笑了笑，抬眸看著梁灣，似乎有些疑惑:「蘇蘭是誰？」
「咦？」梁灣沒想到張日山居然會不記得那女的，心裡有些竊喜，連忙擺了擺手:「沒什麼，就是，就是一個長得很醜的女人而已！」
張日山點了點頭，繼續看微信上發來的一些和女人相處的建議。
梁灣吃完之後心滿意足地喝了口水，張日山放下手機，右手在桌面上輕敲了幾下，「明天是週末，你有什麼很想去的地方嗎？」
「很想去的地方？」梁灣重複了一遍，點著下巴想了想，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誒，突然眼睛一亮:「我想去看鹿！」
「好。」張日山看著她雀躍的模樣自然答應，而且相比於逛街購物之類，這一樣已經很出乎意料了。
紅牆明瓦，大樹亭亭如蓋，居然還算陰涼。遊客也很多，張日山護著梁灣在最內圈。周圍一圈都是便衣保鏢。
圍欄裡隔斷的草地裡生活的就是梅花鹿了，裡面還有許多雀鳥停棲，梁灣貼在圍欄前面，眼睛晶晶亮亮地看著裡面的梅花鹿。
「這些鹿長得好好看啊！」梁灣滿眼都是開心，整個人都活潑生動起來。
張日山只是站在旁邊默默地看著她的笑顏，嘴角不自覺帶了淡淡的笑，相比於曾經不知何時變得總是滿臉心事的她，這樣的梁灣才是真正的梁灣。
——上一次他沒有留住，這一次不會再如此。
梁灣面前走過來一隻鹿，睜著大眼睛和她對視著，舔了舔梁灣放在圍欄上的手，模樣可愛極了。
「張日山！你看它！」梁灣用手指摸了摸鹿的鼻子，迫不及待地和張日山分享喜悅。
張日山對上她清亮的眼眸，聲音不自覺變得溫柔:「喜歡的話，在薔薇園養兩隻。」
梁灣搖了搖頭:「那可不行。」
宋林和保鏢混跡在遊客之中，咳嗽了兩聲:「小黑，你看看老闆的眼神。」
才被解禁從外邊回來的小黑，看了一眼自己主子:「唉……如果我有宋助理你那麼會看形勢就好了。」
第23章 春光尚微（23）
「哥哥姐姐好般配啊。」站在梁灣身邊的一個小女孩羡慕道。
梁灣聽到小女孩的聲音，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她身邊的張日山，又垂下了眸:「我們不是情侶。」
「哥哥長得那麼好看，姐姐你要把握住的嘛。」小女孩語重心長地歎了口氣:「如果我再長大一點，肯定是要追這個哥嗚嗚……」
小女孩話還沒說完，就被她媽捂著嘴拽走了。
梁灣有些哭笑不得，現在的小孩子真有趣。
「你都收了我的聘禮了，還不算我的人嗎？」張日山突然看著梁灣問。
梁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很是納悶:「我什麼時候收你聘禮了？」
張日山拉起她的手，眸裡帶著無奈的笑:「雙響環可是一對。」
「那，那是你以前送給我的，我都不記得了，當然不算數了啊！」梁灣有些理虧地抽回手，張日山都沒有好好的表白過呢，她怎麼能就那麼輕易的入坑，
而且那什麼未婚妻都還沒解決，她才沒有那麼好糊弄。
張日山看她彆扭的模樣，忍不住把她抱進懷裡，下巴輕輕地嗑在她腦袋上，聲音裡帶著笑意:「這麼看來還是得徐徐圖之。」
梁灣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大庭廣眾之下，這個男人……
眾遊客:不是很想吃狗糧！
從景點出來，梁灣就拉著張日山漫無目的地到處逛。面無表情的保鏢們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場面有些古怪。
「後面那些人怎麼一直跟著我們？」梁灣皺了皺眉，低聲問張日山:「而且有個人和宋林很像，是你的人嗎？」
「不是。」張日山牽起梁灣的手，往後看了一眼，宋林就心領神會地帶著大家慢下了腳步。
梁灣突然被握住手，愣了愣，看著張日山的側臉，心跳有些加速，回握著他跟上他的腳步，耳根發熱，剛才的問題也被撇到了雲海之外了。
和宋林躲在一個看板後的小黑看著自家主子被梁灣拉進了街邊的霜淇淋店，忍不住要走出去。
「你想做什麼？」宋林拉住了小黑。
小黑覺得莫名其妙:「老闆那麼講究的人，怎麼可以去這種街邊的店裡吃東西？這女人也太不懂事了。」
宋林看著街邊標榜大字「情侶半價」的霜淇淋店，忍不住往小黑腦後勺呼了一巴掌:「人家吃的是霜淇淋嗎？是情趣！」
小黑:「……」
梁灣和張日山一起站在櫃檯邊點單，不少人偷看門口挺拔帥氣的張日山，梁灣拿到草莓味的，張日山的是原味。
梁灣看張日山在付錢，抬眸看他似乎沒注意到自己，就暗戳戳舔了一下他手裡的霜淇淋，砸吧了一下嘴，原味味道好像也不錯嘛。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張日山抬起下巴親了一下嘴唇，臉瞬間紅了個透徹，捂著狂跳的小心臟:「你，你做什麼？」
張日山看著她，坦然地笑了笑:「你偷吃我霜淇淋，我親你一下很公平。」
「啪」不知道是誰的霜淇淋掉在了地上，梁灣感覺到一道道羡慕嫉妒恨的視線，瞪了張日山一眼就走出了霜淇淋店。
第24章 春光尚微（24）
「生氣了？」張日山哭笑不得地追上樑灣，拉住了她的手，看她羞惱的模樣覺得很有意思。
「沒有。」梁灣哼哼著鑽進他的懷裡，明明是害羞好不好，她畢竟是個矜持的女人啊。
「想去看電影嗎？」張日山問。
梁灣看時間還早，而且外邊天氣也挺熱的，就點了點頭，趕緊把開始融化的霜淇淋吃完了，「這次我來選。」
「好。」張日山拿手帕擦了擦她嘴邊的霜淇淋，動作細膩又溫柔。
一行人去了私人影院，張日山在梁灣選片子的時候，給宋林發了條微信，之後就跟著挑了一大堆零食的梁灣進了包間。
「老闆說什麼了？」小黑看到自家主子的人影都不見了，真是愁啊，「那個女人現在被那麼多家關注著，來這種地方實在是太危險了！」
「老闆讓我們自己看電影，放心，以老闆的身手，你都未必能在他手上過三招。」宋林無所謂道，拽著小黑到櫃檯邊:「剛才那位小姐點了什麼片子？」
前臺對上宋林的笑臉，有些害羞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小黑：「點的電鋸驚魂。」
「電鋸驚魂？」宋林平時不怎麼看電影，自然不清楚:「再怎麼也沒有狗糧驚魂吧？我們就看這個。」
「我們還有公務……」
「這也是公務啊！」宋林付了錢就強行拉著猶猶豫豫的小黑進了包間。
目送小黑離去的前臺頗為心酸地想著，這年頭好看的男人怎麼都有主了……
她還沒來得及感傷，又一波男的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點了電鋸驚魂……
昏暗的包間裡，只有微弱的光，氣氛有些曖昧——如果不是片花裡是不是傳來奇怪地聲音。
梁灣捧著一杯可樂往旁邊坐的筆直的張日山那裡靠了靠，嘀嘀咕咕道：「這個電影好像很恐怖誒。」
「恩。」黑暗裡傳來張日山的聲音。
往她這邊看去，只可以看到他大致的輪廓。
梁灣靠在張日山身上，忍不住在心底偷笑，頗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狀態，「其實我膽子挺小的，不是很敢看這種恐怖片。」
張日山沉默良久，終於心領神會地握住了梁灣的柔軟的手，低笑了一聲：「沒關係，我陪著你。」
梁灣嗯嗯點頭，喝了一口可樂，覺得可樂的氣泡酥甜到了心底。
隔壁。
「小黑！！！」宋林螢幕暗下去的一瞬間，在黑暗裡害怕地亂揮手：「小黑你在哪兒！」
「啪」一聲，宋林感覺到自己仿佛拍到了小黑的臉？
黑暗中骨骼被捏的脆響的聲音格外清晰，宋林心裡咯噔一聲，往旁邊挪了又挪，「唉呀這裡有點黑嘛，小黑你吃不吃零食啊？」
小黑忍無可忍：「閉嘴！你是不是對我很有意見！」
「我沒有……」
「我讓你閉嘴！」
宋林：「……」男人真是複雜！
梁灣雖然平時活的很佛，膽子也很小，可是差不多所有恐怖片都看過了，一個電鋸驚魂自然不在話下，而張日山的膽量就更加不用說了。
「爆米花。」梁灣津津有味地看著螢幕，話音剛落修長好看的手就拿了爆米花遞到了嘴邊，吃完爆米花再來一口冰可樂。
美滋滋。
隔壁。
宋林捧著飲料坐在小黑旁邊抖得跟糠篩一樣，突然螢幕上鮮血噴湧，他一噎飲料全噴了出來，「噗，咳咳咳……」
模樣很是滑稽。
「你tm到底想做什麼？」小黑武力值高，可是也很有禮貌，被宋林逼的爆了粗口。
「我，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會再這樣了你相信我！」宋林抹了抹嘴低頭到處找紙，一抬頭正好看到螢幕上一張死人臉：「啊啊啊！」
小黑眼睜睜看著一杯飲料全部倒在了他褲子上：「！！！」
第25章 春光尚微（25）
一個多小時之後。
梁灣通體舒暢地走出包間，張日山跟在後邊，手裡還拿著一包未開封的薯片，步伐挺健。
「咦，宋助理？」梁灣正好看到從包間裡走出來的宋林，忍不住笑了。
宋林鼻青臉腫地擺了擺手，一臉虛弱：「真巧啊，梁小姐，老闆，你們也看電影啊。」
宋林演技很不錯，梁灣倒也沒起疑，只是看著他的臉嘖嘖稱奇：「你這……」
「包間太黑，嗑到桌子了。」宋林尷尬地笑了笑，小黑這個暴脾氣，他一定要在老闆面前參他一本！
這時候小黑也走了出來，一張俊臉黑得跟鍋底一樣，鞠身道：「梁小姐，老闆。」
梁灣目光在氣氛古怪的兩個人中間遊移，也沒想起來小黑是誰，皺了皺眉，很不贊同地看著小黑：「現在的情侶磕磕絆絆很正常，可是宋助理那麼柔弱，你怎麼可以家暴他呢！」
宋林和小黑臉色很默契的僵硬了，家暴？
「梁小姐，你誤會了！」小黑很不滿意梁灣的說法，這可關乎于他的清白問題：「我和他……」
張日山卻打斷了小黑的話：「聽懂她的話了嗎？以後注意點。」
小黑觸及老闆的視線，想起被背孔孟支配的恐懼，低下了頭：「是。」
梁灣看到這個局面很滿意，拍了拍宋林的肩膀，關切道：「宋助理，雖然你不能靠臉吃飯，可是還是得趕緊去處理一下傷口。」
「謝謝梁小姐關心。」宋林有些感動。
「好了。」張日山目光如炬地看著梁灣的爪子，不滿地把她的手從宋林肩膀上拉下來，擋在了兩個人中間：「不是說想吃火鍋嗎？時間也差不多了。」
「是啊。」梁灣絲毫不覺得夏天吃火鍋有何不妥，挽著張日山的胳膊，向宋林二人揮了揮手：「再見。」
張日山意味深長地看了宋林一眼，嚇得對方往後縮了縮，老闆這眼神怎麼有點恐怖……
「還愣著幹嘛，跟上啊。」小黑很不滿地瞪了宋林一眼：「我警告你別壞了我名聲，不然……」
宋林點了點頭，目光很真誠：「放心，逢場做戲而已。」
張日山提前聯繫好了飯店，包了三樓一層，空著的包間差不多也都被保鏢坐滿了。
「給你吃肉。」梁灣夾起一塊肉放在了張日山碗裡，笑的很甜：「今天我玩的很開心，謝謝你。」
張日山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以後你要是覺得悶，也可以去公司找我。」
「好啊！」梁灣眼睛一亮，那她豈不是可以親自去把張日山的桃花一朵一朵掐掉了？
張日山看她笑的有些不懷好意，猜不透她的想法。也沒多問，「我讓服務員再上點清淡的菜，別吃太多辣的。」
隔壁。
宋林捂著嘴鬼哭狼嚎：「啊啊啊啊好疼啊……」美食在面前，他卻無福消受。
小黑筷子一拍，連忙有人拉住了他，「黑哥冷靜！」
宋林哼了一聲，夾了片生白菜嚼得津津有味，眼珠子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不瘋魔不成活，如今不是小黑瘋，就是他瘋！
第26章 春光尚微（26）
穹祺公司是國內屈指可數的行業巨頭之一，規模自然是普通公司無法比擬的。
梁灣這還也不是頭一回來張日山工作的地方了，不過上次是打暈了帶過來的，這次卻不一樣。
梁灣跟著張日山在公司門口下車，在一眾人的工作人員驚疑的眼神中上了電梯。
「那個女人是誰？居然和老闆有說有笑？」
「難道是總裁夫人嗎？」
「我一直以為會是尹小姐。」
「心碎了一地……」
梁灣對工作人員所提的尹小姐有點感興趣，問了張日山，可是他卻笑了笑沒有回答，不由在心裡埋下了一顆種子。
頂層一層都是總裁辦公室，除去辦公區，還有休息區和儲物區。張日山在辦公區處理公事，也沒有避諱她，倒是梁灣聽的無聊，去里間玩遊戲去了。
「老闆，尹小姐來了。」徐玉進來通報。
「恩。」張日山把視線從筆記本上挪開，理了理桌面，對徐玉道：「備茶。」
「尹小姐？」梁灣眉梢一動，裝不經意地從休息室出來坐在了辦公區沙發上，低頭皺著眉看螢幕：「唉，這一關好難啊。」
徐玉有些為難地看了梁灣一眼，尹南風特意來自然是談的九門的事情，梁灣在場確實不合適，「梁小姐……」
梁灣抿了抿唇，對她笑了笑：「怎麼了？」
「徐玉，你先出去吧。」張日山吩咐。
徐玉剛出去，一個漂亮的女人就走了進來，妝容精緻，嫵媚中又帶著一絲剛強，「我剛進來就聞到了茶香，信陽毛尖？茶是好茶，你倒是大方。」
「尹老闆說笑了。」張日山走到落地窗前的茶桌邊坐下，把杯子擺好提壺倒了兩杯：「尋常物自然不能入你的眼。」
尹南風看了一眼目不轉睛地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梁灣，垂眸間帶了一絲無奈：「你就打算這麼和我談？」
她拿起杯子，慢條斯理地吹了吹，嘴角帶了一絲笑意：「還記得十年前我們在新月飯店，你可是脫光……」
張日山眉頭一跳，打斷了尹南風的話：「梁灣，你先進去。」
梁灣聽的真切，被冷落在一邊心裡早就一團火了，雖然她有些任性，可骨子裡卻是心裡越亂表面上越平靜的。
「恩，你們慢慢聊，我就不打擾了。」說完就拿著手機出了辦公室。
可惡的男人！
當著這個尹小姐的面居然那麼迫不及待地要撇開她！
還十年前脫光了談？那這十年間就算談到了床上的次數也不少吧？
梁灣越想越氣，剛下電梯到了大廳，就聽到前臺的議論聲。
「尹小姐剛上去這位就氣衝衝的下來了？看來老闆還是比較喜歡尹小姐。」
「這位對於老闆而言，這位頂多算是餐後甜點而已吧。」
……
女人最為忌諱的就是被比較，還是和自己男人曖昧不清的女人比較，最最重要的是——她還比不過！
梁灣聽到這些話，心裡的怒火一下子就被點燃了，大聲道：「話那麼多回家去聊啊！」
「梁小姐？」宋林處理完公務回來，正好在大廳裡遇到了發脾氣的梁灣，趕緊上前，「梁小姐您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梁灣冷笑一聲，眼神涼嗖嗖的：「我看你們公司這幾個前臺話很多嘛。」
宋林雖然不清楚怎麼回事，可是該怎麼辦事還是很清楚的，對路過的前臺經理招了招手，同仇敵愾道：「聽說你這幾個前臺話很多啊？我最討厭這種不熱愛工作只知道亂說話的女人了，快快快都給我換了，以後再有這樣的情況你也不用來了。」
前臺經理連連稱是。
「您這是要回薔薇園嗎？」宋林試探著問。
「是啊，別跟著我，不然連你一起收拾。」梁灣哼了一聲，走出公司攔了個計程車走了。
宋林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別看梁灣人畜無害的，生起氣居然還挺有架勢。他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小黑，「黑啊，梁小姐好像有點不對勁，你快去跟著。」
第27章 春光尚微（27）
半天後，梁灣出現在x縣的一個公寓裡。
「姐，你別哭了啊。」孫涵正上班呢，突然被梁灣一個電話叫了回來，就看到她蹲在門口哭，「到底怎麼了？」
梁灣坐在沙發上，抱著抽紙哭的撕心裂肺：「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騙子！混蛋！每一個好東西！」
孫涵:「？？？」
他耐心地聽著梁灣罵了半天，才縷清楚事情的經過，一拍大腿道：「所以說你是發現張日山不僅有未婚妻，還有小情人，對你也只是玩玩是吧？」
「我沒看清這個人渣的真面目嗷嗷嗷……」梁灣哭的眼睛都紅了：「長得帥的沒好東西！」
孫涵覺得自己又被罵了進去，剛想說長得帥的也有好人，就看到梁灣抽抽搭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還是你這種長得普普通通的人心地善良。」
孫涵默。
「我真的後悔……」
「我不早跟你說過了嗎？張日山不簡單，你倒好，傻乎乎的就被人騙了。」孫涵翻了個白眼，也是心疼梁灣的。
男人真是薄情寡義啊。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梁灣看向孫涵剛去買給她的零食，抽噎著沒有說話。
孫涵心領神會地剝開一包薯片遞給梁灣：「兩條腿走路的男人這世界上多著呢，想開點。」
梁灣吃著薯片，雖然還時不時抽噎一下，可是也不哭了，還是美食靠譜。
孫涵看她安靜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看她似乎還圓潤了一些，有些欣慰，不過還是非常實誠地問：「你額頭上怎麼長了這麼大一個痘痘？」
「有嗎？」梁灣拿手機照了照，臉色一變，咬了一半的薯片掉在了地上，顫巍巍地摸著額頭上的痘痘，「我怎麼會……長痘痘……」
肯定是昨天吃了火鍋，上火了。
梁灣悲從中來，目光呆滯地喃喃著：「我果然年老色衰不配被愛了嗎？」
孫涵：「……」
到了天快黑的時候，梁灣敷完面膜非拉著孫涵去酒吧蹦迪，揚言要活得瀟瀟灑灑。
孫涵一個根正苗紅的三好青年，自然是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可是耐不過梁灣那又喪又蕭瑟的模樣，還是陪她去了。
「今晚不醉不歸！」梁灣舉起高腳杯和孫涵碰了一下，一口就喝完了，末了還讚歎了一句：「這個酒顏色真好看啊。」
下一秒額頭往桌子上一嗑，不省人事。
孫涵默默地放下了手裡的酒杯，真想贊梁灣是個好漢。這調製的酒度數本來就高，她這種看起來酒量就不怎麼樣的，一口喝了不醉才奇怪。
「這就是你讓人家調最好看的酒的結果嗎？」孫涵翻了個白眼，無奈地搖了搖頭把醉的不省人事的梁灣背了起來。
剛走出酒吧，就被人攔住了。
一群身材挺拔的黑西裝男人堵在門口，為首的那位尤其出眾，惹得不少人看了過來。
「張日山，你還有臉來？」孫涵知道對方的目的，把梁灣放回座位，脫下外套讓她趴在自己的衣服上，「你有本事拈花惹草，有本事放過梁灣啊！」
「你這種朝三暮四的人，算什麼男人！」
宋林聽的一身冷汗，趕緊上前：「這位哥們，你誤會了。」
「我沒誤會！」孫涵哼了一聲：「今天我就算死，就算被你們打進醫院，我也不讓你們碰梁灣一下！」
「讓開。」張日山冷冷地開口，眼裡一片寒冰，「我和她的事，還輪不到你來干預。」
第28章 春光尚微（28）
宿醉一次，腦袋疼得厲害，梁灣嘶了一口氣，醒的時候覺得渾身酸疼，喝酒也太傷身了吧……
「你醒了？」張日山坐在床頭，放下手裡的報紙，看了她一眼：「不能喝酒還逞能？」
梁灣看到張日山的時候愣了愣，重新窩回被子裡，拿後腦勺對著張日山，不想搭理。
俗話說的好，變心男人不如狗，她才不會再傻傻的被他糊弄。
「至少喝點粥，對胃好。」張日山歎了口氣，有些無奈。
他和尹南風談完事情就打電話給她，一直沒打通，後來接她回來，看到她手機黑名單裡的大豬蹄子張日山才知道自己被拉黑了。
除了哭笑不得之外，更多的是心疼。
「我和尹南風……」他開口。
「你和尹南風什麼關係我一點都不在乎。」梁灣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很平靜：「你出去吧，我看到你就頭疼。」
張日山放下手裡的粥碗：「你好好休息。」
門被輕輕地帶上了。
梁灣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坐起來喝粥，她雖然生氣，可也沒必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仔細想想也是她一廂情願，張日山沒給過她任何承諾。
「吃飽喝足好跑路。」梁灣暗示自己，才勉強吃了點東西。
她手機也不知道哪裡去了，不過明姨給她換了衣服應該會知道的吧？她下樓的時候看到張日山一反常態的還在家裡，不由有些奇怪，但也忍著沒問。
「明姨做了你愛吃的菜，要吃一點嗎？」張日山看著她。
梁灣撇了他一眼：「不用了，我吃飽了。」
張日山在家裡，她沒膽子在他眼皮底下逃跑，就興致缺缺地去了擼兔子。
張日山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有些後悔。倘若當時就和梁灣解釋清楚，也就不會有這樣的矛盾了。
曾幾何時，張日山已經成了她一片空白的世界裡，最重要，最信任的存在，可是現實給了她一棒槌。
她聽到張日山的腳步靠近時，開口了：「孫涵呢？你沒對他怎麼樣吧？」
「打暈送回他家了。」
「哦。」梁灣戳了戳軟綿綿的兔子。
「我和尹南風認識了幾十年，只是普通的合作夥伴。」張日山解釋著，「你何必在意一個我認識了幾十年都沒有動心的人？在我眼裡，她和宋林、徐玉沒有差別。」
梁灣聽他說著，心頭有些酸澀：「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怕你因為這樣的誤會離開我。」張日山低下頭，垂落在身側的手緩緩握緊：「我不想因此後悔一輩子。」
「梁灣，我找了你十年，失而復得，彌足珍貴。」
梁灣憋著嘴眼眶卻不爭氣的紅了，委屈一股腦兒的湧了上來，憤憤的拔了一根草：「你為了別的女人冷落我。」
「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你和尹南風不是都坦誠相待了嗎？發展到哪一步了？說實話！」
張日山歎了口氣，有些頭疼：「我不喜歡她，自然不會有任何發展。」
「真的？」梁灣這才回頭看了她一眼。
張日山點了點頭：「真的。」
「未婚妻呢？」梁灣又皺起眉頭。
「綁架你那天就被送出國了。」張日山此刻有些慶倖對張桐月的狠心，「而且我也已經和族裡申明了不會娶她。」
張日山見她還沒有消氣，走過去把她拉起來緊緊地抱進懷裡，用很溫柔的聲音道：「對不起，我錯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好嗎？」
「你發誓。」梁灣窩在他懷裡忍著淚，聲音有些哽咽：「你要是再敢對別的女人笑你就變成大豬蹄子！」
「好好好，我發誓。」張日山重複了一遍她的話。
第29章 春光尚微（29）
張日山本來就不是一個愛笑的人，更別提對女的了，就算有也只是客套而已。
「我昨天特別特別生氣。」梁灣悶悶道，委屈極了：「你公司裡的人說我比不上尹南風，說你不是真的喜歡我。」
「怎麼會？」張日山聽她的話，覺得一陣陣的心疼，趕緊安撫：「無論是十年，二十年，還是一百年，兩百年，我張日山都只會愛你一個人。」
梁灣這才滿意，抱著張日山的腰不肯放手，聽他一直絮絮叨叨居然犯困了，「我想睡覺。」
張日山把她打橫抱起：「那就睡覺。」
到了房間裡，張日山把梁灣放在床上給她蓋好了被子，看她睫毛還濕漉漉的模樣，心都融化了。
「你要走了嗎？」梁灣拉著他的手指頭，抬著受傷不安的眼睛看著他。
張日山摸了摸她的臉頰，在床邊坐了下來，撫去了她眼角的淚，眼神溫柔：「不走，今天一整天都陪著你。」
梁灣拉著他的手，垂眸道：「等我睡著了你就可以走了。」
可是她睡著了也沒有放開張日山的手，張日山也安安靜靜地坐著看她睡覺，看了很久之後，才突然低笑了一聲，吻了吻她的眼睛。
雖然怕她會誤會，會難過，可是看到她在乎自己的模樣，他居然有些後知後覺的欣喜，他早就知道，這輩子都逃不開這個女人了。
梁灣醒的時候天色都暗了，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一側臉就看到坐在床頭的張日山，有些驚訝：「你真的在這裡坐了一天啊？」
「恩。」張日山點了點頭，揉了揉她的腦袋：「得看好自己的媳婦兒，免得你跑了，我不知道該去哪裡找。」
梁灣哼了一聲：「誰是你媳婦兒，美得你。」
那邊尹南風聽到張日山公司都不去了，就在家哄梁灣，覺得哭笑不得，但自知是自己的過錯，就讓人送了套瓷器到薔薇園。
「老闆，新月飯店送來了一套寒月黃梅茶盞。」徐玉看到張日山抱著梁灣從樓上下來，有些不好意思。
她這母胎單身狗終於體會到了宋林每天吐槽的心情了。
「新、月、飯、店。」梁灣重複了一遍，目光幽幽地看著張日山，等他表態。
張日山對上樑灣的眼睛，笑了笑，轉頭對徐玉吩咐：「送回去吧，就告訴她……張夫人不喜歡茶盞。」
梁灣還是第一次聽張日山親口承認她的身份，沉重的心情終於開始陰轉多雲，有些小嘚瑟，「茶有什麼好喝的，下次來張夫人請她喝可樂。」
「恩，張夫人真大方。」張日山哭笑不得，不過他可不敢再當著梁灣的面見尹南風了，不然簡單的關係在她眼裡又不知道會被看出什麼。
傷她自己的身也就罷了，還要連帶著他心疼牽掛。
「是。」徐玉得了吩咐鞠躬退下，帶著禮盒去回復去了。
梁灣坐在凳子上食欲不錯，前一天她根本沒吃什麼東西，今天早餐就喝了點粥，午餐直接睡了過去，此時心情好了才感覺到了餓。
「你今天也沒吃東西吧？」梁灣看了一眼有些憔悴的張日山，有些小心疼：「你看你把我氣的都離家出走了，我得懲罰你……就罰你吃三碗飯好了。」
張日山感受到了她裝作不甚在意的關切，笑了笑：「那你害得我丟下公司跑了那麼遠去酒吧找人，還一晚上沒睡，你也該罰吧？」
梁灣白了他一眼：「散心怎麼能說是我的錯呢？你這麼污蔑我，你得再加一碗。」
張日山：「……」
第30章 春光尚微（30）
梁灣和張日山和解之後，得了他的承諾心裡踏實多了，張日山依舊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明姨告訴她，張家人向來是言出必行的。
她也沒有再纏著張日山，反而看了許多醫學書，張日山看她態度真誠，就讓她去附近一個大學裡跟著學習。
「你真好。」梁灣抱著張日山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張日山摟住她的腰，讓他坐在自己腿上，叮囑道：「不要讓奇怪的人接近你，也不要隨便提及自己的年齡，尤其是……遠離姓汪的人。」
「恩。」梁灣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過了兩天梁灣就去了附近的大學跟課了，孫教授年齡大了點，不過人很好，她本來就基礎很好，聽著也只是重新回憶一遍而已。
「梁灣，你聽過『勿勞汝形，勿搖爾精，可以長生』這句話嗎？」一個孫教授帶的年輕研究生走了過來，笑起來兩個淺淺的梨渦。
梁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這句話講的是不要過勞過逸，縱欲無度，莫傷真氣，為養生要旨。」年輕人穿著淺藍色的短袖，長得很好看，身上還帶著年輕人的朝氣。
「哦。」梁灣點了點頭，沒有給太多反應。
那人神秘地問梁灣，「你覺得……人能夠長生嗎？」
梁灣終於忍無可忍地放下手裡的書，有些無語：「你到底想說什麼？」
年輕人卻搖了搖頭，沒有說別的，伸出手：「我叫鄭亭書，以後應該會經常見到。我最近想寫一篇關於長生不老的醫學論文，嚇到你了？」
鄭亭書臉上有些茫然，桃花眼裡帶了點無辜。梁灣不好意思再說重話，也沒和他握手，「沒什麼，我想多了。」
鄭亭書看著梁灣的背影，勾了勾嘴角，表情很意味深長，看樣子是真的失去記憶了呢……
薔薇園。
「回來了，開心嗎？」張日山在客廳處理公事，看梁灣回來了，便問。
「開心啊。」梁灣把包包掛在架子上，走到了張日山身邊：「我覺得我以前醫術應該也不錯。」
「恩。」張日山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梁灣開心地笑了笑：「孫教授人很好。」
「我聽說他的學生長得都不錯？」張日山突然笑了笑，好暇以待地看著梁灣。
「有嗎？我沒注意啊。」梁灣坦然道，「長得肯定都很普通，氣質顏值跟你都沒法兒比。」
張日山滿意地點了點頭：「吃晚飯吧。」
「好滴。」梁灣去洗手去了，把手機隨意放在桌子上，正好張日山走過去的時候螢幕亮了起來。
[俊俏小書生請求添加你為好友：梁灣姐，我是鄭亭書]
張日山垂眸，手指在手機旁邊的桌面上點了兩下，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呵，鄭亭書。」
梁灣回來也沒察覺到什麼，手機都沒看就興沖沖地坐下了，握著筷子有些美滋滋，「哇，今天的菜水準很高，是你做的吧？」
張日山笑了笑，給她夾了一筷子瘦肉，「辛苦了，多吃點。」
與此同時穹祺公司。
「我終於忙完了……」宋林有些腎虛地從辦公室出來，以前他老闆多認真負責啊，現在繁瑣的事都交給他處理，心好累。
「叮咚」手機微信傳來一條資訊。
[祖宗：查查鄭亭書是誰。]
宋林捂著小心心難受啊，剛幹完活又要去給老闆查情敵麼？
「宋林。」一個高大男人攔住了他。
「黑哥！真巧啊！你不是要出去給老闆辦事嗎？怎麼還不走？」宋林實在是不想見到這個煞星。
小黑低頭睨了他一眼，「我只是來警告你一聲，汪家的人開始行動了，你最好別見色眼開成為突破口，不然……」
宋林「……」我是那麼不靠譜的人嗎？！
第31章 春光尚微（31）
鄭亭書這傢伙，真是纏人。
梁灣路過籃球場，正好看到鄭亭書在裡邊打籃球，他長得很小鮮肉，笑起來又蠱惑人，很受女生歡迎。
「灣灣姐。」鄭亭書把籃球隨手一拋，小尾巴跟了過來：「你去實驗室啦？我也一起去啊。」
「你很閑麼？」梁灣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熱情的不懷好意。
「只有在你面前，我才隨時有時間啊。」鄭亭書揚起一個面帶桃花的笑臉，少年意氣中帶著一股天成風流。
梁灣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就任由她跟著自己同路，不知道怎麼走著走著突然腳一痛就崴了。鄭亭書眼疾手快地把她摟住了。
「灣灣姐，你走路太不小心了。」他語氣裡有些無奈。
梁灣趕緊自己站穩，奇怪地往四周看了看，她剛才不知道被哪裡丟過來的小石頭砸了一下。
「你怎麼了？」
「沒什麼。」梁灣搖了搖頭，看到腳邊有一個紙團，疑惑地撿了起來，卻沒有打開，「走吧，教授也快到了。」
「哦。」
晚上梁灣洗澡的時候看了一下小腿，果然多了一塊淤青，有些生氣地找出那個紙團打開了——把我們耍的團團轉，還有躲到什麼時候？
梁灣心裡一悸：「什麼意思？」
書房裡張日山打開桌子上的信封，裡邊只有一張梁灣和鄭亭書摟在一起的照片，不自覺握緊的照片，拿起手機撥通了小黑的電話，「有人在跟蹤梁灣。」
「是汪家的一個女的。」小黑稟告完之後發了一張照片到張日山微信上，照片上的女人容貌普通冷冷清清的。
張日山知道這照片是有人刻意拍出來的，心裡也沒有責怪梁灣的意思，反倒是更加在意這個鄭亭書的存在了。
「扣扣扣」書房的門被人敲響了。
「進來。」張日山把照片放進抽屜，看到穿著睡衣走進來的梁灣，臉色緩和了不少，「還沒睡嗎？」
「我睡不著。」梁灣哼哼唧唧地摟住張日山的腰，「我以前是不是個壞女人啊？」
「不是。」張日山輕拍她的後背：「你一直都很好，很善良。不要相信別人說的話，我會陪著你的。」
「我今天在學校被一個紙團砸了，差點崴了腳。」梁灣鬆開張日山，猶豫再三還是把紙團拿了出來：「我真的看不明白……」
張日山看了一眼，無所謂地笑了笑：「一群亂蹦躂的小丑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恩。」梁灣對張日山的話深信不疑，唏噓不已：「我就覺得以我的智商，怎麼可能把別人騙的團團轉呢？」
張日山有些哭笑不得：「這麼想似乎也沒錯。」
「我聽明姨說你要離開幾天？真的嗎？」梁灣突然想起這一茬，心裡還是很不捨得的。
「恩。」張日山點了點頭：「我要會主家一趟，解決一些早就該解決的事情，不過你可以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那我在家等你，你可不要拈花惹草，讓我知道了我就不理你了。」梁灣還不忘率先敲打：「你要敢做對不起我的事，我就送你一片青青草原。」
張日山抬起梁灣的的下巴，吻了上去，打斷了她喋喋不休的話。
第32章 春光尚微（32）
日子平靜無波。
張日山離開的第三天，外邊下了大雨，電閃雷鳴的很恐怖。她一個人在薔薇園怎麼都睡不著，就往張日山微信上發了條微信。
[你睡了嗎？]
[沒有，下雨了，你一個人害怕嗎？]
梁灣本來是害怕的，可是他這麼一問，反倒覺得不是很怕了。趕緊回復。
[當然很害怕啊！你一定要快點回來啊！]
[恩，事情就快解決完了。]
梁灣窩在被子裡偷偷笑了笑。
[那我等你。]
張日山那邊也在下雨，瓢潑大雨連綿不絕。時不時傳來的雷鳴聲讓他有些心煩。
他站在屋簷下，看著手機上的回復勾了勾嘴角。
「老闆，您還不睡嗎？」小黑聽到外邊有動靜出來，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張日山。
張日山搖了搖頭：「我聽說張家的人都趕回來了？」
「是。」小黑頷首，臉上也很凝重。
張日山這次回來，就是要辭去暫代家主一職，如今張起靈下落恐怕只有吳邪清楚，其他本家人聽到風聲自然都要回來爭一爭這懸空的家主之位。
「只怕明天不會安寧了。」張日山垂眸，斂下眼底的疲憊。
而且，肯定會有人借著梁灣的事情向他發難。張家延續了那麼多年，守護的就是這個秘密，而如今他卻要和家族作對。
「總該要有個了結的。」
他其實是慶倖梁灣得到了長生的，往前一百多年，他看著佛爺他們一個個離開，變得越來越沉穩，也越來越孤獨。
梁灣，是唯一一個能夠讓他產生活著很好，這樣的念頭的人。
梁灣早上起來，眼皮就跳個不停，拉著明姨愁得很：「我今天眼皮一直跳，你說這是福還是禍啊？」
「哎喲，梁小姐你想多了，這個沒個應驗的。」明姨在擦桌子，安慰梁灣：「都是假的嘛，你別往心裡去。」
「我總覺得要發生什麼。」梁灣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陣腳步聲，一群人從門口魚貫而入。
「梁灣？」為首的男人看著她笑了一下，揮了揮手：「帶走。」
張家祖宅。
「張日山，按照規矩上一任起靈仍在，本不該由你來當家主，可是家主已經失蹤了那麼多年……你確定要辭去家主之職？」一個年邁的長老坐在椅子上問。
如今張家不如從前，也只有張日山最有資格接任起靈之位，而張日山離正式繼任，也只差授予鬼璽擔任陰司而已。
長老在心裡歎了口氣，張日山血統純正，倘若真能成為陰司，那這起靈之位也當之無愧了。
「是。」張日山現在大廳中間，語氣恭敬：「我先前暫代，是家主不在，如今家主已經有了音訊，我自然應該讓位。」
「恩……」另一個老年人喝了口茶，也贊同：「我確實聽說家主出現了，這樣也好。」
「那就如此吧。」
張日山暫代這些年，做事穩妥，也沒什麼私心，還是讓這群老人滿意的，他主動提起理由也足夠，沒什麼好為難的。
張日山得到長老們同意，臉色卻沒有緩和，他料定了會有人趁機發難。
第33章 春光尚微（33）
「等等。」有個穿蓮花長裙的中年女人站了出來，笑的溫柔無害：「我看你不是因為尊敬家主，而是……另有私心吧？」
喝茶的長老眉梢一動：「蓮月，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長老久不問世事，自然有所不知。」張蓮月看了面色緊繃的張日山一眼，勾了勾嘴角：「我前些天聽我女兒說張日山要退婚，心裡奇怪，便查了一下……這一查就查出一些有趣的事情了。」
「把人帶上來。」
張日山皺著眉，看到梁灣昏迷著被綁來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陰沉，垂落在身側的手也緩緩握緊。
「這人可是汪家的。」張蓮月眉頭一挑：「當年張日山為了這個女人與張家作對，鬧得沸沸揚揚。如今這個女的，可是長生不老呢，張日山，你要怎麼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張日山收回落在梁灣身上的目光，冷冷地看著張蓮月：「我即便是九門會長，暫代家主，可也無法知道什麼長生的秘密。」
「如果你非要潑髒水，我自然無話可說。」
「那麼說來，她得長生這件事和你沒關係了？」張蓮月哼了一聲：「那這個汪家隱患，我看也不能留下吧。」
長老們面色也都凝重起來，張家世世代代把一切都掌握在手裡，甚至連王孫帝塚裡有關長生的文字記載都被他們改了。
偏偏，出了這麼個變數。
張日山跪了下來：「我願意接受懲罰，只求長老們放過梁灣，她已經失去了所有記憶，我會保證，秘密永遠只會是秘密。」
「你要怎麼保證？」張蓮月咄咄逼人，卻被長老呵斥了。
「夠了！自家人鬥個魚死網破，像什麼樣子！」
梁灣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薔薇園了。她記得自己被綁架了，似乎看到了張日山，可是這下又不見他的人影了。
梁灣出門看到守在樓下的小黑，愣了愣：「小黑？你怎麼在這裡？你老闆呢？」
「老闆公務還沒處理完，讓我來保護你。」小黑面無表情地開口，眼裡卻有些擔憂。
梁灣心裡焦灼：「別騙我了，你老闆明明已經回來了，帶我去找他！」
舊桐居。
「老闆，梁小姐來了。」徐玉看著躺在床上臉色慘白的張日山，猶豫著開口。
「我不是吩咐了嗎？」
「小黑說攔不住……」徐玉低下頭，有些難受。
「罷了，讓她上來吧。」張日山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梁灣看到爬在床上面無人色的張日山，瞬間紅了眼眶，他後背上纏滿了紗布，血跡斑斑，蹲在床邊泣不成聲：「你怎麼變成這樣了，都怪我沒用，如果不是我被綁架，也不會害得你受那麼重的傷……」
「和你沒關係。」張日山勉強抬起右手，揉了揉她的臉：「這是我應該受的懲罰，不過，你得負責。」
梁灣連忙點頭：「我負責我負責，只要你好起來，怎麼樣都行。」
「傻丫頭。」張日山看她哭的跟花貓似得，心疼的不得了，覺得挨了些鞭子也是值了，「這次只是皮肉傷而已，你不用太擔心。」
「你住在這邊嗎？那我也住這裡照顧你。」
徐玉欲言又止，不過看老闆都沒意見，歎了口氣退了出去。
第34章 春光尚微（34）
張日山臥床不起的這幾天，梁灣就徹夜不眠的照顧他，事無巨細。
「你也去睡吧，已經很晚了，我這裡沒什麼要幫忙的了。」
燈光下樑灣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已經是困得不行了，可是聽張日山這麼說卻搖了搖頭：「那怎麼行，你現在身體不方便，我要照顧你。」
話還沒說完，就趴在床沿上睡著了。
張日山搖了搖頭，勉強起身把她抱上床，讓她睡在裡邊，給她蓋好被子，自己又艱難的趴下了，後背一動又滲出了血跡。
不過他看著梁灣的睡顏，卻勾了勾嘴角，眼裡全是笑意。
梁灣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邊上是還沒睡醒的張日山，她捏了一把臉頰，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看來不是在做夢啊。
張日山睜開眼睛，眼裡還有些倦意，看到梁灣睜著茫然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忍不住湊過去在她嘴角輕啄了一下。
「醒了就去吃早飯吧。」
「嗯……」梁灣臉有些紅，匆匆下了床回自己房間去了。
正巧上樓的宋林看到梁灣大清早從自家老闆床上跑出來，不由咋舌：「厲害了我的老闆，身體都這樣了還能……」
徐玉從另外一個房間出來，見他摟著一遝檔，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老闆現在都這樣了，你還讓他處理公事？」
「可是都堆著也……」宋林也很為難啊。
「給我吧，我拿給他。」梁灣換了身衣服出來，聽到他們的對話，過去接過檔走進了張日山的房間。
宋林伸手搭上徐玉的肩膀，頗為八卦：「老闆和梁小姐應該好事將近了吧？」
「唉……我也不知道，梁小姐人很善良，可是太過天真了。」徐玉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可是老闆置身于漩渦之中，不想把她拉進去，又難全身而退。」
宋林也跟著歎了口氣：「你說的可真複雜啊。」
這時候宋林感覺到一道灼人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順著視線看去，正好看到樓下面色很黑的小黑。
「黑哥，早啊！」宋林下樓打招呼：「我想起來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小黑睨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完全忽視他的存在。
宋林：「我又怎麼得罪他了？？？」
梁灣把張日山從床上扶手，陪他洗漱之後，看著他的後背，很是心疼：「昨晚你的傷口又出血了？」
「沒事。」
「你要照顧好自己的嘛。」梁灣嗲了他一眼，扶他坐下之後，就去廚房端了吃的了。
投喂之旅，樂此不疲。
梁灣看張日山吃完飯了，又拿了瓶牛奶：「再喝瓶牛奶吧，補鈣。」
張日山：「……」
他傷的約莫不是骨頭吧？
「你不喜歡嗎？」梁灣皺著眉，有些受傷。
「喜歡。」張日山乖乖地喝完牛奶：「你每天陪著我這個病人，不無聊嗎？」
「不無聊啊。」梁灣覺得反而關係更加好了，譬如她給張日山換藥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覬覦他美好的肉體了。
可惜這人非要自己洗澡，她倒是不介意幫忙的。
張日山抬手，手指觸摸到她白嫩的臉頰，笑了笑：「有你陪著，真好。」
第35章 春光尚微（35）
到了下午張日山要看那些檔了，不過坐著會拉到傷口，爬著又不方便看。
梁灣怕他辛苦，就拿過他的文件，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他床前：「我來給你念吧，反正我也看不懂，不用擔心我盜商業機密。」
「我本來就不擔心。」張日山笑了笑，默認了她的做法，可是看著她的臉，聽著她的聲音，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這份檔讀完了，你要簽字嗎？」梁灣問他，卻發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你看著我幹嘛？」
「沒什麼。」張日山低笑了一聲，覺得她認真的模樣很可愛，指了指床頭櫃：「你拿裡邊的小印章，蓋上印就可以了。」
「哦。」梁灣點了點頭，照做。看著紙上小小的紅印，後知後覺地想著，原來張日山對自己那麼信任啊，不由有些小開心。
「好啦，那我們看下一份檔。」
時間靜悄悄地溜走，晚上張日山讓她回房睡，她怕自己又睡著了耽誤他休息，就乖乖回去了。
舊桐居是老式的樓房，中庭有一棵很大的槐樹，窗戶是雕花鏤空的古式小窗，十分雅致，倒是個適合靜心養傷的地方。
窗戶外的天很黑，燈光不怎麼明亮，又有些悶熱。梁灣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覺。
大雨很快就來了，大風吹的院子裡的槐樹「嘩嘩」作響。閃電照亮了房間，隨即雷聲也來了。
張日山聽到電閃雷鳴，正擔心梁灣會害怕，就聽到隔壁開門聲，一陣腳步傳來，隨即推開了他的房門鑽了進來。
梁灣小臉有些發白：「我睡不著，來照顧你吧。」
她怎麼會說她是害怕？？？
張日山看了一眼床內側，嘴角微微上揚：「上來吧，床大，你這兩天也辛苦了，好好睡一覺。」
梁灣臉紅了紅，這是在邀請她一起睡覺？暖床什麼的，她覺得她可以的。
被子蓋好，梁灣躺在張日山身邊有些心跳加速，耳邊聽著他平穩綿長的呼吸聲，鼻尖縈繞著他身上的冷香和藥香。
梁灣心裡有些小鬱悶，這樣她更睡不著了啊……
外邊的雷雨下的熱鬧，梁灣閉上眼睛打了個哈欠，不自覺地往張日山身邊靠了靠，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張日山看她已經睡著了，臉頰還有些紅紅的，睫毛很長，皮膚白嫩的跟少女一般。忍不住抬起手點了點她的鼻子，看她在睡夢裡不悅地躲了他的手，忍不住笑了笑。
——喜歡一個人，眼睛不會騙人的。
梁灣做了一個亂七八糟的夢，夢裡有大雨夜她在他傘下瑟瑟發抖，他把衣服給她披上。也有一起在古董店，他給她買了一塊和他同款的表……
張日山是被梁灣吵醒的。
「你這個大豬蹄子你還好意思睡！」
他上半夜一直睡不著，到了天快亮的時候才淺淺入睡，此刻還是睡眼朦朧的狀態，低啞嗓子開口：「怎麼了？」
聲音……就很勾人……
剛睡醒的樣子……有一點呆萌……
梁灣老臉一紅，撇開目光暗罵自己定力不足，「我昨晚做夢夢到你敷衍我，你竟然那樣敷衍我！實在是太過分了！」
第36章 春光尚微（36）
張日山看她氣急敗壞又有些受傷的表情，忍不住樂了，從床上坐了起來，和她面對面：「你說說看，我怎麼敷衍你了？」
「我記得是我約你喝咖啡，你一臉冷漠地跟我講，你不喝咖啡。」梁灣捂著小心臟：「騙子！」
張日山想起這茬，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難道沒想起來我當時約你去別的地方嗎？」
梁灣憋著嘴：「不記得。」她看張日山還要解釋，連忙下床：「男人，我不會聽你狡辯的！」
「等等。」張日山拉住梁灣的手，一時間兩個人都沒穩住，齊齊跌在了床上。
梁灣撲在張日山身上，好死不死地貼上了他涼涼的唇，她剛要起來，就被張日山按著壓倒在了床上，不僅沒有挪開，還加深了這個吻。
她手撐在張日山的胸口，手掌之下是他跳動的心臟……
空氣變得曖昧旖旎起來。
徐玉端著湯藥上來，料想著這時候張日山應該已經醒了，況且門還開著就走了過去，結果正好看到這一幕嚇得手一抖湯撒在手上，她也顧不上疼趕緊帶上門下樓了。
心裡何止是一句老天爺誒。
「哇，你怎麼了，撞鬼了？」宋林按例來送檔，看到徐玉從樓上跑下來，忍不住問。
徐玉都快哭了，把託盤放下捂著紅了的手：「我……」
她居然撞見了老闆的好事！！！
宋林知道徐玉來歷神秘，幫老闆處理那邊的事情，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把那一套規矩嗑的死死地，很少有這個失態的時候。
徐玉搖了搖頭：「沒什麼。」
「看這小手燙的，嘖嘖嘖。」宋林頗為心疼地捧起徐玉的手：「我給你塗藥吧，女孩子吧，還是小心點，這燙傷很容易留疤的。」
「謝謝你。」徐玉跟著宋林坐下了。
小黑剛處理完外邊的事，提著刀一身血腥味回來覆命，到門口就聽到宋林的聲音，哼了一聲走了進去。
「疼不疼啊？」宋林把藥塗開，還好心吹了吹。嘴巴還撅著呢，一把刀就釘在了他臉旁邊的桌子上，嚇懵在原地。
「你，你想幹嘛？」宋林心虛地放開徐玉的手：「徐玉妹妹的手受傷了，我給她敷藥。」
等等，他為什麼要解釋？心虛？哪來的心虛？
他剛差點脫口而出的我只是把徐玉當妹妹看待是怎麼回事？
「妹妹？」小黑臉色更難看了，找了個凳子大大咧咧坐了下來，等著老闆下樓。一副生人勿近的可怕氣勢。
宋林看到他冷冰冰的臉，還是頭一回看到他這麼狼狽的模樣，有些想笑，可是看到他常年不變的黑西裝此刻被劃破了很多，還滲出了血跡的時候，終於笑不出來了。
他身手那麼好，居然受傷了？
「你沒事吧？受傷了也不去包紮一下？」宋林把對徐玉燙傷的心疼拋到了九霄雲外，有點擔心這大塊頭會不會失血過多死在這裡。
不對，他才不會擔心小黑的死活，他只是怕染上晦氣而已。
小黑聽到他的話也沒有搭理，閉目養神仿佛面前沒有這個人存在一般。
宋林心裡鬱悶得不行，試圖和這位不怎麼同事的同事緩和一下關係，「小黑，黑哥，唉，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啊？」
小黑終於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滿臉都是我很嫌棄你，並且一點都不想理你的神情。
第37章 春光尚微（37）
「張日山！你做什麼呢？」梁灣在床上躺著，臉頰泛起了粉色，呼吸也有些急促：「剛才都有人上來了！」
「沒事，她會當成什麼都沒看到的。」張日山沒有動彈，看她氣急敗壞的模樣，覺得喉嚨有些幹，「你最好不要亂動，不然……我保不准會做出什麼事情。」
梁灣：「……」
經歷過這早上的事情之後，張日山乾脆搬去梁灣房間和她一起住了，美其名曰……這邊的床比較軟。
梁灣表面上很唾棄張日山的行為，不過心裡卻還是挺開心的，那就是真正的同居咯？
說來也奇怪，梁灣有時候睡眠不好，可是和張日山一起卻睡得特別踏實。而且一清早醒來就能看到他，一天都是好心情。
張日山傷好的時候，就和梁灣一起回了薔薇園，進去的時候突然拉著她的手問，「我們睡都睡過了，你打不打算對我負責？」
「負責！」梁灣義薄雲天地回答。
張日山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腦袋：「這可是你說的，不准反悔。」
他的眼睛裡帶著迷惑人心的光芒，那笑意是發自心底的開心。
梁灣本來想和他開個玩笑說不負責，可是對上他的眼睛，有些不忍心打擊他，話頭一轉：「那當然咯，我也是說話算話的人。」
張日山笑起來會有兩顆小兔牙，特別可愛。
梁灣忍不住踮起腳尖捏了捏他的臉，眼底都藏著喜歡：「張日山，我發現你好可愛呀。」
張日山突然把她打橫抱起，佯裝生氣：「怎麼可以這麼誇一個男的？我現在就把你丟出去吧？」
梁灣趕緊抱住他的脖子，威脅道：「你敢！你要是敢這麼做今晚就別和我一起睡了！」
「不敢。」
明姨從外面買菜回來，看到他們倆在院子裡吵吵鬧鬧，忍不住笑了笑。
第二天早上樑灣從張日山臂彎裡醒來，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東西從空中掉了下來，正好停在了她眼前。
「什麼啊？」梁灣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拿過張日山手裡那條鏈子，看到上面的墜子竟然是一枚戒指，疑惑地看向張日山：「你……」
她雖然很喜歡張日山，可是現在記憶也沒有恢復，而且連彼此的身份都還沒搞清楚。結婚未免太快了點。
「對我而言，這只是一個承諾。」張日山拿過鏈子，撩開梁灣的頭髮，從後面圈住她幫她戴上項鍊，「等你哪天同意嫁給我了，再取下來。」
梁灣摸著那枚戒指，點了點頭。心情有些複雜，驚訝中帶著感動。看來張日山，對她是認真的呀。
「不喜歡嗎？」張日山看她神色淡淡，不由問。
「當然喜歡啊！」梁灣趕緊辯解，轉過去抱住了他的腰，臉頰貼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送我戒指……」
張日山低笑了一聲：「因為這世界上，你是我唯一想娶的人。」
梁灣眉眼間都是笑意，錘了他一下：「我發現你現在變得很會說話！」
張日山抱住她，靠著床臉上帶著笑意，不是他會說話，而是他說的只是心底話。
第38章 春光尚微（38）
下樓的時候梁灣突然眼皮跳了跳，忍不住按住了眼睛，不會又要發生什麼壞事吧？
「怎麼了？」張日山看她停在樓梯上，關切地問。
梁灣連忙搖了搖頭：「沒什麼。」
「會長，收到一份快遞。」明姨拿著盒子走了過來，有些猶豫：「放在門口，寫的是梁小姐收。」
「丟掉。」張日山皺了皺眉。
怎麼可能會有人給梁灣送東西？多半不是好事。
「幹嘛丟掉啊，讓我看看唄。」梁灣聽到他們的對話，湊了過來。
張日山看她那副好奇地樣子，在心底歎了口氣：「盒子給我，吩咐人去查查東西是誰送來的。」
「是。」明姨下去了。
張日山謹慎地拆開紙盒子，發現裡邊是一隻黑漆盒，上面還有一把小鎖，開這個鎖對他而言倒是不難。
「照片？還有這個是什麼……」梁灣拿出裡邊的照片，指著盒子底部一片放在透明塑膠袋裡的金葉子愣住了：「這是金葉子？好漂亮啊。」
脈絡分明，顏色通透。
「別碰。」張日山制止了她，眉頭皺的死死的：「上面有蟲蛹。」
梁灣低下頭仔細看了看，咦了一聲，果然看到金葉子上有很多小小的白點。不由害怕地倒退了一步。
「這是什麼東西啊？為什麼會寄給我呢？」梁灣心裡發怵，又看了眼手裡的照片：「這照片裡的人是我嗎？怎麼和我有點不一樣啊。」
這組照片拍攝的地方是在茂林野外，而且都是很多人一起拍的，在隊伍中梁灣站在最中間的位置，穿著一身迷彩服，腰上還別著一把不長不短的刀，看起來很鋒利的樣子。
最重要的是，照片裡的梁灣雖然狼狽，可是卻面無表情，看起來冷冷淡淡的。
「這個大概就是你失蹤後去的地方。」張日山也疑惑，照片上其他人都是汪家人，為什麼梁灣會拋下他，跟汪家人攪和在一起去盜墓。
「喂，你不覺得我這樣子還有點帥嗎？」梁灣戳了戳張日山，笑嘻嘻的：「我還以為我以前就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醫生呢，沒想到也是幹過大事業的人。」
張日山點了點頭，實在無法把面前天真單純的梁灣和照片裡冷冽的梁灣聯繫在一起。
「看樣子是汪家人送來的，加上之前的紙條，我懷疑是你利用了他們。」張日山沒有說下去，汪家人多聰明？而梁灣卻利用他們得到了長生，最後還全身而退。
他不敢想太多。
「說起來我還搞不明白呢，我到底拿走了他們什麼東西？他們為什麼這麼窮追不捨。」梁灣鼓著嘴有些納悶，她身上一窮二白的也沒有什麼寶貝啊。
張日山突然認真地看著她：「你相信人會長生不老嗎？」
「這句話不是我以前問過你的嘛。」梁灣愣了愣，不明白為什麼張日山提起這件事。
「因為你拿走的東西就是長生的秘密，而你現在確實是長生不老。」梁灣遲早要面對汪家人，張日山既然已經放下了以前的芥蒂，自然不會再隱瞞她這些事情。
「梁灣，我現在開始怕了。」張日山抱住梁灣：「我不想讓你想起以前的事情，可是我又害怕保護不好你。」他頓了頓：「為什麼我怎麼做，最後的結果都是失去你呢？」
「不會的。」梁灣感覺到他悲傷和無奈，回抱住他：「我不會拋棄你的。」
第39章 春光尚微（39）
梁灣用一天的時間來消化自己得到長生的這個事情，張日山的話對她衝擊還是挺大的。以前她雖然也疑惑為什麼自己那麼年輕，可是也沒有真的想過什麼長生不老。
張日山告訴她張家人可以活很長很長的時間，而她也已經一百多歲了。
「人活那麼久又有什麼意思呢？」梁灣歎了口氣，支著下巴看著原因裡的兔子：「我以前應該是為了張日山吧，想想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就覺得難受……」
「梁小姐，明天就是立秋了。」明姨走了過來：「按照我老家那邊的規矩，立秋要喝立秋水，貼秋膘，您有什麼愛吃的葷菜嗎？」
「我都喜歡啊。」梁灣笑了笑，可是看到明姨臉上的皺紋，卻有些感傷。
長生，看著熟悉的人一個死去，到最後只剩下自己，肯定很難過吧？
張日山出去了一整天，回來的時候神情有些疲憊，看到梁灣的時候臉上才多了點笑意。
「吃晚飯了嗎？」
「沒有，在等你呀。」梁灣看他挺累的，也沒多問他。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們要去一個地方。你還記得你醒來的地方嗎？」張日山問。
梁灣點了點頭：「不過我當時醒來之後是從河道出來的，不清楚裡邊是什麼狀況。」她抱住張日山的胳膊，有些擔憂：「我們……真的要去嗎？」
「不得不去。」張日山揉了揉她的腦袋，倘若得到長生秘密的是汪家，那張家千百年來的努力都功虧一簣了。
「我都聽你的。」梁灣乖巧地回答，可是心底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排斥，仿佛是來自於潛意識裡的。
他並不想讓梁灣再參與這件事，等從她醒來那個墓出來，就把她送出國，暫時避避風頭。
張日山醒來的時候，床上已經沒有了梁灣的身影，不由一愣，趕緊下床，腳才剛落地就看到梁灣推門進來。
「你醒了啊？今天是立秋，本來晚上準備和明姨一起做晚飯的，可是現在看來是沒辦法了。」梁灣有些小遺憾，把手裡的杯子放在桌上：「這個叫做立秋水，喝了可以趨利避害，身體強健的，你快點喝。」
張日山點了點頭。
其實就只是普通的蜂蜜水而已。
梁灣沒說，昨晚她夢到了自己離開的那一天，從他身邊醒來吻了吻他的臉頰，然後決絕地離開了。
一去就是十年。
那時候的她已經開始意識到了自己的衰老，開始害怕和不安起來。
不過這一次，她會好好陪在張日山身邊，無論她去哪裡，她都會在。
一行人除了梁灣和張日山，還有小黑和一群黑衣人，以及很多生面孔，只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其中居然還有黎簇和蘇萬以及一個拽拽的年輕人。
下車後他們三個就過來打招呼了。
「灣姐，你還記得他嗎？」黎簇指了指那個年輕人，看梁灣一臉茫然的樣子：「他家開殯葬店的，叫楊好。」
「灣姐。」楊好抬了抬手，一副痞痞的樣子。
「你好。」梁灣笑了笑。
他們三個看起來關係很不錯，黎簇很聰明冷靜，而蘇萬很傻白甜，楊好看起來機靈和講義氣。
「灣姐，我還記得你以前爬樹上都下不來，這次下去你可得注意安全啊。」黎簇忍不住笑了起來。
梁灣白了他一眼：「怎麼可能！我才不會幹這麼丟人的事！」
第40章 春光尚微（40）
他的所在的地方是一個湍急地河流邊，前兩天一直下大雨，所以水位很高。
「是從墓裡出來之後就掉在水裡，然後被沖到了這裡，那時候水很淺。沒過多久，怎麼就……」梁灣也是傻了眼：「現在那個入口肯定已經在水下了，要想從這河裡進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看來只能找其他的入口了。」張日山點了點頭。
「沒關係，你出來的那個河道本來就不是這個木真正的入口，只是排洪的地方而已。」黎簇開口解釋，拿出平板電腦看了一下地圖：「你們看這條河流的是發源地就是前面的雪峰山。」
雪峰山脈是湘西和貴省交界的地方，也是二三級階梯處，在縣城周邊的邊緣地帶，山脈連綿，海拔挺高，只不過並沒有怎麼開發，所以還保留了許多深山老林子。
「這地方有風有水，倒像是藏有古墓的樣子。」黎簇點了點頭，暗自琢磨，不過也沒聽說這邊有什麼大人物啊？
雪峰山山頂上的路都是被凍住了的，他們開的這種車根本就開不上去，就找當地的居民租了幾輛比較能折騰的車。
「你們這麼多人是上去旅遊的？」
「是啊！上面有什麼好看的嗎？」楊好坐在前面和司機打聽。
「你們這個季節去上面玩是最好的了，不過上面比較冷，你們穿的也太少了。」司機笑呵呵地操著一口夾雜著方言地普通話和他們聊。
「哎叔叔，我同學說這邊有個墓啊？真的假的？」蘇萬也去套話，不過剛說出口就挨了楊好的白眼。
楊好心理學在想這蘇萬怕不是個傻子。
不過司機也不會想到他們是來盜墓的，就直說了：「周邊倒是挖出一個什麼國家的古遺跡，不過也沒什麼寶貝，這雪峰山主峰八面山我倒是聽說有個闖王墓。不過這麼多年也沒人找到，可能是謠言吧。」
最中間的那輛車上，開車的是小黑，說話討論自然就沒什麼顧及了。
「我查到了，這邊有個高廟遺址，說是中國文明的發源地，是95年發掘的。」黎簇把手機遞給張日山：「你看看。」
張日山剛接過手機，梁灣就湊了過去，抱著他的胳膊眼巴巴地看著他，張日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把手機挪過去了點。
「哇，還伏羲遺址啊，好厲害的樣子。」梁灣有些驚訝。
據記載來看，高廟遺址光是祭祀祭壇就有上千平方米，出土的陶片有城牆、宮殿的紋飾，還有帝、君等文字，有船隻、鳳凰鳥、石璽等圖案。祭祀場所建築主樓高達21層、有人神管理者39人。
「那那個樓還在不在？我們可以去拜拜啊。」梁灣頗感興趣。
黎簇忍不住樂了：「灣姐，你知道伏羲是什麼年代的存在嗎？就算有現在也變成渣子了好吧。」
「我怎麼知道！」梁灣白了黎簇一眼，這小屁孩真是不給面子，「那就算沒有樓也沒關係啊，我們可以拜拜伏羲的靈魂啊！」
「那還是你比較厲害。」黎簇對梁灣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甘拜下風。
作者有話要說：
所有盜墓情節純屬編造，請勿認真
第41章 春光尚微（41）
一行人到山頂花了近兩個小時，山路邊從最開始的樹林變成了覆蓋著冰雪的大樹，樹的枝幹都長到了樹的底端，仿佛是手動裹了一層防寒外衣。
「哇，這上面好冷啊。」梁灣一下車就縮了縮脖子，感覺一件厚厚的衣服披到了她身上。原來是張日山在她後面。
「幸好多帶了點衣服。」張日山對梁灣笑了笑，把她冰涼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口袋裡，「看樣子你帶的那些防曬霜應該是用不上了。」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防曬和溫度的高低可沒有關係。這裡海拔高嘛，紫外線輻射肯定很強的。」梁灣振振有詞地說著。
山風很大，刮得人衣衫獵獵，不過倒沒有什麼仙氣，反而有種吹成傻x的淩亂感。
「你看這地形有什麼發現嗎？」黎簇走了過來，也是冷的直哆嗦，隨手拍了幾張照片。
張日山搖了搖頭：「沒有。」
他對這方面的瞭解還不如黎簇他們，而且這裡的墓葬那麼多年都沒人發現，自然也是十分隱蔽的原因。
黎簇暫時發現什麼，就轉頭看著梁灣：「灣姐，你還記得你是從哪邊出來的嗎？」
梁灣想了想，指著北邊：「應該北邊吧，你們看那條河流是從北邊過來的，然後流進了那一條大江。」
黎簇點了點頭，和他那兩個小夥伴還有幾個看起來挺厲害的老頭子討論去了。
「你不去討論嗎？」梁灣疑惑地問張日山。
張日山搖了搖頭：「他們比我專業多了。」
約摸過了半個小時，黎簇把他們也叫了過去，指著北邊一個地方：「龍穴應該在那一塊。」
張日山愣了愣，沒想到這種地方會有龍穴。
「唉，你怎麼看出來的啊？」梁灣疑惑茫然臉，不過卻十分好奇。
黎簇拉著梁灣指了指幾處地方：「你看我們現在在的山脈，那兩邊分別是龍虎砂護，還有外砂護，是個聚山會水的好地方，也是條龍脈。龍脈向右，右為活龍。山脈浮起，是陽脈，而下邊的水成灣，是陰水。逆龍逆葬，就在龍山的這邊了。」
「哦？」梁灣聽的更糊塗了，看黎簇一副我就知道你聽不懂的表情，尷尬地咳嗽了兩聲：「人各有所長嘛，你要是問我口紅色號那我肯定都知道。」
黎簇搖了搖頭：「笨！」
「小屁孩你說什麼呢？你再說一遍！」梁灣被他氣笑了。
「好了好了灣姐，別動手別動手，我錯了！」黎簇看她真要動手了，趕緊一溜煙跑。
倒是張日山看著他們打打鬧鬧這麼和諧，臉色有些微妙。他以前就聽說黎簇喜歡比自己年紀大的，看來要看好他們才是。
「好了，別跑了，你看你滿頭大汗，累不累？要不要喝點水？」張日山拉住梁灣，拿手帕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汗。
不遠處的黎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不是很想吃狗糧來的，走向一個老頭，「張師傅，龍穴深淺就靠你的八卦了啊。」
「盡力，盡力。」張師傅點頭笑了笑，對黎簇很是尊敬，這處龍脈十分隱蔽，沒想到黎簇這麼快就能看出來。
第42章 春光尚微（42）
大概估摸清楚地點，梁灣就跟著張日山坐車回到了縣城裡，而黎簇他們則趕去了點穴的地方，準備確定墓穴的準確地點。
縣城裡頗具牌面的飯館二樓被他們一行人包了下來，雖然不怎麼大，可是還算是乾淨整潔。只不過他們的穿著打扮怎麼看怎麼與旁人格格不入，引起了不少人奇怪的目光。
「你想吃什麼？」張日山和梁灣一桌，把菜單遞給了她，還提醒了一句：「明天之後恐怕就只能吃乾糧了。」
「我想吃麵條，剛在樓下看到似乎挺好吃的樣子。」梁灣奔波了一天沒多大胃口，對飯菜不是很感興趣。
張日山也和她差不多，就只點了一碗餛飩。
梁灣吃了幾口麵條，發現這小縣城裡的風味倒也不錯，目光卻不自覺看向了張日山的餛飩：「你的餛飩似乎很好吃誒。」
張日山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捏著勺子舀了一隻餛飩，遞到她嘴邊：「小心燙。」
梁灣張開嘴抿了一點湯汁，被燙得趕緊縮了回去，捂著嘴眼巴巴地看著張日山：「真的好燙啊。」
張日山搖了搖頭，吹了一會兒才重新遞過去：「這次不燙了。」
梁灣聽他這麼說才笑嘻嘻地把餛飩捲入嘴裡，一臉的喜歡：「果然很好吃。」
小黑在他們後邊那桌，正好看著這邊，垂下眸大口吃飯，這日子真是沒法兒過了。
吃過東西之後，梁灣拉著張日山去散步消食，挽著他的手靠著他，就像是一對普通小情侶一樣——如果不是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三個魁梧保鏢的話。
「我要一個糖葫蘆。」梁灣鬆開手，跑到一個老人家那裡買糖葫蘆去了，付了錢才美滋滋地跑回來：「我好像很久沒吃過這個了，你要嘗一口嗎？很甜的。」
梁灣雖然是在問他的意見，可是已經舉著糖葫蘆湊到了他嘴邊了。
張日山從來不吃這種東西，不過對上她帶笑的眼眸，還是咬了一顆：「嗯，很甜。」
梁灣自己也吃了一顆，嚼到裡邊的山楂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嘶——好酸啊。」
張日山抬手拂去了她嘴角沾著的糖渣，看著她鮮紅的嘴唇，忍不住低下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笑道：「明明很甜啊。」
他是說她的味道很甜。
梁灣有些臉紅，錘了他一下：「你在你手下面前都不注意一點形象的嗎？」
「不用注意。」張日山長臂一攬把她摟在了懷裡，看著她粉嫩的臉頰：「明天一定要跟緊我，聽命令，不要亂跑。」
「我知道啦。」梁灣貼在他胸口，笑吟吟的：「你不要太擔心，我相信你可以保護好我的，而且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麼沒用，我會努力變強的。」
張日山對上她清亮堅定的目光，抬手在她額頭上點了兩下，眉宇間卻有些憂心：「總之不能逞強，這種事本來就很危險，無法做到萬無一失。」
梁灣自然也知道，勾住他的脖子，墊腳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我都聽你的。」
後面眾人：……
梁灣迷信因數作祟，又去買了兩根據說開過光的紅繩綁在手上，還非在張日山手上綁了一根。回去之後又被黎簇那個小屁孩嘲笑了一頓。
不過她看到黎簇掛在脖子上的平安福，毫不客氣嘲笑了回去。
第43章 春光尚微（43）
大清早一行人就是上山了，車停在了小溪邊，他們不得不步行過去。
這地方一眼望過去都是霧靄沉沉的山林，就連溪流都顯得十分不起眼。
「人好像少了？」梁灣偷偷問張日山，她昨天閑得無聊數了一下有四十個人，如今卻少了兩個。
「那個墓在一片淺水窪底下，昨晚黎簇他們中打頭的人不知道那片水窪有問題，踩了進去受了點傷送去醫院了。」張日山輕描淡寫地回答，卻沒具體說明水窪裡有什麼。
梁灣滿心疑惑，不過也沒多問，還沒到那片水窪就出了問題。
「咦，昨天這條山路還是好的，昨晚後半夜下了雨居然被石頭堵住了。」蘇萬疑惑道，轉頭看著黎簇：「鴨梨，我們從下邊繞一下吧？」
黎簇點了點頭：「後邊的人小心點，這路可能不是很穩。」
前面那些人身手都不錯，到了梁灣雖然被張日山扶著，可是石頭滑了一下，她雖然走過去了可是腳卻別了一下。
「怎麼樣？」張日山聽梁灣低呼了一聲，緊張地蹲下來看她的腳踝，卻被梁灣阻住了。
「沒事，就是有點疼，哪有那麼容易崴傷啊，快點走吧，不能因為我耽誤進程。」梁灣站了起來，走了幾步，倒也沒什麼問題，只是隱隱有點疼而已。
張日山注意到她皺著眉頭，蹲了下來拍了拍後背：「上來吧。」
「不用了……」梁灣連忙拒絕：「山路本來就不好走，我沒那麼嬌氣。」
「聽話。」張日山很堅持：「你不嬌氣，我心疼你行不行？」
梁灣心裡有些感動，乖乖趴在他後背上抱著他的脖子，把腦袋磕在他肩膀上，眼底掩不住的笑意，「你背著我會不會很累啊？」
張日山低笑了一聲：「背一個你還是很輕鬆的，別想太多。」
跟在背後的小黑扛著巨大的登山包，手裡還提著梁灣的小背包，他表示相比之下背一個梁灣是真的很輕鬆啊。
到了水窪地梁灣才被放了下來。
「這裡邊有變異的魚類，個頭很大，咬一口掉半塊肉，你們昨天沒來的注意點別靠近那裡啊。」楊好大咧咧坐在地上拿出了水，大聲地提醒後邊到的人。
梁灣愣了愣，看著淺淺的水窪地，裡面還長著一些小野花，看起來很平靜。沒想到裡邊還會有那麼危險的生物。
「那我們怎麼過去呢？」梁灣看到對面插著小紅旗的地方，想必就是下墓的地方了吧？
黎簇擰開一瓶水，遞給了梁灣：「別急，先喝口水休息一下。」
梁灣接過，卻看向張日山：「你累不累，要不要喝水？」
「你先喝。」張日山笑了笑，倒是很滿意梁灣對他的關心。
黎簇翻著白眼搖了搖頭訕訕的走了，他真的不是很想吃狗糧的。
梁灣喝了一口水，然後遞給了張日山，突然後知後覺地想起這是自己喝過的，趕緊要收回手，卻先一步被張日山接了過去。
她看著張日山毫不介意地喝下去一大半，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水瓶。
張日山抬手在她頭髮上撚下來一片葉子，看她頭髮亂糟糟的，忍不住笑了笑：「你這樣子也很可愛。」
梁灣拿出手機照了一下自己的髮型，尷尬地理了理頭髮：「我跟你講在這種地方就不能顧及什麼形象的，等你弄得灰頭土臉的時候，我也絕對不會笑你！」
張日山點了點頭：「嗯。」
第44章 春光尚微（44）
過了一會兒黎簇叫大家過去，梁灣看著那幾條橫穿水窪的長繩，有些茫然，不會是要拉著繩子爬過去吧？
梁灣沉默地看著一個個過去了的人，看到蘇萬對她招了招手，「灣姐，快來吧。有滑輪扣在腰上的，你不用害怕。」
黎簇笑了笑：「以灣姐的身手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是吧灣姐？」
梁灣：「呵呵！」
「我和你一起過去，就在你旁邊，不用怕，我陪著你。」張日山拍了拍梁灣的肩膀，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不過事情倒也沒有梁灣想的那麼難，她掛在繩子上，呼了口氣按照身體的反應慢慢爬了過去，甚至比一些人速度還要快速穩妥。
楊好在對岸接她，贊了一句：「灣姐你這身手和外貌不符啊，女中豪傑。」
梁灣壓住心底的害怕，十分嘚瑟地揚了揚下巴：「那是，我是誰啊，怎麼可能過不來呢！黎簇少瞧不起人了。」
這邊的一棵大樹下邊的水窪已經被清理出來挖開了，淤泥下是一塊很大的青石板，此刻被挪開，露出了下邊黑黝黝地洞口。
梁灣跟著張日山跳了下去，沒想到高度超乎想像，幸好被張日山接住了，不然八成得摔個人仰馬翻，不過還是顛了一下，有些胃疼。
「好黑啊。」梁灣背著自己的小包，掏出手電筒照了一圈，總覺得這下邊冷颼颼的。
這裡是一個墓室，角落還點了一根蠟燭，牆壁上畫著幾個舉著陶罐的野人，中間的檯子上還有躺著一塊橫著的石碑。
「這上面的文字我從來沒看見過。」蘇萬站在石碑邊有些疑惑，他好歹跟著他師傅黑瞎子見過不少世面的，如今也能獨當一面了。
張日山也看了一下，皺了皺眉，語氣有些低沉：「倘若說是闖王墓，那也就是明朝時的文字，不至於完全陌生。」
黎簇點了點頭：「這種文字我好像在哪裡看到過，依稀只能認出幾個字，這個字是王……」
梁灣看著那些鬼畫符一樣的文字，突然腦海裡閃過什麼，猶豫著開口：「我好像知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麼……」
一圈人全都神色詭異地看向了梁灣，唯有張日山的臉色有些凝重，「說說你想起來的吧。」
梁灣再看了一遍碑文，低著頭忽視心底古怪的感覺，「這上邊寫的是，這個墓是夜郎國最受尊敬的托駿王之墓，托駿王本是先王最小的兒子，不該繼承王位，可是在此處登山時迷路看到了一隻白鹿，跟著白鹿到了仙境，在二十二層高樓之下受到了真神伏羲點撥……在位期間夜郎國國力鼎盛，風調雨順，死後葬在此處……」
梁灣念完之後，發現大家都神色各異，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鑽到了張日山背後。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認識這種字，反正就是認識……
其他人也回過神，有些興奮地討論了起來。
「夜郎國和漢朝一起輝煌過，可是大國！可是之後卻在歷史上消失的一乾二淨，連記載都及其少，這是我頭一次下夜郎王墓！」
一個老頭十分激動，掏出手機拍下了碑文。
「只有我比較好奇伏羲嗎？」蘇萬呐呐地開口：「之前鴨梨也說過那個樓，這裡居然也記載了。而且這邊確實有伏羲祭壇的遺址。」
「記載的是21層，這個多了一層。」黎簇道。
第45章 春光尚微（45）
「所以到底是這裡寫錯了，還是資料有錯？或者說根本就不是一個樓……」蘇萬很是茫然。
黎簇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一行人走出了墓室，通道漆黑的，牆壁上有兩排獸頭燈盞，不過他們還是選擇用手電筒，畢竟明火會加速氧氣的減少。
「這裡有機關，小心一點。」張日山低聲叮囑梁灣，小心地觀察著四周。
「恩。」梁灣點了點頭，緊緊地握著張日山的手，背著她的小背包低著頭靠著張日山。
一時間只剩下了腳步聲。
「哢噠」
梁灣神經緊繃，看向背後發出聲音的地方，空空如也。
「這，這人呢？」一個老頭驚訝地開口：「剛才明明還在我背後的。」
「張日山……我好怕……」梁灣抬頭看著張日山，聲音有些發虛。
「有我在，這裡的機關只是轉移機關。」張日山解釋：「只要我們走在一起就沒關係。」
梁灣趕緊低頭看著地磚，跟著張日山的腳步。
突然她眼前黑了一下，聽到耳邊哢噠一聲，下意識縮手去揉眼睛可是卻發現自己已經置身在一個空無一人的通道裡了。
與此同時。
「鴨梨！灣姐和張日山也不見了！」蘇萬驚訝地看著背後。
「張家人深諳機關秘術，你真當他什麼都不知道？」黎簇搖了搖頭，眸裡閃過一絲複雜神色。
「你的意思是……」
楊好聽這話愣了愣，嘀咕：「先前我還真以為他只是有錢，沒想到居然是只老狐狸，怎麼都跟吳邪似得……」
黎簇忍不住反駁了一句：「吳邪比他還坑好不好！」
手電筒照亮了黑漆漆的通道，可是卻照不見盡頭。
「張日山？」梁灣有些慌了，耳邊只有自己的心跳聲：「張日山你在哪裡啊！」
她退進一個耳室，看到角落裡躺著一具慘不忍睹的屍體，正是剛才消失的人，忍不住尖叫了一聲，看到血肉模糊的屍體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隻黑色蟲子爬了出來，兩隻……數不清的蟲子……
梁灣死死地握著手電筒撒腿就跑，跑了不知道多遠氣喘吁吁地鑽進另外一個耳室，蹲在陶壇間不敢出聲。
手機在這裡一點信號都沒有，封閉壓抑的環境還有隱藏在黑暗裡的危險，梁灣都要急哭了……
張日山簡直是個騙子！
「噠噠噠」外面的通道傳來腳步聲，嚇得梁灣下意識熄滅了手電筒。
「有人嗎？會長？黎老闆？」是一個保鏢的聲音。
梁灣一喜，居然是自己人，趕緊走了出來可是剛到門口就聽到外邊悶哼一聲，「砰」一具脖子血湧不止的屍體倒在她腳下，一雙瞪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
就這麼死了……
梁灣呼吸有些困難，腳就像在地上生了根挪動不了。
「噠噠噠」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她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瑟瑟地往後退，卻不小心撞倒了一隻陶壇，受驚般看向陶壇，一瞬間一束刺眼的燈光照在了她的身上。
「梁灣，呵，你果然在這裡。」一個女人冷笑地站在門口，手裡還握著一把泛著冷光的軍刀，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掉著血珠子。
「你，你是什麼人……」梁灣忍著淚，相信張日山很快就會來找自己。
「被你騙的團團轉的汪家人。」女人揚了揚刀：「今天就由我來清理門戶。」說著揮著軍刀砍向了梁灣。
梁灣雖然下意識躲了一下，可是左手胳膊卻給割了一刀，手電筒也「啪噠」一聲掉在了地上，瞬間血流不止。
她咬著牙，疼意慢慢讓她冷靜了下來，如果她不反抗的話，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第46章 春光尚微（46）
女人再次拿著軍刀砍過來的時候，梁身子一閃，手掌砍在女人握刀的手腕上，「哐啷」軍刀掉在地上，踢到她的膝蓋，捏著她的手腕扣到背後，勒住了脖子。
女人跪在地上，被壓制的死死的，眼裡有些不甘心，「你倒是裝的很像！」
梁灣的動作完全是潛意識在支配，手都在顫抖。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通道又傳來了腳步聲，梁灣心裡一緊看了過去，女人趁機用左手撿起了軍刀反手刺在梁灣小腿上。
「啊……」梁灣痛的皺眉，手也鬆開了，看到女人提起刀心裡咯噔一聲，涼了啊。
「砰——」女人被踹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牆上，跌了下來砸碎了幾隻陶壇，污水流了出來，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梁灣，我來遲了。」張日山處理了女人，趕緊把臉色慘白的梁灣打橫抱起，「這裡有屍蟞，先走。」
梁灣握著張日山胸口的衣襟，聽到女人的淒厲尖叫聲，轉頭看到那個女人被之前那種黑色蟲子吞沒了。
屍蟞……
張日山在通道裡轉了幾個彎，最後進了一個墓室，把梁灣放在地上，隨後掀起棺材板抵住了門。
梁灣從背包裡拿出剪刀把褲腿剪掉了一截，撒上了藥，咬著牙沒有喊痛，卻被張日山奪過了手裡的紗布。
「我來。」張日山對上她紅彤彤的眼睛，低頭給她包紮傷口，心裡很心疼：「我剛才在找你，不過你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了。這個墓室的燈檯是機關，牆後通向最大的陪葬墓室……」
梁灣抿了抿嘴唇，心裡有些疑惑：「為什麼你……」
他在山頂的時候明明說自己不是行家，可是卻很熟悉這裡的樣子。還一眼就可以看出機關。
張日山沒有說下去。
梁灣他們那支隊伍只有她一個存活著，他私心裡並不希望有人再探索那個秘密，可是家族那邊也已經出動了，汪家的進度顯然比他們更快一步。
他沒辦法置身事外了。
「出去之後我送你出國。」張日山包紮好傷口：「過幾天我就去找你。」
梁灣看著他的眼睛，「你在騙我，你是不希望我摻和進去嗎？」
張日山把藥放回梁灣的背包裡，站了起來：「能站起來嗎？」
梁灣剛要追問，就聽到棺材裡傳來了聲音，愣了愣：「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張日山臉色一變，抱起梁灣沖過去扭轉燈檯，半人高墓道「轟隆隆」的打開了，他毫不猶豫地把梁灣塞了進去，「你先走，我墊後！」
「張日山！」梁灣掙扎了一下，對上他沉靜的眼眸，知道這時候再矯情只是拖累他，一咬牙扶著牆彎腰鑽了進去。
後面傳來打鬥的聲音，梁灣剛出墓道，就聽到後面的墓道門關閉了，嚇得趕緊回頭，看到張日山出現在她背後才松了口氣。
「我以為……」梁灣看到他手臂上長長地血痕，趕緊拉住他的手臂：「這是棺材裡的怪物弄傷的？」
「白毛粽子。」張日山蹲下，任由梁灣給自己包紮，看著她額頭上的細汗珠，忍不住笑了笑：「不用那麼緊張，小傷而已。」
「什麼小傷！萬一感染了會出麻煩的！」梁灣眼睛紅紅的，包紮好之後撲進張日山懷裡，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腰，「我們都要平安出去，好不好？」
張日山抬手撫著梁灣的腦後勺，唇落在她腦袋上，低聲道：「好。」
第47章 春光尚微（47）
陪葬墓室很大，頂上嵌了多顆明珠，牆壁上畫著彩繪神鳥圖騰，玉階上有個檯子擺放著一個被打開了的棺材。
「這是我之前躺的棺材！」梁灣這才注意到這裡的環境，跑上玉階，雙手搭在棺材邊上，裡邊什麼都沒有。
張日山在看壁畫，神鳥聚飛，一個人頭蛇身的長須長髮男人衣帶飄飄地站在祥雲之上，手裡拿著一隻陶隕。
「傳聞伏羲人頭蛇身，發明了陶隕和琴瑟。」他眉頭微皺，古代帝王向來喜歡神化王權，夜郎國王墓裡出現關於伏羲的壁畫到底是君王的信仰，還是說石碑所言是真的？
梁灣看墓室裡沒有危險，也就輕鬆了一些，拿了瓶水擰開一瘸一拐地走向了張日山：「喝口水吧。」
「恩。」張日山點了點頭，不再研究壁畫。
反倒是梁灣看著壁畫若有所思，「我似乎看到過比這更大的壁畫，應該是差不多的內容……可是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張日山看她一臉糾結的模樣有些好笑，揉了揉她的腦袋，「別為難你的腦子了，該想起來的時候就會想起來的。」
「你是瞧不起我嗎？」梁灣皺著鼻子看向張日山，給了他一個威脅的眼神。
「怎麼會。」
梁灣哼了一聲，看向墓室邊上的一個石門，「我記得我就是從那個門出去的。」說著就拿著手電筒走了過去，看到關上的門和門後邊兩具乾癟的屍體，停下了腳步。
「這兩個人是……」梁灣回過頭看著張日山，聲音微弱了許多：「這兩個人就是我醒來時看到的人，他們怎麼會死在這裡？」
梁灣心裡有些不安的感覺，他們似乎在躲門後面的東西，那後面有什麼？
張日山低下頭查看了一下：「他們身上雖然有傷，可是顯然是脫水而死，看來這裡還有別的危險。」
梁灣趴在門上，透過門縫，往外看，聽到了一整聲音，隨即一股惡臭味從門外傳來，一張血淋淋的臉出現在門縫外。
「啊！」梁灣跌坐在地上，指著門外：「那是什麼鬼東西，太恐怖了……」
張日山看了一下，眉頭皺的死死的，有些擔憂：「是血屍。」
血屍比白毛粽子可難對付多了，他沒想到這裡居然有血屍，想來是聞到了活人氣過來的，剛才沒碰上倒也是運氣好。
「咚咚咚……」外面傳來撞擊聲。
梁灣環顧了一圈墓室，發現這裡只有兩個出口，一是剛才的來路，可是有白毛粽子，二就是這個石門了。
哪一條路都走不了！
血屍進不來，張日山安撫了梁灣一會兒，和她坐在玉階上吃了點東西休整，不過梁灣雖然胃裡空空的，卻沒怎麼吃。
張日山拿出一個杯子，遞給梁灣：「喝點蜂蜜水。」
「恩。」梁灣嘴裡甜甜的，終於舒服了不少。聽到門口腳步聲遠了，有些驚喜：「那個血屍好像已經離開了，我記得從這裡出去不遠就是暗河，我們如果快一點應該能出去。」
「不對。」張日山搖了搖頭，語氣沉重：「那股味道還在。」
梁灣後背發冷，沒想到血屍居然還會做陷阱，如果他們出去了那豈不是……
張日山從包裡拿出一把□□，遞給梁灣：「你拿著防身。」
「我不會用……」梁灣對上張日山關切的眼神，咽下了到嘴邊的拒絕，雖然這東西對血屍可能傷害不大，不過拿著至少還是多了一些機會吧？
「噠噠噠」
背後傳來聲音。
梁灣一回頭就看到夜明珠微弱的燈光下站著一個半米高的小孩，臉色慘白慘白的就像紙一樣，身上穿著古裝，手裡還提著一盞白燈。
「提燈小鬼。」張日山喃喃道。
提燈小鬼對著梁灣抬起手，做了個招手的動作。
「完了。」梁灣有點絕望，吾命休矣四個字在腦海裡一閃而過，這下他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嚶嚶嚶你們是不是不喜歡看盜墓情節……我寫的是不是很辣雞……
第48章 春光尚微（48）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提燈小鬼招完手之後就轉身蹦躂著進了一堵牆，消失了。
張日山和梁灣對視一眼：「他好像在帶路。」
「我有點怕……」梁灣臉上猶豫，拉住張日山的手，一咬牙：「走吧，我相信你的話。」
張日山勾了勾嘴角，握著梁灣已經有些汗意地小手，走到了牆壁邊，伸手墨了一下居然真的穿了過去，抬頭看到頂上除了明珠還有鏡子，只不過十分不起眼。
「原來如此。」
兩個人進了牆壁，發現後邊居然是能容納兩個人通過的石道，雖有很多岔口四通八達，可是主要通道卻是石砌的十分工整的。
盡頭微弱的燈光漸漸明亮了起來，洞口居然是個懸崖，山體中央被鑿成圓形的空間，他們此刻正在鑿出來的石壁上。
底下綠色的池水環繞著中央的祭台，約摸五六米祭臺上擺放著一座水晶棺。六條青銅鏈子從祭台角落連結到石壁上，池水中有很多骨骼似乎還有黑影一閃而過。
「水裡是不是有東西？」梁灣揉了揉眼睛。
張日山頷首，看樣子他們是到了主墓了。祭臺上很乾淨，看樣子應該是安全的。
「快點跑啊！血屍追上來了！」有驚恐的聲音從對面傳來，「馬爺被撕了！」
「停下，別擠了！前面沒路了！」是黎簇的聲音。
「黎簇？」梁灣有些疑惑地看向對面，可惜隔得太遠，看不清楚，轉頭對張日山道：「他們好像遇到危險了。」
相比于這邊的平靜，那邊顯然驚悚了許多。
「只能從鐵索下去。」黎簇也著急，搞得一身傷還把蘇萬給弄丟了，不過這時候也顧不上救人，「誰先下去？」
「我來。」之前就咋咋呼呼的老頭趕緊出來，拉住鐵索一咬牙就往下爬，鐵索晃晃悠悠，也讓大家的心跟著晃悠起來。
「嘰呀——」一聲尖銳的叫聲劃破了空間頂部，一群黑色的怪鳥沖了下來，長長地囀啄在那人手臂上，活生生撕下來一塊肉。
「啊！」老頭沒想到突發變故，尖叫一聲掉了下水裡，驚慌失措地從沒過腰際的水裡站了起來，卻發出更加撕心裂肺的叫聲，「水裡有東西！救我！」
血從綠色的池水裡翻湧出來，他倒在水裡再也沒有爬起來。
「看樣子水裡有那種變異魚，不過比上邊的更加兇殘。」張日山臉色沉重，如今這裡是唯一的選擇，可是想要避過那些怪鳥卻不容易。
「那種鳥，很像先前在墓室裡看到過的……」梁灣皺著眉頭，突然下定決心：「你先過去，以你的身手一定沒問題，我掩護你。」
張日山看著梁灣堅定的眼神，點了點頭：「我先下去接應你。」
「好。」梁灣笑了笑，笑容卻有些蒼白。她沒打算能過去了，大不了就是回棺材裡躺著。
張日山雙手抓著青銅鏈，伸手敏捷的爬了下去，不過手臂上包紮的傷卻滲出血了，臉緊繃著絲毫沒有在意傷勢。
「嘰呀」一聲，一隻怪鳥沖向了張日山，可是還沒靠近就在一聲槍響中跌了下去。
梁灣滿頭汗水，手緊緊地躥著槍，她以為自己的技術是人體描邊，怕傷到了張日山所以才提前開槍，沒想到居然打中了。
張日山在梁灣的掩護下輕而易舉地到達了水中央的祭台，回頭拿出了槍，對梁灣道：「來，小心點。」
梁灣卻搖了搖頭。
「我在這裡。」張日山笑了笑，聲音仿佛能蠱惑人心：「相信我。」
黎簇那邊也在效仿他們的做法，陸陸續續也落在了祭臺上。
梁灣背好包抓住了青銅鏈，長長地呼了口氣，閉上眼睛往下移動。她一定可以的……
鳥叫盤旋在她頭頂上，卻仿佛有所忌諱，沒有發起攻擊。梁灣從青銅鏈上下來，完好無損地落在了張日山懷裡。
「它們似乎……」
「恩。」張日山深深地看著梁灣：「只要沒危險就好。」
第49章 春光尚微（49）
「灣姐你背著我們開掛了吧？」黎簇雖然有所猜測，還是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我，我這怎麼能說是開掛呢，這是人品好！」梁灣反駁，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他們：「你們人怎麼少了那麼多，蘇萬也不見了？」
「跑散了。」黎簇有些擔憂：「我們遇到了陷阱，差點被血屍一鍋端。」
梁灣心想他們還挺倒楣的，也沒有細問，和他們一起看向了祭臺上雕刻著祥雲神鳥的水晶棺材，心裡產生了一些好奇，這裡邊的就是那個托駿王了吧？
「開嗎？」黎簇繞著水晶棺轉了一圈，把目光看向張日山：「這棺材看起來就跟一整塊水晶一樣。」
張日山點了點頭，雙手搭在棺材上摸索著，不過片刻眾人便聽到哢噠一聲，棺材蓋被張日山掀了起來，推倒在了旁邊。
棺材裡躺著一個白髮長須的老人，身高不到一米七，屍身保存的很好，雖然是漢同時期，不過穿著卻與漢朝大相徑庭。華貴的衣袍更加傾向于寬鬆方便，上面祥雲鳥獸尤其奇怪的是竟然不是龍袍而是蟒袍。
「看樣子夜郎國王對於伏羲的崇敬更加直觀於伏羲的真身，而不是他創造出來的龍圖騰。」黎簇拍了幾張照片。
「這是寶貝？」楊好從屍體交疊在腹的手上拿過屍體裹著的長方形蛇紋檀木盒子，發現上邊居然打不開，「鴨梨，開鎖看你的了。」
「莽撞！」黎簇吐槽了一句，見沒有屍體異樣才把盒子轉遞給張日山，對楊好道：「這上邊沒有明鎖，是機關暗鎖，你亂動小心被紮成馬蜂窩。」
「沒錯，看來這夜郎國還有大師。」張日山看了看，雙指在盒子上到處亂探著，約摸過了三四分鐘，盒子才被打開。
大家屏氣凝神看著盒子裡的東西——一個羊皮卷和一個石璽。
「就一塊石頭啊……」梁灣嘀咕了一句，看起來還不如托駿王棺材裡那些陪葬品寶貝呢，居然搞得這麼神秘。
張日山聽到梁灣碎碎念，忍不住低笑了一聲。
黎簇拿出平板，點開一張陶瓷碎片的圖，「你們看這個石璽和高廟伏羲遺址的陶片上畫的是不是一樣的？」
「還真是。」楊好對比了一下，點了點頭，「嗨，這個托駿王真有點神了。」
張日山打開羊皮卷，看了眼上面的字，轉頭問梁灣：「看得懂嗎？」
梁灣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這字和之前的字不一樣，我可以看懂，不過應該需要一些時間。」
「遭了！這水漲上來了！」有人驚呼一聲。
張日山皺了皺眉，把羊皮卷給了梁灣：「你保管著，出去再看。」
梁灣點了點頭乖乖照做。
黎簇看了看，趕緊道：「大家趕快從青銅鏈上爬上去，選另外的通道！」
可就在這時候水晶棺材一陣震動，六根青銅鏈全部從石壁上剝落掉進水裡，濺起了不小的浪花！
「別急。」張日山突然開口了，皺著眉頭掃了一圈：「肯定有出路，大家找找。」
梁灣對張日山是十分迷信的，跟著他在石臺上找，堅定地相信會有出路。突然注意到水裡有一具骷髏不太一樣，又凝眸看了看，發現這具骷髏是整個上身都冒出水的。
她扯了扯張日山的衣擺，不確定的問：「你看那個，是不是有些奇怪？應該不會浮起那麼多的……」
張日山看過去眼睛閃過一絲恍然，吩咐了一個手下，就看著那人拿著大刀去戳了戳水下邊，不同於別的地方下邊是淤泥，這裡居然聽到了微弱的碰撞聲。
「老闆，這下邊有路！」
張日山蹲過去，看了下那條路是從祭祀玉台延伸出去的，斷言：「怪鳥之所以不敢靠近祭台，應該是忌憚祭台的材質，這下面是我們唯一的出路。找找有沒有機關，楊好，看看在棺材下邊！」
楊好膽子大，直接把手摸了進去摸索了一陣兒，突然按到了一個凸起的明珠，就聽到轟隆隆的聲音，玉台長路從水裡升了起來。
「哢噠」一聲，停在水面上，而盡頭是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果然有出路！」梁灣眼睛一亮。
第50章 春光尚微（50）
這次風平浪靜沒有任何危險，一行人走上臺階，到了一個耳室。和之前的地方也差不多。
「看來這個墓有三層。」黎簇道。
「你們有沒有聽到水聲？」一個老頭仔細聽著，有些激動：「是暗河，我們從暗河出去！」
張日山皺了皺眉，否決了這個提議：「不行，這個時候暗河水位太深，又有暗流，根本出不去，只能是死路一條。」
梁灣抿了抿嘴唇，看來之前自己真是運氣好。
「張老闆說的沒錯。」黎簇也開口了：「暗河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我當然知道，可是上面那層有血屍！」老頭不依不饒，當即就自己做了決定，勸道：「我們帶的繩索很長，從暗河出去尚有一線生機，想要平安從上面那層出去，絕對是不可能的！」
有幾個人也動搖了。
「我們過去看看。」黎簇頭疼得很，反正他是必須上去，總不能丟下蘇萬不管。
暗河比想像的還要寬，波浪湧動著，水流看起來還算平靜。
「看起來還好。」那老頭把繩索系在腰間，一頭系在墓裡的一根石台棺材底座上，扯了扯很結實。
「小心點。」黎簇皺著眉，「拉住，萬一……」
老頭試探著跳下水，最邊上的水都直接沒過了他的胸口，水壓著胸腔，呼吸也變得困難了起來，他抹了把臉上的水，「可以走！」
他話音剛落，就感覺到水底下一個漩渦卷住了他，一下子「澎通」一聲掉進水裡，被淹沒了。掙扎著，「救命！救命！」
「趕緊拉上來。」張日山一聲令下，把繩子在手上卷了兩圈，往後拽。
水下暗流湧動很不太平，大家廢了好大勁兒才把人拉了上來，可是老頭已經被水嗆的陷入了昏迷。
這下子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也都平歇了心思。
他們沿著通道快走到盡頭的時候，梁灣突然停下了腳步，心裡湧現起一股不安的感覺，「不能再有了。」
張日山察覺到了梁灣的緊張，握緊她的手，溫柔地問：「怎麼了，不舒服嗎？」
「不是。」梁灣搖了搖頭，眉宇間有些猶豫：「我覺得那邊有危險。」
「恩。」張日山點了點頭，下令吩咐：「退回去，往回找機關。」
「回去？」跟著黎簇來的那群人中有個瘦子不甘心了：「好不容易走到了這種地方，前面就是樓梯，我要過去！」
張日山冷笑一聲，目光冷冽地看著那個人，語氣有些低沉：「自然可以，我只管我的人。」
梁灣怕張日山為難，低聲開口：「算了，我只是直覺而已，不一定是真的……」
「我相信你。」張日山打斷了梁灣的話，認真道：「你說的每句話我都信。」
梁灣低頭笑了笑，心底有些甜意。
瘦子看其他人都聽張日山的，一咬牙走了過去，平靜，沒有任何危險。樓梯口近在眼前，他心裡一陣狂喜，加快腳步突然腳下一空掉了下去。
「啊！蛇！好多蛇！救命！」
淒厲的尖叫聲迴響在通道裡，那個人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一般，徹底沒有了聲音。
梁灣有些後怕地往張日山身邊縮了縮，被他抱在了懷裡，心裡的害怕退卻了一些，倘若剛才他們堅持過去……
「別怕。」張日山摸了摸梁灣的腦後勺：「你看，是你救了我們。」
「是啊灣姐。」楊好也插了一句，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了。
梁灣眼睜睜看著那個人送了自己的命，心裡也輕鬆不起來，把臉埋在張日山懷裡，如今已經習慣了他在身邊才會有的安全感。
最終他們在一間耳室找到了機關，樓梯出現在了牆壁後邊，張日山走在最前面，樓梯盡頭是石磚，想必就是第二層的地磚了。
剛挪開了一點，可是聽到上面傳來的腳步聲和臭味，又停止了動作。
「血屍在上面。」
一行人都愣住了。
張日山拿過小黑手裡的軍刀：「我先上去引開，你們快點找出口，黎簇，幫我照顧好梁灣。」
「不行！」梁灣拉住張日山的手，眼眶有些紅：「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
第51章 春光尚微（51）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張日山握了握梁灣的的手，然後鬆開了。
梁灣看著他出去了，石磚再一次合上，樓梯上又暗了下來。上邊兩道腳步聲漸遠，她心裡發緊，臉上滿是擔憂。
「走，我們速度快點。」黎簇推開石磚先爬了上去，然後把梁灣拉了上去，警惕地打量著四周：「暫時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了吧？」
梁灣低聲道：「之前我們遇到了一隻血屍，你們那邊也有一隻，所以有兩隻血屍……」
「兩隻？」黎簇低呼一聲，臉色發青：「你怎麼不早說？」
梁灣癟了癟嘴：「你也沒問啊。」
「後面的人快點！」黎簇有些心累，轉頭對梁灣道：「灣姐，你跟緊我。」
梁灣點了點頭。
第二層的結構和最底下那層完全不一樣，他們提心吊膽地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機關，反倒找到了暈倒在一間墓室裡的蘇萬。
「蘇萬，醒醒。」楊好拍了拍蘇萬的臉頰，看他沒有蘇醒的樣子，有些擔憂：「鴨梨，他不會有事吧？」
黎簇搖了搖頭，「沒事，只是暈倒了。」他眼眸往後一掃，突然愣住了：「灣姐呢？」
梁灣放心不下張日山，但是也不能拖累黎簇他們，雖然一直心存僥倖，可是在看到通道的血跡時終於開始害怕了。
一個人偷偷順著血跡跟了過去，血還沒幹，很有可能是張日山。
盡頭沒有路了，是一堵牆壁，「張日山？你在裡邊嗎？」
梁灣對著牆壁按了半天都沒找到機關，心裡著急，就在這個時候背後又傳來了「噠噠噠」的腳步聲。
梁灣回過頭，看到了那個提燈小鬼，想到他之前還幫過他們，試探著問：「你知道張日山在哪裡嗎？」
提燈小鬼看著她，轉身跳走。
梁灣趕緊跟上，下了一道樓梯又回到了最底下一層，不過這次出現的地方卻是之前那個瘦子掉下去的地方。
梁灣有些害怕。
提燈小鬼對著牆壁拍了幾下，出現了一間小小的耳室，裡邊有一張書桌煤油燈，桌子上擺放著一封信，還有一把刀。
就像是一個書房似得。
「這把刀不是照片裡我拿的那把嗎？」梁灣走了過去，有些疑惑地拿起刀，又看到桌子上的信，狐疑地打開了。
她一眼就認出了是自己的字跡！
「到這個時候，我知道自己已經毒入骨髓無藥可救了，白毛已經長到了臉上，指甲也長了許多，頭髮徹底白了……按理講，我這時候應該已經成了一具行屍走肉。每天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我後悔了，可是一旦開始就無法回頭……從二十二層樓出來，我發現已經沒地方可去了……現在我吃下了丹藥，並不期望還能夠再醒過來，沒想到死到臨頭還有些想張日山，真是大錯特錯，人生如果能重選一次，我寧死也不會再踏上這條路……」
梁灣看完之後，後背有些發涼。
她這才意識到這是一封遺書，她之前到底遭遇了什麼？那麼篤定自己會死？而且還說不會再踏上這條路。
可是她現在，已經踏上了……
那就意味著，所有事情會重演一次嗎？
第52章 春光尚微（52）
梁灣把信放下了，拿了刀走出耳室，看著它慢慢合上心裡仍然有些驚疑。目光轉過去時，看到通道盡頭有個古怪的人影一閃而過。
「我眼花了嗎？」她揉了揉眼睛，有些害怕，該不會是那個瘦子的鬼魂吧？
「噠噠噠」提燈小鬼已經跳上了樓梯，梁灣趕緊跟了上去，再一個通道裡找到了渾身是血的張日山，他靠著牆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仿佛跟一具石像似得。
腳邊還有一具沒有了動靜的血屍。
「張日山！」梁灣嚇得臉色都白了，趕緊撲過去揉他的臉，不自覺帶了哭腔：「張日山你醒醒！你不要嚇我！」
通道裡彌漫著血腥味。
過了很久，張日山才咳嗽了幾聲，疲憊地睜開眼睛，抬起染血的手撫去她眼角的淚，「別哭，我沒事。」
「你還沒事！」梁灣見他終於醒了，哭得更大聲了：「你非要讓我擔心死才開心嗎？」她抱住渾身狼狽的張日山，聲音有些抽噎，「不准再丟下我了！」
在墓裡寫下遺書時那種孤獨，她不想……再來一次……
「好。」張日山低笑了一聲，有些無奈，可是聲音卻不自覺地溫柔了起來，「別抱著我了，身上很髒……」
「一點都不髒。」梁灣反駁，不過還是乖乖放開了他，怕碰到了他的傷口，把背包放下拿出止疼藥止血藥還有繃帶，看到他身上的傷鼻子又是一酸，「疼不疼啊？」
張日山不假思索地回答：「不疼。」看她瞪著自己，又道：「有你在身邊，就不覺得疼了。」
「以後不要逞強。」梁灣心裡有些感動，小心翼翼地處理著傷口，翁裡翁氣道：「如果你有什麼事，我該怎麼辦……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了。」
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在乎的人。
張日山笑了笑，斂長的眼眸長睫微顫，遮住了眼底下的滿足和愉悅，能得到她這句話，受傷又有什麼關係？
「我錯了。」他低聲道，看著她憔悴的模樣心裡有些疼。
「知道錯了就好。」梁灣從口袋裡拿出一把水果糖，剝開一個遞到了張日山嘴邊：「可能還要一些時間，你先吃這個補充點體能，蜂蜜水還在我這裡，來，你喝完。」
張日山聽她安排，水果糖在嘴裡化開，味道很甜，和她一樣都能甜到心底去。
約摸半個小時之後樑灣才處理好他身上的傷，正松了口氣，就看到張日山把蜂蜜水遞到了她面前，愣了愣：「你怎麼沒喝？」
「已經夠甜了。」張日山笑了笑，聲音低沉。
梁灣覺得他莫名其妙的，喝了幾口之後整個人都舒服了許多，挽住張日山的胳膊，「還能走嗎？」
「能。」張日山站了起來，雖然有些體力不支，不過身上的傷對他而言都不算什麼大礙。
梁灣掃了一眼地上的血屍，雖然心裡很忐忑，可是表面上卻裝的毫不在乎的樣子，倒是張日山看到她拿著的刀誇了句好刀。
「是那個提燈小鬼帶我去拿的。」梁灣隱瞞了遺書的事情，猶豫道：「我覺得他是個好鬼，和血屍不一樣。」
張日山忍不住提醒：「能夠有神智的僵屍，也不比血屍弱。」
第53章 春光尚微（53）
梁灣帶著張日山去和黎簇他們匯合了，正好看到他們在炸一個墓室的頂。大家都退到了通道裡，導火線拉了很長。
「灣姐？」黎簇看到梁灣回來了，又看了一眼她身邊的張日山，表情有些古怪。順便解釋道：「我們沒有找到機關，所以決定炸了耳室上去。」
「動靜太大會不會引來什麼？」梁灣看了眼不遠處黑沉沉的轉角，有點擔憂。
「沒辦法了，我們都找了一個小時了，再在這裡待下去遲早會餓死的。」楊好站了出來，眉宇間有些憂色，「而且蘇萬現在還沒醒，必須帶他去醫院了。」
蘇萬出事了？梁灣愣了愣，隨即點了點頭，牽著張日山的手退到了一邊，等著他們爆破。
小黑看他老闆沒事，這才松了口氣，不然徐林那難纏的傢伙肯定又得拿他問罪。
「老闆，梁小姐。」小黑打了個招呼，對梁灣恭敬了許多。
「恩。」張日山頷首：「注意著附近的動靜。」
「是。」
氣氛有些緊張，突然「砰」一聲，耳室裡傳來爆破的聲音，□□味兒彌漫開來。
「楊好，你先上去，然後拉人。」黎簇當機立斷，把昏迷不醒的蘇萬抬了起來：「其他人注意點。」
楊好和蘇萬上去之後，往下扔了繩子拉人，「灣姐，你快來。」
張日山拍了拍梁灣的肩膀：「去吧。」
梁灣艱難地爬上去，蹲在洞口有些喘息，等著其餘人上來。可是底下突然有些亂了。
「血屍來了！」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小黑拿出□□防備著：「老闆，你先走。」
張日山掀起棺材石蓋，抵住了門：「一起撐住，其餘人快點上去！」
「砰砰砰」外面的東西開始撞擊棺材蓋，力氣大的驚人。
幾個張家保鏢都沒有走，一起撐在門口，黎簇也趕緊來了門口幫忙。
老頭和一些人連滾帶爬地上去了，生怕被血屍給盯上，有些心有餘悸，「太可怕了……」
「張日山！」梁灣看著底下的人，眼眶泛紅，他手臂上的紗布都已經染血了，還站在那裡撐著，而且石棺材蓋也有了裂紋。
她自私的想，張日山不能有事……
「砰」一聲，棺材蓋被撞碎了，槍聲在下邊此起彼伏，可是也只能稍微阻擋一下血屍的腳步，對它並沒有構成太大的傷害。
梁灣心也提了起來，「張日山，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
張日山聽到了梁灣的話，動作微微一頓，拿著刀抵擋著血屍，把黎簇往繩子那邊推了一把。
「黎簇，上去。」
黎簇知道這時候時間多麼寶貴，也不墨蹟直接爬了上去，轉頭對張日山道：「張老闆，快上來！」
下邊到處都是血，血屍進攻很凶，這才短短一會兒就只有小黑和張日山還站著了，小黑被血屍拍飛了，狠狠地撞在牆壁上暈厥過去。
張日山此時已經走不了了，身上傷很多，腳步也有些踉蹌，咬著牙臉色慘白，「你們走，替我照顧好她……」
他沒有把握能夠打贏血屍。
梁灣在心底罵著張日山這個混蛋，可是卻不顧一切地跳了下去，拿著刀去幫忙。
「灣姐！你別過去！」黎簇沒想到梁灣搞這麼一出，嚇得臉都白了。
「回去！」張日山低喝，一分神被血屍重創了，嘴角流出血絲，嚴厲地看著她：「梁灣，不要胡鬧！」
「我沒有胡鬧！」梁灣一刀砍在血屍身上，被甩得後退了幾步：「如果你找死，我就陪你一起好了！」
她眼角帶淚地看向他：「張日山，我不會再拋棄你。」
第54章 春光尚微（54）
張日山喘息著，捂著流血的手臂再次握緊了刀，擋在了梁灣面前，眼眶有點紅：「我一定會平安回去。」
「黎簇！」
黎簇趕緊跳了下來，打暈了梁灣把她杠了上去。
血屍本就厲害，張日山顧及著梁灣，不得不分神，身上的傷勢更加重了。
梁灣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鎮上的賓館裡，她從床上坐了起來，一身汗水，惶恐無措地大喊大叫：「張日山！張日山！」
蘇萬聽到聲音跑了進來：「灣姐，你醒了啊？」
「張日山呢？他人呢！」梁灣赤著腳下床拉住蘇萬，一副眼淚汪汪的模樣，「他現在在哪裡！」
「他在醫院，還沒醒。」蘇萬撓了撓頭：「不過你可以放心，醫生說用不了多久就會醒的。」
梁灣聽到這句話才松了口氣，捂著胸口慢慢蹲了下來，她還以為……
醫院裡。
梁灣在門外透過玻璃看著裡邊昏迷不醒的張日山，他渾身被紗布纏滿了，掛著點滴一動也不動。
梁灣鼻子一酸，眼淚就下來了：「醫生怎麼說的？」
站在旁邊手上打著石膏的小黑臉上也有擔憂，「多處挫傷和骨折，失血過多，頭部重創……」
「頭部重創？那他會不會忘記我……」梁灣聽著這個忍不住哭出了聲，引得不少路過的人都紛紛駐足。
「應該不會……吧？」小黑也是納悶，按理講她這個當過醫生的不是應該比他更清楚嗎？
「啊啊啊……我的命怎麼那麼苦……」梁灣哭的更加大聲了，「我還那麼年輕，就要面臨喪偶的痛苦……」
小黑：「……」
年輕？
喪偶？
他真的看不懂這操作……
「梁小姐，老闆他還沒死。」小黑忍不住提醒。
「你懂什麼，不愛我的男人就是個死人了。他如果忘了我，那……」梁灣眼淚就像決堤了一樣，整層樓只能聽見她的哭聲。
小黑默默地拄著拐杖走開了。
躺在床上的張日山手指一動，慢慢睜開眼睛，刺目的白色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察覺到視線側過頭，正好看到趴在玻璃上哭的醜死了的梁灣。
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很少有傷得動彈不得的時候，艱難地抬起手對她招了招。
梁灣趕緊大哭著跑了進來：「張日山，你可一定要挺住啊，我不想當個寡婦……你還記不記得我？我是梁灣啊，梁灣……」
張日山明白她是誤會了什麼，張了張嘴：「梁灣？」
「你，你真失憶了？」梁灣哭也不哭了，愣愣地看著張日山，看到他有些迷茫的模樣，悲從心來：「你這個大豬蹄子！那我就當你死了！」
「呵。」張日山抬手撫去她眼角的淚：「那你忘了我呢？又該怎麼算？」
「你沒失憶？」梁灣癟了癟嘴，把他的手拉著塞進被子裡：「好好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不然我就真不理你了，我還以為你凶多吉少，看樣子你命還挺大的嘛，我白擔心一場。」
「我哪裡捨得死？」張日山苦笑著，看著她紅彤彤的眼睛，有些心疼：「我活了很多年，以前不怕死，可是現在怕了。我怕留你一個人在世界上，怕你孤獨。」
作者有話要說：
有幾個小可愛投了雷還有灌溉了誒，雖然我不知道在哪裡看的，不過還是非常感謝了Σ>―(〃°ω°〃)?→七夕你們有麼有出去玩呀
第55章 春光尚微（55）
梁灣沉默了一下，低著眉有些難過：「我以為你會說怕我跟別的男人跑了。」她彎下腰趴在他床邊，眼圈還紅紅的，「張日山，你真是個好人。」
「以後不要再為我做傻事了。」張日山又伸出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覺得她此刻就像一隻傷心的兔子，「開心點，我不是好好的嗎？」
梁灣看著他手腕上的紅繩，在他手心裡撓了撓，表示自己的不滿：「那你以後也不准這麼嚇唬人了。」
「恩。」
梁灣聽到他的答覆，抿著嘴唇笑了，取下脖子上的項鍊，拿下那枚戒指放在張日山手心裡：「諾。」
說著伸出了自己的手，帶淚的眼睛裡泛著笑意。
這次下墓雖然不是美好的回憶，可是卻讓他們經歷了生死，也讓梁灣對他徹底放下了戒備。
無論過去怎麼樣，當下她只想順遂自己的心意。
「認真的？」張日山看著梁灣的眼睛，聲音壓低了許多，可是嘴角卻上揚著。手裡的戒指很輕，可是他卻覺得沉甸甸的。
梁灣有些羞赧，點了點頭：「我像是愛開玩笑的人嗎？」
張日山艱難地坐了起來，拉起梁灣的手，十分認真，萬分鄭重地把戒指戴上了她的無名指。低頭吻了吻她的手，眼角帶笑得看著她的眼睛。
「這一次，既然戴上了戒指就別想再離開了。」
梁灣摸著手上的戒指，心裡就像炸開了一朵朵煙花，離開？她可捨不得離開。自家男人那麼優秀，她要是走了豈不是就給那些妖豔見貨機會了麼。
宋林聽聞老闆出事了昏迷不醒，千里迢迢趕來，鬼知道一過來就看到這麼濃情蜜意的一幕。
感覺心口戳了一箭。
「喂，你戳在這裡做什麼？」小黑撐著拐杖在不遠處看著他。
宋林抬頭看到小黑打著石膏搞得跟個木乃伊似得，頗為新鮮：「喲，社會我黑哥，都這幅模樣了還不減風采啊！」
小黑：「……」
梁灣在小鎮上逗留了許多天，租了套兩層樓的小院子陪張日山養傷。院子外邊不遠處就是一條江，晚上江對岸的塔燈火通明，十分好看。
張日山早上下樓的時候，看到梁灣在院子裡沖他揮手。
「張日山，你看看木槿花都開了，好漂亮啊。」她背後就是一叢木槿，粉色的花朵開在晨曦裡，愜意悠閒。
她腳邊還有個花盆和小鏟子，裙擺上都沾了泥，她卻渾然不覺。
「又種盆栽？」張日山到她面前，拿手帕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汗水，「這次又打算種什麼？」
「太陽花。」梁灣喜滋滋地打開手機給張日山看照片：「是不是特別好看？等開花了就放在窗臺上，一早上起來看到心情肯定會特別美好。」
張日山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他每一天只要看到她就已經很滿足了，別的都依著她便是了。
「恩，很好看，曬不曬？要不要讓宋林幫你弄？」
在角落裡搬磚的宋林一聽就無語了，他一個總裁助理，每天在這裡搬磚挖土，老闆啊你還記不記得你遠在市里的穹祺公司啊！
小黑這時候也提著個桶子回來了，一身寬鬆短袖，臉依舊是萬年面無表情：「梁小姐，魚買回來了。」
「哇，不錯不錯，好漂亮的小鯉魚。」梁灣開心地點了點頭，轉頭看向怨念重重的徐林：「小宋啊，你魚塘弄好了沒有？」
宋林：嚶嚶嚶……
第56章 春光尚微（56）
梁灣趁著日子好，讓小黑去買了兩張躺椅放在院子裡，和張日山躺著曬太陽。
如今已經是初秋了，這邊天氣比較涼爽，曬曬太陽還挺舒服的。梁灣舒舒服服地躺著，睡了一會兒掀開眼皮，看著藍天上的雲朵：「這朵雲是蘑菇形的誒。」
她側頭看向正在看文件的張日山：「你覺得呢？」
張日山抬起頭看了一眼：「確實很像，那一朵是什麼形？」
梁灣點著下巴，想了一會兒認真回答：「是圓形。」
「你那份羊皮卷全部解讀出來了嗎？黎簇剛才打電話過來問。」張日山突然提起這茬。
梁灣：「……」
她還沒開始你敢信？
張日山看到她這幅表情心裡了然，無奈地搖了搖頭，在微信上回復了黎簇還要幾天。梁灣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梁灣看到是黎簇有些心虛。
「灣姐，你該不會每天玩忘了正事了吧？」黎簇問。
「呃，你怎麼知道？」梁灣弱弱地問。
黎簇沉默了一會兒，「如果你明天不能解讀出來，我就和蘇萬搬到你那裡去，時刻監督:-)當電燈泡。」
梁灣被威脅了一頓，眼巴巴地看著張日山，撲過去趴在他身上：「救救我吧，我們一起看好不好？我一個人很無聊的。」
「我看了也沒什麼幫助。」張日山揉了揉她的腦袋，說的倒是心裡話。
梁灣在院子裡的小桌子上拿著筆一臉糾結，筆尖在紙上寫寫塗塗，「這個字應該是宴字吧？」她想了想，寫上了。
黃昏之時，張日山親自下廚做了晚飯，出門就看到趴在桌子上的梁灣，身邊木槿花染上了黃昏的色彩，天邊霞光滿天，渲染了一片浪漫。
「我感覺這個羊皮卷寫的是一個地方。」梁灣已經全部解讀出來了，雖然有的看不懂，不過她覺得是地名之類，「一個公主墓。」
張日山對內容倒是不感興趣，看著梁灣覺得她的脖頸特別好看，他有一枚玉石，可以做一套飾品。
「你看著我做什麼？」梁灣支著下巴歪著腦袋看張日山，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厲害？」
「不僅長得好看，博學多才。」張日山誠懇地誇讚，走到她身邊抬手擦了擦她臉頰上的墨蹟，「寫個字都能弄髒臉，洗洗手吃晚飯。」
大抵在他心裡，梁灣就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了。
「好。」梁灣站了起來，拉住張日山的手，跟著他一起進了餐廳，「今晚是你下廚的啊，胳膊還疼嗎？」
「傷已經全好了。」張日山夾了塊肉放在梁灣碗裡，「多吃點。」
梁灣眸光一撇，看到餐廳櫃子上多了一排瓶子很好看的酒，有些蠢蠢欲動：「為慶祝我今天做了正事，不如我們來喝一杯吧，這個瓶子好好看啊……」
「我怕你酒量不行。」張日山拒絕。
梁灣這就不服氣了，拿了三瓶下來，「我酒量可好了，喝倒三個你都不再話下的！」
遊蕩在小鎮上的宋林覺得不帶外套出門實在是失策，打了個噴嚏看向身邊跟黑判官似得小黑，「反正今晚也回不去，咱們去網吧通宵吧？」
「為什麼回不去？」小黑睨了他一眼。
宋林高深莫測地搖了搖頭，「咱們老闆要套路梁小姐，以你的情商是看不懂的。」
第57章 春光尚微（57）
暖暖的燈光照亮了餐廳，桌子上的酒瓶橫七豎八的擺放著，外邊傳來蟬鳴聲和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梁灣臉色酡紅，眼神迷離地抱著酒瓶子，擺了擺手：「扶我起來，我還能喝！」
「你已經醉了。」張日山淡然地喝完杯中的酒，姿態優雅，眼神清明。
梁灣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有些腿軟，踉蹌著撲到了張日山身上，撒嬌：「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我酒量可好了，我沒有醉∼」
張日山勾了勾嘴角，頗為無奈地笑了，看著她嬌嫩的臉龐吻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手摟在她腰上。
……
梁灣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渾身疼得厲害，睜開眼睛嘀咕了一句：「我昨晚是出去打架了嗎？」
她搖了搖頭坐了起來，被子從肩頭滑落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換過了，身上滿是紅痕，繞是她遲鈍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張日山！」梁灣看向枕邊還沒睡醒的張日山，頗為羞惱地把他晃醒了，「你這個混蛋……」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長臂一攬摟進了懷裡，低頭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
「早安。」
梁灣從脖子紅到了頭頂，心跳宛若小鹿亂撞一般，嗅著他身上的冷香，乖乖窩在他懷裡。
「昨晚……」她諾諾道。
張日山低笑了一聲，聲音低沉暗啞：「回去之後就結婚吧。」
梁灣半天沒反應過來。
街道上人來人往，大喇叭裡一直迴圈著「跳樓大砍價……」，街邊蹲著兩個人，正是宋林和小黑，一個戰戰巍巍，一個鼻青臉腫。
宋林和小黑在網吧打了一晚上遊戲，有個妹子和一個男的發生了爭執吵了起來，宋林忍不住幫了妹子，挑起了一波戰爭。
他倒是沒怎麼樣，小黑一個打十二個，傷勢慘重。
「我錯了……」宋林看到小黑的帥臉掛了彩良心很痛，剛想安慰幾句，「你應該也餓了，吃個包子吧？」
小黑哼了一聲。
宋林還要勸，就在這個時候一輛車停在了他們面前，一個嬌俏可愛的短髮妹子走到了小黑面前：「黑哥，昨晚多虧你幫我，如果不介意的話，去我家坐坐吧？我幫你敷藥。」
小黑睨了捧著兩個包子的宋林，跟著妹子上了車揚長而去。
宋林：？？？
難道不是他維護的妹子嗎？而且這妹子居然把他黑哥拐走了！早知道就不多管閒事了，可惡如廝！
宋林很生氣地回院子繼續挖魚塘，不過那些小鯉魚已經死得差不多了。
「宋林，你今天怎麼那麼勤勞啊？」梁灣的聲音響起。
宋林抬頭正好看到他老闆抱著梁灣從樓上下來，他老闆脖子上的吻痕十分扎眼。梁灣被放下來之後，被張日山扶著進了餐廳。
「你昨晚真是太過分了，我身上現在很疼。」
「你自己勾引我在先，這就是輕易放火的下場。」
「我沒有！」
「那就是你太誘人了，讓人無法克制……」
……
宋林聽不下去了，捂著臉T﹏T，為什麼全世界都是狗糧，只有他是個孤家寡人，心好痛！！
第58章 春光尚微（58）
中秋節小鎮街道邊的樹上都掛滿了燈籠，隔江寺廟晚上還會燃放煙花。梁灣讓張日山陪她一起去看晚上的晚會，入秋後的夜晚到的更加快了，暮色四合，行人們慢慢地往長階上走。
梁灣穿著一件針織衫外套，張日山幫忙提著小籃子，並肩走著。路邊開了許多叫不上名字的花，石階下還有一排木槿。
「還真熱鬧呢。」梁灣捧著手機拍照，笑吟吟地看向張日山：「我總覺得有種養老既視感哈哈……」
張日山想起自己的年齡笑了，「確實可以這麼說，我們的年齡中和一下，算是年邁了。」
「我還年輕好不好，誰像你啊，百歲老人！」梁灣哼了一聲，鼓著嘴反駁。
張日山曖昧地笑了，湊到她耳邊聲音低沉暗啞：「百歲老人的體力還是挺好的，今晚試試，嗯？」
「你怎麼這麼不正經！」梁灣紅著臉推開張日山。
張日山知道她雖然看起來花癡，不過臉皮卻很薄，也沒再打趣。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裡，一步步拾階而上。
夜空繁星點點，墨藍色的雲海飄浮著，一輪滿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音樂聲輕柔，穿著漢服手拿扇子的女孩們在寺廟下的祭坪上跳舞，方鼎插滿了香燭，空氣裡彌漫著讓人心安的香火味兒。不少人在上香祈願著家裡的孩子能夠脫單。
梁灣不經意地蹭在張日山身邊，晃了晃他的手，提議道：「我們也去上香吧。」
「嗯。」張日山隨梁灣進了廟裡，在廟祝地禱告下燃了長香，跪拜後插在了香爐裡。
梁灣閉著眼睛在心底默念：我希望能和身邊人暮暮朝朝，歲歲年年，永生相好……
「你許了什麼願望啊？」梁灣起來後側眸看張日山，眼睛晶亮。
「沒有許願。」張日山實誠道。
「你！」梁灣握著拳頭瞪了他一眼，這人真是不解風情。
「因為我唯一的願望已經實現了。」張日山曲著手指在梁灣額頭上點了兩下，笑道：「有你在身邊，不敢再奢求別的。」
梁灣頓時不生氣了，開心地鑽進他懷裡，心頭微暖：「我的願望和你一樣誒。」
就在這時候有個小女孩提著籃子跑了過來，「哥哥姐姐，買根紅絲帶嗎？掛在姻緣樹上可以保佑你們永遠在一起哦。」
「不用了。」梁灣搖了搖頭，總覺得這種有儀式感的事情做多了會通向分手。
小女孩有些疑惑，轉頭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擋住了。
「多少錢？」小黑面無表情地開口。
小女孩有點害怕，弱弱道：「二十。」
掛著的燈籠映照的寺廟燈火通明，影子甚至倒印在了江裡，水月鏡花般特別美麗。
「張日山，來拍照。」梁灣看到一棵掛滿紅絲帶和小燈籠的大樹，拿了張日山的手機開了自拍模式：「你手長你來拍唄，可以顯我臉小。」
張日山無奈地搖了搖頭，伸出長臂把梁灣摟在懷裡，然後拿著手機拍了張照片，「好了。」
「我真好看。」梁灣美滋滋地看著照片，很是滿意。她看到捧著一大堆紅絲帶的宋林，揮了揮手：「小宋，快過來，我給你們拍照。」
宋林愣了愣，看向身邊的小黑：「和他拍照？」
「不滿意？」小黑抬起大拳頭，語氣裡有些威脅的意味。
宋林嘴角抽了抽，話鋒一轉：「能和我黑哥拍照實在是我的榮幸！」
梁灣拿著手機，看著扭扭捏捏的兩人按下了拍照鍵，照片裡宋林笑的有些傻，而小黑萬年面無表情，不過垂落在身側微微握緊的手卻暴露出他心底的緊張。
這兩個人還真有意思啊，梁灣忍不住偷偷笑了，「照片回去後傳給你們哦。」
這時候祭祀舞蹈也結束了，有人在塔頂上往下撒花，正好有風經過，花瓣紛紛揚揚到處飛舞，浪漫極了。
第59章 春光尚微（59）
梁灣伸手，幾片花瓣飛在了手心裡。她笑了笑，眼角都帶著愉悅。而張日山只是含笑站在她身邊看著她。
有人嚷嚷著要放孔明燈了。
梁灣反應過來，趕緊拿出籃子裡準備的孔明燈，側目看到張日山一頭的花瓣，忍不住笑出了聲，「你這個樣子可真是迷人啊。」
「怎麼了？」張日山有些茫然。
「沒什麼。」梁灣拉住張日山摸往頭頂的手，揚了揚手裡的燈：「快來寫上名字。」
張日山在紅紙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梁灣在旁邊寫上名字還畫了一隻兔子：「你看這兔子和你很像吧，你笑起來的時候……」梁灣抬手用兩根食指在張日山嘴角撐起一個笑，「就是這樣的笑，像兔子。」
梁灣的眼睛裡只有張日山的模樣，認真，歡喜。
張日山跟著她笑：「靈魂畫手。」
「那是當然。」梁灣抬了抬下巴，有些小得意：「快點燈吧，別人的都放上去了。」
兩個人捧著一盞孔明燈，一起鬆手，紅色的孔明燈很快便升空了，漫天的燈籠不知飛向何處。
「真好看啊。」梁灣抓住張日山的指尖，看著孔明燈越來越高，沒有說話。
圓月高懸，紅燈寥星，有情人終成眷屬。
「小黑。」宋林看著緘默不言，背影如山的小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他回過頭才拿出手裡的孔明燈：「那邊的漢服小姐姐送的，來寫名字啊，據說很靈驗的。」
宋林寫好後把筆給了小黑，自己趴在護欄上看著不遠處的江水，山坡下的桂花開了一些，隨著涼涼夜風吹來，讓人沉醉。
「寫好了。」
「原來你本名不叫小黑啊。」宋林愣了愣，看著還看的字跡發現小黑原來不算粗人嘛，「趙虞，哇，這名字好聽。不過還是小黑最好聽。」
孔明燈升起的時候，江岸的煙花也升空了。
「砰——」
煙花在空中綻放，璀璨耀眼。
「好美啊。」梁灣捧著臉，覺得開心極了。倘若就這樣住在鎮上也挺好的，還可以養兩隻狗，一隻貓。她側頭偷偷看著張日山的側臉，如果生個孩子的話，應該可以繼承到他的顏值誒。
反正只要是有他在身邊，無論是在這裡還是在薔薇園，她都很開心。
「我在想，要不要定居在這裡。」張日山突然開口了，低頭看著雙眸清亮的梁灣，笑了笑：「好像就這樣的生活，就很好了。」
梁灣聽他突然這麼說，愣了愣，結結巴巴地點頭：「是，是啊。」
張日山揉了揉她的腦袋，低聲道：「灣灣，我愛你。」
梁灣對上他認真的臉，握著護欄的手不自覺握得更緊了，臉頰有些紅，心跳都變得不受控制起來，「你怎麼突然……」
張日山一隻手搭在護欄上，彎下腰摟住了梁灣的腰，閉上眼睛吻了過去。
「砰——」漫天煙花作配。
第60章 春光尚微（60）
梁灣回去後，拿了一大盒月餅分了，她拿到的是蓮蓉味的，甜甜的她很喜歡。
張日山接了個電話，回來抬手抹去了她嘴角的屑，「明天要回去了。」
「回去了？也是啊。」梁灣捋了捋頭髮，這次出來了一兩個月，實在是夠久的了。不過她養的花花草草可怎麼辦？
梁灣看著樓下燈光下的院子，有些捨不得，畢竟是他們親手佈置的呢。
如果可以的話一直這樣該多好啊。
張日山似乎看透了梁灣的心思，長臂把她攬進懷裡，低聲笑道：「這個院子我已經買下來了，找個人打理著，等有空的時候我們還可以再回來。」
梁灣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來張日山還沒有吃月餅的呢，趕緊問：「你要什麼味的月餅啊？我買了很多。」
張日山想了想：「你剛才吃的那種吧。」
梁灣忍不住強烈安利了幾種，都給了張日山，趴在欄杆上含笑地看著他面不改色地全部吃完才作罷。
「我在當地人那裡買了桂花茶，加了蜂蜜，特別香甜。」梁灣勾住張日山的指尖，歪著腦袋等著他回答，一雙眼睛在月色下動人極了，「你要不要嘗嘗？」
「恩。」張日山答應，不過卻把毫不設防的梁灣打橫抱了起來，聲音低沉曖昧：「不過……我想先做點別的事。」
「喂！你這個男人！」梁灣勾著張日山的脖子，掙扎了兩下，有些羞赧。
月光透過窗戶灑落在房間裡。
張日山把梁灣放在床上，覆身壓了上去，吻住了那張小嘴，有些涼的手在她身上肆意遊走著，感受到身下之人的戰慄，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吻從嘴唇到脖頸……
梁灣紅著臉喘息，毫無反抗之力，哼哼了兩聲就任由他主導了。
一室春光旖旎。
……
梁灣和張日山回到市里之後，沒有回薔薇園，而是直接去了醫院。她本來還有些疑惑，不過看到躺在床上打著石膏的黎簇和蘇萬時，突然明白了。
梁灣把門關好，看著兩人的傷勢忍不住嘖嘖了兩聲：「你們又去下墓了？這次搞得這麼慘啊？」
雖然應該心疼一下，不過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黎簇瞪了蘇萬一眼：「還不是他亂點□□？現在楊好還生死未蔔呢，豬隊友！」
蘇萬有些心虛：「那，那我不也是為了救你們嗎？如果我沒炸，大家都出不來，鴨梨你怎麼可以怪我？」
黎簇哼了一聲，正經了許多：「這次我們在墓裡遇到個奇怪的東西，像人又不像人，蘇萬說上次夜郎王墓裡他暈倒就是那個怪物的原因。」
「是啊是啊。」蘇萬連忙點頭應和，「那怪物像粽子，可是又像是個人，好哥就是被那東西抓走的。」
梁灣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墓裡真兇險，還是待在上面比較安全。
「你們還要去找他嗎？」張日山問。
黎簇點了點頭：「當然，那個墓處處透著神秘，我們找墓都找了很久，還沒到主墓室就出了事。」他頓了頓：「那個怪物，好像在阻止我們進去。」
第61章 春光尚微（61）
梁灣忍不住想起了夜郎王墓裡看到的那封信，她之前似乎也……該不會有那麼巧合吧？
「那個怪物長什麼樣子？」梁灣問：「你們還記得嗎？」
「恩……渾身白毛，頭髮很長，白色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而且啊指甲特別特別長……」蘇萬回憶了一下：「反正很恐怖。」
梁灣臉色變了變。
「怎麼了？」張日山注意到梁灣情緒不對，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我……」梁灣看著張日山的眼睛，有些猶豫，低著頭道：「其實我隱瞞了一些事。」
她之所以不說，是不想讓自己的遺書被人知道，她想逃避那些很多人想知道的隱秘，也不想面對曾經那個險些死掉的自己。
梁灣把所知的說完，病房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那麼說來……那個怪物是人，而且還是汪家人。」黎簇反應過來。
張日山也若有所思，他先前以為所有參與者只留下了梁灣一個倖存者，沒想到居然還有一個，只是那個怪物即便有意識也沒有回汪家。
「啊！」蘇萬驚叫一聲，拍了把床：「難怪當時那個怪物嘴裡說著什麼，梁灣，哪裡，我還以為是我聽錯了！」
梁灣皺了皺眉：「那個怪物在找我？」
「恩。」蘇萬十分確定地點了點頭。
「我們不會再參與這件事了。」張日山開口，握住了梁灣的手，「我會保護好梁灣，並且給你們提供必要的幫助。」
「我……」梁灣反握住張日山的手，她其實有些害怕了。那個被她遺忘了的謎團，似乎遠遠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
墓裡有多危險大家都知道，黎簇雖然有心想讓他們加入，不過也不強求。而且這個張日山對梁灣還真是維護得很呢。
看樣子當年梁灣買的那些桃花紅繩還有很有用的，只不過在他身上似乎並沒有應驗。
黎簇打開手邊的櫃子抽屜，拿出了一隻密封的透明袋子，遞給張日山：「當下還真有一件事需要您們幫忙，這是我們找到的拓片，你們看看能不能翻譯出來。」
張日山看了一眼，挑眉：「又是上次那種文字？」
看樣子這些墓還是有聯繫的，畢竟是通往長生的秘密，倒也正常。只不過那麼大規模，恐怕連汪家祖輩都不曾想到過。
黎簇點了點頭，對梁灣笑了笑：「灣姐，那就拜託你了。」
梁灣看他都傷成這幅樣子了，還惦記著下墓也是佩服他的毅力，也不忍心拒絕：「好，我儘量。」
「那哪能儘量啊……」黎簇又皮了一句。
梁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無語道：「你這小屁孩，話可真多啊，要不然你自己來翻譯？」
黎簇搖了搖頭：「我可是個成年人了啊灣姐。」
關注點都不在一處嘛。梁灣腹誹道，看到窗外的藍天白雲，很是想不通為什麼那麼多人為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去冒險。
張日山看破了梁灣的想法，低笑了一聲：「有的時候，責任，或者是吸引力，都能夠讓人去搏命。」
梁灣愣了愣，那她以前做的事情，是出於愛還是處於自己的欲望呢？她大概是想不明白了。
第62章 春光尚微（62）
薔薇園外邊的大道落葉繽紛，黃色的梧桐葉子鋪滿了人行道，空氣裡若有若無的桂花香味兒沁人心脾。
梁灣牽著張日山的手，慢慢吞吞地散步，突然停在大門口，轉頭問，「民政局幾點下班？」
「恩？」張日山有些摸不准梁灣的意思。
梁灣鑽進張日山的懷裡，緊緊地抱著他的腰：「我們……結婚吧。」
她摸不准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也害怕所面臨的會改變現在的局面。還不如……隨心所欲一次。
「好。」
當晚張日山在朋友圈發了這一年第一條朋友圈，沒有配文，只有一張結婚證照片。
[吳邪:恭喜張老闆！賀禮已備好！]
[小花：你們這些人，真是不留活路了啊。]
[王胖子：妙不可言！]
[羅雀：恭喜會長。]
……
[黎簇：？？？！！！]
張日山的微信私信也炸了，不過當事人卻沒有再看微信，畢竟大晚上更適合做點別的……
至於婚禮的事情他早就在籌備了，穹祺公司總裁突然結婚，也引起了不少關注。雖然倉促但是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品質。
「哇，梁小姐真漂亮。」徐玉幫梁灣理了理婚紗，驚歎不已。
梁灣看著鏡子裡妝容精緻的自己，忍不住抿嘴笑了笑，心裡有些雀躍，雖然她和張日山同居了那麼久，不過真正結婚了的意義卻是不一樣的。
「真是郎才女貌啊，你們說是不是？」化妝師和一眾人說著好話。
「那是當然，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最重要的還是愛啊。」徐玉捧著臉，「老闆可是江湖人稱冷面大魔王，我們做事也都很提心吊膽，不過梁小姐來了之後，老闆變得好寬容啊！」
「果然陷入愛河的男人就是不一樣……」
梁灣聽他們這麼說，心裡也偷著樂，她老公對她肯定是不一樣啊。
她連眉梢間都帶著喜滋滋的神色，未來還是很值得期待的嘛。
就在這時候張日山走了進來，其他人都很識相地出去了，還貼心地帶上了化粧室的門。
張日山拿著一隻盒子，從後面抱住了她，溫柔地開口：「你今天很美。」
「你也很帥。」梁灣轉身看著面前氣質斐然的男人，嘴角無法抑制地上揚著：「等會兒婚禮就開始了，你這時候來找我做什麼？想我啊？」
張日山勾唇笑了笑，沒有否認，打開手裡的盒子，露出裡面一套瑩潤白玉首飾，「之前在鎮上我就在想，你皮膚白皙，戴玉石首飾肯定會很美。」
他抬手撫了一下樑灣的臉頰，忍不住湊過去吻了一下。
梁灣嗲了他一眼，頗有些撒嬌地味道，「那你給我戴上。」
「恩。」
外邊賓客也都是熟人，保安查的很嚴，黎簇那倆傷患進來的時候都被搞得煩不甚煩了。
黎簇拄著拐杖，看到有個熟人進去，趕緊揮手大喊：「唉，吳邪！來扶我一把！」
吳邪回頭還沒做出反應，旁邊那個面相冷冷清清的帥哥就已經目光冰冷地看了他一眼，低頭和吳邪說了句什麼，吳邪摸著腦後勺笑著跟他走了。
黎簇：「？？？」
「嗨喲還是我來扶你吧。」胖子嘖嘖了兩聲，走過來一把提起了黎簇的胳膊往會場裡帶，也不顧他痛苦的臉色。
「喂！你能不能輕點兒！」黎簇忍不住吐槽，踉蹌了幾步。
「你說你啊，真是不會看形勢。」胖子樂了，指了指吳邪身邊的男人，「他，咱們可惹不得。」
黎簇皺了皺眉：「很厲害嗎？」
胖子歎了口氣：「厲害得不得了，而且誰如果敢惹他，吳邪還不得拿著去跟人家拼命啊？」說到最後一句甚至帶了些無奈地笑意。
黎簇恍然：「是他啊……」
音樂響起，紅毯上花瓣飄飛，梁灣挽著張日山的手一起走到了紅毯盡頭的神父面前，起誓，交換戒指。
羨煞旁人。
「我愛你。」張日山低頭看著梁灣，眸光溫柔極了，等她說出那同樣的三個字，笑了笑，攬著她的腰深深地吻了下去。
一片掌聲和歡呼聲。
宋林在角落裡看的淚目，老闆圓滿了，他的苦日子是不是終於要到頭了？
「哭什麼？」小黑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
宋林看都沒看小黑一眼：「你不懂。」
「哦。」小黑和他並肩看著那對新婚夫妻，忍不住側眸看了宋林一眼，勾了勾嘴角。
梁灣和張日山初見是在秋日裡，心動和分別也是秋天，而如今終成眷屬也在同樣的季節。心如止水的張日山，愛了梁灣近十載。
明知道開始時是錯誤的，還是分分合合成就了一段情緣。
「我們接下來就該去度蜜月了吧？」梁灣看著心上人吃吃地笑。
張日山點了點頭，抬手在她額頭上輕點了兩下：「是啊，把拓片譯本給了黎簇就走。」
「你不管別的事情了？」
張日山看了一眼吳邪和他身邊那個人，低笑了一聲，「做了那麼多年苦力，是時候頤養天年了。」
梁灣開心地抱住張日山：「那我們之後還要回那個小鎮，我要養小鹿！」
「都聽你的。」
第63章 新婚夜
風和日麗，外邊的暮光從落地窗照透飄紗，朦朦朧朧的美極了。
張日山擰開臥室的門，抱著穿著婚紗的梁灣進來，把她丟在柔軟的大床上，開始脫外套，身上帶著酒味，有些微醺了。
「等會兒還有人來呢。」梁灣從床上坐起來，笑的有些無奈，不過心底確實很開心的。
「那就讓他們等著。」張日山上了床，一隻手撐在梁灣身側，一隻摟住了她的腰，臉靠近過去，呼吸炙熱，「灣灣。」
「你急什麼……」梁灣忍不住推了他一下，覺得羞赧，卻被張日山抓住手腕壓倒在床上，跌在枕頭上，男上女下很是曖昧。
梁灣對上他帶著欲望的眼神，不敢亂動，心裡暗暗嘀咕萬一等會兒別人來了，也太羞人了吧……
張日山向來是禁欲，克制的，可是此刻看著身下美麗動人的梁灣，卻有些唇幹舌燥，恨不得馬上把一寸寸把她吞噬入腹。
白色的婚紗把梁灣的身材勾勒的完美，雖然她身材嬌小，可是身材卻極好，頭髮已經亂了，臉頰帶著微微粉色，雙眸清亮地倒映著他的身影。
他輕輕地含住了她的下唇，慢慢地加深這個吻，唇齒糾纏，他也從最開始的溫柔變得霸道了起來，體溫升高了不少。
梁灣本想拒絕，可是早已經雙眼迷離了，她耳邊只有張日山粗重的呼吸聲和他身上的酒味。他吻過她的眼睛，臉頰，脖頸，手也不安分地落在了她胸口。
門口傳來敲門聲。
「恩……不要……張日山，有人來了……」梁灣推拒著，可是渾身卻軟綿綿的沒有半點力氣，臉紅彤彤的，嬌羞動人。
「不要管他們。」張日山低聲道，撫摸著梁灣的後背，開始慢條斯理脫地她的婚紗。
他的手涼涼的，在她光滑白皙的皮膚上游走，惹得她微微顫慄著，不知道何時身下一涼，衣服已經被他脫了下來丟在了一邊。
梁灣下意識併攏了腿，雙手勾住了張日山的脖子，咬著紅唇，楚楚可憐地看著他。
張日山喉嚨動了動，暗啞著嗓子道：「你知道你這樣，有多誘人嗎？恩？」
手機鈴聲在床頭一遍又一遍地響著，可是張日山卻絲毫沒有理會的意思。反而低下頭安撫地吻著梁灣的紅唇。
「乖，不要緊張。」
張日山的撫著梁灣的腰肢，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脫的差不多了，他進去的時候，在她耳邊輕聲道，「灣灣，我愛你……」
床上的兩個人糾纏在一起，一室春光，充斥著曖昧的氣息。
梁灣醒來的時候，正□□地窩在張日山的懷裡，外邊早已經黑得徹底了，燈光開著，她下意識往他懷裡蹭了蹭，碰到了什麼不該碰到的，察覺到異樣才往後退了退。
張日山睜開眼睛，眼裡閃過一絲笑意，吻了吻她的額頭：「醒了？」
梁灣抱著被子點頭，鬼知道這傢伙體力怎麼那麼好，她渾身酸疼的厲害，看他眼底的欲望，弱弱道，「醒了，那個……要節制啊……」
張日山卻把她再次摟緊，壓在身下，聲音嘶啞了許多，那眼神勾人得要命，「你點的火，不該由你來滅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