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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心樹》作者：虞窗【完結+番外】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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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勳章 版主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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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21-1-22 19:51  只看該作者

《(綜漫)心樹》作者：虞窗【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1147個瀏覽者
文案：

硬要說的話，這大概就是一個美貌誤終身的故事。

閱讀須知：
1.本文全文免費，存稿充足，大概五十萬字左右，每日18：00更新，主要是火影，後面還會有一點家教、海賊，我還想過寫獵人的，部分腦洞都構思好了，到時候看有沒有興致寫。還有房子塌了的XX，沒塌之前我可是寫了超多內容的，哭嘰嘰。
2.劇情魔改，開放式結局，介意慎入，17年的練筆之作，為愛發電，水平有限，謝絕指導，若有不適請自行逃生。
3.本文女主跟隔壁《[綜武俠]情關難過》的女主基本上是一個人設，外貌性格大體相似，只是處在不同的背景裡，性格有不同的發展。我曾經構思的是三部曲，現在算是完成一部半，有緣會再寫的。

內容標簽： 火影 綜漫 家教 海賊王
搜索關鍵字：主角：紅楹|未尋 ▏ 配角：卡卡西，各種宇智波，沢田綱吉，獄寺隼人，路飛，艾斯等等 ▏ 其它：火影忍者，家庭教師，海賊王，少年漫。

一句話簡介：美貌誤終身

立意：生而為人，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時間不多了。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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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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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勳章 版主勳章

等級: 30 - 舉世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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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21-1-22 20: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紅楹

　　木葉病院今日有點不平常，各個樓層的走廊上都聚集著有病的或沒病的人，他們在走廊上徘徊，目光向四周掃去，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偶然有房門打開的聲音傳來，就會有無數眼光緊緊盯住那裡，誰都可以輕易地從那些目光中發現毫不掩飾的好奇和期待。幾天來，醫院的醫護人員們都對病人們和「探訪者們」的行為見怪不怪了，因為他們知道這些人在尋找什麼。

　　幾天前，木葉舉辦了萬眾矚目的中忍考試，同時，三代的弟子、曾經的三忍之一、偽風影大蛇丸指使音忍村聯合沙忍村發動木葉崩潰計劃，三代與大蛇丸死戰，在三代要使出屍鬼封盡時自來也和綱手及時趕到，重傷大蛇丸救下三代。

　　敵人襲村時，村中的平民被忍者們帶到避難所。

　　避難所裡，尚未從驚懼中回過神來的人們席地而坐，擠擠挨挨地靠在一起，聽著外面的爆炸聲，無能為力。人堆裡有許多沒有經歷過戰火的孩子，他們緊緊地貼著父母，想借此驅趕腦中久久不散的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屍體的影像。

　　留在這裡保護平民的忍者並不多，強敵襲村，戰力都盡可能地去對敵了，避難所裡除了幾個精英忍者，其他的都是忍者學校裡面的學生。留在這裡的忍者反而更加容易保住性命，這是忍者們都默認的事實，那幾個留在這裡的忍者雖然不甘心，也只能默默接受，和忍校的學生們一起盡力保護村民。

　　大家像是有過約定一般，沒有誰開口，空氣中彌漫著讓人窒息的沉默，自洞口漏進來的光令所照之處的塵埃無所遁形，仿佛它們也是家園遭劫一般在無聲地悲痛。

　　「殿下，前面就是木葉的避難所了，您留心腳下。」突然，洞外傳來一個聲音。

　　人們像是被驚醒了，紛紛抬頭看去，幾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領頭的是一個年輕的女性，她對眾人的眼神視而不見，只顧向四周張望。看了幾眼後，她尋到了一處平整的地方。她回過頭說道：「殿下，這邊。」說完就領著那幾個人走到靠岩壁的一處平整的地方，把手裡的凳子放好，讓那個被她喚作殿下的人坐下。

　　那人坐下後，就開口說道：「絢香，你和阿升去外面看看，有蒔蘿和阿和在這裡就可以了。」

　　聞言那個領頭的女性絢香回答道：「殿下，留兩人恐怕不妥，讓阿升也留下，我一人去吧。」

　　「不，你們倆去，見機行事，能幫盡量幫，這裡是避難所，不會遇到什麼大問題，你們快去吧。」

　　「是！」絢香和少年阿和答道，兩人隨後就快步離開了。

　　「結紫夫人，你們都坐吧，恐怕要等上一段時間了。」被稱作殿下的人說道。

　　聞言，同來的幾個人都有所動作，裡面的兩位女性以絹巾覆地後才坐在上面，剩下的兩個男子隨手席地而坐，並不介意地上如何。

　　幾個人坐下來後，人們就看到了之前被圍在中間的被稱為殿下的人。然而他們並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直勾勾地盯著她，一時間忘記周遭的世界。整個避難所的人都下意識地放輕呼吸，連眨眼都很謹慎，生怕她只是一個幻覺，然而他們又舍不得不看她，他們怎麼能不看她？

　　無聲的凝重一點點淡去，不知不覺，大家的驚懼和悲痛也漸漸平息，仿佛照在臉上的炙熱陽光也變得溫柔和煦，遠處依然不時傳來爆炸聲，人們的心變得寧和起來，靜靜地等待著村子的未來。

　　被眾人眼光注視的她，坐在矮矮的凳子上，烏黑的長發半梳半放，顯然是匆忙之間沒來得及梳好。她正在看著手裡的書，目光專注，連眨眼都顯得那麼柔和。自人們看到她的那一刻起，時間的流逝就是以她眨眼的動作來計算的，所以應該沒過太久吧，才過了一會會兒吧，時間還長著呢。

　　忽然，她眉頭一蹙，放下書，抬起手捂著心口，雙目緊閉，平穩的呼吸變得遲滯，像是瞬間被人抽走了她空氣，連呼吸也變得艱難起來。

　　結紫夫人當即站了起來，從衣袋中拿出一包藥，從一堆藥片中找出五六粒藥遞到她的嘴邊。她大概是疼得厲害，顫抖著張嘴將藥吃下去，將心口捂得更緊了，先前還有些許紅潤的臉此時變得蒼白，她雙目緊閉，睫毛也不停地顫動，像一朵將要凋零的花。

　　人們的心也跟著揪起來，他們緊盯著她，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一瞬間，洞內的空氣也沉重起來，時間的流逝仿佛在此刻又清晰起來。

　　人群中有許多年幼的孩子，他們看見她捂心蹙眉，就問父母她怎麼了。

　　有人低低地回答說：「她生病了。」

　　不久前，三忍之一的自來也回到村子，他一生之中無數次離開又歸來，這只是其中一次，本來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但是他並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自來也帶回來一個很美很美的美人。這個消息從木葉病院傳了出來，好奇心重的人就問醫院的護士，被他問到的護士先是一愣，接著又微微一笑，露出不知是贊嘆還是惋惜的神情，然後低聲說道：「她還是個孩子。」

　　問話者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他不明白護士的意思，剛要追問，護士就對他搖搖頭，隨後抱著一疊記錄離開了。來醫院的人見不到人，也得不到回答，只好離開。關於她的傳聞也就伴著中忍考試的到來漸漸淡去了。

　　直到今天，當人們見到了她，這才想起那些關於她的傳聞，據說她是一個國家的公主，據說她生了很重的病就快死了，據說自來也大人帶她來是為了找綱手大人治病的……關於她的傳聞很多，他們只希望其中有一個是假的，那就是她生了很重的病，然而今天他們見到了她，這個傳聞就成了他們親眼所見的事實了。

　　突然間，許多人都希望關於綱手大人神乎其神的醫術的傳聞也變成事實，這樣的話就可以把她的病治好了，所以在村子遭強襲的幾天後，才會有許多沒受傷的人跑到醫院來探聽消息。跑到醫院裡的人注定見不到他們想要見的人，因為她並不在這裡，她現在正在綱手的臨時辦公室裡。

　　辦公室裡，綱手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文書，現在的她正代替三代做火影代理，剛一上任，她就收到了兩張分量不輕的文書。一張是火之國大名給她的書信，另一張是洢之國國主的委托書，這兩張文書雖然是不同的人發出的，但是內容都是一樣的。大名要她替他照顧他的外甥女，治好她的病。委托書也是重金委托她治好國主的女兒——紅楹宮未尋內親王。

　　看著眼前的文書，綱手不禁想起了曾經名噪一時的火之國公主明石公主，那位公主美貌過人，性情果決，為人十分有主見。當初明石殿下愛上了洢之國的親王昌久宮，不顧父母和兄長的反對，執意嫁給了他。已故的大名和現在的大名都十分憤怒，想要與明石殿下斷絕父女、兄妹關系，被臣下死薦阻止了。

　　現在坐在她辦公室裡的紅楹宮，就是明石公主與昌久宮生下的唯一的孩子，也是火之國大名唯一的外甥女。紅楹宮雖不到封宮賜號的年紀，但是父母深愛之，故而早早地就宣下了內親王的封位，並宣下了宮號，因為是國主唯一的子嗣，紅楹宮現在也是洢之國國主唯一的繼承人。

　　就是因為她的身份，綱手才覺得十分棘手，這樣一個國家的繼承人來到木葉，稍微有點差池就是國與國之間的大問題，更何況她還是大名的外甥女，算起來也是火之國的姬君，倘若有人綁架或者傷害了她，後果不堪設想。

　　想了很久，綱手才開口說道：「這幾日來令殿下受驚，身為代理火影，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十分抱歉。」

　　此時，紅楹正坐在椅子上，聽到綱手的話，便開口說道：「貴村此次受外村襲擊，乃外力所致，怎能歸罪於受害者？紅楹此來，亦是冒昧打擾，若有冒犯之處，請綱手大人見諒。」

　　聞言，綱手不由得把目光轉向紅楹，雖然她年紀尚幼，但卻半點沒有這個年紀的公主常有的張揚任性，言談舉止溫柔得像春日落花一般。初見她，綱手也驚詫於她不可思議的美貌，這才明白自來也說的話的意思：「她的確是一個孩子，可是當你看到她，你就會明白，她又豈止只是一個孩子？」

　　她也曾見過當日以美貌聞名四方的明石公主，紅楹殿下比之她母親，又不知勝過了多少。這樣的美貌，只能令人驚嘆於造物之神奇。在她面前，連素來不拘小節的自己也下意識地放輕聲音，即使自己知道她並不會因為聲音稍稍大了些就受到驚嚇。

　　想了一會，綱手又問：「殿下此行停留的時間應該會有一段日子，日向家房舍闊朗，殿下是否要在他家下榻？」

　　紅楹輕輕搖頭道：「多謝綱手大人的美意，結紫夫人已經置下宅院以便居住。紅楹此行乃久居，不便打擾貴屬。」

　　「那麼是否需要派幾隊暗部保護殿下？」

　　「綱手大人現在正是需要用人之際，怎麼能因為紅楹虛耗您的屬下呢？況且紅楹也帶著幾個人，他們雖然不懂忍術，但也能保紅楹無恙，請您不必為此費心。」

　　「說起殿下的屬下，那個叫絢香的女孩子真是不得了，年紀輕輕就可以憑著劍氣劈開四紫炎陣，非常了不起，殿下有他們保護，也用不著其他人了。」聽紅楹這麼一說，綱手離開就想到了紅楹屬下中那個叫絢香的女孩子，看她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誰料她居然有如此大的本領。她與自來也趕到那裡時，三代正與大蛇丸僵持，無法打破四紫炎陣的暗部們站在一旁著急。自來也要使出火遁·大炎彈燒掉四紫炎陣，被她阻止了，這招威力太強，三代現在不能移動，恐怕會波及到他。這個時候，一個暗部帶著那個叫絢香的女孩子趕到這裡，她見眼前的情況，拔出手中的劍，一劍劈過去。四紫炎陣頓時被她劈開了，並且她身上沒有半點查克拉波動的痕跡，在場所有人無不驚訝贊嘆。幸好陣破得及時，再晚一點，三代大人就要使出屍鬼封盡來了。

　　想到這裡，綱手不禁又開口說：「多謝殿下對我們的援助，木葉的人會銘記在心。」

　　「綱手大人不必言謝……」紅楹才說了一句，突然就用手捂住心口，眉頭緊蹙，頓時說不出話來。

　　「殿下！」辦公室裡的人都驚慌起來，一陣忙亂後，紅楹才漸漸恢復過來。

　　紅楹離開後，綱手握著那兩份文書，眉頭皺得就要打結了，擺在她面前的事，一件比一件棘手，看來這是她必須要過的第一關了。


第二章 治療

　　紅楹去木葉醫院檢查的時候，醫院裡正住滿了傷員，此番木葉雖然成功抵御了大蛇丸的襲擊，但是也損傷慘重，三代火影至今還昏迷不醒，傷員擠滿了醫院，裡面還有一些是受牽連的平民。

　　木葉的醫護人員們忙得不可開交，綱手在這裡指揮救治傷員，沒辦法抽身。此外，醫院裡的檢查需要的設備是必不可少的輔助器材，所以綱手就請紅楹到醫院去做全面的檢查，讓她可以對紅楹的身體狀況做詳細了解。

　　「這是怎麼回事？」綱手站在辦公室的臨窗處，看著樓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嘴角抽搐。

　　「我下去看看。」靜音也很驚訝，今天的人怎麼會突然激增起來，難道又出了什麼突發事件嗎？可是綱手大人這裡明明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啊。

　　靜音剛走到二樓，就遇見了被許多人尾隨的紅楹。她看看被屬下護在中間的紅楹，又看看跟在後面望眼欲穿的人們——一個個生龍活虎力能扛鼎，顯然不是什麼傷號——突然間就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了。她哭笑不得，只好走上前去，讓護士們把無關人員都請到外面去。那些被護士們拉著人被動地向外走，卻不肯把臉轉過去，戀戀不舍地看著前方，讓護士們有一種棒打鴛鴦的錯覺。

　　「剛剛發生什麼了，怎麼這麼吵？」護士們剛把人勸出去，二樓的一間病房門就被拉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粉色頭發的女孩，她拉過一個護士問道。

　　「沒事沒事，你進去吧。」那護士連忙對她擺擺手，示意她趕快進去，別剛剛勸走了一群圍觀的，這會又招來一堆圍觀的，這下下去還有完沒完。

　　打發了吃瓜觀眾，護士姐姐哼著小曲，屁顛屁顛地小跑著向檢查室跑去，剛剛被一群人圍著，她還沒來得及看紅楹殿下呢。

　　今天木葉醫院的醫護人員們幸福指數直線上升，紅楹殿下在醫院裡做了全身檢查，她做哪項檢查，相關的負責人員就要被綱手大人訓誡——他們今天的操作失誤率大大增加。然而他們一點都不傷心，反而像吃了蜜糖一樣，心裡美滋滋的。所以等到紅楹殿下檢查結束之後，他們集體陷入了失落之中，很想殿下能多來幾次，又很想殿下再也不來這裡，他們的心情就在兩個極端中反反復復波動。

　　結束檢查後，紅楹沒有立刻離開醫院，她讓絢香去找護士詢問後，就去了一間病房。

　　走到病房門口時，可以清晰地聽見裡面的聲音。絢香走上去敲了三下。

　　「請進。」裡面傳來大聲的回應。

　　接著，絢香又聽見那聲音小聲地說：「會是誰呢？」

　　絢香推門而入，裡面並不止病人一個，還有一個粉色頭發的女孩和一個看起來懶懶散散的男孩子，見她進來，房間裡的三個人的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絢香一邊走進去，裡邊回頭看紅楹：「殿下，他在呢。」

　　絢香一轉身，房間裡的三個人瞬間就看見了被她擋住的人，就像是看見春夜裡盛放著的千樹晚櫻一般，整個春天都在他們面前綻放了。

　　房間裡頓時寂靜無聲。

　　對於他們的反應，絢香早就已經習慣了，她自顧自想四下張望，看見牆角那有一只椅子，就把它搬過來，讓紅楹坐下。

　　「鳴人，你好些了嗎？」紅楹抬頭看向坐在病床上的人。

　　鳴人不可置信地望著紅楹，覺得自己的傷已經重到了出現幻覺的地步了，他以為、他以為她聽到了村裡的傳言，就不想理他這個九尾妖狐了，所以他的中忍考試她也不來看。那天比賽的時候，他特地在觀眾席上找了很久，發現她沒有來，他難過了很久，雖然贏了寧次，總覺得心裡有點空空的。不過，幸好那天她沒有來，那天實在是太危險了，還好她沒有來。

　　見鳴人不說話，紅楹以為他生氣了，於是她站起來，朝著鳴人深深一鞠：「對不起，鳴人，是我沒有遵守約定，那天我沒能去看你的比賽，實在對不起。」

　　鳴人沒想到紅楹會這樣，冷不丁嚇了一跳，見紅楹鞠躬，鳴人掙扎著向前想要去扶她，嘴裡說著：「沒、沒事，楹醬你、你不要這樣，沒、沒什麼大不了的，那天幸虧你沒去，不然就糟糕了……」

　　小櫻見鳴人在病床上想起來又掙扎不起來、語無倫次地說話的樣子，又是好笑又是好好奇，她壓下心裡的驚嘆，走過去把鳴人扶好，道：「鳴人，你才能坐起來，不要太折騰自己了啊。」

　　鳴人轉過去看著小櫻，愣愣地問道：「小櫻，你看我有沒有中幻術？」

　　聞言，小櫻嘴角抽搐，她忍著想要向鳴人揮拳的衝動，回答道：「沒有。」

　　「那就是真的了！」鳴人立馬轉過頭去，眼也不眨地看著紅楹，許久後才說道：「我、我以為……」說到這裡，鳴人又停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沉默了很久後，他方才重新綻開笑容，道：「楹醬！我中忍比賽贏了，我贏了寧次哦！」任誰都能聽出他語氣中的自豪與開心。

　　聞言，紅楹點點頭，說：「嗯，我知道了，鳴人很厲害。」

　　鳴人正要接口，小櫻在旁邊擰了他一下，她湊到鳴人耳邊低聲說道：「鳴人，你好歹先替我和鹿丸介紹一下，這樣我們很尷尬啊。」

　　經小櫻這麼一說，鳴人這才想起來鹿丸還晾在那呢：「啊哈、哈哈，那個我、我忘記了。楹醬，這是小櫻，那是鹿丸。」

　　小櫻嘴角又抽搐起來，哪有這樣做介紹的？

　　見兩人被鳴人介紹得有點尷尬，紅楹上前一步，走到小櫻面前，伸出一只手，說：「你好，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看見紅楹的動作，絢香扶額道：「殿下，你說了這句話後是要鞠躬。如果你要行握手禮，就要說『很高興認識你，我是誰誰，請問你的尊姓大名』啊。」

　　紅楹回過頭看了看絢香，眨了眨眼，想了一想，又回過頭，重新說道：「很高興認識你，我是紅楹。」說完，又伸出手。

　　小櫻被她弄得有些手足無措，連忙伸手握住，道：「你、你好，我叫.春野櫻，很高興認識你，請多多指教。」

　　紅楹又走到鹿丸面前，道：「你好，我是紅楹，很高興認識你，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鹿丸面上不顯，一只手卻緊緊地拽著褲子，心裡又是緊張又是好笑，還帶著些許手足無措。以前從來沒有女孩子特意來跟他打招呼，周圍的女孩子們眼睛裡看到的都是宇智波佐助，雖然他不在乎這些，但是還是覺得很麻煩。然而現在這個樣子也很麻煩，他從來沒有和女孩子握過手，還是這麼美的女孩子，他、他應該怎麼做？……

　　「鹿丸。」見鹿丸一直都沒有反應，小櫻叫了一聲。

　　鹿丸這才如夢初醒，猶猶豫豫地把手輕輕搭在紅楹的指尖上，隨即飛快地放開，眼睛不住地向四周瞥著，嘴裡說著：「那個……我叫奈良鹿丸……那個……請多指教……」

　　「哈哈……哈哈……那個，楹醬，小櫻和鹿丸都是很好的人，」鳴人抓了抓頭發，干笑道。

　　紅楹回過頭，道：「嗯。」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絢香和蒔蘿把帶來的東西放在桌上，蒔蘿問道：「殿下，要不要現在把捧盒裡的點心拿出來讓他們吃？」

　　「好。」

　　蒔蘿把點心分給眾人，鳴人見紅楹並沒有拿，就問：「楹醬，你不喜歡這個嗎？」

　　「殿下不能吃這些點心，你們吃吧。」絢香回道。

　　聞言，鹿丸抬頭看了看正坐在椅子上的紅楹，想起關於她的傳聞，雖然是初次見面，心裡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紅楹看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一件事，就問鳴人：「鳴人，那位叫洛克李的忍者，你是不是認識他？」

　　聽見紅楹的話，鳴人立刻抬頭看她，鹿丸和小櫻也抬起頭來。

　　鳴人眨著他蔚藍色的眼睛，說：「是啊，濃眉毛是一個很棒的忍者！」

　　「他的傷現在能治了，綱手大人已經找到了最佳的治療方案，過幾天准備好了就可以做手術了。」

　　「真的嗎？這樣的話真是太好了！」聽見這話，鳴人驚喜得一下子從病床上坐起來，差點沒摔下去。

　　小櫻和鹿丸也很高興，雖然小李不是和他們一屆的，但是大家都是木葉的同伴，現在他的傷可以治好真是太好了。

　　「嗯，本來他的手術可以再早一點的，但是現在傷員實在是太多了，三代大人也還在昏迷之中，綱手大人這幾天太忙了，所以就只能延遲幾天了。」

　　「對了，楹醬，聽綱手婆婆說你今天要來做檢查，怎麼樣啊？」

　　「現在才檢查完，要過幾天才有結果呢。」

　　「楹醬，你別擔心，綱手婆婆一定會治好你的！」

　　沒等紅楹開口，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接著門就被打開了，護士走進來說：「鳴人，該檢查了。」說著，就把檢查用品推了進來。

　　護士嘴上說著給鳴人檢查，眼睛卻不住地朝紅楹那邊看，她雖然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但是那有些顫抖的拿著棉簽的手還是出賣了她。

　　紅楹見護士進來，就起身告辭，離開了鳴人的病房。

　　作者有話說：

　　沒啥可說的，突然想起來，鳴人和小櫻一起出現時，鳴人總被小櫻揍，默。

　　以及，護士姐姐們肯定見過卡卡西的臉的吧。


第三章 朱南組

　　離開醫院後，若夏提議去街上逛逛，紅楹想了想，就同意了。

　　木葉的商業街很繁華，各種東西都有得賣，紅楹以前很少有機會在外面去逛，像木葉村這樣的街道更是從沒有去過。不僅僅是她，蒔蘿和若夏從小就跟在她身邊，也很少有機會能去外面，只有絢香，她曾經漫游過五大國及形形色|色的大小國家，木葉村的繁華景像是她看慣了的風景，因此她對此倒不是很熱衷。

　　紅楹知道絢香生平最怕的就是陪人逛街，她雖然生得一副嬌嬌弱弱的樣子，卻沒有一般女孩子的少女心思，也不大喜歡女孩子們喜歡的事物，要她陪她們逛街，無異於一種煎熬。

　　於是，紅楹就讓她幫自己去書店買點這裡的暢銷書，絢香立刻如釋重負，長舒了一口氣，她剛要離開，轉念一想，又猶豫著說道：「只剩蒔蘿一個，恐怕不妥。」

　　「沒關系，我就在這周圍，這裡是木葉的中心地帶，不會出什麼事的，再說蒔蘿也很厲害啊。」

　　見紅楹這麼說，絢香想了一想，就說：「蒔蘿，若夏，你們倆好好照顧殿下，我去去就來。」

　　絢香走後，若夏立刻說道：「絢香真是的，逛個街而已，至於怕成這樣嗎？真是太有損她高手的形像了！」

　　一聽這話，蒔蘿立刻接口道：「難道高手的形像就是靠逛街維護的嗎？有一個高手會像一般女孩子一樣在街上逛？」

　　「不一定啊，沒准那個高手就是喜歡逛街的，沒准還和我一樣喜歡甜食呢？」

　　「喜歡甜食的高手，抱歉，我想像不出來，你能想像絢香像你一樣愛吃甜食嗎？」

　　若夏一時語塞，過了一會兒，她小聲說道：「可是……蒔蘿你也很喜歡甜食啊。」

　　「……」蒔蘿無言以對。

　　「難道你覺得自己不是高手嗎？」若夏歪著頭問道。

　　「……」

　　見狀，紅楹說：「那就先去甜食店，從這裡走，第一個遇到哪家就去哪家。」

　　許多人都在張著耳朵聽她們說話，還一直明裡暗裡地看紅楹，不知不覺就跟著她們走了很遠，這導致她們周圍的人流量異常的多，木葉的街道又不是十分寬敞，再加上這裡是中心區，一時竟漸漸堵塞起來。

　　走過了幾家店，紅楹就看到了一家叫「丸子店」的店，她停在那裡，看了看裡面的菜單，上面都是各種丸子，有紅豆的、芝麻的、紫薯的等等。

　　在紅楹停在店門口的時候，裡面的老板早就看見了她，他立刻綻開燦爛的笑容走上前來：「歡迎歡迎，要吃點什麼？請進來坐。」

　　紅楹說：「就在這裡吧。」

　　丸子店裡現在沒有客人，紅楹她們進去後就挑了一個靠裡面的位置，老板笑容可掬地問道：「客人們要吃點什麼？」

　　「嗯……」若夏看著琳琅滿目的丸子，哪一個都割舍不下，糾結了半天，才忍痛割愛，「就來一份三色丸子吧。」

　　老板剛要點頭，若夏就連忙補充道：「不不不，還要一份紅豆丸子，不，還要一份香芋的，還有……」

　　見若夏越點越多，蒔蘿連忙打斷她：「我說你夠了啊，你有幾個胃，點這麼多？」

　　聞言，若夏又看了菜單好幾眼，才戀戀不舍地說道：「……那就先這些吧。」

　　蒔蘿瞥了她一眼，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來一份三色丸子就可以了。」

　　「好的，」老板點點頭，隨後轉向紅楹，「您想要吃點什麼？我們這裡的丸子可是遠近聞名的哦，推薦您試一試我們店的招牌丸子——三色丸子。絕對好吃哦！」

　　紅楹搖搖頭，說：「這些就好了。」

　　聞言，老板頓時露出惋惜之色，隨後又露出大大的笑容，道：「好的，您稍等。」

　　老板進去後，紅楹就打量起店內的裝飾來，才看了一會兒，她就聽見風中傳來一陣清脆的風鈴聲，甚是好聽。

　　紅楹回頭看去，身著黑底紅雲袍子，頭戴鬥笠的兩個人進到了店裡，紅楹看了他們一眼，就轉過去了。

　　那兩人本來是很隨意地走進來，無意間瞥見了回頭看他們的紅楹，立刻就愣了一會——雖然不是很明顯——然後才坐了下去。蒔蘿雖然察覺到了他們的片刻失神，但是她卻不甚在意，第一次見到殿下，做出怎樣誇張的反應她都不會驚起，這兩人反應如此含蓄，肯定不簡單。不過，人家是什麼樣的人，她並不關心，因此兩下都各吃各的，彼此毫無干涉。

　　吃著吃著，店外突然站了一個人，蒔蘿抬頭看去，是一個銀發的蒙面忍者，蒔蘿立刻認出他的身份——木葉第一技師拷貝忍者卡卡西。

　　卡卡西出現沒多久，緊接著就出現了一男一女，之後又出現了一個與鳴人差不多大的男孩。這些人出現後，店裡的兩個人瞬間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蒔蘿心中一凝，她放下丸子，說道：「若夏，把東西打包帶走，我們先離開這裡，趕緊去找絢香。」

　　聞言，若夏立刻起身，包好丸子後，三人就離開了這裡。

　　「說起來，鼬桑，剛才看見的那個孩子，真是少有的漂亮啊。看她黑發黑眼的樣子，倒是很像你們宇智波一族的，不過宇智波都被你殺完了，她也不可能是。」離開丸子店後，鬼鮫對鼬說道。

　　「不要多事，別忘了我們來這裡的目的。」鼬不為所動。

　　兩人正說著，抱著一堆書的絢香迎面走來，擦肩而過的時候，鮫肌突然一陣躁動，從鬼鮫背上落下來，立刻就變成興奮狀態。

　　鮫肌亂動的時候，絢香早已經躍出好幾步，她抱著厚厚的一疊書，冷冷地看著鬼鮫和鼬。

　　「不要誤會，鮫肌這家伙突然興奮起來，這證明你是個很強的人，不過不要擔心，我並沒有攻擊你的打算。」鬼鮫睜著他比綠豆大一點的眼睛說道。

　　「呵呵，」絢香冷笑一聲，「難道你要攻擊我我就傻站著嗎？我用得著擔心這種事？看你外表人高馬大，腦容量卻成反比，好笑。」

　　「鼬桑，看來我不找事，事會來找我的。」鬼鮫看看鼬，又看看絢香，「我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今天算你你運氣很好，我們有事不能張揚。」

　　「不知所謂，」絢香又是一聲冷笑，「你該慶幸你今天運氣好，此刻我沒工夫陪你耗，要是下次再遇到，你就自求多福吧。」

　　「既然你這麼說，那就不用等到下一次了，」鬼鮫單手舉起鮫肌，轉過頭對著鼬，「鼬桑，不介意等我一會吧？我稍微活動一下。」

　　「速戰速決。」鼬說完這句話，就走到一旁。

　　見狀，絢香退後幾步，把書放在地上疊好，然後從腰上抽出佩劍，冷聲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阿斯瑪和紅追上來的時候，鬼鮫已經和絢香打了起來，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隨後趕來的卡卡西也懵了一下，他看向一邊沒有任何動靜的鼬，審慎地問道：「做出那樣駭人聽聞的事件後叛逃的你，是為了什麼要回到木葉？」

　　「卡卡西，阿斯瑪，紅，請不要來管我……我不想殺掉你們……」

　　卡卡西剛要開口，那邊大幅度的打鬥逼得他們不得不先關注那邊，因為超大量的水已經朝這邊湧過來了。

　　正在對峙的四人立刻各自向後閃避奔湧而來的水流。

　　「你，」鬼鮫用鮫肌指著絢香，「不錯嘛，是個值得削的人。」

　　「哼，」絢香冷哼一聲，「你，不過爾爾嘛。」

　　聞言，鬼鮫頓時暴怒，又一個超大型的水遁向絢香衝過去。

　　「除了噴水，你還會什麼？噴這麼多水，你以為是種田嗎？」躲過水遁後，絢香不屑地說道。

　　鬼鮫的怒氣已經達到了一個新高度，看他怒氣衝衝的樣子，鼬知道他要動真格了。他開口道：「鬼鮫，不要忘了我們的目的……」

　　他還沒說完，卡卡西三人已經把他團團圍住了。

　　高手對決，勝負就在一瞬間，有寫輪眼的卡卡西被鼬放倒了，沒有寫輪眼的阿斯瑪和紅不敢看鼬的眼睛，雙方的力量對比顯而易見。

　　最後，占主場優勢的木葉忍者又得到了一個超強的戰力支持——木葉高傲的蒼藍野獸邁特凱。

　　鼬見形勢越來越不妙，就准備放大招，然而凱不接招，讓他空有月讀沒處用，他低聲呢喃了一句：「這樣下去會沒玩沒了的。」

　　他分出一個影分.身到絢香那，絢香一見他的眼睛，就冷哼一聲：「宇智波嗎，你就是那個滅全族的宇智波鼬吧。」

　　鼬擊退絢香的劍，不動聲色地說道：「鬼鮫，不要再戀戰了，再這樣下去木葉的增援就會來了，不要忘了我們的目的。」

　　聞言，鬼鮫放下鮫肌，道：「好吧，這一次就算了。」

　　突然間，一道劍氣劈面而來，兩人迅速閃開。

　　絢香用劍指著鬼鮫道：「你以為打架是請客吃飯，由你說了算？」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傳來：「絢香！」

　　聽見這個聲音，絢香大驚，這是蒔蘿的聲音，她轉過頭，看向聲音來源處，蒔蘿站在紅楹身旁，手裡拿著一個紙袋子，絢香眉頭一皺，隨即問道：「殿下，你怎麼來了？」


第四章 挾持

　　絢香稍稍一分心，鬼鮫就趁機攻擊過來，絢香反手一揮，銳利的劍氣削斷了好幾片鮫肌的刺。

　　絢香怒道：「女人說話的時候，男人就應該在一旁安靜如雞。」

　　鬼鮫：「……」

　　鼬：「……」

　　絢香跳到這邊，走到紅楹面前，對她說道：「殿下，請你暫時離開這裡。」

　　紅楹道：「看來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他們已經離開了。」

　　絢香回過頭，那兩人已經消失無蹤了，絢香冷哼一聲，道：「下次再跟他們算賬。」

　　「沒有受傷吧，絢香？」紅楹上下打量她。

　　「沒事，我們還沒怎麼打呢。」

　　見絢香的確沒事，紅楹轉過身問卡卡西他們：「幾位怎樣了？」

　　見她看過來，紅道：「多謝殿下關心，我們沒事，只是卡卡西可能中了宇智波鼬的幻術，需要快點去醫院了。」

　　聞言，紅楹道：「綱手大人現在可能還在醫院裡，你們快點去吧。」

　　「那就先行告退了。」說完，幾人就消失了。

　　他們走後，絢香走過去把地上的書抱了起來，又走過來，說：「殿下，我買了許多書，你先看看吧。」

　　若夏看著絢香抱著的一大堆書，好奇地問道：「絢香，你才去了一會兒，怎麼就買了這麼多書？你是怎麼挑的？」

　　「我讓書店老板把暢銷的書各拿一本，木葉最暢銷居然是自來也大人寫的。」說著，絢香騰出一只手來翻找著，「回去我也要看看，自來也大人寫的到底是什麼，居然這麼暢銷。喏，就是這本。」絢香抽出寫著自來也名字的那本書。

　　「親熱……天堂？」若夏接過來，掃了掃書名，「親熱天堂是什麼？天堂還有種類的嗎？」

　　絢香之前只瞄了一眼作者，並沒有注意書名，一聽若夏不解地念出書名，絢香的臉頓時黑得像碳一樣，她一把奪過若夏手中的書，又把抱著的書全部塞給蒔蘿，自己拿著那書翻看起來。

　　看了幾頁，絢香的臉色越來越可怕，她啪的一聲合上書，一把把書扔到了河裡，她又拿過剩下的書，每本都翻了翻，見再沒有一本和之前那本一樣的混賬書，她的臉色方才漸漸好轉。

　　若夏見她臉色變來變去，十分好奇，就問：「那本書寫的是什麼呀，絢香你這麼生氣，難道是侮辱人的書嗎？可是自來也大人不像是那種人啊。」

　　「別問了，快回去吧。」絢香根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見絢香不願意說，若夏只好不問了，四人隨後就離開了這裡。

　　鼬和鬼鮫撤退後，就一直在暗中打聽鳴人的下落，知道他現在在醫院住院後，兩人就悄悄潛入了木葉醫院。

　　鼬毫不費力地找到了鳴人所在的病房，叩開門後，鼬便開口道：「鳴人，請你和我們走一趟。」

　　「鼬桑，」一邊的鬼鮫插嘴，「讓他到處亂跑會給我們帶來麻煩，砍掉一只腳可能比較好。」說著，他就伸手要去拿鮫肌。

　　鳴人莫名其妙地說道：「他在說什麼啊？」

　　這時，隔壁病房的房門突然被拉開了，一個黑發黑眼的男孩正從裡邊走出來，一看見鼬，他原本漫不經心的眼神立刻變了，衝天的殺氣從他身上爆發出來。

　　「宇！智！波！鼬！」他一字一句地念道。

　　被他用刺骨的眼神瞪著的鼬面上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沒有任何波瀾，顯得那樣的冷漠。

　　見他如此，佐助更加怒不可遏，他恨不得馬上就把鼬碎屍萬段，於是他祭出千鳥，朝鼬那邊衝過去。

　　鼬只用了一只手，就把佐助單方面的大打出手制止了，之後，鼬一腳把佐助踹到了牆上，鳴人頓時大叫：「佐助！」

　　「不要插手！」佐助擦了擦嘴上的血，「我要親手殺了他！」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被打得鮮血直流的佐助趴在地上，只能用眼睛死死地瞪著身上沒有半點戰鬥痕跡的鼬。

　　「又是你們！」鼬正要帶走鳴人時，一個聲音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他抬頭看去，正是絢香。

　　與此同時，絢香已經一劍劈過來，逼走了站在佐助和鳴人身邊的鼬，她縱身跳過來，擋在他們前面，道：「你們膽子不笑，居然敢幾次三番深入木葉中心地帶，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又是你，看來真是冤家路窄啊。」鬼鮫道。

　　「哼！我看是你們陰魂不散。」對於看不順眼的人，絢香向來是沒有什麼好話的。

　　見絢香認識他們，鳴人揪著她問道：「絢香，他們到底是什麼人？他們為什麼要找我？」

　　「他們要找你？」絢香面色一沉，「他們不是來找這個宇智波佐助的嗎？」

　　「找佐助？他們為什麼要找佐助？」鳴人一聽，立刻就著急起來。

　　絢香按住他，朝著鼬問道：「宇智波鼬，你到底要找哪一個？還是，你兩個都要找？」

　　鼬並不回答她。

　　見他沉默，絢香心下暗自沉吟，這兩人都不是省油的燈，想要在他們手上保住鳴人和宇智波佐助，絕非易事。綱手大人雖然在醫院裡，但是她現在正在給李洛克做手術，要是手術受到影響，那個忍者的一生就會毀了，現在絕對不可以驚動綱手大人。再者，這兩人都是頂尖的高手，要在兩人同時攻擊的情況下拖延至援兵來臨，恐怕不得不使出真本事，這樣一來就很難不驚動綱手大人，殿下也還在下面復查，絕對不能把人放下去。

　　想到這裡，絢香又是一劍，鋒利無比的劍氣劈開空氣襲向兩人，兩人向後躲避，劍氣接二連三地襲來，絢香稱他們躲避之際，一手提著一個人，幾個縱身就躍出走廊。

　　跳到樓外後，絢香把鳴人和佐助放在地上，立刻起了一個結界包住他們倆，接著運起內力振動劍身，劍發出尖銳的響聲，頓時響徹整個醫院。

　　鼬和鬼鮫追了出來，見鳴人和佐助已經被一個紅色的光圈包了起來。還沒等他們有所行動，耀眼的劍光已經近在眼前，兩人只得先對付絢香。

　　絢香雖然厲害，但是要一個人對付兩個這種級別的高手，還是有些吃力的，再加上多有顧忌，她出招多少有點拘束。幸而她發出劍響沒多久，就有忍者趕過來，來的忍者不是別人，正是守候在手術室外的凱。

　　凱一見鼬和鬼鮫穿著的黑底紅雲袍，臉色頓時凝重起來，他一腳踢過去，把鬼鮫逼得不得不中斷與絢香的打鬥，絢香的壓力頓時減輕了許多。

　　鬼鮫是慣使大面積殺傷類的忍術的，凱的各種體術破壞力也極強，他們兩個打起來，簡直比拆遷隊還有效率，沒打多久，醫院的許多建築都被他們破壞了。

　　凱見鬼鮫非常厲害，就開了六門，一招朝孔雀過去，被他打中的鬼鮫一下撞到了一堵牆上，牆體頓時被撞得四分五裂，鬼鮫就掉進了牆後的房間中。

　　鮮血直流的鬼鮫從碎磚塊上爬起來，一抬頭就看見了卷起袖子正在被抽血紅楹。他看到紅楹時，紅楹也正回過頭來看著他，纖細膩白的手腕正放在桌上，殷紅的鮮血正一點點湧入玻璃管中。

　　見他突然闖了進來，蒔蘿上前一步擋住紅楹，一把銀針撒過去，鬼鮫一個水龍彈過來，銀針全部掉落。蒔蘿帶著紅楹避開噴湧而來的水流，負責抽血的醫生冷不丁被水流擊中，頓時突出一口鮮血。

　　蒔蘿見狀，就想上前去救她。

　　「你太大意了。」突然，一個聲音從她背後傳出，蒔蘿回頭，又一個鬼鮫正站在她背後。

　　蒔蘿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阿凱追進來後，就看見鬼鮫挾持著紅楹，兩個人已經倒在他周圍了，凱面色凝重，不敢輕舉妄動，鬼鮫上前一步，他就向後退一步。

　　沒幾步，兩個就出了房間，絢香一眼就看見了被鬼鮫劫持的紅楹，她臉色大變：「殿下！」

　　「別動！雖然我不想傷害這個小姑娘，但是你要上前的話，我就只好對不起她了，」鬼鮫單手用鮫肌指著絢香，「這小姑娘貌似是個公主吧，要是出了事，你可擔待不起啊。」

　　這時，鼬停止攻擊，跳到鬼鮫身旁。

　　鼬看了看一臉平靜的紅楹，血正從她的手臂上淌下來，鮮紅的血從凝白的肌膚上流下來，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

　　「楹醬！」鳴人在結界中大叫，他拼命用手拍打著結界。

　　鼬看了看十分激動的鳴人，又看向絢香，說道：「現在我們手上有你想要的人，你手上也有我們想要的人，要不要交換？」

　　「可以！」「不行！」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鳴人和佐助相互對望一眼，鳴人道：「佐助，你在說什麼啊？！」

　　「鳴人，我才要問你在說什麼？被他們抓住的話你就死定了！」

　　「佐助，楹醬被他們抓了，你沒看見她的手還在流血嗎？她身體不好，這樣下去她會受不了的！」

　　兩人彼此對望，都不肯退讓一步。

　　見兩人爭執起來，絢香大喝一聲：「夠了！你們兩個給我閉嘴！還輪不到你們來做主！」

　　兩人頓時啞口無言。

　　「你們兩次出現在木葉，為的到底是鳴人還是宇智波佐助？」絢香回過頭冷聲問道。

　　兩人還是不回答。

　　絢香看了看紅楹流血的手臂，面色難看極了，她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盯著鼬和鬼鮫

　　一時間，現場陷入了僵局。

　　不一會兒，陸續有忍者趕過來，鼬見情況不妙，就對鬼鮫使了個眼色，兩人挾持著紅楹，消失在包圍圈中，絢香立刻跟了上去。


第五章 病危

　　跑了很久後，鬼鮫放下紅楹，舒了一口氣，道：「終於甩掉了。」

　　鼬看了他一眼，說道：「不要大意。」

　　「這個小姑娘怎麼辦？」鬼鮫看了看面色蒼白的紅楹。

　　鼬剛要開口，只見紅楹突然眉頭緊蹙，用手捂住心口，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紅楹死死地捂著心口，她實在是疼得站不住，雙腿一軟就跌坐在地上。

　　「這是什麼情況？」鬼鮫詫異道。

　　鼬蹲下去，發現她面色慘淡，雙目緊閉，嘴唇發白，額頭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顯然是痛得不行了。

　　鼬從懷裡掏出許多藥瓶，翻找了一會，找出幾粒淡黃色的藥片，遞到她嘴邊。

　　紅楹已經痛得沒有力氣了，鼬掰開她的嘴，把藥塞了進去，強行讓她咽下去。

　　雖然鼬只是在喂紅楹吃藥，然而從旁觀者的角度看過去：紅楹靠在鼬的懷裡，鼬把她抱在懷中，用黑色的眼眸凝視著她，眼中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關心和憐惜。

　　她的美貌悄無聲息地模糊了兩人之間挾持者和被挾持者的關系，讓人不禁產生了許多旖旎的遐想，也許他和她之間從前曾經有過動人的故事。

　　此情此景讓鬼鮫想起了數十年如一日的單身生涯，他看了看鼬那張出色的宇智波臉，又看了看美得讓人不忍傷害的紅楹，不由得悲憤起來，她和鼬看著就像愛情故事，她和自己就是警匪片，這年頭連劫匪也要看臉了嗎？宇智波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人均的美貌值大大超過常人，他鬼鮫大爺好歹也是名震忍界的S級叛忍啊！

　　吃過鼬給的藥後，紅楹的呼吸漸漸平穩，臉上的表情變得不那麼痛苦了。

　　「鼬桑，現在要怎麼辦？」看著好轉起來的紅楹，鬼鮫問道。

　　鼬看著紅楹，並未回答，像是沒有聽見鬼鮫的問話似的。

　　「要不，我們把她帶回去？」鬼鮫試探道。

　　鼬這才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我們此行的目的並不是她。」

　　「我還以為……」話說了一半，鬼鮫就住了口，然後就對著鼬嘿嘿一笑。

　　「人是你劫持的。」鼬不動聲色地說道。

　　「……」鼬說得很有道理，鬼鮫無言以對。

　　噎了好一會兒，鬼鮫又道：「可是鼬桑啊，你現在才17歲，正是慕少艾的年紀，對女孩子一見鐘情什麼的也是很正常的事，更何況她生得這般模樣。在丸子店裡的時候，這個小姑娘回頭時，我可看見你是呆了好一會兒的。」

　　鼬瞥了他一眼，道：「我那個時候剛好眼暈。」

　　「……」早不暈晚不暈，偏偏那個時候暈，呵呵。

　　「有什麼問題嗎？」鼬眼睛裡的勾玉轉得飛快。

　　「……沒有。」鬼鮫見鼬的眼睛裡的圖案有變化的趨勢，識相地閉嘴了，宇智波的寫輪眼可是很麻煩的，更何況是萬花筒寫輪眼，要是鼬一個月讀讓他吃一月的鹹魚就不妙了。

　　「等下到了離木葉不遠的小鎮，把她留在那裡，自然會有人去找她，」鼬看了看雙目緊閉的紅楹，「九尾人柱力非常關心她，也許也會跟著追上來，我們先在這裡留下幾處假行跡，把追兵分散，再去抓九尾人柱力。」

　　「好主意，不愧是鼬桑。」

　　「在我看來，這可不是什麼好主意。」一個聲音突然出現。

　　兩人一驚，看向聲音來源處，一個一頭白色長發的打扮得有些滑稽的看起來十分放浪不羈的男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倆面前。

　　「自來也！」鬼鮫大驚。

　　「你們兩個也算是名震忍界的S級叛忍了，居然會挾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且身患重病的小姑娘，這也太有損忍者的形像了。」

　　鬼鮫：「……」是他先動的手。

　　鼬：「……」他是幫凶。

　　「忍法·蛤\\蟆口束縛之術！」畢竟是兩個實力超強的叛忍，再加上紅楹在他們手上，即使是自來也只好先發制人，召喚出妙木山岩宿大蛤\\蟆的食道，把幾人都困在它的食道中，同時出其不意地將紅楹包裹在肉壁中。

　　「今天我就要在這裡把你們兩個都解決掉。」自來也說道。

　　然而鼬並不接茬，他對鬼鮫道：「鬼鮫，跟我來！」

　　周圍的肉壁迅速地縮小，在完全聚合起來之前，肉壁就被鼬燒了一個大洞，兩人就逃脫了。自來也看著破口處燃燒著的黑色的火焰，面色凝重，他把黑色火焰封印後，就解除了召喚。他把紅楹抱起來，發現她已經昏迷過去了，就馬上帶著她往回趕。

　　一進木葉大門，自來也讓子鐵趕緊派人去找絢香並通知結紫夫人，自己帶著紅楹趕去醫院。

　　到了醫院後，綱手的手術還沒有做完，醫院的其他醫生完全摸不清紅楹的症狀，只能眼看著紅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

　　沒過多久，結紫夫人聞訊趕來，一見昏迷不醒的紅楹，頓時臉色大變，她大步向前，走到紅楹身旁，俯下|身去聽紅楹的心跳。

　　聽著聽著，她面色越來越難看。

　　「快、快點搶救！殿下、殿下的心跳已經沒了！」結紫夫人的聲音顫抖得厲害。

　　病房裡的人頓時慌做一團，眾人手忙腳亂地把紅楹推進集中治療室5。

　　結紫夫人看著一直亮著的手術中的燈，不住地在走廊裡走來走去，去追鼬和鬼鮫的人此時也站在走廊上，所有人像約好了一樣，都沉默不語。

　　紅楹進去不久後，綱手就從隔壁的集中治療室7出來了。她看見滿走廊的人，先是嚇了一跳，接著快步走過來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結紫夫人自顧自在那裡轉圈，根本沒有聽見綱手的話。

　　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自來也只好上前來幾句話把情況說了一下。

　　「鼬給殿下吃了藥？」綱手皺眉，「他給殿下吃了什麼藥？」

　　「不知道，」自來也面色凝重，「我趕到的時候，藥已經喂進去了。」

　　「我去看看！」綱手說了這麼一句，就轉身進到集中治療室5裡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眾人才聽見開門的聲音，綱手從裡面走出來，她長舒了一口氣，道：「已經沒事了，殿下的心率已經恢復正常了。」

　　聽見這話，結紫夫人緊繃的神經頓時松懈下去，整個人立刻癱軟在地上，周圍的人趕緊把她扶起來。

　　綱手嘆了一口氣，道：「現在，殿下必須住院了，這次的病發引起了一系列不良反應，導致殿下的病情糟糕了許多，也變得更不穩定了。再者，殿下現在必須在重症監護室裡監護一段時間，不然要是再出現這種情況，恐怕就……」

　　結紫夫人定了的心神，道：「妾身明白了，就按照綱手大人說的辦吧。」

　　安排好了紅楹後，結紫夫人把絢香、蒔蘿和若夏叫到一邊，還沒等她開口，三人就齊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見她們這樣，結紫夫人一連嘆了許多口氣，方才開口道：「這件事的主要責任在我，是我錯誤地評估了你們的能力，想著同為女孩子，你們幾個陪著殿下去醫院更方便一些。我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絢香和蒔蘿的本事雖高，然而未免不夠老成，做事總有顧東不顧西的時候，若夏手無縛雞之力，又缺乏觀察力和判斷力，遇事更是沒有決斷。你們是保護殿下的屏障，你們一旦行差踏錯，就會危及殿下。這次的事情，我們大家都有責任，等殿下好轉之後，我會向殿下請罪的，你們現在先收起自責，好好地保護殿下。之後，我會再把阿升和阿和也派過來，我也會過來，要是再出現這樣的事，我們只能以死謝罪了。」

　　在醫院忙了一天後，綱手就和自來也一起去了居酒屋，兩人坐在那裡一邊喝酒一邊聊著。

　　「你說鼬的目標是鳴人？」綱手驚訝地問道。

　　「從目前的情況看來，恐怕是的，」自來也喝了一口酒，「我剛才問過鳴人，鼬說過要他跟他們走，在加上我之前掌握的情報，他們十有八九是衝著人柱力來的。」

　　「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不知道，不過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曉這個極神秘的組織裡都是些十分危險的叛忍，他們要抓人柱力，肯定不是為了做慈善。綱手啊，你要做好心理准備，老頭子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顧問們有意要你接任火影，你要早點為以後做打算，曉這個隱患遲早有一點會危及木葉的。」

　　「我知道了。」

　　說完這句，兩人就低頭喝酒，等到酒瓶變得空空如也之後，綱手才放下杯子，說道：「自來也，我恐怕治不了紅楹殿下啊。」

　　「怎麼說？」自來也問。

　　「她的體檢報告我看了，按理說她的病可以通過把細胞中的病變細胞逐步抽出來加以抑制甚至是治愈。但是今天在集中治療室裡，我本想用查克拉把她身體裡引發心率衰竭的救心丸——鼬給她喂的救心丸——取出來，然而我發現我的醫療忍術對她起的作用微乎其微，我的查克拉在她的身體裡取不出任何東西，我的查克拉也不能治愈她的傷口。如果治療沒有效果的話，有再多的醫治方案也沒用啊。」

　　「……如果連你也治不好紅楹，那她就……」自來也放下酒杯，「真的不能再想想辦法了嗎？」

　　「唉，只能等她出了重症監護室後，再擬定不同的治療方案，一個個試，也許會有一個有效吧。」綱手垂下眼睛，看著面前的酒杯。

　　自來也抬頭看看她，想到正躺在重症監護室裡的紅楹，也低頭沉默不語。


第六章 快樂

　　等紅楹醒過來以後，她已經在重症監護室裡待了三天了，絢香他們被禁止進入監護室，只有每天午睡後，他們才能進到監護室裡探病一個時辰。

　　重症監護室裡除了她，還有三代火影和被哥哥身心雙重重度打擊的佐助，紅楹醒的時候，他們都還昏迷不醒。

　　護士告訴她，三代大人自從與大蛇丸對戰後，一直昏迷不醒，就算是綱手大人，也只能努力保住他的命，但是三代大人年紀大了，又經此一役，他醒過來的幾率實在是太小了。

　　聽到護士的話，紅楹沉默了許久。

　　護士又告訴她，佐助的情況及其不穩定，他受到的精神和身體傷害非常嚴重，綱手大人能治療他身體的傷，但是無法治療他精神上的創傷。

　　紅楹朝著佐助的方向看了一眼，輕聲問道：「他現在昏迷不醒，是他自己不想醒過來嗎？」

　　護士嘆了口氣，說：「也許吧，這孩子身上背負的實在是太多了，換做是其他人，早就被壓垮了，他之前一直是靠意志力支撐著，現在，他可能已經支持不下去了。」

　　聽了護士說的話，紅楹沉默了很久，才輕輕地問：「忍者的世界，是不是時時刻刻充滿了痛苦？」

　　護士愣了一下，隨即道：「非常抱歉，殿下，我不是忍者，我不知道他們的想法，但是在我眼裡，忍者的世界確實無時無刻都有生命危險。」

　　紅楹沒有再問下去，護士也沒再說話，監護室又沉寂起來。

　　中午的時候，有許多人想要進來探視，紅楹讓護士把他們擋在門外，又讓護士把窗簾拉開，她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外面的陽光。

　　突然，一個身影出現在窗子外面，紅楹抬眼看去，鳴人正在外面敲打窗子。

　　護士走過去，道：「鳴人，殿下現在不想被打擾，你過幾天再來吧，你的傷雖然好了，也要注意好好休息，不要仗著年輕就不愛惜身體啊，不然老了以後有你受的。」

　　「楹醬！楹醬！楹醬！」鳴人不理會護士，一個勁在外面敲打窗子，不停地呼喚紅楹，雖然裡面並不能聽見外面的聲音，但是她能清清楚楚地看見鳴人的嘴型。

　　紅楹猶豫了一下，就說：「護士姐姐，請你把窗子打開一下吧。」

　　「殿下？」護士回頭看她。

　　紅楹點了一下頭，說：「打開吧。」

　　窗子開了以後，鳴人立刻就跳了進來。他走到紅楹床前，立刻迫不及待地張嘴想要說話，然後忽然想起旁邊的護士，躊躇了一下，他回頭對護士說：「護士姐姐，可不可以請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相對楹醬說，拜托你了！」

　　護士朝紅楹看去，紅楹點點頭，她猶豫了一下，說：「我就在外面，要是有什麼事鳴人你立刻出去叫我，記住，不要太久。」

　　「明白！」

　　護士出去後，原本心裡有千言萬語的鳴人突然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了，他在那裡糾結了很久，才低著頭，用一種沮喪的語氣說道：「對不起，楹醬。」

　　「鳴人，這句對不起我不接受。」

　　「楹醬，我……」聽見紅楹的話，鳴人猛地抬頭，隨後又低下去，一個我字含在口中，卻再也說不出下面的話來。

　　「這樣無緣無故的道歉，請恕我無法接受。」

　　「可是……」說出這兩個字後，鳴人又抬起頭，他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紅楹，又想起幾天前被送進急救室搶救的紅楹，感到心頭的巨石又重了幾分，「我、我沒能救出楹醬，要不是我太弱了，楹醬也許就不會在這裡了。」

　　「鳴人，我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責任。」紅楹看著他，「朋友之間可以互相幫助，但是誰也不能負擔誰的一生，不需要為誰負責，這一點，即使是父母也不行。這件事情，主要的責任在結紫夫人和絢香的身上，她們對事態的錯誤判斷，才導致局勢惡化到那種地步。同樣的，我身為一國的內親王，對自身的安全沒有做好足夠的安排，我也有很大的責任。但是，歸根結底，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那兩個劫持我的人，他們才是應該負最大責任的人，不能因為你目睹了這件事，就把責任轉嫁到你的身上，苛求你用自己的生命來救我。並且，如果是因為我們是朋友，你就覺得你必須且一定要保護我，假如做不到這些，那麼就是你的責任你的錯的話，這樣的想法我是不認同的。如果你遇到了危險，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救你，那是出於友誼而不是責任。在同樣的情況下，如果有比以命換命更好的選擇，我不會憑感情驅使去遵從挾持者的要求，假如我這樣做的話，我會有生命危險，也不一定能救你，並且你也會因為我以命換命的行為而產生很大的內疚和痛苦。這樣做既是對自己生命的不負責任，也是對朋友的不負責任，假如我因此而死，那麼你的余生就會活在痛苦和內疚中，這樣的做法太自我了。而且，當時是有更佳的選擇的，他們的目的是你，抓我只是手段，你要是被抓了，後果不堪設想。在那時我作為人質還有價值，他們暫時是不會殺我的，只要有時間，就會有機會獲救，你看，後來我不是被自來也大人救了嗎？」

　　「可是、可是，楹醬你後來……」

　　「後來的事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說來也是我自己運氣不好，事出突然，當時我沒想到那時候我會病發，也沒想到他們其中一個人會隨身帶著救心丸。救心丸對一般的有心疾的病人來說，是救命的良藥，對於我來說，就是催命的毒|藥了。」

　　「……」鳴人沉默不語。

　　「鳴人……忍者的世界……是怎樣的呢？」

　　「……我也不清楚，雖然我已經是忍者了，我本來以為我已經知道忍者這兩個字的含義了，但是現在……我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樣的忍者是真正的忍者了……」

　　「那木葉……又是怎樣的地方呢？」

　　「木葉……是一個很好的地方吧……」

　　「那……為什麼會有大蛇丸那樣想要毀滅木葉的人存在呢？」

　　「……我不知道，」鳴人抬頭看著紅楹，「也許……木葉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美好吧。」

　　監護室裡一片寂靜，兩人都默不作聲。

　　許久之後，鳴人才打起精神，勉強用歡快的語氣說道：「對了，楹醬，我還想給你介紹一個家伙呢，剛好他也在這裡……」

　　說到這裡，他轉過頭去看著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佐助，燦爛的笑容又淡了下去，聲音也失落了許多：「要是……佐助現在醒過來就好了……」

　　「……聽人說，那天挾持我的兩個人中，有一個就是他的哥哥……是嗎？」

　　「是……」

　　「他……活得很辛苦吧？」

　　「也許吧……」

　　「要是當時就沒活下來的話……」說到這裡，紅楹轉過頭看了看依舊昏迷不醒的佐助，「他也許還是個快樂的人。」

　　「……」鳴人沉默。

　　「鳴人……你在木葉村……過得快樂嗎？」許久之後，紅楹問道。

　　「……」

　　「之前，自來也大人跟我說過，他說木葉是個很好的地方，說我來了後一定會喜歡這裡的。現在，我來了一個多月了，還沒來得及見識木葉的美麗，就體會到了許多木葉的陰影，自來也大人說好，到底是指什麼呢？」

　　「……」

　　見他這樣，紅楹便不再問下去，監護室裡又沉寂起來。

　　鳴人腦袋亂哄哄的，想了許久，他才從混亂的思緒中理出一條線來，他抬起頭，看向紅楹的眼睛，問：「楹醬，你覺得快樂嗎？」

　　「……」紅楹沒想到他會這樣問，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我知道，楹醬生了很重的病，之前好色仙人也跟我說過，他說他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他就覺得你是籠中的鳥兒，失去了自由，失去了生命力，失去了陽光，也失去了快樂。」

　　「……」

　　「他還說，在你心裡，痛痛快快地一死了之，也許比現在這樣垂死掙扎、朝不保夕要好。」

　　「……」

　　「……楹醬，你剛剛問，如果那時候佐助就死了的話，他會不會就是個快樂的人，是不是、是不是你心裡也是這樣想的。」

　　「……」紅楹依然沉默不語。

　　「……我明白了……」鳴人低聲說道，他轉過頭去看向窗外，灼灼的日光照得他燦爛的金色頭發格外的耀眼，但卻襯得他蔚藍色的眼睛有些黯淡了。

　　兩人相對無言，過了一會兒，護士進來催促，鳴人起身去看了看昏迷的三代和佐助，就向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時，鳴人回過頭來，衝著紅楹不住地笑，他豎起一根大拇指，元氣滿滿地說道：「楹醬，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找到解決的辦法的！包在我身上吧！」

　　紅楹點點頭。

　　等鳴人離開後，紅楹就躺在床上，腦中還不是回響著鳴人剛才說的話，總是把擔子壓在自己肩上的話，總有一天會垮掉的。


第七章 不悔

　　紅楹在監護室裡待了兩個星期，佐助早就轉到了普通病房，三代大人還是沒有醒過來。等到紅楹轉到普通病房的時候，佐助已經叛出木葉村，去了音忍村大蛇丸那裡，丁次、寧次、牙、鳴人和鹿丸接受了綱手大人的佐助奪回任務，他們慘敗而歸，全都進了醫院。

　　紅楹再見到鳴人時，向來精力十足的他也一副懨懨的神情，仿佛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紅楹知道，他把佐助當做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這一次，佐助的離開對他的打擊很大，在這個村子裡他在乎的人又少了一個。

　　住在醫院裡的鳴人痛定思痛，最後決定和自來也一起去修行，鳴人來告訴她的時候說：「現在我知道曉在找我，他們非常厲害，要是我還那麼弱小的話，那就不妙了。還有，我答應過小櫻，一定要把佐助那家伙帶回來，那家伙可是很厲害的，他現在去了大蛇丸那裡，肯定會越來越強的，我可不能輸給他啊。」

　　說那些話的時候，那個超級樂觀的鳴人又回來了，紅楹見他又重拾信心，也很欣慰。

　　「只是楹醬……」說著說著，鳴人的笑容忽然淡了下來，「綱手婆婆說你的病……」說到這裡，鳴人沒辦法再說下去了。

　　「我知道。」紅楹微微點點頭。

　　「你知道？」聞言，鳴人驚訝地抬頭。

　　「嗯，我自己的身體，我比誰都清楚。」

　　「從小到大，我見到的最多的人就是醫生，聞名四方的、默默無聞的、年逾花甲的、年少有為的……父上和母上為我請了無數的醫生，不管他們來的時候多麼的有信心，到頭來都是一個結果，我早就知道了。」

　　「不論他們怎麼治療，還是這個樣子，甚至連病因也沒辦法查出來，治了這麼多年，什麼都沒能改變，疼起來的時候疼得錐心刺骨，稍微動一下就像是被針板壓住了，身體的每一寸被在疼，連呼吸的時候也像是呼進了成千上萬的針，我想，最可怕的刑罰也就不過如此了吧，這樣的病怎麼治得好呢。」

　　「所以，有很多人在私底下說我是玉藻前轉世，說我前世禍國殃民作孽太多，所以今生注定要患不治之疾。」

　　「有的時候，我也這麼想過，大概是我上輩子真的做了太多的壞事，所以這輩子才要這樣還債的，只是我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債才能換完。」

　　「等哪天債換完了，也許我就能真正地解脫了。」

　　「其實，我跟自來也大人出來，並不是想治病的，我的病困住了我自己，也困住了我周圍的人，也許，我離開洢之國以後，大家都能得到解脫。」

　　「我也很想像自來也大人那樣去游歷四方，可惜我大概這輩子都不會有這種機會了。鳴人，你跟他去修行的話，記得要給我寄修行日志啊。」

　　鳴人默不作聲，紅楹的話讓他心裡很難受，但是他什麼都做不了，甚至連勸慰的話也說不出口，這樣的認知讓他十分痛苦。

　　見他這副模樣，紅楹垂下眼，道：「對不起，鳴人，這些話我不應該跟你說的。」

　　聽到紅楹的話，鳴人猛地抬頭，道：「不，楹醬，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如果連聽你說想說的話都做不到，那我還算什麼你的朋友，雖然我現在沒有辦法，但是你相信我，總有一天，我會找到救你的辦法的。」

　　紅楹默默地看了他一會兒，緩緩點頭，說：「我相信你的決心。」

　　鳴人在病房裡說了很久才離開，他剛一走，窗子外就傳來一個聲音：「看來，你和鳴人相處得很好啊。」

　　紅楹朝窗子那邊看過去，是自來也。

　　自來也從窗口跳進來，他大大咧咧地坐在桌子上，把從山中花店買來的淡綠色的麗格海棠放在一旁，說：「這盆花是山中家的女兒推薦的，據說女孩子們都很喜歡。」

　　「謝謝自來也大人。」

　　「……」自來也有點苦惱，向來很會對女孩子說話的他現在竟然想不出要說什麼，紅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正是最難辦的年紀。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一個不小心，就會觸動她們脆弱的神經，雖然紅楹看上去並不是那樣的類型。

　　見自來也不知道怎麼開口，紅楹就主動說道：「聽鳴人說，他要跟自來也大人去修行了，您打算什麼時候出發呢？」

　　「不，」聽紅楹提起這件事，自來也搖頭，「鳴人那家伙太心急了，我還要在村子裡停留一段時間，這麼久沒回木葉村，我還想著好好住一段時間再說。」

　　「……是因為我嗎？」

　　「哈哈，哈哈……」沒想到紅楹這麼敏感，自來也只好打著哈哈，想要混過去。

　　「自來也大人……我想過一段時間就回去。」

　　「為什麼？」聽見紅楹的話，自來也立刻嚴肅起來。

　　「……我好像不太喜歡木葉……」

　　「……」

　　「我來了沒多久，木葉被襲、三代大人差點被自己的弟子殺死、宇智波佐助被他的哥哥打成重傷、他的哥哥殺了自己的族人、鳴人被村民排斥……就是你們三個曾經的伙伴之間……並且綱手大人在意的人也……忍者的世界就是這樣充滿痛苦的嗎？」

　　「……」

　　「自來也大人，你曾經說的我可能會喜歡的地方，我好像沒有找到……」

　　「……這些話從我的嘴裡說出來，可能有點奇怪，但是我還是想說，木葉是個不錯的地方，木葉村裡最好的就是像我這樣的忍者，」說著，自來也豎起了大拇指，「多去跟他們接觸接觸，也許你會發現一些不錯的家伙，比如鳴人。」

　　「真的嗎？」

　　「當然！等過兩天你再好一點了，我帶你去周游木葉，不是我誇口，木葉裡有什麼好地方我都知道。」

　　「……還是算了，我不想出去……」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放心，都交給我吧。」

　　「嗯……」

　　又過了一會，自來也見紅楹有點倦意，就起身准備離開，走到門口時，就聽見背後傳來一句低低的問話：「自來也大人……你有沒有後悔呢？」

　　自來也回頭，見紅楹低著頭，他哈哈一笑，說：「我這一生中從來沒有後悔過什麼。」

　　說完，自來也就徑自離開了。

　　幾天後，綱手辦公室。

　　「什麼？你說你要帶紅楹殿下出去？自來也，你到底在想什麼啊？她的身體狀況很不好，是不能輕易外出的，而且你難道不知道那些每天都往醫院裡跑的人，她怎麼出得去？」

　　「她很不開心啊，綱手。」

　　「……」

　　「她原來就很不開心，我本想著，到了木葉也許會有所轉變，但是我沒想到這段時間木葉會發生這麼多事情。那孩子對人類的情感太過敏感了，很容易把別人的情緒累加到自己身上，她在木葉感受到的都是些負面的情感，這樣負負相加下去，病怎麼能治得好？」

　　「……那好吧，不過先說好，這得我說了算，如果她的身體不允許，我是不會允許的，自來也。」

　　「好，都聽你的。」

　　綱手查看紅楹的身體狀況後，覺得她這些天病情還算穩定，就勉強同意自來也的要求。

　　自來也先去找過結紫夫人，經過她同意後，就讓紅楹的護衛留在醫院裡，不要跟他們一起去。

　　之後，自來也帶著紅楹先去找了紅。

　　「減低存在感的幻術？」聽到自來也的要求，紅睜大眼睛，有點詫異，「什麼幻術是減低存在感的？」

　　「這就要問你了。」

　　「我不會降低人的存在感的幻術，」紅嘴角抽搐，「這種通過對目標人物施術，從而使看見目標人物的人都中幻術，這樣的幻術我做不到，不只是我，就算是擁有寫輪眼的人，也不一定做得到。並且，自來也大人的要求是長時間的、對看見目標人物的人都奏效的術，這種長期、大面積覆蓋的幻術我還沒聽說過。」「這樣說來，這種術的確不容易達到啊，那麼我再去問問卡卡西。」

　　「抱歉啊，自來也大人，這種忍術我也不會，就算是有寫輪眼，我也做不到。」

　　「這樣啊……」

　　「自來也大人，」一直沉默的紅楹開口了，「我可以戴……」

　　「不行，」紅楹還沒說完，自來也就打斷她的話，「不要再有這種想法了，我是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我知道了……」見自來也態度堅決，紅楹就不再提起。

　　自來也和紅楹的對話沒頭沒腦的，但是卡卡西還是聽懂了，他思索了一會，開口說道：「我有個想法，可以從空中去游覽，這樣的話就不會有後顧之憂了。」

　　自來也想了想，道：「我不會能在空中飛行的忍術，木葉村的忍者好像也沒有會的？」

　　「不，有的，我認識一個，自來也大人需要的話，我可以把他找過來。」

　　「嗯，」自來也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就這麼定了，卡卡西，你盡快叫他過來。」

　　卡卡西把人找來後，自來也仔細打量了他很久，才說道：「拜托你了。」

　　那人畫了一只大鳥，大鳥馱著自來也和紅楹，緩緩地升上了空中。


第八章 霞影

　　大鳥飛上空中後，紅楹向下望去，木葉村的景像盡在眼底。

　　自來也和紅楹是從火影岩那乘上大鳥的，自來也讓鳥停在火影岩前，指著歷代火影的頭像道：「這裡刻的都是歷代的火影，其中三代老頭你見過了，四代火影是我的徒弟，他還活著的時候與你的母親關系很好，鳴人就是四代的孩子。」

　　「自來也大人，我聽人說四代火影是保護了村子的英雄，是嗎？」

　　「是的，水門——也就是四代，他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忍者，他在十幾年前曾經以一己之力阻擋了襲村的九尾，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那……為什麼木葉的許多人那麼討厭鳴人？雖然九尾在他身體裡，但是九尾是九尾，他是他，他們好多人都把鳴人當做仇人……」

　　「……也許，他們只是要把對弱小的自己的怨恨轉移到鳴人身上，來掩飾自己的無能，畢竟他身體裡住著的是他們眼睜睜看著殺死他們親人的九尾啊。」

　　「……」

　　「人是種奇怪的存在，往往總是包容自己，苛責別人，我有時候也免不了會這樣。」

　　「責怪別人，大概比責怪自己要容易吧……」

　　「也許吧。」

　　「自來也大人，初代火影大人為什麼會選擇把木葉村建在這裡呢？」

　　「除了這裡的地勢和資源，我想也還有其他的原因吧，只是我現在不清楚。」

　　說話間，大鳥已經飛到忍者學校上空了，紅楹往下望去，小小的人影正在操場上上課，紅楹看見有個男孩正在使用變身術，大概是他的變身術太精妙了，他的老師反應極大，場面熱鬧極了。

　　自來也也看見了，他當然知道那小子用的是什麼術，趕緊打個岔把紅楹的注意力轉移了。

　　木葉村雖然是五大國內數一數二的大村子，然而真要說起風景名勝卻也不多，除了火影岩、桔梗城和溫泉區，剩下的就是不適合帶紅楹去演習場，人來人往的茗茶街、戲院和居酒屋——這也不算風景名勝——之類的地方。

　　這樣想來，自來也突然發現其實木葉村也算不上風景秀麗的地方——比起紅楹的家鄉洢之國來說，確實沒什麼看頭。

　　「自來也大人，那是什麼？」自來也正胡亂思考著，紅楹指著一處問道。

　　自來也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隨口說道：「那是中忍比賽決賽的考試會場。」

　　紅楹轉過頭看著他，問道：「我可以下去看看嗎？」

　　「當然。」

　　鳥兒落地後，紅楹從它背上下來，鳥兒落地的地方不遠處有一大一小兩個洞。紅楹走到小一點的那個洞旁邊，蹲下去，伸出一只手去觸碰洞的邊緣，問道：「這個就是鳴人比賽時留下的嗎？」

　　「嗯，鳴人那小子做得不錯。」

　　「真想來看比賽啊。」

　　「……嘛，還有下次，反正很快就會有新的中忍考試了。」

　　「自來也大人，您參加過中忍考試嗎？」

　　「沒有，那個時候正在進行戰爭，許多孩子還沒有從忍者學校畢業就被送上了戰場，是沒有時間做這些事的。」

　　「戰爭……是怎樣的呢？」

　　「……戰爭能讓人失去很在乎的人，是很可怕的存在。」

　　「失去很在乎的人……」

　　「嗯。」

　　「如果失去了，會怎樣？」

　　「有的人挺過來了，有的人受不了，就跟著一起去了另一個世界。」

　　「真的有另一個世界嗎？」

　　「有的吧，既然有靈魂，靈魂會離開肉|體，就自然有能容納靈魂的處所。」

　　「那那些靈魂還能再和活人見面嗎？」

　　「不清楚，不過二代火影曾經發明過一個不是很好的禁術，叫穢土轉生，這個術可以將死人的靈魂召喚出來，禁錮在活人身上。這個術雖然可以是死者的靈魂與活人見面，但是卻需要用活人做祭品，所以這個術被二代禁了。」

　　「這樣啊，我知道了。」

　　離開了會場，大鳥馱著兩人飛過了居酒屋，沒多遠，紅楹就看見了坐在陽台上無所事事的鳴人。

　　「鳴人。」紅楹朝下喊道，然而她的聲音太小了，鳴人根本沒有聽見。

　　那只大鳥像是明白紅楹的意圖似的，它撲騰著翅膀朝鳴人飛去。

　　鳴人正躺在那裡曬太陽，冷不防一只大鳥朝他飛過來嚇了一跳，然後就看見了大鳥背上的紅楹，他頓時眉開眼笑，站起來問道：「楹醬，你怎麼會坐著這只鳥？剛剛嚇了我一跳。」

　　「鳴人，你沒看見我嗎？」自來也從後面搭上鳴人的肩膀，鳴人被突然出聲的他嚇得抖了一下。

　　「好色仙人？」鳴人很驚訝，「你怎麼在這裡？」

　　「你這小子區別對待不要那麼明顯啊，我和小楹明明是一起來的。」自來也怒道。

　　「是這樣啊，」然而鳴人並不買賬，轉過身去，拉著紅楹往裡走，「楹醬，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泡拉面，我這裡有珍藏的限定白金拉面，味道超級棒！」

　　「等等！」聽見鳴人要給紅楹吃拉面，自來也突然大喊一聲，他從懷裡掏出結紫夫人給的手冊，翻到了飲食禁忌的那幾頁，那上面寫著一排大大的字：速食食品絕對禁止。

　　自來也把冊子遞給鳴人，鳴人一看，頓時像霜打過的茄子一樣蔫了下去：「怎麼這樣啊，拉面很美味的，限定白金拉面我平時是絕對舍不得吃的。」

　　「沒關系，我還沒吃過拉面呢，吃一點點的話不會有問題的。」見鳴人萎靡不振，紅楹趕緊說道。

　　「好色仙人！」鳴人在一旁軟磨硬泡，自來也受不了他的聒噪，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不過我們說好，只能吃一點點。」答應歸答應，自來也也沒有忘記答應結紫夫人的事。

　　「耶！好色仙人萬歲！」

　　捱過了最難熬的三分鐘，鳴人立刻歡呼著把拉面攪拌均勻，夾了許多到碗裡，遞給紅楹。

　　紅楹拿起筷子嘗了一口。

　　「怎麼樣？」鳴人急急地問道。

　　紅楹眨眨眼，沒有說話，還沒等鳴人失望，她就豎起一根大拇指。

　　見狀，鳴人立刻眉開眼笑，端起碗來呼呼地吃起來。

　　自來也見他們兩個吃得很高興，也吃了起來。

　　吃過拉面後，鳴人才想起問自來也和紅楹為什麼會坐在大鳥上飛下來，自來也把事情告訴他。鳴人先是有點驚訝，睜大了他蔚藍色的眼睛，隨後就覺得這事理所當然，再後來，不知怎麼地心裡就隱約有些失落，沉默了一會兒，他才勉強笑道：「木葉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楹醬和好色仙人要好好地去玩啊。」

　　「嘖，你這小子，臉上的幽怨都快滴下來了，既然這樣，我們就勉為其難讓你一起吧。」

　　「鳴人，我們就是來叫你一起去的呀。」紅楹衝他眨眨眼。

　　「真的嗎？」鳴人睜大眼睛。

　　「當然。」紅楹從衣袋裡拿出三張演出票，「這是小椋唯真演出的門票，自來也大人要帶我們去看能劇呢。」

　　「嘛，」鳴人抱著手想了一會兒，「真拿你們沒辦法，既然你們這麼誠心誠意，我就勉為其難暫時放下訓練，陪你們去吧。」

　　見鳴人突然拿喬起來，自來也走過來揉了揉他的頭發，說：「真是的，你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口是心非了？」

　　「嘿嘿。」鳴人抓抓頭發，干笑幾聲。

　　小椋唯真是能劇名家，這次受邀到木葉演出，人氣超級火爆，自來也也是托了人才買到三張票的，然而鳴人這個不懂欣賞的家伙看了沒多久就昏昏欲睡，幸好是在包廂裡，不然他非被人趕出去不可。紅楹以前沒有看過能劇，她從頭到尾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的人，自來也叫她幾聲，見她沒應，就不再叫她了。

　　看完了演出，自來也帶著紅楹和鳴人去桔梗城觀賞古跡，又去吃了懷石料理，自來也給他們倆一人買了一個山羊面具，鳴人吵著要去看煙火，自來也敲了他一下，說道：「你這小子，小楹已經出來一天了，你難道還不讓她回去休息嗎？」

　　「誒？」鳴人被自來也敲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也是，我都忘了……」

　　說到這裡，他明亮的眼睛稍微有些黯淡，他停了一會兒，道：「那……下次也要一起出來玩啊。」

　　「嗯。」紅楹點頭。

　　自來也把頭一揚，說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還沒有分開呢，就開始想著下一次聚會了，放心吧，會有下次的。」

　　聽了他們的話，鳴人這才打起精神來，他睜著蔚藍色眼睛說道：「喲西，我們先把楹醬送回去吧。」

　　木葉的黃昏許多時候都有漂亮的夕陽，等秋橙色的夕陽漸漸落下的時候，就是分離的時刻了。

　　鳴人看著站在門前的紅楹，雖然剛剛已經有了心理准備，但是恨不得太陽立刻升起來永不降落，他們三個可以再去四處游玩。

　　「自來也大人，鳴人，再見了。」紅楹對著他們擺擺手後，就朝門裡走去，走了沒幾步，又回過頭來看看他們倆，又遠遠地揮了揮手，方才進去。

　　等紅楹的身影完全消失後，自來也伸了伸懶腰，說道：「呀嘞呀嘞，現在是大人的時間，鳴人你先回去吧，我該去渡過大人時間了。」

　　說完，自來也頓時不見了。

　　「什麼嘛，好色仙人真是的。」見自來也也走了，鳴人低低地抱怨了一句，隨即也離開了。


第九章 芳尋錄

　　「殿下！」再見到紅楹後，絢香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蒔蘿和若夏也跟著跪了下去。

　　「……起來吧。」

　　幾個人跪下那裡不動，紅楹看了看她們，又開口說道：「你們要是再這樣，我就讓母上把你們調回去了。」

　　「殿下！」幾人一聽，立刻就急了，趕緊站起來。

　　「那天的事並不是哪一個人的責任，我和結紫夫人也都有責任，你們不用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這樣是蔑視同伴。因為事出突然，換做誰去應對那樣的場景都很難有萬全之策，一味責怪自己請求責罰並沒有什麼用，希望大家引以為誡，以後不要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了。」

　　絢香等人知道紅楹的性格，她這樣說了，她們也只好息了請罪的心。然而絢香咽不下這口氣，她又去找了自來也，問了許多關於曉組織的信息。自來也怕她去找曉的人報仇，本來不想告訴她的，然而他轉念一想，如果不告訴她，下一次要是再遇到那樣的情況，她還要吃虧，於是就把自己知道的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

　　等到把知道的都告訴絢香後，自來也開口問她：「有件事，我在意很久了，那天你和宇智波鼬對戰，你並沒有中他的幻術？」

　　絢香點頭。

　　自來也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又問：「你是用什麼方法來破解他的幻術的？」

　　「方法？」絢香一愣，「我並沒有用什麼方法啊……」

　　「沒用？！」自來也大驚，「怎麼可能？就算是我中了宇智波鼬的幻術也很難破解，居然對你不起作用？這太驚人了！」

　　「我也不知道，我那時看了他的眼睛，但是我沒有中他的幻術。」

　　「……我本來還想問你你破解他幻術的方法，這樣看來，宇智波鼬的萬花筒的能力還是未知之密啊。」

　　「沒有，我不知道，宇智波家幻術我可不了解。」

　　詢問絢香無果後，自來也又去找綱手，讓她把當時與宇智波鼬對戰過的忍者都聚在一起，看看有什麼方法可以對付他的幻術，最後也沒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只好暫時罷了。

　　這些天來，綱手不斷收到報告，木葉村及周邊的城鎮的客流量突然異常地增加，有時甚至比前段時間中忍考試時增加的還多。

　　一份份報告疊加起來堆在綱手的面前，她皺著眉頭思索著，這股不正常的客流到底是怎麼回事，會不會是其他村子派來的間諜？但是報告上說這些人明顯來自四面八方，並且這樣光明正大行事不太可能的別村的間諜。

　　思來想去，綱手也沒能想出什麼可能的原因，她只好加派忍者去探查這件事的起因，再增加巡邏的忍者數量，防止有人渾水摸魚，現在村子正處在微妙的時刻，不能再出點差錯了。

　　把人派出去後，卡卡西剛好出任務回來，綱手一見他，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卡卡西，這件事你怎麼看？」

　　卡卡西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說道：「嘛，這件事也不排除別的村子想趁機渾水摸魚的可能性，不過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還是再觀察一下的好，除了加派人手探查和巡邏，其他先按兵不動，如果只是一般的游客，這對村子也沒壞處。」

　　「嗯，也只能先這樣了。」綱手點頭。

　　說完這些事，卡卡西就把任務報告書遞交上去，然後就離開了綱手的辦公室，他摸出忍具兜裡的《親熱天堂》，翻開看著，沒一會就看完了最後幾頁，他看了看「未完待續」的幾個字，合上書，干脆利落地轉身向書店方向走去。

　　店老板對卡卡西非常熟悉，遠遠地看見他就大聲打招呼。

　　等他走近，書店老板就笑眯眯地說道：「卡卡西啊，你要是今天再不來，這期的《親熱天堂》就賣完了啊。」說著，就從抽屜裡拿出一本最新的《親熱天堂》遞給他。

　　卡卡西接過書，說：「多謝多謝。」說完，把錢遞給他。

　　老板接過錢，並不急著找零，他又拿出一本書遞給卡卡西，說道：「這一本是最近特別火的一本小說，我特地為你留了一本，現在店裡只剩下這一本了，你要不要帶回去看看？」

　　卡卡西接過書瞥了一眼，封皮上寫著「芳尋錄」三個大字，他隨手把書放到兜裡，一面拿出錢來遞給老板，一面說道：「多謝費心。」

　　回到家裡後，卡卡西隨手把那本書擱在桌子上，飯都顧不上吃，就迫不及待地翻開了剛買的《親熱天堂》，一口氣把書看完了。

　　等他看完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九點多了，卡卡西這才感覺到腹中的飢餓，胡亂吃了些東西後，卡卡西到頭就睡，直睡到晚霞滿天的時候才醒過來。

　　他睜開眼，盯著天花板看了很久，過了很久才終於清醒過來，起床洗漱吃飯後，又坐在床上愣愣地坐著，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不經意間，他瞥見了桌子上放著的那本書，就隨手拿過來，翻開了扉頁，扉頁上只有一句話：

　　【從有記憶開始，見過的每一個人，我都會努力記住。因為，忘記他們，我的生命也會消失一部分。】

　　卡卡西心下一動，順著看下去：

　　【忍者世界之外，存在著這樣一個國家，這裡沒有忍者和查克拉，世界的疼痛仿佛都無它無關，月光普照之下的地方都長滿了能開出芬芳花朵的樹木，這就是花與月的夢幻國度——月盈國。

　　月盈國以鮮花、溫泉和美人聞名四方，外鄉人來此多半流連忘返，不願離去。

　　月盈國都城正中有一棵高度超過一百五十米的鳳凰木，花期的時候開滿了丹霞色的花朵，與碧綠的葉子交相輝映，幽婉的香氣彌漫全城，從春末一直開到秋初。

　　月盈國大大小小的溫泉超過一百口，月盈國的人泡溫泉就像吃飯睡覺一般平常，大概是常年有水滋潤的緣故，月盈國的人皮膚普遍比較好。

　　月照之處皆有美人，月盈國的美人就像月盈國的花一樣，數不勝數。

　　美人遍地的月盈國裡，國主的女兒芳尋公主是最出名的一個，她出名並不是因為是國主的女兒，古往今來公主何其多，聞名四方的也寥寥無幾，然而見過芳尋公主的人都說，僅憑容貌，芳尋公主便可名垂後世。

　　我來也見到芳尋的時候，他才知道傳聞不虛。

　　當淡藍的天光透過密麗的葉子傾瀉下來的時候，他正從樹上跳下來，銀白色的長發上沾染了許多未晞的露水，不遠處有小鹿在哀哀低鳴。

　　他分開枝葉，朝著鹿鳴處走過去，拂去最後一枝遮住他視線的樹葉後，一條小溪出現在他面前，然而他已經看不見小溪了。

　　溪岸的一面，一個女孩跪坐在地上，比梔子花還潔白的手上捧著一只鳥兒，鳥兒一動不動，翠藍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卻映不出面前的女孩。

　　小溪嘩嘩流淌，女孩把鳥兒捧到臉旁，緩緩地躺了下去，如雲的長發一點點浸入水中，隨著溪流漂蕩。

　　當女孩的身體完完全全靠向大地的時候，她把鳥兒放在眼前，緩緩地閉上眼睛。

　　我來也立在原地，溪水緩緩向上漲，漸漸浸濕她露草色的衣物，再過不久，就會把她和鳥兒都吞沒。

　　四處不時傳來鳥兒的鳴叫聲，林中微微吹著一些帶著草木清氣的風，她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就像她面前的那只鳥兒一樣。

　　我來也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個……」然而他實在是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說完這兩個字，立刻就頓住了。

　　只這一聲，已經驚動了女孩，她睜開眼，看向我來也，像一泓映出一閃而逝飛鳥的影子的清水一般，她的眼睛裡映出他的身影。

　　我來也也正看著她，四目相對之下，我來也微微有些晃神，他覺得她才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鳥兒，天空與森林已經不屬於她，以後的時時刻刻都會被冰冷而綿延的溪流裹挾著，去到那永不見天日的所在，在無數次沉降中消逝無蹤。

　　從樹枝見漏下來的光漸漸增多，有一束傾瀉到她身上，連同身旁的鳥兒一起也籠罩起來，將她與世界隔離開來。

　　恍惚之間，他覺得自己看見了生命，也看見了死亡。

　　「公主！」忽然，遠處傳來的一個叫聲把我來也驚醒了，女孩把鳥兒沉入溪流後，隨即消失在林間。

　　我來也再次見到女孩的時候，她面色慘淡，雙目緊閉，胭色的唇變得蒼白。

　　幾十個醫生正跪在國主的面前，她的母親——曾經的炎之國公主明河殿下，現在的國主夫人明河院——把她緊緊地抱在懷中，哭得毫無形像可言。她的哥哥——月盈國的世子水樹京介殿下在一旁眉頭深鎖，雙拳緊握，一言不發。

　　整個府裡的人都沉浸在悲傷之中，根本沒有人注意他，我來也上前一步，對明河院道：「放手，我來試試。」

　　說著，就強行拽開明河院，握住芳尋的一只手，把查克拉傳遞過去。很久以後，久到我來也以為自己失敗的時候，手中握著的那只冰涼的手才微微動了動，我來也松了一口氣，繼續輸出查克拉。

　　見芳尋重新有了生機，屋內的人都屏息靜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來也。

　　等芳尋漸漸有了呼吸，我來也轉頭大聲說道：「醫生快過來看看！」

　　於是一群呆住了的醫生這才手忙腳亂地趕上前來查看芳尋的情況，一陣忙亂後，芳尋的呼吸終於恢復了平常。

　　見芳尋脫離了危險，明河院這才松了一口氣，雙腳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周圍的人趕緊把她攙起來。明河院撫了撫胸口，定了許久的神方才平靜下來，她朝我來也輕輕一福，方才開口說道：「多謝我來也大人。」

　　「好久不見，明河姬。」

　　明河院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說：「是啊，好久不見了。」

　　我來也見她這樣，知道她整個人的心思都是混亂的，於是就不再多說什麼，叫她先去休息休息。


第十章 檢查

　　我來也在國主府邸內住了一個多月，芳尋的病情漸漸穩定下來，明河院和國主看著一臉病容的女兒，心裡很不好受，思來想去，只好去拜托我來也。

　　「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但是很遺憾，我救不了她。」得知兩人的來意後，我來也嘆了一口氣，「之前是不得已才給她輸入查克拉的，但是我的查克拉屬性剛強，對她的身體傷害也很大，要是長此以往，恐怕會得不償失。」

　　「……」聽到我來也的話，明河院並沒有說什麼，然而她眼中的淚水已經悄悄落了下來。

　　「我有一個想法，如果你們能答應的話。」

　　「什麼？你說，只要我做得到！」聞言，明河院立刻抬頭。

　　我來也想了一會，開口道：「我想有一個人也許能夠治好她。」

　　明河院看著他：「是誰？」

　　「鋼手。」

　　「鋼手大人……」明河院低頭思索了一會，忽然抬起頭來，「沒錯！鋼手大人一定能治好我的阿尋的！」

　　「但是，鋼手已經失蹤很久了。」見明河院如此高興，雖然我來也不想讓她失望，但是也不得不告知以實情。

　　「我馬上寫信給兄長，請他代我尋找鋼手大人，要是誰能找到鋼手大人，我願意把我的封邑盡數奉上！」

　　「明河姬啊，你要知道，鋼手的醫療忍術雖然厲害，但是少了相應的醫療設備，也沒辦法有很好的效果的。」

　　「……」

　　「我有把握找到鋼手，但是如果沒有那些醫療設備，就算是鋼手也無可奈何的。」

　　「……」

　　「所以……」我來也並沒有把話說完，他知道明河院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明河院沉默了許久，才含淚道：「我明白了，但是，好歹也等阿尋過了十二歲的生辰後，再、再……」】

　　「卡卡西，卡卡西！」突然，窗外傳來一陣敲打玻璃的聲音，驚醒了正沉浸在小說中的卡卡西。

　　卡卡西抬頭看去，是玄間在敲玻璃，他走過去打開窗子，問道：「玄間，什麼事？」

　　「卡卡西，綱手大人讓你去一趟醫院。」

　　「醫院？」卡卡西思索片刻，「好，我馬上去。」

　　「那就這樣了，我先走了。」說完，玄間就離開了。

　　還沒到醫院門口，遠遠地就看見了醫院那聚集了許多人，卡卡西翻了翻死魚眼，干脆利落地幾個縱身跳進去。

　　「卡卡西，你來了，」靜音正在值班室裡，見卡卡西從窗子裡跳進來，靜音起身走過來，「請跟我來。」

　　說完，靜音帶著卡卡西走到三樓的一間房間外，她敲了敲門。

　　「進來。」

　　靜音打開門，走進去，卡卡西也跟著進去。

　　走進房間，卡卡西就看見紅楹站在綱手旁邊，小櫻和寧次也在裡面，他心下疑惑，為什麼寧次會在這裡，綱手傳召他要做什麼。

　　「卡卡西你來了，」見兩人進來，綱手放下手中的資料，「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我今天找你和寧次來，是要擺脫你們兩個分別用寫輪眼和白眼給紅楹殿下做一下檢查，看一下她體內的經絡系統中的查克拉穴道的分布。」

　　卡卡西：「……」

　　寧次：「……」

　　「怎麼了，你們有什麼困難嗎？」見卡卡西和寧次面色有點古怪，綱手不解地問道。

　　寧次轉過來看著卡卡西，卡卡西當然知道他在為難什麼，因為他自己也在為難，但是又不能一直不開口，斟酌了很久，他才開口道：「綱手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綱手疑惑地看了他們一眼，站起來道：「跟我來。」

　　三人到了隔壁房間，綱手問卡卡西：「你想說什麼？」

　　「……綱手大人，我們倆恐怕不適合給紅楹殿下檢查。」

　　「為什麼？」聞言，綱手十分驚訝，她一掌拍在桌子上，「白眼和寫輪眼是檢查查克拉穴道的最佳選擇，寧次的白眼運用十分出色，在日向家也是數一數二的，同樣的，你的寫輪眼運用也是眾所周知的，更何況村中現在只剩下你一只寫輪眼，你們倆為什麼不適合？」

　　「不，我的意思是……」說道這裡，卡卡西又頓住了，他猶豫了許久，「……白眼有透視功能啊……」

　　此言一出，房間內頓時鴉雀無聲。

　　過了一會兒，綱手一拳落在桌上，大聲道：「我怎麼沒想到這件事，真是的。」說著，站起身來就朝房間外走，一邊走一邊喊道：「靜音，過來一下。」

　　等靜音過來後，綱手對她說：「靜音，你悄悄再去一趟日向家，把剪雲叫過來。」

　　「是。」靜音答應著去了。

　　「寧次，你可以先回去了。」

　　「是，綱手大人。」聽見綱手的話，寧次如釋重負，立刻離開了。

　　見寧次離開了，卡卡西趁勢開口：「綱手大人，那我……」

　　「不行，卡卡西，你不能走，」沒等他說完，綱手就打斷他，「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必須有寫輪眼才能進行，寫輪眼可沒有透視功能啊。」

　　「……我明白了。」卡卡西認命地嘆一口氣，扶額道。

　　「那你先在這裡等等，我去做一下准備，等剪雲到了就開始。」

　　「明白了。」

　　綱手走後，卡卡西走到窗前，隨意向外張望，下面依舊圍了許多人。看著他們，卡卡西不由得覺得有點好笑，這些人天天跑到醫院，什麼都看不到，還是樂此不疲。

　　「芳尋殿下！芳尋殿下！」突然，下面有人高聲喊道。

　　卡卡西心下一動，他打開窗子，那人的聲音繼續傳來。

　　「芳尋殿下！我知道你來木葉治病了，我知道你就在裡面，請出來見我一面啊！」

　　聽著那人的話語，卡卡西腦中突然有一個念頭閃過：芳尋、我來也、明河院、鋼手、火之村、炎之國，難道那本書……

　　卡卡西正自思索，房門突然被打開了，靜音走進來道：「卡卡西，剪雲來了，請你過來吧。」

　　聞言，卡卡西便暫時放下心中所想，隨著她走了出去。

　　「剪雲，你先看看紅楹殿下看一下她體內的經絡系統中的查克拉穴道的分布，說說具體情況。」

　　「好。」

　　剪雲應了一聲，就結印開啟了白眼，她觀察了許久，才收回白眼，說道：「紅楹殿下|體內查克拉穴道沒有361個，大概只有一百多個，單是在她的心髒周圍的查克拉穴道就只有7個，太少了。」

　　聽到這話，綱手眉頭緊皺，說道：「其他重要的內髒周圍的查克拉穴道是不是也比一般人少很多？」

　　「是，不僅少，而且紅楹殿下的查克拉穴道時隱時現，我才看的時候查克拉穴道的數量不足五十個。」

　　「為什麼會這樣？！」綱手一下站了起來，「一般人的查克拉穴道根本不可能會這樣的，剪雲你確定只有一百多個？會不會其他的查克拉穴道還沒顯現出來？」

　　「我再看一下！」說著，剪雲又開啟了白眼，這一次，她足足看了半個多小時，然而還是只看到一百多個查克拉穴道。

　　綱手蹙眉，她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想了很久，她抬頭對卡卡西道：「卡卡西，我試著給紅楹殿下輸入查克拉，你記錄下她體內的查克拉流動和查克拉穴道的開合情況。」

　　「好。」

　　反復試驗多次後，綱手初步摸清了輸入紅楹體內的查克拉流動的規律，記錄之後，她開口說道：「今天就先到這裡，紅楹——」

　　「綱手大人，不好了、不好了！」綱手還沒說完，一個護士慌慌張張地跑過來，邊跑邊叫。

　　「出什麼事了？」綱手問她。

　　「下、下面，下面……」護士說了半天，只說出幾個字來。

　　見狀，綱手一把推開桌子，大步走到窗前，朝下看去。

　　無數的各色虞美人堆滿在醫院前面，還有人陸續把虞美人從板車上卸下來，成堆的花朵把出醫院的路堵得嚴嚴實實的，來往的人圍了一層又一層。

　　「這是怎麼回事？」綱手皺眉，轉身問護士。

　　「他們說、他們說，這些花是要、要送給紅楹殿下的，說是、說是紅楹殿下最喜歡的花就是虞美人了。」

　　「胡鬧！這裡是醫院，這些人在胡鬧些什麼？！」綱手很生氣，「靜音，你派人去調查一下，看送花的是什麼人。」

　　「好。」

　　靜音走後，綱手越想越氣，她把玄間叫來，說道：「玄間，你去，把那些花和送花的人都打發走。」

　　「是的，綱手大人。」

　　玄間沒去多久，下面的喧嘩聲越來越大，綱手隱約聽見有人說：「我一沒偷二沒搶，忍者有什麼了不起的，憑什麼趕我走？」

　　綱手走到窗邊，見一個青年男子正拽著玄間的衣服糾纏，她眉頭皺得更緊了：「我親自下去看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綱手大人，這件事請交給我處理吧。」自來醫院後一直沒有說話的紅楹站了起來。

　　「……好吧。」綱手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見綱手應允，紅楹朝眾人福了福，就走了出去。

　　綱手站在窗邊朝下看，過了一會兒，絢香走到那個男子面前，對他說了一些話，那男子懨懨地把所有花都拿走了。


第十一章 離鄉

　　回到家後，卡卡西把《芳尋錄》拿過來，繼續向後看：

　　【明河院從來沒有現在這樣覺得時間過得這麼快，轉眼間，芳尋公主已經過完了十二歲的生日了，她再怎麼不願意，也只能讓人給她准備行李，讓我來也帶走她。

　　「不行，我的阿尋從來沒有離開過我，這次她一去就這麼遠，只帶幾個人怎麼行？我絕對不答應！」

　　見夫人這樣，月盈國的國主昌源院嘆了一口氣，說道：「明河，阿尋這次去是要急著去治病的，你派幾十個人一同跟去的話，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到火之村？」

　　「……」

　　「再者，結子夫人是阿尋的典侍女官，這次她會同阿尋一起去，在日常起居方面有她總管著，珣香負責護衛，剩下的幾個人也是陪伴阿尋多年的人，有他們一同前去，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不，我不放心，炎之國那麼遠，萬一路上出點事情，那我該怎麼辦？」

　　「你就愛胡思亂想，有我來也大人在，還有這麼多人跟著，會有什麼事？」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明河，你能不能朝好的方向想一想？」

　　「我怎麼朝好的地方想？阿尋現在這樣，你讓我怎麼放心得下？」

　　看著爭執不讓的父母，京介殿下上前一步，說道：「父上、母上，孩兒想陪妹妹一起去，請應允孩兒的請求。」

　　「不行，下月要去東照宮進行月次祭，你身為世子是不能缺席的。身為父親，你們以為我不想陪阿尋去嗎，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昌源院說道。

　　「……孩兒明白了。」

　　芳尋十二歲生辰的第三天，她生平第一次踏出月盈國都城丹池出門遠行，她雖然不對此行的目的報什麼希望，但是還是很開心。

　　月盈國與幾大國所在的大陸隔著很寬廣的海域，我來也一行人整整坐了一個月的船才見到大陸，上了岸，他們就改乘車前進。

　　一路上，芳尋看見了許多身著各色忍者服的忍者——除了我來也，她以前從未見過這種職業的人——他們總是來去匆匆，仿佛與一般人隔著一個世界。生平第一次，她對忍者這個遙遠而陌生的詞彙有了模糊的認識，雖然這認識並不是很美好。

　　過了很多天後，他們終於到達了火之村——我來也的故鄉，忍者世界中數一數二的大村子。

　　芳尋的到來引起了軒然大波，火之村的人們都奔走相告，說我來也大人不知從哪裡帶回來一個美人，被那美人看一眼，魂都會丟了的。一傳十十傳百，等我來也聽到村裡的傳聞時，傳聞已經變成他為老不修色心不死，不知從哪綁架了一個美人回來做夫人。對此，我來也很無奈，他是一個豪邁不羈、帥倒萬千少女的，茂木山仙人，不是什麼綁架犯啊！這些無聊的人到底看了多少狗血的小說才能說出這種話來？！

　　一到火之村，我來也就帶著芳尋去見了三代炎影，三代看著正值芳信年華的芳尋，不禁感嘆時光的流逝，當年明河殿下來火之村的時候也是與芳尋一般年紀，曾經有多少人看好皆人和明河殿下這對郎才女貌的人啊。想到這裡，三代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誰會想到皆人和明河殿下會走到那一步，曾經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兩個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漸行漸遠，這又能怪誰？

　　「老頭子？老頭子！」 我來也看著默默出神，大有憶往昔崢嶸歲月的架勢的三代，嘴角抽搐了幾下，走上前來朝著三代大聲喊著。

　　三代這才回過神來，朝著他們干笑幾聲，放下煙袋，笑眯眯地說道：「芳尋公主，你想住在哪裡？要不要派些上忍保護你？你要不要先去醫院檢查檢查？……」

　　三代一連問了很多問題，芳尋一一回答他。

　　絮絮叨叨了很久後，三代才大手一揮，讓他們離開。

　　幾天後，結子夫人買下了一座宅院，一行人在火之村住了下來。

　　我來也帶來了被裝飾一新的宅院的第一位客人——金發藍眼的漩渦鳴門。

　　第一眼見到芳尋時，他也和許許多多第一次見到芳尋的人們一樣，呆呆地看著芳尋，像是在看什麼不可思議的事物一樣。在他還沒意識到的時候，他眼中就溢出了許多的驚訝，雖然他還不能清楚地分清這驚訝中的成分，但是他下意識就把她當做了自己的幻覺——一個不可能出現卻又出現在他面前的美麗的幻夢。

　　他努力搜尋腦海中所有的關於女性的回憶，當他試圖用她們來比擬他看到的她時，他發現那些曾經鮮活的記憶變得黯淡失色。

　　天空是黑白的，學校是黑白的，那一張張笑臉是黑白的。

　　萬物皆黑白，唯有她是彩色——綺麗的、令人沉淪的彩色。

　　自從來過第一次後，鳴門就經常跑到這裡來，他很喜歡這裡，這裡沒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他，也沒有人用厭惡的語氣否定他。在這裡，他就是一個普通的人，跟其他人沒有區別的人，他的優點不會因為莫名的原因而無視，他的缺點也不會因為莫名的原因而被放大——這是他一直渴望的事。

　　不可否認，他最喜歡的是芳尋，他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她像是盛開在懸崖之上的美麗的、纖弱的、還沒盛開就要被風雨侵蝕的花兒。他千辛萬苦地爬到山頂上，第一眼就看見了她，她帶著滿身的朝霞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他眼中。

　　可是，她快要死了，在他還沒見到她的時候，她就快要凋零了。

　　好色仙人告訴他，芳尋病得很重，他帶她回來，就是希望有一個人能治好她。

　　那個人是誰，他問。

　　我來也告訴了他。

　　好色仙人，我跟你一起去找那個叫鋼手的人吧。

　　於是兩人就一起離開火之村，去找鋼手。

　　我來也沒想到，等他再次回到村裡的時候會發生這麼多的變故，曾經的好友與別的忍村聯合襲擊火之村，自己的老師被好友殺害，在一夜之間殺光滿門的S級叛忍突然回到火之村想要帶走鳴門……

　　一連串事件接踵而至，火之村處在前所未有的危機中，鋼手接過了三代的重任，當了火之村的第五代炎影。剛上任的她所面臨的局面非常復雜，村裡的忍者又接二連三地身受重傷，有幾個非她不能治療，於是芳尋的治療一拖再拖。

　　芳尋明白鋼手的難處，那幾位忍者如果不趕快治療的話，他們以後可能就不能再做忍者了。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當芳尋說讓鋼手先治療他們時，結子夫人並沒有多說什麼，她雖然心急如焚，卻也能理解公主的決定。

　　鳴門在一連串的事件中也多次受傷，然而他的恢復力驚人，每次治療之後，沒幾天又變得精力十足的了。結子夫人很喜歡鳴門，每當鳴門上門的時候，她總是讓人給鳴門准備許多好吃的。她覺得鳴門充滿了生命力，她非常希望芳尋也能像他一樣，所以她總是讓鳴門和芳尋接觸，要是芳尋能因此變得開朗一些，她就心滿意足了。

　　因為芳尋的到來，醫院裡每天都會湧進許許多多的閑雜人等，他們幻想著能一睹她的芳容。然而在醫院中流竄的人什麼也沒看到，每次去醫院檢查的時候，結子夫人總是安排得滴水不漏，無關的人根本沒辦法混到芳尋面前。

　　醫院的醫護人員們也知道這些天裡突然多起來的人是怎麼回事，他們表面上沒說什麼，暗地裡卻嚴防死守，讓那些想渾水摸魚的人沒有半點可乘之機，芳尋公主可是來看病的，這些人這麼胡來會影響到她的。

　　盡管有無數人想來看望芳尋，她的房間依舊是冷冷清清的，宅院裡的人們把在月盈國時養成的習慣一成不變地帶到了火之村，這使得雖然芳尋已經離開了月盈國，但是她的生活依然和在月盈國時沒有多大的變化——不，也許是有的，至少，月盈國沒有一個一進門就會弄得所有人的知道的金發藍眼的家伙。

　　每當鳴門來的時候，他總是不厭其煩地講述著自己剛開始沒多久的忍者生涯，芳尋總是不厭其煩地傾聽著，這些與她之前所見所聞完全不同的、帶有許多鳴門主觀描述的故事深深地吸引了她。

　　偶爾，在鳴門講得口干舌燥不得不停下來喝水的時候，芳尋也會開口詢問幾句。

　　「鳴門，你遇到的忍者中，最喜歡的是哪一個？」

　　「嗯……不知道，我喜歡的有很多吶，三代爺爺、畑鹿驚老師、好色仙人……總之，有很多。」

　　「那你覺得最獨特的是哪一個呢？」

　　「嗯……畑鹿驚老師吧，因為他總是戴著面罩，我們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畑鹿驚？」

　　「嗯。」

　　「稻田裡的稻草人？」

　　「沒錯沒錯，就是這個，別看畑鹿驚老師總是一副懶散的樣子，他可是超厲害的喲！」

　　……

　　在類似這樣的對話中，芳尋漸漸了解了忍者的世界，鋼手也終於騰出時間開始著手治療她了。


第十二章 畑鹿驚

　　鋼手遇到了很大的麻煩，經過檢查，芳尋全身上下的查克拉穴道比一般人少了很多，並且，這些查克拉穴道會不規律地開合。為了摸清這些穴道的開合規律，她找來了畑鹿驚，讓他每天幾次觀察芳尋體內的查克拉穴道，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中的規律。為此，她特意把這個任務定為長期任務，並且在此期間不給他派外出的任務。

　　畑鹿驚第一次見到人們口中提到過無數次的芳尋公主時，她正坐在檢查室的一個普通的椅子上，鋼手大人正在一旁和幾個醫療忍者討論著什麼。

　　她坐在椅子上，用一種非常正式的、通常只出現在莊重的場合中的姿態坐著，她看起來不像是在等待檢查，而像是在等待著盛大的祭典。

　　他立刻就察覺到了她目光中流露出的些許漫不經心的神態，仿佛這場檢查的任何結果對她來說都沒有什麼不同。幾乎在同一瞬間，畑鹿驚又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絲尚未脫去的稚氣和一種與她的坐姿不太符合的若即若離。

　　她的漫不經心，一半是對結果毫不在意，一半是由於心不在焉造成的，醫院這種地方對她這樣年紀的女孩本來就沒有什麼吸引力。畑鹿驚遇到過很多和她同齡的忍者，不管那些忍者在平時如何的成熟或故作成熟，一到了醫院，他們或多或少都會表現出與他們年齡相符的神色，這是對醫院的恐懼情緒所催化成的結果。

　　毫無疑問，她的美貌是吸引他全部注意力的最大原因，那炫目的美貌中夾雜著的些許百無聊賴的神色，讓他一時間無法轉移自己的目光，讓他不由自主地揣測她的心思：是聽不懂醫生們關於她病情描述的晦澀詞語？是等待他到來等得無聊？還是在想念她遙遠故鄉的風景？

　　「畑鹿驚，你來了。」

　　在看到她的短短的一瞬間裡，畑鹿驚腦中閃現了許許多多的想法，隨著鋼手的一聲招呼，這些想法隨即在腦海中沉了下去。

　　按照鋼手的要求進行了許多測試後，鋼手終於放畑鹿驚離開了，然而，這也是他的另一個長期任務的開端——他被要求長期觀察芳尋體內的查克拉穴道的開合規律。

　　於是，他開始頻繁地出入芳尋所居住的宅院，幾乎每天，他都要去上那麼幾次，也幾乎每天，他都會碰到來這裡玩的鳴門——第一次在這裡見到他時，鳴門驚訝極了，他用見了鬼的表情看著他，仿佛他是一只嚇人的鬼。

　　之後，無論一天裡在這裡見到他多少回，鳴門都不再咋咋呼呼了，他已經知道他是來做什麼的了。他不但不再大驚小怪，甚至還有些嫌棄，嫌棄他為什麼來的次數這麼少。

　　「畑鹿驚老師，你到底有沒有在好好觀察啊？」鳴門看著無精打采的畑鹿驚，用一種帶著疑問的語氣問道。

　　「你說呢？」畑鹿驚完全不想理他，並向他丟了一個白眼。

　　漸漸地，畑鹿驚和芳尋彼此熟悉起來，在例行檢查之後，芳尋偶爾會請求他給她講述他忍者生涯中的見聞。雖然畑鹿驚並不覺得有什麼值得講的，但是看著芳尋那雙帶著期待的眼睛，他就不知不覺回憶起自己忍者生涯中可以講述給她的事。

　　雖然他覺得自己講的很無趣，但是芳尋總是認真地聆聽從他嘴裡說出的每一個字，認真到讓他幾乎生出一種錯覺，她把他說過的每一個字都記在了心裡。

　　「芳尋公主，您為什麼喜歡聽這些事呢？」在一次講述後，畑鹿驚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開口詢問道。

　　芳尋似乎是沒想到他會突然開口，她稍稍愣了一下，隨即輕輕地說：「大概是因為惋惜吧。」

　　「惋惜？」畑鹿驚不能理解她的問答。

　　芳尋點點頭：「我怕連聽到這些經歷的機會也沒有。」

　　「……」畑鹿驚看著芳尋，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的神色十分平和沉靜，聲音也一如既往的溫柔，似乎在她心裡，這句話與她平時說的話沒什麼不同。

　　莫名地，畑鹿驚感到有什麼細小的東西在扎著他的心，那感覺輕微得連他自己都快忽略不計了，於是他也就忽略了心下的那一絲異樣的感覺。

　　相處久了之後，畑鹿驚開始不自覺地觀察著芳尋，雖然鋼手給他的任務只是觀察她體內的查克拉穴道，雖然以他的身份也的確不適合這樣做，但是當芳尋在場的時候，不管周圍有多少人，他總會不由自主地用目光尋找著她。

　　她從來不笑，即使是他能明顯感覺到她的快樂的時候，他也沒看見過她哪怕是微微彎一彎嘴角。面對著他的時候，她就像是一泓寧靜的溪流，不急不緩。你站在溪流邊，溪流便會映出你的影子，然而一旦你離開那裡，影子便消失不見，溪流依舊自顧自流淌著。只有面對結子夫人的時候，她才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些許微不可察的爛漫之色，像是潮汐的起伏那般，結子夫人就是引起潮汐的引力。

　　她喜歡虞美人花，即使她從來不曾表露過她的喜愛，他也能從她掃過盛開在庭院中的那些虞美人時偶爾露出的若有若無的專注的目光察覺到她對虞美人的偏愛，因為她的目光從來沒在其他的花兒上面停留太長時間，無論那些花兒開得多麼靡麗。

　　她很喜歡糯米做的食物，哪怕結子夫人從來不准她吃這樣不易消化的食物，但只要看著別人吃，她的眼睛中也會流露出幾分歡愉的神色。她討厭肉制品，討厭到他認識她這麼久，從沒見過她吃過一星半點，哪怕肉制品對她的身體有莫大的好處。只有在這一點上，結子夫人縱容了她為數不多的任性。

　　她的聲音像春日裡徜徉在落花之間的山澗，悠游燕紓，隱約帶著幾分極為清淡的甜意，又像冬日裡踟躕於凝冰之間的溪流，淡蕩氤氳，縈繞著微茫的葳蕤之氣。她的話不多，說話時言語溫柔，從不會出口傷人。但她沉默的時候更多，在她不說話的時候，她也許會看著你，也許會看著樹梢的鳥兒。也許會看天空的白雲。當她看著你的時候，你會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但是，當她把目光投到別處時，瞬間湧上心頭的失落感會將你淹沒。

　　她也是孱弱的、易碎的，上一秒還在和你說話，下一秒就被剜心之痛折磨的面色蒼白，四肢無力，仿佛隨時都可能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被鮮活的生機拋棄。

　　不知道是不是美貌的緣故，她的一舉一動都會被觀者不自覺地放大。如果她看了你一眼，你會為自己居然能得到她的垂青而異常欣喜，哪怕她只不過是目光偶然停留在你身上片刻。

　　很多時候，畑鹿驚也會有這樣的錯覺，因為芳尋在聽他說他的歷經時，總是長時間地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這可比驚鴻一瞥更能讓人、也更自然而然地能讓人產生許多遐想的。

　　他雖然是個很自制的人，但是再自制的人也有精神松弛的時候。不知什麼時候，每當他回到公寓，躺倒在床上，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浮現芳尋的身影。

　　一開始，他以為只不過是白天看見她的時間太長了，所以閉上眼睛腦子裡才會出現她的樣子。但是漸漸地，他開始發現芳尋在他腦中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了，高得仿佛她從來就在他的生命中，所以才會出現得那麼自然而然。

　　當他發覺這一點的時候，他心下一沉，再這樣下去的話，就糟糕了。他立刻去找了鋼手，向她表達了想出任務的意願。鋼手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畑鹿驚的神情，她知道他肯定是有原因的，好在第一階段的觀察也差不多了，於是她大手一揮，派了一個C級的任務給他。

　　畑鹿驚頓時松了一口氣，他立刻去召集鳴門他們。

　　「誒？這是為什麼啊畑鹿驚老師？你不是在觀察尋醬的身體嗎？你去出任務尋醬怎麼辦？」

　　畑鹿驚用他那只一成不變的死魚眼看著鳴門：「鳴門，你的用詞真是一塌糊塗，什麼叫觀察身體？任務是鋼手大人安排的，忍者要服從上級啊，而且鋼手大人會著手給芳尋公主制定治療方案的，你不用擔心。」

　　「可是，可是，我們都走了，那尋醬一個人多無聊啊，結子夫人又不准她隨意出去，要是我被關在屋子裡，肯定會無聊死的。」

　　聽到他的話，畑鹿驚簡直想翻白眼：「鳴門，你以為公主像你一樣，她平時有很多事要做的，而且她也沒有你這樣過剩的精力，不，像你這樣整天精力過剩的人也非常少見。我說，與其擔心公主，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把任務完成得干淨利落，要不然，你再在公主面前吹噓的時候，我可真就沒辦法忍住拆穿你的衝動了。」

　　……

　　繞了半天，畑鹿驚終於把話嘮鳴門打發了，於是在村子裡待了很久的畑鹿驚，又重新外出出任務了。


第十三章 約定

　　作為火之村的第一技師，他一生之中曾經無數次外出執行任務，對他來說，戰時血|腥的任務與和平時期護送委托人的任務都已經不知不覺地淹沒在無數的任務回憶中了，這次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在路上時，他很少會想起任務以外的事，芳尋出現在他腦海中的頻率也漸漸地減少了。

　　果然是因為接觸的頻率太高了，才會經常想起她的，他在心裡這麼想。

　　到了為期一月的任務完成的時候，他已經好幾天都沒想起過芳尋了。

　　回到火之村，他把任務報告書上交之後，他立刻回家倒頭大睡，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畑鹿驚是被急促的敲門聲和不停地呼喊聲驚醒的，他剛打開門，弦間就拽著他走，一邊走一邊重復著剛才說過的話：「畑鹿驚，芳尋公主病危，鋼手大人急召你去醫院！」

　　睡意朦朧的時候，畑鹿驚已經聽到這些話了，但是他以為這不過是他夢中的一個錯覺，然而現在他真真切切地聽到了弦間的每一個字。

　　病危。

　　芳尋病危。

　　作為一個去過無數次醫院的精英上忍，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病危」這兩個字，他被刻在慰靈碑上的同伴，有很多就曾經被這個詞籠罩過。絕大多數的時候，隨這個詞後而來的就是黑白的照片和冰冷的墳塋。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來到醫院的，他也不記得自己想了些什麼，他只記得，當他推開集中治療室1的門時，立刻就看見了躺在手術台上的毫無生氣的芳尋和心電圖上那條毫無起伏的直線。

　　「畑鹿驚！畑鹿驚！」鋼手粗暴地推醒了他，「我叫你來不是讓你發呆的，快！用你的寫輪眼看芳尋公主的查克拉流動，我要從幾個地方同時給她輸入查克拉，你要仔細觀察哪處有反應！快！」

　　說完，鋼手抓起芳尋纖弱的手。

　　在手術燈的照耀下，她白得有些透明的手臂上露出深深淺淺的青色。

　　……

　　5個小時後，畑鹿驚走出了治療室，過程中經歷了什麼，他已經忘記了，芳尋活過來了，反正，他只需要記住這個結果就行了。

　　走出醫院時，街上的燈火已經點亮了火之村，一切都一如往昔。

　　他站在街口，看著不時從他身旁擦肩而過的火之村少女們，她們三三兩兩，結伴而行，手裡拿著時下流行的可愛的小物品，她們臉上的笑容是火之村最美的風景。

　　隱隱地，他看見芳尋手執絳紅色的鯉魚燈，站在盛開的櫻樹下，衝著他淺淺地笑著。畑鹿驚有些恍惚了，他朝著她走過去，她見他走來，也慢慢地朝他走來。

　　「唉喲，」一個人急匆匆地走過，不小心撞到了畑鹿驚，「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請多多原諒！」

　　被他一撞，畑鹿驚的眼神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這個人的身上，等他抬眼再看過去的時候，那株櫻樹依舊開得很繁密，然而樹下卻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原來是錯覺啊，怎麼會出現這樣的錯覺，難道自己也中了了不得的幻術了嗎，真是太失態了，他心想。

　　他抓了抓頭發，跳上房頂，飛快地回家去了。

　　畑鹿驚再見到芳尋時，已經是一個月以後的事了，芳尋在重症監護室裡待了很久，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她幾乎忘記了自己身在火之村。

　　護士告訴她，當時情況十分糟糕，鋼手大人一連下了三張病危通知書給結子夫人，讓她做好最壞的打算。

　　聽完這些後，芳尋沉默了很久，她垂著頭，坐在病床上，護士想從她臉上看出她的心思，但是她的神情仿佛與之前沉默不語的時候毫無二致，沒有一絲異樣。

　　畑鹿驚進到病房的時候，芳尋仍然保持著方才的沉默，但他毫無由來地覺得她現在的沉默與平時的沉默是有些不同的。

　　還沒他開口詢問，她就先說話了：「您的任務順利嗎？」

　　「……嘛，還算順利。」畑鹿驚想問些什麼，然而他又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只好低聲答道。

　　「可以請您講講這次的任務經歷嗎？」聽到他的回答，芳尋稍稍抬頭，看著畑鹿驚。

　　時隔兩個月再次被那雙眼睛凝視，畑鹿驚覺得他之前所做的事徒然的，只要看見那雙眼睛，他的回答恐怕永遠只有一個：「好。」

　　要把一段平平無奇的任務經歷講得不那麼無聊，即使是他也費了一些功夫，更何況在他講述的時候，芳尋一直注視著他，他不得不花很多意志力來控制自己，以免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也講不出來。

　　好在這次他們去的是沙之國，沙之國是建立在沙漠綠洲上的國家，芳尋出生在氣候溫潤、綠樹如茵、鮮花遍地的月盈國，自小就沒見過風沙，更別說見沙漠了。畑鹿驚把敘述的重點放在沙之國的風土人情上，把以前去沙之國時的所見所聞也糅合在一起，說出來的經歷也算是有模有樣了。

　　畑鹿驚不知道，在他之前，鳴門已經用極度誇張的詞彙把他們這次任務的經歷給芳尋說了好幾遍。鳴門的表達能力有限，組織語言全靠語感，詞彙也非常貧乏，並且經常會顛三倒四，有時候說著說著就不記得自己說到哪裡了，然後又重頭講起，把重復過的話重復一遍。此外，鳴門對沙之國的許多事物的認知都非常模糊，常常會忘記一個事物的名字，然後他就努力想通過各種手腳並用的描述把那個事物描述出來。

　　芳尋從頭聽到尾，聽懂了很多，沒聽懂的也有很多，她想從畑鹿驚這裡再聽一遍，然後整合起來，再給鳴門說一遍。

　　鳴門詞不達意的描述雖然差強人意，卻也讓芳尋對遙遠的沙之國有了模糊的認知，最讓她印像深刻的，就是沙之國的落日與朝霞。

　　她曾經在書裡看到過許多關於沙漠的描述：

　　「黃沙風卷半空拋，雲重陰山雪滿郊。」

　　「黃沙漠南起，白日隱西隅。」

　　「廣漠杳無窮，孤城四面空。馬行高磧上，日墮迥沙中。」

　　「晝伏宵行經大漠，雲陰月黑風沙惡。」

　　沙漠裡的太陽是什麼樣的呢，她常常在心中想像，但是再怎麼想像，也只是想像中的，她沒辦法見到真正的大漠，也沒辦法看見大漠裡最壯麗的景色，出生在四季如春的丹池城的芳尋非常想見見真正的沙漠是怎樣的。

　　於是她開口問道：「鳴門說沙漠裡的落日和朝霞異常的美麗，是不是這樣呢？」

　　「是的，非常漂亮。」畑鹿驚點頭，沙之國雖然物產貧乏，但是景色的確非常美麗。

　　「下次您如果再去沙之國執行任務，可不可以請您拍幾張沙漠裡的落日和朝霞的照片帶給我呢？」

　　「好。」】

　　看到這裡，卡卡西已經堅持不住了，看這種小說的感覺真的很微妙啊，被人意淫了寫成小說可不是什麼好事。他把書合上，隨手塞進櫃子裡，這書還是讓它待在這裡積灰吧。

　　自那天有人把虞美人送到醫院不果後，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從花店裡買了成堆的虞美人送到醫院裡，成堆的虞美人堆在醫院門口，引來無數圍觀的人群，使得醫院變得像菜市場一樣喧鬧、擁擠，嚴重妨礙了醫院的正常運作。

　　忍無可忍的結紫夫人把阿升叫到醫院裡，在走廊處對阿升吩咐了一句，阿升點頭，隨即消失在走廊上。

　　不到一個時辰，木葉所有花店的虞美人都被人買下了，並且三個月內，木葉的所有花店裡的虞美人都被買下。

　　一天後，木葉周邊的許多城鎮的花店裡，虞美人也是一時難求。

　　至此，綿延了很多天的虞美人風波落下帷幕。

　　醫院裡的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到綱手，紅楹住院期間，她不斷傳召忍者，讓他們把查克拉輸入紅楹體內，以此來檢測紅楹對不同性質的查克拉的反應。一連換了很多個忍者，也有忍者的查克拉對紅楹的身體產生了效果，然而那效果太弱，完全不足以起到治療的效果。綱手見查克拉對紅楹還是有效果的，就繼續傳召忍者輸入查克拉刺激紅楹的細胞。

　　紅楹的病情時好時壞，綱手和結紫夫人交談了一回，她想讓紅楹長期住院，以便治療。結紫夫人思考了一會兒，就答應了。

　　為了方便隨行的一干人，同時也為了更好地保證紅楹的安全，結紫夫人把木葉病院周圍的所有房屋都買了下來，選了一間最佳的作為紅楹的備用居所，然後又把隨行人安排在裡醫院最近的一所房子內。除此之外，所有房屋都封閉起來，不准任何人出入，結紫夫人讓絢香給這些房屋都下了結界，以免有人藏匿其中，行什麼不軌之事。

　　綱手幾乎把木葉所有的上忍都傳召了個遍，在她幾乎要打消用查克拉治療的念頭時，一個人出現了，千呼萬喚始出來的這個人，他的查克拉對紅楹的病情有治療的效果。


第十四章 冷太陽

　　人生經歷真·豐富的外表平平無奇的代號天藏的上忍，他的一生中也有無數次進出木葉病院，然而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頻繁進出醫院不是因為需要救治，而是以治療者的身份去協助綱手大人去醫治別人。並且，當這個病人是備受矚目的紅楹殿下時，他真心不知道是福是禍。

　　能近距離地見到這位聞名遐邇的美人，他雖然沒有表露什麼，但是還是很高興的。

　　和卡卡西差不多同期的他，當年也曾見過和四代火影一同出現過的明石公主，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多年，但他依然清晰地記得，那位當年以美貌名揚五大國的因為明艷張揚的容貌而被人稱為曜日姬的明石公主，有幸目睹明石公主容貌的天藏認為這樣的稱號的的確確是非常的實至名歸。

　　而容貌比母親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紅楹殿下，若是把她平庸地比作與月同輝的輝夜姬，她那炫目的美貌卻又比皎潔無倫的月輪更加灼灼，若是把她像她母親那般比作光華明艷的曜日姬，她給人的感覺卻不像她母親那般美得具有炫人眼目的侵略性。

　　幾次接觸下來，天藏覺得這位紅楹殿下雖然殊色照人，卻像一輪掛在天邊的冷太陽，雖然光華炫目，卻沒有灼人的熱度，近在眼前，又遠在天邊。

　　經常能見到這樣的美人，他自然非常高興，畢竟對美麗的事物，他也有一顆欣賞之心，更何況紅楹殿下行止有節，言談也甚為溫柔，使人感到非常舒服，可以說紅楹與張揚的明石公主有著完全不同的性格。

　　然而，自從他被選中協助綱手大人給紅楹殿下治病後，都會有每天無數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從各種地方冒出來千方百計地打聽紅楹殿下的情況，搞得他最近都不能好好在街上走了，不勝其擾的天藏真想好好揍這些家伙一頓，讓他們安分一些。

　　沒過多久，天藏就從這既幸福又有點苦惱的狀態中走出來了，然而他一點也不高興。他的查克拉的治療效果一次比一次差，幾次以後，無論他再怎麼加大查克拉的輸入量，也是泥牛入海，沒有什麼效果了。

　　這種情況出現後，綱手制定的治療計劃全都沒辦法進行了，綱手非常的惱火，她看了看手中把普通查克拉轉化為醫療查克拉的治療計劃，三兩下就撕碎扔掉。綱手拿起一瓶酒，走到窗前，狠灌一大口。

　　過了很久，綱手手中的酒瓶已經空了，她走到辦公桌旁，把從圖書館中借來的書堆到桌子上，一頭埋了進去。

　　一個星期後，綱手又擬定了第二個治療方案。

　　這一次，她決定教紅楹學忍術，要是紅楹能制造查克拉，那麼她就可以學習醫療忍術來自救了。剛想出這個方案時，綱手興奮極了，她一巴掌拍下去，把靜音才換了沒幾天的大理石辦公桌拍出了一條讓人無法忽視的大裂痕。

　　靜音眼睜睜看著她特意找來的還沒放幾天就光榮陣亡的辦公桌，心裡有千萬句話想要咆哮而出，然而，她什麼都說不出口，只好面無表情地看著綱手。

　　綱手這才發覺自己剛剛做了什麼，她訕訕地笑了笑，說道：「那個，靜音，你去把卡卡西找來，我有事找他。」

　　靜音盯著綱手看了很久，才懷著無限的怨念走了。

　　等第N次被傳召的卡卡西來了後，綱手把治療方案遞給他，讓他看。

　　卡卡西接過治療方案，仔細看以一遍，思索了一會兒，他說：「這個方案是有可行性，不過，綱手大人，你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

　　「忍術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學成的，查克拉也不是這麼好修煉的，遠水救不了近火啊。」

　　「我知道，但是我現在也也不出什麼好的辦法，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賭一把，難道你還有更好的建議？」

　　卡卡西搖搖頭，說：「……嘛，雖然綱手大人您的賭運很不好，但是現在也沒有辦法了，那就試試吧。」

　　「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要是有更好的方法，我也不會選擇這樣的方法，紅楹殿下現在可是朝不保夕，我有時間，她沒有時間了。」

　　「……」

　　一時間，辦公室裡一片沉默，過了很久，卡卡西問道：「綱手大人，你打算派誰去教紅楹殿下？」

　　「對啊，卡卡西，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我找你來就是為了這個，你，就是你，還有靜音，你們兩個去。殿下的身份特殊，不能讓一般的忍校老師去教，你們倆個都是我信得過的人，有你們負責，我才能放心。」

　　卡卡西微微睜了睜露在外面的一只眼，說：「我這是被抓壯丁了嗎？綱手大人，這些天來，您給我派的任務可真多啊。」

　　「能者多勞，誰叫你是木葉第一技師呢？更何況，這又不是苦差事，你敢說這是苦差事嗎？」

　　卡卡西不做聲，這話不好回答，讓他違心說是他做不到，讓他不違心說不是他又說不出口，於是他只好干笑一陣，敷衍過去。

　　「好了，先不說這些，靜音，你過來，你們兩個聽我說。」玩笑過後，綱手正色，她把想好的安排告訴兩人，然後就去找了結紫夫人。

　　聽完綱手的全盤計劃，結紫夫人臉上出現了為難之色，這是綱手從未在這位明石公主身邊最得力的助手臉上看見過的神色。

　　結紫夫人拿著綱手的治療計劃，在房間內轉了無數個來回，終於下定了決心：「好，只要有能治好殿下的機會，我也要賭一把了，綱手大人，一切都按照您的想法來吧，我一定全力支持。」

　　就這樣，綱手的治療方案確定了下來。

　　第二天，新任的老師就到任了。

　　鑒於紅楹對忍術毫無了解，綱手讓靜音負責傳授關於忍者歷史、忍術常識、忍術理論等方面的知識，最重要的是關於醫療忍術的知識。而卡卡西則側重於實際的忍術教學，作為掌握上千種忍術的拷貝忍者，卡卡西在忍術上已經是專家級別的了。

　　一開始，大家都很擔心，如此大強度的教學會不會給紅楹的身體帶來負擔，紅楹會不會接受不了這些知識？很快他們就再也不擔心這問題了。

　　結紫夫人把他們的顧慮看在眼裡，不過她自己一點都不擔心這個問題，殿下|身為洢之國的繼承人，即使體弱多病，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強度也是一般人難以比擬的，並且，說起來很多人是不信的，殿下的學習能力真的很可怕。她沒有跟卡卡西他們說太多，這些事，等他們親身體會後，自然就清楚了，用不著她多此一舉。

　　這一點，靜音和卡卡西深有體會，他們本來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備，並且還在准備的時候把教學的內容一而再再而三地調整，又准備了一些應對方案，把每節課程的教學內容盡可能地精簡，以免到時候給紅楹帶去過多的負擔。結果教學卻出乎意料的順利，順利到了有些可怕的地步，他們兩人在教學的時候都竭力地壓下自己驚訝的神色，然而又都不可避免地露出蛛絲馬跡。

　　第一次教學結束後，卡卡西見到了早上剛給紅楹上完課的靜音，兩人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見了驚訝、懷疑和不可置信的神色。

　　「這也太……」說到這裡靜音就頓住了，因為她完全找不到詞來形容自己的感受。

　　「不可思議。」卡卡西接口道。

　　「對，就是不可思議！我的天吶，她一早上就學完了我原本准備一周教完的內容，還能立刻就此提出許多思考，有些甚至是我從來都沒想過的，真是太可怕了！」

　　「難怪結紫夫人一點都不擔心這方面的事，當時我還以為她沒有想到這些。嘛，這樣也好。進展順利的話，殿下就能早點學習醫療忍術了。」

　　「是啊，」靜音點點頭，「要是紅楹殿下能早點學會醫療忍術，也許她的病就可以好了。」

　　「既然殿下的學習能力超乎我們想像，那麼我們是不是應該在原有的基礎上再增加一點內容？如果對忍術的各個方面都有一定的了解的話，那對殿下學習忍術會有莫大的幫助的。」

　　「對，原本我們准備的只是為了教殿下醫療忍術所必需的一些基礎，既然這樣，那就該教的都教吧，這麼難得的學生，可不要耽誤了殿下。」

　　「可以，不過也不是該教的都能教，忍體幻三類中，體術要通過大量的身體機能訓練，這個不適合殿下，讓她適當了解一下就可以了。」

　　「對，體術什麼的了解了解就行了，我覺得殿下應該是幻術型的，你覺得呢？」

　　「嗯，我也覺得殿下應該和小櫻一樣，是幻術型，幻術型的忍者可都是對查克拉的掌控非常出色的忍者。不過我和你都不是幻術型忍者啊。」

　　「說到幻術，我想起了一個人。」

　　「對，那我們就請她來當外援吧。」

　　「好啊。」


第十五章 未曾走過的路

　　木葉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晴空萬裡的，但偶爾，也會有下雨的時候。

　　住進醫院很多天後，紅楹見到了進木葉後的第一場雨。她站在窗前，向下看著，雨點打在庭中的樹上，也打在柔軟的泥土上，落在地上的雨滴彙成涓涓細流，紅楹聽見了小小的水流發出潺潺的聲音，院子裡非常的靜。

　　雨的那一頭，卡卡西和紅站在一幢樓的頂層，遠遠地看著站在窗口的紅楹。

　　「紅楹殿下可真美啊，」看著紅楹的紅情不自禁地贊嘆一聲，隨即又嘆了一口氣，「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正是享受青春的最好年紀，老天對她可真不公平。」

　　「嘛，本來就沒有什麼絕對公平的事，她貴為一國內親王，僅憑這一點，就足以使許多人望塵莫及了，更何況她還擁有常人無法比肩的容貌。」

　　「可是沒有健康的身體，這些東西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所以我們才請你來幫她。」

　　「我知道了，我會盡力的。」

　　「還有，紅，要記得，過程中發生什麼你都不能露出驚訝的神色。」

　　聞言，紅詫異地看了看卡卡西，雖然不明白卡卡西指的是什麼，但是她還是點頭答應了。

　　教的時間長了，紅發現她總會在紅楹的病房裡看見鳴人。有時，她去的時候鳴人已經在那裡了，有時，課上到一半，鳴人會從窗子外突然冒出來，有時，她剛要離開，就看見鳴人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咋咋呼呼地闖了進來。這時，她才深刻地體會到，這兩個身份天差地別的孩子之間的關系比村裡流傳的還要好得多。

　　偶爾來得比較早時，鳴人就跟著紅楹一起聽紅講，不過這個忍校出名的吊車尾總是不知在什麼時候就已經呼呼大睡起來了。

　　一段時間後，紅發現關於幻術，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紅楹了，於是她去木葉圖書館裡借了許多關於幻術的書來給紅楹。紅覺得，這孩子的話，獨立看這些書一定沒問題的。

　　教了一段時間後，卡卡西和靜音向綱手彙報了一下教學進程，綱手嚇了一大跳，在聽了他們的說明後，綱手低著頭想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說：「既然這樣，那就增加教學量，之後就著手教紅楹殿下提煉查克拉，還有，等紅教完後，就讓其他幾個上忍輪流去教紅楹殿下，過段時間，我親自去教她。」

　　在紅楹學習忍術的這段時間裡，鳴人也跟著自來也修行，他經常會跟紅楹吐槽自來也的不負責任。只要他來，就沒有一天不抱怨自來也的，不過紅楹看得出來，他雖然嘴上句句抱怨自來也，心裡卻很高興，能遇見自來也，他真的很開心。紅楹也看得出來，雖然嘴上沒說，但鳴人還是很掛念宇智波佐助，他時刻都記得自己和小櫻的約定，一定要把佐助帶回木葉。

　　小櫻現在已經拜綱手為師，正式開始和她學習醫療忍術了。每次綱手來給紅楹做檢查，她都一步不離地跟在綱手左右。更換治療計劃後，綱手依然在嘗試不同的治療方法，想有所突破，她已經很久沒有為一件事這麼拼盡全力了。很久以前，在她的青年時代，她也曾在醫療忍術上不屈不撓，因為她看夠了周圍人的死亡了，她不想再看見死亡了，可是到頭來她依然沒辦法改變什麼。

　　很多時候，她都會想，忍術到底是什麼，忍者又是什麼，忍者世界的存在是為了什麼，祖父大人與宇智波斑共同創立村子又是為了什麼。她在歧路上徘徊了很多年，甚至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走的這條路，路的盡頭是什麼。但至少，她現在已經有了堅持把這條路走完的勇氣了。

　　小櫻把綱手大人的努力都看在了眼裡，她不止一次看見綱手大人把一疊一疊的治療草案扔到垃圾桶中，也不止一次看見綱手大人辦公室的那盞燈在深夜裡亮著。不管是醫療還是管理村子，綱手大人都是全力以赴的。

　　她很擔心，綱手大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壓在自己身上，總有一天綱手大人會撐不住的。然而她只能徒勞地擔心，沒辦法為她分擔一點半點。她心裡很煩，但是周圍又沒有什麼人可以傾訴，她不敢把這些話告訴鳴人，鳴人一直都很相信綱手大人，相信綱手大人會治好紅楹殿下，要是她說了，她簡直不敢想像鳴人的反應。她知道，鳴人非常在乎紅楹殿下，雖然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是有眼睛的人都會知道的。

　　小櫻這樣一直悶悶不樂，卡卡西以為她還在為佐助的離開而傷心，於是就把她約出來，准備和她好好地談一談。小櫻是個聰明的女孩子，當卡卡西拐彎抹角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後，她又是好笑又是高興又是心酸。她知道卡卡西老師一直都很關心他們的，以前出任務的時候，他比鳴人他們更細心，時刻都照顧著她。

　　「卡卡西老師，我明白你的意思，」小櫻笑了笑，「我現在可沒時間擔心這些，其實這些事我擔心也沒用，」說著小櫻低下了頭，「佐助君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也有我自己的路，我已經下定決心了，你不用擔心我，我很好。」

　　聽到小櫻的回答，卡卡西有些遲疑地問道：「小櫻你……真的沒問題了嗎？」

　　「嗯，卡卡西老師，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跟著綱手大人好好學習醫療忍術，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成為像綱手大人那樣了不起的忍者。」

　　「嘛，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看來是我太小看你了，你比我想像的要堅強得多。」

　　「多謝卡卡西老師，還特地來開導我，我現在沒問題啦。」

　　「那你為什麼最近都……嗯，都憂心忡忡的？」

　　「原來是為這個啊，其實是因為綱手大人。」

　　「綱手大人？綱手大人怎麼了？」

　　「綱手大人最近為了紅楹殿下的病每天都研究到很晚，村子裡的事務有這麼多，我是擔心她啊。」

　　「綱手大人她的確有很多年沒這樣對一件事這麼上心了，不過這是件好事，證明曾經的綱手大人現在又回來了，小櫻你也不用太擔心，綱手大人可不是這麼容易就倒下的忍者。」

　　「可是什麼都幫不上忙，只能在旁邊干著急，這樣真的很難受啊，卡卡西老師。」

　　「小櫻，你不是立志要成為像綱手大人那樣的忍者嗎，怎麼現在就泄氣了？」

　　「可是，可是要是就連綱手大人那樣厲害的忍者也沒辦法治好紅楹殿下，卡卡西老師，你說紅楹殿下會不會、會不會……」

　　小櫻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但是卡卡西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了，他也沉默了，因為他不想告訴小櫻這樣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雖然小櫻是個忍者，但是她也是個女孩子，如果可以的話，卡卡西想盡可能地讓她不要過多地直面這個世界的冰冷。

　　然而他的沉默卻已經足夠讓小櫻明白那無聲背後的意味，那位顏色殊麗的紅楹殿下，她的生命或許會比朝開暮落的木槿花還要短暫，死亡像一只掐住她脖子的冰冷的手，時時刻刻與她形影不離。她都不敢想像，如果自己有這樣的病的話會怎樣，這樣的假設就連想想就讓人窒息。

　　「小櫻，小櫻。」見小櫻突然兩眼放空，卡卡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對不起，卡卡西老師。」小櫻回過神來，見自己把卡卡西老師晾在一邊，她趕緊道歉。

　　「小櫻，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看你額頭上都冒汗了。」

　　「沒事，沒事，卡卡西老師，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沒做，我先走了。」

　　「那好吧。」

　　卡卡西剛說完，小櫻就匆匆忙忙地跑開了，她跑到醫院，找到了靜音，請她把紅楹的病歷借給她看看。病歷借到後，小櫻坐在角落，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小櫻離開後，卡卡西也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在想小櫻剛才的話。

　　「可是，可是要是就連綱手大人那樣厲害的忍者也沒辦法治好紅楹殿下，卡卡西老師，你說紅楹殿下會不會、會不會……」

　　然後，他又想起了《芳尋錄》扉頁的那句話：【從有記憶開始，見過的每一個人，我都會努力記住。因為，忘記他們，我的生命也會消失一部分。】

　　那個女孩子的生命是不是真的短暫到要靠記憶來增加生命的厚度？她根本就不是忍者，為什麼也要時刻面臨死亡的威脅？

　　一時間，卡卡西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了那些曾經出現在他生命中，而現在十有八九已經刻在慰靈碑上的人的臉。他們曾經都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現在都已經變得冰冷僵硬，被掩埋在暗無天地的泥土中，任人遺忘。

　　也許在不久的將來，那個女孩子也將被冰冷的墳塋所埋葬，結束自己短暫而又痛苦的一生。卡卡西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得很糟糕，他幾個跳躍回到家，一下躺倒在床上，閉上眼睛想要睡上一覺，好忘記這些糟糕的事。

　　然而他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很久，就是無法入眠，他拿起枕頭蓋住自己的腦袋。忽然，從枕頭與床的縫隙間，他看見了躺在書櫃底端的《芳尋錄》，一瞬間福至心靈，他一下跳起來，抄起那本書仔細地翻看起來。


第十六章 畫像

　　一大早，綱手剛進辦公室，就看見站在窗邊的卡卡西，她不由地看了看外面的太陽：「今天是什麼日子，常年迷失在人生道路上的卡卡西居然會這麼早就不請自來？」

　　卡卡西摸了摸衝天的頭發，沒有回答綱手。

　　綱手不再調侃他，徑直坐到座位上，問道：「好了，快說吧，你這麼早來有什麼事？」

　　「我來，是為了這個。」說著，卡卡西揚了揚手中的書。

　　綱手接過他書中的書，掃了一眼：「《芳尋錄》，這是什麼書？」

　　「……一言難盡，總之您先看看。」

　　見他這樣，綱手就不再問什麼，立刻坐下看起來。

　　沒看一會兒，綱手震驚地抬起頭，帶著不可置信的語氣說道：「這書、這書……」然而她一時找不到詞來表達自己的想法。

　　「是的，這本書是以紅楹殿下為原型寫的，這個叫知客齋的作者不知道是何方神聖，居然知道這麼多事。我昨天把這本書看完了，裡面說仙術查克拉有用，綱手大人，之前自來也大人說過是他救了殿下，並且他的確會仙術，這很可能是一個突破點。」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之前自來也的確說過，他用查克拉救了殿下！很可能就是他的仙術查克拉起的作用，我真是蠢，自己沒有仙術查克拉，就一直沒有朝這方面去想。」

　　綱手雙手一推桌子，站起來，對靜音說：「靜音，你快去，把自來也給我找來！」

　　「好的，綱手大人。」

　　沒多久，自來也就來了，他在路上已經聽了靜音的說明了，因此，他一進門就說：「什麼都不用多說了，靜音已經跟我講了，要我怎麼做？」

　　「全部跟我去醫院。」

　　到了醫院，綱手全方位測試了紅楹對自來也查克拉的反應。測試結束後，她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她拿著那些報告一頭扎進資料堆裡，任憑別人怎麼叫她她也不理。

　　第二天，綱手讓自來也召喚妙木山的蛤\\蟆仙人來，請它協助測試一下，自來也就召喚了深作仙人，向它說明了情況，深作仙人對紅楹的情況非常感興趣，就答應了。

　　測試結果表明，自來也和深作仙人的仙術查克拉都對紅楹有治療效果，深作仙人的仙術查克拉的作用比自來也的要明顯得多。

　　幾天後，新的治療方案已經制定好了，綱手打算先請深作仙人用它的查克拉來協助治療紅楹一段時間，同時加快她學習忍術的進度，等再過一段時間就讓紅楹去妙木山學仙術。

　　治療有了很大進展，綱手也就松了一口氣，這些天來她為了這事可沒少發愁。幾乎每天都會去醫院報道的鳴人第一時間就知道這個好消息了，他高興地不得了，一連在一樂拉面店裡吃了好幾碗拉面，還拉著小櫻一起去，小櫻看著這個現在明顯興奮過頭的家伙，表示不想理他。

　　心情一高興，鳴人就精力特別旺盛，又想做些有的沒有的事了。他看著經常來教紅楹忍術的卡卡西，心中的好奇心越來越重了，卡卡西老師到底長什麼樣啊！好想知道！

　　紅楹見他一直盯著卡卡西的面罩看，心下就明白了幾分，等卡卡西走了後，她問：「鳴人，你是不是想知道旗木先生的長相？」

　　「嗯，」鳴人正想得出神，等他反應過來，他轉過頭，睜大眼睛看著紅楹，「誒？楹醬你怎麼知道的？」

　　「這些天你一直在盯著旗木先生的面罩啊，旗木先生肯定也感覺到了的。」

　　「楹醬，你不知道，我們以前就想過各種各樣的辦法想要揭開卡卡西老師的面罩，但是一到關鍵時刻總會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來，簡直像魔咒一樣，所以我現在還沒看見過卡卡西老師的臉，可惡！真是可惡！」

　　「可是鳴人你為什麼想看旗木先生的臉呢？」

　　「當然是因為好奇啊，卡卡西老師會不會是齙牙，會不會是香腸嘴？真的好想知道啊！楹醬，難道你不好奇嗎？」

　　紅楹搖搖頭：「既然旗木先生不願意別人看他的臉，就一定有他的原因，看不看都無所謂。」

　　「啊啊啊！我超想知道的！可是就是沒辦法！」鳴人抓了抓短短的金發，一臉渴望和苦惱。

　　紅楹眨眨眼，她沒辦法理解鳴人的執著點。

　　「對了！楹醬！你這麼聰明，肯定有辦法的，快點幫我想一想，到底怎麼才能看見卡卡西老師的臉。」鳴人一臉期待地看著紅楹。

　　紅楹搖搖頭：「不，既然旗木先生不願別人看他的臉，我就不能無視他的意願，幫你去揭開他的面罩。」

　　「誒？」鳴人攤在桌上，「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啊。」

　　「那這樣吧，我幫你畫一張旗木先生的肖像，你看好不好？」

　　「誒？！楹醬，難道你見過卡卡西老師的真面目？！」

　　「沒有，其實他的面罩並沒有把面部輪廓遮住，我只是根據他的面部輪廓來填充五官，不一定准確。」

　　「好啊好啊，楹醬你快畫，我超想看！」

　　於是，紅楹就畫了一張卡卡西的肖像圖，畫好後，她把畫遞給了鳴人。

　　鳴人接過去看了又看，他看見了在真人臉上被面具遮住的那部分，高高的鼻梁和小小的嘴唇，有幾分秀氣，又帶著幾分英挺，純良得與總是拿著18|禁小說的真人的偶爾猥瑣的氣質十分不符。

　　鳴人抬起頭，衝紅楹擠眉弄眼道：「沒想到，卡卡西老師還挺帥的嘛。」

　　由於看了紅楹畫的卡卡西肖像，第二天見到卡卡西的時候，鳴人的表情就很奇怪，他一直用一種難以描述的眼神盯著卡卡西，盯得卡卡西渾身發毛，沒辦法再繼續示範忍術了。於是他干脆停下來，問：「鳴人，你有什麼問題？」

　　鳴人還停留在自己的世界，並沒有聽見卡卡西的話，紅楹輕輕拍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一臉茫然地看著卡卡西，問：「卡卡西老師，你怎麼了？」

　　卡卡西又盯了他幾眼，才說道：「沒什麼，我們繼續。」

　　卡卡西示範完後，就問紅楹有沒有什麼問題。

　　紅楹思索了一會兒，問道：「旗木先生，你們平時結印是不是就是雙手結印或單手結印呢？」

　　「是。」

　　「那所有忍術都可以單手結印嗎？」

　　「這個目前我還不清楚，就是單手結印，我也是最近才在波之國見到過，那位忍者身懷血繼限界，他的單手結印是發動他特有的忍術的，在這之前我從沒見其他忍者用過，所以不太清楚是否所有忍術都可以單手結印。」

　　「那在使用雙手結印時，左手和右手同時結不同的印可不可以發動忍術呢？」

　　卡卡西一愣，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這個我不太清楚，不過要在保持高速結印的同時還達到左右手結不同的印，這很困難。」

　　紅楹想了想，就舉起雙手試著結起來，鳴人和卡卡西看著她把剛剛示範的忍術一個個重復出來，左右手同時結不同的印，速度還不慢，都嚇了一跳。

　　試完以後，紅楹說：「如果這樣結印可以發動忍術的話，那麼結印時間就會縮短很多的，那在戰鬥中就能占得先機了。」

　　鳴人一聽，就躍躍欲試，他興衝衝地試了一下，結果雙手就像抽筋一樣，根本不聽使喚。他悻悻地說：「楹醬，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這麼聰明的，這個真的很難啊。」

　　紅楹眨眨眼，又想了想，說：「旗木先生，您可以開一下寫輪眼嗎？這樣就可以復制一下我的動作，然後試一試這樣可不可以發動忍術了。」

　　卡卡西點頭，把護額推上去，露出左眼，紅楹就開始重復剛才的動作，速度比剛才快了不少。等紅楹結完印後，卡卡西跳到窗口上，對著空中一連試了好幾個忍術，左右手同時結不同的印，不但完全沒有影響忍術的威力，還把結印速度提升了一倍。

　　卡卡西心下嘆息，世上有多少忍者每天都在重復無數次結印的動作，又有幾個能想到這裡，紅楹殿下本可以成為很出色的忍者的。他回到房間內，看了看羸弱的紅楹，不知怎麼地又有些慶幸，還好她不是忍者，因為他完全沒辦法想像她拿著苦無指著敵人咽喉的場景，忍者的世界這麼殘酷，要不是為了治病，卡卡西是不會教她忍術的。

　　「哇，這樣真的快了很多！」鳴人見卡卡西結印比之前快了許多，不禁驚嘆，但他隨即苦下臉來，「可是這樣結印真的很難，手完全不聽我使喚嘛。」

　　「其實也不是很難，」紅楹拿了兩支筆，抽出一張紙，雙手同時執筆在紙上寫字，鳴人仔細看，她左手和右手寫下的是完全不同的字，「這個是可以練出來的，一開始可以試著左右手同時畫兩個不同的筆畫，然後再同時寫兩個不同的筆畫又簡單的字，這樣循序漸進地訓練後，就可以達到左右手同時做不同的動作了。」


第十七章 通靈

　　離開醫院後，卡卡西就去了綱手的辦公室，他把紅楹的想法告訴綱手。

　　綱手一拍桌子：「好主意！」

　　但她立刻想到了一個最大的問題：「可是，要雙手同時結不同的印……」說著，她就試起來，當她試圖一心二用時，反而被干擾得一個印也結不好。

　　「之前殿下已經讓我復制了她的動作，綱手大人，我示範一下吧。」說著，卡卡西就使了一個忍術，幾乎是在瞬間，他就把所有的印結完了。

　　「太可怕了！」綱手驚嘆，「要是我們的忍者都能做到這樣，那在戰鬥中我們的勝算就比對手大得多了。」

　　「殿下還告訴我們訓練的方法。」說著，卡卡西把紅楹的話重復了一遍。

　　聽了卡卡西的話，綱手嘆了一口氣：「紅楹殿下如果不是一個國家的繼承人，她也會是一個傑出的人物，不管在什麼領域，要她去弄權使術，實在是太浪費她的才智了。」

　　「不，綱手大人，我不這麼想，紅楹殿下一定會是一個好主君。」

　　「卡卡西，沒想到你對紅楹這麼有信心？」綱手有些詫異。

　　「綱手大人還沒跟殿下接觸太多吧？」卡卡西眯眼一笑，「等您和殿下真正接觸過後，您就不會反對我說的話了。」

　　經過慎重考慮後，綱手決定將左右手同時結印的方法在上忍中推廣，然後再在木葉的所有忍者中推廣，最後再在忍校增加左右手同時結印的教學課程。卡卡西是這次左右手結印教學的負責人，因此，他必須先自己學會，才能去教上忍們。

　　即使是從小到大都被稱為天才的卡卡西，他也是用了快一個星期才把左右手同時結印學會的，跟他同時學的鳴人現在還學得不成樣子。

　　好在他夠毅力，紅楹夠耐心，最後他還是學會了。

　　在他們學習的同時，紅楹也開始學習提煉和控制查克拉，她的查克拉量非常的少，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查克拉本質是取出身體能量和精神能量，然後在體內加以混合，她病成這樣，身體和精神的狀況本來就不樂觀。

　　但是，卡卡西發現她使用忍術時查克拉的用量也少得可怕。

　　【如果用百分之三十的體力提取百分之三十的查克拉來使用一個忍術，小櫻能最精確地使用百分之三十的體力制造出百分之三十的查克拉，並精確分配那百分之三十的查克拉來使用忍術。佐助的話，因為他的查克拉制造技術一般，所以需要使用百分之四十的體力制造出百分之四十的查克拉，他在使用查克拉時也能精確地使用百分之三十的查克拉來完成忍術，因此他剩下的百分之十的體力轉化的查克拉就浪費了。至於鳴人，本來只需要百分之三十的查克拉，他卻花費百分之五十的體力來制造了百分之五十的查克拉，而用的時候，他只能使用百分之十的查克拉，剩下的百分之四十的查克拉就被他浪費了。】

　　而紅楹，她居然能用百分之十的查克拉量就完成一個需要百分之三十查克拉量的忍術，並且她制造這百分之十的查克拉時使用的體力有可能只用了百分之五，甚至還更少。

　　此外，卡卡西發現，同樣的忍術，紅楹使用的次數越多，她每次用去的查克拉量就越來越少。到後來，她只需要用百分之幾的查克拉就能完成一個她本來需要用百分之三十的查克拉才能完成的忍術。這樣比較下來，她的查克拉量異常的少也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要是紅楹殿下做忍者的話，一定是幻術加技術流的忍者，卡卡西默默地想。

　　同樣，關於查克拉的形態和性質變化，紅楹殿下也非常出色，她是風水雙屬性的，兩種屬性的查克拉變化她都掌握得很好，她使用風系忍術和水系忍術，使用得非常好。

　　相比之下，鳴人的進度就慘不忍睹，他本來就不是這種類型的忍者，不擅長查克拉的控制，好在他是查克拉壕，就是控制不好浪費了也無所謂，自來也教他螺旋丸時，他就是靠大量的查克拉和驚人的毅力學會的。

　　卡卡西學會左右手同時結印後，綱手就讓他教上忍們。雖然他們一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精英忍者，但是當他們看見卡卡西居然能雙手同時結不同的印時，都非常吃驚，他們也都敏感地聯想到了這樣結印所帶來的後果。

　　然而當他們追問卡卡西是怎麼想到的時，卡卡西卻含含糊糊地說：「嘛，這是我從一個人那裡學來的。」

　　不管他們怎麼追問，卡卡西都不肯再往下說了，他們知道卡卡西有自己的理由，也就不再追問了。

　　紅楹的學習速度讓上忍們的教學計劃進行得非常順利，在紅之後，卡卡西又請了幾個上忍來教紅楹。鳴人經常來醫院，因此他也跟著聽了不少，不過他本來就不是理論型的忍者，每每上忍們講著講著他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那些上忍看見他這樣，都有拿粉筆頭砸他的衝動，不過礙於紅楹，只好忍著不動手。

　　跟忍者們接觸久了，紅楹漸漸明白了自來也的話，木葉的可愛之處大概就在於這群忍者吧。不僅是她，絢香她們在木葉也待得很開心，她們每次講起這些來，臉上的笑容都很燦爛。尤其是絢香，雖然她在洢之國待了十多年，但是那裡規矩實在是太多，她經常要被宮內省的那些官僚們挑錯，雙方隔三差五就會起衝突。在木葉，絢香想做什麼都再沒有人跳出來挑她的刺了，大家都放松了很多。

　　閑暇之余，自來也會帶著紅楹和鳴人去木葉的近郊去郊游，在沒什麼人的地方，紅楹也比平時放松了許多，很多時候自來也都覺得她下一秒就會笑起來，然而每次都是他覺得。

　　外出郊游，鳴人總是精力最旺盛的那一個，有他在，永遠不用擔心會冷場。

　　玩累了的時候，鳴人總是纏著他，讓他講他的游歷見聞。每到這時，紅楹也會轉過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眼睛裡流露出自己都沒察覺的渴望，只有在這個時候，自來也才覺得她真正像這個年紀的女孩兒。自來也可以無視鳴人的渴望，丟下他一個人練習忍術，但是他就是沒辦法拒絕紅楹，這個纖細得仿佛沒有重量的女孩。很多時候他甚至在想，也許平地吹過一陣風來，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把她卷上雲端。如果這樣可以使她開心一點，講一講那些事也無所謂了。

　　偶爾，他也會教教紅楹忍術，這個做許多事都有極高天分的女孩子學起忍術來，簡直快得可怕。無論教什麼忍術，他只需要演示一遍，她就能夠立刻學會，甚至都不需要他講解什麼。這樣的天賦簡直令人嫉妒，雖然不想承認，有很多忍術他可是學了很久才學會的。還有那個左右手同時結印，這樣的結印方式簡直犯規，要是個個都這樣做的話，那忍者世界就變得太可怕了。

　　自來也教紅楹的時候，鳴人也在場，自來也總是喜歡時不時地看他一眼，這一眼的含義，雖然自來從來沒明說過，但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對此，鳴人非常無語，卡卡西老師就算了，好色仙人自己就不是天才型的忍者，現在成為了不起的忍者除了靠毅力，還是靠年紀的，要是自己學這麼久，肯定比他厲害的，憑什麼要受他的嘲笑？因此每當自來也看他的時候，他就不服氣地回瞪過去，誰怕誰啊。

　　當然，自來也教鳴人的時候，紅楹也在一邊，大多時候自來也都分不清自己是在教誰，因為他明明是在教鳴人，先學會的反而是在一邊旁聽的紅楹。不過鳴人這小子從來不嫉妒紅楹，她學得越快他越高興。甚至自來也在一旁休息的時候，鳴人也會教紅楹一些忍術，一開始他很不放心，一直在一旁看著，要是這小子想亂教紅楹什麼混賬忍術的話，他就把他打飛。看了幾回，這小子還算識相，沒教什麼亂七八糟的忍術，他也放心了。

　　眼下正值春末之時，濃蔭遮擋了大部分的陽光，使在樹下的人們能毫無負擔地欣賞春日的美景。

　　天氣可真好啊，自來也躺在草地上，閉著眼睛，昏昏欲睡，淡淡的風吹過來，無比舒適。

　　「啊！」

　　突然，一聲尖叫驚醒了他。

　　「你小子怎麼了？」自來也朝鳴人望去，鳴人呆呆地看著面前的蛤\蟆仙人深作，一句話也說不出。

　　自來也大驚，他一下站起身：「你小子居然把深作大人召喚出來了！」

　　「不，」鳴人愣愣地轉過來，「是楹醬召喚的。」

　　「！！！」

　　自來也連忙看向紅楹，她還半跪在地上，一只纖細潔白的手拍在泥土上，指尖的血跡還沒有干，顯然她也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就保持這樣的姿勢呆呆地看著深作仙人。


第十八章 離村

　　這邊，剛被召喚出來的深作仙人還沒搞清狀況，見自來也走過來，它抬頭問道：「小自來也，你召喚我有什麼事？」

　　「深作大人，不是我，是小楹把您召喚出來的。」

　　「怎麼可能？！」

　　幾個人面面相覷，都是一臉懵逼，完全搞不清狀況。

　　這樣的場面持續了很久，自來也這才反應過來，他趕緊走到紅楹身邊，檢查她的查克拉狀況：「小楹，你有沒有覺得有哪裡不舒服？」

　　紅楹搖搖頭。

　　自來也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發現紅楹的查克拉並沒有耗去太多，還富余得很。

　　「實在是太奇怪了，按理來說，小楹應該沒有這麼大的查克拉量去召喚深作大人，為什麼小楹能召喚深作大人？這一點也不合常理！還有，小楹召喚深作大人後，居然沒有消耗太多查克拉？這怎麼可能！」

　　「小自來也，你先別奇怪，」深作仙人雖然也感到非常不可思議，但是它畢竟是見識過無數大風大浪的蛤\\蟆仙人，「小紅楹，你先過來。」

　　聽見深作仙人叫她，紅楹站起來走過去，深作仙人伸手按在她的手腕上，過了一會兒，才放開：「果然，小紅楹體內的查克拉並沒有消耗太多。」

　　深作仙人停頓了一會兒，審慎地開口道：「小紅楹，你再試著使用一下通靈術看看。」

　　「深作大人！」聽到深作仙人的話，自來也已經，連忙開口阻止。

　　「小自來也，我有我的道理，不用擔心。」

　　「不行，小楹不是鳴人，以小楹的查克拉量根本沒辦法使用通靈術的，萬一這回的通靈術把她的查克拉消耗完，小楹就有生命危險了。」

　　「不，我剛才已經檢查過她體內的查克拉流動了，她的查克拉流動非常正常，完全不像剛使用過通靈術的樣子，這一點你不用擔心。」

　　「可是……」

　　「小自來也，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了？」

　　「……」

　　「深作大人，」紅楹走過來，「非常抱歉，既然自來也大人擔心，那我就不再用通靈術了，請您見諒。」

　　「不，通靈術的副作用非常大，如果小楹能在沒有副作用的前提下使用通靈術，那就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只是目前還不能確定到底用通靈術對你有沒有損害。」

　　說著說著，自來也突然氣不打一處來，他回過頭來對著鳴人罵道：「你這個臭小子，我跟你說過多少次，通靈術不比尋常忍術，不要輕易使用，你自己都還沒學好，就胡亂教小楹，你在搞什麼？」

　　「我、我只是覺得這個通靈術很厲害，要是楹醬會的話，她就會變得很厲害了。」

　　「自來也大人，其實也不是鳴人教我的，之前您用的時候我就會了。」見自來也開始教訓鳴人，紅楹立刻接口道。

　　「我？我什麼時候用……」說到一半，自來也突然頓住了，之前在醫院時，他的確當著紅楹的面召喚過深作仙人來幫忙治療的。

　　「原來楹醬你已經會了啊，」鳴人很驚訝，「那為什麼你都不跟我講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之前自來也大人用的時候，我看到了，今天你教我的時候，我……我沒聽懂你講的，所以就按照自來也大人那天做過的試了一下。」

　　鳴人：「……原來楹醬沒聽懂我在講什麼啊……」

　　自來也：「……」

　　「既然這樣，那小自來也現在就教小紅楹通靈術，等她學會了，再試一下。」聽完他們的對話，深作仙人說道。

　　自來也想了一會兒，現在小楹已經無意間學會了通靈術，要是不跟她講清楚通靈術，她以後用的時候很可能由於一知半解而造成什麼危險，還是把通靈術完完整整地教給她，這樣她以後再使用時風險就會降低很多了。

　　想通以後，自來也點點頭，於是深作仙人和鳴人就坐到一旁看著自來也教紅楹。

　　在仔仔細細地講解和示範並確認紅楹已經都明白了之後，自來也才同意她再次使用通靈術。然而，當看清眼前被召喚出來的巨大生物時，所有人都傻眼了。

　　「大老爺大人？！」深作仙人驚叫道。

　　這回，所有人都懵逼了。

　　深作仙人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大老爺大人作為妙木山的開山祖師，在他們蛤\\蟆中間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它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大老爺大人會回應人類的召喚，並且召喚它的還是一個剛學忍術不久的小姑娘。自己一定是中了很厲害的幻術了！居然會看見這樣的事。

　　「那個，是深作啊，你在這裡啊。」永遠不在狀態的大蛤\\蟆仙人看見深作仙人，就悠閑地向它打了個招呼。

　　「大老爺大人！您為什麼會在這裡？！」

　　「爺爺仙人，這個大個爺爺是誰啊？」搞不清狀況的鳴人看著眼前山一樣的大蛤\\蟆問道。

　　「嘛，我感應到有故人用他的鮮血在召喚我，於是我就過來了。」聽到深作仙人的問話，大蛤\\蟆仙人說道。

　　「故人？」深作仙人看了看老得已經成蛤\\蟆精的大蛤\\蟆仙人，又看了看綺麗絕倫、正值芳信年華的紅楹，「難道我耳朵也出現了幻聽？」

　　「召喚我的是誰？」大蛤\\蟆仙人完全不在意深作仙人表情，慢悠悠地問道。

　　「……大蛤\\蟆仙人，是這個小姑娘召喚了你。」自來也艱難地咽下了已經吐到嘴邊的槽，然後指了指身邊的紅楹，回答了大蛤\\蟆仙人的問話。

　　「那個，」大蛤\\蟆仙人看了看自來也，「你叫什麼來著？」

　　深作仙人：「……每次都要來這一套嗎。」

　　自來也：「……」

　　鳴人：「？？？」

　　紅楹：「？」

　　一陣騷動之後，莫名其妙地出現的大蛤\\蟆仙人又優哉游哉地會妙木山去了，留下了一地的黑人問號。深作仙人和自來也談了很久，還是沒弄清為什麼紅楹能召喚出從來沒人召喚出的大蛤\\蟆仙人。最後，自來也讓鳴人不要對人說紅楹會通靈術，更不能把今天看見的說出去。

　　鳴人雖然從頭到尾都沒搞明白發生了啥，但是他從沒見過好色仙人這麼嚴肅的神態，再加上事關紅楹，他就鄭重其事地點頭了：「放心吧，好色仙人，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小楹，在沒有搞清狀況之前，你不要再使用通靈術了，也不要對別人說，知道嗎？」

　　紅楹點點頭。

　　接受仙術查克拉治療後，紅楹的病情漸漸好轉，發病的頻率不像以前頻繁了，每次發病時疼痛感也減輕了許多。同時，紅楹的忍術學習進展也非常順利。綜合種種因素，綱手讓自來也召喚了深作仙人。

　　「深作大人，很抱歉這些天頻繁地打擾您，」等深作仙人出現後，綱手立刻站起身走到它面前，「這次請您來，是想求您一件事。」

　　「小綱手，你直說吧。」

　　「好，那我就開門見山了，請您把紅楹殿下帶去妙木山，教她仙術吧。」

　　「不，這個恐怕不行。」

　　「為什麼？」綱手驚訝，「想必深作大人也知道，紅楹殿下聰慧異常、悟性奇佳，她學什麼都一點就通，一定會是一個非常好的學生的！」

　　「不，你誤會了，小綱手喲，學習仙術最重要的是有兩個條件，一是要有龐大的查克拉，二是要有堅韌不拔的毅力。如果沒有龐大的查克拉，在學習仙術時就會無法平衡自身的查克拉和自然的能量，就會有生命危險。還有，學習仙術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需要有堅韌不拔的毅力去日夜苦修。小紅楹並沒有龐大的查克拉支持，她的病也不允許她去進行這樣艱苦的修煉。」

　　「……」

　　「的確，小紅楹非常的聰慧，如果她身體健康的話，沒准有可能克服查克拉量的障礙，學會仙術，但是……」深作仙人沒有再講下去，因為接下來的話已經無需多言了。

　　綱手不再說話了。

　　這時，自來也說出了自己的設想：「那麼，深作大人，能否把小楹帶到妙木山一段時間，先由你們給她輸入仙術查克拉治療，再觀察她在那裡是否能感應到自然能量從而學習仙術呢？」

　　深作仙人沉吟了一會兒，說：「可以，那就姑且試一試吧。」

　　如果想要去妙木山，在有人引路的情況下，也需要一個多月才能到達。深作仙人經過慎重考慮之後，決定與紅楹訂立通靈契，這樣的話就能把她逆通靈到妙木山去了。

　　紅楹的事決定後，自來也也決定帶著鳴人外出修行，他們本來早就應該離開村子去修行了。

　　當朝霞映紅天空時，自來也和鳴人已經背著行囊准備離村了。走到了村口大門時，他們看見正站在那裡的紅楹。

　　「楹醬！」一看見紅楹，鳴人立刻遠遠地跟紅楹招手。

　　走進以後，鳴人開口問道：「楹醬，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小紅楹是特意在這裡等你們的，我們也要走了。」一旁的深作仙人說道。

　　「是這樣啊，爺爺仙人，你一定要好好照顧楹醬啊！」

　　「這個不用你說。」

　　「自來也大人，鳴人，一路順風。」

　　「小楹，你在妙木山要好好休養，有什麼事就叫聯絡蛙來找我。」

　　「對！楹醬要好好休養，努力把病治好！等你回來，我會變得很強的！」

　　紅楹點點頭。

　　告別之後，自來也和鳴人又背上行囊，沿著大路向日邊走去。

　　紅楹站在原地，看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橙色的陽光籠罩著她，在地面上映出一個單薄的影子。

　　待兩人走遠，深作仙人說道：「好了，送別也送完了，我們走吧。」

　　說罷，砰的一團白霧升起，兩人就消失在木葉村口。


第十九章 預言

　　妙木山，一個畫風與眾不同的地方，這裡的天空、雲彩、大地和樹木的顏色都與外界不同。當然，這裡最與眾不同的是其獨特的飲食文化，百分百的純天然無污染的綠色食材，絕對讓人終生難忘。

　　對於志麻仙人的愛心料理，紅楹是拒絕的，只是看看這些食物，她已經不想再吃東西了。好在深作仙人受了綱手的囑托，知道不能讓紅楹亂吃食物，離開木葉的時候，結紫夫人也准備了許多東西讓他們帶去，所以紅楹不用吃這些綠色食物了。

　　到了妙木山後，深作仙人就開始用仙術查克拉替紅楹治療，一段時間後，紅楹的身體狀況比在木葉時好轉了很多。經過慎重考慮後，深作仙人決定試著教紅楹仙術查克拉。

　　跟木葉所有教過紅楹的上忍一樣，深作仙人的教學進度非常快，一點就透的紅楹學起理論來非常快，深作仙人見她學有余力，索性又教了她許多連自來也也沒有學過的知識。

　　然而到了真正的實戰教學時，深作仙人的非常猶豫的，那麼多岩蛙擺在它面前，前人失敗的教訓還歷歷在目，並且，教自來也時所用的那一套教學方法也不能用在紅楹身上，所以，深作仙人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志麻仙人見它這麼糾結，就讓它去找大蛤|蟆仙人問一問，也許它會有什麼辦法。於是深作仙人帶著紅楹去找了大蛤|蟆仙人。

　　活了上千年的大蛤|蟆仙人每天都泡在它的大油池子裡昏昏欲睡，深作仙人把它叫醒後，它依然一副似醒非醒的樣子。深作仙人已經習慣了，它耐心地等在一旁，等大蛤|蟆仙人真正醒過來。

　　醒了很久終於醒來的大蛤|蟆仙人一睜眼就看見了站在面前的紅楹，它微微抬抬手：「是你啊，小姑娘。」

　　「大老爺大人，你居然記得小紅楹？」見一直罹患老年痴呆的大蛤|蟆仙人突然不失憶了，深作仙人很驚訝，不過它很快就釋然了，任何見過紅楹的人，想忘記她都很難。

　　「那個……我要說什麼來著……」

　　「……」深作仙人頓時無言以對，剛說完它不老年痴呆了，它又來了。

　　「對了，小姑娘，我夢到關於你的預言了。」

　　「什麼！」深作仙人大驚，「大老爺大人，你是不是記錯了，真的是小紅楹的預言？」

　　「小紅楹？那是誰？那個，我剛剛說了什麼來著？」

　　「……大老爺大人，你面前的這個小姑娘就是小紅楹。」深作仙人無力地指著紅楹說道。

　　大蛤|蟆仙人順著它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然後立刻拍拍腦袋：「那個，對了，小姑娘，我夢到關於你的預言了。」

　　「……」深作仙人已經無力反駁了，一切隨意吧。

　　「我夢見，昏暗的天空下，你站在一棵枝葉繁茂、遮天蔽日的巨樹下面，周圍站滿了各國的忍者，你會面臨一個艱難的選擇，這個選擇將決定很多人的命運，你的生命也會到此為止。」

　　「！大老爺大人，這是什麼意思！」聽見它的話，深作仙人立刻問道。

　　「我也不清楚，不過，這就是我夢到的場景。」

　　從裡面出來後，深作仙人一直在思考剛才大蛤|蟆仙人說過的話，它的預言從來沒有不准過，因此參透這個夢境，可能對紅楹的未來會有很大的幫助，從而避開預言中的不幸，但是想要理解這樣含混不清的預言難度非常大。

　　「深作大人。」一直沒有說話的紅楹開口了。

　　深作仙人開口道：「小紅楹，不要害怕，大老爺大人說的是預言，只要能解讀預言，就可以避開預言中的情況，你不要害怕。」

　　「好，」紅楹點點頭，「我不害怕的。」

　　自那天後，深作仙人每天都在思考大蛤|蟆仙人的話，但是它想了很久依舊毫無進展，於是它決定把關於紅楹的預言告訴綱手和自來也，這樣一來，即使他們沒辦法解讀其中的深意，也能有意識地防範這樣可怕的事情發生。

　　由於自來也和鳴人現在正在修行，行蹤不定，所以深作仙人就先去了木葉，把關於紅楹的預言告訴了綱手。

　　關於大蛤|蟆仙人的預言，綱手早有耳聞，她聽了深作仙人的話後，臉色很凝重，她皺著眉頭，沉聲問道：「深作大人，大蛤|蟆仙人有沒有提起關於這個預言的時間？」

　　「大老爺大人說，它在夢裡看到的小紅楹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

　　「十五六歲？」綱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殿下現在十三歲，那就是兩三年之後的事了，殿下還這麼小，大蛤|蟆仙人的預言真的沒有失誤的時候嗎？」

　　「我也很想大老爺大人這次是老年痴呆弄錯了。」

　　「……我知道了，深作大人，非常感謝您。」綱手低著頭。

　　「那小自來也那邊……」

　　「我去說吧……」

　　「那就交給小綱手了。」

　　本來深作仙人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教紅楹修煉仙術查克拉，知道大蛤|蟆仙人的預言後，它就決定立刻教她。保險起見，它放棄了使用蛤|蟆油這一捷徑，而是讓紅楹直接靜坐提煉查克拉，試著感受自然能量。

　　在紅楹靜坐時，深作仙人往她體內導入少量的仙術查克拉，幫助紅楹汲取自然能量。

　　出乎深作仙人的意料，紅楹根本沒費什麼力就將外界的自然能力和自身的身體、精神能量混合成仙術查克拉，並且她對三者的比例分配精細到了極點，因為即使是凝聚出仙術查克拉後，她的外貌沒有出現絲毫的蛤|蟆化跡像。

　　深作仙人甚至覺得，她就是為仙術而生的，以後再也找不到像她這樣與仙術契合的人了。

　　掌握了仙術查克拉之後，紅楹漸漸能夠用自己的仙術查克拉來緩解自己的病痛了。聯絡蛙會定期去木葉彙報紅楹的情況，知道紅楹情況良好後，綱手非常高興，靜音看見她開心起來，也放下心來。

　　紅楹在妙木山也很自在，這裡的蛤|蟆們不會整天圍觀她，大家都把她當做普通人來看，她在這裡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妙木山的蛤|蟆們的生活是非常簡單的，每天吃吃喝喝，閑來無事打打架，它們過得很悠閑，沒有人類世界的諸多壓抑和痛苦。休息的時候，紅楹總會和蛤|蟆們坐在一起閑談，雖然蛤|蟆們的性格各異，但是她和它們相處得都很好。

　　蛤|蟆老大文太性情暴躁，蛤|蟆健堅毅沉默、還有點不自信，蛤|蟆吉嘴硬心軟，蛤|蟆龍老實可愛，志麻仙人脾氣很大、發起火來連大蛤|蟆仙人也罵，深作仙人見多識廣、總是耐心地引導後輩。

　　蛤|蟆們都很喜歡紅楹，即使是它們蛤|蟆，也覺得紅楹容色驚人，並且紅楹其人心思細膩，行止怡然，待人處事寧靜而溫柔，與之相處非常舒服。

　　大家正在討論妙木山的岩蛙究竟有多少尊時，蛤|蟆文太突然消失，蛤|蟆們說它可能是被自來也召喚去了。沒過多久，沾了很多血的蛤|蟆文太回來了，大家很驚訝，紛紛詢問發生什麼事了。

　　蛤|蟆文太並沒有理會大家，它急急地對深作仙人說：「老爹，你快點把自來也和鳴人逆通靈過來，鳴人的四像封印松動了，他現在已經化作四尾了，自來也束手束腳沒辦法制止他，再不阻止恐怕他就要化作九尾了！」

　　聞言深作仙人大驚，他立刻逆通靈出兩人。鳴人已經恢復平常的樣子昏迷過去了，而自來也卻受了重傷。

　　「自來也大人！」一見到渾身是血的自來也，紅楹立刻跑過去扶住他，然後用縈藍色的仙術查克拉來幫他止血。

　　蛤|蟆們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深作仙人走過來，試著把自己的仙術查克拉輸到自來也體內，然而仙術查克拉進入他體內後，如同泥牛入海，沒有半點作用。

　　「這是怎麼回事，之前給小紅楹輸入仙術查克拉時明明對她有用，為什麼小自來也就不行？」

　　紅楹現在心思都在自來也身上，她不停地凝結仙術查克拉覆蓋在自來也的傷口上，他的傷口開始緩慢地愈合。紅楹學習仙術查克拉的時間很短，能轉化的仙術查克拉有限，再加上她本身查克拉量就很少，因此，沒過多久，她就開始有點支持不住了。

　　「小楹，停下來吧。」自來也伸出手握住紅楹的手腕，讓她不能再凝結查克拉。

　　紅楹停下來，說：「自來也大人，您傷得太重了，深作大人，能不能請您去一趟木葉，然後請靜音小姐來一趟？」

　　「不，不用了，」深作仙人還沒說話，自來也就搶先開口了，「男子漢可不是這麼脆弱的存在，這點傷就不用去找綱手了。」

　　聽了自來也的話，紅楹立刻明白了，自來也不想綱手擔心，所以不願深作仙人去木葉，於是她就不再提及此事。


第二十章 人有病，天知否？

　　之後，自來也就在妙木山養傷，志麻仙人找了很多草藥來熬成藥給他喝。自己逞的強，跪著也要逞完，那些滋味銷魂的藥全部都進了他的胃。

　　鳴人醒來知道自己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傷害了自來也後，有好幾天都沉默不語。紅楹知道，一直以來他因為體內的九尾吃了很多苦頭，現在又因為控制不住自己而傷害了自來也，他的心情一定很難受。

　　「鳴人。」紅楹在一棵巨大的植物下找到了鳴人。

　　聽見紅楹叫他，鳴人先是僵了一下，然後垂下頭：「楹醬……」

　　「給。」紅楹遞給他一個盤子，裡面裝的都是正常的食物。

　　「謝謝……」鳴人接過盤子。

　　「在我十一歲的時候，洢之國曾經發生過一件轟動全國的事，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在一夜之間屠盡了他所在的香裡村裡的所有人。」

　　「！」聽到紅楹的話，鳴人驚訝極了，「為什麼？！」

　　紅楹沒有回答他，而是繼續說下去：「之後，他沒有逃跑，而是在屍體旁邊等人來抓他，對於自己所做的一切，他都供認不諱。他說，他想毀滅毀滅自己的人，再毀滅自己。他還說，我已經毀了自己，所以，你們毀不了我了。」

　　「然而，他並不知道，洢之國是沒有死刑的。」

　　「他被判永久監|禁，被關押在地牢的最深處。」

　　「他本來是一個家族的遺孤，那個家族曾經在洢之國繁盛一時，後來那個家族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一個。香裡村裡的人都非常排斥他，視他為洪水猛獸，他走到哪裡，人們的目光都是厭惡和憎恨。」

　　「後來，一個很偶然的機會，那個少年得知了原來自己的家族的人並不是正常死亡的，而是被人害死的。他們家族的所在地下面是一片金礦，香裡村裡的人想要那片金礦，他們家族的人自然不同意，於是村裡的人就想辦法害死了他們。那個少年當時並不在村子裡，等他回來，他們家族的人只剩下他了，他們家族的房子也不見了。村子裡的人騙他說他們家族被山賊洗劫滅了門，房子被燒掉了。那少年當時還不知道，本來他們准備把他也弄死，那樣的話就可以剪草除根了。然而當時跟著那少年回來的還有他的朋友，他的朋友，也就是我的堂兄，那少年就是去我堂兄那裡玩，才逃過一劫的。村子裡的人礙於我堂兄，就不敢對那少年下毒手。」

　　「香裡村的人不敢害他，又怕有一天少年會得知真相來找他們報仇，於是他們就用盡方法排擠他，想讓他離開村子。我想，鳴人你應該是最明白那個少年的感受的。」

　　「再後來，香裡村因為坐擁金礦，一躍成為洢之國最富有的村子，名盛一時，因此，此案發生後才震驚洢之國。」

　　「……那他現在？」聽了紅楹的話，鳴人沉默了很久，才問道。

　　「他現在被流放在洢之國最北邊的韮川城的草原上。」

　　「楹醬，你不是說他被監|禁在地牢最深處嗎？」

　　「他本來是要一輩子被關在地牢裡的，但是，我堂兄為了他去求父上和母上，希望他們能夠特赦他。」

　　「這是不可能的事，身為一國主君，父上是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的，但是他非常疼愛堂兄，因此他很為難。」

　　「在洢之國，要特赦一個犯有如此重大罪行的人，幾乎是不可能的，這種事情，即使是父上也是沒辦法的。」

　　「堂兄為了救他，翻閱了洢之國的大量卷宗，他終於找到了就那個少年的辦法。要特赦這種級別的犯人，除非他對國家有重大的貢獻，大到至少足以和他的罪行等量，才可能。」

　　「要做到對國家有重大貢獻，談何容易。為此，堂兄不惜動用他身為親王的全部權利，在洢之國全國範圍內廣招門客，想要找到可行之策，但是他們始終沒有找到。」

　　紅楹說的時候，鳴人一直不說話。

　　說到這裡，紅楹頓了一下，看著鳴人，一字一句地說道：「鳴人，你要記住，不管打著怎麼樣的名號，這種行為本質就是以權謀私。」

　　「……我知道了。」鳴人垂著頭。

　　「後來，洢之國最北端的韮川城爆發大面積的瘟疫，那個少年隨救助隊去了韮川，救助隊的很多人都沒能活下來，但是那個少年活了下來。他跟著醫生一起救了韮川城的百姓。再後來，因為他對韮川城百姓的卓越貢獻，他就被改判為終身流放了。韮川城的百姓都很感激他，韮川城的城主上書父上，說願意接收這個犯人，所以他才會被流放到韮川城去的。」

　　「……」鳴人依舊不說話。

　　「鳴人，」紅楹看著他，「你覺得那個少年做的應不應該？」

　　「……」

　　「要是我的話，是不會這樣做的。」她的話讓鳴人不禁抬起頭看著她，然後他就見她面無表情地說：「我會讓他們自殺自滅，永遠不得翻身。」

　　「！」鳴人又驚又懼，「楹醬！」

　　「我知道，這種話是不能對人說的，」紅楹一臉平靜，「但我就是這樣想的。」

　　「楹醬……」鳴人頓時垂下頭去。

　　「他們的繁盛是建立在那個少年家族的毀滅的基礎上的，這種血|腥的繁盛就是對少年和他的家族的暴力，那個少年仇恨他們、報復他們，在我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他們當年以自己的強大而任意宰割少年的家族，後來他們也成為少年宰割的對像，我只能說這是報應。」

　　「……」

　　「但是，並不是整個香裡村的人都參與了那件事，在那之後香裡村又有許多孩子出生，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然而他們也是那件事的受益者，是在血|腥繁盛之上生長的新一代，並且，他們在其他人的引導下，也對那個少年肆意欺凌。」

　　「……」

　　「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無辜，還是與殺人者同罪。」

　　「……」

　　「鳴人，你知道為什麼我今天要告訴你關於那個少年的事嗎？」

　　「……不知道。」

　　「因為，我覺得那個少年是你和你的那個朋友的綜合體。」

　　「佐助……」

　　「鳴人，你有沒有想過宇智波滅族的原因？」

　　「……」

　　「你有沒有了解過歷代火影對待宇智波的政策？為什麼原先處於木葉中心的宇智波一族會搬到木葉的邊緣？為什麼會有一個負責維護木葉治安卻只接納宇智波一族的警衛部隊？為什麼一個少年就能在一夜之間悄無聲息地滅掉以武力聞名忍者世界的家族？為什麼能殺了實力非常的宇智波，卻單單剩下一個無力反抗的少年？你了解過他的哥哥到底怎樣的人？他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他的動機是什麼，他又從中得到了什麼，他後來回木葉到底是為什麼？」

　　紅楹一口氣問了很多問題，鳴人一個都回答不出來，她頓了很久，然後，一字一句地問：「假如木葉是第二個香裡村，你會怎樣做？」

　　「……」

　　「假如你是你那個朋友，你會怎樣做？」

　　「……」

　　「假如你是那個少年，你會怎樣做？」

　　「……」

　　「木葉的人那麼對你，你難道不恨他們嗎？」

　　「……」

　　「都說九尾是仇恨的集合體，但是，要是你心中沒有仇恨，九尾怎麼能控制你的身體？」

　　「人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去抓捕尾獸，囚禁尾獸，剝奪它們的自由，利用尾獸來制造人形兵器，到頭來還反過來憎恨、懼怕尾獸和人柱力。受到這樣的待遇，尾獸和人柱力為什麼不能仇恨、報復他們？」

　　說到這裡，紅楹沒有再說下去，她深深地嘆一口氣，低聲喃喃自語：「人有病，天知否。」

　　「……」

　　「鳴人，我今天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評論忍者世界的是非的，我沒有立場來批判誰、否定誰。我只是想說，如果有人對你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你為什麼不能恨他，為什麼一定要原諒他？仇恨不可恥，和人類的其他感情一樣，都是自然而然存在人類情感中的，無所謂好壞，只是人們人為地區別了它，認為它是不好的部分，從而壓抑它、否定它。」

　　「很多東西，越是壓抑，越是強烈，越是痛苦。」

　　「……」

　　「……至少，要我做到原諒，是不可能的。」紅楹低下頭。

　　「楹醬……」鳴人抬頭看她，「我也是……」

　　無聲的沉默蔓延在兩人之間。

　　許久之後，鳴人才聽見紅楹的聲音：「鳴人，你有沒有想過試著去了解一下九尾？」

　　紅楹頓了一下，接著說道：「畢竟，它是唯一一個從你一出生開始就陪伴著你的存在，人的一生又有幾個人能和自己同路而行到底呢？」

　　「我不知道要怎麼辦……」鳴人低下頭，「每次一見到它，我就很害怕，害怕被它奪走理智，害怕無意間傷害我在乎的人。」

　　「不要怕，鳴人，」感覺到他的無助，紅楹拍拍他的肩，「母上曾經跟我講過，當你感到害怕的時候，也許你就要快要得到了，害怕只是得到之前的陣痛。」然而紅楹沒有講出這句話的後半段：也許你就快要失去了，害怕只是失去的前奏。

　　「……」鳴人有點茫然，他不太明白紅楹的話。

　　「而且，有很多事情，就算是再怎麼害怕，也還是要去做的。」

　　「……」

　　「說起來，我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不害怕，害怕也像憎恨一樣，是由不得我的。」

　　「……楹醬，你也很害怕嗎？」聽見她的話，鳴人抬起頭。

　　「是人都會害怕的，我當然也很害怕。」

　　「你害怕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紅楹沉默了一下，「有太多東西讓我害怕了。」

　　「那……楹醬，如果我找到了不害怕的方法的話，我就第一時間告訴你。」

　　「好啊，在這之前，我們就一同努力吧。」

　　經過紅楹的然並卵開導後，鳴人心裡總算好受一點了。他和自來也都暫時住在妙木山，等自來也的傷好了再走。當然，他們沒有紅楹的待遇，吃的都是志麻仙人的愛心料理，吃得鳴人淚流滿面。

　　等他們離開妙木山的時候，紅楹也差不多該回到木葉去了。


第二十一章 飛雷神之術

　　再回到木葉的時候，已經是冬天了。妙木山沒有四季，一年到頭都是蛙鳴時節。紅楹穿得很單薄，剛一被通靈回木葉，她就被凜冽的寒風包圍了。

　　「殿下。」早就等候在一旁的結紫夫人立刻上給她披上厚厚的衣服。

　　紅楹理了理衣服，抬頭看結紫夫人：「謝謝您。好久不見了，讓您掛懷了。」

　　「只要殿下安然無恙，妾身也就別無所求了。」

　　仔細了解了紅楹在妙木山的學習情況後，綱手就決定親自教紅楹醫療忍術。

　　真正和紅楹近距離接觸後，綱手才明白了卡卡西的話的真正含義。當機立斷這四個字被紅楹體現得淋漓盡致，她非常懂得權衡輕重，該選擇的時候毫不拖泥帶水，做起事來干脆利落、滴水不漏。

　　綱手默默地在心中比較，幾大國的世子、公主她也見得不少了，其中也不乏天資優異、聰慧過人的，但是像紅楹這樣既能當機立斷，又能滴水不漏的，卻是寥寥無幾。就算是當年以聰明果決著稱的明石公主，也做不到像她這樣干脆利落。

　　綱手教給她的東西，她不但能很快地接受，還能以此延伸出很多新觀點，然後一個個謹慎地求證。因為同時在教紅楹和小櫻，綱手就會不由自主地把她們兩個做比較。

　　小櫻在醫療忍術上天分很高，她對自己教授各種理論都能很好地掌握，她對草藥的學習也很好，在查克拉的分配上也非常出色，可以說在醫療忍術上，她比靜音還要有天賦。而紅楹，不僅僅是醫療忍術，自己教她任何東西，她都能迅速接收並舉一反三。很多時候，她都會懷疑，紅楹到底在什麼方面沒有天賦，老天是不是點亮了她所有的天賦，所以讓她學什麼都快到可怕。

　　因為紅楹的天賦，所以綱手總是盡可能地多教她一些東西，不僅是醫療忍術，她經常會把她所學的其他知識雜糅在一起教給她。除此之外，綱手也繼續讓上忍們輪流來給紅楹上課，上忍們對於這種類型的學生，也是非常樂意教的。

　　回到木葉後，紅楹依舊住在醫院裡，她住進去沒多久，卡卡西也受傷住院了。卡卡西住院，那是家常便飯，要是哪天他不再經常住院了，反到成了新聞了。

　　再見到紅楹，卡卡西發現她長高了，頭發也長長了，當然也更美了。相比之下，卡卡西倒是沒什麼變化。

　　木葉的冬天很寒冷，非常怕冷的紅楹基本上都不在室外活動，來教她的玄間一進病房就被撲面而來的熱氣包圍了。一直以來都很愛吐槽的玄間頓時心中有無數語言在刷屏，不過他也明白，身體不好的人待在這樣的房間裡也挺正常的。

　　玄間其人，在木葉一直不溫不火，即不像卡卡西那樣聲名遠揚，也不像鹿久那樣低調得默默無聞，他本人也挺享受這樣的狀態的。

　　他以前也去忍校客串過老師，不過鑒於他總是講著講著就開始吐槽起來，忍校的老師們都不再請他去了。這次綱手派他來教紅楹，是他時隔很久以後再次教學生，在他來之前，上忍們已經跟他講過紅楹的情況，讓他該怎麼教就怎麼教，不要擔心會有什麼問題。大家都是相處多年的伙伴，既然他們這麼說，玄間自然就照他們說的做了。

　　其實玄間也不知道自己該講些什麼，他問過上忍們，發現他們已經把該講的都講過了，硬要說自己有什麼可講的東西的話，那只有四代火影教他們的飛雷神之術了。不過，飛雷神之術這種超高級別的忍術，就算是他也只能和伙伴們一起使用，如果講這種東西的話，意義也不大啊。

　　想來想去，玄間都不知道要講什麼，他索性就問紅楹想聽什麼。

　　「聽說您會四代大人的飛雷神之術，可不可以請您講一下飛雷神之術呢？」紅楹想了一下，問道。

　　果然想聽這個，玄間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飛雷神之術的話，目前只有二代火影和四代大人能獨立使用，我的話，是需要和雷同他們一起使用才行。」

　　「這個術本質上是一個時空忍術，是利用特殊的標記配合一定的印來達到瞬間移動，在理論上，只要有標記，飛雷神之術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到達任何地方。」

　　「……」

　　玄間把飛雷神之術詳細地講解了一遍，給紅楹看了四代的標記，還示範了飛雷神之術的術式。

　　「這麼說這個忍術的單向的了？」聽完玄間的話後，紅楹問道。

　　「可以這麼說。」玄間點頭。

　　「那如果有甲乙兩個能獨立使用飛雷神之術的忍者，甲忍者是施術者，他把標記留在了乙忍者身上，甲忍者可以介由標記瞬間移動到身為受術者的乙忍者身邊。那麼乙忍者能不能介由甲忍者留下的標記反向瞬移到甲忍者身邊呢？」

　　聽到紅楹的話，玄間愣了一下，他仔細地思考了這個可能性，然後說：「理論上應該是可以的，不過，歷史上還沒有兩個會飛雷神之術的忍者同時存在過，畢竟能獨立使用的只有二代火影和四代大人，他們兩個是不可能同時存在的，所以我也不敢肯定。」

　　「我覺得既然飛雷神之術能成立，那麼逆飛雷神之術應該也可以的。」

　　「可惜我們幾個不爭氣，至今還沒辦法獨立使用飛雷神之術。」

　　「剛剛不知火先生說過，能獨立使用飛雷神之術的只有二代火影和四代火影，不知火先生能和同伴們一起使用飛雷神之術，是非常厲害的。」

　　聽到紅楹的話，玄間忍不住笑起來：「是嗎，那就承蒙誇贊了。」

　　「還有，我想，如果存在甲乙這樣兩個忍者，甲忍者身上有乙忍者的標記，乙忍者身上有甲忍者的標記，那麼他們同時發動飛雷神之術的話，應該可以置換兩個人的位置的。這種雙向瞬移的雙向飛雷神之術應該也是可以的。」

　　「這個只要兩個忍者配合得好，應該就可行，」說著，玄間忍不住笑起來，「看來，我要加把勁了，這麼好的術不用的話，就太浪費了。」

　　玄間走後，住在隔壁病房的卡卡西特意過來。

　　「怎麼樣？」卡卡西問道。

　　「不知火先生講得很好，沒問題的。」雖然他問得很含糊，但紅楹知道他想問什麼。

　　「嘛，玄間這個人，是非常可靠的伙伴，不過在教學方面嘛，就比較隨心所欲了。」

　　「謝謝旗木先生的關心。」

　　「殿下，你在妙木山學習得如何？」

　　紅楹講了講自己在妙木山的經歷，還提到了鳴人的事，聽到鳴人受九尾意志控制打傷自來也後，卡卡西皺眉，他思索了一會兒，道：「看來，等鳴人回來的時候，有必要讓天藏去接觸一下他了。」

　　聞言，紅楹問：「天藏先生能教鳴人控制自己嗎？」

　　「嘛，天藏是村子裡唯一會木遁的忍者，而木遁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壓制尾獸。」

　　「那有沒有什麼方法能夠讓鳴人和他體內的尾獸不那麼劍拔弩張呢？」

　　「……恐怕很難，」卡卡西的面色並不輕松，「人柱力和尾獸，從來都是勢同水火的，畢竟，他們都是被人強行聯系起來的，尾獸憎恨人類，很多人柱力也憎恨村子。」

　　「……」紅楹沒有再問了，已經沒有問下去的必要了。

　　這次住院，卡卡西發現有許多護士和醫生都會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還會在私下裡竊竊私語，傳閱一個梅色的小冊子，卡卡西很想知道那裡面到底是什麼。

　　每天來給他檢查的那個醫生也帶著一本，每次檢查的時候，卡卡西的眼神總會在小冊子上停留一會兒，時間久了，那個醫生也察覺到了，她一臉緊張地把冊子收好，看也不敢看卡卡西，檢查完就匆匆離開了。

　　到底是什麼？卡卡西的好奇心越來越重了，為什麼這麼緊張？卡卡西試著向有那本小冊子的人借過，然後被他問到的人都結結巴巴地拒絕他，仿佛他提出了一個不可理喻的要求。

　　卡卡西暗自在心中決定，等出院以後，就去書店買一本來看看。

　　在醫院花園裡散步的時候，卡卡西偶然在樹蔭下發現了一本和許多人帶著的小冊子一模一樣的小冊子時，他立刻朝小冊子走了過去。卡卡西向四周看了看，周圍沒有人，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蹲下去把它撿起來。

　　封面「結夢尋芳」四個大字映入眼簾，卡卡西翻到目錄頁，這似乎是個短篇小說集，他看到目錄上有許多名字，每篇的作者署名都不一樣。

　　第一篇叫《蛤|蟆的油》，他翻到這篇的頁碼，第一眼就看到了一首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願化雙飛蝶，夜夜棲芳草。


第二十二章 忍術排列

　　這似乎，是一個古典小說，卡卡西默默想著。

　　然而，看了幾頁，他就不這麼想了。

　　這到底是誰寫的這麼無聊的東西，自來也大人和紅楹殿下年齡相差這麼多，自來也大人甚至比殿下的母親還大二十幾歲，還「君生我未生」，這也能寫到一起去，這個作者的腦洞也是清奇。

　　卡卡西快速掃完這篇，然後又翻回目錄去，瀏覽目錄欄，他看見了一篇名叫《待宵草》的，就翻過去看，看了一頁，他就撐不住了，他合上小冊子，把書放回原地，立刻離開那裡。

　　這以後，卡卡西就懂得了醫院的人看他時的眼神，以前不知道的時候，他也沒覺得怎麼，現在知道了後，就各種不自在。就連來探望他的小櫻，現在也用那種眼神來看他了。

　　小櫻欲言又止地看了卡卡西很久，才含含糊糊地問：「卡卡西老師，你有沒有、有沒有……對紅楹殿下有什麼想法？」

　　「……」卡卡西翻著死魚眼，他完全不想回答這種問題。

　　見卡卡西不說話，小櫻以為他是默認了，小櫻有點擔憂：「可是，卡卡西老師和殿下的年齡差距有點大啊……」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熟。

　　「而且，卡卡西老師動不動就進醫院，殿下的父母肯定不會同意的。」

　　「……」

　　「殿下看起來，也不像是喜歡卡卡西老師的樣子。」

　　「……」

　　「卡卡西老師年紀也不小了，好不容易有喜歡的人，誰知道難度會這麼大，喜歡殿下的人可不止一個兩個啊。」

　　「……我說小櫻，」卡卡西扶額，「你想太多了，根本就沒有的事，不要胡思亂想了。」

　　「誒？」小櫻眨眨眼，「沒有嗎？」這才反應過來的小櫻頓時紅了臉，「對、對不起，卡卡西老師！是我想太多了！」小櫻結結巴巴地解釋著，「都、都怪護士姐姐硬要塞給我的那本書，我差點就相信了。」

　　「不要看太多奇怪的書啊，小櫻。」

　　「哦，好，」還沒回過神來的小櫻諾諾應聲，等她反應過來，她提高聲音，「隨時隨地不良書籍不離手的卡卡西老師沒資格說這種話吧。」

　　「嘛，不要在意這種細節。」卡卡西擺擺手。

　　「才不是細節呢！」

　　自從看過那篇叫做《待宵草》的小說後，每次見到紅楹，卡卡西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裡邊的內容，然後就不由得尷尬起來，於是他就趕快辦理了出院手續，避開紅楹。

　　出院後，很久沒有去書店的卡卡西去了一趟書店，把老板給他留著的最新親熱系列都買了。

　　付完錢後，老板問：「卡卡西，上次給你的那本書怎麼樣？」

　　「……還行吧。」

　　「這裡還剩一本，是那本的第二冊，你要不要？」

　　「……多謝好意，我還是適合看這類的書。」卡卡西揚了揚手裡的親熱系列，勉強笑了笑。

　　「你確定？」老板揚了揚那本書，「這本是最後一本了，以後估計也沒貨了，你想清楚了。」

　　「隨他吧。」卡卡西揮揮手。

　　見卡卡西興致缺缺，老板也就不再提了。

　　那本梅色小冊子在木葉流傳得很廣，後來結紫夫人也知道了這件事，她讓絢香弄了一本來。

　　看了幾頁，她就把書擲到地上：「絢香！」

　　「在。」

　　「去，把這些混賬東西全都買下來，給我燒得干干淨淨。」

　　「是。」領命後，絢香立刻起身准備離開。

　　「且慢，」結紫夫人叫住她，「你再去查查這是哪一家出版社，買下來，今後不准再出任何東西。」

　　「是。」

　　絢香收集到了幾百冊這個小冊子，她把它們全部燒掉了，但是出版社卻找不到，因為這個小冊子只是一群讀者集資印的《芳尋錄》的衍生小說，根本就沒有出版社。

　　了解到事情的始末後，結紫夫人讓絢香去把市面上流通的《芳尋錄》盡可能地買回來銷毀掉，並且讓她把那個出版《芳尋錄》的長橋出版社買了下來，讓他們銷毀相關的底版，以後不能再翻印那種東西。

　　絢香回收了大部分的書籍，只有小部分沒能找到，結紫夫人雖然還怒氣難平，但是也只得作罷。

　　木葉的冬天很快就過去了。

　　春天的時候，綱手遇到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她收到了很多催債條，很多很多，從世界各地寄過來的。靜音剛看到這些催債條的時候，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催債條淹沒不知所措的感覺。

　　綱手很發愁，當了火影就是不好，她現在已經沒辦法躲債了。紅楹看到這些催債條的時候，有點奇怪，她就問綱手為什麼會欠這麼多債。

　　綱手也不好意思直說身為非洲人的自己為什麼就是對賭博這麼執著。在一旁的靜音帶著無限的怨念把綱手的所作所為一件件數出來。

　　聽完靜音的話後，紅楹還是不理解，為什麼綱手會輸得如此徹底，她問：「綱手大人，您一般都玩些什麼游戲呢？」

　　「這個啊，」一說到這個，綱手就來勁了，「我什麼都玩！」說著，綱手把自己玩過的游戲一一給紅楹介紹。

　　「綱手大人！您怎麼能跟殿下說這些！」見綱手跟紅楹說這些，靜音連忙上前阻攔。

　　「只是說說罷了，這個有什麼關系。」綱手毫不在意地揮揮手。

　　「沒關系的，靜音小姐。」紅楹也說道。

　　拗不過的靜音只好隨她們去了。

　　鳴人時不時會寄來一些修行日志，雖然他的表述有的時候很奇怪，但是紅楹還是很喜歡看這些。她在醫院的時候，除了檢查、上課之外，就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了，每到這個時候，她就會拿出鳴人的修行日志來看。

　　偶爾，她也會寫一些東西，護士進來的時候見她在寫東西，也不會打斷她。

　　小冊子風波過後，卡卡西依然定時來給紅楹檢查、上課，雖然看見紅楹時，他還會時不時想起小冊子裡的話，但是他好歹是一個經過大風大浪的精英忍者，連這點尷尬也克服不了，那也太失態了。

　　最近紅楹病房裡堆了許多紙張，好幾次，卡卡西都看見紅楹在上面寫寫畫畫，他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開口問：「殿下，您在寫什麼？」

　　見他問起，紅楹沒有說話，只是把紙張遞給他一些。

　　卡卡西接過來翻看著，看了幾頁，他抬頭：「這是？」

　　「忍術理論數量的排列計算。」

　　「！」卡卡西很驚訝，「殿下這些天就是在研究這個？」

　　紅楹點頭：「因為聽各位上忍介紹了好多種忍術種類，所以我就想試著把它們記下來，然後就發現可以用排列的方法來推算一下理論上的忍術數量。」

　　「……那殿下有沒有算出什麼結果來？」

　　「這個結果大概是算不出來的。忍術的印法有12種，有的忍術不需要印就可以發動，有的忍術只需要一個印就可以發動，有的忍術則需要印幾十個印才能發動，有的忍術則是兩種或兩種以上的單純忍術組成的復合忍術。現在先不談非結印忍術和復合忍術，就只計算需結印的單純忍術的理論數量。先假設這類忍術不能重復結同一個印，那麼這類忍術的結印上限就是12次，理論上結一個印就能發動的忍術有12種，結兩個印能發動的忍術有132種，三個印的有1320種，四個印的有11880種，五個印的有95040種，六個印的有665280種，七個印的有3991680種，八個印的有19958400種，九個印的有79833600種，十個印的有239500800種，十一個印的有479001600種，十二個印的也有479001600種。把這些數字累加，一共是1302061344種。」

　　「……」

　　「這只是不能在同一個忍術中重復同一個印的理想情況，實際上忍術發動時是可以重復的，就算一個忍術只需要結三個印，這三個印裡也是可以有相同的印的，並且同一個忍術裡結印可以重復的次數好像也是沒有上限的。那麼一個忍術的結印數量的上限就可以是1、2、3……13、14、15……這樣一直無線延續下去，忍術結印上限的數量本身就是一個排列問題，那麼忍術的數量就是排列的排列問題。因此，忍術的數量理論上是無限多且無法計算的。」

　　「……」

　　「但是實際上的單純結印忍術的數量卻遠遠小於這個數字，理論上應該還有無限多的單純結印忍術可以被開發出來。」

　　「……」

　　「此外，還有非結印忍術和結印復合忍術無法計算。還有，如果同時發動屬性相生的忍術，那麼就會產生新的忍術，這種新的忍術我覺得無論叫它結印單純忍術還是結印復合忍術都不太合適。」

　　悴不及防被巨大信息量淹沒的卡卡西終於回過神來，他問：「什麼新忍術？」

　　紅楹沒有說話，而是開始結印，她左手結水遁印，右手結風遁印，兩者相生，卡卡西就見到了他曾經見過的冰遁。

　　「……這……」卡卡西努力壓下心中的驚駭，「殿下，你記住，千萬不要再在人前用這個了，絕對不可以。」卡卡西神情嚴肅，一個血繼限界就足以引發一個國家的動蕩，這樣的方法能讓普通忍者也能達到擁有血繼限界的忍者的特殊能力，要是這件事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我知道的，」紅楹收起那些紙張，「這些東西我會把它們銷毀掉，我也不會對別人說起的。」

　　「不，這些都是殿下的心血，不能銷毀掉，」卡卡西攔住她，「殿下，」卡卡西頓了一下，「雖然突然說這樣的話有點奇怪，你信任我嗎？」

　　紅楹眨眨眼，沒有回答，她把桌上厚厚的一疊紙遞給卡卡西。

　　卡卡西接過那疊並不是很重的紙，鄭重其事道：「多謝殿下的信任，以我旗木卡卡西之名，這些東西絕對不會流傳出去。」

　　「謝謝旗木先生。」


第二十三章 大名一家

　　經過綱手的努力，現在的木葉已經恢復了平靜，走出了大蛇丸的木葉崩潰計劃的陰影。當然，綱手付出了很多才有現在的局面。

　　三代昏迷很久之後，還是在冬天的時候離開了，綱手在他的墓前發過誓，一定會讓木葉像他在的時候那樣繁盛。

　　三代走後，綱手身上的壓力就更重了，她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因此，她經常把小櫻帶去醫院，然後同時教紅楹和小櫻，以節省時間和精力。

　　即使是一直以來都是學霸的小櫻，和紅楹一起上課也亞歷山大，好在她們學習的側重點不一樣，所以對比不是那麼明顯。等小櫻的醫療忍術學到了一定程度後，綱手就打算教她通靈術。她的通靈獸是蛞蝓，蛞蝓能夠進行大規模的遠距離治療，如果小櫻能學會，那麼就再好不過了，然而這個術就連靜音也沒能學會，綱手也擔心小櫻和她一樣。

　　第一次見綱手召喚蛞蝓的時候，小櫻覺得非常神奇，她圍著蛞蝓左看右看：「這個就是綱手大人的通靈獸嗎？之前鳴人也召喚過一只巨大的蛤|蟆，就是用一樣的術式召喚過來的嗎？」

　　「沒錯，所有通靈術的術式都是一樣的，如果你學會了以後，你就可以召喚蛞蝓了。」綱手說道。

　　小櫻很高興，她很用心地去學，然而召喚了很多次，都沒能召喚出什麼生物，她很沮喪。

　　「還差得遠呢！你以為通靈術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學會的嗎？靜音到現在都還不能召喚蛞蝓呢。」

　　小櫻一聽，更沮喪了：「連靜音小姐都沒有成功，那我恐怕也不能成功了。」

　　「這是什麼話，小櫻，你要打起精神來，你以為我是隨便收的徒弟嗎？要是你沒有這個天賦，我也不會教你的。」

　　她們兩說著，紅楹在一邊看著。

　　綱手回過頭看見她，隨即問：「殿下，你現在能召喚蛤|蟆嗎？」

　　紅楹搖頭，道：「對不起，綱手大人，這個我不能說。」

　　「是有什麼約定嗎？」

　　「嗯。」

　　「那我就不問了。」

　　「綱手大人，我有一個問題。」

　　「什麼？」

　　「如果春野小姐學會了通靈術，您和她一起用通靈術的話，是不是可以召喚出很多蛞蝓？」

　　「應該是這樣。」

　　「那如果自來也大人和鳴人同時召喚文太大人，那會怎麼樣？」

　　「這個嘛……」綱手皺眉，「我還沒想過這種情況，很少會有兩個人同時有一個共同的通靈獸的。」

　　「那，有同一個通靈獸的忍者之間可以相互召喚嗎？」

　　「這個我也不清楚，等自來也和鳴人回來後，讓他們試試。」

　　天氣漸漸熱起來，紅楹來木葉已經快一年了，木葉的許多人事她都熟悉了，她的病也已經慢慢減輕，趨於穩定，已經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會突然發作，疼痛難當了。綱手很欣慰，她說只要這樣保持下去，也許再過個一年半載，紅楹就能擺脫這個病了。

　　聽到這個消息後，結紫夫人喜極而泣，她強忍住心中的激動，立即派人向遠在洢之國的明石院報喜，自從到了木葉後，她每個月都會定期向明石院回報紅楹的情況。

　　知道這個消息後，明石院高興得不得了，她寫信過來，說讓結紫夫人好好照顧紅楹，等紅楹完全好了以後，她會親自來木葉道謝。

　　結紫夫人很感激綱手，她自己准備了很多東西要送給綱手，被紅楹阻止了。

　　「殿下？」結紫夫人有點不理解。

　　「綱手大人不會收的。這些東西雖然貴重，但是卻比不得綱手大人的心意，用這些東西去衡量綱手大人的努力，恐怕有點辜負了她。」

　　「那……」聽到紅楹的話，結紫夫人有點躊躇了，「到底該怎麼謝綱手大人呢？」

　　「雖然綱手大人的情意不能用這些來衡量，但是也不能不報答的，」紅楹頓了一下，「不僅是綱手大人，木葉的許多人都對我有恩，特別是木葉的上忍們和醫院的醫生、護士們，沒有他們，我也不會好得這麼快的。」

　　「那，我去准備很多禮？」結紫夫人問道。

　　「不，」紅楹搖頭，「我想在木葉修醫院和學校。木葉的學校只有一所，普通人都沒辦法得到良好的教育，木葉的醫院資源也有限，有很多忍者受傷後都得不到及時的治療。您之前買下了木葉病院周圍的地，我想在那裡修一間醫院，木葉病院的建築已經非常老舊了，許多醫療器械也很陳舊，我想在修建醫院之外，再給他們添加一些醫藥用品。此外，我想再在那裡修一所學校，請一些老師來，招收一些願意來的普通的孩子，教他們知識與技能，讓他們能在忍者之外多一個選擇，憑借自己的本事來養活自己，不用走忍者這條路。」

　　「好主意，殿下要動用哪一處的食邑呢？」

　　「就韮川城的吧。」

　　「好。」

　　「還有，點到為止即可。」

　　「妾身明白。」

　　一年中最熱的時候，火之國的大名派人來木葉接紅楹，再過一段時間就是紅楹外祖父母的忌日，大名要接她去大名府小住一段時間，然後去火之寺拜祭。

　　紅楹帶著的這幾個人，以絢香武力最高，蒔蘿、阿升和阿和都在伯仲之間，治也相對較差。然而絢香性情激烈、自視甚高，很容易與人發生衝突，蒔蘿聰慧有余、機敏不足，阿和眼盲，阿升木訥，治也年少單純。剩下的若夏心思細膩卻缺乏洞悉力，結紫夫人雖然能總攬全局，但她畢竟是久居深閨的弱質女流，有很多事都不方便出面。

　　綱手前思後想，決定派阿斯瑪和紅護送紅楹前去，畢竟，他曾經是守護忍十二士之一，對大名府的情況比較熟悉。紅實力出眾，又是女性，還和紅楹比較熟悉，在很多方面都能照顧紅楹。

　　紅楹知道綱手的用意，因此就沒推辭。連帶著大名派來的五個護衛，一行十五人一起向大名府出發。

　　自紅楹出生以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位舅舅，連同舅母、表哥們、表姐她都沒見過，或者說，由於種種原因，母親這邊的親人她一個也沒見過。

　　據說她這個舅舅大母親很多歲，她的外祖父、前任大名晚年得女，這個女兒又生得美貌非凡，因此前任大名對明石公主寵愛異常，早早地就給她選定了很多非常強盛的城市作為她的食邑，所以到現在為止，火之國中還有許多大城市歸在明石院名下。這些城市每年的收入可以占火之國年度收入的三分之一，這樣的收入無論在任何國度都算得上是非常驚人的了，如果沒了這些收入占全國三分之一的城市，火之國就不可能成為五大國之首。因此，就有人說要不是當年明石公主執意要遠嫁洢之國，現任大名的位子未必是她兄長。

　　現任大名現在已經現年五十五歲，大名夫人志治美五十三歲，長子信德今年三十二歲，次子明賀二十九歲，幼女千絵二十六歲。他的長子信德，現已有兩個孩子，長子蓮沢十三歲，次女香綕年僅八歲。

　　和以美貌聞名的明石公主不同，大名長得平平無奇，大名夫人志治美長相難以言表，他們倆生出來的孩子長相自然也就出色不到哪去。幸而長子信德娶了一個美貌的貴女玉鬘，生下美少年蓮沢，之後又生下了活潑可愛的香綕，才成為了大名府中為數不多的亮色。

　　大名性情疏懶，慣於安享太平，他治下的火之國雖然沒有太大的發展，也算得上是升平之世，大名府的人也是坐享富貴之流。

　　到了大名府後，一切大小事務都由阿斯瑪負責去跟大名府的人交接。該准備的手信、該行的禮儀結紫夫人都安排得妥妥當當，對於素未謀面的親人們，紅楹既沒有表現得很疏遠，也沒有表現得與他們很親近，只是該有的套路一點不落而已。

　　相比之下，大名府的人倒是挺喜歡紅楹的，因為，美人誰都喜歡。大名府的許多人有事沒事都會在紅楹的居所處徘徊，希望可以看見偶爾出來走動的紅楹。

　　信德的女兒香綕非常喜歡紅楹，自從紅楹到了大名府，她就賴在紅楹的居所，無論侍女怎麼勸都勸不走，連晚上休息的時候也要嚷嚷著在表姑姑這裡休息。最後非得她的哥哥蓮沢出面，冷著臉過來把她拎回去，然而等蓮沢一走，香綕又跑到紅楹這邊來了，如此反復幾次後，哭笑不得蓮沢只好由她去了。

　　蓮沢與紅楹只差了三個月，他高過紅楹快一個頭，看起來比紅楹還要大些。要他叫紅楹表姑，那是不可能的，然而如果叫名字的話又很失禮，於是糾結了很久的蓮沢干脆什麼都不叫，每次跟紅楹說話的時候他都是以「那個」開頭。活潑可愛的香綕則是整天圍著紅楹表姑姑、表姑姑地叫個不停，人們只要聽到她的聲音，就知道紅楹在哪裡了。


第二十四章 失蹤

　　由於志治美夫人行事頗為隨性，所以大名府上的規矩並不是那麼森嚴，大名的子女們都各有自己的個性和愛好。

　　相比之下，行止有據、進退有節的紅楹就有點刻板，志治美夫人私下提起這件事時，她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當年的明石是何等我行我素、任意妄為，想不到她的女兒卻是這樣循規蹈矩的性格。」

　　「嘛，這樣也很好，」大名滿不在乎地搖搖扇子，「紅楹畢竟是未來的主君，她又生得這般美貌，舉止隨性的話未免就顯得有點輕浮了。」

　　「這是什麼道理？隨性一點難道就是輕浮了？」志治美夫人皺眉，「信德就是中了那些大臣的毒，才會長成現在這個沉悶無趣的樣子的。」

　　「兒女之事隨他去好了，他們高興就行。」

　　「你看紅楹那樣，哪一點像高興的樣子？要是我像她那樣，我早就自己吊死了。」

　　「嘛，我聽說洢之國有一群專門挑剔君上的臣子，為上者稍有瑕疵就會被他們上書勸誡，即使是像紅楹現在這樣，也沒少被他們挑鼻子挑眼的，有這樣一群人，她怎麼可能像明石當年那樣？說起來，當年昌久宮要娶明石的時候，他們就是集體死諫的。」

　　「這樣的臣子就應該趕回家去耕田，他們算什麼東西，敢來指手畫腳、威脅君上？」

　　「嘛，也不能這麼說，他們還是有自己的用處的，至少我當年是很希望他們能成功的。」

　　「都過了這麼久了，你還在耿耿於懷。」

　　「我就這麼一個妹妹，天知道洢之國那種海上小國哪天會不會被海嘯卷走，你說我能不在意嗎？」

　　「好了好了，明石的孩子都這麼大了，還說這些有的沒有做什麼。再說，洢之國雖遠，卻經濟鼎盛，文化繁榮，好幾代主君都還不太壞，並不像你說的那麼差，更何況它還沒有像我們這些國家一樣戰亂不斷。再者洢之國遠離大陸，四面環水，就算是有不軌之徒想要去攻打洢之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果當年明石能嫁給水門就好了。」

　　「你呀，」志治美夫人失笑，「他們倆從小青梅竹馬，要是能在一起的話早就在一起了，當年要不是你們這些人從中作梗，明石就能如願嫁給那個宇智波芳一了，那樣的話你們兄妹之間也不會因為宇智波芳一的死鬧得老死不相往來了，」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大名，「你們這些人真是可笑，誰規定青梅竹馬一定要終成眷侶了，怎麼沒見你和理奈在一起？」

　　聽到這裡，大名立刻眼觀鼻鼻觀心，不再多說什麼，不管什麼年齡的女人，吃起醋來都是不講理的。

　　紅楹到大名府沒多久，大名府上就來了許多客人，志治美夫人平時最不耐煩招待的各國大名夫人、世子、公主們絡繹不絕地來拜訪。志治美夫人知道他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個個上門後就開始旁敲側擊，要她給他們引見。對於這種隔靴搔癢的暗示，志治美夫人嗤之以鼻，既然你們都要雲山霧罩地繞彎子，那她就裝聽不懂好了。

　　那些人待了幾天，就有點急了，再過幾天紅楹就要去火之寺拜祭去了，到時候她還回不回來都還未可知呢，機會錯過就不會再來了。

　　見志治美夫人毫無反應，霜之國的大名夫人瑠美子索性單刀直入，她開門見山地說：「妾身此行只為一個目的，說來慚愧，妾身之子松冶現已年滿十八，還未曾婚……」

　　「你們說怪不怪，」沒等她說完，志治美夫人突然開口了，「前幾天，大名跟我那外甥女說要把她母親名下的食邑全都轉到她名下，她一口就回絕了她舅舅，說是不願接受這些食邑，那孩子說她很快就會回洢之國了，這些用不著，讓大名把食邑轉給蓮沢和香綕，真是個傻孩子呢。」她說出了前半段，至於大名沒有同意紅楹提議的後文，她也沒打算說出來。

　　志治美夫人的話一出，房間內頓時一片沉默。

　　等了好一會，志治美夫人才滿意地問道：「不好意思，瑠美子夫人，你剛才要說什麼？」

　　「……妾、妾身剛才，」瑠美子夫人笑得很勉強，「剛才說，松冶已經年滿十八了，還未曾考慮過婚姻大事，你們家信德君在這個年紀已經娶了玉鬘小姐了。」

　　「這有什麼，」志治美夫人接口，「我們家三個孩子，除了信德，其他都尚未有意中人，時間到了緣分自然就會到了。」

　　「也、也是呢，」瑠美子夫人立刻接過她的話來，「我也就是瞎操心罷了。」

　　冷了這些不速之客幾日後，志治美夫人這才舉辦了一個茶話會，給他們介紹了紅楹。

　　見到紅楹後，那些本來已經死了心的夫人們又蠢蠢欲動起來，她們一個個都擠在結紫夫人的位子邊，各種詢問紅楹的情況。自小就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中的結紫夫人自然知道該怎麼應付她們，志治美夫人也知道結紫夫人有自己的方法，也就樂得撒手不管。

　　站在屋頂上的紅看見這些夫人們的樣子，不禁有些唏噓：「這就是掐著我們命脈的人啊。」

　　「紅，」阿斯瑪聽到紅的話，立刻低聲提醒她，「隔牆有耳，慎言，慎言。」

　　「放心，我知道的，我只是、只是不甘心罷了。」

　　「不要想這麼多，做好該做的就行了。」

　　「希望殿下以後不要變成她們這樣。」

　　「放心吧，殿下和她們不同，她有自己的世界。」

　　茶話會沒多久，紅楹就說有些累了，想先行回去休息，志治美夫人就讓她先離開了。

　　路過池塘的時候，香綕正站在那裡。

　　一見到紅楹，她就笑著撲上來：「表姑姑，你去見了那群討厭鬼了嗎？」

　　「如果你指的是那些大名夫人、公主們的話，是的。」

　　「我說的就是他們，」香綕撇撇嘴，「他們討厭死了，我才不要看見他們，表姑姑，祖母大人為什麼要你去見他們？」

　　「因為我不得不見他們的。」

　　「……表姑姑不要不高興，香綕來陪你。」

　　「放心，我沒有不高興。」

　　「這樣啊，要是母上逼我見我不喜歡的人，我肯定會很難受的。」

　　「還好吧。」

　　「誒？表姑姑，你不討厭他們嗎？」

　　「我的話，無所謂討厭不討厭、喜不喜歡。」

　　「咦，真的嗎？」香綕睜大眼睛，「表姑姑居然不討厭他們。」

　　「因為沒有討厭他們的理由。」

　　「不懂，」香綕看了看她，眼睛裡透出迷茫之色，「他們都不懷好意，表姑姑為什麼不討厭他們？」

　　紅楹摸了摸她的頭，道：「你覺得他們不懷好意，是因為他們的好意不是給你的，那些夫人們來這裡，很多都是想給自己的孩子爭得好處，就像表嫂對你和蓮沢一樣，一個想給自己孩子爭得好處的母親是不會讓我討厭的。」

　　「這樣啊，」香綕似懂非懂地點頭，「既然表姑姑不討厭他們，那我就試著不討厭他們好了。」

　　「如果真的不喜歡他們的話，就維持原樣好了，也不用強求自己改變。」

　　「嗯。」

　　她們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跟在後面的紅和阿斯瑪都聽到了紅楹的話，他們對視一眼，又掃了掃涼亭的飛檐，保持沉默。

　　等他們離開後，一直躺在亭子上的蓮沢才對一旁的松冶說：「聽到了吧，快點把你母親帶走。」

　　「蓮沢，」松冶苦笑，「你還是這麼不留情面。」

　　「我沒有像香綕那樣形容包括你母親在內的那些所謂夫人們，已經很留情了。」

　　茶話會次日，紅楹就啟程去了火之寺。

　　歷代火之國大名和大名夫人亡故後，其牌位都會被供奉在火之寺中。

　　明石公主遠嫁洢之國不久後，前任大名就離世了，他死前唯一的願望就是想再見女兒明石一面。現任大名知道，明石當年曾發下毒誓，有生之年再不會踏足火之國半步，父上想要見到明石是不可能的了。所以紅楹這次去木葉治病，他就等紅楹病情穩定後把她接到大名府，待父上的祭日帶著紅楹去拜祭他和母上，也算是圓了父上的夙願了。

　　火之寺的主持年高德昭，忍僧地陸是阿斯瑪多年的好友，這次去火之寺，很久沒見面的他們也能重聚了。

　　因為大名要帶著家眷前來拜祭，火之寺從幾天起就閉門謝客，打掃全寺了。

　　供奉著歷代大名牌位的塔，除了捧香執禮的主持之外，只有大名、大名夫人和大名的子孫可以進去，就連玉鬘夫人也是不得進入的。

　　祭日前一天，火之寺的主持突然病倒了，因此臨時換了一個執禮的寺僧。在執禮寺僧的指引下，大名一家按部就班地進行著祭奠儀式，就連最小的香綕也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祭奠儀式完成後，大名一家退出塔外，只剩下執禮寺僧在塔中誦經一天一夜。

　　自從出了塔以後，紅楹就沒有再說過話，大家以為她有些累了，就讓她早點回房休息，絢香等人就陪著她回房去了。

　　次日，尚在夢鄉中的眾人就被一聲驚叫嚇醒了，等他們更衣出去詢問情況時，驚恐萬分的若夏跪坐在紅楹的廂房裡，哭得淚不成聲。

　　廂房裡空空蕩蕩，床鋪上沒被疊好的被子已經涼透了。


第二十五章 禍國

　　紅楹失蹤的消息傳到木葉後，綱手非常震驚，她派出很多組小隊去尋找她的下落，始終無果。卡卡西聽到這個消息後，立刻想到了那本《芳尋錄》，他趕回家翻看那本書，希望藉此找到什麼線索。

　　然而，卡卡西把那本書看了三遍也沒找到任何線索，那本書的末尾剛好是芳尋神秘失蹤。

　　於是卡卡西跑到書店裡詢問老板還有沒有第二冊，老板看了他一會兒，說：「沒有啦，那天最後一本第二冊被你拒絕後，就被人高價買走了，以後都不會再出了，那個出版社也被人買下了，這本書的第三冊恐怕是永遠不會出了。」

　　卡卡西非常後悔，要是當初他買了那本書，也許現在就可以得知殿下的下落了，他立刻去找了綱手，說明此事，希望能以她的名義征集《芳尋錄》的第二冊。

　　聽完卡卡西的話，綱手二話不說立刻下令征集這本書，然而，結果卻令人失望。木葉裡買過這本書的人不少，但是他們手裡的書早已經被人高價買走了。卡卡西跑遍各個書店，把老板記得的買過這本書的人的家都跑遍了，他們的書無一例外都被人買走了。卡卡西把他們口中的關於收購人的信息拼湊起來，終於找到了背後收購人——結紫夫人。

　　短短的一個月裡，她不眠不休地四處尋找紅楹的下落，這位平日裡高貴典雅的典侍女官迅速地憔悴下去，卡卡西都有點認不出她了。

　　卡卡西在火之國的邊境小城裡找到她時，她正准備離開去下一個地方尋找紅楹的下落。卡卡西說明來意後，她不但沒有絲毫欣喜之情，反而離開陷入巨大的絕望中，大滴大滴的淚水頓時從這位從不在人前失儀的典侍女官眼中流出。

　　「那些書……」才說了幾個字，她就已經泣不成聲了，「那些書……已、已經全都……被我燒了……」

　　「……」卡卡西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位夫人，她把紅楹看得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親手毀掉了可能找到紅楹的線索，這對於她來說，無異於毀滅性的打擊。

　　卡卡西沒有再問結紫夫人什麼，他在門外問了絢香，是她去回收的那些書。絢香的臉色也很難看，她勉力克制住自己，用平靜的聲音說道：「這本書……一共印了3000冊，我、我收回到了2960多冊，大概還有三十來本還在各國流傳……我已經盡可能地去找了，剩下的那些，恐怕、恐怕……」說到這裡，絢香忍不住背過身去，卡卡西能清晰地看見她顫抖著的身體。

　　卡卡西只在這個小城停留了不到一個時辰就離開了，他拿著絢香給的在各地收集書的詳細情況離開了，結紫夫人他們也離開了小城，他們繼續去了下一個城市。

　　發現紅楹失蹤後，火之國的大名立即派人全國尋找她的下落，並且發出了重金尋人令，同時還給幾大國的大名發了信函，請他們協助尋找紅楹。

　　全世界都在找紅楹，然而她就像一滴融進大海的水滴，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世上從沒有過這個人一般。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時間漸漸流逝，各國都已經不再尋找她，連火之國的大名也開始放棄，木葉的小隊依舊有心無力的茫然尋找著。

　　紅楹失蹤的消息，綱手一直都沒有告訴自來也和鳴人，她不想讓他們擔心，她覺得就算他們兩人知道了也於事無補，人海茫茫，這麼多人都沒辦法找到她，他們兩個又能怎樣呢。

　　然而，紙是包不住火的，他們兩個還是知道了，於是兩人匆匆從遠方趕回來，一進火影辦公室，鳴人就開始質問綱手：「綱手婆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楹醬不見了！」

　　「……告訴你們，又有什麼用……」綱手低著頭。

　　「怎麼會沒有用！我們可以去找她啊！」

　　「我們這麼多人找了幾個月都沒有進展，你們又能怎樣？」

　　「我……」聽到綱手的話，鳴人低下頭，「是啊，我能做什麼，追不回佐助，現在連楹醬也丟了……」

　　「不，綱手，並不是沒有用的，」自來也開口，「小楹已經跟深作大人簽了通靈契，無論小楹在哪裡，它都可以逆通靈出小楹的。」

　　「！居然有這種事！」聞言，綱手立刻跳起來，「快，自來也，快點召喚深作大人。」

　　然而，無論深作仙人怎麼試，它都沒辦法逆通靈出紅楹，失敗很多次後它面色凝重地說道：「沒辦法逆通靈的只有不在這個世上的人。」

　　「！」鳴人大驚，「爺爺仙人，你是開玩笑的吧！這怎麼可能！我不相信！」

　　「深作大人，這種事也是會有例外的吧。」

　　「對，不能這麼輕易就下結論。」

　　見他們都激動起來，深作仙人趕緊說道：「別著急，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在通常情況下，通靈術是沒辦法逆通靈出已死之人。但是如果簽訂通靈契的雙方裡，有一方的通靈契消失了，那麼另一方也是無法通靈他的。不過——我活了很麼久，簽訂通靈契的一方的通靈契消失的這種情況，我只聽說過一次，小紅楹很可能就是這種情況。」

　　「通靈契消失？」自來也沉思了一會兒，「深作大人，什麼樣的原因會導致這樣的情況發生？」

　　「不清楚，因為到目前為止我知道的例子就只有一個，並且那個例子也是疑點重重，我們到現在也還沒有搞清楚，是什麼原因導致終身不會消失的通靈契單方面消失。」

　　幾人講了很久，最後綱手同意讓鳴人和自來也去找紅楹，並派鹿丸協助他們。

　　如果世界上有最難做到的事的排行，那麼大海撈針般的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人一定會榜上有名的。鳴人他們四處奔波，一次次點燃希望，又一次次失望。

　　直到這時，鳴人才感覺到，這個世界是這麼的大，大到無論他怎麼找，似乎總也找不到，世界真可怕。

　　在他們之外，綱手還讓卡卡西、紅他們繼續尋找紅楹。

　　卡卡西按照絢香給的記錄，一處處去尋找可能還會有那本書的人，絢香做事一絲不苟，他能找到的人她都找過了，那些人手裡的書都被她買走了。

　　最後，他終於在風之國的一個小城裡，在一個流浪忍者的手裡找到了這本書。這本書是他的心頭愛，無論卡卡西怎樣出高價，他都無動於衷，他說自己還沒能看完這本書，就算是看完了，也不會賣給他的。無可奈何的卡卡西只好把找這本書的原因告訴他，那個忍者聽了後非常震驚。

　　「原來，芳尋公主是真的存在的？」

　　「嘛，算是吧。」

　　「老兄，這本書我送給你，」說著，那個人把書遞給卡卡西，「你不要著急，芳尋公主並沒有死，她被那個該死的宇成帶去了塗國，後來畑鹿驚把她救了出來。你快點去，她現在一定還在那裡。」

　　聞言，卡卡西頓時振作起來：「那就多謝兄台了，多余的話我就不說了，告辭。」

　　說著，卡卡西就要離開。

　　「對了，老兄，怎麼稱呼？」卡卡西轉過身後，後面傳來一句話。

　　卡卡西轉身：「旗木，卡卡西。」

　　「原來你就是那個畑鹿驚！」那個忍者驚訝極了，他朝卡卡西豎起了大拇指，「快點去吧，你一定能把芳尋公主救出來的，我看好你們喲！」

　　「……多謝。」

　　回到住處後，卡卡西立刻就翻看起那本書，那本書的扉頁上印著一句話：

　　【百年之後，我不過也是一副枯骨。】

　　卡卡西仔仔細細往下看，越看，就越抑制不住心中的憤怒。終於，他忍不住把書擲到地上：「這些敗類到底把殿下當做什麼了！」

　　卡卡西已經有很久沒有這麼憤怒過了，他在房間內走來走去，過了很久才勉強抑制住怒火，把書撿起來。這本書很可能是殿下的保命書，就算是再生氣，他也要把它看完。

　　如果概括一下前半本書的內容的話，就是：芳尋去拜祭外祖父母，一群受一個瘋狂迷戀芳尋的神秘巨富雇佣的忍者，先把主持弄生病，然後用變身術變成代替主持的執禮寺僧。等大名帶著芳尋進去拜祭的時候，他趁機在塔裡迷暈芳尋，然後用影分.身變身成芳尋，讓假芳尋跟大名他們一起出塔去，等塔裡的人都走了後，留在塔裡的偽寺僧就帶著芳尋離開了。

　　為了避人耳目，那群人帶著芳尋乘舟從海上去巨富所在的國家，在海上遇到了暴風雨，船沉沒了。昏迷不醒的芳尋順流漂到了閉塞的塗國，被塗國已故大名的兒子宇成救了起來。宇成將一直昏迷不醒的奇貨可居的芳尋獻給現任大名，利用大名的女人之間的鬥爭顛覆現任大名的權位，重登大名之位。而芳尋自從被綁架後，就一直昏迷不醒，上位後的宇成遍尋名醫想要救她，只是徒勞一場。

　　芳尋失蹤後，畑鹿驚召喚出忍犬，一路追蹤到海上，也遇上了暴風雨，掙扎求存中和芳尋同樣流落塗國被人救起，等他康復到能自如行動時，整個塗國已經天翻地覆了。畑鹿驚幾經輾轉，終於在塗國大名府裡把芳尋救了出來。


第二十六章 爛泥之國

　　塗之國，一個與火之國、川之國和雨之國接壤的國家，國家的領土成狹長的條帶形，沒有獨立的忍村，沒有經濟支柱產業，沒有教育體系，沒有獨立的文化，沒有強有力的主君，出現過的昏君能坐滿一個超大的圓桌。塗之國歷來就以依附周圍的幾大國為生，歷史上曾有一任大名得罪了風之國的大名，那任大名只派出了幾小隊忍者，在一日之間就攻陷了塗之國。

　　因此，一日之間就被滅國的塗之國又被稱為爛泥之國。

　　就是這個爛泥之國，在過去的半年出現了劇烈的政權更迭，多年前魔幻上位的前任大將、前任大名被自稱為前前任大名之子的宇城趕下台。宇城自任大名後，前任大名之子森永率部顛覆宇城政權失敗，前大名及其有關聯的人被宇城盡皆屠|戮。

　　一時間，血|腥之氣籠罩在塗之國，消息傳開後，震驚諸大國。

　　看了前半本書的卡卡西匆匆趕到這裡，到處都張貼著圍捕前大名余黨的通緝令和重金懸賞良醫的告示。往來的人們臉上都帶著恐懼的神色，他們步履匆匆，一刻也不敢在告示牌前停留，生怕被人認為跟余黨有關。

　　卡卡西摘下護額，扮成了行腳商人的模樣，他在塗之國的都城久慈打探了幾天，大概摸清了前段時間這裡發生過的事情，跟書裡描述的差不多。

　　卡卡西心想，既然是這樣，那殿下現在應該還在塗之國的大名府內，看來要把殿下安全地帶離塗之國，必須慎之又慎。

　　摸清久慈城的情況後，卡卡西打算潛入大名府一探究竟。

　　塗之國雖小，大名府卻也是屋宇重重、富麗堂皇。

　　對於卡卡西這種經驗豐富的上忍，潛入這樣的所在並不是什麼難事。

　　塗之國的大名府和其他大國的大名府在格局上沒有多少差別，卡卡西曾經去過幾個國家大名的大名府，因此他很快就搞清的塗之國大名府的布局。

　　與火之國大名府人人安享尊榮的狀況不同，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像是驚弓之鳥，無論他們怎麼掩飾，他們臉上依舊不會自覺地流露出或多或少的惶惶不可終日的神色。

　　卡卡西潛入一間房間的時候，屋內的一個侍女正好不小心打翻了一個杯子，這無論在哪裡都不能算是多麼嚴重的過錯，然而那個侍女立刻跪倒在地，渾身瑟瑟發抖，不停地在求饒。

　　卡卡西向侍女跪著的方向看去，一個身著華服的女子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任由侍女磕頭求饒。鮮紅的血已經從侍女的頭上流下來，那侍女依然不停地磕著。很久以後，坐著的女子才揮揮手，立刻有人上前來把侍女拖出去，那侍女凄厲的叫聲即使是隔著很多的房舍依然清晰可聞。

　　卡卡西的心情變得焦慮起來，這座大名府到處都彌漫著血|腥、陰暗的氣息，殿下待在這裡肯定很難受。卡卡西小心翼翼地加快速度，終於在大名府的最深處找到了一間被圍得水泄不通的小樓。

　　卡卡西在外面潛伏了很久，等到侍衛們換崗的時候才抓住機會潛進去。

　　時隔數月，卡卡西終於又見到了紅楹，吊著營養液的沉睡不醒的依舊美得驚人的紅楹。

　　侍女們正在給她換營養液，旁邊堆著許多種藥物。

　　卡卡西仔細地看著她，她與自己最後一次見到她時並沒有什麼變化，似乎只是睡著了，等天一亮，她就會睜開眼睛，用淡蕩舒紆的聲音喊他旗木先生。

　　然而，她或許已經沒辦法再睜開眼睛看他一眼了。

　　想到這裡，他心裡沉痛起來，拋開那些頭銜，她也只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普通女孩子，她本來應該像小櫻那樣，有朋友、有喜歡的人、有成長的煩惱、有青春的歡樂、有呼吸的自由，為什麼要讓她受這樣的折磨，為什麼這樣不放過她？

　　這樣想著，卡卡西心裡就湧起一股衝動，他要把她帶離這裡，越遠越好，讓她遠離一切痛苦，讓她能毫無負擔地做自己想做的事。這股衝動很強烈，強烈得幾乎要慫恿卡卡西把內心的想法立刻變成行動。然而他為數不多的理智告訴自己，紅楹現在的情況是經不起他衝動行事的，離開了營養液和藥物，她隨時都可能活不下去。

　　卡卡西在屋子裡待了很久，夜深了，屋內的侍女漸漸少了，卡卡西等到了深夜，屋內仍然還有一個侍女留下來守夜。卡卡西放倒了那個侍女，來到紅楹床前。

　　細細看去，她瘦了一些，本來就消瘦的臉龐越發瘦得可憐了。一縷發絲落在了她的睫毛下，卡卡西伸手替她拂開，觸手一片冰涼的感覺。卡卡西心下一沉，他輕輕地撫上她的臉，冰冷的、毫無血色的臉。黯淡的燈火映在她臉上，明滅的燈影把她的輪廓分割來，一半是分明的瓷白，一半是朦朧的黑色。

　　透明的液體通過冰冷的管道輸進她的身體，就是這些東西在維系她稀薄的生命，要是他冒然把她帶走，很可能會危及她的生命。

　　卡卡西很矛盾，他一秒都不想讓紅楹待在這個充滿血|腥味的地方，但是他不又不得不讓她暫時待在這裡。他的思緒非常混亂，許多種念頭從他腦海中閃現，他一個個判定它們的可行性，又無比失望地一個個否定它們。他似乎沒辦法找到萬全之策，他能想到的辦法都伴隨著或多或少的風險，但是，紅楹已經經不起風險了。

　　卡卡西一直在那待到天亮，直到屋內的蠟燭熄滅、外面的陽光把暗室照亮，他才不得不離開大名府。

　　一回到居所，卡卡西立刻翻出那本書，快速地瀏覽著自己沒看過的部分。後半部分大部分是芳尋小時候的事，卡卡西很想仔仔細細地看下去，但是他現在必須快點找到救紅楹的辦法，他已經時間可以耽誤了。

　　看到最後時，卡卡西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反反復復地確認，最後不得不相信自己沒有看錯。

　　看到這個可怕的結果後，卡卡西頓時坐立難安，他立刻通靈出帕克，讓它以最快的速度回木葉報信，帕克走前，卡卡西反反復復地重復著，讓帕克務必請綱手大人讓靜音和小櫻帶著足夠的醫療人員和器械、藥品前來。

　　卡卡西一臉凝重地說道：「我已經在信中詳細地描述了殿下的狀況，帕克，一切就拜托你了。」

　　「在下知道了，」說著，帕克轉身要走，沒走幾步，它回過頭來看著卡卡西，「卡卡西，要是你自己先亂了，那誰來救她？」

　　說完，帕克消失了。

　　聞言，卡卡西愣了一下，許久後，他才扒了扒自己的頭發，笑了一下：「居然讓帕克來提醒我，真是失態啊。」

　　帕克走後，卡卡西多次潛入大名府，他仔細地觀察著侍女們給紅楹更換營養液和注射藥物的劑量、規律。在此期間，他每次都會取走一袋營養液和少量的藥物，多次累積後，他的居所已經有了不少的藥品，卡卡西把它們都放進了卷軸。

　　塗之國的大名每天都會過來看紅楹很多次，卡卡西非常不喜歡他看紅楹的眼神，就像紅楹是他的所有物一樣。有很多次，卡卡西都有想衝下去暴打他一頓的衝動，連卡卡西自己的不敢相信，向來冷靜的自己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幾天後，卡卡西再次潛入大名府，他讓影分.身變成紅楹的模樣躺在床上，然後重新掛起一袋營養液，用膠布把沒有針頭的管子貼在偽紅楹的手背上。卡卡西又拿出一根細管子隱秘地接在輸液的管子上，營養液都順著這根管子流到了被卡卡西綁在床板背面的大罐子裡。

　　做完這些後，卡卡西小心翼翼地把紅楹的營養液袋放到自己隨身帶著的袋子裡，把袋子放在腹部，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營養液袋，他把她背到身上，用厚厚的鬥篷蓋住她。做完這些後，卡卡西迅速背著她離開了大名府。

　　像卡卡西這樣的上忍，要在一夜之間離開塗之國境內是輕而易舉的事。然而，他現在卻做不到長時間地保持高速移動。背著紅楹離開大名府後，卡卡西選擇了一條偏僻的小路前行，他盡可能地使自己的身體保持平穩前移。沒走多久，他就覺得衣袋裡的重量增加了，他停了下來，把衣袋裡的營養液袋拿出來，鮮紅的液體填滿了袋子，卡卡西大驚，他趕緊找了一根樹干把營養液袋綁在上面，又把樹枝綁在身上。直到倒流進營養液袋裡的液體全都輸入會紅楹的身體裡，卡卡西又換了一袋營養液，才開始趕路。

　　經此一役，卡卡西時不時要停下來檢查一下紅楹的情況，這極大地降低了他移動的速度。

　　以卡卡西的查克拉量，他的影分.身並不能撐太久，他必須在影分.身消失之前離開塗之國，否則很可能就會節外生枝了。

　　要他這種查克拉貧困戶用長時間地使用影分.身，對卡卡西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考驗。他花了一天一夜，終於在查克拉用盡之前進入了火之國的境內。


第二十七章 朧月姬

　　到了火之國境內，卡卡西把樹干上的營養液袋取下來，綁到手臂靠肩處，然後把紅楹抱在懷裡，讓她的手盡可能地垂得很低。

　　紅楹的身體很冰，卡卡西抱起她的時候，她身上的寒意就一點點滲透過來，似乎比漫天的風雪還要冰冷。要不是那微弱的呼吸，卡卡西幾乎都以為她已經喪失生機了。

　　她輕盈得仿佛沒有半點重量，冰冷得像是沒有絲毫生機。

　　卡卡西去了一個他以前曾經養過傷的小村莊，他認識這裡的一對老夫婦，他們曾經救過他。卡卡西找到他們家的時候，老夫婦已經睡下來，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敲開了他們的門。

　　兩位年邁的老人顯然還記得這個喜歡戴面罩的小伙子，他們趕緊把他讓進來。卡卡西進門後，立刻開口說：「實在是抱歉，深夜來打擾阿公和阿婆，我妹妹在路上生病了，她需要好好地休息，實在是沒辦法，才冒昧打擾兩位的，請二位見諒。」

　　聽他這麼一說，兩位老人這才發現卡卡西的鬥篷下原來還藏著一個人，那阿婆說：「說什麼打擾不打擾的，小伙子，既然你妹妹病了，就應該找個地方好好養病，快，跟我來，把你妹妹抱到床上去。」

　　卡卡西把紅楹抱到床上去，又把營養液袋掛好，安頓好一切後，他才坐在椅子上，呼出一口氣。

　　老婦人端了一碗湯進來給他，卡卡西道謝之後接過來。老婦人看了看卡卡西，說：「小伙子，你也累壞了吧，快休息去吧，老婆子來替你照顧你妹妹。」

　　「這麼晚來打擾阿婆和阿公，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怎麼能再讓阿婆來照顧妹妹呢？阿婆放心去休息吧，我還好，」卡卡西站起來，走到紅楹面前，看了看，「況且，不怕阿婆你取笑，要是不守著妹妹，我是不能安心的。」

　　聞言，阿婆立刻眉開眼笑：「真是個好哥哥，那老婆子就不強求了，如果支持不住的話，就過來敲門吧。」

　　「多謝阿婆。」

　　其實，卡卡西也很疲勞了，他已經好多天沒能好好休息了，多次深夜潛入大名府，再加上長時間使用影分.身，長距離地趕路，還要分神照顧紅楹，即使是他，也感到非常累了。

　　然而，他不能休息，營養液袋裡的營養液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滴完，紅楹的身體不知什麼時候會出現什麼狀況。以他現在的查克拉量，他已經沒辦法再制造一個影分.身來照顧紅楹了，要是他睡著了，誰來照顧她呢。

　　曾經的他沒能救下琳，現在的他已經不想再重蹈覆轍了，他絕對不想這個女孩死在自己的面前，更不能讓書裡的情況在現實中上演。

　　老婦人離開後，卡卡西拿了一條椅子放在床前，他坐在椅子上，拿出未讀完的《芳尋錄》第二冊，讀了起來。

　　【月盈國多溫泉、多花、多美人，然而只需要說出一個名字，就足以蓋過月盈國的一切，那就是月盈國國君之女芳尋——絕無僅有的美人。

　　在芳尋很小的時候，她就是月盈國美人的代名詞，人們要誇贊哪家的女孩好看，總是會說她長得貌比芳尋。

　　然而，同樣是在芳尋很小的時候，她也就是月盈國禍水的代名詞，一些大臣們提及她時，總會說她的禍國殃民的玉藻前再世，月盈國有此美人，實乃月盈之禍。每當有人反駁這些大臣時，他們總會拿出最有力的證據——因芳尋而死的韭川城主之子見彌和荇方城主之子若生。

　　韭川在月盈之北，荇方在月盈國之南，在來到月盈都城丹池之前，見彌和若生是素未謀面。韮川城主與國君昌源院自幼一起長大，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因此，少年見彌一到了丹池就被昌源院接到了國君宅邸。

　　在這裡，見彌第一次見到了芳尋。

　　對於少年人來說，一見鐘情似乎不是什麼特別稀奇的事，尤其是面對芳尋這樣的美人，這樣的事倒成了理所當然的了。

　　那時候的芳尋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即使是見到一朵剛開放的花兒，也能讓她露出燦爛的笑容。因此，她看到見彌的時候，就自然而然地對他笑了，這一笑，就帶走了一個少年人的心。

　　整個夏天，見彌都跟在芳尋的身後，不管芳尋去哪裡玩，他都會不遠不近地跟著她。然而他很少主動跟芳尋說話，每當芳尋看他的時候，他總會顯得很僵硬，芳尋問他什麼，他也回答不上來。在芳尋面前，那個本就不怎麼外向的少年顯得有點木訥。

　　夏天結束的時候，荇方城城主的兒子若生也到了丹池，荇方城的城主也是昌源院的好友，因此昌源院也把他接到了府邸中。見彌和若生的年歲相當，昌源院希望他們倆能成為朋友，所以就把兩人的居所安排在一起。

　　見彌和若生性格合得來，愛好也有很多重疊，他們倆很快就成為了好朋友。當若生見到芳尋後，他們倆的喜好又多了一個相同點，跟著芳尋的人又多了一個。

　　漸漸地，天氣冷了起來，芳尋外出的時間就少了起來。一年中，只有在最暖和的時候，她才能到外面去。芳尋不外出，見彌和若生就沒辦法見到她，見不到芳尋，兩人非常的煎熬，然而他們兩又不能直接去芳尋的居所，也不能去詢問她的情況，只能依靠侍從們偶爾提及的一星半點的信息來了解芳尋的情況。

　　無意中，兩人得知了一件事，當年昌源院曾經和他們倆的父親有過口頭之約，要是明河院生下了一個女孩，就把這個女孩嫁給他們的兒子中的一個，至於是哪一個，昌久院並沒有說明。

　　知道了這個消息後，兩人之間的關系立刻變得有些微妙，他們都從對方的眼裡看見了志在必得這四個字。這個也不知是真還是假的口頭之約像是一顆種子，在兩人的心中生根發芽，迅速地茁壯起來。

　　兩人都認為，這次昌久院留他們在宅邸裡居住，就是為了考察他們倆，於是兩人在言行上都謹慎起來，生怕有什麼瑕疵。

　　然而，兩人沒有等到昌久院的評定，卻先等來了自己的父親——來接他們回去的父親。

　　剛開始見到父親時，見彌很高心，他以為父親是來和昌久院商量那件事的，但是當他聽到父親說是來帶他回去的時，見彌難以置信，他終於忍不住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聽到兒子的話，韭川城主愣住了，很久以後他才問道：「見彌，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因為、因為……」見彌漲紅了臉，心中的羞恥感頓時膨脹起來，但是他知道，要是現在不說，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於是他把自己聽到的告訴父親。

　　韭川城主頓時有點哭笑不得，他看著見彌，鄭重其事地說：「身為父親，我很高興你有了喜歡的女孩子，但是作為韭川城的城主，我不得不告訴你，今上從來都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並且，今上也不可能說這樣的話。」

　　說到這裡，韭川城主停了一下，然後又問：「見彌，你知道韭川城是誰的封邑嗎？」

　　見彌搖頭。

　　韭川城主嘆了口氣，道：「韭川城是芳尋公主的封邑，在芳尋公主還沒出生的時候，這件事就已經定下了。換句話來說，芳尋公主就是你我的君上，我們就是芳尋公主的家臣。你可曾聽說過有君上下嫁家臣的？」

　　「……」

　　「不僅如此，荇方城同樣是芳尋公主的封邑，見彌，你明白嗎？」

　　「孩兒……明白了。」見彌的臉色頓時死一樣的慘白。

　　見兒子的樣子，韭川城主他拍拍兒子的肩，沒有再說什麼。

　　次日，見彌看見了一臉失魂落魄的若生，他就知道，他也知道了。

　　不久後，兩人就失蹤了，國君宅邸的侍衛們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兩人的蹤影，半年後，見彌的屍身在一片妖異詭艷的罌粟叢中被人找到。

　　而若生，則失魂落魄地出現在國君府邸的大門口，無論別人問什麼，他都不回答，只是反復地念著芳尋的名字，半個月後，若生溺水而亡。

　　兩人相繼死去的消息傳遍了丹池，一時間全城的人都在議論此事。一些大臣就借此上書昌源院，請求他讓芳尋公主去東照宮擔任齋主。他們的上書中言之鑿鑿，說芳尋是玉藻前轉世，故而美貌異常，若不去東照宮侍奉天照大神，恐怕會帶來更多的災禍。許多人都引用了芳尋出生時阿閦寺的主持空海大師對她的批語「不妖其身，必妖於人」，以證明他們所言不虛。

　　昌源院當著所有臣子的面，把他們的上書燒得一干二淨，還放了一句話：「敢有再言及此謬論者，其族內女眷入東照宮侍奉大神，終身不得還俗。」

　　一時間群臣噤聲，不敢再提此事，城主之子事件也就漸漸平息下去。

　　自此之後，芳尋公主再也沒在人前顯露過笑容，她一天天沉默下去，有的時候連續好幾天都不發一言。就這樣，芳尋漸漸長大，越來越給人一種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的感覺。有好事之徒借《金剛經》中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六喻來形容芳尋，認為芳尋公主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鏡中之像，如夢如幻，因而把芳尋稱作六如姬。

　　此言一出，立刻不脛而走，見過芳尋的人都非常認同。有人嫌六如姬的稱號不太雅，就以朦朧月來比擬芳尋，稱之為朧月姬，也借此來呼應月盈國之名號。

　　自此之後，朧月姬之名流播甚遠，每當人們提及芳尋公主時，總會名之曰朧月姬。


第二十八章 告誡

　　游歷各國的我來也從一位流浪忍者的口中得知朧月姬的事，向來對美人非常感興趣的他決定前往月盈國，一睹這位盛名遠播的美人的芳容。

　　本來只打算看一看就離開的我來也沒有想到，這個無意中的決定會讓他因緣際會地救了芳尋一命，並且還讓他帶著芳尋回火之村。

　　他更沒有想到，這個無意中的決定，會影響很多人的一生，包括他自己。

　　世間上每天都有很多人在經歷去國離鄉這個過程，他們中有的是為了更好的前程，有的是避禍逃難，有的是貶謫左遷，而芳尋，則是為了讓父母兄長安心。

　　她已經不相信自己的病能治好了，繼續接受各種治療，只不過因為大家都希望她能治好而已，所以，當父母要求她跟著我來也去一個她從來都沒有去過的國家治病時，她答應了。

　　炎之國和月盈國之間，不止隔了茫茫的大海，還隔了許許多多芳尋熟悉的事物。古人曾東渡求仙，而如今，就要輪到她西渡求生了。

　　一開始，芳尋是不願意帶任何一個人去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願意遠離故土呢，她自己的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連累別人也受這個折磨了。因此，當父母兄長要求她帶上大批的隨行人員的時候，芳尋第一次拒絕了他們的要求。她說遠行時帶這麼多人會有諸多不便，況且人太多了也會引人注目。芳尋不願意說此去前路渺茫，生死未蔔，不要累及他人，這樣會傷了父母兄長的心。

　　明河院不願意，她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派去跟著她的阿尋一同去，我來也猜到了芳尋的心思，他出言相勸，最後，明河院勉強同意芳尋只帶著幾個近人出發。

　　離開月盈國的前一夜，芳尋到父母居所去拜別，她再三叩首，謝父母的養育之恩。明河院摟著芳尋，久久不願放手，大滴大滴的淚水浸透了芳尋的衣衫。

　　芳尋一邊替母親擦淚，一邊說：「母上大人，我就要去您的故鄉了，您說過炎之國是個非常好的國家，怎麼還哭了呢？」

　　明河院擦了擦淚水，道：「炎之國是很好，只是再好也沒有自己的故鄉好啊，你這麼小就要離開家鄉，我可憐的阿尋。」

　　「怎麼會呢？母上的故鄉就是我的故鄉，我現在只不過是從一個家鄉去到另外一個家鄉而已。」

　　聞言，明河院破涕為笑，她一把把芳尋摟在懷裡：「我的小阿尋，媽媽真舍不得你，你要記得每天都好好吃飯，晚上即使睡不著也要多閉目養神，炎之國冬天很冷，要多穿點衣服，我已經讓人給你趕做了幾套厚衣服了。如果吃不慣炎之國的食物，就吃帶過去的，媽媽會一直派人給你帶去的。你平時用的東西我也讓他們收拾了一部分，等你們到了，媽媽再把其他的給你送過去……」

　　明河院絮絮叨叨地講了很多，末了，她看著芳尋，鄭重其事地說：「最重要的一句，芳尋，你一定要記著，絕對不要愛上忍者，絕對絕對不要，你記住了嗎？」

　　芳尋點頭：「我記住了。」

　　從父母的居所出來後，芳尋又去辭別兄長。

　　與色曜春華的芳尋不同，她的兄長京介容貌清秀，更像父親昌源院一些。他們兄妹兩人自小感情甚篤，無話不說。

　　「芳尋去後，父上和母上，一切都拜托兄長大人了。」

　　「妹妹放心吧，都交給我吧。」京介摸了摸妹妹的頭，說道。

　　他們兄妹二人平時見面總有許多話說，不知為何，臨別之際，二人卻相顧無言。

　　芳尋凝視兄長良久，欲言又止，反復許久後才屈膝下拜，含淚說道：「要是……請兄長大人權當我去了吧。」

　　聞言，京介臉色大變，他上前一步攙起妹妹，道：「妹妹！你這是什麼話！」

　　「芳尋知道，這樣的話會使兄長大人很傷心，只是芳尋此刻也別無他法了。若是、若是芳尋不能再重回故土，還請兄長大人千萬要照顧好父上和母上。芳尋不孝，自幼便不能讓父上和母上有片刻的歡愉，害得他們為我費盡心力。」說到這裡，芳尋終於忍不住滴下淚來，「以後，一切都拜托兄長大人了。」

　　再長的告別，總會有結束的時候。

　　在芳尋十二歲生辰不久後，她就登上了去向茫茫大海的另一邊的船。同芳尋一道去的還有自小就跟在她身邊的七個近人。

　　上船後不久，芳尋特地去找了我來也，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我來也擺擺手，示意芳尋不用在意。

　　芳尋頓了一下，又開口道：「那個時候，謝謝您。」

　　聽到她的話，我來也立刻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他低聲道：「不必謝我，倒是那些人應該來謝你。」

　　芳尋搖頭：「這本來就是我給他們帶來的無妄之災，又怎麼能讓他們來謝我呢？」說這話的時候，芳尋表情平淡，仿佛是在談論天氣一般。

　　我來也皺了皺眉，他想說些什麼，但是又不知道怎麼說，他還沒開口，芳尋就起身告辭了。

　　相處久了，我來也發現芳尋生性敏而多感，是一個特別容易受別人的情緒影響的女孩子。她對周圍人的情緒非常敏感，他們細微的情緒變化她都能很快察覺，更可怕的是她太容易帶入他們的情緒了，尤其是負面情緒。一個人的負面情感體驗本來就夠可怕的了，要是再疊加他人的負面情緒，那就像是往一杯裝滿灰色的水的杯子裡滴進更多的灰色，灰色沉澱下去，然後把水擠到杯子外，最後留在杯子裡的就剩下了灰色，然後凝固成水泥，堅硬無比。

　　世上有許多人從小到大就見慣了人間的黑暗，那些人長大後也成為了黑暗的一部分。我來也很擔心，總有一天，這個女孩子會被這些灰色淹沒，整個人都崩潰失控。

　　因此，他去找了結子夫人。

　　結子夫人在芳尋未出生的時候，就已經進了國君府了。

　　那個時候她剛剛喪夫，才出生的女兒也沒能養活，悲痛欲絕的結子夫人准備結束自己的生命，被懷孕八個月的明河院救了下來。得知結子夫人的情況的明河院把她帶回去，請她做她未來孩子的乳母。不久後，芳尋出生了，結子夫人一門心思撲在芳尋身上，她把芳尋看得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

　　她比我來也更了解芳尋的性格，因此當我來也提及此事時，她並沒有表現出驚訝的神色，相反的，她臉上帶著深深的憂慮。

　　「結子夫人，」我來也斟酌著開口，「原來你……也知道這些。」

　　結子夫人嘆了一口氣，說：「身為公主的典侍女官，我怎麼能不知道這些？」

　　「我不明白，芳尋身為公主，深受父母兄長寵愛，為什麼如此懂得察言觀色，就像是從小寄人籬下一般？」

　　說到這裡，結子夫人臉上的憂慮更深了：「我是看著芳尋公主長大的，她本就聰慧過人、善解人意，對周遭的事物的體察入微，這本來也沒什麼，只是因為芳尋公主的病才遭致今日的局面的。」

　　說到這裡，結子夫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因為這病，明河夫人認為自己沒能給公主健康的身體，虧欠了她很多。夫人太強勢了，她強勢地把一切她認為好的東西都給公主，想要補償她，卻從來不問公主是不是喜歡那些東西。而公主她，她非常在乎父母兄長的感受，她不想他們難過，並且，她也覺得自己給他們帶來了莫大的痛苦，她對不起他們。因此不管他們要她做什麼，她都會照做，他們給什麼，她都接受，她不想他們因此而不快，所以就壓抑自己的感受。公主她，特別擅長察言觀色，所以他們希望她做什麼她都了然於心，不用他們開口，她就會一一照做，所以昌源大人、明河夫人和京介殿下一直都以為那些東西是公主她自己喜歡的，時間久了，連公主自己都以為那些是她真的喜歡的了。」

　　聞言，我來也嘆息道：「人與人之間的互不理解，連父母子女之間也不能例外啊。」

　　自從那日與結子夫人談話後，我來也時不時會去看望芳尋，跟她講自己周游世界的逸聞趣事。他自幼遍歷經戰爭，成年後又曾為了一個預言走遍大大小小的國家，各國的風土人情他了如指掌，仿佛他自小就生長在那裡似的。

　　每當他說起這些的時候，芳尋總是專注地聽著，一雙皎皎的眼眸凝注在他身上，仿佛夜空中不即不離的朦朧月獨照他一人，個中滋味，只他一人能體會。

　　我來也自認為不是個非常聰慧的人，不能完全把握他人的情緒，所以在面對著芳尋的時候，他每做一件事都會開口問芳尋，讓她自己做選擇，即使有的時候他的確覺得自己已經了解她的想法了。

　　一開始的時候，芳尋的回答總是模棱兩可，時間長了，她開始明白我來也的用意，她也開始試著在我來也隱含鼓勵的眼神下說出自己的選擇。雖然她表達得不多，但是我來也已經非常欣慰了。有時我來也也會覺得很驚奇，芳尋對各國的奇聞異事出乎意料地感興趣，所以他才能藉此來引導芳尋漸漸學會說出自己的選擇。


第二十九章 終焉

　　海上生活非常平靜，然而這樣的平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芳尋一行人剛剛在水之國登陸，就目睹了一場忍者之間的戰鬥。芳尋並不曉得那些忍者是屬於哪個村子的，不過她從他們身上的衣著和彼此針鋒相對的狀態中看出他們是分屬兩個不同村子的忍者。

　　我來也不願意芳尋看到這些，也不想被牽連進去，他領著眾人匆匆繞過那些忍者，沒走多遠，後面就傳來一聲巨響，逼人的熱浪從後襲來，我來也不得不停下腳步把爆炸的余波擋住。

　　他一回頭，眾人也跟著回頭，衝天的火光映紅了灰蒙蒙的天際，那群忍者所在的地方已經變為一片焦土。

　　眾人心下凜然，皆一言不發。

　　許久之後，芳尋朝身旁的結子夫人低聲說道：「請您著人去請人來給他們安葬吧。」

　　安葬忍者後，芳尋一行人又上路了，受這件事影響，一路上的氣氛都很凝重，沒有人再在路上說笑，整個隊伍都很安靜，靜得不像是一群活人的隊伍。到達火之村的時候，他們已經目睹一場同歸於盡、兩場兩敗俱傷和無數場大大小小的以命搏命的戰鬥了。這些形形色|色的忍者用自己的性命奠定了芳尋對忍者世界的最初印像。

　　月盈國位於一座遠離大陸的島上，由於遠離忍者世界，月盈國很少受到忍者世界動蕩的波及。自芳尋出生以來，她從沒見過戰爭，於升平之世驟然進入忍者世界，撲面而來的血|腥之氣如當頭棒喝，使她意識到忍者的世界真實得令人悚然，同時也使她對母親的故裡炎之國的想像灰暗了很多。

　　及至見到火之村的三代大人，聽他提及母親當年曾和火之村的四代皆人大人並稱炎之國雙璧，又想到母親在她臨行前再三告誡她「絕對不要愛上忍者」後，芳尋已經猜到了幾分，青梅竹馬終成陌路，一個魂歸淨土，一個遠嫁重洋，母親當年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嫁到月盈去的呢。

　　進入火之村不久後，我來也帶著一個男孩子登門拜訪——金發藍眼的漩渦鳴門。

　　後來，我來也告訴芳尋，鳴門就是四代皆人的孩子，芳尋很驚訝，她問我來也：「那為什麼鳴門在火之村會受到那樣的對待呢？」

　　「因為他體內封印著九尾。」

　　「九尾是九尾，鳴門是鳴門，怎麼能混為一談呢？再說又不是鳴門自己想把九尾封印在自己身上的。」

　　「這道理我懂，鳴門也懂，你也懂，只是那些九尾的受害者不懂。」

　　「鳴門難道不是受害者嗎？」

　　我來也沒法回答她，他只能沉默以對。

　　在火之村待得久了，芳尋發現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還有很多，弟子要殺師父，兒子殺了父母族人，明明忍者是這個世界的主體，卻還要被稱作是工具。

　　於是，她對這個本來就不能理解的忍者世界又增加了許多疑惑，直到遇到一個人後，芳尋心中的諸多疑惑才有了些許答案。

　　稻田裡的稻草人——畑鹿驚。

　　這個名滿忍者世界的忍者最初是以寫輪眼的持有者的身份走入芳尋的世界的，鋼手大人希望能通過他的寫輪眼來探查芳尋體內的查克拉流動情況，好作為治療的依據。

　　在鳴門的口中，畑鹿驚是一個神秘、懶散卻又強大可靠的忍者；在鋼手大人口中，畑鹿驚是一個可以托付任何任務的忍者。

　　芳尋見到畑鹿驚時，他並沒有什麼特別值得注意之處，他身上穿的是火之村所有忍者都有的忍服，他手上拿的是許多書店都能買到的暢銷書，只不過他臉上多了個一般人都不會時時帶著的面罩。

　　若不是他左眼那只多年前由好友所贈的寫輪眼，他們之間便不會有太多交集，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自幼喪父，很小的時候就在戰爭中掙扎求存，曾經有過師父、師母、隊友、朋友，到後來還是失去了。她生來便是萬人之上的公主，兼之容色殊絕，即使一生碌碌無為，也能衣食無憂，坐擁富貴。假如不是這天生怪疾，她本該是世上最令人艷羨的人。

　　相處之後，芳尋漸漸發現，畑鹿驚懶散的外表下有一顆體察入微的心，很多時候，在鳴門還未知未覺的時候，他就能從她細微的變化中感知到，有時候，甚至是連她自己也沒察覺到的下意識，他也能了然於心。他了解她，就像心靈相通那般。忍者都是這樣洞若觀火的嗎，雖然芳尋見過的忍者不算多，談得上了解的就更少了，但是至少她知道，像畑鹿驚這樣的忍者不會太多，或者說，對於芳尋來說，這是他有別於任何忍者的特質。

　　從他身上，她也看到了許多忍者的共性，所謂忍者，就是為了目標不斷忍耐的人，這是她聽過的最多的一句關於忍者的話。關於年少喪父的畑鹿驚成長為名揚五大國的忍者的人生經歷，她曾經在不同的地方聽到過不同的敘述。

　　死了的人只圖一時的解脫，活著的人卻要承受由此帶來的巨大的悔恨和痛苦，面對無盡歲月帶來的無盡煎熬。要怎樣的忍耐力，才能承受這樣可怕的過往呢？大概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不願意和一般人都太多的糾葛，他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失去生命的忍者，與其給人留下一段痛苦的回憶，不如一開始就什麼都不要發生。

　　生無痕，死無跡，這或許就是身為忍者的悲哀吧。

　　或許他們之間唯一的相同點就是都曾與死亡無限地接近，不同之處在於，他已經憑自己的努力離死亡稍微遠了那麼一點了，而她，卻從始至終都與死亡形影不離。

　　她是終將消散的一陣驟雨，她只希望不幸被她淋到的人很快就能走出驟雨的籠罩，去到晴空萬裡的地方。

　　因此，當被暴風雨卷到滔天的海浪中的時候，她如釋重負，漫長的噩夢終於要結束了。

　　然而，舊的噩夢結束了，隨之而來的是新的噩夢。

　　血|腥之氣充溢著塗國，無數生命因她而消逝，她努力想要睜開眼睛，想要阻止可怕的事發生，然而她就連動動手指都做不到。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漫天風雪向她襲來時，她並不感到寒冷，甚至還覺得這風雪帶著些許溫度，背著她不停跳躍的畑鹿驚是那樣的溫暖，她從未像此刻一般覺得人體是那樣的溫暖，暖得好像是在母腹中才會有的感覺。

　　然而，她感覺到這溫暖正在一點點流失，背著她的畑鹿驚的腳步一點點慢下來，最後終於倒在了風雪之中。

　　畑鹿驚掙扎著把手挪到嘴邊，重重地咬了下去，僵硬的拇指出現幾滴血滴，他以掌拍地，只輕輕觸到了積雪。

　　等召喚出帕客，畑鹿驚用若有若無的聲音說道：「前面……就是……一個小……村……子了……你快……去找人來……」

　　帕客領命而去，畑鹿驚頓時倒在雪堆中。

　　不要，不要，我不要再多害死一個人了，芳尋拼命想要睜開眼睛，她生平從未像現在這樣有強烈的想要做成一件事的衝動，她絕不想讓畑鹿驚死在這裡。

　　過了很久，她終於睜開了眼睛，漫天的白色映入她眼簾，她努力移動僵硬的手，鮮紅的液體順著透明的管子倒灌進營養液袋中，紅色占據了透明的袋子。

　　芳尋一點點挪動右手，用了很久才把左手上的針管拔了出來，滿溢袋中的紅色液體立刻順流而下，將潔白無瑕的積雪染成紅色。芳尋抬起手，緩緩地把手放到畑鹿驚的心口處，淡綠色的光芒自她掌心發出，透過冰涼的衣物，滲進畑鹿驚的心髒。漸漸地，趴在畑鹿驚背上的芳尋感覺到了畑鹿驚慢慢恢復生機的心跳，很久之後，她終於能肯定畑鹿驚沒事了。

　　她開始緩慢地結印，用冰遁制造出一個可以容納幾個人的小小的半圓形冰屋，她把畑鹿驚蓋在她身上的厚厚的鬥篷蓋到畑鹿驚身上。

　　做完這些事後，力不能支的芳尋慢慢閉上眼睛，無數張陌生的面孔瞬間浮現在腦海中，驚恐萬狀的、觳觫顫栗的、面目麻木的……

　　她猛地睜開眼睛，一眼就看見了昏迷不醒的畑鹿驚。

　　芳尋深深地凝視著畑鹿驚，許久之後，她緩緩地俯下.身體，隔著面罩，輕輕地碰觸畑鹿驚的臉頰。

　　「謝謝你……對不起，辜負你一片心意。」

　　風雪漫天，一條靜止的河橫在眼前，芳尋伏在白色的冰面上，靜靜地傾聽冰層下面的聲音。

　　下面，有生命在流動呢。

　　就讓我，隨它們一同流去吧。

　　風刃破空而來，清脆的冰層斷裂聲轉瞬即逝，無瑕的瑩白中出現了一泓縈藍。

　　咚——

　　流水發出轉瞬即逝的響聲，幾個波瀾後，被濺碎的縈藍又凝成一片。

　　天快亮了，風雪也快停了吧。


第三十章 冬夜太長，美夢太短

　　咚——

　　芳尋從夢中驚醒，手裡拿著幾本書的鐘太傅站在她面前：「公主，今日授課已盡，快回去吧，在這裡睡久了會著涼的。」

　　芳尋呆呆地看著鐘太傅，兩眼還有些發怔，她揉了揉眼睛，道「老師，我做了一個夢。」

　　「夢，什麼夢？」

　　「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芳尋抬頭看他，「夢裡，我變成了一條河，一直流啊流，流過了很多地方。」

　　「那公主喜歡變成河嗎？」

　　「喜歡，河裡有許多小魚呢。」

　　鐘太傅摸了摸芳尋的頭：「公主啊，水太清了，就沒有魚了，但是啊，水太渾，魚也是活不下去的。」

　　芳尋看了看鐘太傅，道：「那我就做一條不太清也不太渾的河吧。」

　　聞言，鐘太傅仰頭大笑，他撫著自己的長須，道：「不清不濁，是為圓通。看來老夫這生辰賀儀送得是恰到好處了。」說罷，他把手中的書遞給芳尋。

　　芳尋接過：「謝謝老師。」

　　「快回去吧，昌源院他們正在等著公主你回去，今日公主可休假半日，課業就待明日再說吧。」

　　「嗯。」

　　「公主，您方才許了什麼願呢？」

　　「誒？結子夫人，您不是說願望是不能說出來的嗎？不然就不會實現了。」

　　「不會的，方才公主在鳳凰木下許了願，鳳凰木會保佑你心想事成的。」

　　「真的嗎？」

　　「真的。」

　　「那鳳凰木也會保佑您的了。」

　　「會的。我很想知道公主您的願望呢。」

　　「我也很想知道您許的願望呢。」

　　「那我們就交換願望吧。」

　　「好啊，我想以後能周游四方，寫一本《周游列國記》。」

　　「……」

　　「您的呢？」

　　「我啊，我希望，公主的願望能實現啊。」】

　　不知不覺，窗外的風雪已經停了，屋外一片寧靜。卡卡西突然想起了一句諺語：下雪不冷化雪冷。不然的話，他為什麼會感到異常的寒冷呢，風雪方停，刺骨的寒意已經籠罩著他。

　　卡卡西坐到紅楹面前，靜靜地凝視著紅楹，她仿佛靜止在暈黃的燈光裡。

　　「殿下，」他開始說話，「也許您此刻能聽見我說話，也許只是我在自言自語。」

　　「在我少年的時候，我的父親，曾經名重一時的木葉白牙在盛年自殺。」

　　「殺死他的不是別人，就是人言。」

　　「他在出任務時為了救同伴而放棄了任務，使木葉受了很大的損失，這件事發生後，許多人都在指責他，說他做了損害木葉的事，就連那個被他救了的同伴也在指責他，父親受不了這樣的指責，就丟下年幼的我自殺了。」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恨著我自己的父親，恨到不願意承認他是我的父親。」

　　「後來，我也遇到了類似的事情，然而我連選擇的權利也沒有，因為我根本就連救下同伴的能力也沒有，還是靠著同伴舍棄自己的命才讓我活下來的。」

　　「但是我這個忍者世界的敗類卻連和他最後的約定都沒能完成，我答應過帶土要好好保護琳的，但是琳最後居然是死在我手上的。」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覺得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地獄，不管我走到哪裡，痛苦、愧疚、悔恨就跟到那裡，我一閉上眼睛，就會看見帶土出現在我面前，他在質問我為什麼沒能保護好琳？為什麼沒有遵守約定？為什麼讓琳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墳墓裡？」

　　「那段時間，我幾乎是每天都活在噩夢裡，閉上眼睛是地獄，睜開眼睛後，還是地獄，走到哪裡，他們死去的景像都會出現。」

　　「再後來，我的老師也走了，原來的小隊就只剩下我一個人，我為數不多的終於還是失去了。」

　　「活著太可怕了，很多時候，我甚至也想過學父親那樣，就能解脫了。」

　　「但是，只要我一摸到左眼上的這個疤痕，就會想起帶土，想起我們之間的約定，這只寫輪眼是他的眼睛，他正在注視著我，我已經令他失望過一次了，我不能再令他失望了。」

　　「這家伙是一個毛毛糙糙的人，總是能在有事情的時候遇到各種需要他幫助的人，所以他老愛遲到，並且他總是熱血過頭，很多時候都用力過猛。這家伙很像鳴人，像到連夢想都是一樣的，帶土他，也是一個以火影為目標的忍者。」

　　「鳴人就像曾經的他，總是嚷嚷著要做火影，毫不掩飾自己的夢想，也從不怕別人對他夢想的嘲笑，我想，要是帶土還活著的話，說不定鳴人會很崇拜他的。」

　　「說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對你說這些，只是突然間想起了許多往事，只是想對你說。」

　　「其實我不太擅長聊天，也不太了解女孩子，很多時候你們心裡在想什麼我半點也猜不到，奇怪的是，不知道為什麼，殿下的心思我好像就能明白一點。」

　　「第一次見到殿下的時候，說實話，我很驚艷，殿下你真的非常的美。」

　　「其實私底下，我們這些上忍也會聊些八卦，大家都覺得殿下非常非常的美。阿斯瑪說，他在大名府的時候，曾經見過五大國的許多公主、夫人們，他以前一直以為你的母親是他們中最美的，直到見到了你。」

　　「也許殿下還不知道，大家都很喜歡你，每次給你上完課，他們都會私底下交流，每次講起你的時候一個個都眉飛色舞的，這樣又聰明又可愛的學生誰不喜歡呢？所以大家都在盡自己所能地教你，使你可以擺脫病痛的折磨。」

　　「其實，我也很喜歡殿下的，我非常希望，有一天，殿下能夠毫無顧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高興了就開懷地笑，傷心了就大聲地哭，喜歡的就光明正大地接受，不喜歡的就理所當然地拒絕，不用再連自己喜歡的東西也不敢多看一眼。如果有人對你指指點點，我就打到他們不敢再多嘴。」

　　「我真的很希望，有一天，殿下能站在陽光底下毫無負擔地綻放笑容。」

　　細細的雪花靜靜地堆積在窗口，風又吹了起來，殘留在碗裡的湯汁已經結成一團，屋內一片寂靜。

　　「曾經的我非常恨自己，為什麼沒辦法救琳，沒辦法救帶土，也沒辦法救老師，甚至連阻止父親也做不到，要是我能夠更強，他們或許就不用死了，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覺得自己是害死他們的罪魁禍首。」

　　「很多年過去了，我慢慢發現，不管再怎麼厲害，一個人能改變的始終是有限的。做對的越多，做錯的也越多，救過的人越多，沒能救的人也就越多。面對的越多，也就越迷茫，最後不知道究竟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到頭來也許自己堅持一生的東西只是自欺欺人的謊言，騙了自己還不夠，還想著把其他人也拽到這個謊言中，來證明自己是對的。」

　　「我蹣跚了許多年，漸漸懂得了一件事，人要學會原諒自己的無能。」

　　「許多人都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等那個高個子頂不住了，自然會有另外一個高個子頂著。但是，要是哪天所有的高個子都倒下了，誰來支撐起剩下的人呢？」

　　「個子再高，也有力有未逮的時候，人再怎麼能，也有無能的時候。所以才會有小隊、班級、家庭、村子，甚至是國家。該做的事大家來做，該面對的困難大家一起面對。做對了，大家一起歡笑，做錯了，大家一起承擔。」

　　「把什麼責任都攔在自己身上，是對同伴的藐視。」

　　「我用了很多年，才明白這個道理。」

　　「可悲的是，人不僅要承擔自己的無能，還要被他人的無能所累。在塗之國時，殿下命在旦夕，還被人利用，這不是殿下的錯，殿下也和塗之國許許多多平民一樣，是無辜受牽連的被害者。他們爭權奪利得富貴榮華，無辜的人卻要為此付出生命，殿下何辜！」

　　說到這裡，卡卡西忍不住伸手握住紅楹冰涼的手。

　　「殿下，你沒殺伯仁，伯仁也不是因你而死的，他們都是被宇城一流的人害死的。殿下就像劍客手中的刀一樣，殺人的並不是刀，而是劍客。」

　　砰——

　　呼嘯的寒風推開了窗子，刺骨的寒風立刻鑽進來。

　　卡卡西起身去關好窗子，這時，天光大亮，已經用不著屋內明明滅滅的燈了。

　　一袋營養液已經見底，卡卡西取出一袋換上。

　　掛好營養液袋後，卡卡西重新坐到椅子上，屋內又恢復一片寧靜。

　　忽然，一滴晶瑩透亮的液體映入卡卡西眼中，卡卡西睜大眼睛，他摘下護額，露出寫輪眼，反反復復地看著，她依然雙目緊閉，那滴水依然還在她眼角，卡卡西終於確定眼前的一切並不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兩眼昏花。

　　他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它。

　　即將碰到的時候，卡卡西又遲疑了，萬一是自己的幻覺怎麼辦？

　　卡卡西低下頭，在離那滴液體進得不能再近處停了下來。

　　小小的水滴映出了他模糊的輪廓，卡卡西摘下面罩，輕輕地、珍而重之地吻上那滴帶著淡淡澀味的淚滴。

　　此時，霽雪初晴的窗外照進一束金色的陽光，晶瑩流轉的淚珠在淡淡的金芒照耀下，消失在他的唇上。


第三十一章 方生方死

　　積雪尚未化完的時候，卡卡西已經回到了木葉，紅楹被送進木葉病院，由綱手親自救治。

　　在國與國之間徒然尋找紅楹的結紫夫人一行人也被綱手派人找回來了，一直在四處尋找紅楹的鳴人也被綱手押著交給深作仙人，到妙木山去修行仙術。終於安心了的自來也也在鳴人去妙木山後不久又出發去追尋曉的所在。

　　一切似乎又重歸於平靜。

　　綱手用盡了各種方法，紅楹依舊昏迷不醒，她就像是睡著了一樣，靜靜地躺在那裡，世間萬物仿佛已經和她毫無關聯，無論何時去看她，她依舊是那樣，仿佛永恆靜止。

　　一個月後的一個深夜，證明她一息尚存的那條波瀾起伏的線在幾個微弱的波動後，長長地直成一條橫貫屏幕的線，終於，她與它之間的鬥爭永遠地結束了。

　　當第一縷天光照亮天際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

　　出乎意料的是，本應反應最激烈的結紫夫人異常地平靜。

　　在護士告訴她這個消息後，她非常平靜，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絢香等人也很平靜，天還沒亮的時候，他們就收拾好紅楹的遺物，絢香背著紅楹，悄無聲息地回到了他們在木葉的居所。

　　等鳴人得到消息，從妙木山趕到他們居所的時候，紅楹已經被他們裝在冰冷、黑沉的棺材裡了。鳴人怎麼也不相信紅楹已經死了，他鬧著要開棺見紅楹，絢香攔在棺材前，一言不發，也一步不退。

　　兩人僵持了很久，綱手聞訊趕來，見到眼前的景像，她沉默了很久，才哽咽著說道：「鳴人，就讓殿下……安安靜靜地走吧。」

　　「不！你們都在騙我！我不相信！」鳴人努力睜著蔚藍的眼睛，好讓眼淚不流下來，「楹醬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綱手婆婆你不是說過，楹醬就快要好了嗎？這是你說的！」

　　「……」綱手看著鳴人，她沒辦法回答鳴人的問題，她定定地看了鳴人很久，終於背過身去。

　　「綱手婆婆，你說話啊！」鳴人上前一步揪住綱手的衣袖。

　　「好了！」一直沉默不語的絢香突然爆發了，「不要再在殿下面前鬧了，難道這樣、這樣……殿下就能、就能……」說到這裡，這個一直以來都十分強硬的女劍客終於忍不住捂起臉，「殿下她……已經解脫了……我們應該……為她高興才是。」

　　鳴人低下頭：「……我只是、只是想再見楹醬一面而已……」

　　「就讓他再見尋兒一面，」這時，一個女聲突然插進來，「絢香，打開棺蓋。」

　　眾人朝聲音方向望去，第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一位明艷無倫的年輕女子，輪廓間依稀與紅楹有幾分相似，結紫夫人正跟在她的身後。

　　「明石院！」鳴人身旁幾人頓時跪了下去。

　　「起來，開棺！」明石院冷冷道。

　　幾人起身，依言打開棺蓋。

　　她雙目緊閉，眉心點著一點胭紅的梅瓣，雙手合握一支黃櫨染卷軸，一條荼白色的絹巾遮住了她眼睛以下的面容，絹巾的下方隱約露出一截郁金色的短笛，一套臙脂色縐紗織金百襉裙穿在她身上，仿佛是沉睡在緋紅色的雲霞中。

　　明石院幾步走過來，俯身入棺，她個子高挑，比鳴人還高出許多，因此只是微一俯身，就探入棺中，她伸手把紅楹抱在懷中。

　　明石院背對著眾人，低下頭緊緊摟著紅楹，所有人都可以清楚地看見她微微顫動的身子，聽見微弱的液體滴落的啪嗒聲。

　　室內寂無人聲，就連一向最咋咋呼呼的鳴人也沉默無言。

　　許久之後，明石院輕輕放下紅楹，替她理了理頭發，整了整衣物，流連再三，才直起身子來。

　　「封棺！」明石院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說。

　　絢香幾人把棺蓋合上。

　　「幸松、尾上，去把輦車拉過來，把棺木抬上去。」

　　聽到明石院的話，一直在旁沉默不語的火之國大名忍不住開口道：「明石，你現在就要帶紅楹回洢之國？」

　　明石院看也不看他，道：「難道我還要讓尋兒留在這裡嗎？」

　　「好歹也讓我們這些做舅舅、舅母、表哥、表嫂的送紅楹一程吧。」

　　「你們已經來了，就算送過尋兒一程了，待會兒我就立刻動身，勞你們費心，都回去吧。」

　　聞言，大名嘆了一口氣，道：「你就這麼不想停留在木葉嗎？」

　　「木葉就是個污濁不祥之地，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答應他們把尋兒帶到木葉去。」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耿耿於懷啊。」

　　「拜你們所賜，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

　　「……我們已經十六年未曾見面了，難道我們兄妹之間就只能言盡於此了？」

　　明石院轉過身，深深地看了大名一眼，一字一句道：「早在十六年之前，你我之間就已經無話可說了。」

　　說罷，她不再看大名，轉身對結紫夫人道：「紫夫人、若夏和阿和暫且留在木葉，完成尋兒的心願後再回洢之國。絢香、蒔蘿、阿升和治也，你們幾個給我去把綁架尋兒的一干人等全都帶到洢之國，一個也不要放過，記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另外，照這個給我懸賞緝捕，抓到一個賞金五千萬兩，死活不論。」

　　說著，明石院把一疊懸賞令丟到結紫夫人面前，結紫夫人俯身撿起，道：「妾身領命。」

　　待結紫夫人收好懸賞令後，明石院才開口道：「至於你們的罪，等辦完這些事後，回洢之國再領。」

　　在場的人無言地聽著她的每一句話，這是來自一個母親的悲哀和憤怒，即使是最舍不得紅楹的鳴人，也說不出半點反對的話來。

　　輦車到了後，隨著明石院來的許多從人把裝著紅楹的棺槨抬上車，一行人跟在輦車後面，緩緩地向村口走過去。

　　明石院走在輦車後，其他人在她身後的隔了很長一段距離的地方跟隨著。

　　卡卡西快步走到離明石院幾步遠處，道：「明石大人，請恕屬下冒昧，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聞言，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明石院側過頭去看他，好一會兒才說：「你是，卡卡西？」

　　「是。」

　　「你都已經這麼大了，」明石院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色，「你有什麼事？」

　　「請大人借一步說話。」

　　明石院又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念在是你把尋兒找回來的份上，這次我就答應你。」

　　兩人向前走去，走到離眾人很遠以後才停下來。

　　「說吧。」

　　「請問，大人要怎麼處置結紫夫人他們？」

　　聞言，明石院看向卡卡西，逼人的目光在他臉上逡巡了很久，卡卡西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任由她打量，過了很久，明石院才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道：「洢之國沒有死刑，但是他們自己知道該怎麼做。」

　　「……」

　　「不要為他們求情，你身為忍者，自有忍者的規則來約束你，而他們身為內親王之近侍，也有近侍之責。而今這幾人居然放任尋兒被奸徒擄去，致使……」

　　說到這裡，明石院頓了一下，續道：「其罪當誅，沒有株連其親族，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聽到明石院的話，卡卡西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明石大人，雖然我和殿下認識不久，但是我能肯定殿下生平最痛恨一句話。」

　　「什麼話？」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

　　「……我只是不希望再多幾個這樣的伯仁讓殿下芳魂難安了。」

　　沉默之後又是沉默，明石院在寒風中佇立良久之後，才開口道：「好，你的話我記住了。」

　　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時候快要過去了，草木凋零的木葉還未恢復生機，深灰色的雲緩緩地浮動著，長街寂無人聲，車輪滾動的聲音傳向遠處，黑色的輦車仿佛是闖入這鮮活世界裡的一個異類，與周遭的事物都格格不入。

　　木葉的大門出現在視線盡頭，明石院帶著紅楹走出了這個她曾經最熟悉也最憎恨的地方。

　　後面的人跟著輦車走了一裡又一裡，從晨光熹微走到暮色將至。

　　快到一個小城鎮的時候，明石院才轉身，向身後眾人說道：「這裡已經離木葉有幾十裡遠了，多謝你們的隆情盛意，都回去吧。」

　　說罷，她就帶著人向城鎮的方向去了。

　　眾人停在原地，前面的人車漸漸消失在盡頭。

　　明石院日夜不停地向東南方前進，到達沿海的一個城鎮後，在碼頭乘上一艘大船，離開了火之國。

　　冬日出海，本就有很多風險，只是事出突然，明石院也就顧不得這麼多了。她讓人把棺木放在裝有許多冰塊的一個水密艙室中，船在海上安然無恙地航行了幾日。

　　一個深夜裡，船體突然距離晃動，明石院自夢中驚醒，她立即喚人詢問情況，還沒等問清楚，渾身濕透了的幸松就踉蹌而來，他雙膝跪地，用帶著強烈顫抖的聲音說道：「大人，剛剛船體受到不明生物的撞擊，安置棺槨的那一間水密艙室被撞破了一個大洞，棺木……棺木……已經掉進海裡了……」

　　茫茫的黑夜中，海浪卷著無數物體湧向遠方，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帶走了什麼，黑暗吞沒了一切。


第三十二章 方死方生

　　川之國，一片無名的荒原深處，有一個神秘的洞穴。此刻，還名不見經傳的曉組織的成員們正在這裡會面，等待首領的下一步命令。

　　他們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了，因為還有一個成員沒有到。

　　「絕還沒到，他到底在做什麼？」角都有點不耐煩地問。

　　「不知道，耐心一點。」小南冷漠地回答。

　　「這家伙，平時就不靠譜，該不會是被人給宰掉了吧？嗯。」一旁的迪達拉接口道。

　　小南還未開口，一個不明生物從地底冒出來，陰惻惻地說道：「很不幸，我還沒被宰掉。」

　　「絕，為什麼這麼遲？」佩恩問道。

　　「我剛剛，去偷了一個屍體，所以來晚了。」

　　「屍體？你偷一具屍體做什麼，你一向不是都就地解決的嗎？嗯。」迪達拉問。

　　「不不不，她可不是一般的屍體哦。」語氣中帶著些輕佻白絕搖頭道，一邊說著，一邊把還在地底的棺材弄上來。

　　「她？」

　　白絕指著棺材道：「對，就是她，她可是近段時間非常出名的人物哦，叫什麼來著？對了，她叫紅楹，洢之國的公主。」

　　說著，他掏出兩冊書，說：「我還偷了兩本寫她的書，你們要不要聽，我給你們念念？」

　　聽到白絕的話，一旁的鬼鮫立刻大感興趣，接口道：「原來是那孩子啊，不過你說屍體，那孩子死了？」

　　「鬼鮫，你認識她？」飛段問。

　　「不僅認識，還見過。」鬼鮫露出鋒利的牙齒。

　　飛段頓時也來了精神：「那她長得是不是和傳聞中的那樣美？」

　　鬼鮫指著棺木道：「人就在這裡，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聞言，飛段向棺木走過去，碰到棺木，潮濕冰涼之意傳來：「棺材怎麼是濕的？」

　　「啊，因為我是從海裡把棺材弄到手的，差一點這棺材就要葬身大海了。」

　　「這樣說我差點就見不到了，那我現在就趕緊打開看看。」

　　說罷，飛段伸手想要掀開棺蓋，棺材已經被封死，他費了一點力氣才打開了棺蓋。

　　洞內閃爍著一豆燈火，搖曳的火光指引著人們的目光，她雙目緊閉，躺在緋色的雲霞中，如雲烏發堆在荼白色的絹巾周圍，絹巾遮住了她大部分面容，他們只能看見沒被絹巾覆蓋的部分。

　　飛段伸手摘去絹巾，洞內頓時靜寂無聲。

　　嬌麗欲滴的唇瓣與吹到眉心的胭脂梅瓣燦若丹霞，皎皎灼灼、炫人眼目，不似已魂歸淨土之人該有的顏色。昏黃的燈火照在她容色殊艷的臉上，濃潤的睫毛在燈火映照下形成了一小片陰影，隨著火光的明滅起伏，陰影也隨之晃動，就好像是睫毛在不時地顫動一樣，也許下一秒那雙緊閉的眼睛就會睜開。

　　看得久了，讓人不禁遐想，那雙眼睛睜開後，這張臉又會是什麼樣子呢？

　　只有鼬和鬼鮫知道，她有一雙令星夜失色的眼睛。

　　而今，世上再也沒有這樣的眼睛了。

　　燈影閃爍間，她靜靜地躺在那裡，仿佛只是沉浸在最深最甜的夢境裡，不願醒來，世間發生的任何事都不能影響她繼續這好夢。

　　漫長的沉默後，小南才低聲問道：「她，真的死了嗎？」

　　「應該是死了，我用孢子附在她身上，一點也感覺不到查克拉。」回答她的是黑絕。

　　小南伸手去觸碰她的臉，她已變得和冰一樣冷了。

　　過了一會兒，小南問：「絕，你把她偷回來做什麼？」

　　絕還沒說話，角都先開口了：「絕收集屍體，你認為是用來做什麼的？」

　　聽到他的話，小南皺眉，看著絕道：「你要那樣做？」

　　白絕搖搖手指：「不，不，屍體有的是，我偷她來是為了實現一個偉大的計劃的。」

　　小南問：「什麼計劃？」

　　白絕用抑揚頓挫的語調回答道：「秘∼密∼」

　　這時，一旁的角都說：「我看，把屍體拿到地下世界去，肯定能換不少錢，曾經擔任火之國大名護衛的阿斯瑪在地下世界的賞金是三千五百萬兩，我早想去拿他的人頭了。這樣的美人肯定能換得比他還高的錢。」

　　對紅楹最感興趣的飛段道：「不，我要拿她獻祭邪神大人，只有這樣才能發揮她最大的價值，她也會為此感恩的。」

　　見他們說得熱鬧，迪達拉興致勃勃地加入其中：「還是把她做成巨型炸彈，只有在極致的爆炸中才能展現最美的藝術。」

　　聽到迪達拉的話，蠍冷笑一聲，道：「就你這一臉短命相的小鬼怎麼會懂什麼是藝術，藝術是永恆的美，只有把她做成永生不滅的傀儡，才能達到美的永恆。」

　　小南聽得眉頭緊皺，她掃了他們一眼，冷冷道：「她只是一個可憐的女孩子。」

　　一直沒有說話的鬼鮫森森一笑，說：「怎麼突然爭了起來，那我要來湊湊熱鬧好了。說起來，鼬桑和我是最先認識這小姑娘的，要爭的話，也應該是我們先。畢竟，鼬桑還有一段和她不得不說的故事呢。」

　　聞言，洞內立刻安靜下來，眾人的目光都看向鼬，鼬面無表情地瞥了鬼鮫一眼，淡淡道：「鬼鮫，謹言。」

　　「失禮了，既然鼬桑不願意說，我還是不說的好，我可不想被鼬桑的天照燒啊。」

　　眾人也收回了目光，不願在這個方面糾纏，畢竟鼬不是一個好相與的角色。

　　佩恩開口道：「既然人是絕帶回來的，那就交給絕處理。」

　　其他人沒有再說話，小南也沒有再說什麼，畢竟佩恩已經決定了，她是不會違背佩恩的意願的。

　　她靜靜地看著紅楹，伸手輕輕替她系上絹巾，用紙遁化出一朵純白的紙玫瑰，輕輕地別在了紅楹的頭發裡。

　　帶土看著把棺材拖到培養著第一代火影柱間生命體的培養池裡的絕，皺眉道：「絕，你要做什麼？」

　　「帶土，你有沒有聽過一首歌？」

　　「歌，什麼歌？」

　　白絕手舞足蹈地唱了起來：

　　「我有一個美麗的願望，長大以後能播種太陽

　　播種一個，一個就夠了

　　會結出許多的許多的太陽

　　一個送給，送給南極

　　一個送給，送給北冰洋

　　一個掛在，掛在冬天一個掛在晚上，掛在晚上

　　啦啦啦種太陽……」

　　慘絕人寰的歌聲回蕩在空曠的空間內，忍無可忍的帶土朝絕丟了一個豪火球，道：「夠了，你這家伙有完沒完。」

　　絕躲過豪火球，黑絕說道：「不關我的事，白絕你的鍋你自己背。」

　　說完，就強行把白絕分裂出去了。

　　慘遭嫌棄的白絕一邊嗷嗷叫，一邊說道：「我當然和你這種笨蛋不同，天才的白絕大人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注意。我有一個天才的願望，春天播種美人，播種一個，一個就夠了，會結出許多的許多的美人。春天播種一個美人，秋天就能收獲一堆美人，我真是天才！歐耶！」

　　帶土忍無可忍，一個爆風亂舞噴向白絕，白絕頓時被燒成黑絕，世界終於安靜了，帶土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輕輕地吐出了一句話：「媽的智|障。」

　　滴，滴——

　　水珠滴落，濺起細碎的漣漪，微渺的聲音向空曠的四周傳去，隱約的回聲在昏暗的空間內回蕩。

　　巨大的紫色花朵自水中衝天而起，十目緊閉、手戴鐐銬的外道魔像以跏趺坐的姿勢盤坐在巨大的紫色蓮台上，花莖延綿向下，在水面之下生長出無數根莖。

　　離水面三四米處，自根莖上向外長出半個活像，雙目緊閉，雙手呈半握狀，緊閉的兩眼下有兩道深深的八字紋，頭發向後張揚，面目與第一代火影有九分相似。

　　在活像的下方，一具漆黑的棺木半浸在水中，一根細若游絲的根須正附著在棺木的底部，微弱、黯淡的松藍色光芒正從根須上流到棺木上，即使在棺木前仔細觀察，也很難看出來。

　　一時興起的白絕把棺木放在這裡後就沒有再注意過，甚至連不知什麼時候伸出一根根須也沒注意。帶土最近一直忙於抓捕尾獸的事，無暇分心，更何況他對白絕的智障行為一點興趣也沒有，所以也沒有發現異常情況。

　　幽微的光芒日夜不停地流動著，通過這根根須，棺木與紫色蓮台之上的外道魔像有了微不可察的聯系，沒有人知道這聯系會改變什麼。

　　巨大空曠的地下室少有人問津，面目駭人的外道魔像也一直待在蓮台之上，就像是無知無覺的雕像。直到有一天，外道魔像突然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蓮台之上，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攜帶著巨大查克拉的外道魔像突然回到原處。

　　自此以後，外道魔像消失的次數越來越多，每次回到蓮台後，它體內的查克拉量就比之前多出令人難以置信的量來，現在的外道魔像或許是世界上擁有最多查克拉的生命體了。

　　那根細若游絲的根須也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漸漸生長，還生出許多細小的須附著在棺木底部，如果有人把棺木抬起來，就會發現棺木底部有一小半已經滿布淺苔綠的根須了。

　　之後，一直不怎麼出現的帶土突然頻繁地出現在地下室，他在利用外道魔像中多得可怕的查克拉進行著實驗，無數白絕被培養在生長著巨型紫色花朵的水中。外道魔像裡的查克拉急劇地消耗著，然而他培養出來的白絕大部分只是個植物塊，連行動的能力都沒有，只有一小部分的白絕勉強能行動。

　　帶土一次次嘗試著，一次次失敗著，每次失敗後，他周身就散發出可怕的氣息，即使神經大條如白絕，也會遠遠地躲開此時的帶土。

　　帶土取下面具，臉色陰沉地看著那堆白白浪費外道魔像查克拉的實驗廢品，琳燦爛的笑容又浮現在腦海中，他抱住腦袋，痛苦地跪在水面上。

　　「難道我就只能止步於此了嗎？」

　　「不，不會的，我已經收集到這麼多尾獸了，只要集齊所有的尾獸，我就可以復活十尾，到時候即使沒有這些廢品，我也能成功進行月之眼計劃的。」

　　「琳，你等著我，我一定會成功的。」

　　越挫越勇的帶土反反復復地進行著自己的實驗，他開始把比之前多得多的時間用在地下室裡，他不讓黑絕和白絕留在這裡——他們也不想留在這裡——他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自己軟弱的樣子。

　　只是，相比他外出的時間，他留在地下室的時間就顯得少得可憐了，他總是在深夜風塵僕僕地回到地下室觀察實驗體的情況，然後又匆匆離開。

　　他像是一個不需要睡覺的二十四小時連軸轉的鐵人，一日之間足跡就遍及五大國，他在准備著、等待著，屬於自己的戰爭的到來。

　　細密纖長的根須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慢慢爬遍整個棺木底部，淺苔綠也變成了深苔色，就像是森林的顏色。

　　滴——

　　水滴濺起的漣漪並沒有漸漸淡去，新的震蕩又使漣漪不停波動。漆黑的棺蓋一點點挪動著，漸漸挪出一個缺口，水波晃動得更加厲害。

　　咚——

　　一聲合棺的悶響過後，水波漸漸平靜下去，一切仿佛又恢復了原樣。


第三十三章 路遇宇智波

　　艷陽遍地，金色的光芒使萬物都變得璀璨，似乎連風都變得耀眼起來，森林裡滿是鳥聲花語，春天已經徹底來臨了。

　　宇智波鼬獨自一人坐在一棵高樹上，等待著去附近村落買東西的鬼鮫，他閉著眼睛，聽著著風吹林動的響聲。

　　微不可聞的腳步聲順著風聲傳入鼬耳朵裡，他睜開眼睛，向下望去。

　　影影綽綽的陽光灑在臙脂色的衣物上，與上面的織金交相輝映，為如雲的長發鍍上金色的光暈，就連那朵白色的紙玫瑰也變成淡淡的金色。

　　鼬心下一驚，他躍下樹枝，穩穩地站在來人面前。

　　細碎的陽光照在她白得透明的臉上，也照進了她瑩瑩的眼睛裡，照得她整個人都熠熠生輝起來。茶白的絹巾隨風輕輕漂浮，與她的一瞬不瞬的雙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凝視著他，過了很久才開口：「請問你有事嗎？」比飴糖還甜的聲線，比草莓大福還軟糯的口音，恍惚的語氣，還帶著一絲林泉的清澈，嬌柔甜軟得令人心神也松弛下來。

　　鼬盯著她，看了又看，才問：「你沒有死？」

　　聞言，她歪了歪頭，眉心的梅瓣愈發灼灼，她看著他道：「死是什麼？我為什麼要有？」

　　鼬微微皺眉，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嗯，名字，我叫什麼名字？你叫什麼名字呢？」

　　「宇智波鼬。」

　　「宇智波？」

　　「嗯。」

　　「那我也叫宇智波好了。」

　　一時無言以對的鼬頓了好一會兒，才接著問道：「你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嗎？」

　　聞言，她眨了眨眼，道：「以前的事，我記得的呀。」

　　「你記得什麼？」

　　「我從一個黑漆漆的盒子裡爬出來，外面都是水，水裡有一朵很大很大的花，花上還有一個有十只眼睛的人？動物？哎呀，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我從水邊的石階上去，走了很長的一段黑路，走到了森林裡，又走了很久，然後就看見你了。」

　　聽到十只眼睛的時候，鼬心下一動，道：「再之前的事你還記得嗎？」

　　「之前？還有之前嗎？之前是什麼呢？」

　　見她不記得之前的事了，鼬又改變話題，問：「你要去哪裡？」

　　「去哪裡，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唄。」

　　「你想去哪裡？」

　　「哪裡都想去。」

　　「……」

　　「你沒事了嗎？」見他不說話，她又眨了眨眼睛，「那我走了哦。」

　　說罷，她就准備繞過他向前走。

　　「我帶你去各國看看，你帶我去你來的地方，好不好？」

　　聞言，她回過頭來看了看鼬，輕輕點點頭：「好啊。」

　　從村落裡回來的鬼鮫見到站在鼬身邊的人時，嚇了一跳，他快步走到鼬身邊，低聲問道：「鼬桑，莫非你白日見鬼了？」

　　見鬼鮫湊到鼬身邊，她也湊近，聽到鬼鮫的話，她立刻問：「鬼，鬼在哪裡？」

　　鬼鮫幽幽望她一眼，沒有回答。

　　鼬沒有回答鬼鮫的問題，只是淡淡地說道：「鬼鮫，我們走吧。」

　　「好。」

　　說罷，鼬向前走去，鬼鮫走在他身邊，她自動跟在後面。

　　見她一直跟在後面，鬼鮫回頭看她：「喂，我說，你跟著我們做什麼？」

　　「我沒有跟著你們啊。」

　　「你該不會是說你也要走這條路，你當我是傻子嗎？」

　　她眨眨眼睛，指了指鼬，說：「我本來不走這條路的，不過他走了這條路，我只是跟著他啊。」

　　鬼鮫頓時無言以對，鬼鮫盯著她看了很久，才回過頭對鼬說：「鼬桑，你要讓她跟著嗎？」

　　鼬淡淡地看他一眼，沒有回答。

　　那就是默認了，鬼鮫默默地想，再也不說什麼了。

　　夕陽還未落山的時候，他們進入了一個小城鎮，盡管有絹巾遮面，一路上還是有無數的人駐足停步，呆呆地看著她。要不是有體型高大、面目可怕的鬼鮫在，恐怕她就要被人圍得水泄不通、寸步難行了。

　　她早就注意到這些人的目光了，一路上見到她的人都盯著她看，於是她就開口問道：「為什麼他們都盯著我看，我有什麼奇怪的嗎？難道這裡不准人戴面紗？」

　　說著，她伸手想要摘掉面紗。

　　鬼鮫連忙開口：「你如果摘掉面紗，他們就會衝上來圍著你不放了。」

　　聞言，她乖乖放下手，有些不解道：「可是，戴面紗要被圍觀，不戴也要被圍觀，他們為什麼不看你們，這是為什麼呀？」

　　鬼鮫看了看那些因為畏懼他而不敢上前的人，咧嘴一笑：「因為你很美啊。」

　　「美？」她歪歪頭，「美是什麼？」

　　「美就是像你這樣子的。」

　　「哦，那你也很美啊。」

　　「……謝謝。」

　　暮色降臨之後，三人住進了一家旅店，旅店的老板在鬼鮫眼神的震懾下，並沒敢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熱騰騰的食物很快就端到了面前，鬼鮫和鼬拿起筷子准備開動，她還坐在那裡看著他們，動也不動。

　　鬼鮫問道：「我說，該吃飯了，你還不取下面紗？」

　　「吃飯？吃飯必須取下面紗嗎？」

　　鬼鮫被她問得很無語，他翻了個白眼，說：「吃飯是要用嘴吃的。」

　　「哦。」聞言，她乖乖摘下面紗，昏黃的燈光下，食物散發出來的白霧籠罩著她殊色照人的面容，平添幾分迷離幽艷之氣。

　　鬼鮫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把注意力放到飯菜上。

　　她看著他們，還是不動筷子，只是問：「為什麼要吃飯呢？」

　　「因為餓。」鼬回答她。

　　「餓，什麼是餓？」

　　「餓就是肚子裡面空空蕩蕩，四肢無力，整個人都發軟。」

　　「哦，那餓會怎麼樣？」

　　「餓到極點就會不餓了，然後就會死了。」

　　聽到鼬的話，她看著他，問：「那什麼是死呢？」

　　鼬看著她的眼睛，純粹中帶著些許迷茫、清澈得沒有半點雜質的眼睛，道：「我希望你永遠不要知道。」

　　「誒？」她有點疑惑，「可是我想知道。」說著，她又去看鬼鮫。

　　鬼鮫被她看得有點招架不住，他別過頭去，道：「鼬桑說得對，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為什麼，難道這是只有你們才能知道的？」

　　鬼鮫沉吟一會兒，說：「算是吧。」

　　「那好吧。」她有點失望地點點頭。

　　「好了就吃飯吧，」送了一口氣的鬼鮫又舉起筷子，剛吃進一口菜，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說起來，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

　　「記得啊。」

　　「叫什麼？」

　　「宇智波。」

　　「噗——」鬼鮫嘴裡的菜噴了出來，「叫什麼？」

　　「宇智波啊。」

　　鬼鮫顧不上擦嘴，他看看鼬，又看看她，難不成已經私定終身了，這話他當然不敢直接問出來，於是他想了又想，才謹慎地問道：「為什麼？」

　　她說：「因為宇智波好聽啊。」

　　鬼鮫頓時無言以對，過了好久才艱難地回道：「你高興就好。」

　　過了一會兒，一旁的鼬才接口道：「不行。」

　　「為什麼？」

　　「宇智波不是名字，是姓氏。」

　　「姓氏？」

　　「對，有的人有名有姓，有的人只有姓氏，有的人只有名字，還有的人無名無姓。」

　　「哦，那我叫什麼名字，又姓什麼呢？」

　　終於找到開口機會的鬼鮫立刻說道：「你叫紅楹。」

　　還沒等她點頭，鼬就開口道：「不，你不叫紅楹，那只是你的封號。」

　　她迷茫地點點頭，問：「那我叫什麼呢？」

　　「你叫未尋，未來的未，尋覓的尋。」

　　「那我姓什麼呢？」

　　「你沒有姓氏，你家的人自古就沒有姓氏。」

　　「明白了，原來我叫未尋。」她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

　　鼬說：「明白了就吃飯吧。」

　　她搖搖頭：「我不餓，你們吃吧。」

　　吃完飯後，未尋就回房去了。

　　等她走後，鬼鮫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鼬。

　　鼬停下腳步，道：「你想說什麼？」

　　聞言，鬼鮫露出森森的笑容，道：「鼬桑，你什麼時候打聽得這麼清楚？」

　　鼬瞥了他一眼，道：「很久以前。」

　　說罷，他也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第二天，鼬一出來就看見了披頭散發的未尋，他朝她走過去，道：「為什麼披著頭發？」

　　「不可以嗎？」

　　「這樣不太方便。」

　　聽到他的話，未尋有些苦惱，道：「可是我不會弄回原樣了。」

　　聞言，鼬指了指自己扎起來的小辮子，問：「這樣會嗎？」

　　未尋搖頭。

　　「過來，我教你。」

　　「哦。」

　　未尋跟著鼬進了房間，鼬拿出一把小巧的檀木梳，試著給她梳起頭發。然而她的頭發太長，鼬自己的頭發又不算太長，把他梳自己頭發的經驗用在未尋身上，顯然就有點勉強。

　　試了幾次，他梳出來的辮子都歪歪扭扭、不倫不類的，他不敢看未尋帶著求知欲的眼睛，於是他放下梳子，去找了老板娘。

　　老板娘一見到沒有戴絹巾的未尋，頓時呆立在原地，直勾勾地看著未尋，像是喪失了行動能力一般。

　　鼬上前擋在未尋面前，用不帶半點感情的目光看著她，老板娘頓時打了個激靈，連忙望向別處。

　　接下來，在鼬的注視下，老板娘戰戰兢兢地教未尋梳各種發式。


第三十四章 血色夕陽

　　等他們到樓下時，鬼鮫已經在一張桌子邊坐了很久了。

　　三人坐好後，就有人把早餐拿上來，未尋還是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們。

　　鬼鮫問：「我說，你還是不餓？」

　　未尋點點頭。

　　「這都一天一夜了，你居然還不餓？」鬼鮫有點驚奇。

　　「為什麼過了一天一夜就要餓了呢？」未尋顯然不明白鬼鮫的話。

　　「是人在一段時間不進食後都會感到餓，只是這段時間的長短因人而異，不過你個小姑娘走了這麼遠的路，還過了這麼長時間，居然還不餓，這太奇怪了吧。」

　　「哦，」未尋點點頭，「可是我真的不餓呀。」

　　鼬淡淡道：「她現在可能用不著吃飯了。」

　　聞言，鬼鮫立刻朝鼬看去：「為什麼？」

　　鼬沒有回答。

　　鬼鮫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恍然道：「她現在就像絕那樣。」

　　鼬還是沒有說話。

　　說到絕，鬼鮫立刻又想起一件事，他轉過頭看了未尋好幾眼，又回頭看鼬，有點發毛地問：「她該不會也要吃屍體吧？」

　　一旁的未尋問道：「屍體，好吃嗎？」

　　鬼鮫無言以對，他想起絕吃屍體的場景，頓時胃口全無，索然無味地吃完了早餐。

　　吃過早餐後，未尋去房間裡那東西，鬼鮫和鼬在大廳裡等她。

　　她離開後，鬼鮫想了很久，還是忍不住低聲對鼬說道：「鼬桑，我敢肯定，那時候，她的確是死了的。」

　　鼬沒說話。

　　「但是她現在卻活生生地站在我們面前，看來絕說的偉大的計劃就是指這個吧。」

　　「把已死之人復活，這可真夠駭人聽聞的。」

　　「不過，為什麼她會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呢？難道死人復活後都會忘記以前的事？」

　　「不過她現在這樣子可比以前可愛多了，那時候被我們挾持了那麼久，她一直都一聲不吭，這可一點都不像一個小姑娘。」

　　鬼鮫一個人在那裡碎碎念，直到未尋下來後才閉嘴。

　　離開旅店後，三人又向下一個城鎮走去。

　　這次鼬和鬼鮫接受了一個任務，保護霜之國大名次子松原。曉接受的向來是以顛覆各國為目標的殺人放火型任務，進而藉此收取巨額的佣金，既達到目的，又賺得大額金錢。這次朱南組接下的任務雖然不是殺人放火，卻也同樣可以達到曉的目的，並且佣金非常可觀，不比以往任何任務少。

　　霜之國是近海國家，海岸線綿長，霜之國的經濟支柱就是海上貿易，在小國之中，霜之國的經濟水平算是比較好了的。不過，霜之國也有很大的弱點，霜之國沒有強有力的忍村，向來是以武士立國，因此很容易就發生武士犯上作亂之禍。

　　近年來，霜之國國內時局動蕩，霜之國大名垂垂老矣，世子松冶為人優柔寡斷，大名次子松原野心勃勃，霜之國的武士也蠢蠢欲動，國內形勢一觸即發。不久前，松原手下收到消息，霜之國的大將武田雇用了非常厲害的忍者來刺殺松原，松原大驚之下遂重金聘請曉的人來保護自己，朱南組剛好接受了這個任務。

　　走了很久後，三人即將進入霜之國的界內。

　　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在看她，連帶著鼬和鬼鮫也受到了無數目光的洗禮，他們中許多人看他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強搶民女、逼良為娼的惡霸一樣。即使是身為見過大風大浪的兩個著名叛忍，二人也被這些目光看得發毛。

　　在進入霜之國前，鼬帶著未尋去衣鋪裡買了幾套普通女孩子穿的衣服，又買了幾個鬥篷，讓未尋換上，她現在實在是太顯眼了。

　　未尋拿著鼬給她的衣服，一件件抖開看，好奇地問：「這個怎麼穿？」

　　「……」鼬沒說話，轉身去把衣鋪的老板娘找了過來。

　　老板娘帶著未尋去了試衣間，不一會兒，臉頰通紅的老板娘飛也似的跑了出來，隨後，穿著長袖長褲的未尋走了出來。

　　她一邊走，一邊扯著褲子：「感覺怪怪的。」

　　她身上的衣物都換掉了，絹巾也收了起來，鼬給了她一個面罩，她戴上後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只是眉心的梅瓣卻怎麼也洗不掉了，紅色的梅瓣像是開在了她的眉心，永不凋零。

　　鼬把她之前的東西全部放到儲物卷軸中，讓她自己收好。

　　收拾好了後，鼬讓她披上鬥篷，戴上兜帽，一向乖乖聽話的未尋卻不合作了，她拒絕把兜帽戴上。

　　鼬問：「為什麼？」

　　她說：「遮住了就曬不到太陽了。」

　　鼬給她的是一個有很大兜帽的鬥篷，帶起來的話就會遮住她大半的臉。聽到她的話後，鼬讓衣鋪的人給她換了一個兜帽小一點的鬥篷，並在兜帽上加了一層紗，這樣未尋戴上的時候，兜帽只會遮住她的頭發，沒被兜帽遮住的部分會被紗遮住，未尋可以看見外界事物，別人從透過紗只能隱約看見她的面罩，看不清她沒被面罩遮住的部分，並且，陽光可以輕而易舉地透過紗照到未尋。

　　未尋怕兜帽會壓壞紙玫瑰，於是就把紙玫瑰別在了衣袋邊。

　　見她這樣，鬼鮫問她：「這朵花，你記不記得是誰的？」

　　未尋抬頭看他，不解道：「誒？這個不是我的嗎？」

　　「是你的，但是是有人送給你的。」

　　「那是誰送我的？」

　　「嘛，算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哦。」

　　霜之國有血色的夕陽，三人就是在這樣的夕陽之下進入了看起來與世無爭的霜之國。

　　一到霜之國的邊城小鎮，立刻就有人帶著他們直奔霜之國的都城時津。時津城看上去非常的平靜，一路上往來的人群都帶著平和的氣息，直到三人進入松原的府邸。

　　作為大名未成年的次子的松原並沒有居住在大名府中，他在一年前就已經擁有了獨立的府邸，因為那時他的已經成年的哥哥世子松冶搬出了大名府，所以他也吵著要搬出去，一向疼愛次子的大名經不住他軟磨硬泡，就松口讓他搬了出去。

　　松冶的府邸離大名府只有一街之隔，松原的府邸卻遠在大名府所在的街道的四條街之外。

　　松原的府邸四周有高達十米的圍牆，圍牆外圍是平坦空曠的環形空地，松原不允許任何閑雜人等在空地上逗留。松原府邸的正中央，矗立著一座高聳入雲的堡樓，堡樓的最高處就是松原的寢室。

　　只要身在時津城中，不管處在什麼位置，只要一抬頭，就可以看見松原府邸那座高聳的堡樓。

　　松原的手下在前面帶路，三人遠遠地跟在他身後。

　　未尋看著不遠處與夕陽肩並肩的堡樓，低聲說道：「這麼高的樓，在這裡就像太陽那麼顯眼。」

　　聞言，鬼鮫問她：「什麼意思？」

　　「高處不勝寒。」

　　「哈？」鬼鮫表示聽不懂。

　　「登高易跌重，懂了吧。」

　　「不懂。」

　　「不懂就算了。」

　　松原把三人安排在他自己住的雲之閣的第十五層，離他所在的第十七層只有一層之隔，因為希望他們能貼身保護他，又不希望他們離得太近了，所以才有這樣的安排的，他誰也不信。十五層之下，除了護衛，沒有任何人能留在雲之閣。

　　對此，鬼鮫森森笑道：「這小鬼太惜命了，卻不知道這樣的安排卻更方便刺殺，在忍者眼中，想上來刺殺他簡直跟踩死一只螞蟻差不多。」

　　聽到他的話，未尋問：「殺是什麼？」

　　「……就是用武器刺中他的要害，讓他流血不止，使他不能再正常地吃飯睡覺呼吸行動。」

　　「咦？那不就跟樹一樣了嗎？」

　　「差不多，不過樹還可以生長發芽，他只能腐爛了。」

　　「那是不是就是你們說的死呢？」

　　「嘛，算是吧。」

　　「那你就錯了，他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聞言，鬼鮫大感興趣，問：「哦，為什麼？」

　　未尋一邊擺弄她的紙玫瑰，一邊說道：「因為他的寢室裡布滿了機關，只要有人靠近，就會被上無數支細小的針射成刺蝟，針上面有見血封喉的汁液，那汁液能讓一頭大像四肢麻痹、呼吸窒息。那些機關在不停地變換位置，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安全的位置。」

　　「你怎麼知道的？」

　　「我聽見的。」

　　「聽見的？」

　　「對，那些機關一直在哢嚓哢嚓地動，連帶著那些針也在動。」

　　「我怎麼聽不到？」

　　「我怎麼知道呀？」

　　「那你怎麼知道有毒|藥？不要告訴我是你聞到的。」

　　「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

　　「……你贏了。」鬼鮫憋了一陣，擠出這句話來。

　　未尋擺弄夠了紙玫瑰，把它別到頭發上，抬頭道：「我不喜歡這裡。」

　　聞言，鬼鮫又看了她一眼，道：「為什麼？」

　　「這裡有很濃重的血|腥味，還有熏人的臭味，難聞極了。」

　　鬼鮫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進來後也沒有摘掉面罩呢，原來是嫌臭。不過，說真的，我可沒聞到什麼臭味，這裡到處都是香料的味道，要說熏，也是香得熏人。」

　　「那多好啊。」

　　鬼鮫表示對她的羨慕一點也不高興，他很快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於是他又問：「說起來，這小鬼的樓為什麼就修到十七層？」

　　「修十八層你要去住嗎？」未尋問他。

　　「……不住。」鬼鮫咬牙切齒地說道。

　　「既然不住就不修了呀。」

　　鬼鮫瞪了她一會兒，道：「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小丫頭嘴這麼毒？」

　　未尋有點疑惑，道：「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啊。」

　　鬼鮫看了她一眼，沒法反駁，她的確說的是實話。


第三十五章 琉璃境

　　皓月當空，月華傾瀉下來，照得時津城恍若空明之境。置身雲之閣上，明月似乎比任何時候都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觸及皛皛的月輪。若是伸手就真的能夠觸摸到明月，那該多好啊，自古以來，有多少人對月空嘆，卻觸之不及。

　　未尋站起來，道：「我去洗澡了。」

　　說著，她朝窗口處走去。

　　「喂，小丫頭，你神志不清了吧？那是窗子。」

　　未尋回頭看他一眼：「我當然知道那是窗子。」

　　「那你還往那裡走，浴室在十樓。」

　　「那麼髒的地方，誰喜歡誰去洗，我要到到干淨的地方去洗。」

　　說話間，她已經跳到窗外，站在屋檐上了。

　　「喂，我說，這裡可是十五層，你要是掉下去……」沒等鬼鮫說完，未尋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一直一言不發的鼬立刻起身躍到窗外，鬼鮫也跳出來。

　　瑠璃色的夜空下，未尋走在虛空之中，她緩緩地走著，一步也不快，一步也不慢，像是走在尋常街巷上一般，然後悄無聲息地踏上了一個房頂。夜風吹動她的衣衫和頭發，也吹動了她別在頭發上的白色紙玫瑰，在周遭黯淡的事物中異常的顯眼。

　　走到圍牆上的時候，她回過頭來，遠遠地對著兩人招了招手，然後便消失在兩人視線中。

　　雖然置身於燈火通明的樓閣之中，鬼鮫還是被嚇出一身冷汗，他摸了摸額頭的汗，心有余悸地說道：「我的天，她白天和晚上完全是兩個樣子，難道她真是傳說中的艷鬼？」

　　「這麼晚了還跑出去，該不會是像絕那樣去找屍體了吧？不，鬼的話應該是去吸活人的生氣去了。」

　　「她會找上什麼樣的人呢？應該是相貌英俊的少年郎吧，不過，為什麼她不找……」說到這裡，鬼鮫不由得轉過頭去看鼬。

　　鼬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鬼鮫，你戲太多了。」

　　月至中天，此時此刻，絕大多數的人都已經進入夢鄉之中。

　　鼬坐在窗戶邊，房間裡並沒有點燈，外面照進來的月光足夠使他看清一切。

　　他面前擺著許多藥，身體的病痛使他輾轉難眠，於是只好起身。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還能支撐多久，但是他必須撐到他想做的事都做完的時候。

　　忽然間，一個身影出現在窗前，鼬抬眼看去，帶著月色的未尋已經進到房間之內。

　　她穿著一身純白的衣衫，烏黑的長發垂在身後，啪嗒啪嗒的水滴從頭發上滴到地板上，濺起淋漓的水汽。

　　鼬當然不會認為未尋是像鬼鮫說的那樣，是專門在夜晚出現吸人精氣的精魅，他勉強壓住咳嗽，淡淡地說道：「頭發不擦干的話，第二天會頭痛的。」

　　「它自己會干，用不著我擦。」未尋滿不在意地回答他的話，她的注意力全在地上，她看著滿地的藥，開口道：「這些東西沒有用的，只是飲鴆止渴，你知道嗎？」

　　鼬沒有回答她，他抬頭看她：「你不睡覺嗎？」

　　她並沒有戴面罩，但是眼睛時不時模糊的鼬現在已經看不清她的面容了，這並不妨礙鼬在心中勾勒她此時的模樣，任何見過她的人都不會忘記那張臉。

　　「你的身體在哀嚎，它已經快倒下了。」未尋也沒有回答他，只是自顧自地說道。

　　「我還有事要做，不會倒下的。」

　　聞言，未尋跪坐在他面前，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什麼事這麼重要呢？」

　　未尋近在咫尺，鼬還是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感覺到她的目光全在他身上，他垂下眼，道：「許多不得不做的事。」

　　「你不怕死嗎？」

　　聞言，鼬不禁抬頭去看她。

　　未尋接著說道：「如果你的身體倒下了，你就會死了吧？你們說的死那麼可怕，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做呢？」

　　鼬平靜地說道：「有很多事，就算是再怎麼害怕，也還是要去做的。」

　　聽了他的回答後，未尋陷入了沉思，腦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這樣的話她似乎在哪裡聽過。

　　很久之後，她才又重新開口，鼬聽見她說：「這個理由我喜歡，所以，我幫你。」

　　說著，她伸出瑩白無暇的手，放在他的眼前，月光透過她的指尖照進他眼中，仿佛是銀碗盛雪，光華澄澈，纖塵不染。

　　淡綠色的光芒自她的手心散發，一點點流入鼬的眼中，仿佛是被注入無限的生機一般，鼬漸漸沒有了疼痛刺骨的感覺，模糊的視線也漸漸清晰起來。

　　未尋背對著月光，陰影遮住了她的臉，只能依稀看見她的輪廓，一股隱隱綽綽的清綺冶麗之氣撲面而來，鼬仔細辨認她的面容，眉心上一點梅瓣在陰影中說不出的靡艷。

　　鼬心下一驚，顧不得別的，立刻開啟寫輪眼，她心髒是靜止的，血液是靜止的，呼吸是靜止的，身上沒有半點查克拉流動的跡像，她就坐在他面前，他卻感覺不到她的生機，她簡直就是一具活生生的行屍走肉。

　　鼬忍不住抓住她的手，道：「你……」然而他要怎麼說，你已經死了，你怎麼死的，你為什麼還能像活人一樣，他問不出口。

　　未尋並沒有管他，淡綠色的光芒淡去後，松藍色的光芒又溢出來，流向鼬。

　　「這是森林們借給我的，我現在借給你，在你必須做的事做完前，你不會再有疼痛感了。」待松藍色的光芒散去之後，未尋才開口說道。

　　鼬沒說話。

　　「不要再抓著我了，這樣很奇怪啊。」她又說道。

　　聞言，鼬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抓著她纖細的、冰冷的手，他立刻松開，凝白的手腕上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恐怕在她身上劃一個大傷口，也不會流出一滴血來，這個念頭使鼬很不舒服，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是不是也有必須做的事？」

　　「我？」未尋歪頭想了很久，「可能有吧，不過我不記得了。」

　　就算其身已死，就算忘記一切，就算成為行屍走肉，也要做的事，到底是什麼呢？

　　松原沒等來刺殺，卻等來了大將被人刺殺重傷難愈的消息，與此一同到來的是世子松冶即將迎娶現任火之國大名之女的消息。前者讓松原猶疑不定，後者讓松原寢食難安。

　　據說霜之國世子松冶對大他7歲的千絵公主一見鐘情，瘋狂追求她近一年，才贏得千絵公主的芳心，二人將結百年之好的消息傳開後頓時轟動四方。要知道千絵公主長相平平無奇，年滿二十七歲依舊雲英未嫁，一見鐘情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當真算得上是童話故事了。

　　不過，更多人認為這不過是一樁政治婚姻，是霜之國大名夫人瑠美子為其子求娶洢之國內親王失敗後的折中選擇。雖然千絵公主的長相乏善可陳，說平平無奇都算得上是褒獎了，但是她的身份卻足以令許多有志之士為她前僕後繼、奮不顧身了。

　　沒有人會比松原更恨這個消息，世子松冶的母親瑠美子是大名的繼室，身份低微，而他的母親卻出身高貴。松冶原本並沒有太大的靠山，要不是他長子的身份，他早就保不住世子的寶座了。松原之所以這麼信心十足、有恃無恐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但是，如果他能娶到火之國的公主，有五大國之首的火之國做後盾，那麼以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動搖他的地位了。

　　於是，在鼬他們到來的第二天，他一大早就召見了他們，要求修改任務，他要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火之國的公主，至於佣金，可以在原有的基礎上翻三倍。

　　鼬眼也不眨地拒絕了他的要求，鬼鮫沒有出言反對，因為他知道鼬拒絕的理由。

　　惱羞成怒的松原立刻把他們掃地出門，還揚言如果他們膽敢泄露半點風聲，就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鼬和鬼鮫根本不把他兒戲一樣的威脅放在心上，未尋更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三人施施然出了松原府邸。

　　出了時津城城門後，未尋回過頭去，血色的夕陽照在雲之閣上，濃得快要滴下血來。

　　不久後，霜之國大名次子松原身死的消息傳遍五大國，被護衛圍得密不透風的雲之閣在一個深夜突然著起火來，火勢迅疾，很快就燒到了樓頂，無處可逃的松原從十七層高的樓上一躍而下，摔得血肉模糊。

　　不久後，對外宣稱重傷不治的大將武田奇跡般地好起來，與此同時，垂垂老矣的霜之國大名毫無征兆地亡故，世子松冶與千絵公主的婚事被擱置。三個月之後，孝期中的世子松冶被人發現與一長相動人的女子有非禮往來，千絵公主憤怒離開，世子松冶與千絵公主的婚約隨即取消。此事一出，世子松冶被責為德行有虧，正在籌備中的繼任儀式也被無限期推遲，霜之國的政事暫且交由前大名夫人家族族長代理，瑠美子夫人被軟禁於冷泉閣中，不得於外界接觸。

　　至此，霜之國風雲漸息。


第三十六章 荀草

　　聽到這個消息時，三人正在被崇山峻嶺包圍著的土之國，這次他們要去土之國西邊的芳之國——擁有世界上最多花卉種類的國家。

　　芳之國國土面積不算太大，因為國內大面積種植花卉，所以其主要的經濟來源就是鮮花、香料和旅游觀光，芳之國歷來就沒有忍村。

　　不久前，芳之國的大名夫人阿市夫人委托了一個任務，請忍者為她尋找一種草，為此，她願意付出S級任務的佣金，朱南組接下了這個任務。

　　鬼鮫扛著鮫肌，一邊走，一邊說道：「我說，這些貴族們一個個都如此大方，給的佣金都非常豐厚。」

　　未尋問：「錢多不好嗎？」

　　「不是不好，只是這種任務也給這麼多佣金，有點奇怪。」

　　聞言，未尋轉過來問：「什麼任務？」

　　「找一種草，鼬桑，叫什麼來著？」

　　「荀草。」

　　聽到鼬的回答，未尋不自覺地說道：「咦？」

　　「怎麼了？」鬼鮫問。

　　「那位夫人找荀草做什麼？」

　　「我怎麼知道，你知道荀草？那就太好了。」

　　「我知道，我又不知道。」

　　鬼鮫白了她一眼，道：「說人話。」

　　「我知道荀草是什麼，但我不知道它在哪裡。」

　　「說來聽聽。」

　　「我忘記在哪裡看到過，青要之山……有草焉，其狀如葌，而方莖、黃華、赤實，其本如槁本，名曰荀草，服之美人色。」

　　「……都叫你說人話了。」

　　「就是一座叫青要山的山上有一種叫荀草的草，長得像蘭花，花是黃色的，果實是紅色的，根像槁本，吃了就可以練色易顏。」

　　「練啥？」

　　「就是改變容貌。」

　　「青要山在哪？」

　　「不知道。」

　　「那說了等於沒說。」

　　「是你讓我說來聽聽的。」

　　「……」

　　阿市夫人已經有三十多歲了，但看起來卻像是玉貌綺年的少女，她在遍植鮮花的庭院中接見了三人。

　　看見被侍衛帶來的三人，阿市夫人面露詫異之色，道：「居然是三個人，妾身記得接受任務的是兩個忍者？」

　　「多個人機會更大。」鬼鮫回答她。

　　「也對，」阿市夫人並不在這個問題上做過多的糾纏，「這次妾身之所以把任務佣金定為S級水准，是因為妾身請三位尋找的那種草，妾身並不知曉它在何處，也沒有人見過那種草，妾身能提供的只有一頁圖譜。」

　　說著，阿市夫人身邊的侍女把一頁紙交給鼬，上面畫著一株植物，正是未尋之前描述的那樣。

　　「妾身知道，僅僅靠這一張紙，要找到圖中的草是非常困難的，三位請放心，只要三位盡力去尋找，即使最後沒有找到荀草，妾身也會付給三位一半的佣金，作為回報。」

　　待她說完後，未尋便開口問：「您為什麼要找荀草呢？」

　　阿市夫人聽她的聲音嬌柔甜軟，就曼聲笑道：「你還是個小姑娘吧，等你到了妾身這個年紀的時候就會知道，時間是一件很殘忍的事，妾身尋找荀草，只是想留住時光，妾身不能忍受自己年華老去。」

　　「老？您看起來一點也不老啊。」

　　聞言，阿市夫人笑了起來：「那是因為妾身用盡各種辦法使妾身的容顏不變，等到這些辦法都不管用時，妾身就不願意任何人看見妾身的臉了。」

　　「這樣啊。」未尋有點迷茫地點點頭。

　　接下任務後，三人離開了大名府。

　　在人海茫茫中尋人已經是很艱難的事了，要在只有一頁圖譜的情況下找到一種也許有、也許沒有的植物，這難度已經不是登天可以形容的了。

　　鬼鮫表示他完全沒什麼辦法，他露出森森的笑容，道：「干脆，找個地方待一段時間，然後就回去，反正那大名夫人說即使找不到，也有一半佣金。」

　　此言一出，鼬和未尋的目光立刻投射到他臉上，兩人雖然一言不發，但是無聲的目光，已經讓鬼鮫感到莫名地心虛了，於是他干笑一聲，道：「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鬼鮫說完後，鼬便移開目光，看向未尋，道：「未尋，你仔細想一下，你之前說的那句話是不是從某本書裡看來的？」

　　聞言，未尋眨眨眼，道：「好像是吧，但是我不記得是哪本書了。」

　　「那你還記得那句話前後的內容嗎？」

　　「嗯——」未尋認真地想了一會兒，「萯山之首，曰敖岸之山，其陽多……」

　　「等一下，」鼬示意未尋先別開口，然後從卷軸中拿出紙筆，「你說吧，我記下來。」

　　未尋點頭，開口道：

　　【「萯山之首，曰敖岸之山，其陽多琈之玉，其陰多赭、黃金。神熏池居之。是常出美玉。北望河林，其狀如茜如舉。有獸焉，其狀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諸，見則其邑大水。

　　又東十裡，曰青要之山，實惟帝之密都。北望河曲，是多駕鳥。南望墠渚，禹父之所化，中多僕累、蒲盧。武羅司之，其狀人面而豹文，小要而白齒，而穿耳以鐻，其鳴如鳴玉。是山也，宜女子。畛水出焉，而北流注於河。其中有鳥焉，名曰鴢，其狀如鳧，青身而朱目赤尾，食之宜子。有草焉，其狀如葌，而方……」】

　　鼬並沒有下筆，只是一動不動。

　　一臉懵逼的鬼鮫：「……」

　　講了一會兒，未尋才發現鼬並沒有記下來，於是她停下來問道：「咦，為什麼不寫呢？」

　　鼬看了鬼鮫一眼，又看了未尋一眼，道：「未尋，你直接寫下來吧。」

　　「哦。」未尋接過紙筆，一會兒就寫完了，寫完後，她把紙遞給鼬。

　　鼬：「……」

　　湊過去看的鬼鮫：「……」

　　「你們怎麼了？」未尋一臉茫然地看著兩人。

　　「我說，你寫的是什麼？」鬼鮫問。

　　「你不是看了嗎，怎麼還問？」未尋更不解了。

　　「我是看了，但是看了跟沒看沒什麼區別，因為我根本就看不懂。」鬼鮫咬牙。

　　「原來是這樣，那你直接說就好了呀。」未尋恍然道。

　　「……你以為人人都可以看懂這玩意嗎？鼬桑，你也沒看懂吧。」

　　「我不知道呀，」未尋看著鬼鮫，「你之前又沒說過你看不懂，我怎麼會知道？」

　　沉默了一會兒，鬼鮫咬牙道：「……好吧，我的鍋。」

　　未尋回頭看鼬，道：「鼬，你也看不懂嗎？」

　　鼬點頭。

　　未尋接過那張紙，一字一句地解釋出來，聽完她的話後，鼬思索了一會兒，道：「看來，這應該是一本記錄奇珍異獸、奇花異草的書，那我們就去找知道這本書的人，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線索。」

　　「知道這本書的人？」鬼鮫問。

　　「自然是見多識廣、博聞強記的學者。」

　　三人去了芳之國的都城蘆屋，在那裡找到了著名的學者石上宅嗣，這位年過七旬的長者告訴了他們那張紙上的話的出處，並給他們詳細地介紹了那本書。在得知是未尋寫下的那些話後，他就把自己收藏的一本《山海經》送給了未尋。

　　要靠這本明顯不是寫實記錄的書找到荀草，那是不可能的。鼬拿著那本書和那張圖譜，一連問了很多知名的醫師，他們中也有人曾經讀過《山海經》，但是他們一致認為這不過是傳說中的仙草，世上並沒有這種東西。

　　三人步履匆匆，走遍五大國，依然沒找到絲毫下落。

　　最後，毫無頭緒的三人只好返回芳之國。

　　然而，他們回去的時候，芳之國已不再是昔日的芳之國了，不久前，土之國和風之國的忍者在芳之國境內爆發了一場大規模的衝突，昔日鮮花遍地的芳之國被燒成一片焦土。土之國和風之國的忍者很快就離開了芳之國，只留下滿目瘡痍的殘垣斷壁。

　　他們再見到阿市夫人的時候，她老了許多，已經不復初見時的風華了。

　　見到他們，阿市夫人露出滿含歉意的笑容，道：「妾身有愧三位，現在的芳之國，已經沒有多余的銀錢可以付給幾位了，就連之前承諾的一半佣金，妾身也沒辦法兌現了。」

　　「您不用道歉，我們並沒有找到荀草，既然沒有找到，委托的條件就沒有完成，您自然也不用給我們佣金，之前您的話並沒有寫在委托書中，是不成立的。」未尋開口道。

　　聞言，阿市夫人笑了起來：「你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孩子，不過既然妾身答應過了，就不會反悔。雖然妾身現在拿不出這麼大筆的現金，但是妾身有價值不菲的東西可以給三位，這件東西是妾身自幼攜帶之物，妾身相信這件東西的價值絕對不低，就煩勞三位去變賣了。」

　　說罷，她命侍女拿出一個用黃綢蓋住的托盤，侍女拿著托盤朝三人走來。

　　未尋向後退一步。

　　鼬也默默向後退了一步。

　　鬼鮫看了看他們倆，又看了看憔悴的阿市夫人，也咬著牙向後退。

　　「三位要不要再考慮……」非常詫異的阿市夫人開口詢問，然而才說出兩個字，面前的三人就已經消失無蹤了。


第三十七章 解惑

　　離開芳之國的時候，三人路過一片正在熊熊燃燒的森林，在很遠之外也能感受到灼人的熱浪。未尋停下來，對兩人說：「請等我一下。」

　　說罷，就朝正在燃燒的森林走了過去。

　　「喂，小丫頭，小心被燒成禿頭啊。」鬼鮫在後面喊道。

　　未尋並沒有理會他，徑自走到離燃燒的森林很近的地方，鬼鮫和鼬遠遠地看見她雙手動了幾下，燃燒著大火的森林周圍的樹木就被無數風刃削斷，形成了一個環形的隔離帶。緊接著，漫天大雨從天而降，正正落在火焰之上，沸騰的水汽頓時彌漫整個森林，綿延在森林內的火焰頓時小了下去。過了很久，大雨漸漸停止，一陣勁風刮過，吹散了煙霧。

　　森林已經被燒成黑色，滿目都是還冒著熱氣的焦木。

　　鬼鮫和鼬走過去，未尋站在焦土邊界，衣衫干淨整潔，絲毫沒受到大火和風雨的影響。

　　鬼鮫上前道：「小丫頭，你這招不錯嘛，叫什麼？」

　　未尋看了他一眼，道：「什麼叫什麼？」

　　「我是說你這招從天而降的水遁叫什麼名字？」

　　「名字？沒有名字。」

　　「怎麼可能？」

　　「好用就行了，為什麼一定要有名字？」

　　「……」

　　見鬼鮫不說話，未尋便不再理他，她在焦土周圍轉了一圈，然後蹲下去，雙手快速地動了幾下，整片焦土頓時四分五裂，被燒焦的部分沉了下去，深層的泥土升了起來。一陣震蕩之後，整片土地變得平整起來，新鮮的泥土顏色替換了焦黑色。

　　未尋蹲下去，又結了幾個印，帶著濕氣的泥土中頓時冒出許多幼苗，緊接著另一陣雨從天而降，落在無數幼苗之上，隨著雨滴的降落，幼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生長著。

　　等到雨停了的時候，幼苗已經長成無數棵大樹了。

　　鬼鮫和鼬對望一眼，躍到未尋身旁。

　　「小丫頭，你怎麼會木遁？」

　　「木遁？木遁是什麼？」未尋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你剛剛用的那個讓樹長出來的術就是木遁。」

　　「哦。」

　　鬼鮫對她的態度很不滿：「哦個鬼啊，你知不知道木遁是一代火影獨有的忍術？」

　　「你好奇怪啊，這個又不是就准他一個人用，難道他用了就不准別人用了？」未尋對他的態度非常不解。

　　「……」

　　「是不是因為你不會，所以你也不想別人會？」

　　「……我沒這麼說。」鬼鮫簡直快要被她氣死了。

　　「哦。」

　　「除了哦，你就不能說點別的？」

　　「那你要我說什麼？」

　　「比如，你是怎麼會木遁的？」

　　「不知道，我本來就會呀。」

　　「……」無言以對的鬼鮫。

　　「未尋，你剛剛是怎麼使用木遁的？」見鬼鮫不行了，鼬接口問道。

　　「就是水加土啊。」

　　「可以演示一下嗎？」

　　「哦。」

　　聞言，未尋從地上撿起一顆不知道什麼植物的種子，抬起雙手，左手結土遁印，右手同時結水遁印，那顆種子瞬間就生長起來，變成一棵不小的樹。

　　「好重啊。」有點拿不動那棵樹的未尋把樹放到土中。

　　鬼鮫和鼬你眼望我眼，臉上都露出驚訝之色。

　　許久之後，鼬問道：「未尋，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學會雙手同時用不同忍術的嗎？」

　　未尋搖頭。

　　「那你還記得除了這個你還會其他什麼特別的術嗎？」鬼鮫跟著問道。

　　「我又不知道你說的特別是指什麼，我就會這些一般的啊。」

　　「……一般，呵呵，能在無水源的地方招來暴雨的一般忍術，能瞬間造出森林的一般忍術，尤其是雙手同時使用不同的忍術，可不是一般的一般啊。」鬼鮫越說越生氣。

　　「既然你忘記了，那現在就來測一下你的查克拉屬性。」鼬說道。

　　「查克拉是什麼？」聞言，未尋好奇地問道。

　　於是鼬一邊給未尋科普各種關於忍術的知識，一邊示範怎麼引導查克拉。

　　未尋按照他說的用感應紙連續測了測。

　　「看來，你是風、水、土三屬性了。」看了感應紙的狀態後，鬼鮫說道。

　　「不，應該還有陰、陽兩種屬性。」鼬說道。

　　「？」一臉茫然的未尋。

　　「未尋，你能在手裡凝結淡綠色的醫療查克拉，那就是屬於陽屬性中的一種，總的來說，陽屬性偏身體能量一些。」

　　聞言，未尋抬起頭，一團淡綠色的查克拉出現在她手中：「這個嗎？」

　　「對。」

　　「原來小丫頭還會醫療忍術啊。」

　　「那這個呢？」未尋手中的淡綠色光芒散去，一團縈藍的光芒在她手中出現。

　　一見到這個查克拉，鼬臉色一變，他開啟寫輪眼，發現那團縈藍的查克拉中混合著三種查克拉，且三種的量都不相上下，達到了完美的平衡，如果有哪一種或增或減，那團查克拉都會消失。

　　他觀察了一會兒，才說道：「恐怕這個是仙術查克拉。」

　　說著，他又解釋了一下什麼是仙術。

　　恍然大悟的未尋一直在點頭。

　　「據說因為接納了自然之力，使用仙術時施術者的外貌都會有或多或少的變化。」

　　聞言，未尋拿出鏡子，左看右看，都沒發生什麼變化，她再凝結出一團縈藍色，鏡子中除了多出一團縈藍色，並沒有什麼變化，於是她抬頭，看著鼬，有點疑惑地說：「沒有啊。」

　　一旁的鬼鮫早已放棄大驚小怪，他決定不管再出現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他都要克制住自己，不要讓未尋再有機會吐槽他。

　　鼬接著問道：「你制造仙術查克拉的時候需不需要靜坐？」

　　「為什麼要靜坐，」未尋不是很懂他的話，但是她立刻就想出了一個理由，「難道是為了接地氣？」

　　「是為了能吸收自然能量，並且在體內把身體能量、精神能量和自然能量融合平衡。」

　　「哦，」明白後的未尋點頭，然後立刻又產生了新的疑問，「為什麼我不需要呢？」

　　「不知道，這恐怕要你自己去追尋答案了。」

　　「哦，那陰屬性又是什麼？」

　　「總體上，陰屬性偏向於精神能量，幻術就屬於陰屬性中的一種，你應該很擅長幻術。」

　　「幻術？那又是什麼？」

　　「以擾亂對手精神思想、操縱對方的五感，使其陷入施術者所掌控的世界，任施術者施為為目的的一種忍術，絕大多數的幻術都是視覺系的。」

　　「咦，那有味覺系幻術嗎？」

　　「我說，味覺系幻術是什麼鬼？」鬼鮫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鼬剛剛說了啊，幻術要操縱五感，既然有視覺系的幻術，那當然就會有味覺系幻術啦，還有聽覺系、嗅覺系和觸覺系幻術，好想看一看啊。」

　　「單獨的操縱某一感覺的幻術相對來說風險較大，因為幻術的目的是為了讓敵人在短時間內喪失戰鬥能力，幻術以視覺系為主流，原因也在此，視覺是人的五感中最被依賴的一個，操縱視覺最能削弱敵人的戰鬥力。但是，就算是視覺系幻術，也不單單是操縱視覺，因為這樣單一削弱視覺就讓對手喪失戰鬥能力的概率過小，忍者們都經過長期的訓練，對這樣的情況會有不同程度的抵抗能力。准確來說，視覺系幻術是利用人的通感，通過操縱視覺來引起其他感覺障礙的幻術。例如，讓一個人在幻術世界中目睹自己被鋒利的刀刺中，就會勾起他對過往疼痛經驗的回憶，從而讓他產生痛苦的感覺。這樣的幻術，依靠的就是人對各種感覺的經驗累積，忍者對五感的經驗積累既會成為他們賴以活命的救星，又會成為他們致命的缺點。」

　　「原來是這樣啊。」未尋點點頭。

　　「小丫頭，你聽懂了？」

　　「嗯。」

　　「鼬桑，你怎麼知道她很擅長幻術？」

　　「直覺。」

　　「……」

　　「有一點可以肯定，未尋的查克拉量比常人少很多，但是未尋使用忍術需要的查克拉量也比一般忍者少很多，她剛剛使用忍術時，制造的查克拉量精確無誤，查克拉分配得滴水不漏，施術時機、範圍和程度都恰到好處，這樣的查克拉制造、使用能力正是學習幻術最需要的。」

　　「真不明白你們這些對查克拉斤斤計較的人，幻術這種東西太麻煩了。」人稱無尾尾獸的查克拉壕鬼鮫說道。

　　「真不明白你們這些對查克拉想浪費就浪費的人，制造查克拉很累的。」聞言，未尋立刻學舌道。

　　「……我說，能不要每次我說什麼就反駁什麼好嗎？」

　　「真巧，我也想這麼說。」

　　「……好，那就彼此彼此了。」

　　「好啊。」

　　達成共識的未尋和鬼鮫暫時休戰。

　　「快點離開這裡吧，天很快就要黑了。」鼬說道。

　　「說得也是，離下一個城鎮還很遠，要是趕不上，就要露宿野外了，這個小丫頭肯定受不了。」

　　說罷，三人就離開了森林。

　　沒走出多遠，鬼鮫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指著那片森林問未尋：「對了，差點忘了問，說起來，小丫頭，你為什麼要重新種一片森林出來？」

　　聞言，未尋指指自己，又指指森林，說道：「它們幫我，我也幫它們。」


第三十八章 離合

　　鑒於連續兩次任務都毫無收獲，朱南組決定暫時不接什麼任務，免得心累。

　　離開芳之國後，三人就游走在各國之間。在此期間，鼬一直在教未尋各種忍術，無論他教什麼，她學得都很快，鬼鮫見她學得很快，也順手教了她許多忍術，作為擁有風、水、土三屬性的忍者，他能教給未尋的有很多。

　　懵懵懂懂的未尋從他們兩人身上學到了很多很多。

　　春天還沒結束的時候，朱南組就和未尋分開了。

　　分別時，三人站在荒無人煙的道路上，正午的陽光出奇的溫和。

　　「小丫頭，記著，千萬不要讓人看到你的臉，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打回去，打不過的話就跑，知道了嗎？」

　　「哦。」

　　「……算了，這時候就不計較了。」

　　未尋看看鬼鮫，又看看鼬，問道：「鼬，你不去那個地方了嗎？」

　　「不用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你自己一切留心。」

　　「哦，那我走了。」

　　說著，未尋就朝路的盡頭走去，走出很遠的一段後，她突然回頭，遠遠地對兩人揮了揮手手。

　　鬼鮫看著她漸漸變小的身影，感嘆道：「命運真是不可捉摸，當初我們綁架她的時候，怎麼都不會想到會有今天。」

　　鼬沒說話。

　　「鼬桑，其實讓小丫頭跟著我們也沒什麼，她一個人這樣很容易遇到危險……」

　　沒等他說完，鼬已經消失在他身旁了。

　　未尋剛走進一片森林，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未尋。」

　　她轉身看去，鼬正站在她面前，她不解地問著：「鼬？怎麼了嗎？」

　　「有樣東西忘了給你。」說著，鼬上前一步，掀起她的帽紗，伸出一根手指點在她的額頭上，未尋眨眨眼，她感覺有什麼東西正流入體內。

　　一小會兒後，鼬放下帽紗，收回手。

　　「咦，那是什麼？」未尋隔著紗摸著自己的額頭。

　　「沒什麼。」

　　「對了，我也有東西忘了給你。」

　　這時，未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從袋子裡拿出一朵松藍色的冰楹花，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鼬手上。

　　即使是耀眼的陽光也沒有奪走這流轉著松藍光華的冰楹花的光芒。

　　鼬看著手中的冰楹花，許久之後才抬頭問道：「你怕我嗎？」

　　未尋歪了歪頭，問：「我為什麼要怕你？」

　　「我殺了很多人，包括我的族人。」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 「那你怕我嗎？」

　　「我為什麼要怕你？」

　　被紗遮住的未尋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知道，我和活人不一樣。」

　　「不怕。」

　　「你不怕我，我也不怕你。」

　　鼬沉默了一會兒，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鬼鮫在原地等待了很久，一見到鼬，他立刻開口道：「鼬桑。」

　　「鬼鮫，走吧。」鼬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示意鬼鮫啟程，說罷，他轉身向後走去。

　　鬼鮫看著他的背影，低聲問道：「鼬桑，有一天，你會不會後悔？」

　　鼬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依舊向前走著。

　　「嘛，反正像我們這樣的人，是連後悔的機會也沒有的。」說完，他就跟了上去。

　　漸漸向西移動的太陽發出的光芒將他們的影子拉得長了起來。

　　貓之綠洲。

　　一排廢棄的建築地下，拿著煙杆的貓婆婆看著眼前的宇智波佐助，有些感嘆道：【「我從小看著你們長大，沒想到會演變至此，現在宇智波一族只剩下你們兩個了，你們還要互相殘殺。」

　　「我要走了，一直以來承蒙您照顧了。」】佐助不為所動，放下一疊錢就准備離開。

　　見他准備離開，貓婆婆忽然又開口道：「我聽聞，近段時間，鼬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聞言，佐助立刻停下腳步，轉過來看著貓婆婆。

　　貓婆婆接著說道：「原本鼬和那個鬼鮫行蹤飄忽，前段時間卻頻繁往來於各國之間，並且還帶著一個女孩子。」

　　「雖然許多見過她的人都說她的臉上圍著面紗，但是他們見到她時一個個都看呆在原地。據一個曾經接待過他們的旅店老板娘說，那個女孩子生得非常非常的美，美得完全不像是人間該有的顏色。」

　　「因為她，鼬和鬼鮫的行蹤變得引人注目起來，有許多人都在跟蹤鼬他們，後來都被他們給甩掉了。」

　　「幾天前，我得到消息，鼬和那個女孩子在川之國分開了，現在，那個女孩子就在火之國。」

　　佐助立刻追問道：「她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帶著兜帽，她的頭發非常的長，皮膚非常的白。」

　　「多謝您。」

　　貓婆婆又嘆了一口氣，道：「我不知道這樣做是幫了你，還是害了你，你們兄弟之間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實在是太令人遺憾了。」

　　佐助卻像是沒聽見這話一般，只是帶著蛇小隊的人離開了地下據點。

　　漫天的大雨席卷整個天地，佐助站在雨中，身後的三人既看不見他的表情，又猜不透他的想法。

　　大雨中，一把醒目的紅傘正緩緩向火之國的小鎮飄來，未尋不緊不慢地走在雨中，一滴雨也沒濺到她身上，她像是走在另一個世界一般。

　　搜尋宇智波鼬的木葉小隊正在雨中前進，等到雨停了的時候，他們已經分組分區展開了搜尋。

　　「卡卡西。」突然，正在四處嗅著的帕克停下腳步。

　　「有什麼發現？」

　　「我聞到了一絲微弱的鼬的氣息，還有一絲好像很熟悉的氣息。」

　　聞言，卡卡西的臉色立刻凝重起來，他低聲道：「離這裡有多遠？」

　　「很近，」帕克聞了又聞，「恐怕就在一裡之內。」

　　卡卡西立刻潛匿行藏，小心翼翼地搜索起來。

　　沒多遠，他就看見了一把耀眼的紅傘，紅傘下，一個穿著黑色披風，戴著兜帽的人正不緩不急地走著。

　　卡卡西把聲音壓到最低：「帕克，是他嗎？」

　　「是。」

　　說話間，那個人走進小鎮去，卡卡西遠遠地跟著他，看著他進了一家丸子店後，卡卡西留下帕克做監視，隨即去召集其他同伴。

　　等其他人聞訊趕來的時候，那個人剛出了丸子店，又向城外走去，一行人遠遠地跟著他。

　　走到森林裡的一條河流的時候，那人突然停了下來，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卡卡西心下一驚，做了個手勢，所有人立刻躍出去把那人圍了起來。

　　那人把傘收起來，看也不看圍在身邊的人，開口問道：「你們為什麼跟著我？」

　　仿佛是滴進初生春|水的瀲灩春意、浸沒如絲游碧的泠泠漱玉，又像是於絮絮綠枝中萃取出的乍泄春|光，她剛一開口，所有人都頓時怔住了。

　　過了許久，回過神來的卡卡西開口說道：「抱歉，請問你和宇智波鼬有什麼關系？」

　　聞言，未尋看了看跟在他們周圍的幾只忍犬，把手伸到鼻子下，聞了聞，道：「我怎麼沒聞到身上有味道呢？」

　　不待眾人有什麼反應，她立刻又自言自語道：「啊，我知道了，是這個。」

　　說著她從口袋裡拿出一把小小的梳子。

　　未尋拿著梳子看了一會兒，把梳子放回去，開口問道：「你們要找鼬做什麼呢？」

　　「我們找鼬有很重要的事，找到他就可以找到……」

　　「鳴人！」

　　「閉嘴。」

　　有話直說的鳴人剛開口，立刻被其他人阻止了。

　　「看來，你們找他肯定不是什麼好事。」看見他們的動作，未尋立刻了然。

　　被群吼了一頓的鳴人摸摸腦袋，道：「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想跟你動手，但是如果你不願意說的話，我也就沒辦法了。」

　　聞言，未尋開口道：「正好，我不想跟你動手，也不想被你抓起來，所以，再見了。」

　　話音剛落，未尋頓時化作一團白霧，消失在眾人面前。

　　「影分.身！」

　　眾人立刻反應過來。

　　「看來，她早就知道我們跟蹤她了。」卡卡西說道。

　　「可惡，好不容易有了線索，現在又沒了。」鳴人很不甘心地說道。

　　「帕克，你現在還能聞到味道嗎？」卡卡西問。

　　帕克道：「不能，不僅不能，就連之前那一點微弱的氣味也聞不到了。」

　　「那剛才那個女孩子的氣味你有沒有聞到？」

　　「很奇怪，那個女孩子身上一點氣味都沒有，所以我才把她錯認為是鼬，認不出她是女孩子，為什麼她身上一點味道都沒有？這太奇怪了。」帕克不解道。

　　「我想，應該是用了什麼秘法消除了氣味。」卡卡西說道。

　　「管他什麼秘法，卡卡西老師，我們現在就追，我不相信她能跑得有多遠，我們這麼多人一定能找到她的。」鳴人吵吵道。

　　「等一下，」帕克突然打斷鳴人，「有佐助的氣味。」

　　「什麼！在哪裡！」鳴人跳了起來。

　　帕克低下頭，四處嗅著，好一陣後才抬起頭來，用爪子指著遠處說：「在那裡。」

　　話音剛落，巨大的爆炸從它所指的地方衝天而起，白色的光芒遮天蔽日，刺耳的爆炸聲撲面而來，炸出一團參天的煙霧，久久不散。


第三十九章 追問

　　日光宿場，一家普通的民宿中，蛇小隊正在這裡休整。

　　香磷和水月又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被坐在被子裡的佐助喝止。

　　狠狠地瞪了水月一眼後，香磷推推眼鏡，道：「佐助，我們現在也只知道幾個曉的據點，如果都找不到的話，那你打算怎麼辦？」

　　「到時候再說。」

　　水月道：「這樣胡亂找下去也不是辦法，我說，那個貓婆婆不是說那個女孩子現在在火之國嗎？我們干脆……」

　　「水月你這家伙，」香磷打斷他，「什麼特征都不知道的人要怎麼找？滿大街都是帶著兜帽的人，難道一個個去掀開看？我看是你這家伙想要看美女吧，世上哪有像貓婆婆形容的那種美人？他們太誇張了。」

　　「喂喂，香磷，我看是你怕佐助見到……」

　　「你這家伙啰嗦死了！」被拆穿的香磷頓時又對水月拳打腳踢。

　　「你們兩個，適合而止。」佐助道。

　　一旁的重吾突然喃喃自語道：「殺人，我想殺人。」

　　香磷和水月大驚，撲上去死死地拽住他。

　　「佐助！快點！」

　　佐助開啟寫輪眼，用幻術讓重吾冷靜了下來。

　　過於疲勞的佐助立刻睡了過去。

　　房間裡頓時安靜下來，三人都沒有再說什麼。

　　燦爛的陽光照耀著大地，醒著的三人忽然聽到隔壁傳來非常微弱的拉門和關門聲，之後，就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香磷立刻感知隔壁房間，她察覺不到任何人，剛才的人應該是出去了。

　　香磷和水月對望一眼，兩人立刻走到陽台上去觀察，走廊裡、庭院中都空無一人。

　　「看來，是出去了。」香磷低聲道。

　　「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話，聽到了也無所謂。」水月聳肩。

　　兩人返回房間。

　　重吾正呆坐在地板上，一言不發。

　　三人都默不作聲。

　　突然，重吾又喃喃自語起來，香磷和水月頓時毛骨悚然，一起撲上去。

　　然而，他們倆還是遲了一步，突然狂躁的重吾在他們撲上來的前一秒，就朝牆壁撞了過去，堅硬的牆壁頓時被他撞出了一個大洞。

　　水月和香磷跟著撲過去，佐助立刻醒了過來。

　　這是一間與其他房間構造相同的房間，房間裡放著一個浴桶，桶中盛著三分之二的水，桶的周圍放著一些洗漱用具和衣物，一只笛子放在衣物旁，不大的房間中彌漫著一種若有若無的奇異的植物味道。

　　浴桶的後面，一堵土牆隔斷了他們的視線。

　　顯然，是有人在房間裡沐浴。

　　「佐助，快。」死死拽著重吾的兩人顧不得這麼多，大聲地呼喚著佐助。

　　就在這個時候，一只素若霜雪的手自土牆後伸出，從櫃子上拿起了那支笛子。

　　笛聲響起，仿佛是自來時間盡頭，世界突然安靜下來，如遠山之巔的一捧純淨無瑕的初雪、無垠的天幕中一抹最深邃的群藍，又像是滄海一瞬間融化山脈的郁金色。

　　「冷靜下來了吧。」不知什麼時候，笛聲已經停止了，一個似霜梨新荔、紅漿甜雪的聲音自土牆後傳來。

　　幾個人呆在那裡。

　　「那麼，就請出去。」

　　冷靜下來的重吾呆呆地向後退，連帶著拉著他的水月和香磷向後退去，佐助站在原來的房間內，一動不動地看著三人退回來。

　　一堵土牆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破碎的牆壁間，絲毫不差地填補了損壞的部分。

　　許久之後，三人才反應過來，三人你望我我望你，最後不約而同地望向佐助。

　　佐助已經回到榻上。

　　「都怪你，水月！」香磷先發制人。

　　「怎麼就只怪我，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兩人又習慣性地吵了起來。

　　「剛剛那聲音，」重吾絲毫沒受到他們倆的影響，「好干淨，好舒服。」

　　聞言，兩人立刻停了下來。

　　水月問：「你是指笛聲，還是她的聲音？」

　　「都是。」

　　「在那笛聲中，我好像能控制自己了，真好。」重吾定定地看著自己的手。

　　聞言，水月和香磷立刻盯著他。

　　水月興奮地說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安心了。」

　　香磷接道：「對啊，那樣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膽的了。」

　　在這件事上，兩人出奇地一致。

　　「我要去道歉。」重吾沒理他們倆，自顧自說道，說著就要往外走。

　　「喂，重吾，你等等，」香磷拉住他，「她正在洗澡啊，剛剛我們已經闖進去一回了，這次要是再闖進去，她就不會那麼好說話了。」

　　「對啊，我忘了這個，那就等她洗完再去。」

　　幾人出門准備去敲隔壁房間的門時，隔壁房門打開，幾個人正在裡面修修補補。

　　其中的一個人告訴他們，之前住在這裡的客人已經換到樓下的房間去了。

　　重吾執意要去道歉，水月和香磷很想看看那個女孩子是什麼模樣，兩人還拖著正在修養的佐助一同去，還美其名曰防止重吾再發狂。

　　他們敲門時，已經是晚上了，房間裡一點光亮都沒有，香磷依舊感知不到裡面有人，他們以為裡面沒有人。

　　就在他們准備離開時，房門打開了，幾人頓時欣喜起來，然而立刻又失望起來。

　　開門的人身量高挑，披著黑色的鬥篷，鬥篷的兜帽上還有黑紗，手上還戴著手套，渾身上下沒暴露一點皮膚。

　　「看來是找錯了？」見開門的是個跟他差不多高的人，水月有點失望地說道。

　　那人開口道：「你們有什麼事？」

　　聽到這個聲音，幾人立刻又驚又喜，驚的是這個女孩子居然生得這麼高，喜的是他們並沒找錯人。

　　「原來是你，那個，給你添麻煩了。」香磷首先道，在不涉及佐助的事的理虧的時候，她還是聽明事理的。

　　「重吾，快。」水月道。

　　「那個，」重吾摸著腦袋，「中午的事，非常抱歉，希望你不要生氣，我們會賠償房間的損失的。」

　　「小事而已，無需介懷。」

　　「那個，可以問一下你當時吹的是什麼曲子嗎？」

　　「《普庵咒》，能澄思淨懷，普安十方。」

　　「我從來都沒聽過這樣的曲子，聽了讓人心很淨。」

　　「你體內自然能量時常聚集過多，你又不懂得轉化，所以才會時不時發狂，你的身體在通過這種方式宣泄過多的自然能量。」

　　「！」四人聞言臉色都發生變化。

　　「你知道重吾的情況？」水月不可思議地問道。

　　「你們先進來吧，不要站在走廊裡。」她沒回答他的話，轉身進房去了。

　　幾個人走進來的時候，她點起了一盞燈。

　　「請坐。」她倒了四杯茶給四人。

　　沒等他們說話，她就開口道：「你的身體好像自然而然就可以吸收自然能量，每當自然能量積累到你的身體無法承受時，你的身體就會自動宣泄這些能量，所以你就會像中午那樣抑制不住地發狂。把自然能量、精神能量和身體能量混合成平衡狀態，就可以產生仙術查克拉。只要你能把這些能量都轉化為仙術查克拉，那麼你就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中午的時候，我通過笛聲來引導你體內的自然能量，也是這個原理。」

　　幾人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反應，她繼續說道：「但是，我只會用，並不懂得怎麼教人混合三者。」

　　短時間內的大起大落讓重吾有點懵，他愣愣地看著她，沒有半句話。

　　「那，你是怎麼學會的？」佐助問道。

　　「我不記得了。」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能說的我都說了。」

　　「那麼能不能把那個曲子教給我們？」佐助問。

　　「這個學起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短時間很難學會。」

　　「看起來也不是很難嘛。」水月咬著吸管說。

　　聞言，她說道：「給你一天時間，只要你能在明天子時之前吹響七個基音，我就教你。」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次日傍晚，一臉沮喪水月把剛買來就各種遭罪的笛子丟得遠遠的，道：「這個怎麼比耍斬首大刀還難？」

　　「水月，你這家伙昨天大放厥詞的時候怎麼沒想道有今天？」香磷不屑道。

　　「我怎麼知道這個看起來很簡單的玩意這麼難？」

　　重吾還在那裡研究手裡笛子。

　　佐助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出乎意料地沒理會吵吵鬧鬧的兩人。

　　驀地，一直沒說話的佐助開口道：「她有一雙很白的手。」

　　「她的頭發很長。」

　　「她一直帶著兜帽，兜帽上還有紗。」

　　水月和香磷停了下來。

　　香磷道：「佐助，你在說什麼啊？」

　　佐助沒有理會她，徑自說道：「兜帽紗下面一定還有面紗。」

　　水月走到佐助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佐助，你沒事吧？」

　　佐助忽然一躍而起，水月冷不防被嚇得向後退了好幾步。

　　「佐助，你干什麼，嚇我一跳。」

　　佐助並沒有理會他，徑直向門外衝去。

　　三人立刻跟了上去。

　　佐助來到樓下的一間房門前，急促地敲著門。

　　許久之後，門開了，依舊渾身圍得密不透風的人出現在門口。

　　佐助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你認識你鼬吧。」


第四十章 生而為人

　　未尋站在晚霞的余光裡。

　　沉默，一陣短暫的沉默後，她才開口道：「你們也要找鼬。」

　　佐助咬牙道：「當然。」

　　「你們是要找鼬，還是要通過鼬找別人呢？」

　　「當然是找他。」

　　「那就去找他。」

　　「他在哪裡？」

　　「無可奉告。」

　　佐助立刻抽出草薙劍架在未尋脖子上，身後幾人都默不作聲。

　　未尋伸出手，推開脖子上的劍，不緊不慢地走進房間，她走到桌子前，用卷軸收起桌上的琴，然後，把房間裡為數不多的屬於她的東西都收了起來。

　　她走一步，佐助就跟一步，後面的三個人也緊跟著。

　　收好東西後，她這才開口道：「有什麼事，還是出去說的好，免得店家再倒霉。我本來是想在這裡多住幾天的，看來現在是不可能了。」

　　說著，她朝外面走去。

　　緋紅的夕陽下，幾個人的影子格外的長，宿鳥朝他們頭頂飛過，投下一閃而逝的陰影。

　　直到走到離小鎮很遠的叢林裡，未尋才停下腳步。

　　「我再問一遍，鼬到底在哪裡？」

　　「我再說一遍，我已經回答過了。」

　　聽到她的回答，佐助的頓時抑制不住心中的憤怒，露出了寫輪眼。

　　「咦？」看見他的眼睛，未尋有點奇怪，「寫輪眼，那你也是宇智波了，看你的樣子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你是鼬的弟弟嗎？」

　　「我沒有哥哥！」

　　「看你這樣子，肯定不是找他敘舊。」

　　「我要殺了他！」

　　未尋沉默了一會，道：「你要找他、要殺他，都是你們兄弟之間的事，那就自己去找，我還是那句話，無可奉告。」

　　「那我就讓你……」佐助的話還沒說完，他拔劍的手就被按住了，冰涼的溫度隔著手套傳過來，他體內的查克拉頓時無法流動，身體也奇異地麻痹起來，所有的事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他們幾人都來不及反應。

　　「抱歉，我不想對鼬的弟弟動手，請不要輕舉妄動。」說著，她掃了一眼佐助身後的幾人，「恕我直言，無論是單挑，還是群攻，你們加起來，再多幾個人，也不是鼬的對手。」

　　話音剛落，冰涼的溫度消失了，與此同時，眼前的人影也消失無蹤了。

　　「香磷！」佐助立刻叫道。

　　「不行，我感知不到她的查克拉。」香磷搖頭。

　　「重吾！」

　　聞言，重吾立刻找來了鳥兒們，鳥兒嘰嘰喳喳一陣後，重吾道：「也不行，她不讓鳥兒透露她的行蹤，小鳥們這樣說。」

　　離開四人後，未尋立刻換掉身上的衣物，學著見過的一個忍者那樣戴上面具。

　　鑒於有兩次被圍堵的經歷，不需要進食和睡覺的未尋就決定不去人口稠密的城鎮活動，改在人煙稀少的野外游蕩。

　　她路過了許許多多的小國。其中有的國家小到甚至連地圖上都沒有標注；有的國家夾在幾大國之間，成為大國對峙的戰場，別的國家的戰爭，卻讓他們的國家受到了最大的傷害；有的國家常年被密林阻隔，有幸沒被忍者世界的戰爭波及，然而他們卻只能依靠僅有的田地自給自足，百姓的生活過得很艱辛；有的國家國土荒蕪、故園頹敗，已經面臨著亡國滅種的危機；有的國家沒有外敵的威脅、經濟的困擾，卻內亂不斷、民不聊生；還有的國家已經宣告滅亡，連大名也逃亡他國尋求庇護。

　　這片大陸上幾乎沒有一個國家是安寧的，她無論走到哪裡，都能看到戰爭和死亡，假如有人從無盡的高空中俯視這片大陸，一定能看見它千瘡百孔的樣子。

　　一路上，她也見到了形形色|色的忍者，這個世界上最強大也最痛苦的群體，每天都在各式各樣的困境中掙扎著。有的被迫要殺死自己的同伴來保住村子的機密；有的眼睜睜看著同伴死在自己的面前，卻無能為力；有的潛匿於不同的國家之間，不斷更換姓名，不斷獲取情報，最後，連自己也迷失掉了；有的被強行用作各種各樣實驗，最後被人像扔垃圾一般丟棄；有的到處殺人屠城，尋找自己存在的證據；有的一腔熱血屢敗屢戰，想要拯救同伴；有的茫然恍惚，直到死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活過；有的被監|禁一生，連太陽的樣子都不曾看過；有的盡管艱難生存下來，卻也被消磨得渾渾噩噩、碌碌無為。

　　生而為人，生而為忍者，是為了什麼？

　　然後，她又到了芳之國——已經算不上國家的芳之國。

　　這裡已經淪為了大國的戰場，芳之國的民眾有大半已經逃離家園了。

　　未尋朝大名府走去，昔日繁花似錦的大名府草木凋敝，未尋等了很久，才有一個年紀老邁的人來開。

　　老人一見到未尋，就不住瑟瑟發抖，用顫顫巍巍的聲音道：「大爺，這裡、這裡已經沒有值錢的東西了，您、您請到別處去吧。」

　　聞言，未尋開口道：「您放心，我不是強盜，我是來找阿市夫人的。」

　　聽到她的聲音後，老人又是驚訝，又是安心起來，只要不是強盜，什麼都好說。

　　未尋跟著他進了大名府，大名已經逃走了，阿市夫人卻不願離開，現在，整個大名府上下只剩下阿市夫人和兩位僕從了。

　　阿市夫人躺在床上，一塊白紗包住了她大半部分的臉。

　　「夫人，您還記得我嗎？」未尋上前去，蹲在阿市夫人面前。

　　「是你啊，我當然記得，擁有那麼好聽的聲音的小姑娘，我怎麼會忘記。」阿市夫人虛弱地笑笑。

　　「您為什麼不願意離開這裡呢？」

　　「我走了，這些花怎麼辦？我把它們從深山中強行移植過來，現在丟下它們，我做不到啊。」

　　「那大名呢？」

　　聞言，阿市夫人立刻笑了，她笑得像從前那麼開心：「他啊，他把我從阿長手裡強行搶過來，現在我容貌已毀，他就丟下我了。」

　　「……您恨他嗎？」

　　「恨？當然恨啦，但是我更恨自己，恨自己以為他是真的愛我，而不是僅僅只喜歡我的容貌。」

　　「……那，您之前為什麼要尋找能保持容顏不變的荀草呢？」

　　「……」阿市夫人自嘲地笑了笑，「原來，我自己都在騙自己啊，如果我真的信他，又為什麼要找荀草呢，可笑，他騙了我，我也騙了他，我還騙了我自己，可笑，真可笑。」

　　她一邊說，一邊用力地笑，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笑得被白紗包住的部分也灼痛起來。

　　未尋沒有說話，她看了阿市夫人一會兒，才低聲說道：「您現在，還想恢復原本的容貌嗎？」

　　「容貌？呵，容貌，我被這張臉害得還不夠嗎？」阿市夫人笑得有些癲狂，「要不是因為這張臉，我和阿長的孩子都要像你這麼大了，要不是因為這張臉，我一輩子都看不透男人的心。」

　　屋內陰暗潮濕，只有一只將熄未熄的紅燭在阿市夫人的笑聲中閃爍著。

　　許久之後，阿市夫人又恢復了平靜，她看著未尋臉上的面具，道：「小姑娘，你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

　　「我只是想看看。」

　　「看看我的結局嗎？」

　　「不，是看看那些花，它們說您對它們很好，它們叫我來幫您。」

　　「原來，你可以聽懂那些花的話？」

　　「嗯。」

　　「那麼，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什麼？」

　　「幫我把這些花帶回它們原來生長的地方去，我自私了一輩子，不想它們跟著我死在這裡。」

　　「好。」

　　「那就多謝你了。」

　　「那您呢？」

　　「我？我注定要要死在這裡。」

　　「這裡不是那些花的生長之地，也不是您的生長之地。」

　　「……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不，您有的，那些花告訴我了，您來自鳥之國，您忘了嗎？」

　　「鳥之國，鳥之國，」阿市夫人兩眼失神，像是陷入回憶之中，很久之後，她才慢慢回過神來，「鳥之國，我已經有十幾年沒去過鳥之國了，不，自從被帶到這裡，我再也沒有去過任何地方。」

　　「我去過那裡，那裡的有成群的鳥兒，粼粼的湖水，郁郁蔥蔥的森林，還有美麗的晚霞，那一切，您都不想再看看了嗎？」

　　「我……」阿市夫人抬起頭看她，眼中帶著幾分迷茫，幾分遲疑，幾分情怯，和一絲微不可察的渴望。

　　「我才從那裡離開不久，去那裡的路還記得很清楚，如果您願意的話，請讓我做您歸鄉的引路人吧。」

　　「我、我真的還能再回鳥之國嗎？」

　　「當然，一個人想回自己的故鄉，那是理所當然的事啊。」

　　最終，阿市夫人同意了未尋的建議，她帶著兩位一直以來都跟隨著她的僕從，在未尋的陪同下，回到了闊別十幾年的故鄉。

　　阿市夫人站在兒時曾經無數次站過的榕樹下，朝四周張望，過了一會兒，她回過頭來對未尋說：「這裡，真的變了好多。」

　　未尋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阿市夫人四處走動。

　　之後，阿市夫人買下了一間小小的宅院，她妄想了大半輩子，現在總算是可以回到她魂縈夢繞的故裡了。


第四十一章 告誡

　　等他們安頓下來之後，未尋就要離開了。

　　「真的不再多待一段時間了嗎？」阿市夫人拉著她的手道。

　　「不了，我還要去把那些花送回原來的地方呢。」

　　「好吧，」阿市夫人輕嘆一聲，「臨別之前，可不可以最後滿足的我一個願望呢？」

　　「什麼？」

　　「讓我，看看你的臉，好嗎？」

　　聞言，未尋猶豫了一會兒，終於伸手把臉上的面具拿了下來。

　　阿市夫人的呼吸瞬間就停止了，她定定地看著未尋，仿佛世界上任何事都不能再引起她的注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後，她才慢慢回過神來。

　　「我現在才知道，我白活了那麼多年，」說著，她不由得伸手撫上未尋的臉，「我一直以為，明石姬是世界上最美的人，」她的手在未尋眉心處徘徊著，「現在才知道，美就是你這樣的，有了你，還要其他人做什麼，」她的目光有些痴迷，「這麼多年，我總算是見到了純粹的美了。」

　　未尋被她看得有點發毛，不由得稍稍向後退了一步。

　　過了很久，阿市夫人才戀戀不舍地放下手，然而她的目光依舊緊緊地黏在她臉上。

　　「我要走了，您保重。」

　　「等一下。」

　　「什麼？」

　　阿市夫人定定地看著她，許久才說道：「傻姑娘，記住我一句話，千萬不要相信男人的愛，這是我從失敗的一生中得出的結論。你生得這般美貌，是男人都會為你神魂顛倒，任何男人都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你可以敷衍他們、欺騙他們，但是千萬千萬，千萬不要相信男人所謂的真心，他們的真心都是衝著你的容貌來的，一旦你年華老去，他們又會有新的真心人了。」

　　未尋有些迷茫地點點頭。

　　「記住，千萬不要相信男人的愛。」離開鳥之國後，未尋的腦中一直在回響著阿市夫人的這句話，似乎在很久之前也有人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到底是什麼呢？未尋想到頭痛欲裂，也沒有想起到底是什麼話，只是依稀記得，說話的人說那句話的時候，也像阿市夫人那樣悲傷，未尋隱隱感覺到，她們的話字字都是從血淚中凝結出來的。

　　最後，未尋決定不去想這些令她頭疼的事，她把芳之國大名府的那些花草全都移到了它們原來生長的一處密林。

　　密林深處人跡罕至，陽光照到這裡時，只剩下影影綽綽的斑點了。

　　栽好那些花後，未尋就在密林裡四處逛著，現在已經是春末時節，即使是身處密林深處，也能隱約察覺到春日的氣息。

　　忽然，地面上出現了一個明顯是人力挖出來的洞，她上前幾步，走到洞旁，一股陰涼的風從洞裡吹出。未尋細細聽著，洞裡並沒有活物，淡淡的血|腥氣順著涼風飄出來。

　　未尋想了一會兒，就跳了下去。

　　這似乎是一個廢棄的地下基地，方形的甬道一直延續到很遠處，甬道的棱角上都有木制支架支撐著，沒走多遠，蛇的圖紋就會出現在甬道兩旁的牆壁上。

　　四通八達的甬道連接著無數的房間，未尋一個個順著走下去，有的房間是堆積兵器的，有的是堆放衣物的，有的空空蕩蕩，有的破爛不堪。

　　在甬道最深處，未尋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實驗室，裡面有無數個泡在巨大玻璃瓶裡的動物活體標本，還有許多盛有不明液體的瓶子，許多看起來是實驗用的儀器間雜其間，種類繁雜的藥物堆積在藥櫃上。

　　實驗室的一面牆體處靠著一排書櫃，書櫃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和卷軸。

　　未尋走過去，第一眼就看見了一排卷軸裡的一個，她抽出那個卷軸，軸身上寫著「封印之書」四個大字。

　　未尋打開卷軸，裡面記載了許多忍術，第一個就是多重影分|身之術。

　　好像，有誰很擅長這個忍術，她腦海中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然而她怎麼也看不清他的臉。

　　未尋繼續向後看，許許多多她聽說過的忍術都出現在卷軸裡面，還有很多她沒聽說過的忍術也記載在上面。

　　突然，她看見了一個特別的術。飛雷神之術？未尋仔細看著關於這個術的記載，隱約間，她似乎想起有人曾經告訴過她這個術的各種細節，還給她演示過這個術。

　　好像，這個術是需要一個標記的，未尋模模糊糊地回憶著，她走到桌子前，拿起一支筆在一張紙前畫了起來。

　　「忍愛之劍？」未尋不禁念出聲。

　　「這個術真的能實現空間移動嗎？試一下好了。」

　　未尋把那張紙留在桌上，自己走到實驗室外面，然後就試著結飛雷神之術的印，幾乎就在一瞬間，她從走廊裡一下子移動到桌子上。

　　「這個術好厲害啊。」未尋跳下桌子，拿著那張寫有「忍愛之劍」的紙，喃喃自語道。

　　之後，她走到櫃子旁，繼續看著《封印之書》，穢土轉生、屍鬼封盡、輪回天生之術、樹界降誕、花樹界降誕、黑暗行之術……

　　五花八門、千奇百怪的忍術層出不窮，未尋看得有些痴迷了，一直看一直看，完全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未尋整整花了十天的時間，才把一卷《封印之書》全部看完，裡面記載的許許多多的忍術，讓她對忍者、忍術有了翻天覆地的認識，比起這些忍術，她在路上見到的許多忍術都幼稚得可笑。

　　看到這些書後，未尋就不想走了，她干脆就留在了這個廢棄的地下基地裡，一本一本地看著這裡的書。

　　毫無疑問，這裡所有的書都是關於忍者的，有的記載了不同忍者村的歷史；有的記載了各式各樣的忍術；有的記載了從戰國時代到現在的演變；有的甚至記載了幾千年前傳說中的六道仙人和他的忍宗。

　　其中有一本是專門記錄那些擁有血繼限界和秘術的家族，未尋對這本書印像最為深刻，這本書裡有一章是專門記載宇智波寫輪眼的瞳術的，須佐能乎、伊邪納岐、伊邪那美、別天神……每一個瞳術都有詳細的記錄。其中還有一章詳細記錄了日向一族的白眼，還有日向家族的宗家分家制度。

　　這間實驗室就像一個寶藏一樣，未尋樂此不疲地在裡面發現著新的東西。

　　待得久了，未尋發現實驗室中還有大量的各種實驗數據，其中有許多不同物種的基因對比、不同人類的個人基因序列記錄、各種非常規藥物對人體作用的記錄，其中記錄得最多的是人體基因改造。

　　這個實驗室的主人非常痴迷這些，他想通過這些來無限地延緩身體的衰老，達到近乎永生的狀態，還想通過學習世界上所有的忍術，來得到世界的真理。雖然知道了他的意圖，但是未尋卻不能理解這樣的想法，長生不死、擁有一切，有什麼意義呢？

　　未尋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地下基地待了多長時間，等她准備離開這裡時，炎熱的夏季早已經過去了大半。

　　她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是什麼時候，她進入了一個總是下雨的地方，未尋雖然不討厭雨，但也不喜歡這樣無時無刻都在下的雨。

　　雨之國四季皆雨，國內水路交錯，是一個一直在哭泣的國度。

　　未尋已經很久沒有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去了，所以這次她就進了雨之國的一個城鎮。這裡的建築既高聳，又尖銳，抬頭向上看，那高聳入雲的密集建築仿佛瞬間就會倒塌下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這裡的天空就像是水泥的顏色，冰冷、堅硬、沉重、黯淡。

　　街上來來往往的人都帶著雨具，他們早已習慣了雨之國四季不停的雨。

　　未尋走到了一個叫飛沫橋的地方，那裡有一排禮品店，她隨機進了一家，這家店店面雖小，裡面的商品倒也琳琅滿目，其中還有許多種花樣繁復的折紙禮品。

　　未尋走過去，拿起了一個折紙天使。

　　老板見有人進來，立刻就迎了上去，她見未尋拿起了折紙天使，就笑著說道：「客人，這個是非賣品，在我國是像征平安的天使，您如果喜歡的話，可以帶走一個，可以保平安的。」

　　「請問，這裡有沒有紙玫瑰呢？」

　　「紙玫瑰？抱歉，這位客人，小店現在還沒有這樣的禮品，不過，小店有許多種不同顏色的折紙，您可以買一點回去親自動手折玫瑰。」

　　聞言，未尋就買了一疊不同顏色的折紙，臨走的時候，老板送了她一個折紙天使。

　　雨之國非常和平，未尋走在街上，來來往往的人臉上都帶著平和安寧之色，城市也井然有序，絲毫感覺不到戰亂的影響。來到這裡後，未尋才發現，這裡並不像外面所說的常年內亂，也算得上是她去過的許多國家中，比較安定的一個國家了。

　　雨之國位於風之國、土之國和火之國三大國之間，從來都處於三大國的爭鬥陰影之下，連年遭受戰火的侵襲，百姓生活更是苦不堪言，現在居然能像這樣平和，真的是十分難得了。


第四十二章 哭泣

　　在雨之國待了幾天，未尋就准備離開這裡，還沒走出多遠，一直陰雨連綿的天空毫無預兆地停止了下雨。

　　未尋站在水邊，抬頭朝天空看去，天空依然是蒙蒙的水泥色，同下雨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不同，海水依舊是帶著陰霾的灰藍色。

　　一片黯淡的顏色中，不遠處的一座有著紅色屋頂的海邊小屋就顯得格外的顯眼。未尋沿著海邊走過去，來到了小屋前，那是間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的屋子了，屋子的房頂還破了一個洞。

　　未尋推門進去，潮濕的氣味縈繞著小屋，四周的牆壁上都爬滿了藤蔓，其中一個牆壁上還掛著三個牌子。未尋走過去，有兩個牌子是紅色的，還有一個上面畫著一只青蛙。

　　牌子的下面，每一個都對應著一個名字，未尋一一看過去，長門、彌彥、小南。

　　她伸手去摸最左邊的牌子，發現牌子的背面也畫著一只青蛙，剩下的兩個牌子都是一面是紅色，一面是青蛙。

　　「長門，彌彥，小南……」未尋若有所思，「這幾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不太明亮的光線透過屋頂的洞照下來，照得這所陳舊的小屋光亮了一些。

　　未尋向四周張望著，忽然發現另外一面牆上也掛著一個牌子，未尋走過去。

　　紅色的牌子下面貼著三個字：自來也。

　　「自……來也？」未尋伸手去摸那幾個字。

　　「自來也？」

　　忽然之間，無數畫面湧入未尋的腦海之中，她抱住腦袋，跪在地板上，巨大的信息向她湧來，整個腦袋像是要炸開了一樣。

　　未尋拼命地敲打著自己的腦袋，此刻她腦袋裡就像有成千上萬根針在裡面不停地扎著，劇烈的刺痛感令她支持不住身體，倒在地板上。

　　淚水像雨之國連綿不絕的雨一樣不停地從她緊閉的雙眼中滲出來，巨大的疼痛使她整個人都縮成一團，完全感覺不到外界的一切。

　　不知過了過久，她才漸漸地恢復了知覺，成千上萬的畫面同時在她腦海中湧動，她躺在冷冰冰額地板上，一動也不動，任腦海中的意識上下浮沉。

　　洞外的一小片灰色天空中偶爾會有一兩只白色的鳥兒飛過，帶著海水澀味的湖風從門外吹進來，若有若無的蛤|蟆聲一閃而逝。

　　蛤|蟆？

　　她閉上眼睛，一個熟悉得像是很久之前就存在於她生命中的查克拉正漸漸減弱、漸漸沉入無盡的深海之中。

　　「自來也大人！」

　　她一躍而起，風一樣地奔到外面，撲通一聲就跳到了灰藍色的水中。

　　不要，不要，不要。

　　她拼命向微弱的查克拉處游去，灰藍色遮住了她的視線，海水的波瀾阻礙著她的動作，越來越明顯的水壓擠壓著她的身體，來自無盡深海的窒息籠罩著她。

　　仿佛游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她終於找到了自來也，行將沉屍深海的自來也。

　　小屋的光線依舊昏暗，松藍色的光芒籠罩著自來也，五根帶著血的黑色管子橫在一旁，啪嗒啪嗒的聲音不停地在屋內響起。

　　松藍色的光芒一直籠罩著自來也，卻無法流進他的身體裡，她伏在自來也的胸口上，卻聽不到心跳的聲音，他的身體已經停止運作，連最後一點溫度也被海水帶走了。

　　她聽了好久，終於直起身子來，一把抹掉臉上的淚水，開始結印，一棵小小的植物在她手心裡長出來，然後瞬間便開出一朵丹霞色的花。

　　她把花放在自來也的嘴上，花立刻變作液體，流到自來也嘴裡，松藍色的光芒也隨之流入他體內。之後，自來也的身體開始自動愈合，壞死的部分被排除，新生的組織迅速擴大。很久之後，光芒漸漸淡去，自來也的身體像脫胎換骨一般，煥然一新。

　　然而，他還是雙目緊閉，心跳靜止，沒有一絲呼吸。

　　她伏在自來也身上，冰涼的淚水透過衣衫滲透到他的肌膚上。

　　「僅僅……乘著時代……浪潮……就想……將……這世界……導向……前所未有的和平……變革……這是……不可能的……」

　　「想讓我……放棄……嗎……這是……不可能的……」

　　寂靜的小屋內，只有一個時斷時續的聲音起伏著。

　　「那……讓我來解開……解開這個詛咒……吧……」

　　「如果……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和平……的話……我、我一定會……抓住它……絕不放棄……」

　　她一邊抽泣，一邊說著，淚水模糊了她的聲音。

　　「所謂忍者……就是……能夠忍耐的人……」

　　「忍者的……才能中……最為重要的……並……不是在於……你能……使用多少術……」

　　暮色終臨，黑夜吞沒了無盡的水泥色。

　　「最重要的……是……絕不輕言放棄……的毅力……」

　　「徑直……向前……絕、絕不……違背……自己的諾言……」

　　黯淡的星辰在天幕中亮了起來，慘白的新月在雲層中若隱若現。

　　「而且……無論何時……都不放棄……」

　　「絕不放棄……這……才是、是我……該做的……真正的選擇……」

　　海水拍打著堤岸，斷斷續續的雨滴又落了下來。

　　小屋一片黑暗，微弱的哭聲依舊藕斷絲連，她伏在自來也身上，像是要把這一生的淚水都流盡。

　　突然間，一只冰冷僵硬的手撫上了她的頭，一個虛弱的聲音在小屋內響起：「小楹……別哭了……我並沒有放棄……」自來也一字一句地說著，說得很吃力。

　　紅楹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一看見自來也睜開的眼睛，頓時撲到他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被遮住的新月悄無聲息地從雲層中鑽出來，透過屋頂的小洞，將稀薄的月光灑在兩人身上。

　　自來也醒過來後，暫時還不能移動，因為傷得實在是太重了，就算是身體已經強行愈合，一時半會想要動也很艱難。

　　等自來也睡過去後，紅楹讓一個影分|身拿著一個黑色的管子出了小屋。

　　星辰依舊黯淡，紅楹把管子握在手心裡，立刻就感覺到了時強時弱的查克拉流，這些查克拉都流向離這裡不遠的那座城市，夜色深沉，隱沒在夜色中的城市向遠處散發著明滅的燈火，整個城市都沉睡在沉默中。

　　天上的雨還在不停地下著，紅楹突然發現雨水中隱含的查克拉與那些查克拉流非常相似，它們是屬於同一個人的。

　　她順著查克拉流發出的方向走去，走進了城市，走過了飛沫橋，走過了寂無人聲的商業街，走過了無數或明或滅的建築，最後，走到一片隔離區，查克拉流就是從裡面最高的那座塔中發出的。

　　紅楹找到了一間還在營業的團子店，點了一份艾葉團子，靜靜地坐在窗邊，世界仍舊被黑夜籠罩著。

　　微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長門，你……」

　　「事到如今，我已經沒什麼好留戀的了。」

　　「我知道。」

　　「小南，你……」

　　「我早就有覺悟了，不用擔心我。」

　　「自來也老師是死在我手上的，與你無關。」

　　「長門，你還是這麼天真，旁觀者與施為者同罪啊。」

　　「……」

　　漫長的沉默後，女聲再度響起：「他馬上就要來了。」

　　之後，就是大段的沉默。

　　忽然，紅楹心中一陣刺痛，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失去了，她自口袋裡取出朵冰楹花，縈繞其間的松藍色已經散去，楹花漸漸融化在她掌心。

　　你把它用在了他身上啊，紅楹慢慢地閉上眼，一滴鹹澀冰涼的液體自她眼睛裡滴落，融入手心的水中，漸漸化成虛無縹緲的水汽，消失得干干淨淨。

　　與此同時，一個熟悉的嘶啞的聲音自遠處傳來：「宇智波鼬，死了。」

　　「死了？」女聲問道。

　　「死在誰手上？」

　　嘶啞的聲音說道：「宇智波佐助。」

　　短暫的沉默後，那聲音接著說道：「時機成熟了，畢竟時間已經不多了。」

　　「快完成了，離我們的目標只差一點點了。」

　　「這麼一來，一切都會恢復原狀。」

　　「靠寫輪眼真正的力量……」

　　「靠我宇智波斑的力量。」

　　之後，只剩下一片沉默。

　　宇智波斑、外道魔像、曉、尾獸、初代火影、白絕、琳、月之眼……

　　瞬間，許多零碎的記憶串聯在一起，紅楹腦袋中立刻浮現了一張帶著一半猙獰疤痕的臉，絕望的、痛苦的、冷漠的、惡毒的、深情的、迷茫的臉，屬於宇智波帶土的臉。

　　紅楹拿起一串丸子，吃了起來，冰冷無味的糯米進入食道，立刻又自動嘔了出來。

　　她已經不能再吃丸子了。

　　紅楹留下幾張錢，推門走了出去，天空的顏色漸漸變亮，雨滴依舊向下落個不停。

　　彌彥、小南、雨之國、第三次忍界大戰、佩恩、長門……

　　纏繞糾結的思緒漸漸清晰起來，像是照亮大地的第一縷光芒一般，穿透她的腦海。

　　紅楹穿街過巷，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座城市。

　　連綿的雨滴中，隱約傳來一聲低語。

　　「絕對，不原諒他。」


第四十三章 追根究底

　　自來也醒過來後，立刻就開口問出自己的一連串疑問：「小楹，你什麼時候醒過來的？綱手呢，她為什麼會放你出來？你的身體好了嗎？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現在有誰跟在你身邊保護你？你怎麼穿得這麼少，這樣對你的身體不好……現在是什麼時候？你有沒有好好吃飯？最近睡眠怎麼樣？……你怎麼知道我掉進海裡？你有沒有被佩恩發現？這裡太危險了，隨時都可能會被人發現的……」

　　他一口氣說了很多很多，紅楹靜靜地跪坐在一旁，等他說完後，她才輕輕地開口：「自來也大人。」

　　她看了看他的眼睛，然後低下頭去，道：「這些問題，我可以不回答嗎？」

　　自來也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道：「就當我沒問過，只要你安然無恙，其他的都不重要。」

　　小屋內寂靜無聲，兩人都沉默下去。

　　很久以後，紅楹才打破沉默：「自來也大人，您知道宇智波帶土嗎？」

　　「宇智波帶土？」

　　「嗯。」

　　「好像是水門的弟子吧，在很久以前就已經犧牲了。」

　　「那您可不可以把他的事講一講呢？」

　　「說起他，最熟悉他的應該是卡卡西了，畢竟他們是伙伴、朋友，自小一起長大，我知道的其實不太多。」

　　說著，自來也就把自己知道的關於宇智波帶土的事說了出來。

　　聽完後，紅楹稍微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那個長門，是您的弟子嗎？」

　　聞言，自來也默然無聲。

　　「關於他們三個人，可不可以請您也說說呢？」

　　「他們啊……」自來也陷入了回憶之中，他想起第一次見到三人，也是在這樣的雨天裡。

　　紅楹默默地聽著。

　　「……後來，我收到消息，他們死了，我很後悔，我又一次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把他們也卷進了毀滅時代的洪流中……」

　　「我沒想到，長門和小南會變成現在這樣，如果彌彥還活著的話，他們兩個就不會是這樣了，說到底，還是我這個做老師的錯……」

　　「他們現在做的事是錯的，身為老師，我必須去糾正他們……」

　　自來也講了很久，他把長久以來積攢在內心中的話全都說了出來，其中有許多是他從未向其他人吐露過的，就連同為三忍的其他兩人也不曾。

　　自來也說完後，紅楹抬頭看向掛著掛牌的地方，問道：「您恨他們嗎？」

　　「……」自來也沒有回答。

　　「我知道了。」紅楹沒有再問下去，吃藥的時候到了，她把藥拿過來給自來也吃，等他吃完後，紅楹扶著他躺下去休息。

　　自來也看著紅楹，好一會，才說道：「小楹，想問什麼就說吧。」

　　聞言，紅楹抬頭看他，過了一會兒才說道：「自來也大人，關於宇智波，您知道多少呢？」

　　自來也無言地聽著她的話。

　　「我見過了宇智波鼬。」

　　「自來也大人，他很痛苦啊，他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痛苦，痛苦到我只是站在他身邊，就覺得要窒息了。」

　　「我還見到了宇智波帶土。」

　　「他很絕望，絕望到即使是頂著宇智波斑的名字，依舊不知道自己是誰。」

　　「還有宇智波佐助。」

　　「他很矛盾，對他來說，活著的時時刻刻，都是在拼了命把緊緊掐在自己脖子上的自己的手掰開。」

　　「……」

　　「宇智波，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呢？」

　　沉默，唯有沉默，這間寂靜了很多年的小屋裡此時繼續沉默著。

　　紅楹從懷裡拿出那把梳子，上面還刻有宇智波的族徽，她用手輕輕觸摸那圖案，凹凸不平的紋路透過她的手，一點點刻進她心裡。

　　「母上大人說，宇智波，是世界上最好的存在。」

　　「可是，母上大人還說了，宇智波，是世界上最壞的存在。」

　　「……」

　　「為什麼要那樣對宇智波？」

　　「為什麼他要選擇木葉？」

　　「為什麼曉會走上那樣的道路？」

　　「為什麼卡卡西先生口中的英雄少年會變成那樣？」

　　「為什麼會有人柱力的誕生？」

　　「為什麼他們要那樣對鳴人？」

　　「為什麼要建成村子？」

　　「什麼是忍者世界？」

　　「什麼是忍者？」

　　「六道仙人為什麼要傳播忍宗？」

　　「為什麼會有查克拉那種東西？」

　　「為什麼總是有這麼多流血？」

　　「為什麼人與人之間總是充滿憎恨？」

　　「為什麼會有戰爭？」

　　「為什麼弱小的國家就要在大國的戰爭中哭泣？」

　　……

　　她接連問了很多很多一直以來藏在心底的疑問，自來也一個都沒辦法解答，只有沉默。

　　許多天後，自來也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令他更加驚訝的是他的身體好像年輕了很多，他走到水邊，水面出現了一張年輕、英俊、充滿男人味的臉。

　　自來也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再三朝水裡仔細觀察，終於確定自己並不是老眼昏花，水中的臉龐是自己三十歲左右的樣子。

　　這時，紅楹正從地下室的另一頭出來。

　　自來也立刻從水邊離開，既然他答應了什麼都不問，就不會問。

　　在一個陰雨連綿的下午，兩人離開了那間小屋。

　　離開雨之國的勢力範圍內後，紅楹在一個路口停下，她看著遠處的樹木，道：「自來也大人，我有一些事情，不得不去做，不能和您同路了。」

　　「是關於那些問題的嗎？」

　　紅楹點點頭。

　　「小楹啊，那些問題的答案，不僅你想知道，我也很想知道。」

　　聞言，紅楹不由得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夏日的陽光傾瀉在他身上，白色的頭發也熠熠生輝起來。

　　自來也伸手摸了摸紅楹的頭，笑得比陽光還要耀眼：「能不能，讓我和你一起去尋找答案呢？」

　　紅楹呆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把頭轉向別處，輕輕地點了一下。

　　火之國、風之國、土之國、雷之國、水之國、川之國、雨之國、草之國、瀧之國、霜之國、田之國、鐵之國、湯之國、渦之國……

　　如果把紅楹的行程標在地圖上的話，密密麻麻的線條將會覆蓋地圖上的這些國家，短短的幾個月，她和自來也悄無聲息地踏遍了這個世界的大部分國家。

　　然後，闊別三年，她又踏上了洢之國的土地。

　　紅楹站在一棵高大的樹木上，看著她熟悉得不能再熟的那棵鳳凰木，現在正是花期，火焰一般的丹霞色盛開在繁茂的枝葉之間，與紅色的宮牆相映成輝。紅牆內，三兩成群的人們漫步在堤岸邊。

　　紅楹久久地凝望著那棵樹，沒有說話。

　　見她一直沒有下去，自來也拍了拍紅楹的肩，輕聲說道：「不要怕，小楹，我在這裡。」

　　紅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棵鳳凰木，終於下定決心，跳下樹去。

　　走了幾步，紅楹回過頭來，仰望自來也。

　　自來也朝她揮揮手，無聲地說道：「去吧。」

　　紅楹再出來的時候，夕陽將盡，黑夜很快就要籠罩大地了。

　　等他們再回到這片大陸時，戰火已經燃遍了世界。

　　各國的大名們都被集中保護起來了，紅楹和自來也撲了個空，紅楹立刻就要去大名們所在的地方，自來也拉住了她。

　　「小楹，先休息一下，你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

　　自來也帶著紅楹去了一家很出名的店，點了許多東西。

　　等東西端上來後，自來也把其中兩個放到紅楹面前，道：「這裡的玉子燒和羊羹都非常美味，是這家店招牌美食，我以前曾經在風物雜志上專門介紹過這家店的這兩樣美食，剛好，小楹你最喜歡這兩樣，你嘗嘗看。」

　　聞言，紅楹拿起筷子，嘗了一塊玉子燒，又吃了一塊羊羹，然後慢慢地把這兩樣全部吃下去。

　　見向來吃得很少的紅楹把玉子燒和羊羹都吃完了，自來也很高興，等她吃完後，他也拿起筷子吃起來。

　　見他吃得興起，紅楹輕聲道：「抱歉，自來也大人，我要稍微離開一下。」

　　聞言，自來也揮揮手，道：「去吧。」

　　他自然知道紅楹是什麼意思，每當她要去洗手間的時候，她就會說這樣的話。

　　白色的馬桶邊，紅楹一手扶著牆壁，一手撫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嘔出了剛才吃下去的東西，干燥、黏膩的一團團顏色模糊的物體斷斷續續地落到馬桶裡。

　　很久之後，紅楹終於把食道裡面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她撫著胸口，過了很久，才伸手按了一下衝水鍵，伴隨著衝水聲，混沌的物體消失無蹤。

　　休息過後，兩人趕往了各國大名們的臨時居所。

　　他們到的時候，水影已經離開了，只剩下忍刀七人眾之一的長十郎死守這裡。

　　紅楹立在門前，久久沒有進去。

　　「去吧，小楹，我會一直在外面等你的。」自來也輕聲說道。

　　紅楹抬頭看他，眼睛中帶著一絲猶疑，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自來也大人，如果失敗了怎麼辦？」

　　「放心吧，小楹你一定會成功的。」


第四十四章 祈願

　　灰色的夜空中，一株高聳入雲的巨樹矗立在天地之間，無論身處何處，一眼就可以看見它。

　　紅楹和自來也站在原野上，看著那顆高得可怕的樹。

　　「自來也大人，」紅楹看向自來也，「就在這裡分開行動吧。」

　　說罷，她抬手結印，一陣霧氣散去後，三個紅楹就出現在自來也面前。

　　其中一個說道：「本體和自來也大人一起行動，另外兩個去那棵樹那裡。」

　　聞言，自來也走到紅楹面前，彎下腰，輕輕地抱了紅楹一下，道：「小楹，不要害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說完，自來也便放開了紅楹。

　　紅楹深深地看了自來也一眼，道：「自來也大人，那邊就拜托您了。」

　　「小楹，千萬要小心。」

　　紅楹點點頭。

　　說完這些後，自來也背著一個紅楹向遠處約去。

　　身後的紅楹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們，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叢林之中後，紅楹才對分|身紅楹道：「我從海邊上去，你直接飛雷神過去吧。」

　　「好。」

　　「不要怕，我們都加油吧。」

　　「好。」

　　巨大的樹身前，停在半空中的帶土俯視著鳴人，用嘶啞的聲音說道：「沒錯，什麼都別做了，我會帶你們去到那個沒有悔恨的世界。」

　　「鳴人，」他繼續說著，「想想洢之國的那個女孩子，你曾經信誓旦旦地保證過要救她，讓她像平常人那樣健康快樂，可結果呢？她還不是死了，到頭來，你誰都救不了，最後就連她的屍體也保不住。」

　　聞言，鳴人呆了一下，他盯著帶土，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楹醬、楹醬她不是已經……被她媽媽帶回洢之國了……」說到這裡，鳴人的頭又低了下去。

　　「原來你還不知道啊，裝著那個女孩子棺木的船在出海的時候出了海難，棺木已經掉進了大海裡，現在的話，那個女孩的屍體應該早就已經喂了魚了吧。」

　　「不可能！你在撒謊。」鳴人立刻激動起來。

　　「你當然不會相信，你只會用可笑而幼稚的話來欺騙自己，」帶土無所謂地聳聳肩，「看來，你也不想知道是誰干的了，那我就停止這無聊的話題吧。」

　　聽到帶土的話，鳴人霍然站起，一字一句地問道：「到底是誰？！」

　　帶土看著他，忽然笑起來，聲音愈發暗沉：「硬要說的話，就當我一時興起好了。反正，她已經消失得干干淨淨，一點渣沫都沒有留下來。」

　　聽到他的話，鳴人不由自主地軟了下去，淚水止不住地向外流。

　　「事到如今，你也不用再留戀什麼，反正，她早就已經死了，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這個絕望的世界就是這樣，你我都不過是無力的忍者，到頭來都會變成垃圾，什麼都保不住。只有在沒有憎恨，沒有痛苦的夢中的世界裡，一切才會恢復原狀，你難道不想再見到她嗎？」

　　淚流滿面的鳴人半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突然，一把紫色的刀切斷了大樹的一根枝節，開啟完全體須佐能乎的佐助向後瞄了鳴人一眼，淡淡地說道：「鳴人，你這樣就放棄了？我自己去了。」

　　鳴人抬起頭看他，淚水漸漸停住了。

　　一旁的井野忽然發現，鳴人的內心借由她的術傳向了在場的所有忍者。

　　幼年佐助的背影、一個人坐在忍校門口秋千上看著眾人的鳴人、終結谷上對峙的鳴人和佐助、三代的葬禮、在阿斯瑪墓碑前放花的紅、陽光下相視而笑的自來也和鳴人、樹林裡插著苦無的自來也的衣冠塚、相互扶持的長門和鼬、倒在小櫻懷裡的千代婆婆、死在鳴人懷裡的寧次……

　　有關於鳴人過往的回憶，一幕幕閃現在眾人的腦海中。

　　最後的片段，卻格外的漫長。

　　紺藍的天幕下，疏疏淡淡的霜月倚在天心，身著蘇芳色幾久重袖的紅楹跪於圓通殿內，空明澄澈的清寒月光傾瀉下來，照得秾艷的蘇芳色也染上了幾分凄神寒骨。

　　楹醬的願望是什麼呢？真的好想知道啊，知道了以後就可以幫她實現了，鳴人躲在殿外，豎起耳朵聽著。

　　『抱歉，我一口氣許了這麼多願望，也許沒機會來還願了，只要允許的話，我每年都會來圓通殿的，如果我不能來的話，這些許願牌也會替我還願的。』

　　『我現在提到的這個人，比之前我提到的人更需要您的拂照，如果可以的話，請您特別地關注他吧。』

　　『他叫漩渦鳴人，他生下來不久後，他的爸爸媽媽就去世了，他住的那個村子裡的人因為他爸爸把曾經傷害過他們的九尾狐封印在他體內，就把仇恨轉加到他身上。因為他體內的九尾狐，村子裡的人都討厭他、孤立他，再加上他在學校裡成績很靠後，他從小到大幾乎都沒有朋友，喜歡的女孩子也總是用各種言語去傷害他。』

　　『所以他總是喜歡搞惡作劇，來引起人們的關注，被人討厭總比被當做空氣的好。』

　　『後來，他忍校的老師承認了他，那是第一個認同他的人，我知道，在鳴人的心中，那位老師對他來說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之後，鳴人畢業了，和喜歡的女孩子分在了一個班，還和一個他自己說很討厭的宇智波家的男孩子分在了一個班，一開始他們相處得並不好。』

　　『後來，他們班去波之國執行任務，那個宇智波家的男孩子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射向鳴人的千本，從來沒有人像那個男孩一樣奮不顧身去保護他。』

　　『鳴人雖然嘴上說討厭他，其實心裡從來就沒有討厭過他，他們倆個都是一樣的，周圍的人再多，也離得很遠，就算大半夜在外游蕩，也不會有人去揪著他們的耳朵教訓他們，肚子餓了沒人管，衣服髒了沒人注意，生病了也沒人在意，成績好或不好都不會被鼓勵，也許哪天消失了也沒人會傷心。』

　　『我想，小時候的鳴人一個人在街上游蕩的時候，也曾經看見過那個男孩子的背影吧，也曾感受到他的孤獨，感覺到他的痛苦和掙扎，也許，鳴人曾經想過要上前去拉著那個男孩，跟他做朋友吧。』

　　『所以，後來那個男孩子為了報仇離開了村子，鳴人拼了命去追他，在他心裡，那個男孩子是他第一個朋友，但是，他失敗了，那個少年的世界裡已經沒有太陽了，所以他再不怕失去什麼了。』

　　『他想把那個男孩子找回去，他想要當比歷代火影都要偉大的火影，他很拼命，每天都在訓練，但是聽到他的話的人總是嘲笑他、打擊他，覺得他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我知道，總有一天，鳴人會成為比歷代火影還要偉大的火影的，可是，這樣的路不會比那個男孩子走的路平坦的，也許，他要付出很多代價，才能堅持走完這條路。』

　　『鳴人是個開朗的人，也是個非常敏感的人，別人對他的惡意他都清清楚楚地感受得到，同樣的，就算像一滴水那麼少的善意他也能體會到，他把周圍人的惡意都藏在了心裡，並沒有放棄對他人善意的接納。』

　　『可是啊，鳴人感受到的善意實在是太少了，他走在街上，四面投來的都是憎恨、厭惡的目光，那目光像一堵堅硬無比的牆一樣，把他和周圍人分割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太可怕了，在那樣的目光下，鳴人怎麼受得了？』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請您盡可能地拂照他吧。』

　　『希望有一天，他周圍的人能不再總是盯著他體內的九尾狐，而忘記了他的存在。』

　　『希望有一天，鳴人可以找到在他失敗的時候也能用擁抱他的人，看見他的成功、也接納他的失敗的人。』

　　『希望有一天，他需要幫助時，會有人主動上前來支持他走下去，哪怕只有一個也好。』

　　『希望有一天，他回到家時，能有人對他說一句歡迎回家。』

　　『希望有一天，他可以不用在打撲克的時候，對手只有自己的影分|身，吃杯面的時候，也有人陪他一起等待泡面的三分鐘。』

　　『希望有一天，喜歡的女孩子也能回過頭來看看他，他也能回頭去看看喜歡他的女孩子。』

　　『希望有一天，他和那個男孩子能夠不再停留在彼此的背影後，而是能夠並肩而立，相互扶持。』

　　『希望有一天，有人提到他的時候，不是以九尾妖狐稱呼他，而是呼喚他的名字，正視他的努力，認可他的存在。』

　　『希望有一天，當他走在街上的時候，周圍不再都是滿含惡意的目光，陽光照在他身上的時候，他也能真正體會到太陽的溫暖，感受到被人承認的快樂。』

　　紅楹一口氣說了很多很多，然後就沉默了下去，殿內又恢復寂靜。

　　很久以後，微不可察的呢喃在空曠的大殿內響起。

　　『……真希望，我能看到那一天啊。』

　　靠在柱子上的鳴人拼命捂著自己的嘴，大滴大滴的淚水從他蔚藍的眼睛裡滴下來，我最想最想的是讓你能像普通人那樣健康快樂啊，楹醬。

　　『楹醬，明年上元節也一起來白山寺祈福吧。』

　　『好啊，如果可以的話。』

　　『一定可以的。』

　　『不！你們都在騙我！我不相信！楹醬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綱手婆婆你不是說過，楹醬就快要好了嗎？這是你說的！』

　　『……我只是、只是想再見楹醬一面而已……』

　　黑色的輦車拉著棺木，緩緩地向天邊駛去，穿過連綿的森林，穿過起伏的山丘，最後，消失在城市的盡頭。

　　眾人沉默，他們無言地地看著鳴人。

　　他狠狠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金橙色的火焰重新在他身上燃起，他盯著帶土，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再懊惱當時為什麼沒有去做，不想總是事後悔恨。」

　　「楹醬的願望已經實現大半了，我已經有了支撐我的同伴，需要幫助的時候也有人願意幫我，還不止一個，我也得到了大家的認可，體會到了被人承認的快樂，離火影也更近了，我沒辦法當這起一切都不存在，楹醬的願望還要靠我去實現，我怎麼可能放棄？」

　　說話間，他已經躍至半空，朝帶土狠狠地一拳打過去：「最重要的是，你憑什麼否定楹醬的存在！」


第四十五章 帶土（宇智波專場之一）

　　「你還要逞什麼強？」帶土擋住鳴人的攻擊，「她已經不存在了，無論你多麼絕望、多麼痛苦、多麼悔恨、多麼不甘，這都是你沒辦法改變的。」

　　「你這個自說自話的家伙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我最煩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家伙了！」

　　「聽著，總有一天同伴會背叛你，而且在這世間，愛會變成恨，你應該也很清楚才對，你和我一樣，日積月累的痛苦總有一天會改變你。」說話間，帶土狠狠地把鳴人和佐助從半空中摔下去。

　　然而他們兩個並沒有摔到地上，兩人在半空中憑空消失，下一秒，同時出現在四代印有飛雷神印記的苦無上。所有人都不由望向水門，水門臉上帶著驚異的神色，並不是他用的飛雷神，他看向身邊的扉間，他臉上也帶著驚訝的表情，時間太短，他們倆都來不及使用飛雷神。

　　與此同時，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出現在鳴人身邊。

　　鳴人看著面前的人，陌生的查克拉，陌生的感覺，然而他卻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他用蔚藍的眼睛看著她，道：「你是誰？」

　　面前的人沒有說話，只是把兜帽拉高一點，露出眼睛，深色的方巾遮住了她大半個臉，她整個人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在看到那雙眼睛的一瞬間，鳴人的瞳孔立刻放大，他死死地盯著面前的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過了一會兒，大滴大滴的淚水從他眼眶裡落下來。

　　她背對著眾人，只有面前的鳴人和前面的帶土看見了她的正面。

　　鳴人渾身顫抖起來，他是不是已經中了無限月讀，所以才出現了幻覺。

　　「鳴人。」淡蕩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一聽見這個聲音，鳴人頓時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他死死地抓住她的手，用哭腔極重的聲音說道：「楹醬，原來你沒有死，真的是太好了！哇——我好高興……嗚嗚嗚……楹醬，我真的好想你啊……」

　　他又哭又笑，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對面的帶土內心簡直毫無波動，他居然跟這樣孩子氣的一個人在這裡嘴炮了很久，居然還沒嘴炮過他，真是辣雞的忍者，負心的世界。

　　後面的忍者你望我我望你，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紅楹從衣袋裡拿出一塊手帕遞給鳴人，鳴人接過去，手帕很快就黏糊糊的了，紅楹又給他一塊。一連換了四塊手帕，鳴人才漸漸止住眼淚鼻涕，哽咽著說道：「楹醬你去哪裡了？為什麼不回木葉？剛剛那家伙說、說……」

　　鳴人用手指著帶土，一看見帶土冷漠的目光，他頓時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他立刻轉過頭大聲說道：「不妙，楹醬，你快點離開這裡，這家伙非常危險！」

　　說到這裡，鳴人回過頭去叫水門：「爸爸，你快點把楹醬帶過去，這裡太危險。」

　　紅楹反拉住拽著她的鳴人，伸手輕輕戳了一下鳴人的額頭，一股清涼的氣息從指間滲入鳴人的身體，大悲大喜、焦躁不安的鳴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幾乎同一時間，她出現在了鳴人的意識中。

　　沒等鳴人說話，紅楹先開口道：「鳴人，你先聽我說。」

　　……

　　鳴人一邊聽，一邊點頭。

　　「鳴人，你記住了嗎？」

　　「當然，絕對不會忘記的！」

　　「那麼，等一下無論我做什麼，你都不要激動。」

　　「好。」

　　「說好了。」

　　「說好了。」

　　瞬間，兩人回到現實世界。

　　帶土看著兩人，心中湧起一種莫名的不安，還是先下手為妙，正准備操縱神樹的帶土忽然發現，無論自己怎樣加大查克拉量，神樹都紋絲不動，他好像喪失了對神樹的控制。

　　與此同時，對面傳來一句話：「放心吧，那朵花不會再開了，永遠不會了。」

　　帶土的臉色很難看，他盯著紅楹道：「你做了什麼？」

　　紅楹並沒有回答他，她從袋子裡拿出一個卷軸，展開來。

　　帶土一看，臉上的顏色頓時變了。

　　「您敢，把自己做過的所有事一字不漏地告訴那位野原小姐嗎？」紅楹盯著他，一字一句地問道。

　　「……」

　　「只要您說敢，我就敢保證，立刻還您一個活生生的野原琳。」

　　「……你到底想怎樣？」

　　「如果您不敢的話，就請聽我講一講關於十八年前的一件事。」

　　「……」

　　「如果您不說話，那我就默認您同意了。」

　　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一向咋咋呼呼的鳴人在紅楹點了他額頭一下後，就罕見地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幾人身上，全場陷入寂靜之中。

　　「首先，需要證明一件事。」見帶土沉默下去，紅楹從袋子裡拿出那卷黃櫨染卷軸，展開來，「這個卷軸名叫誓言之書，任何把誓言寫在這上面的人違背了誓言，都會受到誓言的懲罰。」

　　說著，她從地上撿起一把苦無，劃破手指，將血滴在卷軸上：「如果我在三句話內提到『忍者』兩字的話，就可以得到宇智波族長的團扇，否則天降無聲驚雷劈斷我左手腕。」

　　「《誓言之書》上的誓言一旦確立，就永遠不會消失，訂立誓言時必須有明確的履約和違約條件。」

　　「誓言越重，約束力越強，可以規定的履約的條件分量就越重，同樣違約的處罰就越重，一旦違約，違約者一定會受到約定的懲罰，但是只要完成誓言的約定，懲罰就會消除。」

　　「自古以來，《誓言之書》就是我洢之國的不傳之寶。」

　　這句話說完後，紅楹便不再說話，她抬起左手，卷起袖子，露出一截柔若無骨的手臂，黯淡的星光下，那片瑩然如玉的肌膚異常的顯眼。

　　忽然，憑空出現一道迅疾而耀眼的雷電，分毫不差地劈在了紅楹的左手上，她的左手齊腕而斷，斷口處焦黑一片，十分恐怖。

　　「楹醬！你在做什麼啊！」鳴人立跳了起來。

　　「並且，《誓言之書》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關於忍者的誓言。」紅楹沒有理會他，以一個轉折詞將上一句完整的話變成了待續的半句。

　　話音剛落，她的左手頓時完好無損，絲毫看不出有半點瑕疵。

　　與此同時，一把大扇子憑空出現在她手上，正是之前帶土還給斑的。

　　所有人都愣在原處，這一連串的事出現得既猝不及防又駭人聽聞，他們完全沒反應過來。

　　紅楹放下手裡的扇子，接著劃破手指，滴在卷軸上，然後她舉起左手，豎起食指、中指和無名指，拇指和小指交疊在一起，道：「以我洢之國紅楹宮未尋內親王的名義發誓，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內，我所說的每一句話必須絕對真實，若有半句虛言，就讓我本人受五雷轟頂之刑，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鳴人定定地看著紅楹，連烏合之眾都聽不懂的他只聽懂了紅楹一小部分誓言，但是他隱約能感覺到紅楹剛剛說的誓言後果非常非常嚴重。

　　發完誓後，紅楹收起《誓言之書》。

　　「既然前提已經確定了，那麼就進入正題吧。」

　　「十八年前，霧隱村曾經發生過一件事，五十幾個忍者在同一天失蹤了，霧隱村曾經派出很多對忍者尋找他們的下落，但是一直都沒找到。後來，霧隱村的忍者在火之國的邊境發現了那群忍者的屍體，他們屍體上都插著或多或少的樹枝，那是他們的死因，那些忍者就是白絕口中的被派去執行所謂的『三尾計劃』的霧隱的暗部。」

　　「在處理那些忍者屍體的時候，霧隱村忍者發現一件非常怪異的事，那些忍者都帶著暗部的面具，那些忍者失蹤前本來是普通的忍者，其中只有幾個是失蹤前不久才被任命為上忍的，其他的都是中忍，根本就沒有一個屬於暗部。那些忍者根本沒有看管、封印、轉移、控制尾獸的能力，更不可能能夠在某一時刻操縱尾獸，使人柱力體內的尾獸暴走。因此，從可行性的角度來看，他們不具備執行這樣的計劃的能力。」

　　「眾所周知，暗部是直屬各個村子的影的特別忍者，主要是保護影和抵御外敵侵入，偶爾還負責偵察敵情和暗殺等，能進暗部的忍者必然是實力出眾、為數有限，因此在調動暗部的時候就會相當謹慎，就算是影級別的忍者，身邊隨身保護的暗部也不會超過個位數。即使霧隱村真的有這樣的計劃，一次性抽調五十幾個暗部去執行所謂『三尾計劃』的任務，等於置霧隱村的安全於不顧，在組織安排上這樣的計劃的現實可能性也相當小。」

　　「我曾經翻遍了當年的任務記錄書，包括當年所有的絕密文件在內，在當年的記錄中，並沒有任何關於所謂『三尾計劃』的任務記錄。並且，那五十幾個忍者的檔案記錄上，清楚地寫著失蹤四十七日後，於火之國邊界發現其屍體，而他們正是在那個事件發生前失蹤的。也就是說他們失蹤後就與霧隱村失去聯系，根本不可能隔空接受所謂『三尾計劃』的任務。」

　　「再者，水之國因為地理位置遠離大陸，自古以來就很少卷入忍界大戰中，即使所謂的『三尾計劃』成功，木葉村受到襲擊實力大減，那麼只會惠及與火之國只間隔幾個小國的風之國和土之國，與火之國有一海之隔的水之國並不會有什麼益處。並且，一旦風之國和土之國坐大，水之國的實力自然就會相對變弱，霧隱村根本就沒有足夠的動機去安排那樣的計劃。」

　　「況且，作為一個村子的最終武器的尾獸，向來都會受到最為嚴密的監視，讓別的個村子的忍者成為本村尾獸的人柱力從而去襲擊那個村子，這樣的做法很可能出現計劃失敗、尾獸被敵方村子所擒的結局，這一點，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吧。並且，當時的霧隱村正准備讓四代水影成為三尾人柱力，怎麼可能在那個時候節外生枝，冒著那麼大的風險去打擊木葉，讓砂隱村和土隱村坐收漁利？」

　　「神秘失蹤後又神秘出現的所謂霧隱村的五十幾個暗部突然去執行的所謂『三尾計劃』，無論從動機、可行性、風險、收益中哪一個角度去看，都是無法成立的。」

　　聽到這裡，帶土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

　　「能操縱尾獸、操縱人柱力、操縱霧隱村的忍者、又中獲利的人……」紅楹看著帶土，「剩下的話，我想，我不用再說了吧。」


第四十六章 悔恨（宇智波專場之二）

　　全場寂靜無聲，帶土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過往的一幕幕浮上心頭，白絕不早不晚的通風報信、無微不至的配合，斑莫名其妙的自信，殘酷的結局，隨之而來的地獄般的黑暗。

　　斑那時的話語忽然清晰了起來

　　『你太著急了，現在謝我或許為時過早。』

　　『這份恩情你可要好好報答啊。』

　　『我以後要用到你的地方還多著呢……你這輩子就跟著我吧。』

　　『我特意救了你，別給我急著求死。』

　　『你一定會回來，到時候我再接受你真正的感謝。』

　　『想操縱人心就要利用人心的黑暗，沒有黑暗可以制造。』

　　……

　　「既然愛會變成恨，那您能說您恨那位野原小姐嗎？」

　　「既然同伴總有一天會背叛您，那您為什麼還不放棄那位野原小姐？」

　　「既然現實世界污濁不堪、無藥可醫，世人渾渾噩噩、庸庸碌碌、沆瀣一氣、自甘墮落，對世間的絕望痛苦視而不見、充耳不聞，那您為什麼還要執著於無限月讀？為什麼不讓他們自生自滅、自取滅亡？」

　　「您要的不過是沒有痛苦、被判、戰爭、死亡的世界，那麼給自己施展所謂的無限月讀不更好？反正效果也是一樣，您大可以在夢境中自欺、欺人。」

　　「又何必，一廂情願，痴人說夢呢？」

　　……

　　『所以，不要逞強掩飾自己。』

　　『你不是說救你就等於拯救這個世界嗎？有我看著你，就意味著你什麼事都瞞不了我。』

　　『加油啊，帶土，讓我看見你當上火影，拯救世界的帥氣身影吧！咱們約好了。』

　　『我會一直看著你的，帶土。』

　　……

　　「若是野原小姐知道您的所作所為，您讓她，情何以堪？」

　　鳴人默默地看著帶土，之前，他看到了帶土的記憶，看到了他幼年的事情，曾經的帶土和他是那麼的相似，相似到他看見帶土抱著那個琳哭泣的時候，他也覺得世界都塌了，那一切，他都感同身受，因此，他比誰都更希望帶土能夠回頭。

　　突然，一直不動的帶土朝遠處飛去，眾人大驚。

　　「帶土！你去哪裡？」鳴人大聲喊道。

　　「他去找宇智波斑了，」紅楹看著帶土迅速遠離的身影，「他要問個明白，為什麼要選他。」

　　「楹醬，什麼為什麼，什麼選他？」鳴人不明白。

　　「過去聽了，就明白了。」

　　話音剛落，紅楹和鳴人的身影瞬間消失，眾人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

　　被遺忘在一旁的佐助召喚出忍鷹，跳上去，朝斑的方向飛去。

　　木分|身柱間大聲喊道：「大家，我們也一起去，跟我來。」

　　說罷，率先朝斑所在的地方跑過去，眾人紛紛跟在後面。

　　紅楹和鳴人移動到無人處，紅楹把幾支卷軸遞給他，道：「鳴人，開始吧。」

　　「好，」鳴人結印制造出幾個影分|身，「你們拿著卷軸去行動吧，拜托了！」

　　「交給我們吧！」影分|身鳴人道，說罷，他們拿著卷軸就消失了。

　　「鳴人，等下我要盡量拖延出足夠的時間，你記得不要激動了。」

　　「可是楹醬！剛剛你怎麼能那樣做！萬一出了差錯，你可就、可就……」

　　「放心，沒事的，你不要擔心，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好吧……」

　　「我們快點走吧，遲則有變。」

　　說罷，兩人立刻消失在原地。

　　「為什麼，為什麼要選擇我？」帶土嘶啞著聲音問道。

　　被柱間用明神門暫時困住的斑以手托腮，不緊不慢地說道：「硬要說的話，因為你打心底對別人充滿了善意和愛，你不是很擅長照看老人嗎？對琳、對同伴、對火影、對忍者，你深深地愛著他們，一旦你墮落，這些愛就會轉變為對這世界的深刻憎惡，愛得越深，恨得越深。」

　　帶土渾身顫抖，大滴大滴的汗珠從他身上落下。

　　「你以為只有自己與眾不同，這想法難道不可笑嗎？」斑繼續說著。

　　「……」

　　「事到如今，無論你再怎麼悔恨，都沒辦法改變你所做過的一切，眼前的第四次忍界大戰不就是你一手掀起的嗎？說起來也是天意，要不是這個小姑娘，你到這個時候還不知道當年那件事的真相，因緣際會，一切都於我有利，讓你成為我最好用的一顆棋子，替我完成了大部分事情，我很感謝你，也很感謝那個小姑娘，要不是她，你怎麼能墮入黑暗，成為我最有用的武器？」

　　紅楹和鳴人到的時候，斑正說得興起，氣昏了的鳴人頓時就要衝上前去，紅楹一把拉住他：「鳴人。」

　　鳴人這才想起剛才說過的話，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勉強克制住自己。

　　「怎樣，帶土，你是不是很想立刻自殺謝罪？很可惜，你做不到，我說過，你欠我的恩情，我會讓你好好償還的。」

　　帶土死死地盯著斑，忽然向他衝過去，速度快得驚人，斑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沒有任何行動。突然，許多黑色的管子從帶土身體內刺穿出來，立刻抑制住他的查克拉，帶土頓時從空中落下，重重地砸在地上，濺起無數塵土。

　　從神樹前趕過來的忍者們正好目睹了這一場景。

　　「設置在人偶內的咒印符，如果你企圖從體內將它抹除，咒印會抑制這一行動，你好像知道的吧，帶土，所以，現在你只能在我的掌控之下。」

　　此時，閉著眼睛的紅楹忽然睜開眼，道：「找到了。」

　　瞬間，她已經結完飛雷神之術的印，七只體型巨大的尾獸憑空出現在空曠的平原上，與此同時，束縛帶土的黑色管子也從他身上憑空轉移到空地上，化成一灘黑乎乎的物質。

　　化身為仙人模樣的白色帶土身上的白色物質開始一片片剝落，最後又變回原來的樣子，帶土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樣。

　　斑再也笑不出來了，他盯著紅楹道：「你做了什麼？」

　　「我用飛雷神之術把尾獸和符咒都從他體內轉移出來了。」

　　斑用帶著穢土轉生紋路的眼睛看著紅楹，道：「不可能，你根本就沒和帶土有查克拉接觸。」

　　「我是沒有，」紅楹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但是，鳴人有啊。」

　　「原來你一直按兵不動，就是為了尋找帶土體內的尾獸和符咒，好用飛雷神之術把他們都轉移出來，我先前小看你了。」

　　紅楹並不回答他。

　　「嘛，無所謂，反正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怎樣都好，等下我會再一個個把它們塞回去，就讓你再高興一會兒吧，算是對你剛剛那番分析的獎勵吧，畢竟，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像你這樣能看穿我的計劃的小姑娘了。說起來，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去調查這種十幾年前的小事，那個時候你還沒出生吧。」

　　「因為，對我來說，那並不是一件小事。」

　　「哦？」

　　紅楹把目光轉向帶土：「因為，從那以後，活在地獄裡的人，並不止他一個。」

　　「原來如此，」斑氣定神閑地笑起來，「那麼，接下來，你想怎麼對付我？」

　　此言一出，現場的氣氛立刻凝重起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靜聽她的回答。

　　短暫的沉默後，紅楹開口道：「天下一神，欲求安寧，分級陰陽之勢；互斥二力，相與為一，孕得森羅萬像。」

　　聽到她的話，斑的表情起了微妙的變化：「你從哪裡知道這句話的？是柱間告訴你的？還是哪個擁有萬花筒的宇智波告訴你的？」

　　紅楹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平靜地說道：「我只想問您一個問題，如果您能回答，那麼，我立刻倒戈相向，如有半句虛言，自然會受天打雷劈。」

　　在場的忍者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紅楹的意思。

　　斑盯著紅楹看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道：「雖然在戰時爭辯有無沒有任何意義，不過算了，既然你這麼有誠意，姑且就讓你問吧。」

　　聽到斑的回答後，紅楹拿出一支卷軸，打開來，一樣東西頓時從裡面掉到地上，一塊石碑，一塊宇智波的石碑。

　　「這個就是您知曉所謂的無限月讀的原因吧，」紅楹指著那塊石碑，「那麼，上一個使用無限月讀的人，他成功了嗎？」

　　「你什麼意思？」斑盯著紅楹。

　　「既然六道仙人把他的所見所聞都記錄在這塊石碑上了，那麼所謂無限月讀必然是曾經存在過的，既然存在過，那麼，上一個使用無限月讀的人，他成功了嗎？」

　　「……」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這個術不是自然而然就存在的，而是有人創造了這個術，這是必然的前提。其次，創造這個術的人必定只有在使用過這個術後，然後才能判定這個術的使用效果，繼而得出結論，即你們所謂的無限月讀能夠給人類帶來永恆的和平。但是，這裡面卻存在著一個致命的悖論，無限月讀能夠給人類帶來永恆的和平，如果他成功了，為什麼現在的世界沒有處於永恆和平中，如果他沒成功，憑什麼敢說無限月讀是能帶來永恆和平的術？」

　　「……」

　　「即便是這個碑上記載的六道仙人和他的母親輝夜都沒能達到『永恆』，因為在時空的維度上，存在著，時間就是進行時，存在過，則是過去時，進行時不是『永恆，』過去時也不是『永恆』，都無法達到『永恆』的狀態。既然無法達到永恆，那麼寫下『無限月讀能夠給人類帶來永恆的和平』的人怎麼能知道無限月讀是永恆有效的？」

　　「……」

　　「因此，無限月讀本身就是一個偽命題。」


第四十七章 因由（宇智波專場之三）

　　斑一言不發，其他人也不敢貿然開口。

　　紅楹停頓了一會兒，接著說道：「退一萬步來講，如果這塊碑是六道仙人本人留下來的，即使所謂無限月讀真的存在且有效，那麼為什麼六道仙人不用無限月讀來引導世人，而是舍近求遠，創立忍宗，試圖以查克拉來連接人心呢？他難道沒有能力施展無限月讀嗎？」

　　躺在一旁的帶土面如死灰，斑描述的無限月讀世界是那麼的美好，他從來沒有想過那些問題。

　　斑沉默了很久，才開口道：「接著說。」

　　「關於解讀這個石碑，宇智波有宇智波的方式，我也有我的方式。」

　　說著，紅楹從一個卷軸中取出一個布袋，拿出裡面的工具。

　　她用噴瓶把清水噴在宣紙上，拿出一把毛刷把石碑表面刷干淨，又用軟刷在石碑表面均勻地塗上一層白芨水，然後用棕刷把濕潤的宣紙一點點刷到石碑上，一點點把石碑和宣紙之間的氣泡擠出去，然後在宣紙上墊上一張白紙，用頓刷均勻地敲打宣紙，使宣紙嵌入石碑文字的凹槽中，然後在拓板上用拓包暈開墨汁，然後用拓包一點點地在宣紙上來回敲打著，宣紙漸漸變黑，白字的字體漸漸出現。

　　等宣紙全部變黑後，紅楹施了一個小型風遁，將宣紙吹到八|九分干，然後將宣紙揭起來，平鋪在一張白紙上。

　　她在做這些的時候，所有人都搞不清她要做什麼，只能在一旁呆呆地看著。

　　「鳴人，」紅楹回過頭去叫他，「你過來一下。」

　　「楹醬？」一臉懵逼的鳴人走過來。

　　「你看一下，這張紙上的內容和石碑上的內容。」

　　聞言，鳴人跑到石碑前，來回看著石碑和拓片，道：「這張紙上的比石碑上的內容多。」

　　「這張紙上的就是我看到的石碑的內容，普通人看這塊石碑只能看到一部分，因為石碑上有幻術，需要用瞳力解讀，寫輪眼、萬花筒寫輪眼，甚至輪回眼，擁有不同瞳力的人能看到會不同。」

　　紅楹把那張紙拿起來，對著斑，道：「擁有輪回眼的您看到的內容是不是和紙上的一致呢？」

　　斑不說話。

　　「那我就當您默認了。」

　　說著，紅楹拿起筆，在拓片上勾勾畫畫，畫完後，拿著紙向斑走過去。

　　「楹醬！」鳴人拉住她。

　　「放心吧，沒事的。」紅楹拍拍他，示意他放手。

　　鳴人怎麼也不放心紅楹一個人走到斑那裡去：「楹醬，我跟你一起去。」

　　紅楹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走到被明神門困住的斑面前後，紅楹把紙遞過去，道：「請您看一下。」

　　斑接過那張拓片，從頭到尾看著，裡面很多內容被紅楹圈了起來，看著看著他的臉色就越發難看。

　　「之前我曾經用宇智波的石碑拓過一張拓片，仔細觀察了那張拓片後，我發現石碑上面的文字並不是出自一個人的手筆，大部分屬於一種字跡，小部分屬於另外一種字跡，盡管兩種字體的布局、筆畫、字形、間距等看起來都相差無幾，但是兩種字體在筆勢、意態、起承轉合的角度上都存在著細微的差異，當我用顯微鏡放大這些字後，這些差異就更明顯了。而那小部分的字跡，很多恰恰是關於互斥二力、無限月讀的那一部分，因此，我認為，那部分的內容並不是原本就有的，而是被人後期加進去的，目的就是讓有能力看到這部分內容的人相信，無限月讀是一個能夠造就永恆和平的術。所謂的無限月讀，根本就是一個騙局。」

　　聽到這裡，一直沉默的眾人都露出驚訝不已的神色，一時間議論聲四起，沉寂的戰場上頓時喧鬧起來。

　　鳴人也驚呆了，他不可思議地說道：「難道我們就是為了一個謊言在這裡拼死拼活地打了這麼久嗎？」

　　紅楹站在一旁，沒有再開口。

　　一直站在忍鷹上的佐助跳下來，走到她面前，問：「你還知道什麼？」

　　聞言，紅楹抬頭看他，看到他的面目後，她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傷懷之色，佐助敏銳地捕捉到了她一閃而逝的戚色，他心下暗自奇怪，然而立刻就被渴望知曉更多事情的欲|望代替了。

　　短暫的沉默後，紅楹又開口道：「之後，我一直想弄清幾個問題，在宇智波石碑上寫下那些文字的人是誰？是否真實傳說中的六道仙人留下來的？他為什麼要留下那些文字？篡改內容的又是誰？無限月讀到底是怎麼的一種術？他要利用無限月讀來達到什麼目的？」

　　聽到她的聲音後，眾人紛紛安靜下來，關於佐助的問題，他們也很想知道答案。

　　「可惜，無論我再怎麼追查，始終找不到第四個問題的答案。」

　　「那其他問題的答案你已經知道了？」佐助立刻問道。

　　「算是吧。」

　　「快說。」

　　「佐助，你怎麼用這樣的語氣對楹醬說話？」一旁的鳴人很不高興。

　　「這個無關緊要，快點說吧。」佐助毫不在意地說道。

　　「鳴人，我無所謂的，這些都是題外話，」紅楹對鳴人擺擺手，「既然要說清根源，那就必須要徹徹底底地說個清楚。」

　　「關於宇智波，關於曉，關於六道仙人，關於查克拉的起源。」

　　「既然第四次忍界大戰是禍起宇智波，那麼還是先來說說宇智波吧。」

　　說道這裡，紅楹忽然停下來，轉過頭去看著三代火影，道：「抱歉了三代大人。」

　　三代垂下頭：「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紅楹殿下想說什麼就說吧。」

　　聞言，紅楹拿出一個卷軸，小心翼翼地打開它，看清這個卷軸的人無不色變，卷軸上密密麻麻分布著許多寫輪眼，其中有好幾只還是萬花筒寫輪眼。

　　佐助一看見這個，頓時露出萬花筒寫輪眼，他一瞬不瞬地盯著紅楹，冷冷地問道：「你是從哪裡得到這些東西的？」

　　一旁的鳴人立刻擋在紅楹面前，不悅道：「佐助，你干什麼！」

　　紅楹上前一步，走到鳴人旁，看著佐助道：「放心，我以《誓言之書》起誓，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對任何一只寫輪眼有非分之想、更不會占用任何一只寫輪眼的，我保證，我能找到的寫輪眼都在上面了，如果我說了假話的話，天打雷劈可不是鬧著玩的。」

　　說到這裡，紅楹把卷軸卷好，遞給佐助。

　　佐助愣住了，他完全沒想到紅楹會把卷軸給他，畢竟，寫輪眼這種東西只要擁有一只就足以在忍界揚名了，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在覬覦寫輪眼。

　　紅楹一直沒動。

　　佐助愣了好一會兒，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只纖白的手還停留在他面前，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抑制不了心底的渴望，默默地接過那個卷軸。

　　佐助接過卷軸後，紅楹才又開口。

　　「這些寫輪眼是我在一個名叫志村團藏的人留下的基地中發現的，關於志村團藏，我想還是有必要先介紹幾句，他是二代火影的弟子，三代大人的同伴，木葉暗部中一個曾經存在過的暗不見天的組織『根』的領導人，差一點成為六代火影的所謂火影代理。」

　　「眾所周知，八年前，木葉的宇智波家族發生了駭人聽聞的滅族事件，那以後，曾經盛極一時的宇智波家族已經人丁稀少，瀕臨凋零了。」

　　聽到紅楹的話時，佐助不由得剜了她一眼，但是他沒說什麼，因為那是事實。

　　「第一次聽到那個事件時，我是絕對不相信的。為什麼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就能在一夜之間悄無聲息地滅掉以武力聞名忍者世界的家族？為什麼能殺了實力非常的宇智波一族，卻單單剩下一個無力反抗的少年？宇智波鼬為什麼要做出那樣的行為？他是怎樣的人，他的動機是什麼？」

　　「因為有疑問，我就特別關注這方面的事。後來我了解到，宇智波一族的族地原先並不在木葉的邊緣，而是在木葉的中心地帶，他們是後來才搬到木葉邊緣去的，而他們遷移的時間點恰恰是在十七年前九尾襲擊木葉後不久，並且我了解到，在九尾襲村時，身為木葉警衛部門的宇智波一族並沒有任何一人參與到保衛木葉的行動中。」

　　「只有宇智波的寫輪眼能控制尾獸，歷史上曾經試圖用寫輪眼操縱九尾的也是宇智波，十七年前操縱九尾襲擊木葉的人到底是誰，一定是有不軌之心的宇智波一族做的，那時的木葉高層擅自給出了答案，並且他們根據自己的答案采取了相應的行動——把宇智波一族趕到木葉邊緣，高度監視宇智波的一舉一動，並且在宇智波內容安插了雙重間諜宇智波鼬。然而，事實證明，十七年前操縱九尾襲擊木葉的並不是木葉的宇智波，這一點我想四代火影最清楚了。」

　　「因此，在宇智波發生那樣驚人的事件時一直高度監視宇智波的木葉會『毫無知覺』任由事件發生，就非常耐人尋味了。宇智波雖然算不上人口眾多，但族人數量也不在少數，並且其中有許多擁有強大的武力，要誅殺這樣的對像，恐怕很難在一時三刻之間完成吧，難道那天木葉去監視宇智波的暗部也被宇智波鼬滅口了嗎？然而那些暗部在那樣的夜晚目睹了那樣的事後卻毫發無損。」

　　「之後，我又得知了二代火影的一系列政策，包括建立木葉警衛部門在內的一系列針對宇智波的政策，以及二代火影對宇智波的態度。」

　　「結合種種跡像，我得出一個結論，宇智波一族被滅與木葉有極大的關系。」

　　「最後，我終於從一個人那裡知道，八年前，就是那個一直聲稱為了木葉會不擇手段的志村團藏給當時還是木葉暗部成員的年僅十三歲的宇智波鼬下了鏟除宇智波一族、把宇智波一族醞釀的政變扼殺在搖籃中的命令，而他給宇智波鼬的條件，便是保護年幼的宇智波佐助在木葉平平安安地長大。」


第四十八章 宇智波之辯（宇智波專場之四）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

　　驚訝、駭然、懷疑……各種表情出現在不同的面孔上，廣闊的戰場上炸開了鍋，其他村子的忍者紛紛用難以形容的目光望向身邊的木葉忍者，有的面上流露出幾分驚恐的神色，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木葉的人對自己村子裡的人都那麼狠，一言不合就滅族，那他們這些外村的人豈不要惶惶不可終日了。

　　有的忍者戰戰兢兢地問道：「我之前應該沒得罪過木葉的人吧。」

　　「糟糕了，忍者聯軍集合的時候我還和木葉的一個人打過架。」

　　「怎麼辦，我想不起來有沒有和木葉的人有過衝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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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類似的話語在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木葉的人被各種異樣的看得很難受，耳邊傳來的各種話語讓他們更難堪，然而，最令他們難以接受卻是剛剛那個驚人的秘密。

　　「三代大人，她說的是假的對不對？」一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的木葉忍者紛紛走到三代火影的面前求證。

　　三代沉默不語，許多人都從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鳴人垂下頭，一言不發。

　　紅楹繼續說著，忍者們紛紛安靜下來，等待她後面的話。

　　「志村團藏以為了木葉的安穩和平為名，向宇智波鼬發出了剿滅宇智波的命令，夾在村子和家族之間的宇智波鼬最終選擇了村子，選擇維護村子的和平，犧牲宇智波，以宇智波的血去換木葉的和平。」

　　「但是，即便是這樣，他也只是將戰爭推後了八年，八年後的今天，規模空前的忍界大戰依然不可避免地爆發了，因為戰爭的根源並不僅僅在於宇智波，這個問題稍後再談。」

　　「我一直有幾個問題想問問在場的各位，假如各位是當年宇智波一族的一員，在面對村子對本族生存空間的惡意擠壓，你們會怎麼做？是毫不反抗坐以待斃、任由宇智波慢慢凋零？還是奮起反抗維護自己生存的權利、重振宇智波？」

　　「假如，你們是宇智波鼬，置身於家族與村子之間，你們又會做出什麼選擇？」

　　「假如你們是宇智波佐助，在得知木葉村屠殺自己的同胞、讓自己的哥哥背上數不盡的污名、用宇智波族人的鮮血來滋長他們的和平的真相後，你們又會做出怎麼的選擇？」

　　眾皆沉默。

　　在一片沉默中，二代火影扉間開口了：「這就是宇智波被詛咒的命運，已經到了瀕臨滅族的地步居然還想著謀權篡位，我就知道事情終有一天會變成這樣，因為有信奉斑的思想的叛亂分子一直在暗中活動，為此我才創立了木葉警衛部門，賦予他們宇智波一族才能勝任的職務，這個安排也是考慮到如果有下一個斑出現，我們能馬上做出應對，你們不知道，宇智波是一個被詛咒的家族。我原本打算將宇智波一族的能力向著為村子做貢獻的方向引導，只是沒想到他們最後為了村子自相殘|殺至滅|族，這就不是我所能預計的了，可以說他們為村子做了件好事。重要的是村子，一切以村子為重。」

　　聽到他的話，紅楹輕呵一聲，她一瞬不瞬地盯著扉間，道：「殺人不過頭點地，您還真是會誅心啊。」

　　「按照您的邏輯，那其他村子可要小心了，掀起這次忍界大戰的宇智波帶土、宇智波斑和藥師兜都出身木葉，今天的曉也是他們促成和操縱的，說不定木葉以後還會再出現其他類似的極端分子。蛇鼠一窩的木葉是一個被詛咒的村子，即使現在沒有，以後也會有的，因為木葉被詛咒的根還在，早晚會再生出新的極端分子，為了各位能在新極端分子出現時能馬上應付，還是該建立一個忍村聯盟，一起把木葉排擠到邊緣，賦予他們監視本村極端分子的任務，隔絕他們其他的行動，引導他們為忍界和平做貢獻。如果實在不可行，也可以讓木葉自殺自滅，這也算是為忍界做了好事，重要的是忍界和平，一切以忍界和平為重。」

　　「同樣的，木葉也要注意了，如果你們反抗，就是不軌，就是企圖謀權篡位，就是反撲倒攻，應該什麼都不做，等著別人引導你們的命運，接受他們的安排，在無人的角落悄無聲息地自我滅亡。」

　　扉間瞬間無言以對。

　　「宇智波企圖發起政變，就是為了生存、為了改變本族的處境，為了更好地生存下去，試問有那個村子不是為了這些而努力的？」

　　「今天之所以會有第四次忍界大戰，是因為所有忍者村都不願意接受所謂的無限月讀計劃，既然連打著為了世界和平創造永恆天堂為旗號的虛假和平計劃都不願意接受，設身處地，有誰會接受木葉那樣的舉措，泯滅自己生存的權利？」

　　「宇智波一族中不單單有企圖掀起政變的人，也有像宇智波止水和宇智波鼬那樣企圖以自己的力量來保全村子與家族的忍者。還有只是背負著宇智波的姓氏，連忍者都不是的普通人，甚至還有連話都不會說的孩童，宇智波的老弱婦孺都被木葉以寧殺錯不放過、斬草要除根的手段抹殺了。這樣的行為，於曉有何區別？」

　　「逼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去殺死自己的族人、甚至是父母，自己卻置身事外，干干淨淨、不沾一滴鮮血，以宇智波去殺宇智波，到頭來居然還把這樣的行為稱為自相殘|殺至滅|族，這樣的行為比曉行徑更令人發指。」

　　「更何況，在木葉建立之初，宇智波與千手結成同盟，共同創立了木葉村，宇智波和千手是同盟關系，並不存在是誰臣服於誰，這點相比二代火影比我更清楚，即使後來在木葉中掌握主動權的是千手，宇智波和千手依然是同盟，不是臣屬。」

　　「既然是同盟自然是為了共同的利益，同樣的，今天的忍者聯軍也是為了共同的利益而結成的同盟。即使是父母子女之間也會出現矛盾，更何況是同盟之間。既然結成了同盟，盟約雙方自然應當遵守契約精神，履行彼此的承諾，如果雙方的利益分歧大到無法求同存異，那麼自然就可以解除同盟。」

　　「既然木葉村是同盟的產物，是由千手和宇智波共同建立，那麼在解除同盟時，宇智波自然有權利要求分得屬於宇智波的一份。然而木葉顯然是把村子視為私有物，不願村子分崩離析，也不願承認昔日盟友的努力成果，選擇誅殺宇智波，私吞同盟果實。二代火影既然用了謀權篡位和叛亂來形容宇智波，那麼您對宇智波的定位就不言而喻了，宇智波是臣屬是附庸，一旦有威脅就要制裁，您自然是認同志村團藏和三代大人的做法的。你們先是排擠宇智波，把宇智波擠壓得除了警衛隊就沒出路，又把他們趕到木葉邊緣，等到宇智波企圖孤注一擲實行政變時再順水推舟地抹殺宇智波，還心安理得地說什麼算是為村子做了貢獻，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那麼，按照你們的邏輯，現在的這個所謂忍界聯盟中，假如有哪一個村子勢力坐大，就要理所當然地認為其他村子就該臣服於它腳下，接受它的支配，否則就是心有不軌、企圖掀起叛|亂、謀|權篡|位，是不安分的力量，需要制裁，必要的時候就要一個不留地抹殺，如此一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坐擁聯盟成果。」

　　「請問，其在場各位有何感想？」

　　「這樣擅自劃分主從、以自我為中心、一言不合就滅|族，不由分說便抹|殺異己的做法，難道就是同盟？」

　　「你們既然能用這樣的手段對付宇智波，自然能用這樣的手段去對付其他任何你們覺得是隱患的對像。即使是當年名震忍界的宇智波也免不了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的結局，今後如果還有敢和慣於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木葉做盟友的村子，我，佩服之極。」

　　話到這裡，紅楹便停住了，整個戰場徹底地安靜下來。

　　佐助抬頭看去，血紅的月亮掛在灰藍的夜空中，紅得與那夜的圓月別無二致，鼬離開時的那一滴淚水又浮現在他腦海中，媽媽溫柔的笑臉也隨之浮現。

　　『媽媽，之前爸爸對我說「真不愧是我的兒子」，以前他只對哥哥說過這句話，所以我非常開心』

　　『是嗎？這多好。』

　　『可是，最近爸爸和哥哥的關系不太好。我在想，自己會不會是哥哥的替代品。』

　　『哥哥是哥哥，你是你，爸爸一直很在乎你們倆。』

　　『那他為什麼只對哥哥……』

　　「不是這樣的，只是因為爸爸是一族的代表，以他的立場，必須守護全族。」

　　『這又怎麼了？』

　　『鼬比你年長，是前輩，僅此而已，所以他會被派去為一族做一些工作，爸爸是負責監督他工作的人，所以難免對鼬的關注會更多一些吧。不過私下告訴你，爸爸和我私下聊天的時候，說的全都是你呢，只不過他總板著臉，不善於表達感情罷了。』

　　『我總是對你撒謊，讓你原諒我，總是用這雙手把你推得遠遠的，我不想把你卷進來，但現在想來，或許你曾經擁有改變爸媽、改變宇智波的力量，要是我從一開始就能正視你，和你站在同等的地位上探討真相……』

　　『事到如今，我這個失敗者對你說再多你也聽不進去，所以，這次至少我想讓你多了解些真相……』

　　『你永遠不原諒我也沒關系。』

　　『無論你將來變成什麼樣，我都會一直愛著你。』


第四十九章 因果（宇智波專場之五）

　　一大片烏雲飄過來，遮住了天空中的血月，陰影隨之籠罩在忍者聯軍的身上。

　　黯淡的戰場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她說的，沒錯啊。」

　　像是打破沉默的魔咒一般，整個戰場頓時沸騰起來。

　　「要是誰像木葉那樣對我，我就算死也要拉著他們一起陪葬。」

　　「木葉的人都是這麼可怕的嗎？」

　　「可是當時不這樣做就會掀起戰爭，會死更多人啊。」

　　「如果你是宇智波，你還會這麼說嗎？」

　　「宇智波都被他們滅了，那我們這些小角色豈不是活不過一集？」

　　「那個什麼團藏真卑鄙，那樣的人也配當影？」

　　「水影大人，我們真的要和木葉結盟嗎？」

　　「你們木葉的人好套路啊，我們該不會也被套路了？」

　　「對啊，土影大人，這個盟不能結啊！」

　　「誰知道以後木葉的人會怎麼對付我們？」

　　「說不定他們現在就已經計劃好了，就等著戰爭結束後收拾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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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間，其他村子的忍者紛紛離木葉的忍者遠了很多，木葉的忍者立刻被孤立出來，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各種目光無孔不入地包圍了他們，仿佛他們是什麼可怕的怪物，那滋味難受極了。

　　一片議論聲中，一代火影柱間忽然一陣大笑，響亮的笑聲穿透雲層，人們的議論聲頓時小了下去，一縷紅色的月光從雲縫中漏下來，照在他的臉上，他看著紅楹，認真地說道：「宇智波是木葉的同盟，當年那件事是木葉做錯了，無論是對於那件事，還是對於宇智波，我們都應該有個交代，我是木葉的第一代火影，與宇智波的聯盟也是我定下的，所以我對這件事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就讓我來承擔這一切吧。」

　　「大哥！這不是你的錯！是我設立的木葉警衛部門，是我造成那樣的局面的。」

　　「不，是我下令處死宇智波一族的人，我應該為此負責。」

　　「不，三代大人，我也有責任，如果當年我不是那麼早就死了的話，就可以對宇智波有更好的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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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柱間一開口，火影們紛紛搶著承擔責任。

　　「事到如今，」紅楹截斷他們的話語，「再說這些毫無意義的懺悔之辭了，早就於事無補了，就算你們以死謝罪，又能怎麼樣？宇智波一族屍骨已寒，難道說些不鹹不淡、徒勞無功的懺悔之言就能讓宇智波復生，就能讓發生過的慘劇不存在，就能抹平你們曾經帶給宇智波的傷害？」

　　火影們頓時沉默下去。

　　「就算傷害能夠被原諒，也不會被忘記，更何況，那些有資格原諒那你們的人早已經化為塵土了。」

　　「所以，請你們，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戰場又陷入沉默之中，先前還喋喋不休的忍者們也安靜了下來。

　　紅楹看向被忍者們孤立出來的木葉眾人，道：「被人刻意孤立、用帶著惡意的眼光看著的滋味不好受吧？才被人看了一會兒就受不了了？那你們用比這個更惡劣的行為十幾年如一日地對待鳴人的時候，怎麼就不覺得難受了？口口聲聲地喊著妖狐、孽種的時候，怎麼就那麼自我陶醉？是鳴人自己要把九尾封印在自己身上的嗎？是鳴人傷害你們的嗎？是鳴人奪走你們的親人的嗎？沒本事自己去找九尾拼命，就對著無辜的小孩子發泄無能的自己的怒火來自我欺騙，你們很得意是不是？要不是四代火影把九尾封印在鳴人的體內，你們還能有命站在那裡趾高氣揚地對鳴人指指點點嗎？」

　　「最諷刺的是，佩恩襲擊木葉的時候，一個個平時自命不凡的木葉偉大忍者們都到哪裡去了？人間蒸發了嗎？最後還要靠你們口中的妖狐、孽種來救你們。得救之後就把自動以前的行為忘得一干二淨，一口一個木葉英雄，鳴人走到哪都自發上前去前呼後擁，就只差吮癰舐痔了。如此前倨後恭、厚顏無恥，你們難道都不覺得無地自容嗎？」

　　「楹醬，」一直沉默不語的鳴人拉住紅楹，對她搖了搖頭，「這些都已經過去了。」

　　紅楹看了他一眼，輕輕地點點頭。

　　「事到如今，在這方面多說無益，還是說回宇智波吧。」

　　「說到宇智波，就不能不提繼承二代火影對宇智波的偏見且集偏見於大成的、所謂明則為木葉實則為己的、不擇手段到走火入魔的二代弟子志村團藏。」

　　「這位在『為木葉』道路上越走越遠的『木葉精英』一生之中曾經『為木葉』做了幾件影響深遠的事。」

　　「第一，為了破壞和談，偽造曉襲擊雨忍村前任村長山椒魚半藏親族的證據，煽動本來對曉抱有支持態度半藏與之聯手，逼死曉的前任首領彌彥，致使曉的第二任首領漩渦長門——也就是佩恩對世界的認知產生扭曲，認為人與人相互諒解的世界根本不存在，從而接受宇智波帶土的提議，走上以暴制暴、以武力震懾帶來和平的道路。今天令忍者世界人人害怕的曉組織最初只是一個幫助弱小、以自己的力量尋求和平的組織，他們組織的名稱『曉』就是由此而來。曉從當初走到如今這步田地，志村團藏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第二，以中斷孤兒院補助金為手段，逼迫木葉孤兒院的院長，曾經的出色|情報人員藥師野乃宇去執行危險的偵察任務，並強行將一個孤兒院的兒童收為手下，讓他在各國游走，充當多面間諜。然後，在那個兒童成為一個出色的情報人員後，又設計讓身為那個情報人員養母的藥師野乃宇去殺那個情報人員。後來，那個情報人員誤傷了藥師野乃宇，在救治她的過程中，身為那人養母的藥師野乃宇卻不認識他。因為志村團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藥師野乃宇寄她的養子的照片，在寄照片的過程中，他漸漸把照片換成了另外一個人，因此藥師野乃宇就不認識自己真正的養子。那個情報人員因此大受刺激，迷失了自我，認為村子、國家只不過是虛無的存在，最後走上了尋找自我之路，他的名字，想必你們都不會陌生，他就是這次戰爭裡大規模使用穢土轉生之術的藥師兜。藥師兜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志村團藏難辭其咎。」

　　「第三，在宇智波一族企圖政變前夕，出手搶奪擁有最強幻術『別天神』的萬花筒寫輪眼的宇智波止水的眼睛，使宇智波止水試圖用『別天神』改變宇智波一族政變的努力成為泡影。下令屠|戮宇智波一族之後，擅自竊取宇智波族人的寫輪眼，暗中與大蛇丸勾結，利用一代火影的細胞，在自己身上裝了十一只寫輪眼，這其中就包括宇智波止水的寫輪眼。話說到這裡，志村團藏誅殺宇智波一族，有多少是為了木葉，有多少是為了他自己，那只能由各位自由心證了。如今，宇智波家的遺孤已經站在這裡了，一切的惡因都將成現世報，罪魁禍首舍志村團藏其誰？」

　　「第四，在佩恩襲村時，殺死前往妙木山通知戰事的聯絡蛙孝介，以此隱瞞戰事牽制鳴人，並且召集『根』的舊部，下令按兵不動、保留實力，任木葉陷入苦戰，差點村毀人亡。在綱手大人虛耗過度陷入昏迷後，又趁機在火之國的會議上指責綱手大人失職，取得火影代理之位。」

　　說到這裡，紅楹停頓了一下，然後一字一句道：「如若不是鳴人說服了漩渦長門，令他心甘情願使用輪回轉生之術救活木葉的人，今天的木葉，名存實亡。」

　　「請問，這樣的行為也是為了木葉？」

　　「此人就任木葉顧問以來，專會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廣植耳目、操縱人心、制造悲劇、排除異己、以權謀私、打壓政敵、集權獨|裁、倒行逆施。第四次忍界大戰的發生，志村團藏是推波助瀾的最大幫凶，如此蠅營狗苟、狼心狗行之流，襟裾馬牛、衣冠狗彘之徒，人若不除、天必誅之。」

　　「然而，木葉的其他兩個顧問還要為他據理力爭，稱之為『優秀的家伙』，甚至還說他的確是野心家，但是他都是全心全意為了村子，還自豪地把外有三代大人，內有志村團藏的時期稱為木葉的黃金時代，這樣的認知我實在無法苟同。」

　　「恕我直言，在我看來，木葉從未有任何時代比那個時代更糟糕，木葉真正的危機，不在外面，就在木葉的內部，就是志村團藏之流。木葉哪怕只要再出現一個這樣毒瘤，其他村子就可以高枕無憂，坐視木葉鷸蚌相爭、自我消耗，然後再群起而攻之，便可不費吹灰之力地坐擁漁人之利。」

　　「有誰能保證，現在木葉已經沒有團藏之流蟄伏於木葉之根上，靜待時機來臨？」

　　「若還是抱殘守缺、固步自封、摘埴索塗、不知自省，木葉，亡村有日了。」


第五十章 何為宇智波（宇智波專場之六）

　　月光照在眾人的臉上，每個人的表情都是不同的，但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面上的表情都不能用高興來形容。

　　紅楹拿出一個文件函，道：「這是舅父大人讓我轉交木葉的，裡面是關於褫奪志村團藏火影代理職位及其相關事宜的決定，附件裡有關於我之前所說的事的詳細陳述，還附有各種團藏與外村勢力暗中勾連的書信等物的復印件。在下發給木葉的同時，這份文件已經抄送各國大名及各村的影，稍後，各位就會收到的。」

　　說著，紅楹走過去，把文件函交給了綱手。

　　綱手接過文件，默默無言。

　　「因為寫輪眼，志村團藏可以滅掉宇智波一族；因為寫輪眼，二代火影稱宇智波是被詛咒的一族；同樣也是因為寫輪眼，讓宇智波佐助差點淪為大蛇丸的容器。在忍者世界備受關注、令宇智波懷璧其罪的寫輪眼到底藏著什麼秘密呢？」

　　說到這裡，紅楹拿出一個卷軸，取出裡面的一疊紙，道：「在大蛇丸、藥師兜對寫輪眼的研究基礎上，我進行了深入的調查，結合歷史上關於宇智波家族的記載，對從志村團藏那裡找到的寫輪眼進行了全方位的檢測。」

　　「我發現這些寫輪眼中都攜帶著同一種變異基因，並且不同狀態的寫輪眼變異的程度不同，單勾玉—雙勾玉—三勾玉—萬花筒，按照這個順序，寫輪眼的變異程度逐漸增強。的確，寫輪眼擁有非常強大的力量，然而，這力量伴隨著高度的風險，這樣的變異每增加一層，眼睛的主人所以擁有的瞳力也隨之變強，同時其變異帶來的危害也就越強。到了萬花筒寫輪眼的階段，眼睛的主人不僅會面臨失明的後果，身體也會隨之病變，最後導致眼睛的主人壽命大幅度地削減。換言之，寫輪眼是以透支主人生命力來交換力量的，歷史上擁有寫輪眼的宇智波族人壽命比其他沒有寫輪眼的族人短了很多，尤其是擁有萬花筒寫輪眼的人，他們的身體比一般寫輪眼擁有者病變衰弱得更強烈。宇智波鼬就是一個最典型的例子，在他生命中的最後一段時間裡，他的雙目已經處於幾近失明的狀態，他的身體已經到了藥石無靈的地步，他白天黑夜都被劇烈的疼痛所折磨著，經常會抑制不住地咳血，他一直在依靠自己的意志撐下去，直到他要做的事做完後，才如釋重負撒手而去，他死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油盡燈枯，任何人都沒辦法再挽救他的性命了，他不是被宇智波佐助所殺的，他是死在自己的不治之症上，他不過才二十一歲，就走到了自己生命的盡頭。」

　　「對此，宇智波一族並不是一無所知，他們采取的對策是更換近親的眼睛，以獲得永恆的萬花筒寫輪眼，強行中斷病變，並獲得更強的力量，或者是通過人為融合一代火影的細胞來彌補自身的基因缺陷。」

　　說到這裡，紅楹轉過頭去看了看在場的三個宇智波，然後才說道：「你們以為這樣的做法，就沒有什麼隱患嗎？即使你們借外力強行中斷病變，但是那些基因並不會消除，而是會隨著伴隨你們一生，連同你們強行融合的一代火影的基因一同延續到下一代，至於下一代又會有什麼遺傳缺陷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你們僅剩的幾個宇智波都要走上以一己之力強行控制全人類以達到所謂的和平的孤家寡人之路，後代這種東西自然是無所謂的了。」

　　「一直以來，忍者世界都對血繼限界都抱著非理性的認知。一方面，無論是被稱為一對一必逃之的擁有寫輪眼的宇智波，還是被人水之國的人害怕的能使用冰遁的雪一族，還是擁有屍骨脈的輝夜一族，你們都在神話或魔化他們，要麼把擁有血繼限界的人當做異類以偏概全，因為某一血統就對那一族的人擅自進行蓋棺定論，認為某一族是被詛咒的一族，要麼就把他們當做奇貨可居的東西大打出手，千方百計也要把它弄到手。到如今，大多數擁有血繼限界的家族幾近凋零殆盡，這種非理性的態度難辭其咎。」

　　「另一方面，擁有血繼限界的人就自以為是被選中的人，自以為看穿一切、洞悉世情人心、得到宇宙真理，自以為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一廂情願地認為沉淪的忍者需要你來拯救，被詛咒的世界需要你來引導，就你個子最高，撐得起天地，你是唯一的尺度、宇宙的中心、百年一遇的活菩薩、千載難逢的救世主，沒了你，萬物都要凋零，世界也要爆炸。」

　　「以為只有自己與眾不同，這想法難道不可笑嗎？」

　　「擁有永恆萬花筒甚至是輪回眼就能看穿一切了嗎？」

　　「在此，我有一言奉贈，『我見諸君多沉淪，料諸君見我應如是。』」

　　在場的三個宇智波都沉默不語，說這話的時候，紅楹的目光一直在盯著他們。

　　「血繼限界就代表一切了嗎？就在剛在，一個顯而易見的挑撥，就能讓你們去猜疑、指責、攻擊木葉的忍者，一點也不去想一下他們知曉那種絕密任務的可能性。要是木葉真的有什麼企圖的話，鳴人為什麼要把查克拉分給你們？綱手大人為什麼身體斷成兩截也要奮不顧身地救其他影？靜音小姐和春野小姐為什麼冒著被白絕攻擊的危險還要救身份不明的非木葉忍者？四代火影為什麼要拼命把你們全部轉移到結界外面？難道他們那樣做都是為了陷害你們嗎？隨隨便便就被人牽著鼻子走，聽到什麼理所當然地自以為是，不用理性去分析、查證、求實，絲毫沒有自我思考的意識，天真單純得不可思議，即使讓你們擁有最厲害的眼睛，腦袋中空空如也，也不過是外強中干、不堪一擊。」

　　「一個人能看到什麼、看到程度，靠的不是眼睛，而是心。」

　　聽到這裡，其他村子的忍者紛紛低下頭去，不敢看木葉的人，木葉的人也默默無言。

　　「但這些都不是我要說的重點，」紅楹揚了揚那一疊厚厚的紙，「在檢測的過程中，我發現，宇智波一族和漩渦一族的Y-STR單倍型是相同的，那麼宇智波和漩渦中的男性成員就是源於同一父系祖先的，此外，根據mt-DNA檢測，我發現千手一族和漩渦一族中的女性成員是源於同一母系祖先，通過Y-STR和mt-DNA的多次檢測，最終，我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宇智波一族、千手一族和漩渦一族是起源於同一對男女祖先的。也就是說，二代火影所說的宇智波一族的所謂的受詛咒的基因也存在於千手一族，存在於他自己身上。」

　　紅楹的話有如驚雷一般在忍者之間炸開，他們一個個都被她驚呆了，一直維持面無表情的斑也露出難以言喻之色，柱間先是吃了一驚，隨後便釋然，臉上帶著歡喜多過憂愁的表情，一旁的扉間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綱手拿過紅楹手上的紙，快速地翻閱起來，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議論聲又在忍者聯軍中此起彼伏。

　　「不僅如此，我同時對比了大量聲名顯赫的家族和名不見經傳的普通忍者的DNA樣本，發現這些人中有很多也和宇智波、千手、漩渦一樣同出一源，那些默默無聞的忍者一樣擁有和宇智波、千手相同的基因。所謂的血脈決定論不過是人為編造出來的，對遺傳中的變異加以宣揚的、對變異帶來的隱患不加重視的、用來自欺欺人的借口。」

　　「難道評判一個人甚至一個家族的標准，就只是看血脈？宇智波就是被詛咒的家族，除此之外別無他言？因為血脈，就輕而易舉地否定了一個家族，宇智波除了那些人所共知的忍者，還有更多默默無聞普通人，他們有的從來就沒拿起過苦無，終日靠自己的努力生活著，那些人與你們自謂要保護的平民百姓有什麼區別，因為姓了宇智波，就被木葉毫不留情地一概抹殺了。你們難道就沒有不是忍者的父母兄弟親人朋友嗎？要是有人因為仇視你們，就不論青紅皂白地把他們全部誅殺，你們會怎麼樣？」

　　「藥師兜穢土轉生許多忍者的時候，宇智波鼬也被穢土轉生出來了，就是他找到了藥師兜，阻止了穢土轉生，在重歸淨土之前，他說『不管村子存在多少黑暗、多少矛盾，他永遠是木葉村的宇智波鼬，能以木葉村忍者的身份再次保護這個世界，他死而無憾了』」

　　聽到這裡，佐助立刻問道：「你怎麼知道？」

　　「抱歉，這個不在議題範圍之內，」紅楹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望向鳴人，「鳴人，之前你遇到他的時候，他讓你對宇智波一族的真相保持沉默了吧？」

　　鳴人沉默。

　　「他說『沒有人知道真相，宇智波就還是榮耀的一族』，他寧願背負著滅族弒親的之名，也要保住宇智波的聲名。他認為如果事情泄露，宇智波就會染上污名，連他自己也認為宇智波的行為是謀權篡位、背叛村子，他認為自己的族人目光短淺、囿於一族之見，然而舍宇智波而保木葉，又何嘗不是局限於一村之見呢？」

　　「即便是這樣，旁人又是怎樣看宇智波的呢？孤高自傲的宇智波、被詛咒的宇智波、自相殘殺的宇智波……他們永遠不會去追問那些稱謂的根源，只是抱著道聽途說得來的印像去定義宇智波，滅門慘案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無關痛癢的茶余飯後的談資罷了。」

　　「連宇智波自己都否定自己，那還有誰願意承認宇智波？」

　　「為什麼會有家族？為什麼會有村子？為什麼會有國家？到底是什麼造成了忍者世界的病態價值觀？」

　　「終於，我從一位大人口中了解了忍者世界的根源，他解開了我的疑惑，同時也告訴了我無限月讀是什麼，六道仙人是什麼，大筒木輝夜又是什麼，我想，由他親口告訴你們，會比我轉述更好。」


第五十一章 根源

　　紅楹從地上撿起一個苦無，劃破手指，結亥—戌—酉—申—未印，然後單手觸地，黑色的符文自她手心延伸出來，在地面上形成一個符陣。

　　一陣白霧後，身形巨大的大蛤|蟆仙人出現在眾人面前。

　　！！！

　　看著面前身形如山的妙木山祖師爺，綱手驚訝地問道：「殿下能召喚的原來是大蛤|蟆仙人大人，所以才不能說嗎？」

　　紅楹點頭。

　　「大老爺大人是妙木山的祖師爺，至今為止已經活了幾千年，極擅長預言，大老爺大人見證了六道仙人的一生，知曉無限月讀，知曉大筒木輝夜，知曉尾獸的來歷，知曉忍者的起源，我想，他比任何人都有資格述說這一切。」

　　戰場上寂無人聲，事到如今，在場的忍者們已經懶得再一驚一乍的了，就算紅楹告訴他們斑其實是個女人，他們現在也能以哦對之了。

　　「大老爺大人，拜托您了。」

　　脖子上圍著刻有油字珠子的項鏈、頭上戴著博士帽、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大蛤|蟆仙人一副昏昏欲睡的悠哉模樣，完全不像是身在戰場上。

　　「那個，我要說啥來著？」

　　屏息靜氣等待聆聽它話語的忍者們頓時滿臉？？？

　　鳴人嘆了一口氣，扶額道：「我就知道要來這一套。」

　　「您要說六道仙人的事。」紅楹提醒它。

　　「對對，我雖然忘記了很多事，但是重要的事我是不會忘記的，話說，這裡是哪裡來著？」

　　忍者們一臉黑線，無槽可吐。

　　「您在戰場上，這裡的第四次忍界大戰的戰場。」

　　「對對，戰場，說起來，從古至今，戰爭從來就沒停止過啊。既然說到戰爭，就從戰爭說起吧，我生下來的時候，人類之間就已經存在著戰爭了，那時候世界上還沒有查克拉，那時的一個國家甚至還沒有現在一個小村子大，因此人類的戰爭規模也非常有限。那時候，天地之間矗立著一棵神樹，也就是你們現在看到的這棵，不過，那時候的神樹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她枝繁葉茂、高聳入雲、遮天蔽日，是一棵不折不扣的神樹。」

　　「後來，有一個女子，她從遙遠的地方來到這片大陸，她吃了神樹上每隔千年才會結出的果實，獲得了現在被稱為查克拉的力量，在這之前，人們一直遵守著不能接近神樹的約定，那個女子就是大筒木輝夜。輝夜吃下果實後，就獲得了無上的力量，於是她以一己之力平息了戰爭。」

　　「戰爭過後，人們把輝夜奉為卯之女神，輝夜獨自掌管著世界，由於得到了人類的祝福，輝夜便懷有身孕，她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哥哥叫大筒木羽衣，他就是被後人稱為『查克拉之祖』的六道仙人，弟弟叫大筒木羽村，兩兄弟生來就擁有查克拉，他們分走了母親從神樹上得來的查克拉。」

　　「擁有過多的力量漸漸讓輝夜變得傲慢、自負，開始用殘酷的手段去對付人們，人們也開始恐懼她的力量，把她稱為鬼，後來輝夜利用自己的瞳力向人類施展了一個術，把所有人類都綁縛在神樹上變成她的活奴隸，那個術使人類幾近滅絕，那個術就是無限月讀，無限月讀不僅是幻術，在持續制造幻術之夢的同時，也從他們身上吸取力量，那是一個非常凄慘的術。」

　　「漸漸地，輝夜認為查克拉是只有她才能擁有的東西，就產生了強烈的把查克拉集為一體的欲|望，於是她想出與神樹合為一體的方法，利用合體後的化身十尾同自己的孩子戰鬥，那兩兄弟認為神樹的化身十尾是為了搶回被奪走的查克拉之果才來襲擊他們，所以他們也正面迎擊，經過一番生死決鬥後，兄弟倆利用『六道地爆天星』之術把十尾變成月亮封印起來。」

　　「封印輝夜後，羽村成為了族長，與族人一同遷居月球，監視封印著十尾的外道魔像，而羽衣則留在地球上，把查克拉的連接之力命名為忍宗，向民眾傳播，後來他領悟到死期將至，就把力量化為九只尾獸，並將它們放到世界各地。」

　　「留在地球上的羽衣之後也有了兩個孩子，哥哥叫因陀羅，弟弟叫阿修羅，哥哥生來就是個天才，而弟弟是個做什麼都要靠大家的幫忙的笨蛋。後來在選擇忍宗繼承人的時候，羽衣放棄了哥哥選擇了弟弟，哥哥因陀羅無法接受父親的選擇，於是他否定了忍宗，以自己的才能，創造出把查克拉當做武器的『忍術』，並以忍術向弟弟挑戰，他們兄弟最終走上了反目成仇的道路。後來，忍宗漸漸衰落，而忍術卻流傳下去，由此帶來的戰爭也比以前來得殘酷多了。」

　　講到這裡，大蛤|蟆仙人頗為感概：「說實話，羽衣當年的選擇究竟是對是錯，我到現在也無法分辨，他寄以厚望的忍宗並沒有給人類帶來和平，反而由此產生了大大加劇人類戰爭規模的忍術，查克拉這種東西到底是好是壞，我活了幾千年，還是說不清楚。」

　　「說到底，這是你們人類的事情，我們蛤|蟆一族不過是旁觀者，究竟何去何從，應該由你們自己做決定。」

　　「抱歉，大老爺大人，讓您為難了。」

　　「不，這沒什麼，要說的話我都說完了，召喚時限快到了，剩下的你們自己去做主吧。」

　　「我知道了，大老爺大人，多謝您了。」

　　「小事而已，不要在意。」

　　大蛤|蟆仙人擺擺手，在即將消失的前一刻，它忽然想起一件事，於是它望向紅楹，道：「小紅楹，關於你的預言……」

　　紅楹抬頭看著它，道：「您不必擔心，我早就有所覺悟了。」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說罷，大蛤|蟆仙人便消失在眾人面前。

　　眾人沉浸在巨大的信息量帶來的衝擊中，都在各自消化著剛才聽到的信息，並沒幾個人注意聽大蛤|蟆仙人最後的話語。

　　然而綱手卻立刻想起了深作仙人告訴她的關於紅楹的那個預言，由於種種原因，之前她一直沒來得及告訴自來也那個預言，後來紅楹離世了，她以為那個預言落空了，也就沒再提過，現在想來，那預言並不是落空了，只是還沒到臨而已。

　　她還沒開口，紅楹便若有所感，轉過頭來看著她，道：「您不必擔心，我早就有所覺悟了，該來的總會來的。」

　　綱手低下頭，帶土有句話說對了，她也不過是個無力的忍者罷了。

　　「知曉了這一切後，各位還認為查克拉是戰爭的根源嗎？忍者世界是被查克拉詛咒了嗎？」

　　「我從來都認為事情的根源並不在查克拉上，在查克拉誕生之前人類之間早就存在戰爭了，查克拉不過是武器，是好是壞，取決於使用它的人，戰爭是人類自己釀造的，的確，查克拉加劇了戰爭，然而是使用查克拉的人用它加劇了戰爭，就算沒有查克拉，人類的戰爭依舊不會停止，只不過使用的武器不同罷了。」

　　「但是，各位有沒有想過，從戰國時代到現在，為什麼短短六七十年間就爆發了四次忍界大戰，幾乎平均十幾年就會有一場規模浩大的忍界大戰。查克拉產生了上千年，從未有哪一時段像這六七十年那般如此頻繁地出現世界級的忍界大戰。」

　　「我在查閱忍者世界的歷史時，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現像，四次忍界大戰以來，忍者世界許多曾經存在過的國家消失無蹤，總人口驟降百分之四十，經濟水平倒退了幾百年，人均壽命徘徊在三十幾歲。幼年時我曾經在書裡讀到過一些詩，那時的我並沒有對詩裡描述的場景有什麼直觀的感受，直到我來到了你們忍者的世界，才切身體會到那些詩句的凄涼。」

　　「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飢婦人，抱子棄草間。顧聞號泣聲，揮涕獨不還。『未知身死處，何能兩相完？』」

　　「一路上，我所見所聞，又豈止是這短短的幾句詩能概括的？」

　　「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罪魁禍首難道就只是一個曉嗎？」

　　「我知道，你們中有很多人正在暗自欣喜，打敗敵首後，你們就大獲全勝了，戰爭終於要結束了，敵人要完蛋了，自己成功活下來，在戰爭中立下大功，將來可以以此功成名就了。但是，請睜開你們的眼睛看看，你們同伴的屍體還堆積在荒野之上，鮮血彙成的河流還在散發著衝天的血|腥之氣，到處都是屍山血海、瘡痍遍地，踩著同伴屍體前進的你們有什麼資格言勝？」

　　「你們總覺得自己的受害者，這場戰爭是為了反抗曉的壓迫、為了保護同伴保護自己、為了世界和平不得已而打的戰爭，自己打的是正義的自保之戰，自己拯救了世界，一切都是曉的錯，他們罪大惡極、不可饒恕。」

　　「當年你們自恃強大就魚肉小國，肆意蹂|躪小國，讓夾在三大國之間的雨之國飽受你們大國爭鬥之苦，因此才孕育了用極端力量來報復你們的曉。你們用武力欺凌他們的時候怎麼就那麼理所當然地去做了？怎麼就不反省自己的行徑是否惡劣？你們怎麼就不想想自己以前的行為和曉有什麼區別？他們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第五十二章 選擇

　　「不要總是以為什麼錯誤都是別人的，事情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有誰敢說沒做過隔岸觀火、綏靖縱容、禍水東引、姑息養奸、推波助瀾、從中漁利的事？宇智波心懷不軌，木葉就那麼干淨嗎？木葉別有居心，別的村子就一塵不染嗎？曉罪大惡極，你們自己就清白無辜嗎？有誰敢說自己手上就從來沒有沾過一滴無辜的鮮血？五十步笑百步難道就能讓你們那麼心安理得嗎？」

　　「對小國如此，對尾獸，你們亦如此。難道是尾獸先來攻擊人類的嗎？難道尾獸一開始就憎恨人類的嗎？一開始本來就是人類覬覦尾獸的力量，擅自去捕捉、囚禁、利用尾獸，制造出人柱力這種存在，還沾沾自喜自以為得到了強有力的武器，等到尾獸和人柱力報復你們釀成禍端的時候，就恐懼、憎恨、詛咒尾獸和人柱力，做足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你們難道一點都不於心有愧嗎？」

　　「忍者世界的所謂鐵則就是孕育曉的溫床，今天你們即使消滅了曉，以後還會有千千萬萬個曉再從那樣的鐵則之下誕生。忍者就該泯滅情感，遵守規則，不論是非情由無條件服從上級，以任務為重，否則就是垃圾、廢物，不配稱為忍者，要稱為人人唾罵的對像。就是殺死同伴，也不能讓本村的忍者落到別村的手裡。一切以村子為重，別村實力增強就想辦法攻擊、削弱它。本村沒有的就去別村搶，不能為己所用也要毀掉。」

　　「這到底是怎樣扭曲的價值觀？」

　　「你們忍者，真是可怕。」

　　「干柿鬼鮫，在霧隱村一直被派去手刃將要落入敵人手中的同伴；宇智波鼬，被逼著誅殺自己的同胞；漩渦長門，被逼著親手殺死自己的同伴；赤砂之蠍，父母都在無謂的戰爭中喪生；沙暴我愛羅，生下來就強行被自己的父親變成兵器；藥師兜，被逼著做多國間諜、與自己的養母自相殘殺……你們在場的所有忍者，有幾個沒有受到過所謂的忍者規則的壓迫？有幾個沒受到過忍者世界的傷害？你們難道沒有感覺到忍者世界的扭曲和病態嗎？你們難道對自己的悲劇命運一無所知嗎？」

　　「為什麼只是口口聲聲詛咒、唾罵這個被詛咒的世界？為什麼要抱著忍者就該是那樣宿命的態度沉淪其中？為什麼要在自己成為受害者後選擇成為忍者世界的幫凶，讓更多人變成受害者、又變成幫凶？」

　　「詛咒忍者世界的到底是什麼？是查克拉嗎？是戰爭嗎？是國家嗎？是敵村嗎？」

　　「都不是。」

　　「詛咒忍者世界的就是你們忍者自己。」

　　「事情演變到今天這個地步，你們最大的敵人不是曉、不是宇智波帶土、不是宇智波斑，你們最大的敵人就是你們自己。對自己受到的壓迫逆來順受到被同化，然後又去同化更多人，你們中的每一個人，都是把自己和別人一同推向深淵的凶手，是你們一起釀成了無法避免的忍界大戰，你們，全都是同謀。」

　　「……你們忍者，真是可悲。」

　　「假如你們建立忍村的初衷真的是為了讓大家能更好地生存下去，那麼每個村民的生命才是忍村的底線，努力讓村民們的生命得到保障才是一個村子存在的價值，如果一個村子淪落到只有靠不斷屠|戮、犧牲部分村民才能維持下去，那麼那樣的村子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同樣的，國家的建立也是這樣，如果一個國家要靠不斷內耗苟延殘喘，那樣的國家不如早日滅亡。」

　　「如果你們在沉浸在膚淺的勝利之中，不能清醒自省、意識到戰爭的根源、吸取過去的教訓，從而努力改變那一切，再過個十年二十年，等親歷戰爭的人老去，新的一代又會重蹈覆轍，走上前輩的道路，早晚還會有第五次忍界大戰，與其如此循環往復在噩夢之中，還不如現在就同歸於盡，大家一了百了。」

　　「抬頭看一看吧，流血漂櫓、屍骨成山的戰場，難道同伴和自己的鮮血還不能讓你們覺醒嗎？」

　　「你們還要在這樣的路上重復走多久？」

　　「有人說所謂忍者就是能夠忍耐的人，有人說忍者就是在黑暗中默默守護村子的人，有人說忍者就是能夠忍耐並且起舞的人。」

　　「而我對忍者的定義，不是一味在陰影中負重前行的人，也不是一直忍耐著壓在身上的一切的人，而是努力看清自己的負擔是什麼，想辦法改變現狀、減輕重擔，讓後來者不再像先輩那樣艱難，努力讓一切變得更好，盡自己所能不做徒勞犧牲的人。」

　　「好好想一想吧，生而為人，生而為忍者，到底是為了什麼。」

　　「反正，我從來都不懂你們忍者。」說完這句後，紅楹便不再說下去了，關於忍者，她已經說得太多太多了。

　　不知什麼時候，月亮漸漸沉了下去，血色褪去，散發出黯淡的白光，暗沉的天幕也轉為深藍，焦土和血|腥味混在一起，隨著夜風吹向眾人，黎明就快要到來了。

　　紅楹走到斑面前，把宇智波族長的扇子遞到他面前，道：「這是宇智波的扇子，還給您。」

　　斑已經沉默了很久，自從紅楹說出無限月讀的事後，無論發生了什麼，他都一動不動、一言不發，連表情都維持不變。

　　鳴人和佐助站在一邊，默默地看著他們。

　　紅楹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其實，如果無限月讀真的可行的話，我是願意去的。」

　　「楹醬？」

　　「鳴人，還記得我跟你講過的莊生夢蝶的故事嗎？」

　　「嗯。」

　　「『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誰能保證我們不是在別人的夢中呢？也許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名叫漩渦鳴人的人做的一個帶著些許澀味的拯救世界的美夢罷了。」

　　「既然我們只是掙扎在夢境之中，那麼，換一個好一點夢有什麼不好呢？」

　　「『丘也與汝皆夢也,予謂汝夢亦夢也。』這場漫長的夢又是誰會最先醒來呢？」

　　「……」

　　過了很久，斑抬起頭來看紅楹：「既然你知道忍者世界的黑暗不會被根除，悲劇依舊存在，戰爭依舊會爆發，死亡依舊籠罩在忍者頭上，那你說的又有什麼意義？」

　　「戰爭、痛苦、黑暗、矛盾、死亡一樣是森羅萬像的一員，如果把這些都分離出去，那森羅萬像也會隨之消散的啊。不能背負著這些，又怎麼會懂得和平的珍貴呢？」

　　「雖然這六七十年以來，戰爭一直統治著忍者世界，但是從幾千年前到現在，和平時期還是遠遠多於戰爭時期，您怎麼能肯定這場戰爭不是帶來前所未有的和平的契機呢？」

　　「你又怎麼能肯定這場戰爭是帶來你所謂的前所未有的和平的契機？」

　　聽到這裡，紅楹頓了一下，道：「即使是你們眼中一無是處的我們，也有身為主君的尊嚴啊，我之所以來到這裡，就是因為受了五大國和其他國家大名的委托。」

　　說著，紅楹拿出《誓言之書》，道：「五大國和其他國家，包括洢之國在內，已經有超過二十個國家的主君在《誓言之書》上締結了多邊公約，將會成立一個泛大陸國際聯盟，公約的第一條，也是任何加入聯盟的國家必須遵守的一條，『維持國際和平及安全；並為此目的，采取有效集體辦法，以防止且消除對於和平之威脅，制止侵略行為或其他和平之破壞；並以和平方法且依正義及國際法之原則，調整或解決足以破壞和平之國際爭端或情勢。』」

　　「剛剛我講那麼多，就是希望忍者們能對忍者世界的不合理規則有所覺醒，能夠起來反抗這種不合理，改變自己的命運，掙脫所謂的忍者世界的詛咒，就是希望自上而下的和自下而上的改革能夠同時並舉，大家一起並肩而行，改變長久以來積累的扭曲的規則，用更適當的方法實現、維護更多國家的和平。」

　　「請對忍者們多一點信心吧，也對您自己多一點信心吧。」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樣做的結果會是怎樣，也許戰爭依舊存在，也許還會有各種各樣的悲劇發生，但是，至少，我們比之前多了一個選擇的機會，我能做的，也只是努力讓更多人擁有這個選擇的機會，至於他們願不願意選擇這個機會，那就是我無法左右的了。」

　　「有句話叫做『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如果他們自己不願意，那麼給他再多的選擇也無濟於事。」

　　「很久以前，我的老師，在第一次給我上課的時候，曾經贈給我一句話，這句話我記了十幾年，也一直努力去遵從它，現在我替我的老師將這句話轉贈給您。」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己所欲且樂者，亦勿強施於人。』」

　　「能說的我已經全部都說了，要怎樣選擇都取決於您了。」


第五十三章 黎明將至

　　全場寂無人聲，漫長的沉默後，斑終於伸出手，從紅楹手裡接過宇智波團扇。

　　所有的人都如釋重負，不知為何，他們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當斑接過宇智波的團扇那一刻，戰爭就結束了。

　　不知是誰帶頭鼓起掌來，就像倒下的多米諾骨牌那樣，連綿不絕的掌聲自忍者聯軍中傳過來，零星的歡呼聲彙聚成一片，經歷了漫長的戰鬥，忍者們都忍不住大聲歡呼起來。

　　「戰爭結束了！」

　　戰場沸騰起來，幸存下來的忍者們相互擁抱著，有的放聲大哭，有的歡喜地大笑，有的一屁股坐下去，有的雙膝跪地、趴在地上，劫後余生的喜悅籠罩著忍者聯軍。

　　忽然，一直躺在地上的帶土悄無聲息地握緊了雙手，結出了巳印，就在這一瞬間，帶土面前的空氣間突然出現一個空氣漩渦，一個人憑空出現，他一只手按在帶土脖子上，一只手握著鋒利的苦無，很顯然，他要殺死帶土。

　　然而，幾乎就在同一瞬間，他握著苦無的手被一只冰涼、柔軟的手握住了，他順著手看過去，看到了一雙他非常熟悉的、非常想看見的、永遠不會忘記的、目有星河的眼睛。

　　「卡卡西先生，第七班好不容易才能重聚，能不能，也給水門班一個這樣的機會呢？」

　　卡卡西沉默了一會兒，握著苦無的手軟了下去。

　　她立刻松開手。

　　帶土依舊維持原樣，看也不看卡卡西。

　　「有一句話，我一直想對您說，」紅楹看向帶土，「絕望之為虛妄，正與希望相同。」

　　「更何況，死了就一了百了，欠了債的人是沒資格死的，等債還完了，才有資格死。」

　　帶土依舊保持沉默，只是，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把手放了下去。

　　這時，水門也走了過來，師徒三人默默無言。

　　紅楹走過來，半屈著身子，一只手放在卡卡西眼前，另一只手放在帶土眼前，松藍色的光芒從她手中散發出來，一點點流入兩人眼中。

　　卡卡西感覺到一股清涼的東西流入眼中，由於過度使用寫輪眼引起的各種副作用漸漸淡去，疼痛慢慢減弱，身上大大小小傷口也開始愈合。

　　許久之後，紅楹才放下手，對水門道：「您放心吧，他們都沒事了。」

　　說罷，紅楹快速地結了幾個印，麹塵色的六面長方體結界立刻包圍了幾人，紅楹放下手，道：「這個是單向結界，外面的人沒辦法進來，裡面的人可以出去。我想，水門班的成員之間，應該還有很多話要說吧。」

　　說完，紅楹便走出了結界。

　　忍者們依舊沉浸在喜悅之中。

　　「鳴人，你那邊好了嗎？」沸反盈天中，紅楹問鳴人。

　　「只差一個，馬上就要好了。」鳴人道，只有一個影分|身沒有回來了。

　　「那等下你去跟他講。」

　　「楹醬……」

　　「可以的話，我一個字也不要跟他講。」

　　「嗯。」沉默了一會兒，鳴人點頭。

　　他們的對話沒頭沒腦的，一旁的佐助完全沒聽懂，他開口問：「鳴人，你們在說誰？」

　　鳴人看了他一眼，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說：「你馬上就知道了，佐助。」

　　紅楹拿出一個卷軸，打開來，取出一枝丹霞色的楹花，然後把卷軸放在地上，一手拿著楹花，一手結印，楹花化作丹霞色的光芒，在卷軸上彙成一個符陣，紅楹劃破手指，紅色的血液滴到符陣上，與卷軸上原有的血跡融為一體，彤色的塵土縈繞在符陣之上，一個身形漸漸出現在符陣上。

　　看到那人，一旁的佐助立刻激動起來：「鼬！」

　　被召喚出來的鼬臉上有黑色的紋路，顯然是被穢土轉生出來的。

　　佐助立刻就發現了這點，他側過頭去盯著紅楹。

　　「這個術的確是穢土轉生，只不過我已經改良過，可以不用生祭了。」

　　「佐助，有什麼事等下再說，先做正事。」鼬接口道，紅楹已經把事情都告訴他了。

　　說罷，他稍稍離三人遠了一點，紅色的須佐能乎出現在他們面前，那邊的忍者立刻被巨大的須佐能乎吸引了，他們把目光都投到了這邊來。

　　紅色的須佐能乎拔掉葫蘆塞，被封印在醉夢世界裡的靈魂頓時被放了出來。

　　紅楹把另一個穢土轉生卷軸遞給鳴人。

　　鳴人接過卷軸，猶豫道：「楹醬，萬一我失敗了怎麼辦？」

　　「放心吧，你現在擁有了所有尾獸的查克拉，成功率很高的，如果失敗了再說。」

　　「那好吧……」鳴人拿著卷軸走向剛從醉夢世界中出來的長門。

　　「未尋，」鼬走過來，「你准備好了嗎？」

　　「還需要一點時間，很快就好了。」

　　「你們在說什麼？」站在一旁的佐助簡直要一臉黑人問號了，一個兩個都像在說暗語一樣，欺負他聽不懂嗎？

　　「我們在說約定啊，已經約好了的。趁還有一點時間，我要先去說明一下，你們兄弟之間慢慢聊吧。」

　　說完，紅楹向忍者聯軍那邊走過去。

　　紅楹一走過來，忍者聯軍頓時安靜下去，紅楹站定後，開口道：「各位，之前我提到過有人修改了宇智波的石碑，但是我沒能查出那個人到底是誰，所以如果不解決這件事的話，隱患就會一直存在，既然那個人有能力促成今天的局面，放任下去的話，說不定又會有更大的陷阱在前面。」

　　「但是，既然你都查不到，那我們怎麼可能查得到啊。」一個忍者說道。

　　「不，不需要那麼麻煩，既然那人費盡心機就是想讓那棵樹重現，那麼他無論要做什麼，都一定離不開那棵樹。那麼，如果那棵樹要消失了，他就不得不為了那棵樹而現身，即使他不出來，只要那棵樹消失得徹徹底底的，他再想做什麼，也是徒勞。」

　　「那要怎麼做才能讓它消失？」

　　「二代火影曾經發明過一個名叫穢土轉生之術的術，那個術可以召喚已死之人，想必各位都知道了，之前漩渦長門曾經對木葉的人施展過一個名叫輪回天生之術的術，可以讓已死之人起死回生，只要將這兩個術結合起來，就可以讓你們的同伴活過來。」

　　聞言，忍者們頓時激動起來，他們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不可置信的喜悅之情。

　　「可是，那種事情能辦到嗎？」一個忍者怯怯地問道。

　　「只要借助這棵樹，就可以辦到，」紅楹抬頭看著那棵樹，「其實，那棵樹本來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它馬上就能恢復原來的樣子了。」

　　話音剛落，神樹突然開始生長，巨大的樹干向著天空無盡地生發，無數的枝條向四面八方伸展開來，層層疊疊的綠色自枝條上蔓延，幾乎是在一瞬間，那棵原本獨木孤枝的神樹便長成了一株枝繁葉茂、遮天蔽日的巨樹。

　　綱手的臉色頓時變了。

　　然後，丹霞色的花朵開遍枝葉，遠遠望去，就像燃燒在無垠碧色間的絢爛火焰，幽婉的香氣立刻彌漫在原野之上。

　　忍者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棵樹，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與此同時，神樹的陰影下突然出現了兩個巨大的圖陣，繁復的楹花圖案出現在圖陣之中，一個巨大的圓環將圖陣圍了起來。

　　「左邊的陣是穢土轉生之陣，等一下會轉生出許多已死之人，至於他們願不願意選擇重生，就要看他們自己和你們的本事了。右邊的陣是飛雷神之陣，右邊的陣會把散落在各個戰場的忍者們的屍體傳送過來。穢土轉生和飛雷神之術二代和四代火影可以負責，我已經讓鳴人拜托漩渦長門等下來施展輪回天生之術了，但是，這樣的大型忍術場需要的查克拉量肯定會非常巨大，也許神樹上的還不夠，如果你們願意的話，等下就站到那個圓環裡，大家一起來完成這個術吧。」

　　聽到她的話後，忍者們沸騰起來。

　　「當然願意，我就是拼死也想救我的同伴啊。」

　　「對啊。」

　　「說的什麼話，我們肯定願意的。」

　　「快說吧，要怎麼做？」

　　「那就請站到圓環內，等下照我的話做。」

　　黑壓壓的忍者群像潮水一般，紛紛湧向圓環。

　　紅楹走到柱間面前，伸手拔出了他背上的黑色管子，他體內被阻礙的查克拉頓時源源不斷地流動起來。

　　這時，鳴人、穢土轉生後的長門、鼬和佐助一同走過來。

　　「楹醬，我們已經准備好了。」鳴人道。

　　水門班的三人也走過來。

　　「我們也來幫忙。」水門道。

　　聞言，紅楹看向帶土，道：「您願意幫忙就太好了，需要施術的對像數量太多了，只靠一個人的輪回眼的話太吃力了。」

　　「不，我只是在贖罪罷了。」

　　「這些話先放到一邊吧，接下來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呢。」

　　紅楹並不在他的話上做糾纏，她攤開雙手，一朵丹霞色的楹花掉落在她的手中，她把花放到水門的斷臂前，丹霞色的光芒連同松藍色的光芒交纏著湧向水門，被陰陽遁砍斷的手漸漸生長出來。

　　做完這些後，紅楹走到圓環分割兩陣的中軸線一端，幾個人跟在她後面。

　　站定之後，紅楹開始結印，麹塵色的三面圓柱體結界立刻順著圓環的外圈結成。

　　全場靜寂無聲，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紅楹楹深吸一口氣，道：「開始吧。」


第五十四章 得

　　紅楹打開一個卷軸，許多支卷軸落了出來，她把那些卷軸全部打開，飛速結印，用木遁制造出許多木簽，把那些卷軸的一頭全部拋出去，隨即將木簽扔出去，一根根木簽穿透空中散落的卷軸的一頭，分毫不差地釘在了穢土轉生陣的邊緣線上，紅楹蹲下去，把那些卷軸的另一頭鋪開，卷軸上堆積著許多符文和血跡。

　　紅楹用那個手法將卷軸釘住的時候，佐助不由得側過頭去看了鼬一眼，感覺到他目光的鼬也看了他一眼。

　　最後，紅楹拿出《誓言之書》，把卷軸的一頭遞給鳴人：「鳴人，你第一滴血到上面去。」

　　鳴人照做。

　　紅楹用木簽戳了一下手指頭，將自己的血滴在了鳴人的血上，兩滴血頓時化作幾排符文，刻在了《誓言之書》上。

　　「你拉著它，向對面走過去，直到走到圓環處。」

　　聞言，鳴人拉著卷軸向對面走過去，長門也跟著他走過去。

　　圓環的直徑超過了一千米，《誓言之書》看起來只有小小的一卷，然而鳴人一直拉著一頭向那邊走，紅楹手上的卷軸卻沒有半點減少的痕跡。

　　隨著鳴人的步伐，被寫得密不透風的卷軸一點點展開，直到鳴人在對面停下來，被展開的部分上都布滿了字跡，那是密集恐懼症患者的噩夢。

　　緊接著，紛紛揚揚的丹霞色花朵掉落下來，將兩個圖陣覆蓋得一絲不漏，那棵樹上，已經不剩一朵花了。

　　直到最後一朵的花落下，紅楹才走到水門身邊，把一張繪有楹花圖案的紙遞給他，道：「右邊是飛雷神陣，請您過去施術吧，一切按照您平時使用的飛雷神之術操作就可以了，這個是標記。」

　　水門拿著標記過去了。

　　水門走後，紅楹對扉間道：「左邊是穢土轉生陣，地上的卷軸上已經積累了DNA信息，同樣的，您按照平時使用的穢土轉生之術操作就可以了。」

　　扉間走到圖陣中。

　　紅楹走到鼬旁邊，蹲下去拿起一個卷軸的一頭，遞給鼬，道：「等一下，這個卷軸上的人就靠你們兄弟倆了，我們約好了的。」

　　「嗯。」

　　鼬接過卷軸，剛才，紅楹已經教了他穢土轉生之術。

　　佐助順著卷軸看過去，上面寫著一排排的宇智波的姓名。

　　「他們開始的時候，請您和我一起用仙術把那棵樹的能量引下來吧。」紅楹對柱間道。

　　柱間點頭。

　　一切准備妥當後，紅楹提高聲音道：「術一開始，請大家把自己的查克拉注到圓環上。」

　　然後，她頓了一下，大聲說道：「開始吧。」

　　聞言，忍術場內所有人都都行動起來。

　　在紅楹和柱間的引導下，神樹上溢出的松藍色光芒順著圓環流入符陣，巨大的查克拉在圖陣中流動，慢慢彙集到幾個施術者身上。

　　在戰爭中失去性命的忍者的屍體成堆成堆地出現在飛雷神陣上，他們中有許多的血已經流干，有的還時不時向外滲著血，有的身體被炸得四分五裂，即使是最見慣屍體的醫療忍者看了，也會產生劇烈的反應。

　　飛揚的彤色的塵土幾乎要將整個穢土轉生陣都掩蓋了，漫天的彤色穢土中，無數個身形漸漸顯現出來，許多昔日熟悉的面孔又重現人間。

　　空曠的圖陣上漸漸變得擁擠起來，如果從高空俯視地面，就會發現，巨大的圓形幾乎被黑壓壓的人群占滿了。

　　被穢土轉生出來的人們迷茫地站在原地，完全搞不清是什麼狀況。

　　「山中小姐。」紅楹走到井野身旁，在她耳邊低語。

　　井野點頭，開始結印，紅楹把手搭在她肩上，兩人的精神連接了起來。井野把剛被穢土轉生出來的人的精神都連接上，紅楹以她為媒介，用一個幻術將發生過的事在他們腦海內播放了一遍。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但是由於連接的人的數量過多，井野的查克拉損耗非常的大，她劇烈地喘息著，顯然很吃力，紅楹將松藍色的能量導入她體內後，她才漸漸平復下去。

　　「謝謝您。」

　　「不，殿下，該說謝謝的是我，」井野搖頭，「我的爸爸他也……」

　　「您的父親正在那裡呢，快點過去吧。」紅楹輕輕地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人。

　　聞言，井野立刻朝自己的爸爸走過去。

　　紅楹走到兩陣之間，對著被穢土轉生出來的人說道：「各位，等一下有人會用輪回天生之術復活你們，如果你們願意再世為人的話，請撿起一朵花吃下去，如果不願意的話，稍微等一下就可以回淨土去了。」

　　說完，她走到鳴人身旁，拍拍他的肩，指了指水門，道：「鳴人，玖辛奈阿姨和水門叔叔願不願意，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快去吧。」

　　聞言，鳴人立刻躍到水門面前，用濕漉漉的蔚藍色眼睛看著水門。

　　活著的人聽到紅楹的話後，才明白她剛剛說的看你們的本事的意思，於是紛紛開始效仿鳴人，尋找自己的親人、同伴。

　　佐助盯了鼬半天後，從地上撿起一朵楹花遞過去：「鼬，快吃。」

　　鼬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佐助也不動。

　　兩人僵持在那裡。

　　宇智波富岳和宇智波美琴走到兩人面前，恍如隔世。

　　美琴看著已經長大了的兩個兒子，淚水瞬間就掉了下來，這麼多年了，他們一家四口終於又能聚在一起了。

　　眾人都沉浸在與死者重逢的時刻，紅楹悄無聲息地走出結界，走到一直孤身一人站在原地的斑面前，道：「您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斑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今天是中秋節啊，本該是個闔家團圓的日子啊。」

　　「在今天，誰都有和家人在一起的權利，不是嗎？」

　　「您看，他正在等您呢。」紅楹指著人群中的一個人說道。

　　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與佐助十分相似的泉奈正呆呆地看著他。

　　斑不由得朝他走過去。

　　等斑走進結界後，紅楹才走到卡卡西和帶土的身邊，低聲說道：「野原小姐現在已經回到木葉去了，你們不用擔心她。」

　　聞言，卡卡西放下心來，他看著渾身被披風遮住的紅楹，好一會兒，才問道：「殿下，這些日子，你過得開心嗎？」

　　聽到他的問題，紅楹愣了一下，隨即點頭：「開心，這我是一生之中最開心的一段日子。」

　　「那麼，我就放心了。」

　　「那您開心嗎？」

　　「嗯。」

　　「那我也就安心了。」

　　說罷，紅楹望向帶土，道：「野原小姐讓我轉告你們，她在木葉等著你們。」

　　然後，紅楹就朝兩陣之間走過去。

　　「帶土。」卡卡西開口叫他。

　　「卡卡西，我沒臉去見琳啊。」帶土垂下頭，正如紅楹之前所說，他的所作所為，他實在是勇氣去見琳啊。

　　「放心吧，帶土，殿下她一個字也不會對琳說的。」

　　聞言，帶土不由得抬起頭去看他。

　　「因為，她都懂的。」

　　天光越來越亮了，沉沉的深藍色開始轉淡，月亮一點點落下去，很快就要消失在山原之間。

　　已經快沒時間了。

　　紅楹把《誓言之書》收起來，走到鳴人那裡，道：「鳴人，開始吧。」

　　聞言，還沉浸在與親人重逢的喜悅之中鳴人對玖辛奈說：「媽媽，你們等我一下，我還有事沒做完。」

　　說罷，他走到中軸線的那一端，長門站在他身邊，鼬走到鳴人身旁，佐助也跟著他走過去。

　　紅楹走回中軸線的這一端，帶土和卡卡西都走過來。

　　「開始吧。」紅楹道。

　　「外道·輪回天生之術。」

　　「外道·輪回天生之術。」

　　漫天的綠色光雨從天而降，落到圖陣之中，落到一具具冰冷的屍體上，死去的人們開始恢復知覺，被穢土轉生出來的人漸漸開始感覺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光雨持續了很久，圖陣中的許多人都恢復了生機，然而從神樹上引導下來的松藍色光芒已經開始減弱了，帶土和長門也非常吃力了，再這樣下去，剩下的那些人恐怕永遠都沒辦法再睜開眼睛了。

　　柱間站到中軸線的中點上，向軸線兩邊輸送著查克拉，忍者聯軍們努力將自己的查克拉輸出去，復活過來的人們也把查克拉傳過去，巨大的查克拉在圖陣之間流動著。

　　帶土和長門強行支撐著，兩人面目猙獰，青筋暴起，嘴唇發白，肌肉緊繃，大滴大滴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掉。

　　千鈞一發的時刻，一直旁觀的斑忽然走到柱間身邊，開始結印。

　　綠色的光雨頓時大盛，成片地傾下下來，帶土和長門也輕松了不少。

　　密集的光雨持續很久後漸漸止住，飛揚的塵埃慢慢落地，麹塵色的結界一點點融解，地面上的楹花圖案悄無聲息地隱去。

　　神樹上遮天蔽日的濃綠變得枯黃一片，紛紛揚揚的黃葉凋零下來，在還未落入塵土之前，就消散殆盡，了無痕跡。

　　黎明前空氣突然安靜起來，連一絲風聲也沒有。

　　然後，雷鳴般的歡呼聲響徹雲霄。

　　他們成功了。


第五十五章 失

　　在一片嘈雜聲中，紅楹找到了相顧無言的小南、長門和彌彥。

　　她走到小南面前，輕聲道：「那個時候，謝謝您的玫瑰。」

　　小南一愣，隨即道：「沒什麼。」

　　「有樣東西，我想，應該還給您。」說著，紅楹拿出一個小袋子，遞給小南。

　　小南接過袋子，打開來，四塊一面紅一面繪有青蛙圖案的牌子正放在裡面，每個牌子上貼著名字，小南渾身一震，抬頭去看她，蜜柑色的眼眸中帶著悲傷的神色。

　　「自來也大人說，他永遠是你們的老師。」

　　說罷，紅楹走到長門面前，取出一個卷軸裡的東西，一言不發地放在他面前，然後就走開了。

　　長門朝地上看去，地面上並排放著的正是五根黑色的管子。

　　「楹醬！」鳴人一邊從人群中竄過來，一邊大聲叫著紅楹，跑過來後，他一把拉起紅楹，向來路快步走過去，「跟我來。」

　　鳴人拉著紅楹，繞過眾人，來到水門和玖辛奈面前：「爸爸，媽媽，有個人，我想你們見一見。」

　　說著，他把紅楹拉到他們面前，道：「爸爸、媽媽，這是楹醬。」

　　紅楹摘下兜帽和遮住臉的方巾，右手疊在左手之上，雙手虛握在腹部中央，低頭曲膝，輕聲道：「未尋見過水門叔叔，見過玖辛奈阿姨。」

　　瑠璃色的天光照在她身上，照見一片白如素瓷、淡若櫻雪的肌膚，如雪天瓊枝，瑩徹無瑕。寥落的星河流入她的眼眸，彙成一泓氤氤氳氳的朦朧月，顧盼之間，容光流離，瀲瀲生輝。空明澄澈的天光浸沒眉心一點胭紅的梅瓣，稀釋了唇瓣間嬌麗欲滴的秾艷，連同她溪雲霜月般淡蕩殊邈的聲線，溢出寒露初至的第一縷清寒之氣。

　　周圍的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她，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忘卻了身在何處。

　　許久之後，水門才勉強回過神來，問道：「你是，阿石的女兒？」

　　「是。」

　　「怎麼樣？爸爸、媽媽，楹醬好看吧，」見他們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鳴人臉上露出自豪之色，「楹醬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玖辛奈終於回過神來，伸手拉住她，驚嘆道：「我的天，阿石的女兒居然是這麼好看，早知道當年就逼著她訂娃娃親了，不過現在也不晚啊。」

　　聞言，水門赧然，連忙道：「玖辛奈，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

　　鳴人一臉黑線，道：「媽媽，你在說什麼啊？」

　　「咦，鳴人，難道你不喜歡阿尋嗎？」聽到鳴人的話，玖辛奈一臉不可思議。

　　「我當然喜歡楹醬啦，但是你們想太多了，我和楹醬是朋友啦。」

　　「玖辛奈阿姨，鳴人他已經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這樣啊。」聽到紅楹的話，玖辛奈有些失望。

　　這時，美琴從不遠處走過來，走到紅楹的面前，定定地看著她，許久之後才開口道：「原來小阿尋都已經出落得這麼漂亮了，當年那個小娃娃都長這麼大了。」

　　美琴走過來後，紅楹也屈膝施禮，道：「未尋見過美琴阿姨。」

　　美琴拉住她，問：「阿石現在還好嗎？」

　　「母上大人一切都好。」

　　「咦，佐助的媽媽居然見過楹醬？」一旁的鳴人忽然抓住了重點。

　　「鳴人，什麼佐助的媽媽，要叫美琴阿姨。」玖辛奈道。

　　「對、對不起，」鳴人抓抓頭，「美琴阿姨。」

　　「沒關系的，玖辛奈，小阿尋剛出生不久我就見過她了，小阿尋剛生出來的時候才三斤多一點，那麼小小的一個娃娃，一轉眼都長成花一樣的大姑娘了，」說著，美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紅楹的臉，「小阿尋可真好看。」

　　幾個人正說話的間，一個身材高瘦、面目清秀的青年男子走了過來，他先是看了紅楹幾眼，然後低下頭去，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阿石她，還好嗎？」

　　「芳一……」一看見他，美琴的笑容淡了下去。

　　紅楹看著他，道：「我想，這個問題，還是問本人比較好。」

　　「我、我……」聞言，宇智波芳一猛地抬起頭，欲言又止，然後又低下去。

　　紅楹從衣袋中取出一方繡著宇智波族徽的手帕，雙手遞過去，道：「可以請您，再去見母上大人一面嗎？」

　　芳一死死地盯著那方手帕，一動不動。

　　美琴拍拍他的肩，道：「芳一，你始終還欠阿石一個解釋，畢竟當年是你先放棄的。」

　　聞言，芳一又垂下頭，過了很久，才接過那方手帕，默默地走到一旁。

　　不知什麼時候，周圍安靜了下來，劫後重生的人們都朝這邊看過來，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紅楹拿出一個袋子，裡面裝著許多卷軸，她從裡面一一拿出來。

　　「鳴人，等事情完了後，你把這個卷軸裡的東西給每位影復制一份，這裡面放著我搜集來的關於各個村子的資料。」

　　「這個卷軸裡面是我檢測過的人的報告單，我已經做好分類了，你把這些也給每個村子復制一份，那樣就可以根據這個來初步建立DNA數據庫，根據這個來幫許多人鑒定自己的親緣關系，還可以根據這個做遺傳篩選、做基因診斷、研究不同類型的基因缺失和突變等等，你記不下來不要緊，我都寫在裡面了，醫療忍者們看得懂的。」

　　「這個是《互易書》，我和表姐大人交換了幾處食邑，到時候她會到木葉去，你拿著這個去找她，她會告訴你要怎麼做的，對了，表姐大人名叫千絵。」

　　「還有這個，」紅楹打開一個卷軸遞給鳴人，鳴人第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籠中鳥圖案，「還記得你答應過日向家天才的事嗎，既然有話直說、說到做到，就要努力去做啊。」

　　……

　　把那些卷軸都交給鳴人後，紅楹鄭重其事地拿出《誓言之書》，道：「鳴人，戰爭結束後，大名們會傳召各村的影，到時候你拿著這個一起去，如果需要用到《誓言之書》的時候，就由你去打開它，讓他們對比，看完之後就立刻收起來。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能讓《誓言之書》離開你的視線，也不要讓任何人拿走《誓言之書》，更不能讓人把你的血和他的血一同滴到這個上面。去過大名府後，你就帶著《誓言之書》去妙木山，把《誓言之書》交給大老爺大人，我已經和他說好了，請他代為保管。」

　　「去大名府後，會有一個人來找你，他的名字和長相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接頭的信物我也告訴你了，你們接頭後，他會告訴你怎麼使用《誓言之書》，也會教你怎麼做你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事，剩下的事他都會幫你處理的。」

　　說到這裡，紅楹頓了一下，道：「鳴人，你記住了嗎？」

　　鳴人點頭，道：「雖然很復雜，但是我都記住了。」

　　「最後，」交待完這些事後，紅楹取出一封信，「鳴人，拜托你幫我把這封信轉交給紫夫人吧。」

　　聽到這裡，鳴人心中的不安頓時變得更加強烈了，他看著紅楹道：「楹醬，為什麼要我轉交？為什麼你不自己交給她？為什麼突然把那些東西都交給我？你不是說過自己的事要自己做嗎？我都聽見了，今天是和家人團聚的日子，那你呢？楹醬，為什麼、為什麼，就像、就像在……」說到這裡，鳴人的聲音哽咽起來，蔚藍的眼睛也濕潤起來。

　　紅楹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望著他。

　　好一會兒，鳴人終於伸手把信接過來，他永遠沒辦法拒絕她。

　　天光越來越亮，四周寂靜無聲，離黎明只有一線之隔了。

　　驀地，鳴人的眼睛一下子睜得很大，他死死地盯著紅楹，大滴大滴的眼淚從他眼睛裡落下來，他緊咬著嘴唇，渾身都顫抖起來。他已經感覺不到她的查克拉，感覺不到她的呼吸和心跳，若不是眼前還存在一個影像，他簡直完全捕捉不到她存在的證據。

　　茂密的叢林間，正在樹木間跳躍的自來也忽然聽見背後傳來一句話：「抱歉，自來也大人，您可能要一直失戀了。」

　　然後，他感到背上一輕，他立刻就停在了原地，他看著自己空空蕩蕩的雙手，仿佛，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重量。

　　紅楹看著鳴人，道：「放心吧，我已經告過別了，不會再不告而別了。」

　　說著，紅楹朝天邊看去，輕聲道：「太陽就要出來了，鳴人，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鳴人看著她，眼淚不停地往外冒，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太陽越過山巒，灑落萬丈光芒。

　　第一縷陽光出現在她臉上，隨之而來的，是燦爛的、炫目的、明艷絕倫的、轉瞬即逝的笑容。

　　「生日快樂。」

　　紅楹轉身看去，伸出白得近乎透明的左手，輕輕地揮了幾下，稀薄的白色隨即消融在金芒中。

　　黑色的鬥篷落在塵土之間，發出微弱的聲音，濺起一地細碎的微塵，上下浮沉。

　　枯萎的神樹轟然崩塌，紛紛揚揚的齏粉傾撒下來，在金芒中化為烏有。

　　太陽，出來了。


番外 如夢之夢

　　閱讀須知：本番外的時間點是《博人傳》劇情發生後，這個世界是從第三十一章紅楹死後延伸出來的，紅楹死後的一切劇情都是按原著向發展的。本番外情節與正文劇情發展無關，把它當做是一個平行世界裡發生的事就好，也許它是真的存在呢。

　　「咚，咚，咚——」

　　「請進。」

　　正在忙於公務的鳴人抬起頭來，看見眼前的人，有點摸不著頭腦：「卡卡西老師，你不是去旅行了嗎，怎麼會突然回來？」

　　「先不說這個，鳴人，有個人想見你一面。」看起來依舊沒多大變化的卡卡西說道。

　　「誰？」

　　卡卡西並沒有回答他，只是讓開身子，一個人出現在鳴人面前。

　　看到面前的人，鳴人頓時腦中一片空白，他愣愣地看著那人，手裡的筆掉下去都不知道。

　　「好久不見，鳴人。」見他一動不動，來人開口道。

　　「楹醬？！」

　　「博人！博人！」莎拉娜匆匆忙忙地跑過來，「你怎麼還在打游戲？難道你沒聽說嗎？」

　　「莎拉娜，都怪你，這下我又被Boss打死了，你干嘛慌慌張張的？」被莎拉娜嚇得手抖了一下的博人放下游戲機，抱怨道。

　　「不得了啦，七代目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超級大美人！博人，你媽媽危險了！」

　　「莎拉娜，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我爸爸他怎麼了？」

　　「我說不清楚啦，總之你快跟我來。」說著，莎拉娜一把拽起博人就向外跑。

　　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博人迷迷糊糊地被莎拉娜遛著，向火影樓跑過去。

　　到了火影樓下，莎拉娜停下來，一邊喘氣，一邊道：「我剛剛、剛剛去了火影樓，看見、看見……」

　　「你到底看見什麼了？」博人道。

　　「你見了就知道了。」終於喘過氣來的莎拉娜干脆拽著博人去了火影辦公室。

　　「咚咚咚。」

　　「請進。」

　　門一打開，莎拉娜立刻就指著前面道：「博人，你看！」

　　博人向前看去，道：「看什麼啊？」

　　辦公桌前，鳴人一如既往地工作著。

　　「當然是，」莎拉娜一面指著，一面看過去，「誒？！不見了！！！」

　　她立刻放開博人，跑到辦公桌前，圍著桌子轉了好幾圈。

　　「莎拉娜，你在找什麼？」見她轉來轉去，鳴人問道。

　　「那個超級漂亮的美人姐姐呢，她怎麼不見了，七代目？」

　　聽到她的話，鳴人有些驚訝，道：「你什麼時候見到她的？」

　　「我之前來的時候都聽說了，大家都在議論呢。」

　　聞言，鳴人扶額道：「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希望他們不要被堵在路上就好。」

　　木葉的天空是一望無際的蔚藍色，太陽似乎格外地眷顧這裡，拂面而至的微風中也攜帶著陽光的味道。

　　「嘛，雖然木葉變了不少，不過有些地方還是沒變的，」卡卡西一邊說，一邊朝身後瞥去，成群結隊的人跟在他們身後，卡卡西呼出一口氣，「這些家伙已經跟了很久了，他們就不累嗎。」

　　「卡卡西先生，甘栗甘還在嗎？」紅楹側過頭問他。

　　「那店家一直都在，想去嗎？」

　　「嗯。」

　　「那我們就去甘栗甘，不過，在這之前，得先解決身後這些家伙，一直被跟著不是辦法啊，殿下，你等我一下。」

　　「嗯。」

　　卡卡西朝身後的人走過去，嘆了一口氣，道：「我說你們，都跟了一上午了，也適可而止啊。」

　　聞言，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個臉上都露出戀戀不舍的表情，搞得卡卡西差點以為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了。

　　「你們這樣下去，她就不能再在街上走了，」卡卡西又嘆了一口氣，「這樣的機會對她來說是非常珍貴的，所以，拜托各位了。」

　　聞言，人群中有些人面露猶豫之色，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深深地看了紅楹好幾眼，才轉身離開，其他人見狀，也開始三三兩兩地離開，有的走一步回頭一步，有的干脆連方向也不變，就那麼倒退著向後走去。

　　幾分鐘後，黑壓壓的人群才漸漸散盡。

　　卡卡西頓時松了一口氣，他走到紅楹身邊，道：「我們走吧。」

　　「快看！那個是六代目！真是個大新聞，他居然和一個女的來甘栗甘！好像看看那個女的長什麼樣，快點轉過來吧，拜托了！」

　　「噓噓，你們小聲點，要被六代目聽到了。」

　　「嘖，真夠無聊的。」

　　卡卡西嘴角抽搐，他抬頭看向一個盆栽處，道：「你們幾個，可以小聲一點嗎？」

　　聞言，幾個孩子頓時鴉雀無聲，然後飛也似的向外跑去。

　　紅楹看了他們一眼，道：「現在的孩子和那時的鳴人他們很不一樣啊。」

　　「嘛，畢竟現在已經沒有戰爭，孩子也有了孩子的樣子。」

　　「真好。」

　　「是啊。」

　　「我好像，錯過了很多東西。」

　　「不，現在正是最好的時候，殿下你適逢其會。」

　　「真的嗎？」

　　「當然，我們現在不就身在其中嗎？」

　　「太過美好的東西，也許就是一個夢呢。」

　　「也有可能是現實，不是嗎？」

　　「也許吧。」

　　「對了，自來也老師的《根性忍傳》改編的電影正在上映，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

　　「那不是卡卡西老師嗎？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圍著他，難道發生什麼突發事件了？」公休日好不容易有機會和閨蜜來看電影的小櫻看著遠處的人影，有點驚訝地說道。

　　聞言，井野也朝那邊看過去：「還真是六代大人，他不是旅行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電影院門口，不會真的有什麼緊急狀況吧？」

　　「電影就快開始了，你們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姍姍來遲的手鞠道。

　　「我們過去……天吶，那不是紅楹殿下嗎！！！」小櫻剛要走過去，突然就看見了剛剛被卡卡西擋住的人。

　　「什麼！！！」

　　「竟然真的是紅楹殿下！！！」

　　井野和手鞠驚訝萬分，她們立刻就朝那邊走去。

　　「就讓他們，單獨待一會吧。」小櫻連忙拽住兩人，「這樣的機會，卡卡西老師已經等了很多年了。」

　　聞言，兩人停住腳步。

　　「是啊。」

　　「我們還是，不要過去打擾他們了。」

　　正在離山中花店不遠處等得不耐煩的博人抱怨道：「爸爸和鹿丸叔叔怎麼還不來？說好的帶我們去吃烤肉了呢，還不來？」

　　「博人，你耐心一點，約定的時間還沒到呢。」一旁的莎拉娜道。

　　「他們可能就快到了。」巳月也說道。

　　聽到他們倆的話，博人撇撇嘴，道：「算了，就再等一會兒吧。」

　　說罷，他雙手抱頭，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著。

　　忽然，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個人影，博人頓時驚訝起來，指著從花店裡出來的一個人道：「快看，那是六代目吧，他一個老男人為什麼會去那種地方？」

　　聞言，莎拉娜和巳月也朝那邊望去，這時，一個人從花店走出來，卡卡西把花遞給她。

　　「是她！」莎拉娜又驚又喜道。

　　莎拉娜說話的時候，博人和巳月都看見了那個人，兩個人頓時呆立在原地，失魂落魄地盯著她，說不出一個字來。

　　「喂喂！你們兩個！他們就要走遠了！你們不去，我自己追過去了！」莎拉娜拼命地搖著兩人。

　　劇烈的晃動讓兩人清醒過來。

　　「我們快去追吧，美人姐姐走遠了。」莎拉娜拽著兩人前他們追去。

　　剛好按時趕到的鹿丸看到這一幕，立刻躍上去攔住他們，道：「你們幾個，難道不知道什麼是電燈泡嗎？」

　　「哈？電燈泡？」莎拉娜表示信息量有點大。

　　博人一把抓住鹿丸，道：「鹿丸叔叔，她是誰？」

　　這時，從旁邊走出來的鳴人道：「她啊，是爸爸的朋友。」

　　「騙人！她看起來比我們大不了幾歲，怎麼可能是爸爸的朋友！」

　　鳴人沉默了很久，才低聲說道：「因為她……沉睡了很多年。」

　　聽到鳴人的話後，莎拉娜恍然大悟道：「原來她就是媽媽提過的那個傳說中的睡美人，天吶，她真的美得不可思議啊。」

　　回到家後，莎拉娜看著很久沒回家的爸爸，糾結了很久。

　　佐助看了她幾眼，道：「你有什麼事？」

　　「爸爸，你認識那個睡美人嗎？」

　　「睡美人？」

　　「就是那個七代目的朋友。」

　　「……」

　　「原來你不認識啊。」

　　「不，認識。」

　　「哈？」聞言，莎拉娜大驚，隨即用一種「我很難理解你」的眼神看著佐助。

　　「你到底想說什麼？」

　　「雖然在我心裡媽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但是，爸爸，你的眼睛真的沒有問題嗎？」

　　「……」

　　夕陽西下，卡卡西抱著一束虞美人，紅楹走在他身旁，夕陽將兩人的影子重疊起來，拉得很長。

　　「這些年來，您過得快樂嗎？」

　　「我很快樂。」

　　聞言，紅楹側過頭去看著他，唇角一彎，晚霞映在她臉上，笑容比漫天紅霞還要炫目。

　　「那，我就安心了。」

　　「六代目、六代目，醒醒，快醒醒，睡在這裡會著涼的。」

　　「是未來啊。」

　　「您怎麼在這裡睡著了？」

　　「原來，是夢啊。」

　　「卡卡西老師，我剛剛，夢見楹醬了，夢裡她很開心。」

　　「是嗎，我也夢見了。」

　　「會不會是楹醬托夢給我們呢？」

　　「一定是這樣的。」

　　「那楹醬現在一定過得很好。」

　　「對啊，她一定比任何人都要開心。」

　　鳴人垂下頭，蔚藍的眼睛有些濕潤，低聲道：「真的嗎？」

　　卡卡西露出笑容，露在外面的眼睛彎成月牙：「當然，是真的……」

　　我很快樂，因為能夠再次見到你。

　　如果真的有無限月讀的話，我的夢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陽光照進空無一人的屋子，照得桌子上的鏡框熠熠生輝，泛黃的素描紙上，鉛筆勾勒出來的卡卡西笑得十分燦爛，一如窗外的陽光。


番外 步履不停

　　梅雨時節，不宜出行，鼬和爸爸媽媽就要在這個時節出遠門。

　　「媽媽，洢之國是什麼樣的呢？」

　　「媽媽也不知道，聽說，那裡四季都有盛開的鮮花，是個非常美麗的國度，媽媽很期待去那裡呢。」

　　「可惜不能帶著佐助去。」

　　「沒辦法，他還太小，經不起長途跋涉，放心吧，媽媽已經把佐助拜托給希子姑媽家了，說不定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小佐助已經長大一大截了。」

　　「會嗎？」

　　「當然，小孩子可是長得很快的。」

　　「我的天，小寶寶真好看，阿石，你們給她取名字了嗎？」

　　「取了，叫未尋，未來的未，尋找的尋。」

　　「這個名字真好聽，小阿尋，小阿尋，快看，我是美琴阿姨，這個是鼬哥哥哦。」

　　「明石阿姨，可以讓我抱抱她嗎？」

　　「當然。」

　　鼬從明石手裡接過嬰兒，小小的、幼嫩的嬰兒，比佐助還要輕很多的嬰兒。

　　鼬把她抱近來，仔細觀察著，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正看著他，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黝黑的眸子裡斷斷續續地映出他的身影。

　　「可惜我沒能給尋兒生個哥哥，要是她有個哥哥，以後就能保護她了。」

　　「沒關系呀，就讓鼬保護她好了，鼬，你說好不好？」

　　「好，可是媽媽，你說過，小孩子可是長得很快的，要是我不認識她了，怎麼辦？」

　　「沒關系的，明石阿姨每年都會給我們寄小阿尋的照片的，那樣你就可以一直認識她了。」

　　「那樣的話我就放心了。」

　　「那，我們說好了？」

　　「說好了。」

　　「那麼，說到就要做到。」

　　「嗯，說到做到。」

　　「鼬，以後佐助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媽媽。」

　　「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以後媽媽不能在你身邊了。」

　　「我知道了，媽媽。」

　　「還有，照片你記得要一直帶在身邊，你和小阿尋約好了的，不要忘記。」

　　「我知道了，媽媽……」

　　「鼬桑，這個照片上的小女孩是誰，為什麼你一直帶著它？」

　　「沒什麼，只是一個約定。」

　　「什麼約定？」

　　「一個說到卻做不到的約定。」

　　「說起來，這個小女孩長得真是漂亮極了，如果她長大了的話，肯定是個非常漂亮的大美人。」

　　「你怎麼知道她能長大？」

　　「難道她已經死了？」

　　「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啊？」

　　「這是我收到的最後一張關於她的照片。」

　　「聽起來，那個小女孩似乎活不長啊。」

　　「她生來就得了很嚴重的病。」

　　「真是，令人惋惜啊。」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她能快快樂樂地活下去。

　　「鼬桑，剛才看見的那個孩子，真是少有的漂亮啊。看她黑發黑眼的樣子，倒是很像你們宇智波一族的，不過宇智波都被你殺完了，她也不可能是。」

　　「不要多事，別忘了我們來這裡的目的。」

　　「說起來，她還有幾分像你帶著的照片裡的那個小女孩，如果她長大了的話，也會像那個孩子一樣漂亮吧。」

　　嗯，她已經長大了。

　　「鼬桑啊，你現在才17歲，正是慕少艾的年紀，對女孩子一見鐘情什麼的也是很正常的事，更何況她生得這般模樣。在丸子店裡的時候，這個小姑娘回頭時，我可看見你是呆了好一會兒的。」

　　「我那個時候剛好眼暈。」

　　「呵呵。」

　　看起來，她的病還沒治好，綱手大人應該可以治好她的病吧。

　　「她，真的死了嗎？」

　　「應該是死了，我用孢子附在她身上，一點也感覺不到查克拉。」

　　「說起來，鼬桑和我是最先認識這小姑娘的，要爭的話，也應該是我們先。畢竟，鼬桑還有一段和她不得不說的故事呢。」

　　「鬼鮫，謹言。」

　　「失禮了，既然鼬桑不願意說，我還是不說的好，我可不想被鼬桑的天照燒啊。」

　　對不起，媽媽，我還是失約了。

　　「請問你有事嗎？」

　　「你沒有死？」

　　「死是什麼？我為什麼要有？」

　　「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嗯，名字，我叫什麼名字？你叫什麼名字呢？」

　　「宇智波鼬。」

　　「宇智波？」

　　「嗯。」

　　「那我也叫宇智波好了。」

　　……

　　「你要去哪裡？」

　　「去哪裡，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唄。」

　　「你想去哪裡？」

　　「哪裡都想去。」

　　「……」

　　「你沒事了嗎？那我走了哦。」

　　「我帶你去各國看看，你帶我去你來的地方，好不好？」

　　「好啊。」

　　……

　　「喂，我說，你跟著我們做什麼？」

　　「我沒有跟著你們啊。」

　　「你該不會是說你也要走這條路，你當我是傻子嗎？」

　　「我本來不走這條路的，不過他走了這條路，我只是跟著他啊。」

　　「鼬桑，你要讓她跟著嗎？」

　　「……」

　　媽媽，這次，我一定會遵守約定的。

　　「什麼是死呢？」

　　「我希望你永遠不要知道。」

　　「那我叫什麼呢？」

　　「你叫未尋，未來的未，尋覓的尋。」

　　「鼬桑，你什麼時候打聽得這麼清楚？」

　　「很久以前。」

　　「鼬桑，我敢肯定，那時候，她的確是死了的。」

　　「把已死之人復活，這可真夠駭人聽聞的。」

　　「你不怕死嗎？」

　　「有很多事，就算是再怎麼害怕，也還是要去做的。」

　　「這個理由我喜歡，所以我幫你。」

　　「你是不是也有必須做的事？」

　　「我？可能有吧，不過我不記得了。」

　　「你怕我嗎？」

　　「我為什麼要怕你？」

　　「我殺了很多人，包括我的族人。」

　　「那你怕我嗎？」

　　「我為什麼要怕你？」

　　「我知道，我和活人不一樣。」

　　「不怕。」

　　「你不怕我，我也不怕你。」

　　「鼬桑，有一天，你會不會後悔？」

　　「鬼鮫，走吧。」

　　「嘛，反正像我們這樣的人，是連後悔的機會也沒有的。」

　　「你們要找鼬做什麼呢？」

　　「我們找鼬有很重要的事，找到他就可以找到……」

　　「鳴人！」

　　「閉嘴。」

　　「看來，你們找他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你認識你鼬吧。」

　　「你要找他做什麼？」

　　「我要殺了他！」

　　「無可奉告。」

　　你把它用在了他身上啊。

　　「宇智波鼬，死了。」

　　「死在誰手上？」

　　「宇智波佐助。」

　　「自來也大人，他很痛苦啊，他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痛苦，痛苦到我只是站在他身邊，就覺得要窒息了。」

　　「母上大人說，宇智波，是世界上最好的存在。可是，母上大人還說了，宇智波，是世界上最壞的存在。」

　　「為什麼他要選擇木葉呢？」

　　「夾在村子和家族之間的宇智波鼬最終選擇了村子，選擇維護村子的和平，犧牲宇智波，以宇智波的血去換木葉的和平。」

　　「假如，你們是宇智波鼬，置身於家族與村子之間，你們又會做出什麼選擇？」

　　「逼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去殺死自己的族人、甚至是父母，自己卻置身事外，干干淨淨、不沾一滴鮮血，以宇智波去殺宇智波，到頭來居然還把這樣的行為稱為自相殘|殺至滅|族，這樣的行為比曉行徑更令人發指。」

　　「在他生命中的最後一段時間裡，他的雙目已經處於幾近失明的狀態，他的身體已經到了藥石無靈的地步，他白天黑夜都被劇烈的疼痛所折磨著，經常會抑制不住地咳血，他一直在依靠自己的意志撐下去，直到他要做的事做完後，才如釋重負撒手而去，他死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油盡燈枯，任何人都沒辦法再挽救他的性命了，他不是被宇智波佐助所殺的，他是死在自己的不治之症上，他不過才二十一歲，就走到了自己生命的盡頭。」

　　「他說『不管村子存在多少黑暗、多少矛盾，他永遠是木葉村的宇智波鼬，能以木葉村忍者的身份再次保護這個世界，他死而無憾了。』」

　　「連宇智波自己都否定自己，那還有誰願意承認宇智波？」

　　「反正，我從來都不懂你們忍者。」

　　「鼬，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會那樣選擇嗎？」

　　「大概不會了吧。」

　　「那，我就放心了。」

　　「那你呢？」

　　「我？一次就夠了，我已經不想再選擇了。」

　　「想好了嗎？」

　　「想好了。」

　　「那麼，我尊重你的選擇。」

　　「未尋，你准備好了嗎？」

　　「還需要一點時間，很快就好了。」

　　「你們在說什麼？」

　　「我們在說約定啊，已經約好了的。」

　　「等一下，這個卷軸上的人就靠你們兄弟倆了，我們約好了的。」

　　「嗯。」

　　「放心吧，我已經告過別了，不會再不告而別了。」

　　「對不起，媽媽，我又一次失約了。」

　　「沒關系，你只是遵守了和小阿尋的另一個約定，對她來說，這就是最好的保護。」

　　「嗯……」

　　「如果還有機會，你們一定都要好好履行最初的約定哦。」

　　「會有那樣的機會嗎？」

　　「會的，因為，世界是很小的，只要你不停地尋找，未來就一定會遇見。」

　　「尼桑，這個照片上的小女孩是誰？」

　　「你已經見過了。」

　　「是她？」

　　「是她。」

　　「你怎麼會有她小時候的照片？」

　　「因為，這是約定啊。」

　　「什麼約定？」

　　「一個說到卻沒做到的約定。」

　　「……」

　　「不過沒關系，下次遇見的時候，我會努力遵守約定的。」

　　「……既然是尼桑的約定，那麼我也遵守好了。」

　　「說好了？」

　　「說好了。」

　　「那麼，說到就要做到。」

　　「嗯，說到做到。」

　　只要步履不停，我們總會遇見。


第一章 愛別離

　　閱讀須知：為了扭轉be，我強行開啟平行世界設定，強行截斷第五十五章後半部分的be，改變故事的發展，第二部的所有情節都建立在平行世界的設定上。

　　不知什麼時候，周圍安靜了下來，劫後重生的人們都朝這邊看過來，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紅楹拿出一個袋子，裡面裝著許多卷軸，她從裡面一一拿出來。

　　她把卷軸交給鳴人，一個一個交待著，就像是在交待遺言一樣，卡卡西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一些被忽略的細節開始浮現在心頭。

　　【月盈國都城正中有一棵高度超過一百五十米的鳳凰木，花期的時候開滿了丹霞色的花朵，與碧綠的葉子交相輝映，幽婉的香氣彌漫全城，從春末一直開到秋初。】

　　【在公主出生的時候，那棵從未開過花的鳳凰木忽然開滿了丹霞色的花朵，大家都說鳳凰木是公主的像征，樹在人在，樹毀人亡。】

　　【空海大師說的不錯，她就是一個有命無運，累及爹娘，不妖於身，必妖於人的禍水，她活在世上，不是禍害自己就是禍害別人。】

　　【不論他們怎麼治療，還是這個樣子，甚至連病因也沒辦法查出來，治了這麼多年，什麼都沒能改變，疼起來的時候疼得錐心刺骨，稍微動一下就像是被針板壓住了，身體的每一寸被在疼，連呼吸的時候也像是呼進了成千上萬的針，我想，最可怕的刑罰也就不過如此了吧，這樣的病怎麼治得好呢。】

　　【所以，有很多人在私底下說我是玉藻前轉世，說我前世禍國殃民作孽太多，所以今生注定要患不治之疾。】

　　【我一死何足惜，不過，還是怕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

　　【有的時候，我也這麼想過，大概是我上輩子真的做了太多的壞事，所以這輩子才要這樣還債的，只是我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債才能換完。】

　　【假如我不是誰的女兒，誰的公主，誰的主君，誰的弟子，我只是我，那該有多好。】

　　『更何況，死了就一了百了，欠了債的人是沒資格死的，等債還完了，才有資格死。』

　　【我夢見，昏暗的天空下，你站在一棵枝葉繁茂、遮天蔽日的巨樹下面，周圍站滿了各國的忍者，你會面臨一個艱難的選擇，這個選擇將決定很多人的命運，你的生命也會到此為止。」】

　　『您不必擔心，我早就有所覺悟了。』

　　【等哪天債換完了，也許我就能真正地解脫了。】

　　『只要那棵樹消失得徹徹底底的，他再想做什麼，也是徒勞。』

　　『那您開心嗎？』

　　『嗯。』

　　『那我也就安心了。』

　　卡卡西抬起頭去看神樹，高聳入雲的枝干依舊矗立在天地之間，只是滿樹的花葉都已經凋零殆盡。卡卡西咬破手指，召喚出帕克，道：「帕克，拜托你了。」

　　「交給我吧，卡卡西。」說完，帕克就集中精力四處聞著。

　　過了一會兒，它抬起頭，用爪子指著神樹道：「在那上面！」

　　「多謝了。」

　　說還沒說完，卡卡西的人已經消失在面前。

　　旁邊的人都搞不清他要做什麼，只是看見他躍到神樹的主杆上，飛快地向上面奔去，不一會兒就淹沒在雲霧之中。

　　「太陽就要出來了，鳴人，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生日快樂。」

　　太陽越過山巒，灑落萬丈光芒。

　　紅楹轉身看去，伸出白得近乎透明的左手，輕輕地揮了幾下，稀薄的影像隨即消融在金芒中。

　　黑色的鬥篷落在塵土之間，發出微弱的聲音，濺起一地細碎的微塵。

　　鳴人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整個人仿佛都石化了。

　　這時，一個人分開人群，來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急急忙忙地問道：「鳴人，小楹呢？」

　　鳴人依舊呆立在那裡，完全感覺不到外界的存在。

　　「鳴人！你在發什麼呆！我問你！小楹呢！」見他毫無反應，來人拼命地搖晃他。

　　劇烈的搖晃終於讓鳴人有了知覺，他機械地轉過頭來看著眼前的人：「好色……仙人？」

　　「你到底怎麼了！我再問你話，小楹呢？」

　　「問話，怎麼，我……」

　　「到底出什麼事了？」

　　「好色仙人……」鳴人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

　　「小楹呢？」

　　沉默、沉默，還是沉默。

　　鳴人一動不動地看著自來也，好像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自來也心下一沉，頓時松開手。

　　他一松手，鳴人立刻就像失去支撐一般，跪倒在塵土上面，兩眼依舊直直的。

　　忽然，他撲倒在那件黑色的鬥篷上面，嚎啕大哭起來。

　　自來也心都涼了，他已經看見了那件鬥篷，那是紅楹的鬥篷，他給她買的鬥篷。

　　周圍死一樣的寂靜，溫暖的陽光照在他身上，金色的頭發異常地耀眼，他的哭聲傳遍了山原，無論站在哪裡都能清楚地聽到，人群中有些人忍不住跟著哭了起來，似乎連風也知曉了他的悲痛，變得凄厲起來。

　　「鳴人！」忽然，一個人從天而降，落在鳴人面前，把懷裡抱著的人輕輕地放到鳴人面前。

　　啪嗒、啪嗒——

　　她雙目緊閉，躺在緋色的雲霞中，如雲烏發堆在染著點點紅色的荼白絹巾周圍，眉心一點皎皎灼灼的梅瓣，清晨的風吹動她濃潤的睫毛，讓人覺得也許下一秒她就會睜開眼睛。

　　啪嗒、啪嗒——

　　金色的陽光照在她霜雪一般的肌膚上，似乎想要融化那活人沒有的冰冷。

　　啪嗒、啪嗒——

　　微風吹動她發間的純白紙玫瑰，鍍上淡淡金色的紙玫瑰看起來栩栩如生。

　　鳴人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紅楹，很久很久。

　　啪——

　　鳴人抬起手重重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會痛，真的會痛，那就是真的了。

　　他伸出手去，想觸摸她的臉，然而到了半空，手卻停在那裡。

　　要是，是假的，那要怎麼辦？

　　這時，一只手伸過來，把他的手放到她臉上去。

　　是真的，鳴人一喜，然後，徹骨的寒意瞬間彌漫全身，他觸到的是冰冷的、沒有半點溫度、毫無生機的臉，在他面前已經是一具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查克拉的屍體了。

　　『你曾經信誓旦旦地保證過要救她，讓她像平常人那樣健康快樂，可結果呢？她還不是死了，到頭來，你誰都救不了。』

　　『她早就已經死了，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這個絕望的世界就是這樣，你我都不過是無力的忍者，到頭來都會變成垃圾，什麼都保不住。』

　　『她已經不存在了，無論你多麼絕望、多麼痛苦、多麼悔恨、多麼不甘，這都是你沒辦法改變的。』

　　啪嗒、啪嗒——

　　鮮紅的液體不停地從卡卡西手上流下來，臙脂色漸漸被鮮紅浸沒，連荼白的絹巾也染上了刺目的顏色。

　　「卡卡西老師！你在流血！」鳴人終於反應過來。

　　「我不要緊。」

　　說話間，卡卡西看向紅楹：「我能把殿下從神樹那裡奪過來，但是，我不能讓她再活過來了。」

　　聞言，鳴人垂下頭，道：「是啊，楹醬她早就、早就……」

　　「你們在說什麼？為什麼我一點都聽不懂？」自來也打斷他們，「小楹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卡卡西會抱著她從神樹上下來？她怎麼會昏迷的？你們到底是怎麼照顧小楹的？為什麼會讓她一個人跑到雨之國去？綱手呢？快點過來看看小楹。」

　　然而，沒有一個人回答他。

　　自來也在人群中找了好久，終於找到了綱手，他一把拽住綱手：「抱歉，斷，暫時借綱手一用，綱手快，快去看看小楹。」

　　自來也拽著綱手走過去，綱手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綱手，你快點看看小楹啊，只有你能救小楹了。」

　　綱手看著他，忍不住背過身去。

　　「你們到底在搞什麼啊？」自來也發起火來。

　　「自來也大人，殿下她……早就……已經不在了……」卡卡西低下頭，「在洢之國，只有不幸夭逝的內親王，才會在眉間……畫上能引導她們……進入天國的……天心梅……您是知道的……」

　　自來也呆在那裡，好半天才愣愣地說道：「可小楹說她眉間的是蘭花啊。」

　　「……天心梅……就是一種蘭花……殿下眉心的天心梅……是結紫夫人……親手畫上去的……」

　　「……」

　　啪嗒、啪嗒——

　　剛擦干的血又流了下來，血滴到地上，就像是眼淚掉落的聲音一樣。

　　「為什麼，從來都沒有人告訴我？為什麼！！！」突然，自來也爆發起來。

　　綱手望著他，好一會兒才說道：「你離村後的一個月，紅楹殿下就……」

　　「……」

　　「我一直在派人找你……就是想讓你趕回來……見紅楹殿下……最後一面……」

　　「……」

　　「明石姬讓我轉告你，她要把女兒……帶回洢之國……她說木葉就是一個……不祥之地……她在木葉待不下去……她的女兒也……」

　　「……」

　　「她說，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答應你把紅楹殿下帶到木葉……」


第二章 求不得

　　穿過曠野的風吹到每個人身上，暮秋的寒氣滲透進去，從骨子裡發出一種冷。

　　太陽照在身上，格格不入的熱量與冷意糾纏在一起，令人不禁渾身發顫。

　　太陽，很溫暖，風，很冷，這一切，躺在地上的紅楹都已感覺不到，她終於可以不再覺得冷了，她也，再感覺不到溫暖了。

　　一直跪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鳴人忽然彎下|身去，把紅楹抱在懷中，站了起來：「這一次，就讓我把楹醬送回她的家鄉吧，她說過如果要死的話，她就要回到洢之國去，誰都不能再從我手上把楹醬搶走了，我帶楹醬回去。」

　　她依舊雙目緊閉，仿佛只是睡著了，一點鮮紅的血落在她的眼角，就像是紅色的淚。

　　啪嗒、啪嗒——

　　看著那滴血，卡卡西立刻想起了《芳尋錄》裡的一句話：水仙已乘鯉魚去，一夜芙蕖紅淚多。

　　那麼，就讓他來替她留下紅淚吧。

　　「鳴人……」玖辛奈低低地喚了一聲。

　　「媽媽，放心吧，我和楹醬說好了的，如果她自己沒辦法回去，就由我來送她回去，說到做到，這是我的忍道，絕對不會食言的。」

　　這時，長門走到鳴人面前，道：「鳴人，我可以用……」

　　「不，」鳴人打斷他，「長門，一命換一命，楹醬她並不會希望那樣的，楹醬她，最怕欠別人債了，她好不容易才還完的，她一定不想再欠什麼了……」

　　「是嗎……」

　　「你要是帶她走了，她就真的沒救了。」這時，一個聲音忽然插進來出現，緊接著一個飄忽的身影憑空浮現在半空中。

　　聽到他的話，鳴人睜大眼睛，他盯著那人道：「你是誰？」

　　「吾名，大筒木羽衣。」

　　！！！

　　此言一出，眾皆駭然。

　　鳴人顧不上驚訝，連忙問道：「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能救楹醬？」

　　「正是，老夫受故友之托，特地前來此地救這個小姑娘。」

　　「故友？」

　　「是我。」山一樣的大蛤|蟆仙人忽然出現。

　　「大個爺爺仙人！」

　　「大老爺大人！」

　　「小自來也喲，小鳴人喲，不要悲傷，小紅楹還有救，小鳴人，你先把小紅楹放下來。」

　　鳴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呆呆地看著大蛤|蟆仙人，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

　　「鳴人，」卡卡西走過來，「你先把殿下放下來。」

　　鳴人還是愣愣的，卡卡西索性從他懷裡把紅楹抱過來，放到地上，然後問道：「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在這之前，有些老夫不得不先做一下交待，想必你們已經從蛤|蟆丸口中知道了老夫兩個兒子的事了吧，關於他們，老夫有必要再做一些補充。」

　　接著，六道仙人就把因陀羅和阿修羅的宿世糾葛告訴眾人，然後，他又說道：「老夫的母親從很遠的地方前來，就是為了神樹上的查克拉之果。但是神樹上的查克拉之果並不是只有一個，每隔千年，神樹之上就會結出一個查克拉之果。母親曾經告訴過老夫，在她來之前，神樹已經結過一個查克拉之果，查克拉之果結出後，只會存在非常短的一段時間，如果查克拉之果沒被摘下，那一段時間後就會消失，如果查克拉之果被摘了下來，那麼下一個千年，神樹上將不會結果，直到神樹重新積聚足夠的能量，才會再次開花，結出查克拉之果。當年封印十尾以後，老夫和羽村將神樹移植到一個海外孤島上，就是想讓神樹遠離爭鬥，那個海外孤島就是現在的洢之國所在的島。把神樹移栽之後，老夫本以為從此便安然無事了，沒想到斑會開啟輪回眼，召喚出外道魔像，使外道魔像能從異空間回到地球，吸收自然能量，外道魔像是神樹的分|身，能把自然能量傳送到神樹上，這就大大加快了神樹積聚能量的速度，終於，在十五年前的十二月三十一日，神樹開出了滿樹的花，然後結出暌違數千年後的另一個查克拉之果。查克拉之果的能量是何等的巨大，遠在妙木山的蛤|蟆丸也感應到了它的存在，當時蛤|蟆丸就去了洢之國，但是等蛤|蟆丸到了那裡，查克拉之果已經不見了，奇怪的是神樹上的花依舊開著，蛤|蟆丸尋遍洢之國，也沒能再感應到查克拉之果，蛤|蟆丸一直以為是查克拉之果自己消失了。」

　　「蛤|蟆丸感應到查克拉之果的時辰是子初與子正之交的一個時刻，用後世的說法，就是凌晨11點59分。」

　　聽到這裡，卡卡西頓時如醍醐灌頂般了悟，之前模糊的猜測立刻清晰起來。

　　卡卡西的反應被六道仙人看在眼裡，他對他說道：「卡卡西，你能知道這個小姑娘在神樹上，想必已經猜到了幾分吧。」

　　卡卡西點頭。

　　「沒錯，那座島上，在十五年前的十二月三十一日凌晨十一點五十九分出生在洢之國的孩子只有這個小姑娘，她就是神樹時隔幾千年後重新結出的查克拉之果。在那個時候接觸過神樹只有明石姬，並沒有到預產期的明石姬把神樹上的查克拉之果吃了下去，使得明石姬提前生產，神樹孕育了這個小姑娘的靈魂，而明石姬孕育了她的肉|體。」

　　「之前，就是因為這個小姑娘的靈魂回歸到了神樹上，神樹才能恢復到原本的模樣，所以才能引出那麼多的自然能量，因此，即便是輪回天生之術也沒辦法召回她的靈魂。」

　　「那要怎樣才能做到？」卡卡西立刻追問。

　　「第一，需要因陀羅和阿修羅的轉世同時使用陰陽遁，陰遁能在無形之中創造出形體，陽遁可以為形體注入生命，二者同時使用就可以使枯死神樹返生，再加上足夠多的查克拉量就可再次結出查克拉之果，讓這個小姑娘的靈魂從神樹上分離出來。」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必須有神樹做引，沒有神樹，一切都無法進行，不過好在神樹就在眼前，這一點不……」

　　六道仙人的話還沒說完，枯萎的神樹轟然崩塌化作漫天的齏粉傾撒下來，在陽光之中，恍若金粉，然後消失殆盡，只留下巨大的樹坑。

　　連陽光似乎都靜止了。

　　很久之後，六道仙人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長長地嘆息一聲，道：「這個小姑娘對自己……未免也太……不留余地了……」

　　「不，還有外道魔像，六道爺爺，你不是說外道魔像是神樹的分|身嗎？我們可以用外……」

　　「外道魔像，」六道仙人打斷他，「已經被那個小姑娘融入帶土的身體裡了……世上再也不會有外道魔像了……沒有神樹的枝干，什麼都沒用了……」

　　「……」

　　忽然，卡卡西說道：「不，還有的，明石大人說過，裝殮殿下的棺槨是用鳳凰木，也就是神樹做的，只要找到棺木，就一定可以了。」

　　「那個棺木在曉的北方基地裡，」聽到他的話，帶土立刻反應過來，「我現在就去……」

　　「卡卡西，」一直沒說話的佐助突然開口了，「那個棺材是不是黑色的？」

　　「是，佐助，你怎麼知道？」

　　「……那個棺材……已經被我用天照……燒掉了……」

　　空氣靜得可怕，滿是人的原野上寂無人聲。

　　忽然，鳴人向佐助衝過去，一拳狠狠地打在他臉上：「你這個混蛋！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佐助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他打上來。

　　「說啊！為什麼！楹醬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那樣對她！」

　　「……我以為……那是斑搞的鬼……所以就……」

　　「放屁！你這自以為是的家伙！」鳴人拼命發泄著心中的悲憤，沒有一個人上前來拉他，佐助不還手，也不閃避。

　　「小鳴人喲，停下來吧，」大蛤|蟆仙人伸手攔住他，「一切都是命運，我曾經想過要改變小紅楹的命運，沒想到一切還是像預言那樣，擁有預言能力的我也只能囿於預言之中，這就是命運啊。」

　　「預言？什麼預言？大個仙人爺爺什麼時候預言了？我怎麼不知道？」

　　「小綱手沒告訴你們嗎？」

　　「綱手婆婆！」

　　綱手默然。

　　大蛤|蟆仙人道：「在小紅楹來妙木山的時候，我就夢到了關於她的預言，我夢見，昏暗的天空下，小紅楹站在一棵枝葉繁茂、遮天蔽日的巨樹下面，周圍站滿了各國的忍者，小紅楹將面臨一個艱難的選擇，這個選擇將決定很多人的命運，她的生命也會到此為止。」

　　「這個預言，小紅楹早就知道了。」

　　「相比你們也知道了，她現在已經做出了這個艱難的選擇。」

　　「我把羽衣找來，就是想阻止預言，說沒想到還是失敗了。」

　　「果然，預言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可以的話，我以後都不想再做什麼預言了。」

　　聽到大蛤|蟆仙人的話，鳴人松開佐助，一言不發地走到紅楹身旁，俯下|身去把紅楹抱起來，繞過面前的人，准備離開這裡。

　　這時，斑從人群中走過來，攔住鳴人。

　　鳴人抬起頭看他，他卻不看鳴人。

　　斑走到六道仙人面前，一手把宇智波團扇遞過去，道：「用這個吧，宇智波的扇子是用神樹的枝干做成的。」


第三章 桑榆

　　鳴人呆在那裡，經歷了失而復得的得而復失後，他已經不敢再輕易相信了。

　　「斑，你說的是真的？」

　　斑看他一眼，沒有回答。

　　六道仙人從他手中接過扇子，看了一會兒，道：「這個的確是神樹的枝干做的，鳴人，你快點把那個小姑娘放下來，讓老夫先用為她注入查克拉，否則，那個小姑娘的身體也會像神樹那樣消散的。」

　　聽到六道仙人的話，鳴人立刻把紅楹放到地上：「快，六道爺爺！」

　　六道仙人把手放在紅楹的額頭上，查克拉自他手中溢出，覆蓋在紅楹身上，然而，查克拉流只是浮在表面上，沒有半點進入紅楹身體的跡像。

　　六道仙人皺眉，道：「我的查克拉沒辦法進入小姑娘的身體裡，她在拒絕我的查克拉。」

　　「我來，」鳴人俯下|身，「六道爺爺，你說要怎麼做？」

　　「鳴人，把你的仙術查克拉導入小姑娘的體內。」

　　「好。」

　　鳴人照做，但是他的查克拉也沒辦法進入紅楹的身體裡。

　　見鳴人的查克拉也不起作用，六道仙人道：「得盡快阻止她的身體消解，再這樣下去，就算神樹復生也救不了她了。」

　　一直站在人群中的鼬走過來，道：「鳴人，讓我試試。」

　　「鼬？」看見他，鳴人盡管有點詫異，還是讓開了。

　　鼬把手指放到紅楹眉間的梅瓣上，淡藍色的光自他手中散發，一點點流入紅楹體內。

　　見鼬的查克拉能進入紅楹體內，六道仙人立刻把手放在他肩上，把查克拉傳到他身上，鳴人也有樣學樣，把查克拉傳到鼬那裡。

　　淡藍的查克拉慢慢進入她體內，看起來似乎沒什麼改變。

　　很久之後，六道仙人才道：「可以了。」

　　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耀眼的光芒遍照大地。

　　「鳴人，佐助，現在，老夫要將自己的力量托付於你二人，只有你二人合力，才能讓神樹返生，但是，老夫並不只是為此才這樣做的。曾經老夫試圖將力量托付一人，才導致了後來的局面，因此老夫才做出這樣的決定，希望你二人能同心協力，結束因陀羅和阿修羅持續千年的爭鬥，有一個不一樣的未來。你們，可做好准備了？」

　　「當然。」

　　「嗯。」

　　滴、滴——

　　庭院中的添水有規律地發出響聲，濃蔭蔽日，初春淺淡的陽光好不容易才穿過密葉，漏下影影綽綽的碎影。

　　「鼬，她什麼時候會醒？」

　　「很快。」

　　「那……」

　　「鼬先生！」佐助的話還沒說話，若夏從走廊處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鼬起身道。

　　「那棵樹，那棵樹，那棵樹……」若夏還沒說完，面前鼬和佐助已經不見了。

　　矮矮的、開滿丹霞色的花朵的鳳凰木上，一顆小小的果實出現在其中，絢香正一步不動地守在那裡，欣喜之色溢於言表。

　　「從現在開始，我們輪流在這裡守著。」看到那顆果實後，鼬立刻說道。

　　從火之國大名府回來的鳴人一聽到這個消息，立刻興奮地跳起來，他急匆匆跑到鳳凰木下，再三確認自己沒看錯後，才一屁股坐在走廊上。

　　「鳴人，那邊談得怎麼樣？」正守著果實的鼬問道。

　　聞言，鳴人露出糾結的表情，道：「你不知道，他們連一件雞毛蒜皮的事都可以爭一上午，整天面對他們簡直折磨死我了，我寧願再上戰場，也不願意面對那些人。」

　　「你們都去了一個多月了，難道還沒結果？」

　　「也不是，至少明石阿姨已經把你們宇智波的新族地定下來了，就在離木葉不遠的一片森林裡，宇智波的族人都不願意再留在木葉，明石阿姨讓他們在楹醬的食邑裡選一個地方，宇智波們爭來爭去，還是選了楹醬和她表姐交換來的一個地方。」

　　「是嗎？」

　　「富岳叔叔他們已經在修建宇智波的族地了，鼬，你要怎麼辦？」

　　「……」

　　「……宇智波們已經決定把你從族譜中除名了，富岳叔叔已經同意了。」

　　「這樣啊。」

　　「對不起，是我太……」

　　「不，不用道歉，這並不是你的責任，當年我做出那樣的選擇後，就已經做好承擔一切後果的准備了。」

　　「可是……」

　　「能像現在這樣，是我之前想也不敢想的，現在就是最好的結果，我已經別無所求了。」

　　「……」

　　「聯盟的總部選址確定了嗎？」

　　一聽到這個，鳴人立刻露出一副虛脫了的樣子，道：「沒，無論他們提議建在哪裡，都有人反對，我們去了那麼久，大部分時間都用在爭論地址上面了。」

　　「看來，短時間內會談是不會有結果了。」

　　「是啊，再過一段時間又會舉行第三次會談，啊啊啊，他們真的很磨嘰啊，要我說干脆抽簽好了，把所有的意見都放進去，抽中哪裡就設在哪裡。」

　　「你把自己的想法對他們說了嗎？」

　　「鼬，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他們那麼厲害，要是我說了這話，還不被他們集體懟死？說起來，那個叫芳賀春日的家伙太厲害了，從開始到現在，我就沒有見過一個人能懟過他的，每個試圖懟他的人最後都被他氣得要死，那些小國的代表們現在都以他馬首是瞻，芳賀也沒辜負他們的信任，在許多利益相關的事情上寸步不讓，要不是他，那些畏首畏尾的小國代表們就要被幾大國的代表牽著走了。怪不得楹醬找讓他來幫我，要不是他，我早就被那些人懟了八百回了。」

　　「看來這幾個月，鳴人你成長了很多啊。」

　　「是啊，我現在才知道，想要做好一個村子或國家的頭腦，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每做一個決定，都會影響到千千萬萬人，稍有不慎，就會累及許多人，只要一想到這個，無論做什麼決定都很困難了。我去了大名府後，很快就見到了芳賀，他教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他說這個『密』字，不僅指行事要機密，還指思考要周密，做事要縝密，只有做到滴水不漏，才能最大程度也保證成功。」

　　「如果未尋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聽到鼬的話，鳴人低下頭去：「芳賀告訴我，楹醬在洢之國力辯群臣，把他們一一批駁得啞口無言，最終使洢之國改變隔岸觀火、作壁上觀、准備大發戰爭財的策略，她在朝堂上指斥那些自以為與大陸遠隔重洋、閉|關鎖|國、可高枕勿憂的大臣終有一日會成為斷送洢之國的亡國之臣。他說，他從未見楹醬那樣疾言厲色過，即使當年那些大臣當面把她稱為洢之國的禍國妖姬的時候，她也沒有露出半分怒色，依舊面不改色、從容自若地聽完了眾臣對她的輪番指責。他本來也是同意洢之國的大臣們的觀點的，後來楹醬的話說服了他，所以他才答應作為洢之國的遣外使出使諸國的。」

　　「……」

　　「我現在才明白，很多時候，有些人非逼得你不得不做一些自己非常討厭的事。楹醬她，一點都不喜歡指著別人說長道短的，她跟我說過，言無刀鋒，卻能殺人，人言可畏，眾口鑠金，她自己從小就被流言蜚語傷得很深，她從來都不想用語言去傷害別人，但是，她卻沒有別的選擇。那天在戰場上，她說了那麼多話，她心裡肯定很難受……」

　　「有很多事，就算再怎麼不願意，也不得不做。」

　　「從小就要被培養成一個國家的繼承人，被剝奪選擇的權利和自由，被逼著去學各種各樣的東西，連自己喜歡的東西都不能觸碰，真的很可怕啊。」

　　「每個群體都有生命不能承受之重，許多人只看見了貴族坐擁權勢、富貴，卻看不到他們為此失去的東西、承擔的責任、受到的壓迫。局限於個人的認知，無法站在更理性、更廣闊的角度去客觀看待每一個階層，無論怎麼努力，都會或多或少帶上自身的偏見，或許這就是人之為人的屬性吧。」

　　「這段時間，我接觸到了很多的貴族，他們中有許多真的和我想像的不一樣。說真的，我寧願一輩子做個普通人，也不願意和他們調換身份，那樣真的太痛苦了。」

　　「你能明白這些，未尋醒過來一定會很欣慰的。」

　　「是啊，真想楹醬快點醒過來啊。」

　　「放心吧，查克拉果實很快就會長成的。」

　　「對了，鼬，斑去哪了？」

　　「他和帶土去處理曉遺留下來的問題去了，雖然他們倆因為施展輪回天生之術救了很多人，最終沒有被判罪入獄，但是曉遺留下來的很多問題還是需要他們去處理。」

　　「是啊，要是以往，他們肯定會被關起來，現在許多忍者的態度已經轉變了很多，要是再像以前那樣處理，又會種下許多仇恨，又要釀出許多戰爭了，楹醬的話真的起作用了。」

　　「希望她醒過來的時候，我們已經把這些事情處理好了。」

　　「當然，我會全力以赴的。」

　　「我也是。」


第四章 怨憎會

　　滴滴——

　　隱隱的水聲傳入耳中，一縷朦朦朧朧的光透過來，這是在哪裡呢？

　　「楹醬、楹醬……」

　　誰，誰在說話。

　　「一代大叔，楹醬怎麼還不醒？」

　　這個聲音好熟悉。

　　「鳴人，放心吧，她很快就會醒了。」

　　為什麼會有說話聲呢？淨土也很吵嗎？

　　「鳴人，你別太性急了，再等一等。」

　　他們在等誰呢？

　　「安靜一點，鳴人。」

　　那就，睜開眼睛看看吧。

　　刺目的光線照進來，她立刻閉上眼睛。

　　「楹醬！」

　　「尋兒！」

　　「殿下！」

　　「未尋。」

　　許多人在喊她，紅楹很想睜開眼睛看看是誰。

　　「你先別急著睜開眼睛，試著適應一下光線，再慢慢睜開。」

　　許久後，她緩緩地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的影像顯現在眼前，一個人擠開其他人，一把抱住她，灼熱的淚水滴到了她的身上。

　　紅楹努力地想要看清她，很久以後，她才看清了眼前的人：「媽媽？」

　　「對，是媽媽，我可憐的兒，謝天謝地，你終於醒過來了。」

　　紅楹朝周圍看過去，屋內密密麻麻地站著一堆人，他們都在看著她，眼中都流露出欣喜之色。

　　「阿石，你快放開阿尋，她現在經不起折騰。」玖辛奈走過來道。

　　紅楹呆呆地看著他們，腦中一片空白。

　　「這裡人太多了，我們先出去吧，讓她好好休息吧。」

　　滴、滴——

　　烈日炎炎，庭院中的添水依舊發出均勻的聲音。

　　「未尋，不要在這裡坐太久。」鼬走過來。

　　紅楹抬頭看他，鼬手裡拿著一只粽葉編的蜻蜓，他把蜻蜓放在紅楹面前，道：「雖然已經是夏天了，但是這裡的濕氣還是很重的。」

　　紅楹拿起那只蜻蜓，碧綠的蜻蜓在陽光的照耀下越發活靈活現。

　　「鳴人他們很快就會回來了。」

　　紅楹點點頭。

　　鼬見紅楹不言不語，想起她忘記以前的事時那種天真爛漫的情態，與現在的樣子判若兩人，又想起她說過已經不想再選擇了，這樣強行把她拉回來，到底是對是錯呢。

　　鳴人回來後，鼬問他：「鳴人，你知道未尋喜歡什麼嗎？」

　　「喜歡什麼？」聞言，鳴人仔細思考起來，然後就垂下頭，「楹醬喜歡糯米做的食物，但是她不能吃這種不易消化的東西；她喜歡虞美人，但是結紫夫人從來不讓任何虞美人出現在她面前，因為曾經有喜歡過她的少年因為誤認罌粟為虞美人而死；她喜歡笑，但是那些大臣卻說她的笑容會殺人，是不祥的；她喜歡看風物志，因為她想要周游各地，但是他們都不允許她離開半步。楹醬她，好像都不敢再喜歡什麼了……」

　　「……未尋她現在很不開心，我本來想你應該知道她喜歡什麼，看來，失敗了啊。」

　　聽到他的話，鳴人蔚藍的眼睛有些黯淡了：「得到六道爺爺的查克拉後，我已經能感應到楹醬的情緒了，現在的她，已經對什麼事情都沒有興趣了……」

　　「……」

　　「也許，我們當時就不應該那樣做的……」

　　「但是，鳴人，你舍得嗎？」

　　「……」

　　「我不想未尋死，也不想她像現在這樣，我想她能像那個時候一樣無憂無慮，活得毫無負擔。」

　　「那個時候？」

　　「她的棺木被偷了後不久，我在森林裡遇到了失憶的未尋，那時的她和現在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狀態，那時的她，就像一只自由自在地飛翔在藍天白雲間的鳥兒，快樂極了。」

　　「……是嗎，我好像……從來就沒有見過……那樣的楹醬……」

　　「未尋她，不應該是現在這樣的，我想讓未尋變回原來的樣子。」

　　「可是，要怎麼做才行？」

　　「我現在還沒找到方法。」

　　「那麼，我也來幫忙好了。」從一旁走過來的泉奈說道。

　　「泉奈？」鳴人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我聽說，曾經有本書是以她為主角來寫的，只要我們找到那本書，一定可以從中知道方法的。」

　　「……那本書，已經被結紫夫人讓絢香高價收集回來燒掉了……」聽到泉奈的話，鳴人低下頭，「那個出版社也被結紫夫人買下來了，再也不准出版任何書了。」

　　「這是為什麼？」泉奈不解。

　　「在洢之國，是絕對不允許那種以內親王為原型的小說出現的，就連官方關於楹醬的任何對外報道也要經過宮內省的再三審核才能批准。那樣的書如果流傳到洢之國，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會有很多人會受牽連入獄的。」

　　「……」

　　「……」

　　「……楹醬她，就連一張照片，也是沒有權利私自拍攝的，在洢之國，她的照片是嚴禁流傳的……芳賀告訴我，在洢之國的時候，楹醬她每天的起居作息都有專人會記錄，說她穿什麼、吃什麼、學了什麼、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都會被記錄下來，楹醬必須按照《王室典範》去做，否則就會遭到大臣們的指責。即便是那樣，每天也會有很多大臣會上書去挑剔楹醬的一舉一動，芳賀說，在他們眼裡，楹醬做什麼都不合禮儀，做什麼都是有瑕疵的，他們每天都在想盡辦法對楹醬橫挑鼻子豎挑眼，他們恨不得哪天楹醬犯一個大錯，那樣的話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她這個繼位人換掉了，他們完完全全把楹醬當做洪水猛獸……恨不得她永遠不能回洢之國……」

　　聽到鳴人的話，泉奈和鼬都沉默了，很久之後，泉奈才開口道：「為什麼他們會那麼討厭她？」

　　「……因為楹醬出生的時候，洢之國的一個和尚給楹醬算了命，說她……是玉藻前轉世，這輩子注定會禍國殃民……還給了十六字的批語『有命無運，累及爹娘，不妖於身，必妖於人』，芳賀說那個和尚在洢之國地位超然、備受尊崇，他的批語就像大個爺爺仙人的預言那樣准確……所以，洢之國的人都認為楹醬是災星。芳賀說，如果楹醬不是國君的女兒，早就被處死了……從小到大，洢之國只要發生什麼災難，他們就會怪到楹醬頭上，楹醬早就應該被立為儲君的，就是因為洢之國的大臣們一直反對，所以楹醬的爸爸才不得不一直拖延著……所以，楹醬的死訊傳回洢之國後，他們立刻上書催促楹醬的爸爸立楹醬的堂兄為洢之國的國君繼位人……」

　　「芳賀還告訴我，為了說服那些大臣們，楹醬已經和洢之國的大臣們立了多方誓約……只要他們遵守誓約……終其一生，楹醬也不會再踏足洢之國的國土了……所以，楹醬她現在……已經是有家不得回了……」

　　「……若夏他們從來都不會跟我講這些，這些都是芳賀告訴我的，要不是他，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這個朋友……做得可真失敗啊……」說完這些後，鳴人低下頭，默默無言。

　　許久之後，泉奈才低低地說道：「那樣的日子……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楹醬她……在那個時候就做了選擇……是我們強行把她拉回來的……」

　　三人一起沉默，灼熱的陽光照下來，淡淡的微塵在金色中浮沉。

　　若夏從後院走到前院，看見了默然無語的三人，走過來道：「剛才洢之國使者來信，今上貴體有恙，明石院已經去見過殿下，現在就要趕回洢之國去了。」

　　聞言，鳴人立刻問道：「那楹醬她？」

　　若夏眼神一暗，道：「殿下說她想去木葉看看修好了的學校……」

　　這時，外出的佐助也進來了，正好聽到這句話。

　　「可是，楹醬她的身體還很虛弱，六道爺爺說了，她必須待在那棵樹的旁邊，直到那棵樹聚集足夠的自然能量才能讓楹醬的身體恢復，那棵樹沒有三年五年根本就聚集不了……」

　　「鳴人……」若夏打斷他，「殿下已經被安排過很多年了，哪怕只剩下一天……也讓她自己選擇她想走的路吧……這樣畫地為牢，與在洢之國的時候有什麼區別……殿下她……好不容易才擺脫那些人……就讓她自由一點吧……」

　　「……」

　　「明石院已經同意了，她准備把結紫夫人的部分遺物帶回洢之國，再怎麼說，結紫夫人也是洢之國的人，葉落歸根，要是沒有招魂之物，她的靈魂是回不了故土的……」

　　聽到這裡，鳴人從懷中拿出一封信，看了很久，才低聲說道：「……結果，我還是沒能完成約定……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向楹醬開口啊……」

　　若夏看他一眼，又低下頭去：「……其實，殿下她已經知道了……」

　　「……」

　　「結紫夫人曾經說過……只要還有一口氣在，無論殿下在哪裡，她都會一直陪著她的……」

　　「……」

　　「這麼多天了，結紫夫人一直沒有露面，殿下她心裡……早就……」若夏舉起手裡拿著的一張紙，眼中的淚水即將滴落，「殿下她……已經給學校取名叫拾螢書院了……」

　　「……」

　　「我們還是……都不要再提起這件事了，」若夏忍住淚，「結紫夫人她在天有靈，也會這樣希望的……」


第五章 天上朧月

　　一年之中最熱的時候，戰爭後的木葉也回歸到日常的運作中，不同的是，現在的木葉經常會有各國人士頻繁到訪，戰爭帶來的新變化正在改變著木葉。

　　戰爭之後，卡卡西就從綱手的手中接過重任，成為了木葉村的第六代火影，現在的他恐怕是村子裡最忙碌的人。

　　明石院離開後，紅楹去了木葉，經過佩恩襲村一役後，木葉村內的舊建築蕩然無存，滿目皆是陌生的建築。拾螢書院早就開始運行了，結紫夫人離世前，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除了學校的名字還擱置以外，這個與忍者學校大不相同的學校一切都走上了正軌。結紫夫人走後，蒔蘿、阿和、阿升和治也就負責學校的一切事宜，絢香和若夏一直陪在紅楹身邊。她從洢之國帶出來的七個人，除了結紫夫人以外，現在都在木葉，這些人中，除了絢香，其他都是洢之國的人，現在她已經不能回到洢之國去了，她不想他們也不能回去。

　　她讓芳賀轉遞回洢之國一封信，不久後，宮內省就來人傳召蒔蘿等人回國，按照規矩，蒔蘿、若夏已經到了出宮的年齡，阿和他們也到了外放的年齡，他們必須回洢之國接受分配，明石院一直壓著不讓宮內省的人召他們回國，這次紅楹本人由提出，明石院也沒辦法。只有絢香不是洢之國的人，她一直屬於客卿身份，所以即使宮內省對她一直有諸多挑剔之詞，也沒辦法管轄。

　　若夏他們走後，紅楹也讓絢香離開了，不管他們如何不願，紅楹遣走了所有手下人，一個人住在了之前住的一個宅院裡。

　　她拒絕了明石院再派人來的做法、拒絕了火之國大名接她去大名府的提議、拒絕了芳賀春日請她住進洢之國遣外使館的請求、拒絕了卡卡西派人保護她的提議，她拒絕了所有企圖在她身邊增加活人的提議，一個人住在只有她一個人的宅院裡，而那座宅院周圍盡管房屋林立，卻無人居住，一如結紫夫人把它們買下來的時候那樣。

　　周圍的人都非常擔心她，每天都有很多來看她的人，尤其是鳴人，他幾乎每天都會過來，然後想辦法拖著紅楹出去。只是，一出去，無論走到哪裡，都會有許多人盯著他們，試過幾次後，鳴人終於放棄了這個想法，走到哪裡都被人圍觀的滋味他早就受夠了，他不想再讓紅楹也被他們看怪物一樣看著了。

　　玖辛奈每天都讓鳴人帶食物過來，紅楹連廚房都沒進去過，她根本就不會這些。前幾天綱手帶她去體檢，玖辛奈也跟著去了，淨身高174釐米的紅楹只有92斤，腰圍只有57釐米，她用兩只手就能握住她的腰。雖然身為女人的她也想瘦一點，但是紅楹那樣未免也太瘦了，簡直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了，鳴人告訴她，紅楹基本上不怎麼吃肉，平時吃飯也吃得很少，這樣下去怎麼行。所以玖辛奈就變著法地給她做好吃的，讓鳴人監督她吃，只不過鳴人根本沒辦法完成這個任務，紅楹不想吃的話他沒辦法逼她吃啊。

　　鳴人也覺得紅楹實在是太瘦了，於是他就去問小櫻她們，女孩子都喜歡吃些什麼食物、什麼食物比較有營養容易增肥。他問這問題的時候，小櫻眯著眼看了他半天，看得鳴人冷汗淋漓，直到確認鳴人的確只是單純問問題後，她才開口道：「女孩子都喜歡甜甜的東西，像巧克力、蛋糕、布丁、水信玄餅、草莓大福、羊羹、團子之類的，說起來，鳴人，你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

　　「是楹醬啦，她實在是太瘦了，我就想怎麼可以讓她胖一點，所以就來問你了。」

　　聽到鳴人的話，小櫻立刻就想起了紅楹的體檢報告上面的一連串數字，默然半晌，才說道：「是啊，紅楹殿下實在是瘦過頭了，更何況殿下|身體本來就不好，這樣下去非常不妙啊。」

　　「……楹醬她，媽媽做什麼她就吃什麼，做多少她就吃多少，我總覺得，她是因為我們讓她吃她才吃的，食物的味道對她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

　　夕陽初臨，卡卡西走出火影樓，順著主干道走進一條冷冷清清的街道，佩恩襲村後，這幾條相鄰的街道的建築都被毀得一干二淨，重建以後的街道上再也看不見昔日遺留下來的團扇印記了，曾經居住在這裡的人留下的一切痕跡都蕩然無存，只留下嶄新的、冰冷的建築。

　　地處木葉最中心的繁華地帶，這條街上卻空無一人，雖然官方並沒有明令禁止通行，但是木葉的居民們都不約而同地繞開這條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街道。卡卡西暗自松了一口氣，又隱隱有些憂慮，心神恍惚間，若有若無的琴聲傳了過來，一聽到琴聲，卡卡西的憂慮就更深了，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走到一間宅院門口。

　　他剛站定，琴聲便停止了，沒過一會兒，大門就開了，一身素雪的紅楹站在門後。

　　卡卡西在客廳中坐下後，紅楹給他端來一杯茶，卡卡西立刻站起來接，道：「殿下，我自己來就好。」

　　兩人坐定後，相對無言，許久之後，卡卡西才問道：「殿下剛才彈的是什麼？」

　　「《鬲溪梅令》。」

　　等紅楹說完這幾個字後，屋內又陷入一片沉默之中，卡卡西也不知道該問些什麼，想了很久，他才斟酌著問道：「殿下，您……」才開口，他又頓住了，無論怎麼說他都覺得不妥當。

　　卡卡西嘆了一口氣，還是問出口：「您要不要去看一看結紫夫人？」

　　紅楹抬頭看他一眼，又低下頭去，過了好一會兒，才默默點頭。

　　「那麼，我陪您去吧。」

　　木葉邊緣的一片高地上，參天的植被覆蓋了視野，到處都是森森的綠意，也許因為是墓地的緣故吧，即便是炎炎的夏日，這裡依然寒氣逼人。

　　結紫夫人的墓碑就在一排排墳塋中間，卡卡西帶著她來到她的墳前，一張黑白照片出現在紅楹眼前，她蹲下去，用手去觸摸那張照片，照片下面有幾行字，短短的幾行字，就概括了結紫夫人的一生。

　　「投水而死，享年三十有五……」紅楹輕輕地念出了墓碑上的一行字。

　　之後，她再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蹲在墓前，卡卡西站在不遠處，默默地看著她。

　　原野的風吹到兩人身上，帶著濃重的濕氣，讓人心下栗然。

　　紅楹又住到木葉的這段日子，木葉的客流量急劇上升，許多從世界各地慕名而來的貴族富豪們變著法地想要見到紅楹，見識她傳說中的美貌。

　　紅楹只好用結界把整條街都籠罩起來，觸碰到結界的人會去到鄰近的街道，即便是這樣，那些徘徊在街道外的一波又一波的人還是引起了轟動，從世界各地來到木葉的形形色|色的傾慕紅楹的人成為了木葉的人茶余飯後的談資。

　　無論是富甲一方的富豪、權傾一方的貴族、實力卓絕的忍者、才華橫溢的青年詩人，還是容姿出塵的美男子、風流自賞的才子，他們得到的只有拒絕。

　　在許多人瘋狂追求無果後，紅楹朧月姬的別號愈發地深入人心了，一位流浪俳人見過紅楹後，曾留下一言，此言一出，立刻不脛而走，傳遍各國，婦孺皆知。

　　「至疏、至遠、至離，至高、至寒、至無情，若非人間草木，便是天上朧月。」

　　紅楹效應也不止如此，紅楹穿的衣服、用的物品、吃的東西，小到發繩，大到房屋建築，只要沾上紅楹的名字，就會在各國之間迅速風靡起來。於是，嗅到商機的商人們緊盯著紅楹，隨時隨地准備著在她身上發現新的商機，與此同時，各種記者們也寸步不離地守候在紅楹居住的那條街外，時時刻刻准備著搞個大新聞。

　　無論走到哪裡，總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紅楹。在無數次試圖進入那條街道失敗後，他們又把目光瞄到了紅楹周圍的人身上，鳴人首當其衝。

　　在幾次被套路後，有話直說的鳴人也學會反套路了，他每天出門前都會弄出很多影分|身，本體混在其中，一同衝出去，那些人就算逮到他也白搭。每天出門都要和一堆人鬥智鬥勇，鳴人真心各種心累，但是那些人絕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鳴人雖然不高興，但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只能整整他們出出氣。

　　與鳴人相比，卡卡西的處境倒是好很多，雖然因為之前的《芳尋錄》和一些事，致使他與紅楹的緋聞傳得轟轟烈烈，但是身為火影，他的安保級別是非常高的，那些人就算再怎麼想挖內幕，也沒辦法混到火影辦公室去，結束工作後，卡卡西就會變得神出鬼沒，相比圖樣圖森破的鳴人，油滑的卡卡西更不好逮。

　　至於其他人，已經是醫療班的中流砥柱的小櫻表示，要是有人敢纏著自己，就大拳伺候。攝於三忍的威名，沒人敢去找自來也和綱手。同樣，也沒人敢去找性情火爆的玖辛奈去打聽紅楹的事。

　　木葉裡比較了解紅楹的人都是惹不起的人，那些努力想搞事的人也是各種絕望。


第六章 尋找

　　夏天還沒過去的時候，火之國的千絵公主就來了木葉，與她一同前來的還有世子信德的兩個孩子。與沒什麼變化的千絵不同，蓮沢和香綕這兩個正處於快速生長期的孩子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蓮沢現在的個子將近185釐米了，生得雖然有幾分女孩子秀麗，但是卻給人一種介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挺拔俊朗之氣，再用美少年來形容他，已經有些不恰當了。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香綕也長大了很多，精致可愛、嬌美動人，他們兩兄妹在大名府中，就像是芝蘭玉樹一樣，把其他人比得多少有些不堪入目。

　　一到木葉，香綕就吵著要見她的表姑姑，卡卡西見她活潑可愛、生氣勃勃，立刻派人帶她去找紅楹，千絵和蓮沢雖然無奈，也由她去了。

　　香綕到了紅楹住的宅院的時候，鳴人正在那裡。

　　一見到紅楹，香綕就笑著撲了過去：「表姑姑！好久都沒見到你了，香綕好想你啊。」

　　「香綕，你怎麼來了？」看見她，鳴人有點驚訝。

　　「咦？」香綕這才看見了鳴人，「鳴人哥哥，你怎麼在這裡？」

　　「我說，」聽到她的稱呼，鳴人苦著臉，「香綕，你叫我哥哥，叫楹醬表姑姑，那我不是比楹醬矮一輩了。」

　　「我也不想的啊，可是表姑姑就是表姑姑，要是讓母上大人聽到我叫表姑姑姐姐的話，那我可慘了。」

　　聽到這裡，鳴人立刻來興趣了：「那蓮沢是怎麼叫楹醬呢，他好像就比楹醬小幾個月吧？」

　　聞言，香綕笑個不停，好一會兒才說：「哥哥他可糾結了，要讓他叫表姑姑做表姑姑，他才做不到呢，可是如果叫別的的話又很不禮貌，又要被訓話了，所以哥哥一直很糾結，他在表姑姑面前說話都是用『那個』開頭的，他快要把自己糾結死了，哈哈哈……」說到這裡，香綕又忍不住大笑起來。

　　鳴人拍拍胸口，慶幸道：「幸好他叫我都是叫名字的，要不然我可受不了。」

　　香綕笑夠了，就搖著紅楹的手說道：「表姑姑，表姑姑，我好久沒見到你了，晚上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表嫂呢？」

　　「母上沒有來，是姑姑帶我們來的，她說帶我們來木葉看表姑姑。對了，表姑姑，這個是我從火之寺裡求來的，是專門給你求的御守，姑姑說前段時間表姑姑生了一場大病，戴上這個的話，就可以不生病了。」

　　從大名府來了三尊大神，木葉的忍者們最近都比較緊張，要是保護不力的話，麻煩就大了。卡卡西倒是很高興，因為千絵他們都要住在紅楹那裡，那紅楹就不會拒絕他派上忍去保護他們了。不管怎麼說，她一個女孩子孤零零地住在那裡，還有那麼多人在暗中覬覦著她，一想到這些，他實在是放心不下啊。

　　卡卡西本來想讓紅去的，考慮到她的孩子還小，所以就沒讓她去，轉而派了井野、阿斯瑪和玄間去，再加上幾乎每天都往那裡跑的鳴人，卡卡西總算能放下心來。

　　相處之後，鳴人發現火之國的大名一家其實都很好相處，從大名到香綕，都沒有那種盛氣凌人的頤指氣使感，特別是香綕，雖然有幾分驕縱，但卻不會仗勢欺人，反而帶著幾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義之氣，尤為難得。

　　香綕一直對忍者這個職業很好奇，在聽說鳴人的光榮事跡後，就纏著他讓他教她用忍術，鳴人雖然自己忍術用得很溜，但是不怎麼會教別人，像香綕這種什麼基礎都沒有的他根本就教不來。好在千絵對香綕說了學習忍術的諸般苦楚，吃不了苦的香綕才放棄了這個想法。然後，她又迷上了樂器，她在紅楹的琴室裡看見了許多她沒見過的樂器，於是她又纏著紅楹演奏給她看，聽完後，一臉崇拜的香綕纏著紅楹教她學。

　　「如果只是喜歡聽的話，聽別人彈就好，」紅楹摸了摸香綕的頭，「這些學起來的話，不比學忍術輕松。」

　　「咦？為什麼看起來那麼簡單呢？彈一下就有聲音了，學起來原來很難嗎？」

　　「難的不是學習技巧，難的是堅持，只有積年累月，才能把這些學好，在學習樂器上，即使是再有天賦的人，也只有苦練一途，這個是沒辦法頓悟的。」

　　「這樣啊，那就算了，我才不要把時間消耗到這些上面呢，」香綕撇撇嘴，「這個不就跟那些老夫子教的東西一樣了嗎？說什麼三天不練手生，要是學了這個，那每天都要練，我才不要呢。」

　　聽到這裡，鳴人一臉黑線，道：「那你學什麼都是學幾天，丟幾天了？」

　　一聽這話，香綕急了：「才不是呢！鳴人大哥你別瞎說！」

　　「可是我確實聽說你學什麼都是學了一陣子就不學了啊。」

　　「誰說的！這是污蔑！」

　　「玉鬘阿姨。」

　　「……」

　　「玉鬘阿姨說你的房間裡有很多新奇的東西，你總是千方百計把它們弄到手，玩了幾天後就再也不看它們一眼了，這話可不是我編的。」

　　「……」

　　香綕他們在木葉待了四十幾天才離開的，三人走後，鳴人發現紅楹似乎不像之前那樣消極了，他高興極了，這些天可把他愁死了，頭發都掉了很多。

　　在此期間，宇智波的族地已經大致成型，許多房屋已經修建好了，一直暫住在離新族地不遠的小城中的宇智波們漸漸搬了進去。經過多次的多方會談，宇智波還是選擇了離開木葉，死而復生的經歷大大影響了宇智波們的人生態度，許多族人們不願再把寶貴的生命浪費在相互殘殺中，但是他們也沒辦法再生活在自己曾經被殺害的地方，即便那個地方是他們的故鄉。

　　木葉周圍的許多城市都是千絵公主的食邑，紅楹和她互換了這些食邑，並與她約定好，請她帶自己轉達宇智波，這些食邑中，無論他們喜歡那一處，紅楹都無償提供永久使用權，算作的火之國對宇智波一族的彌補。

　　在經過激烈的家族討論後，宇智波接受了千絵公主的邀請，在明石院的提議下，選擇了一片森林溫泉區作為族地的選址，這片森林的東邊是幾個還算繁華的小城，西邊是木葉的附屬小城桔梗城，南邊是一片面積廣闊的湖，北邊則是廣袤的林區。

　　在宇智波接受邀請後不久，洢之國的遣外使芳賀春日就登門拜訪宇智波富岳，以泛大陸國際聯盟委員會委員的身份邀請宇智波一族加入聯盟，深思熟慮後，宇智波最終加入了聯盟，成為了以族的形式加入聯盟中的先例。

　　族地建成後，宇智波一族一致決定必須邀請紅楹來他們宇智波的新族地參加落成儀式，而這個艱巨的任務就落到了身為族長之子的佐助身上，鑒於佐助的性格，大家都覺得他搞砸這件事的可能性比較高，所以就讓止水跟他一起去。

　　兩人到紅楹住的那條街後，就發現整條街都被結界給圍了起來，佐助用天手力把自己和止水交換到結界內，止水看著這條街道上陌生的建築，有些感嘆道：「想不到這裡也完全變了樣。」

　　說著，止水在一間屋子前停了下來，他伸手去觸摸那扇看起來很新的門，佐助看著他，問：「止水，你在看什麼？」

　　沉浸在回憶中的止水回過神來，道：「佐助，你出生後不久，宇智波就搬到木葉的邊緣了，所以你不知道，這條街曾經是宇智波一族的居住地，這間小屋就是我小時候住過的地方。」

　　「這裡居然是宇智波一族的舊址？」

　　「是啊，想不到這裡會被那位殿下買下來，現在想想，命運真是奇妙啊。」

　　「……」

　　「佐助，等下見到人家的時候記得好好說話，我可聽鳴人說了，你之前對人家的態度可是很糟糕的，對女孩子可不能那樣啊。」

　　「……知道了，啰嗦。」

　　兩人並沒有找到紅楹，他們到紅楹的居處後，敲了很久，也沒人開門，佐助就說去找鳴人，鳴人肯定知道她在哪裡。

　　兩人去到鳴人家，他家裡也沒人，於是佐助就說去找卡卡西，他一定會知道紅楹去哪裡了。

　　已經變得非常忙碌的卡卡西現在依然在火影辦公室裡各種頭大著，聽了佐助和止水的來意後，卡卡西道：「殿下去醫院了，現在應該還在醫院裡，你們去那裡就可以找到她。」

　　止水開口道：「六代大人，紅楹殿下的身體現在怎麼樣了？」

　　「綱手大人還在檢查，」卡卡西嘆了一口氣，「不過，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了。」

　　「這樣啊。」

　　第四次忍界大戰過後，木葉醫院忙碌了很久，大半年過去了，醫院漸漸恢復了正常運作，一直都超負荷工作的醫護人員們也開始可以正常輪休了。

　　佐助和止水到了醫院後，醫院的人告訴他們紅楹剛離開不久，因為紅楹每次都會從不同的地方離開醫院，以避開人群，所以他們並不知道紅楹是從哪裡離開的。

　　兩人對望一眼，默默離開醫院。


第七章 約定

　　木葉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想在木葉找一個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當那個人有意隱藏自己的行蹤時。

　　現在，木葉和宇智波之間的關系很微妙，佐助和止水不能在木葉村內太張揚，於是兩人只好再去紅楹的居處，看看她有沒有回去。

　　然而，紅楹並沒有回去。

　　他們又去了鳴人家，這次，玖辛奈和水門都在家，鳴人還是不在。

　　聽到兩人說要找紅楹，玖辛奈道：「阿尋去祭拜結紫夫人了，鳴人陪她去了。」

　　問清具體地點後，佐助和止水就離開了。

　　夏日炎炎，林中泉水的沁人涼意削弱了幾分熱度。

　　佐助和止水在林中遇見了正在四處晃蕩的鳴人。

　　見到兩人，鳴人很高興，大聲說道：「佐助，止水大哥！」

　　「鳴人，怎麼就你一個人？」止水問。

　　「什麼叫就我一個人？」鳴人有點懵。

　　「紅楹殿下呢？」

　　「楹醬說她要自己待一會兒，所以我就下來了。」

　　「她一個人的話，會不會有什麼問題？」止水問。

　　聞言，鳴人拿出一張繪有楹花圖案的紙，道：「楹醬把這個給我了，如果有什麼危險，她會用飛雷神之術跑路的。」

　　湛藍的天空下漂浮著幾朵白雲，通透的陽光照下來，萬物都沐浴在金色中。

　　在木葉和宇智波新族地之間的一小片森林中，一間小小的屋子悄無聲息地存在著。

　　這是一間簡單的小屋，除了最基本的用品，整個屋子沒有多余的裝飾。

　　這是，宇智波鼬的屋子。

　　紅楹站在溪流旁，遠遠地看著那間小屋，粼粼的水光映在她身上，映得她整個人都瀲灩起來。

　　紅楹抬起頭去看天上的太陽，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伸手去擋住陽光。

　　「正午的時候，還是不要直視陽光比較好。」一個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紅楹的動作一頓，她放下手，看著溪流：「習慣了，就會好的。」

　　「習慣疼痛，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不習慣的話，就連習慣的機會也沒有了。」

　　「不會的，」一只手搭上她的肩，「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保護你的，你一定會一直有機會的，我們早就約好了，不是嗎？」

　　「……你……不生我的氣嗎……」

　　「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的。」

　　「真的嗎？」

　　「真的。」

　　聽到這句話後，紅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慢慢蹲下|身去，把自己抱成一團，然後，含糊的聲音傳出來：「你說什麼我都會信的，所以，可不可以不要騙我？」

　　身後的人也蹲下來：「好，那我們約好了。」

　　「嗯。」這個嗯字，帶著濃濃的鼻音。

　　那只手又搭上她的肩：「所以，不要害怕，未尋，不要害怕，活著，會有更多的可能。」

　　「會嗎？」

　　「會的。」

　　黃昏的時候，守在紅楹居處門口的佐助和止水終於等到了回來的紅楹，夏日的夕陽格外的漫長，寂無人聲的長街上，只有夕陽與她同行。

　　見到紅楹，兩人都松了一口氣，找了一天總算找到人了。

　　紅楹走到兩人面前，道：「請問，有什麼事嗎？」

　　止水推了推佐助，佐助瞪了他一眼，然後左看看右看看，好一會兒，才說道：「那個，族裡人說要請你去一趟。」

　　「？」

　　看不下去了的止水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佐助一眼，認命地開口：「是這樣的，再過幾天宇智波一族准備舉行一個族地落成儀式，大家都想邀請紅楹殿下去參加落成儀式，所以族裡就派我們兩人來給殿下送請柬，希望殿下能夠撥冗蒞臨。」說著，止水雙手遞出請柬。

　　紅楹接過來，道：「有勞兩位，我會准時參加的。」

　　宇智波一族的新族地落成儀式，卡卡西以木葉村第六代火影的身份參加了，火之國的大名也派人前來參加，其他村子也派人前來參加。

　　與其說木葉現在與宇智波的關系很微妙，不如說各國、各村與宇智波的關系都很微妙，除去宇智波斑、宇智波泉奈、宇智波帶土和宇智波鼬這些游離在宇智波一族之外的宇智波不談，單是一個宇智波佐助，就足夠讓所有國家為之顫栗了，更不要說還有宇智波止水之流的頂尖忍者的存在，因此，在對待宇智波的問題上，所有國家都必須慎重又慎重，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一味恐懼壓制了。

　　之前，各國都曾經給死而復生的宇智波一族拋出橄欖枝，開出十分優厚的條件，希望宇智波一族可以到其境內定居，最後宇智波選擇了火之國，這其實也不奇怪，拋開其他優越的自然條件不談，只要看他們族地的選址，就可以明白宇智波的選擇了，因為那是紅楹的食邑。

　　宇智波一族非常傾向紅楹，不僅僅是因為她救活了宇智波，還因為她是漫長的忍者歷史中第一個站出來為宇智波辯白的人，一個不是忍者卻比任何忍者都還要理解忍者、理解宇智波的人，她在戰場上的那些話已經深深印在了每一個宇智波的心中，他們已經認同、信任她，相信她為此做出的一切努力。因此，在歷經如此嚴重的事件後，宇智波一族還願意選擇留在火之國。

　　與排宇智波派的二代火影不同，六代火影旗木卡卡西是個親宇智波派，他身為宇智波佐助的老師、再加上本身擁有寫輪眼，就是最有利的證明。在四戰結束後，身為六代的卡卡西曾多次拜訪宇智波一族，為解決各種歷史遺留問題努力著，雖然受了諸多留難，但總算還是得到了一些成果，最起碼宇智波們見到他不會再刻意為難了。

　　落成儀式後，宇智波正式搬到了新族地中居住，美琴總是讓佐助去把紅楹接到家中來，然後又把她送回去，時間一長，每當佐助出門的時候，宇智波們就知道他去做什麼了。

　　一開始，鳴人很不放心，佐助之前對待紅楹的惡劣態度他還記得清清楚楚的，所以佐助一來，他就跟著去，生怕佐助欺負紅楹。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後，他發現佐助並不像他想像的那樣，會惡劣地對待她，相反地，佐助的態度很奇怪，他總覺得佐助在紅楹面前有些怪異，至於是哪裡怪異，他也說不上來，不過，只要佐助不對紅楹惡聲惡氣的，他就放心了。

　　和其他人一樣，美琴也覺得紅楹實在是太瘦了，因此紅楹每次來，她都會做很多好吃的，就希望紅楹能多吃一點，紅楹走的時候，她都會裝上好幾個便當盒的食物，讓佐助拿著給紅楹帶回去。

　　佐助和紅楹單獨相處的時候，空氣通常是異常的安靜，紅楹從來不會主動和他說一句話，更不會主動看他一眼，自始至終都視他為無物，而佐助他想說些什麼，卻總是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於是只好不說，所以兩人之間的空氣非常安靜，只不過當顏值超高的兩人走在一起的時候，外表上的賞心悅目讓人忽視了他們之間的違和感。

　　從宇智波的族地去木葉的時候，總會路過一片小森林，每當路過那片小森林時，佐助的目光就會停留在鼬的小屋上。

　　每次走到這裡，紅楹就會停下來，去鼬小屋待一會兒。

　　紅楹和鼬的關系很好，在戰場上的時候佐助就看出來了，但是他不知道那是為什麼，按理說，他們兩個的交集少得可憐，他們唯一的接觸也就是很久之前紅楹被朱南組綁架過一次，為什麼他們之間看起來一點都不陌生？

　　想著想著，佐助就想起了近段時間來一直轟轟烈烈的傳聞，還有那些在八卦雜志上用大寫加粗的字體寫出的、奪人眼球的、亂七八糟的標題，什麼「感天動地！著名反|社會組織的成員愛上死人公主，演繹現實中的人鬼情未了！」、「震驚！一國公主為了毀滅家族的他居然做出……」、「男人看了會沉默、女人看了會流淚，絕世美人和千人斬忍者為愛雙雙死而復生。」之類的。雖然對那些東西嗤之以鼻，但是佐助還是忍不住腦補了很多的劇情，難道說那次綁架時他們倆之間發生了什麼？難道真的是人質情結？那鼬又是為了什麼？難道是一見鐘情？

　　想到這裡，佐助忍不住看了紅楹一眼，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可能性非常大。他記得母親曾經說過，很久之前，鼬就見過還是嬰兒的紅楹，這樣說來，他們的淵源也很深了。

　　鼬對她到底抱著怎樣的看法呢？

　　疑問在中一點點累積起來，最終，佐助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尼桑，你對她，是怎樣看的？」

　　聞言，鼬看了佐助一眼，他當然知道佐助口中的她指的是誰，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道：「為什麼會這麼問？」

　　「沒什麼，只是想知道。」

　　鼬沒有說話，他從懷內拿出一個小冊子，取出冊子中夾著的一張泛黃的照片，遞給佐助。

　　佐助接過照片，看了一眼，隨即瞪大眼睛。

　　「在我心中，她跟曾經的你一樣，是需要保護的存在，只不過現在的你已經不需要我來保護了。」鼬開口了。


第八章 決心

　　由於美琴的緣故，佐助隔三差五就要去紅楹的居所，去的次數多了，總會遇到去那裡的人，鳴人、卡卡西、玖辛奈、水門等等。然後他就發現，紅楹對著他們時和對著自己時是完全不一樣的，鳴人就算了，他們倆本來就關系好，玖辛奈和水門是長輩，他也無話可說，但是為什麼卡卡西也能得到區別對待？然後，佐助就想起來了，在戰場的時候，斑曾經問過她，為什麼會對十幾年事感興趣，現在想來，她說的那個活在地獄裡的另一個人就是卡卡西吧。聽說，她之前曾經被人綁架過，而救她回來的就是卡卡西，在戰場上，把她從神樹上找出來的也是卡卡西。

　　聽說，人們都叫她朧月姬，光華炫目的、遍照人間的、似近實遠的、美麗絕倫的朧月，到底是怎樣的呢？

　　毫無疑問，佐助對她的第一印像是很深刻的，她的美貌的確令他印像深刻，恐怕沒有人能對她的美貌不印像深刻的，然而，她令他印像最深刻的卻是她被鬼鮫和鼬挾持時候。那個時候，她被兩個S級叛忍挾持，卻沒有露出一絲害怕的神色，整個過程都一言不發，仿佛他們挾持的並不是自己，鎮定得完全不像是那個年紀的女孩子該有的表現。之後，他曾經在重症監護室裡見到同為病人的她，然後，他就離開了木葉，再見到她，就是在戰場上。

　　戰爭結束了幾個月後的現在，他仍然經常會回想起那時的情形，這個不是忍者的女孩子，對於忍者、村子、國家、忍者世界、宇智波的言論，在他腦中反復回響著，每每在被多年的噩夢驚醒後，他總會不自覺地想起她的話，拋開所謂的光環，宇智波也只是普通人，人們用光環隔絕宇智波，宇智波也因光環而遠離了周圍的人，說到底，他們不過是相互拋棄罷了。

　　最理解火影的人是鼬，最理解宇智波的是她。

　　想到這裡，佐助不禁對她產生了幾分好奇，這個如此與眾不同的女孩子，到底有著怎樣的過往呢？洢之國又是怎樣的國度？

　　鳴人的話，應該會很清楚這些吧。

　　於是，當佐助拐彎抹角地問出自己的疑問時，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的鳴人看了他很久，才問道：「佐助，你要說什麼啊？就不能簡單明了地說嗎？」

　　「……」

　　「你這樣，我完全不知道你要表達什麼啊。」

　　聞言，佐助哼了一聲，道：「吊車尾就是吊車尾。」

　　如今的鳴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一聽到吊車尾就要跳起來的鳴人了，他一臉無語地望著佐助道：「我說，你這家伙到底要問什麼？」

　　「沒什麼。」佐助完全不想再跟他說什麼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許多地方開始興起一種奇怪的任務委托，據說這種任務最初是從一個名叫豊前的家貲萬貫的富豪那裡流傳出來的。他花重金招募各界各地擅長變身術的忍者，要求他們按照一張模糊的照片上的人物變身，有的忍者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上的人，立刻就明白了豊前的意圖，拒絕了他的要求，不過，重賞之下，有更多忍者為金錢折腰了。豊前那麼做後，他的做法不脛而走，逐漸風靡各地，人們這才發現，他是那麼的天才，居然能想出那種絕妙的方法。

　　這種任務很快就發展壯大，在地下世界的黑市裡，能夠出色完成這種任務忍者，尤其是女忍，其任務賞金甚至超出S級任務好幾倍，於是，逐漸產生了專門從事這種任務的女忍，然後，就延伸出許多見不得光的灰色的產業鏈，並由此帶來了巨大的灰色收入。

　　第一次看到關於這類任務的情報的時候，卡卡西瞬間就怒不可遏，他一把把文件扔在地上，霍地推開桌子，站起身來，嚇得剛進來的靜音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

　　「六代大人，發生了什麼？」靜音趕緊上前問道。

　　被她這麼一問，氣昏了頭的卡卡西這才找回一點理智，他立刻把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撿起來，道：「靜音，你先去把阿斯瑪、鹿久找來，我要冷靜一下。」

　　「是。」不明所以的靜音見狀，立刻領命而去。

　　阿斯瑪和鹿久到了的時候，卡卡西已經寫好了一份絕密文件，見他們倆到了，卡卡西把文件遞給阿斯瑪，道：「阿斯瑪，拜托你把這份文件送到洢之國的遣外使館去，交到遣外使芳賀春日的手上，記著，一定要親手交到他手上。」

　　見卡卡西神色嚴肅，阿斯瑪立刻點頭，拿著文件就離開了。

　　接著，卡卡西就把事情說了一遍，他說得咬牙切齒的，聽到他的話的鹿久和靜音也非常憤怒。

　　「這些混蛋到底把殿下當做什麼了！簡直無恥到了極點！」靜音憤憤道。

　　「恐怕現在已經發展成一條產業鏈了，趁現在還只是局限於地下世界的交易，必須想方法從源頭解決這件事，而且全程必須絕對保密，要是鬧得太大，紅楹殿下的名譽就毀了。」

　　「所以我才找鹿久你來，阿斯瑪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文件送到，我們現在必須盡快想出辦法，把這些敗類連根拔起。」

　　「首先，這件事一定不能讓鳴人知道，以他的性格，很容易走漏風聲。其次，必須派人去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調查清楚，掌握這個灰色鏈條的情報。再次，根據掌握的情報，鎖定目標，揪出利益鏈條的源頭，徹底搗毀它。最後，還要想辦法杜絕這種產業死灰復燃。第一點相對容易，現在可以暫時放到一邊。第二點，關於調查任務的人員，應該慎之又慎，必須同時具備超高的實力、出色的頭腦、豐富的偵察經驗、敏銳的洞察力和冷靜理智的判斷，只有做到滴水不漏，才能保證萬無一失。綜合種種考慮，我認為宇智波鼬是首選，他完全具備以上的素質，並且，雖然他與紅楹殿下關系匪淺，但是知曉此間關系的人並不多，外界看來他們之間基本沒有交集，此前鼬在戰場上的出手相救也被許多人視為報恩行為，因此，外界很難從他的行動聯想到紅楹殿下|身上，他也必定能做出最有利於紅楹殿下的判斷。此外，在曉組織臥底期間，鼬長年與地下世界打交道，對地下世界可以說是非常了解，我有理由相信他是最適當的人選。第三點，地下世界歷來是多方勢力盤根錯節的地帶，牽一發而動全身，此種能夠帶來巨大收益的產業必定會涉及到很多暗中操縱地下世界的人，如果我們要徹底拔起它，必然牽連甚廣，甚至有可能牽扯到許多權貴，我們不能以木葉的立場去行動，因此，這次行動的全程都必須暗中進行，必要的時候，不得不動用血腥手段，務必做的干淨利落，不留後患。第四點，也是最難的一點，拔掉灰色產業不難，難的是根除，這種能收獲暴利的產業，一旦有人開了先河，就會有無數後來者跟隨，拔掉已經存在的，還會有新的誕生，總歸是治標不治本。只有讓他們付出的代價遠遠多於收獲，才能讓在暗中觀察著的躍躍欲試的那些人徹底死心，標本兼治。關於灰色任務的涉事人員也必須妥善處理，尤其是那些女忍，不能再讓那類女忍出現了。」

　　聽完鹿久的話後，卡卡西立刻說道：「靜音，你現在就去找鼬。」

　　「是。」

　　靜音走後，辦公室內陷入一片沉默，卡卡西不停地來回走著，腳步凌亂、呼吸急促、緊握的手上青筋暴露，顯然還處於極度憤怒的狀態下。

　　「卡卡西，你冷靜點。」鹿角說道。

　　「就是因為我無法冷靜，所以才第一時間把你找來，鹿久，要是我腦袋發熱了，你一定要按著我。」

　　「我明白了。」鹿久閉了閉眼。

　　然後，卡卡西停了下來，站在冰冷的牆壁面前，空氣異常的安靜，忽然，他兩手重重地捶在了牆壁上，巨大的裂痕立刻肢解了牆壁，卡卡西跪倒在一地碎塊上，痛苦地捂住自己的頭：「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們到底要怎樣才能放過她？她好不容易才能得到一點生存空間，不把她逼死他們就不甘心嗎！」

　　「……」鹿久站在一邊，默默地看著卡卡西。

　　「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保護她。」

　　「卡卡西……」

　　「不要攔著我，鹿久，我已經不想再失去了。」

　　「……我明白了，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就放心去吧，這裡有我。」

　　「抱歉，鹿久，是我太任性了。」

　　「不，卡卡西，你只是做了一個男人該做的決定。」

　　「我只是想保護她。」

　　「我明白。」

　　「她只不過是一個小姑娘，為什麼他們要那麼對她，難道就因為她生得比別人好看，就該被那樣對待嗎？她從來就不會去傷害誰，為什麼要想盡辦法去折磨她？她的生命本來就比很多人要短暫，為什麼還要在她有限的歲月裡千方百計摧殘她，她到底犯了什麼錯？她只是一個無辜的小姑娘啊！」

　　「她沒有錯，錯的是那些不擇手段利用她的人，卡卡西，這一點，沒有人能否認，既然是那些人犯的錯，就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漫長的沉默後，卡卡西終於站起來，幾個深深的呼吸後，他看向鹿久：「鹿久，多謝了。」

　　「同伴之間，不必言謝。」

　　沒多久，鼬就來了，卡卡西簡單陳述了事態，之後就說道：「鼬，我跟你一起去。」

　　聞言，鼬看向卡卡西：「好。」

　　很多時候，男人之間並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只一個眼神，鼬就明白了卡卡西的決心，同樣，卡卡西也看到了鼬的決心，既然如此，那便無需多言。


第九章 拍賣會

　　綾歌町，風之國和雨之國交界的無主權區。由於種種原因，這裡不歸屬任何一個國家，表面上也沒有任何勢力統治此間。在綾歌町，只要能得到利益，任何產業都是可以存在的，因此，這裡存在著許許多多怪異的行業。當然，毫無疑問，風俗業是綾歌町的支柱產業，可以說，形形色|色的風俗店的存在，是絕大多數的來客到綾歌町的原因，這其中，位於綾歌町最中心的傾城局則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溫柔鄉，曾有人放言，若得見浮舟太夫芳容，雖死無憾。歷代的浮舟太夫，就是凌駕於綾歌町無數游女之上的存在，每一任都是綾歌町的太陽。游佐麟真在他的《綾歌細見記》中，把現任浮舟太夫列為歷代太夫之最，他認為，正是現任浮舟太夫把傾城局帶上了頂點，如果說歷代浮舟太夫都是高掛天上的太陽的話，她無疑是其中最為耀眼的那一個。

　　白天的綾歌町遠不及夜晚來得熱鬧，與忍者世界的其他國家不同，這是一個屬於夜晚的區域。

　　卡卡西和鼬在綾歌町的一條街上走了沒一會兒，就從四五個從身旁走過的行人口中聽到了許多關於傾城局和浮舟太夫的事了。

　　鼬並不是第一次來綾歌町，他帶著卡卡西去了一個換金所，在那裡找到了之前一直給他提供情報的人月岡。

　　聽明他們的來意後，月岡道：「她們並不常在綾歌町，只有每到有重要人物暗中來臨的時候，那些忍妓才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

　　「忍妓？」

　　「是，不知是誰想出這個稱號的，用來形容那些靠變身術來賣春的女忍。」

　　「……」

　　「不過你們運氣很好，後天晚上正好是一年一度的地下拍賣場開拍的時候，有很多有錢有勢的都人會到，那些忍妓肯定會被帶過去，我這裡有幾張入場券，看在老交道的份上，就收你們五百萬兩一張吧。」

　　「多謝。」

　　夜晚的時候，綾歌町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沒隔多遠，街道的兩旁就會出現游女屋，那些隔著格子窗向外望的游女們正在用盡自己最大的魅力勾引著來來往往的人們。

　　與地下拍賣場這個名字不相符的是，綾歌町的地下拍賣場是在一艘船上的，一艘在午夜時分停泊在綾歌町最大的港口綾南港的船。這艘每年只出現在綾南港一次的船每次只在那裡停留一刻鐘，持有入場券的人必須在短短的一刻鐘內上船，否則，花費重金得到的入場券就會變成廢紙一張。

　　卡卡西和鼬上了船後就有人上前引路，把他們帶到了拍賣會場。一路上，來來往往的都是些年輕貌美的女侍，即使是盛夏之夜，這些女侍的衣著未免也太清涼了些，湖風吹過來，那一層掩耳盜鈴的布料被吹得上下翻飛，一直在看天花板的兩人能夠清晰地聽到風吹衣動的聲音，今晚的風兒甚是喧囂啊。

　　除了風吹衣動的聲音，各種話說的聲音也隨之而來，其中大部分都是些不堪入耳的猥褻之詞，卡卡西和鼬都加快腳步，想要盡快遠離這些聲音。

　　拍賣會場的風格非常簡單粗暴，概括起來就一個字壕，出現在會場裡的東西，沒有一件不是用錢堆出來的，就算是瞎子也能感受到這裡撲面而來的財大氣粗感。

　　卡卡西和鼬入場後，會場陸續來了許多人，沒多久，船也動了起來。兩人手中各拿著一本《拍品目錄》，會場四周的展架上正陳列著此次拍賣會的拍品，進到會場的人有大半都在展架周圍看拍品。

　　鼬隨便翻開一頁《拍品目錄》，奇珍異寶琳琅滿目。

　　產量極低的、味道極其甘甜清脆的、平均市價超過二百萬兩一個的夕張甜瓜。有著紅色金子之稱的、八萬朵花才能采集一斤的、世界上最名貴的藥用植物、最高檔的香料、最好的染料——極品藏紅花。產自紅海的、直徑達17.4毫米的、重達33.14克拉的天然圓形珍珠。來自桐屋翠山工房的、采用百分百友禪染面料手工縫制的、制作周期長達一年的十字花絞暈色貼金振袖。蒔繪大師德友齋生平力作、幾經輾轉流失又重現人間的戧金填彩舟橋蒔繪硯盒。有最後的刀匠之稱築山一野生前最後打造的、充滿傳奇色彩的妖刀日蓮。產自洢之國的、經過十三年培育出的、世上只有八苗的、曾經以四千萬兩一苗成交過的稀世春蘭名種——矮種荷瓣純色素心「天逸荷」。產自風之國的奇跡之崖絕壁上的、緣橿樹而生的、五十年方能長成的、對心痛之症有奇效的萆荔草……

　　鼬合上拍品目錄，對於這上面的東西，他一點都不感興趣。

　　「鼬，看那邊。」這時，一直在觀察周圍情況的卡卡西低聲說道。

　　鼬看過去。

　　「那個被很多人簇擁著的中年男人就是豊前。」

　　聞言，鼬的目光驟然轉冷，他冷冷地盯了豊前一會兒，道：「卡卡西桑，我稍微離開一會兒，拍賣開始之前一定會回來。」

　　「快去快回。」

　　鼬很快就回來了，他看上去與離開時並沒有什麼不同，就像是去了趟洗手間一樣。

　　不一會兒，會場的一角開始騷動起來，不時有驚呼聲傳來，沒過多久，前呼後擁而來的豊前就被人抬出了會場，他面目猙獰、不停抽搐的臉孔嚇壞了不少女士。

　　騷動過後，拍賣會就開始了，不時有人發出驚嘆之聲，也不知道他們是驚嘆那絕無僅有的拍品，還是驚嘆競拍者驚人的財力。

　　一次次的舉牌競價過後，《拍品目錄》上的拍品一件件被人以驚人的價格拍走，《拍品目錄》上的最後一件拍品被人高價拍下後，人們的議論聲頓時大了起來，就在人們以為這次的拍賣會即將落下帷幕之時，台上的競拍主持人忽然開口道：「尊敬的女士們、先生們，請大家靜一靜，本次拍賣會的最後一件商品即將上場，這件商品並沒有記錄在《拍品目錄》中，但是她卻比《拍品目錄》中的任何一件商品都要珍貴，接下來，就請各位屏住呼吸、睜大眼睛，千萬不要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時刻。」

　　主持人的話音一落，燈光立刻暗了下來，在場的人不由得隨之屏息靜氣，整個會場異常的安靜。忽然，燈光轉亮，展示台上已經多了許多女子，許多長得非常相似的女子。

　　台下傳來了驚呼聲，顯然是有人認出了台上站著的女子的身份。

　　「想必各位尊敬的客人們都知道她們摹仿的是誰，但是，請各位客人睜大眼睛看看，台上的這些貨色，又有哪一個擔得起美人兩字？這個，目光呆滯，眼睛就像是菜市場上放了三天三夜的死魚的眼珠；還有這個，舉止粗俗，言談可笑，簡直與街市上面的婦人無異；再看看這個，體有惡臭，稍微靠近她就像是有一百個挑糞夫挑著那惡臭的排泄物出現在你的視線裡一樣；這個更過分，衣著鄙陋，品味堪憂，一身上下淺蔥色配赤紫色，穿得居然還是留袖，真是讓人不忍直視啊。看看這些所謂的類月姬，她們的存在簡直就是糟蹋美人這兩個字。看看她們，一個個雖然都有變身術這塊遮羞布，但是與正主卻有著雲泥之別。不瞞各位，鄙人曾有幸見過那位美人，當時的我的反應用一見之下驚為天人也遠不能形容，毫不誇張地說，那位美人的美貌的的確確是鄙人平生僅見，自從見過那位美人後，鄙人是朝思暮想、輾轉反側、食不甘味、夜不能寐，魂都跟著那位美人走了。鄙人常常在想，那位從來不笑的美人笑起來是怎麼樣的呢？她哭起來又有怎樣的美態呢？要是她能對鄙人笑一笑，就算是要鄙人的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想必有很多人都抱著與鄙人相同的想法吧，遺憾的是，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那位身份非凡的美人注定不可能成為誰的禁臠，這簡直是天大的憾事。但是！今天！在場的各位都有機會彌補這一生平憾事！把夢寐以求的美人收入囊中，讓她百分百歸屬於你，讓她在你的懷內歡笑、哭泣、顫抖，讓她的世界為你顛倒！請諸位仔細看清楚了，不是什麼欺世盜名的變身術偽造的贗品，也不是人為動刀動針的造作拼接物，真正與生俱來、絕無僅有的絕世美人，無可挑剔的容貌、完美無瑕的肌膚、郁郁寡歡的眼神、弱不勝衣的體態、若即若離的氣質！她才是真真正正朧月姬！」

　　伴隨著主持人浮誇的語調，一個身影出現在展示台上，會場陷入了短暫的寂靜之中，然後，此起彼伏的驚嘆聲不絕於耳，各種議論紛至沓來，一時間，整個會場都沸騰起來。

　　一看見那個身影，卡卡西和鼬幾乎立刻就站了起來。


第十章 驚變

　　台下的人還沒來得及驚嘆太久，台上的人影就不見了，就像天空中一閃而過的飛鳥那樣，給人留下驚鴻一瞥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怎麼回事？」

　　「搞什麼啊？」

　　「發生了什麼？」

　　……

　　台下立刻炸了鍋，不滿之聲簡直要淹沒主持人。

　　成為眾矢之的的主持人不慌不怕地開口道：「那樣的美人，看上一眼已經很奢侈了，各位還想看多久？不過，只要她成為你的，無論你想看多久都可以，當然，無論你想看哪裡……」說到這裡，主持人別有意味地住口了，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別說了，快開始吧！」

　　「對，那麼多廢話干什麼！」

　　「就是，開價吧。」

　　……

　　台下的人紛紛表示迫不及待要競拍了。

　　「既然各位都那麼急切，那麼就讓我們進入正題吧。本輪競拍采用增價拍賣的方式，起拍價是一億兩，保留價是五億兩，舉牌一次，加價一千萬兩。」

　　說罷，競拍就正式開始了，競拍的價格理所當然地一路向上，很快，價格就到了驚人的十億兩，一位不知名的競拍者在競爭對手給出八億的天價時，毫不猶豫地把價格直接抬到十億。

　　在場的人都被這驚人的價格震懾住，根本就沒察覺原本座無虛席的會場裡不知什麼時候少了兩個人。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最後的拍品將會以這個驚人的高價成交之時，一個競拍代理人忽然用顫顫巍巍的手舉起手中的牌子，用自己都難以相信的帶著強烈顫抖的聲音大聲喊道：「二十億。」

　　整個會場頓時安靜下來，人們愣愣地看著那個代理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現場的氣氛異常緊繃。

　　卡卡西和鼬跟在那些退場的女孩子後面，從會場出來後，她們去到了一個狹小而擁擠的房間裡，挨挨擠擠地坐在地上休息，如果一個人突然從這間房間裡醒來，是絕對無法相信這個房間竟然是屬於那樣豪華奢侈的大船的。

　　一進到房間內，女孩子們紛紛解開了變身術，恢復她們原本的模樣。

　　「琴子，你這次准備待多長時間？」一個臉上長了許多雀斑、臉色蠟黃的女孩子問身邊的女孩道。

　　「我只待今天晚上，明早就回去了。」

　　「那樣的話報酬太少了，你弟弟最近又發病了，你這樣的話會連醫藥費也湊不齊的。」

　　「沒辦法，弟弟他明天就要動手術了，我得回去陪著他。」

　　忽然，旁邊的一個女孩子打斷她們：「我說琴子，上回你為什麼不答應那位小蒼大人？那樣的話你和你弟弟以後就可以衣食無憂了。」

　　琴子搖頭，道：「我不想那樣，變身術只是一時的，就算再怎麼像，也不是真的，這點我們都清楚，剛才在台上你們都看見了，一旦有更好的選擇，他們拋棄我們就像扔掉一張用過的紙巾一樣隨意。」

　　聽見她的話，所有女孩子都沉默了，狹小的房間內充滿了壓抑的氣氛。

　　沉默很久後。一個女孩子又開口了：「我聽人說，那個女孩是被人在監獄中發現的，有人看出她有一兩分像那位公主，所以就出錢把她買了出來，我也沒見過那位傳說中的公主，不知道她們長得像不像，如果她們真的長得相似的話，為什麼有人天生就是公主，有的人卻地位卑賤呢？」

　　「這就是命啊。」

　　「據說，那位公主生來就得了很重的病，之前就已經死了，不知道為什麼又活了過來，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我們這些人的存在呢？」

　　「她怎麼可能知道我們這些人，還有，要是她知道的話，我們可就要完蛋了，多虧了她的存在，我們現在才能不用暴露自己的真面目就可以賺錢，你不要想那麼多，我還想指著這個營生多賺一些養老金呢。」

　　「她要知道的話，肯定會很難過的，要是有人這樣對我，我肯定會很難過的。」

　　「得了吧，紀子，你看看你那副尊榮，有誰會願意變成你的樣子？」

　　「即使我長得很醜，我也不願意有人變成我的樣子來賺錢啊。」

　　「怎麼，你後悔了？愧疚了？」

　　「我沒這樣說，你說話能不能不要總是夾槍帶棒的行不行？我又沒有招你惹你，為什麼總是那麼刻薄？」

　　「這就嫌我刻薄了？那些人指著你鼻子罵的時候你怎麼不嫌刻薄？」

　　「好了，你們倆都少說一句，要是被外面的人聽見了，我們都要倒霉了。」

　　「是啊，反正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讓我放棄我是做不到的，即使對不起她也要做了，再說了，她已經擁有那麼多東西，我們只是借用一點點而已。」

　　「美亞，不要這樣說……」

　　「做都做了，還來說這些，那就真像那些人罵的那樣又當婊|子又立牌坊了，我們難道還沒被那些人罵夠嗎？無論如何，反正我已經做了，我不會後悔的。」

　　說話這句，房間內又安靜了下來，逼人的壓抑漸漸蔓延開來。

　　一直站在外面的兩人對望一眼，也沉默無言。

　　按照慣例，拍賣會結束後，船會再駛回綾南港停留一刻鐘，讓船上的客人下船，然後就駛離港口，下一次再出現，就要等到來年的拍賣會了。

　　然而，今年卻成了例外，因為直到船在港口停滿了一刻鐘時，今天拍賣會上那件有史以來成交價最高的拍品的買主依然沒有出現，那個替神秘買主出價的競拍代理人此時正坐在會場椅子上，面對著從四面八方射過來的飽含各種意味的目光，汗如雨下，如坐針氈。現在，會場裡只剩下他和拍賣會的工作人員。

　　「三木君，」最先開口的是主持人，「你要知道，要是如此一樁金額驚人的競拍流拍的話，你將會面臨的後果是什麼。」

　　聞言，競拍代理人三木抖得更厲害了，此時此刻，任誰都能看出他的惶恐。

　　「到現在，你還不肯說出你的委托人是誰嗎？」

　　三木還是不說話，汗水已經浸透了衣服。

　　「不用勉強他了。」這時，會場的大門忽然打開，一個人從外面走進來。

　　會場內的人立刻去看他們，看到其中的一個人，主持人的臉色立刻變了，顯然他認出了那人，一向從容不迫的他頓時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明、明賀大人！」

　　「我就是他的委托人，當初我委托他時，曾經說過，無論最高出價者的出價是多少，都讓他一律翻倍出價。因為，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付賬，你們既然敢明目張膽地把我的表妹當做賣點，那麼就應該知道後果。」

　　明年，這艘船再也不會出現在綾南港了，因為，它已經不存在了，一場漫天的大火將它燒得干干淨淨，連同那承載著無數人痛苦回憶的歷史，一同沉入深水之中。

　　芳賀並沒有收到阿斯瑪送去的信，因為他並不在遣外使館中，但是他卻也到了綾歌町，因為他早就收到了情報。身為遣外使他並沒有處理這種事件的權力，於是他派人趕回洢之國，把事情通報了前東宮職官長、現內親王職官長有川鏡石。有川鏡石與螢生結紫同為東宮職之首，一個負責外事，一個負責內務，是紅楹手下權力最大的兩位主事者，紅楹的衣食住行乃至一切事務都是由兩人負責處理。結紫夫人去世後，典侍女官一職出缺，紅楹自己又拒絕宮內省提出的候選人，因此典侍女官一職暫時虛懸。至於有川鏡石，洢之國繼承人變遷後，他並沒有留在東宮職內任職，而是自請調任新建的內親王職，繼續為故主服務。

　　有川鏡石其人，言行舉止一絲不苟，為人處世滴水不漏，他接到芳賀的文書後，就立刻趕來忍者大陸，一番周詳的計劃後，兩人聯合火之國大名府的人，一同潛入綾歌町。摸清這些組織的底細後，向來雷厲風行的有川鏡石立刻采取行動，派人把那些女忍的牽頭人控制起來，「詢問」出他們的上家，順藤摸瓜，查到了這艘船的幕後主人，在拍賣會進行得熱火朝天之時，舉辦這次拍賣會的幕後之人已經被扣押起來了。

　　卡卡西和鼬到了綾歌町一遭，除了最後的那一把火，他們什麼都沒做。為此，芳賀春日冷哼了一聲，道：「用不著兩位越俎代庖，這些人居然如此膽大包天，當我們洢之國的人都是死的嗎？」

　　卡卡西和鼬對望一眼，什麼也沒說，事情能這麼迅速地解決大大出乎他們意料之外，不過，只要結果如意，是誰做的已經不重要了。

　　事情處理完畢後，有川鏡石照例回洢之國述職，芳賀春日回遣外使館，明賀回大名府，卡卡西和鼬則回到木葉。

　　剛回到木葉，兩人還沒來得及休息，就被接連傳來的消息震驚了。

　　一天前，一封文書從洢之國發往各國，文書的內容是關於同意洢之國紅楹宮未尋內親王放棄放棄皇室身份的決定。

　　與此同時，一直病情穩定的紅楹突然病發住院，情況非常糟糕。


第十一章 欲加之罪

　　兩人匆匆趕到木葉病院的時候，綱手、靜音和小櫻都觀察室內，鳴人他們守在外面，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凝重。

　　「鳴人，怎麼回事？」卡卡西問。

　　「卡卡西老師，你來了啊，」一直垂著頭的鳴人抬頭看他。

　　「到底怎麼了，殿下為什麼會突然發病了，她的情況不是已經穩定了嗎？」

　　聽到卡卡西的話，鳴人先是狠狠地瞪了一旁的佐助一眼，然後道：「不知道這家伙跟楹醬說了什麼，我趕到的時候，楹醬就在裡面了，這家伙肯定跟楹醬有仇！」

　　聞言，卡卡西皺起了眉，他剛要說話，觀察室的門就打開了，綱手從裡面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很是奇怪。

　　「綱手大人，情況怎麼樣？」卡卡西問道。

　　「沒有問題。」綱手說道。

　　「沒有問題？」卡卡西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沒有聽錯，就是沒有問題。」

　　「那為什麼會？」

　　「我們根本就查不出有什麼問題，檢測的結果跟之前體檢的結果一樣，找不出什麼出問題的地方，但是問題就在這上面，如果查不出原因，我們就無從下手，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查不出病因？」

　　「照六道仙人的說法，殿下現在應該和普通人一樣有了健康的身體了，她的病不會再發作了，但是現在她卻莫名其妙地暈倒了，我們還查不出原因，」說到這裡，綱手仍不住拽起佐助的衣襟，「說，你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殿下忽然就暈倒了？！」

　　被綱手拽著衣領的佐助並沒有反抗，他的目光有些游離，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並沒有說什麼……」

　　一旁的鳴人走過來，道：「綱手婆婆，你先放開佐助。」

　　聞言，綱手松開佐助。

　　「佐助，不管你對楹醬有什麼偏見，也不管你對女孩子的態度有多糟糕，但是，楹醬不是那些喜歡你的女孩子，你不能像對那些女孩子一樣，仗著她們的喜歡就肆意傷害她們。」

　　「說了我沒有，信不信由你們。」聽到鳴人的話，佐助也火了。

　　「那你說楹醬問什麼早不暈晚不暈，偏偏在你身邊就暈倒了？」

　　「不知道。」

　　見他態度還是很惡劣，鳴人的火也起來了，他上前一步拽住佐助，道：「你這家伙……」

　　「綱手大人！」這時，靜音忽然跑了出來，打斷鳴人的話，「快點進來！」

　　綱手立刻跟進去，鳴人放開佐助，走廊裡又安靜了下來。

　　不一會兒，小櫻從裡面走了出來，鳴人剛要開口叫她，小櫻就消失在走廊裡，沒過多久，她就拽著剪雲，風風火火地奔了過來，衝進了觀察室。

　　這次，過了很久很久，觀察室的門才又打開了，綱手一臉凝重地走出來，身後跟著的人臉色都很沉重。

　　「鳴人，帶土現在在哪裡？」綱手問。

　　鳴人被她問得有點摸不著頭腦，道：「應該在桔梗城，綱手婆婆你問這個做什麼？」

　　「六代目，你快派人去桔梗城找帶土來，最好讓水門跟著去，到時候直接用飛雷神之術從桔梗城回來。」

　　聞言，鳴人更著急了：「到底怎麼了？綱手婆婆你快說啊！」

　　「剛才我讓剪雲用白眼觀察，發現紅楹殿下的體內布滿了極為細微的植物根須，尤其是心髒部位，剪雲說那些根須已經纏滿了殿下的整個心髒，那些根須寄生在殿下|體內，把殿下當做養分，現在已經布滿殿下|體內了。」

　　「什麼？！楹醬體內怎麼會有那種東西？」

　　「所以我才讓你們把帶土找回來，是不是他那個時候對殿下做了什麼？」

　　聞言，卡卡西說道：「我立刻派人去。」

　　被水門從桔梗城帶土一到了木葉病院就被許多人圍住，綱手最先發問：「帶土，你把紅楹殿下帶到曉的基地後對她做了什麼？」

　　帶土之前已經聽水門告訴他情況了，他用嘶啞的聲音說道：「其實並不是我讓白絕去偷棺木的，白絕不知道為什麼會做那樣的事，當時我也沒過問，並不知道他做了什麼。」

　　聽到他的回答，所有人的面色都沉重起來，白絕早已不存在了，他做了什麼也不會有人知道了，這條唯一的線索就這樣斷了。

　　「是孢子，」忽然，鼬開口了，「那個時候，黑絕曾經說過，他把孢子附在未尋身上探查她的查克拉。」

　　「居然是孢子？！」聞言，綱手立刻沉下臉。

　　「綱手婆婆，要怎麼辦才能把楹醬身體裡那些東西全部清除掉？」

　　「不知道，」綱手搖搖頭，「現在只能先去把祖父大人找來，他精通孢子之術，也許他有辦法。」

　　「可是一代大叔和二代大叔現在送鳳凰木去了洢之國啊！」

　　「那就快點派人去把祖父大人找回來，越快越好，再這樣下去殿下的查克拉可能都要被吸光了。」

　　洢之國與忍者大陸遠隔重洋，並不是幾天就能到的，就算再著急，他們也只能等待。在此期間，綱手曾試著想要清除紅楹體內的根須，但是她清除一部分後，那些根須就會從紅楹那裡吸收更多的查克拉，以更快的速度生長，發現這個現像後，綱手什麼都不敢做了，只能束手無策干瞪眼。

　　昏迷幾天後，紅楹便醒了過來，周圍人只是告訴她她需要住院一段時間，對孢子的事只字不提，住在醫院裡的紅楹整天一言不發，目光凝滯，一動不動，無論誰跟她說話，她都不會有什麼反應。

　　夜晚來臨之後，病房裡也變得非常冷清，房間裡並沒有開燈，窗外的月光給房間內帶來黯淡的光芒。

　　紅楹曲膝坐在病床上，呆呆地望著外面。

　　很久之後，房間裡才響起了人聲。

　　「為什麼要寄生在我身體裡？」

　　沒人回答。

　　「我知道的，我感覺到了。」

　　依舊沒人回答。

　　「你就是篡改宇智波石碑的人吧。」

　　還是沒人回答。

　　「即使你想再利用我做什麼也沒用了，那棵樹的本體已經消失了，沒有那棵樹，也就再也不會有那樣的查克拉之果了，現在的鳳凰木只是殘存的一點生機，已經沒辦法再聚集大量的查克拉了。」

　　房間內依然悄無聲息，一個冰冷的聲音在紅楹腦海中響起。

　　【你不是不想活嗎？為什麼又要醒過來？難道你覺得自己禍害別人禍害得還不夠？知道結紫夫人是怎樣死的嗎？他們都不告訴你，我知道，其實用不著別人說，你自己已經猜到了，沒錯，結紫夫人就是因為你而自殺的，她認為自己沒有照顧好你，自己罪大惡極，所以就以死謝罪，真正罪大惡極的是你，洢之國那麼多年都沒有瘟疫，昌久把韮川城賜給你後就韮川城就爆發了前所未有的瘟疫，韮川城的大部分百姓都死在那場瘟疫裡，行方城也連年受災，從洢之國最發達的城市變成最窮困的城市。你一到木葉，木葉就被襲擊，許多木葉的忍者也死了，到了塗之國，又有那麼多人因你而死。你待在哪裡，那裡就會有災禍，就會有死亡。】

　　【你以為，你把香裡村的人都救回來就沒事了嗎？告訴你吧，現在香裡村的人和那個少年的族人已經陷入了相互復仇的無限循環中，你費盡心思救回來的人現在大半已經死在另一些你救回來的人手中，是你讓他們陷入無窮無盡的殺戮循環中，再一次承受仇恨，是你，讓無數鮮血再次染紅香裡村，讓他們承受再次被人殺害的命運。】

　　【你以為，你把塗之國的人都救回來就沒事了嗎？沒有，告訴你吧，因為你的存在，現在塗之國上上下下都對長得美的人恨之入骨，他們把長得漂亮的女孩子們都關進大牢，剝奪了她們的自由，等待她們的只有終身監|禁的命運，因為你，她們這輩子都不能踏出牢房半步，因為你，她們才會無緣無故地遭受無妄之災，因為你，她們的人生已經沒有希望，余生的每分每秒都要在冰冷的牢房裡渡過。】

　　【除了給別人帶去災難和痛苦，你的存在還有什麼價值？】

　　【你以為，除了那張臉，你還有什麼值得別人稱道的地方？那些人多惡心啊，一面沉淪在你的美色之中，一面又覺得你是禍水，一發生禍端就全推給你，你自己比誰都清楚，不是嗎，當年韮川發生瘟疫的時候，有多少人在說瘟疫是你帶來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會在乎你，他們巴不得你這個災星早點從洢之國消失，他們早就盼著你死了，好讓京介去繼承國君之位。你以為你離開洢之國以後，他們就會忘記你這個煞星了嗎？現在在洢之國，多少人在暗地裡詛咒你這個就算離開了依然禍害著洢之國的災星，他們說你這個根本就不應該被生下來的禍水用妖法迷惑了那些一直反對你的大臣，要把洢之國的大門打開，好讓外面世界的人去宰割洢之國，洢之國就要毀滅在你手上。】


第十二章 誅心

　　【永遠不會有人真心接納，永遠不會有人真心愛你，他們看上的不是你的美貌，就是你的身份、地位。就連卡卡西，也不過是可憐你，可憐你這個有命無運、累計爹娘，不妖其身，必妖於人的可憐蟲罷了，要不是看過《芳尋錄》，他甚至連可憐都不會給予你。你以為有誰會真心喜歡你，唯一真心對你好的結紫夫人也被你害死了，你活著到底還有什麼價值？】

　　【你這一輩子活得就像一個笑話，大家都恨不得讓你早點死，所以他們不要你了，所以才把你扔在木葉，恨不得你這個活著只會拖累別人、給周圍的人帶來災難和痛苦的煞星、災難、禍水趕緊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你以為，你放棄了皇室身份就可以解脫了嗎？你以為把自己食邑的收入都拿去做救助基金就可以彌補你造成的災禍了嗎？你以為，你從今以後就能不再奇貨可居了嗎？你早就是貨物了，那些忍妓每天都在用著你的臉，跟不同的男人上床，你就是她們的籌碼，她們用來賺錢的工具，那些男人把忍妓們全部當做是你，每晚在床笫間欲仙|欲死，用很少的錢實現了夢寐以求的事。你好像知道的吧，前段時間，卡卡西和鼬就是去處理這件事，那你想不想知道，他們有沒有看見那些忍妓和恩客上床的過程、有沒有看見那些男人用愛撫那些有著你的臉的忍妓、有沒有看見那些忍妓用你的臉做出各種放蕩淫|賤的表情呢？】

　　【其實，根本就不需要我再多說什麼，你自己比我清楚得多，不是嗎？】

　　「楹醬，我把佐助押來了，讓他給你道歉。」

　　【佐助說的對，宇智波不需要你來同情，輪得到你這種一無是處的災星去同情別人嗎？】

　　「殿下，最近感覺怎麼樣？」

　　【卡卡西到底有沒有看到呢？】

　　「未尋，未尋？」

　　【鼬已經被宇智波一族除名了，現在他在木葉村被人懼怕，在宇智波被憎恨，無論他走到哪裡，都有人對他指指點點，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他的容身之地，這都是拜你所賜。】

　　「小阿尋實在是太瘦了，要好好吃飯哦。」

　　【真佩服你，像你這種活著除了浪費糧食就沒有任何作用的人，居然還有勇氣活下去。】

　　「紅楹殿下！我愛你！只要你看我一眼，就算讓我去死我也願意！」

　　【看吧，喜歡你的臉的人可真多啊，要是沒有這張臉，他們連看也不會看你一眼，真可悲啊。】

　　「殿下，殿下？」

　　【無論何時何地，你永遠逃不過奇貨可居這四個字。】

　　為什麼，為什麼？

　　【恨你，還需要理由嗎？】

　　我根本就沒做過什麼。

　　【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罪。】

　　不是，我不是。

　　【查克拉之果本來就是罪惡的像征，你，就是罪惡。】

　　不，我不是，我不是。

　　【你一誕生，就害死了明石姬的孩子，是你剝奪了她的生命，是你讓她連睜眼看看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你是踩著她的屍體降生的，你是害死明石姬孩子的真凶！】

　　「楹醬、楹醬？」

　　我沒有，沒有。

　　【要是明石姬知道是你害死了她的孩子，你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你猜，她會怎麼想？】

　　……

　　「殿下，你是不是累了？」

　　【要不要，我替你去告訴明石姬呢？你是她的殺子仇人。】

　　……

　　「阿尋，阿尋，聽見我說話了嗎？」

　　【活著有什麼好的？想做的事不能做，想愛的人不敢愛，想擺脫的擺脫不掉，想忘記的忘記不了，想留住的留不住。】

　　……

　　【既然你那麼喜歡那個人，喜歡到就算死也不敢表露任何心跡，我都不得不感動，要不要我替你說出來呢？】

　　「不！不要！不要！」忽然，一直一言不發的紅楹忽然扯起被子蓋住自己，捂住自己的頭，拼命地搖著。

　　一切都發生得很突然，旁邊的人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過了好幾秒，他們這才反應過來，然後整個病房都慌亂起來。

　　「殿下！」

　　「楹醬！」

　　「阿尋！」

　　「楹醬，你怎麼了？」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發生什麼事了？」

　　……

　　【你怕什麼，就憑你這張臉，沒有男人可以拒絕你的。】

　　「你到底要怎樣？」

　　【我要你死。】

　　「……你就這樣恨我嗎？」

　　「楹醬！楹醬！你怎麼了？」

　　【是，我對你的恨意深到就算你即刻化作飛灰，也不會減掉一分一毫。】

　　「快把被子扯開！」

　　「為什麼？為什麼？」

　　被子被人用力扯開，刺眼的光線又把她暴露出來，就像是赤|裸裸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一樣，紅楹一頭鑽到床底去，緊緊地縮在床的角落裡。

　　「殿下！」

　　「楹醬！」

　　「阿尋！」

　　哭聲從床底傳出來，這哭聲頓時嚇壞了在場的人，眾人從來就沒有見紅楹哭過，他們紛紛蹲下|身去，最有經驗的玖辛奈柔聲道：「乖阿尋，不哭不哭，是不是覺得哪裡疼了？還是誰欺負你了，你跟我說，我來幫你出氣。」

　　【放心，我會把你的心事一點不漏地傳播出去，我要讓你徹底明白什麼叫生不如死。】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我又沒做什麼……」

　　哭聲越來越大，漸漸變成令人心碎的慟哭。

　　「快去叫井野來！」

　　一個聲音響起，緊接著就有人跑出去，然後，床就被搬開了。

　　光線立即照過來，紅楹把頭埋在膝蓋上，麹塵色的結界把她籠罩在牆角，隔絕了其他人。房間裡的騷動引起了外面的注意，綱手他們聞訊趕了過來，井野也在其中。

　　「井野！快！」卡卡西開口道。

　　「是！」井野立刻開始感應。

　　【看看你把這些人折磨的，只要有你在一天他們就會整天擔驚受怕，是你，給他們帶去了數不盡的痛苦。】

　　「我沒有，我沒有……嗚——我不想這樣的……嗚——我不想這樣的……」

　　【你不想，難道事實就不是這樣了？難道你給他們帶去的痛苦就會消失了？想不到，你也是會自我欺騙的人，也對，只有這樣想，你才能忘掉自己是個禍害的事實。】

　　「楹醬！楹醬！」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禍害……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說我是禍害……我不是……」

　　「殿下！你不是禍害！你當然不是！說你是禍害的人才是真正的禍害！」

　　【你是！你就是！只是你不敢承認！你敢說你不是禍害嗎？你對得起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嗎？你晚上做夢的時候就不會夢到他們不幸慘死的模樣嗎？】

　　「我沒有，我沒有要……害死他們……沒有……真的沒有……」

　　「殿下！你誰都沒害死！不僅如此，你還救了很多人！你面前就有好幾個被你救過的人！」

　　【讓我來幫你回憶回憶，那些被你害死的人死時的模樣，從誰開始好呢？就是結紫夫人開始吧，畢竟，你最在乎她是不是。】

　　「不要！我不要看……不要……不要……」

　　【怎麼，不敢看了？是不是怕看到她含恨而死的臉？你還敢說不是你害死她的？】

　　「是，是我害死她的……是我害死她的……別再說了……別再說了……嗚——」

　　「殿下！你沒害死誰！沒有誰是因為你死的！」

　　「有人！有人在裡面！」這時，井野睜開眼，「有人在殿下的身體裡！」

　　紅楹的哭音越來越大，小聲啜泣變成嚎啕大哭，凄慘的哭聲在房間內回蕩，房間裡的人都呆住了，他們從未見過紅楹這副模樣，傷心欲絕的哭聲哭得他們手足無措，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就算我不說，結紫夫人就能死而復生了嗎？你每天去她的墳頭又有什麼用？身為洢之國的人，死後卻要被埋在異國他鄉，你以為自殺的人靈魂還能去淨土嗎？恐怕現在她早已經下了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了，你難道就要讓她一個人在地獄裡永受無間之苦？】

　　「不……我……不要……我不要……不要……哇——」

　　【那你還不快去找她？她陪了你那麼多年，難道你就不應該去陪陪她？】

　　「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房間裡的人都不希望你死，是嗎？哀莫大於心死，像你這樣為活著而活著，行屍走肉般苟延殘喘，又有什麼意義？反正，再過幾年，你一樣要難逃一死，既然早晚都有一死，為什麼還要讓他們跟著你再受幾年的折磨？為什麼不讓他們早一點接受你的死亡，早點擺脫你這個噩夢呢？】

　　忽然，一直把頭埋在膝蓋上的紅楹抬起頭來。

　　【對，就這樣放棄吧，死了，就不會再痛苦了，你就可以永遠解脫了，再不用面對無端的指責，再不用忍受錐心之痛，再不用飽嘗絕望的滋味，也再不用活在無止境的愧疚之中，只要邁出這一小步，你就可以永遠離開這可怕的人間地獄。】

　　忽然，她用力撞向牆壁，病房裡的牆是雪白的，要是染上血的顏色的話，任誰都不能看不見了。

　　就在這時，牆壁忽然化作一片漩渦，與此同時，結界裡的紅楹忽然變成一只衣袖，衣袖在隔漩渦不遠處，輕飄飄地掉落在地上。

　　下一秒，紅楹憑空出現，鼬立刻上前接住她。

　　「井野！」

　　「是！」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井野進入了紅楹的意識裡。

　　「是你！」


第十三章 恨之入骨

　　「你給我滾出去！」井野立刻怒了。

　　【怎麼，就准你們山中一族進入別人的精神，別人就用不得？該滾出去的是你。】

　　然後，井野就被黑絕排斥出去了。

　　「是黑絕！」回到自己身體裡的井野一睜開眼立刻說道。

　　與此同時，紅楹也睜開眼睛，她一把推開鼬，退後很多步，直到退到靠牆的地方，才停下來，她掃了眾人一圈，又看著井野道：「多謝你，要不是你，我還沒辦法接管這個小姑娘的身體，現在，這個身體已經徹底屬於我了。」

　　她臉上還帶著許多淚水，眼眶也是紅腫的，本來是一副非常惹人憐愛的模樣，然而她的眼神卻充滿了得意和惡意，說話的聲音也完全不一樣，整個人看起來非常違和。

　　鼬盯著黑絕，道：「你想怎樣？」

　　「快點離開楹醬的身體！」還沒等他回答，鳴人就先搶著說。

　　「鳴人，想不到你到現在還這麼幼稚，我費盡心機才得到的身體，難道是你說出我就出去的？放心吧，我不會傷害這具身體的，我留著它還有大用處的。」

　　「你是斑的意志，難道是他想利用你來做什麼？難道你們還沒死心？」卡卡西道。

　　「錯，你們這些自稱忍者的愚蠢的可憐蟲，都只不過是我的棋子罷了，就連斑也不例外，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叫囂？」

　　「你到底要做什麼！」佐助問。

　　「我要做什麼，你們不需要知道，看在我今天心情很好的份上，我倒是可以透露一點這個小姑娘的心思給你們，怎麼樣，很感興趣吧，她都經歷了什麼？她在想什麼？她喜歡誰？她討厭誰？她還想不想活下去？她還能不能活下去？你們都很想知道吧，既然你們都開不了口，那我就直接告訴你們吧。」

　　「你這家伙！關你屁事！用不著你來說！」聽到他的話，鳴人立刻怒了。

　　「鳴人，看來你是不想知道了，那我就忽略你好了，那其他人呢？都不想知道嗎？佐助，要不要我回答你的問題呢？在這個小姑娘心中你到底算什麼？」

　　「……」被他問到的佐助沒有回答。

　　「看你這樣子，應該不是不想知道，那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美琴阿姨的兒子，鼬的弟弟』，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這個小姑娘心裡就是這麼想的，聽到這個答案，你高不高興呢？」

　　「……」

　　「卡卡西，你呢？看過那本書、比其他人都要了解這個小姑娘的你，三番四次把這個小姑娘救回來的你，想不想知道那個時候這個小姑娘聽到你的話是什麼反應？想不想知道她是怎樣看待你這個一直沒辦法保護自己同伴的廢物的？」

　　「與你無關，」卡卡西並不受黑絕的蠱惑，「我只想知道你是什麼時候附在殿下|身上的，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黑絕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說道：「很遺憾，你居然對那些問題不感興趣，難道你是害怕知道答案，之前帶土罵你的時候，我看你可是非常痛苦的，要是你知道那個小姑娘為了你跑去雨之國把雨隱村檔案室裡陳年檔案看遍，痛苦會不會減輕一點呢？為了找到證據，她連續看了十幾年的資料，已經是火影的你想必能想像那些資料有多少，堆成山一樣的資料，為了能把它們都看完，她制造了很多影分|身，不眠不休地一頁頁看過去，連我都佩服那個小姑娘可怕的毅力呢。聽完這些，你還要說不想知道嗎？」

　　「……」

　　「那麼鼬呢？你想不想知道那個時候從帶土口中聽到你的死訊後，那個小姑娘是什麼反應呢？」

　　「……」

　　「她哭了哦，眼淚就滴在那朵融化在她手心的冰楹花裡，那個時候，她就下定決心要為你們宇智波做點什麼。團藏收藏寫輪眼的地方可不好找，進行大量的基因檢測的工作量可是非常可怕的，收集被你殺死的宇智波族人的DNA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可是拼了命地想要給你們宇智波翻案，想要洗刷你的污名，想要讓你擺脫痛苦。那個時候她特地讓你和佐助用穢土轉生召喚宇智波的族人，就是想讓被你殺死的同胞通過你的手再活過來，讓你為自己犯下的過錯贖罪。可笑的是，你現在已經被宇智波一族除名，就算再回到木葉，身份也非常尷尬，周圍那些人依然會用畏懼、憎恨的目光去看你，你本來可以作為木葉無名英雄含笑而死，現在卻落得這般地步。那個小姑娘一直很內疚呢，她認為是自己讓你處在現在這種尷尬的處境，只要一看見你，她就非常痛苦，她無時無刻不在責怪讓你面對那些包含惡意的目光和議論的自己，她恨不得替你承受一切呢。」

　　「……」

　　「怎麼，現在你們都不叫囂了，想聽下去了吧，想必你們也知道，若不是我開口，這個小姑娘永遠不會說出來的，現在，你們還敢說自己不想知道嗎？」

　　房間內一片寂靜，靜得仿佛沒有任何人存在，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過，我想，接下來的問題，你們一定沒人會不感興趣的，尤其是卡卡西和鼬，我已經把忍妓的事告訴她了，你們猜，她是什麼反應呢？」

　　一聽到這話，卡卡西和鼬頓時怒了。

　　「黑絕，你這家伙到底想做什麼！」卡卡西道。

　　「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對未尋？」鼬冷冷地看著他。

　　「什麼忍妓？卡卡西老師，他說的是什麼？這跟楹醬有什麼關系？」鳴人也問道。

　　「黑絕！你閉嘴！」一直沒說話的靜音也開口了。

　　「怎麼，費盡心機想要隱瞞真相的你們聽到這個消息後終於沉不住氣了，不僅如此，告訴她之後，我還問了她一個問題，其實，這個問題應該問你們的，卡卡西，鼬，你們想不想知道我問了什麼？『他們有沒有看見那些忍妓和恩客上床的過程、有沒有看見那些男人用愛撫那些那些有著你的臉的忍妓、有沒有看見那些忍妓用你的臉做出各種放蕩淫|賤的表情呢？』這就是原話，一個字也沒加。一個字也沒減，百分百的原話。」

　　「黑絕你這個混蛋！」

　　「無恥！」

　　「夠了！你個垃圾！」

　　「你這個卑鄙的家伙！」

　　「不要臉！」

　　房間內立刻響起了許多咒罵聲。

　　被眾人用憤怒的眼光看著的黑絕越發得意起來，他用飽含惡意的目光掃了眾人一圈，心滿意足地說道：「我猜，你們肯定很想把我碎屍萬段，很可惜，你們現在只能眼睜睜看著，什麼都做不了，是不是特別憎恨自己的無能呢？」

　　「你這家伙到底為什麼要那樣對楹醬！」

　　「因為我恨她，恨到恨不得讓她立刻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只要能讓她痛苦，哪怕只是一點點，我都會不遺余力地去做。知道為什麼我會告訴你們這麼多嗎？因為她在乎你們，只要告訴你們，你們就會痛苦，你們痛苦了，她就會加倍痛苦，只要她痛苦，我就會非常高興。更因為那些不堪的問題她寧願死也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現在我當著你們的面說了出來，這比讓她去死更讓她痛苦千倍萬倍、更讓她無地自容。如果她現在能控制自己，她就會想盡一切方法避開你們，她已經沒有面目去面對你們，她本來就是為了你們活著的，現在我已經成功砍斷了她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現在除了死，已經沒有任何出路了。」

　　眾人被黑絕滔天的惡意震住了，如此毫不掩飾的惡毒令眾人毛骨悚然，房間裡又變得死一般的沉寂。

　　許久之後，鳴人才愣愣地問道：「你到底……為什麼那麼恨楹醬？」

　　「為什麼？你居然問我為什麼？」聽到他的問題，黑絕忽然歇斯底裡地大笑起來，「我等待了幾千年，籌劃了幾千年，期待了幾千年，苦心經營、機關算盡，到頭來只因為她的存在，就毀了我幾千年的夢想，毀了我所有的努力，毀了我存在的意義。她毀了我的希望，我就要毀了她。告訴你們，篡改宇智波石碑的就是我，在背後謀劃一切的也是我，我費盡心機，就是為了讓查克拉之果重現，讓我的母親復活。然而就是她毀了我所有的希望，當初，神樹上的查克拉之果被明石吃了下去，變成了一個一點查克拉都沒有的嬰兒，現在，是她親手把神樹上的查克拉分散到那些沒用的廢物身上，我本來滿心以為能利用她來重新凝聚查克拉之果，她居然告訴我神樹的本體已經消失了，再也沒辦法聚集大量的查克拉了，再也不會有查克拉之果了。哈哈，哈哈，真可笑，真可笑，就是這樣一個一直以來被我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禍害，居然毀了我畢生的願望，真是太可笑了。」

　　黑絕又笑了起來，癲狂的笑聲傳遍整個房間，令人汗毛倒豎。

　　狂笑一陣後，黑絕終於停了下來，又說道：「你們知道為什麼洢之國的禿驢會給她那種批語？為什麼從來沒有任何醫生能夠治好她的病？為什麼醫學發達的韮川城會爆發百年不遇的瘟疫？為什麼韮川城主的兒子和行方城主的兒子會不明不白地死掉？為什麼洢之國那些老家伙會那麼堅定不移地相信那些傳言？」

　　問出一連串問題以後，黑絕停頓了一下，然後用癲狂的眼神看著眾人，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那些都是我做的。」


第十四章 病根

　　「明石那個賤人把查克拉之果吃下去的時候，就注定了她的女兒悲慘的命運，因為我絕對不會放過她。洢之國是一個篤信佛教的國度，空海那老禿驢又是洢之國最出名的和尚，他的批語就像大蛤|蟆仙人那樣可信，所以我就控制著那個老禿驢主動給她算命。說起來，那幾句批語還是我從故紙堆裡面找出來的，『有命無運，累及爹娘，不妖於身，必妖於人』，多麼完美的一句話，尤其是說完這些話後老禿驢就暴斃而亡，洢之國的人又怎麼能不相信這句批語呢？這個小姑娘出生後，我就在她的飲食裡面下了窒心草，想必你們都不知道窒心草吧，這種草九百年前就已經消失了，當然不會有人認得，也絕對不會有人能治好。因為這種草檢測起來毒性微乎其微，比一些常見的食用植物毒性還要微弱，然而如果長年累月服食這種草，那些毒素是沒辦法排出體外的，它會累積在五髒六腑之內，然後慢慢發作，看起來就像是得了心疾一樣，然而那疼痛卻比心疾痛苦一萬倍。窒心草的毒發作的時候疼得錐心刺骨，稍微動一下都會感覺到有千萬根針在扎著，身體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如此，就連呼吸的時候也像是呼進了成千上萬的針，除了忍受，沒有任何方法可以緩解，並且一旦服用那些治療心疾的藥物，就會成倍地增加窒心草的毒性，加劇中毒者的疼痛感。她一連吃了十幾年，已經把我收集到的所有窒心草都吃完了，她自己簡直就像是活的窒心草，你們以為她現在看起來沒事，就萬事大吉了嗎？只要再過段時間，蟄伏在她體內的窒心草的毒性就會慢慢蘇醒，無論你們想出什麼辦法，都不可能治好她，你們永遠都別想治好她。」

　　「為了讓洢之國的人對老禿驢的批語深信不疑，我特地給洢之國的大臣們制造了更多讓他們堅定看法的征兆。韮川城醫學發達，是洢之國有名的名醫故裡，行方城經濟發達，是洢之國年收入最高的城市，昌久那家伙特地把韮川城和行方城賜給這個小姑娘，可謂是用心良苦啊。洢之國很多年都沒有發生過瘟疫了，就在昌久把韮川城賜給她不久後，醫學昌明的韮川城就爆發了前所未有的瘟疫，大部分百姓都死在那場瘟疫裡。同樣的，就在昌久把行方城賜給她不久後，接二連三的災禍就降臨到行方城中，於是，連年受災的行方城就從洢之國最發達的城市變成最窮困的城市。如果換做是你們，你們會不會相信那個批語呢？」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對她一見鐘情、又因她而死的少年，韮川城主的兒子和行方城主的兒子，是我鼓動他們去種植虞美人去討心上人的歡心，並給他們提供了種子，與虞美人外貌十分相似的罌粟的種子，然後又在罌粟成熟的時候故意讓他們發現自己種的是什麼。在洢之國，私自種植罌粟是大罪，承受不了這個殘酷的真相的兩人最終因為她走上了絕路，那些大臣們怎麼能不相信老禿驢的批語。」

　　「不僅如此，我每天都在那些大臣們的夢裡反反復復給他們看那個禍害令洢之國亡國的景像，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就算是意志最堅強的人也不得不信。」

　　「還有她的堂哥，那種禍水有什麼資格能當洢之國的繼承人，憑什麼要把儲君之位讓給這種人，洢之國早晚會毀在她的手上，我每天都在他的夢中對他說這些話，不枉我添油加醋、煽風點火那麼多年，我終於成功了。」

　　說到這裡，黑絕又忍不住狂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快意和怨毒。

　　然而，他還沒笑多久，他忽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面前的鼬懷裡已經多出一個人，幾乎就在同一瞬間，許多根黑色的管子已經從各個角度插|進他的身體，他立刻癱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鼬，你這家伙什麼時候做的手腳？」

　　「從一開始，」鼬冷冷地盯著他，「我要看看，處心積慮附在未尋身上那麼久的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聞言，黑絕放聲大笑，他的目光掃過眾人，絲毫沒有被人制住的畏懼，眼睛充滿恨意：「你們以為你們能救她？她想活下去嗎？她願意活下去嗎？自我標榜一切為她好的你們，到底又了解她多少呢？我比你們任何人都要了解她，想要毀滅她，簡直比碾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我已經在她心裡種下絕望的種子，就算能清除所有的孢子，也沒辦法把她心裡的絕望根除，你們就等著給她收屍吧，哈哈哈哈……」

　　直到被押出去的時候，黑絕仍然在不停地大笑，離開房間的時候，黑絕回過頭來盯著房內的人，道：「最後一個問題，這個小姑娘喜歡究竟誰呢？究竟是不是你們中間的一個呢？」

　　說完，他又放聲大笑，那可怕的笑聲由近及遠，最後終於消失在走廊盡頭。

　　木葉病院的會診室中，遠道而來的榮之國著名醫生深成恭介正在跟眾人講他的診斷結果，與一般的醫療忍者不同，他是一個心理醫生，忍者世界中幾乎不存在的心理醫生。在黑絕事件發生後，眾人這才意識到紅楹的心理問題原來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了，在風之國見多識廣的千代婆婆的推薦下，綱手他們從同是海外島國的榮之國請來了最有名的心理醫生深成恭介，希望能治好紅楹。然而，深成恭介的評估診斷結果卻非常糟糕。

　　「我根本不能從病人口中得到任何信息，無論我怎樣試圖與之溝通，病人都沒有任何回應，我只能從你們的描述和我的觀察中去了解病人的情況，但是我真的很難相信你們的描述。從病人的表現看來，她的一舉一動非常正常，正常到我沒辦法把你們的描述和她真人對等起來，除了不願與外界交流之外，我根本就無法觀察出她有什麼反常之處。根據你們的描述，從她情緒失控時的表現看來，她應該長期持有強烈的自厭情緒和強烈的自毀傾向，並且恐怕患有極為嚴重的抑郁症，但是等到她恢復神智時，所有的負面情緒都被她隱藏的干干淨淨。我觀察她的時間加起來超過三百個小時，根本就沒看到她任何負面情緒的流露，這就是最不正常的地方，無論任何人都有表露負面情緒的時候，就連我自己也不例外，從這反常的行為中我只能得出一個結論，她無時無刻不在壓抑著自己，把積攢的負面情緒都於淤積在心中，慢慢地把自己悶死在令人窒息的負面情緒中。」

　　「更可怕的是，根據你們的描述和我的觀察，病人應該是一個鏡面觸摸覺異常發達的人，所謂的鏡面觸摸覺又叫共情、交感、聯覺、神入，通俗一點來說就是感同身受，病人對自己面對的對像的感覺有一種身臨其境式的體驗，比如，病人看到一個被劃傷的人，就會本能地感受到他的疼痛感，而不是想像他的痛苦，就像鏡子映出在它面前事物一樣。換句話來說，她就是一個天然的讀心術高手，她能輕而易舉地感覺到她對面的人的情緒和感受，就好像那些情緒和感受都是出現在她自己身上的那樣。最糟糕的就是這一點，心理治療不像一般治療那樣，可以用明顯的數據來驗證治療效果，心理治療的效果更多的是通過病人的言行來評估治療效果。既然她能知道我的感覺，她就完全可以對我想要的治療效果有求必應，她甚至可以比我還要了解我想要的效果，從而完美地表現出對應的行為舉止，營造出虛假的療效。因此，我現在很可能就面臨兩個結果，第一，病人完全不接受治療，導致治療失敗。第二，病人配合表演出治療效果，導致治療看起來成功，實際上卻失敗了。」

　　說到這裡，深成恭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這個病人是我從醫以來見過的最復雜的病例，即使她真正願意配合治療，治療的效果也難以預料，況且，根據你們的描述，她不僅面臨著嚴重的心理疾病，還有嚴重的生理疾病，治療需要漫長的周期，也許還沒等到心理疾病治好，她就……站在醫生的角度上，我不應該說這些話的，但是，既然病人之前已經表現出明顯的選擇傾向了，我想，你們是不是也試著考慮，尊重病人的選擇，畢竟，有時候，痛苦地活著比任何事都還要可怕。」

　　會診室內寂無人聲，所有人都沉默了，外面的陽光異常燦爛，耀眼的金色照進來，連帶著夏日所有的熱度都湧了進來，那是木葉異常炎熱的夏天的熱度。

　　漫長的沉默後，一個聲音打破了沉默，眾人都聽見了他的話：「就讓殿下，選擇她所選擇的路吧。」

　　那是，卡卡西的聲音。


第十五章 以舍為得

　　「卡卡西！」綱手第一個叫出來，「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我不同意！」

　　「六代大人！」靜音也叫了起來。

　　「我也不同意，卡卡西老師，你不可以做出這種決定！」小櫻也開口了，木葉醫術最高的三個人都同時表示反對。

　　「絕對不行！」玖辛奈猛地站起來，「阿尋她現在才不到16歲，她還有很長的未來，她有了過去不的坎，作為她親近的人，我們應該盡自己所能去幫助她、鼓勵她，陪伴她一同渡過難關，怎麼能放任自流，讓她選擇放棄呢？」

　　「玖辛奈……」她身邊的水門開口道。

　　玖辛奈打斷他：「你們考慮過一個母親的感受嗎？美琴告訴我，為了治好阿尋的病，阿石這麼多年來耗盡心力，幾乎把洢之國所有有名的醫生都請過了，為了治好阿尋的病，她甚至同意讓自來也老師帶著阿尋遠渡重洋前來木葉，還三番兩次違背自己的誓言又來到木葉。阿石走的時候把阿尋交給我們，是讓我們照顧她、保護她，讓她在木葉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你們現在在說些什麼？讓阿尋選擇去死？你們把一個母親放在哪裡了？」

　　「玖辛奈說得對，小阿尋才不到16歲，我們應該做的是想盡一切方法治好她，而不是讓她選擇放棄，」美琴也開口了，「身為一個母親，又怎麼能看著一個孩子放棄生命？絕對不行！」

　　「媽媽，美琴阿姨，綱手婆婆，靜音姐，小櫻，抱歉了，」一直沉默的鳴人突然抬起頭來，「這一次，我要站在卡卡西老師那一邊了。」

　　「鳴人！」眾人驚叫。

　　鳴人用蔚藍色的眼睛看著她們：「楹醬她，一直活得很辛苦，她從小到大都活在別人的安排中，這一次，就讓她選擇一次吧。」

　　聽到他的話，她們也沉默了，許久之後，玖辛奈才開口道：「鳴人，雖然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是，我還是反對，堅決反對，我沒辦法看著她做出那樣的選擇。」

　　「我也是，不管你們說什麼，我也不同意。」美琴道。

　　「抱歉，鳴人，卡卡西老師。」小櫻道。

　　「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同意的。」綱手道。

　　「我也一樣。」靜音道。

　　會診室裡的氣氛異常凝重，持不同意見的人互不相讓，一時間陷入了僵局。

　　「各位，我有幾句話要說，」忽然，一直沉默不語的鼬開口了，「我理解六代和鳴人的想法，也理解母親、玖辛奈阿姨你們的想法，無論你們做出怎樣的選擇，目的也都是為未尋好，所以你們都不願意妥協。但是，如果讓未尋繼續這樣痛苦地活下去話，這絕不是誰想看到的，同樣地，如果還有選擇的話，誰也絕對不想讓未尋就這樣放棄生命。因此，我有一個想法，用止水的別天神封印未尋的記憶，讓她忘記以前的事，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忘記痛苦的過往，從零開始了。」

　　聽到他的話，會診室立刻嘈雜起來。

　　「這不是等於剝奪了阿尋最為珍貴的記憶和情感，斬斷了她與周圍人的聯系，把她擁有的一切都抹殺了嗎？」

　　「對啊，這樣的話阿尋就會忘記過往、忘記我們，等她醒過來周圍一切都是陌生的，生命只剩下一片空白，這樣對她不公平。」

　　「記憶是一個人最寶貴的財富，怎麼能說剝奪就剝奪？」

　　「可是，楹醬曾經說過，如果可以的話，她是願意去無限月讀的世界裡的，我想，她一直以來，她都很想忘記痛苦的吧。」

　　「無限月讀是讓自己的世界變得美好，並不等於忘記一切啊。」

　　「也許，忘記一切，對殿下來說就是美好。」

　　……

　　會診室裡的人又爭執起來。

　　「各位，」鼬又開口了，「我知道，你們不想讓未尋失去什麼，但是，身上的東西太多，會變成沉重的負擔，想努力保住所有的東西，到頭來很可能會什麼都保不住。現在，未尋她身上的負擔已經到了她無法承受的地步了，黑絕雖然可惡，但是他有句話還是說對了，在未尋的心裡已經有了數不盡的絕望在萌生，如果沒辦法把根植在她心裡的負面情緒鏟除，遲早有一天，她還是會走不下去的，更何況，不堪重負的未尋現在已經走不下去了，只有把膿擠出去，傷口才能愈合。況且，即便她忘記了一切，她依然是未尋，依然是明石阿姨的女兒，這些事不會變的，失去的聯系可以重新建立，空白記憶可以重新填滿，情感可以重新培養，快樂可以重新累積，我們每一個人都會去幫助她把這些積極的東西找回來，但是，生命沒有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什麼都沒有了。」

　　眾人沉默下去。

　　鼬看著他們，說出了最後一句話：「能舍，才能得。」

　　「用別天神封印紅楹殿下的記憶？」剛出了個長期任務的止水一回來就聽到了這樣的要求，他都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然而，在他面前的幾個人臉上的表情卻告訴他，他並沒有幻聽。

　　「別天神雖然能夠在人無意識的情況下控制人的意志，也確實可以做到封印記憶，但是，別天神是用來對付敵人的手段，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使用的，怎麼能用來剝奪紅楹殿下的記憶？更何況，鼬，你是知道的，記憶這種東西並不像其他有跡可循的事物可以分門別類地選擇，記憶是混沌一片的東西，一個人的知識、情感、技能等都是屬於記憶的一部分，是混合在一起的，根本就沒辦法剝離開來，如果封印記憶的話，那麼這些東西都會被封印，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她掌握的所有的東西也會一同忘記，她很可能會變成一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的一片空白，你們真的希望這樣嗎？」

　　「……止水，」沉默很久後，鼬才開口，「現在已經是萬不得已的時候了……」

　　止水看著鼬，很久以後，才長長地嘆息一聲，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遵命了。」

　　這段時間以來，紅楹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她被體內的根須吸走了太多的營養了。鼬操控著黑絕把紅楹身體裡的植物根須抽出來，紅楹體內的袍子已經長成了大量的植物根須，並且有許多都已經寄生在她的五髒六腑之中，清除這些根須絕對不是簡單的事。反復清除很多次後，紅楹體內的根須終於被清除干淨。綱手他們研究過後，決定等紅楹身體恢復到一定程度之後，再讓止水對她使用別天神。

　　在這期間，鼬押著黑絕去了洢之國，在萬花筒寫輪眼的操控下，黑絕當著洢之國群臣的面把自己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全部說了出來。鼬拜托正在洢之國的扉間用穢土轉生之術轉生出了已經圓寂多年的空海大師。

　　大殿內，群臣無言，事到如今，多說無益。

　　聽了黑絕的話後，空海大師深深地嘆息了一聲，道：「積羽沉舟，群輕折軸，巧言鑠金，積毀銷骨。沒想到老衲也淪為流言的源頭，那句批語雖不是我說的，如今卻也與我說的沒有什麼區別了。」

　　「有件事，我想拜托您。」鼬道。

　　「只要老衲己所能及。」

　　「我想請您重新為未尋算一算。」

　　聞言，空海大師沉默了很久，才說道：「其實，當年我已經為紅楹宮算過了，所得的批語也正好是十六字，『瘞玉埋香，芳魂難招，墜茵落溷，佹得佹失。』」

　　離開洢之國的時候，鼬趁眾人登船的時候，在離眾人有一段距離開口道：「有個問題，我一定要親口問明石阿姨。」

　　「什麼？」

　　「當年，您為什麼要吃下查克拉之果呢？」

　　聞言，明石沉默了很久，才說出了一句話：「因為，我是一個母親。」

　　「母親？」

　　「你應該知道尋兒是早產兒吧。」

　　「知道。」

　　「若是當時我不吃下那棵查克拉之果，尋兒就永遠不會出生了。」

　　「為什麼？」

　　「因為，尋兒她，在我的腹中的時候，就已經沒有生命了。」

　　「！您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是一個母親啊。」

　　明石永遠不會想到，她生平第二次違背誓言去木葉是為了把自己的女兒留在木葉。

　　木葉戶籍管理處，負責登記的工作人員問明石：「關於殿下的姓氏？」

　　聞言，明石想了一會兒，道：「就姓廣末吧，那是我的母親的姓氏。」

　　「好的。」

　　「卡卡西。」明石看著卡卡西。

　　「在。」

　　「從今天起，我就把尋兒交給你了。」

　　「是。」

　　「希望你不要像自來也大人那樣。」

　　「是。」

　　「我不想再後悔一次了。」

　　「放心，絕對不會給您這個機會的。」

　　「止水，你准備好了嗎？」

　　「我已經准備好了。」

　　「那麼，就開始吧。」

　　……

　　「怎麼樣？」

　　「成功了。」


第十六章 春山如笑

　　咚咚咚——

　　「進來。」

　　「六代大人！殿下她醒了！」

　　木葉病院的一樓，面色泛紅的醫護人員接二連三地從樓上跑下來，他們一個個都捂著胸口，像是遇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問詢趕來的卡卡西雖然很著急，卻也不由得停下腳步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聞言，那些醫護人員紛紛抬頭來看他，其中有一個開口道：「六代大人，唔——我們也說不清，總之，您上去就知道了。」

　　聽到他的話，卡卡西心下一緊，難道是上面發生什麼事了，想到這裡，卡卡西立刻奔上二樓。

　　走廊上空無一人，周圍非常安靜，清晨燦爛的陽光照在牆壁上，一點都不像有什麼事的樣子。

　　為什麼二樓一個人都沒有，卡卡西不由得生出疑惑，他朝病房走去，病房的門是虛掩著的，卡卡西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房間裡空無一人，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這間采光最好的病房裡也一樣充滿了陽光，然而本應該沐浴在陽光之下的人卻不在病房裡。

　　卡卡西退出門外，准備去下面問清情況。

　　一回頭，他立刻呆在那裡。

　　一雙眼睛正在看著他，瀲灩的、澄澈的、純粹的、還帶著一絲好奇的眼睛，似乎彙聚了天地間所有的生機，頓時讓他喪失所有的語言。

　　她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間笑了起來，仿佛是累積一千個春天才醞釀出的秾艷春光，爛漫得令人目眩神迷。

　　卡卡西愣在原地。

　　然後，他就看見一只瑩白無暇的手伸到他面前，攤開的手掌上面放著一個杏仁糖：「你要吃糖嗎？」

　　那是與之前完全不相同的聲音，仿佛甘甜的春雪、嬌怯的風露、澄脆的霜糖、瑩潤的紅漿，彌漫著泠洌的甜度。卡卡西記得這個令他印像極為深刻的聲音，在追擊鼬的時候，那個一閃而逝的女孩的聲音，忽然間，過去的零碎片段被串聯起來，原來，那個時候，她是跟鼬在一起，原來，她的聲音是這樣的。

　　「……殿……你……我……那個……」忽然間，卡卡西發現自己沒辦法組織語言了。

　　「你不吃嗎？」她微微歪歪頭，「這個很甜的。」

　　「吃。」卡卡西從她手裡拿過那顆糖，放到嘴裡。

　　她又笑了起來，笑得燦爛極了，從袋子裡又拿出一顆糖，放進自己嘴裡。

　　看到她這個樣子，卡卡西一顆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那個非常喜歡笑的女孩子回來了。

　　「楹醬！」

　　「阿尋！」

　　這時，幾個聲音遠遠傳來，鳴人他們也趕了過來。

　　他們的聲音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轉過頭去，看見幾個人正一臉激動地望著她，她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過了一會兒，她從袋子裡又拿出幾顆糖，問：「你們要吃糖嗎？」

　　！！！

　　一陣兵荒馬亂後，卡卡西把前因後果解釋了一遍，鳴人一臉難以置信：「原來那個時候是楹醬啊，我說為什麼我不想動手呢，可是楹醬的聲音為什麼會不一樣呢？」

　　「不知道，」卡卡西側過頭去看她，「我想，這其中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吧。」

　　這時的未尋正在吃著玖辛奈拿過來的食物，她吃東西的時候非常專心，一心一意地看著手裡的食物，並沒有注意周遭的事物。

　　「鳴人，你看，未尋在用左手拿筷子，你以前見過她用左手拿筷子嗎？她現在做什麼都靠本能的。」

　　聽到卡卡西的話，鳴人立刻朝未尋的看過去，她果然是用左手拿著筷子的，他勉強笑了笑，道：「真不愧是卡卡西老師啊，觀察力一流。」

　　「卡卡西，雖然阿石把阿尋交給了你，但是你一個大男人也不方便照顧她一個小姑娘，我想就讓阿尋住到我們家吧。」玖辛奈道。

　　「這個要問未尋自己。」卡卡西道。

　　聞言，玖辛奈立刻走到未尋面前，道：「阿尋，你願不願意住到我們家呢？」

　　聽到她的話，正在吃東西的未尋放下筷子，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後，才開口道：「家是什麼？願意又是什麼？」

　　「……」

　　最終，未尋還是沒有住到鳴人家，因為鳴人他們家周圍有太多住戶，而且他們分到的房子是個兩室一廳的住房，並沒有多余的房間能讓她住。

　　一番權衡後，卡卡西還是決定帶未尋回她之前居所去，籠罩在長街上的結界早已經消失了，夕陽照在兩人身上，街上空無一人，未尋一直在打量周圍的建築。

　　進屋後，卡卡西帶著未尋四處熟悉情況，外院、內院、廂房、游廊、庭院、耳房、正房……這裡的建築布局是根據洢之國的建築修建的，曲水回廊錯落有致，別具一格。然而，這樣的地方，如果只有一個人居住的話，那就有點可怕了。

　　走了一圈後，卡卡西看著未尋，斟酌著問道：「未尋，我找些人來跟你一起住在這裡好不好？」

　　聞言，未尋抬頭看他，問：「為什麼呢？」

　　「這裡很大，很空，你一個人住在這裡的話，會不會害怕？」

　　「害怕是什麼？」

　　「……」卡卡西嘆了一口氣，未尋沒有直接拒絕，但是她的態度已經表明了她的選擇，「既然你不想別人住進來，那就讓我來傷腦筋吧。」

　　聞言，未尋眨眨眼，問道：「為什麼會傷腦筋呢？」

　　「小事而已，這些都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填飽肚子。」

　　這裡的建築雖然修得極其古典，建築內的一些器具卻極其現代，尤其是廚房裡，各種現代化的廚具都一應俱全，它們看上去非常的新，實際上也沒用過，把它們買來的人並沒有使用過它們，只是因為廚房裡應該有這些東西。

　　毫無疑問，自幼失詁、獨身一人的卡卡西的廚藝是很不錯的，他一點也不希望未尋因為與他相同的原因而獲得這個技能，畢竟，對著空無一人的房子喊「我回來了」的那種滋味一點也不好受。

　　卡卡西把廚具拆封的時候，未尋就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著，她現在正處在對什麼事物非常好奇的狀態中。

　　卡卡西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手指上面還帶有繭，那是所有常年握武器的忍者手上都會有的東西，只不過這繭長在他手上時，就顯得尤為好看，因為卡卡西的手本來就很好看。

　　未尋看著他的手，看了很久，忍不住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邊比較著：「為什麼我沒有這個呢？」她問的是卡卡西手上不薄不厚的繭。

　　未尋的手柔軟纖細、瑩白無暇，就像是泠泠春水中初生的嫩雪新芽，看著她的手，卡卡西很容易就回想起《芳尋錄》中形容她的手的那句話：手如明玉，柔若無骨。這樣的一雙手，是不適合拿武器的。

　　「因為，這個不是人人都必須有的，有的人有，有的人沒有。」

　　「哦。」聞言，未尋點點頭。

　　卡卡西開始切菜了，未尋還是一直盯著他看，准確地說，是盯著他手裡的刀看，卡卡西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勉強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以免切到手。失憶後的未尋跟以前最大的區別，就是喜歡看人，喜歡專注地看著別人。從前的她從來不會把目光停留在任何人的身上，她的目光好像總是偶然掠過，轉瞬即逝，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自己的錯覺。而現在的她卻會輕易地把目光停留在任何她看見的事物身上，木葉病院的醫護人員們就是被她的目光看得狼狽逃走的，很少有人能在她一瞬不瞬的注視下行動自如的，即使是認識她已經很久的人，更何況，卡卡西認識她的時間再怎麼說也不能算很久。

　　再這樣下去，切到手是遲早的事，卡卡西在心中暗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刀，他決定換幾個不用怎麼需要用刀的菜式。好在魚已經處理好了，只要上鍋蒸上七分鐘就好了，卡卡西拿起一個紅通通的番茄，准備用開水把它的皮燙掉，沒想到，未尋一看見番茄，就皺起了眉，道：「這個看起來好難吃。」

　　看起來？卡卡西看了看手中色澤鮮亮、紅得可愛的番茄，有點不明白未尋說的看起來難吃的邏輯是什麼，不過，既然她不喜歡這個，那就換一個。

　　於是，卡卡西拿起了一把翠綠的芹菜，這次，卡卡西先是把芹菜放在未尋面前，問道：「這個呢？」

　　「這個聞起來就很難吃。」

　　「那這個呢？」卡卡西又拿起一個胡蘿蔔。

　　「不要。」

　　「這個呢？」

　　「不要。」

　　……

　　最後，卡卡西買來的十幾種蔬菜只留下了幾種，卡卡西扶額，道：「還好買的種類多，不然就真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選擇好蔬菜後，卡卡西已經決定好需要做的菜式了，他剛要動手的時候，未尋又問他：「我該做什麼呢？」

　　聽到她的話，卡卡西愣了一下，隨即說道：「那未尋幫我洗菜吧。」

　　「要怎麼洗呢？」

　　「這樣子。」卡卡西拿起一根蘆筍示範了一下，未尋就照著他的做法洗起來。

　　在兩人的共同努力下，一頓晚餐很快就完成了。


第十七章 未尋

　　吃飯的時候自然不能帶著面罩，卡卡西也不用像趕著去做什麼一樣快速地把食物吃完，於是當兩人坐下來吃飯的時候，卡卡西自然而然地取下了面罩，他有意無意朝未尋那邊看過去，然而未尋並沒有看他，她正在一臉嚴肅地盯著那條蒸鱸魚。

　　「未尋，怎麼了？」見她這樣，卡卡西不由得問道。

　　聞言，未尋終於抬起頭來看他，然而，未尋的神態並沒有什麼變化，就好像沒發現她對面的卡卡西已經摘下了面罩一樣。

　　卡卡西松了一口氣，卻不知怎麼地又隱隱的有些失落。很久之前，她曾經給他畫過一張素描，他是從鳴人那裡看到那張素描的，初次看見那張素描的時候，他真的很驚訝，因為那張素描畫得與他本人非常相似，要不是他確定她沒有見過自己的真面目，要不是那張素描上的自己唇邊並沒有痣，他都幾乎要以為那的確是她照著自己的樣子畫的了。

　　卡卡西想得出神時候，他聽見未尋問：「蓴菜呢？」

　　「什麼？」卡卡西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這個是鱸魚。」

　　「嗯。」

　　「那蓴菜呢？」

　　「蓴菜？」

　　「嗯。」

　　「蓴菜是一種菜？」

　　「嗯。」

　　「蓴菜和鱸魚有什麼關系？為什麼你看見鱸魚會想到蓴菜呢？」

　　卡卡西的問題問住了未尋，只見她皺起眉頭，苦思冥想，好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她只好說：「不知道。」

　　「那就吃飯吧。」

　　「嗯。」

　　未尋不是個喜歡在吃飯的時候說話的人，雖然她已經忘記了食不言寢不語這句話，卻還是無意識地遵從著這個規矩。卡卡西大多時候都只能一個人吃飯，沒有人能跟他說話，於是他也養成了吃飯的時候不說話習慣，畢竟，在吃飯的時候還自言自語，多少也有點奇怪。

　　拿起筷子的時候，卡卡西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和未尋一起吃飯，從前，他們很少在私底下接觸，像這樣單獨相處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因為，無論走到哪裡，未尋身邊都會有人跟隨，他們保護了她的安全，卻也剝奪了她的自由空間。

　　是不是因為這樣，未尋才不願意再和人住在一起呢？卡卡西不由得聯想到這上面來，因為從小到大都沒有獨立的個人空間，所以現在即使已經想不起來了，也下意識地不願自己的空間裡在出現別的人了嗎？之前師母問未尋願不願意去他們家住的時候，未尋雖然不知道什麼是願意，但是她的已經用行動表達了她的意願，她不願意。

　　他問過醫院的人，未尋醒過來的時候並沒有像一般失憶的人那樣，詢問我是誰、我在哪裡、我以前是做什麼的之類的問題，她對自己的一切都不好奇，甚至連自己的名字也不主動詢問，在他們告訴她她的名字時，她也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就好像她本來就很習慣那個名字。事實上，「未尋」這個名字，從小到大她都極少從別人的嘴裡聽見，因為洢之國很少有能有資格直呼她名字的人存在，而那些有資格直呼她名字的人卻從來不會直呼她的名字，比如明石院，她從來都不會直呼未尋的名字，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的稱呼當然不會那麼生疏。而未尋對自己母親的稱呼卻是冰冷的、疏遠的、合乎禮儀的、不會受人挑剔的母上大人，只有在她醒過來的時候，他才聽見她叫了明石院一聲媽媽，本能的、自然而然的、親昵的、幾乎所有人都會喊的一聲媽媽，每每想到這些的時候，卡卡西就覺得無論遠在重洋那頭的洢之國再怎麼美麗，也顯得有些可怕，令人窒息的可怕。

　　想到這裡，卡卡西不由得又朝未尋那邊望過去，她正在吃著蘆筍，吃得極為專注，仿佛那片蘆筍上寄托著全世界，所以就連卡卡西近在咫尺的注視也沒感覺到。

　　卡卡西看了看她的碗，又看了看桌上的菜，嘆了一口氣，把腦中那些散漫的思緒排出，從完整無缺的鱸魚身上夾了一塊魚肉放到未尋碗裡：「未尋，偶爾，也要試著吃一些肉類啊。」

　　聞言，未尋抬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碗裡雪白的肉，微不可察的苦惱之色一閃而逝，像是鬥爭了很久一樣，她才拿起筷子去夾那塊肉。

　　卡卡西的廚藝非常棒，無論是誰做了一二十年的菜，廚藝都不會差到哪裡去的，更何況，卡卡西在學習做菜的時候也像學習忍術那樣用心，所以無論什麼樣的菜式他都略懂一點。精通上千種忍術的他雖然沒有精通上千種菜式，但是也差不太遠了，當然，只限於忍者大陸的菜式，像遠離忍者大陸的洢之國的菜式，他就一竅不通了。看來現在，也是時候試著接觸一些新的菜式了，卡卡西在心中暗想。

　　一頓飯的功夫很快就過去了，吃完飯的時候，天光還不算太暗，卡卡西把所有的燈都打開了，暖色的燈光把整個宅子照得格外柔和，庭院中一池盈盈的波光映射進來，房內流溢著晃動的水影。

　　洗完碗後，卡卡西把買來的《常識大全》拿出來，剛翻到扉頁，他就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止水說過，別天神無法分門別類地封印記憶，如果要封印記憶的話，就只能無差別封印。那麼，現在的未尋到底還保留多少以前獲得的知識呢？如果她連字都不認識了的話，那就必須從認字開始教起了。

　　這樣想著，卡卡西就翻開了一頁，朝未尋招招手：「未尋，來。」

　　未尋走過來。

　　「你看一下，上面的字你認識嗎？」

　　未尋看了看，點頭。

　　「那你念給我聽一下。」

　　「哦。」

　　未尋就順著念了起來，從頭到尾，非常流暢地念完了一整頁的字，卡卡西放下心，只要還認得字，那麼教什麼都會容易很多。

　　於是，卡卡西就挑著最基本的常識開始給未尋講解，從日用百貨、衣食住行到地理人文、醫療常識，不到一個小時，卡卡西就已經講了很多內容。他一直在不停地講，恨不得一下子就把自己想要講的東西全都塞進未尋的腦袋中，直到講到口干舌燥的時候，卡卡西突然意識到，自己講得太快了，也太多了，自己太心急了，一時間居然忘記了去考慮未尋的接受度，意識到自己失誤的卡卡西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嗎？」見卡卡西忽然停下來，未尋不明所以地問。

　　「未尋，剛剛我是不是說得太快了？」

　　「快？」未尋眨眨眼，「沒有啊。」

　　「那我是不是說得太多了？」

　　「沒有啊。」

　　「真的？」

　　「嗯。」

　　「那你還記得我剛才說了些什麼嗎？」

　　「嗯。」

　　「那你說說看。」

　　未尋點點頭，然後把他的話從頭到尾重復了一遍。

　　原來，她說的記得，是真真正正的記得，看來她還是習慣把別人的話都記住，卡卡西嘆了一口氣，道：「未尋，以後不用全部都記，只要記住重要的部分就行了，不太重要的部分就要適當地遺忘，都記的話，會很累的。」

　　「哦。」

　　「那今天就先到這裡吧，一次學太久也不行，慢慢來就好。」說著，卡卡西就要合上《常識大全》。

　　未尋忽然伸手指著書上的一處，道：「姓氏是什麼呢？」

　　「姓氏是標示一個人的家族血緣關系的標志和符號。」

　　「每個人都有嗎？」

　　「也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姓氏和名字是識別一個人的最基本的符號，總的來說姓氏和名字是供別人用來區別那個人和其他人的，一般只擁有其中之一就可以區別一個人了，因此有的人只擁有二者中的一個，有的則二者皆有，還有很少一部分人姓氏和名字都沒有，這表示他們的社會關系非常稀薄，所以不用用名字作為符號，以便別人識別。」

　　「那你有姓氏嗎？」

　　聽到這個問題，卡卡西愣了一會兒，未尋醒來後誰的名字都沒問，誰的信息都不感興趣，現在她突然問起他的姓氏，想到這裡，卡卡西不由得露出笑容，道：「有，我的姓氏是旗木。」

　　「旗木？」

　　「旗木，卡卡西。」

　　「旗木，卡卡西？」

　　「嗯。」

　　「那是什麼意思呢？」

　　「嘛，硬要說的話，是稻田裡的稻草人。」

　　「那我的是什麼意思呢？」

　　「我也不太清楚，按照我的理解的話，廣末未尋，應該意為無垠的終結還沒有被找到。」

　　「那無垠的終結要什麼時候才能被找到呢？」

　　「這個就不知道了。」

　　「那稻草人什麼時候才會離開稻田裡呢？」

　　聽到她的問題，卡卡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未尋被他摸得有點發懵，不禁抬起頭去看他，他純黑的眼眸中帶著一絲笑意，還帶著一絲未尋無法分別的情緒。

　　「要是稻草人離開了稻田，就失去他身為稻草人的意義了。」


第十八章 稱謂

　　離開之前，卡卡西用通靈術把八忍犬全都召喚到這裡，形態各異的忍犬們一出現就受到了未尋的歡迎，尤其是帕克，未尋用來觀察它的時間是最長的。八忍犬以前都見過未尋，特別是帕克，還見過她不止一次，卡卡西把事情簡略地告訴了它們，並拜托它們在這裡保護未尋，忍犬們答應了。

　　卡卡西和忍犬們說話的時候，未尋一直盯著它們看，終於還是忍不住抬頭看向卡卡西，道：「我能，摸摸它們嗎？」

　　卡卡西愣了一下，隨即笑道：「當然可以，我想它們不會拒絕的，是吧？」

　　性格各異的忍犬們見未尋用她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它們，就沒拒絕，紛紛伸出爪子讓未尋摸。

　　「未尋，這個你要拿好，」卡卡西把四代的苦無交給她，「一定要隨身攜帶著，無論走到哪裡都不能落下它，知道嗎？」

　　「嗯。」

　　「我派了幾個暗部的人守在外面，如果你有什麼事情就可以叫他們進來。」

　　「嗯。」

　　「明早鳴人會來接你去醫院，到時候你乖乖跟他去醫院。」

　　「嗯。」

　　「冰箱裡的食盒裡有做好的食物，你要餓了的話，就拿出來放到微波爐裡熱一下吃。」

　　「嗯。」

　　「晚上睡覺的時候記得要蓋好被子，如果有哪裡疼的話，就讓忍犬們去叫暗部。」

　　「嗯。」

　　「帕克，就拜托你們了。」

　　「放心吧，卡卡西。」

　　「那你呢？」忽然，未尋問道。

　　「我？」卡卡西一愣，又笑了，「我明天要先去辦公室，等把公務處理完就去看你，好不好？」

　　未尋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那你一定要來哦。」

　　「好。」

　　「那我走了。」

　　「嗯。」

　　未尋站在門口，看著手裡拎著一袋蔬菜的卡卡西的背影，昏黃的街燈把他的背影拉得很長。沒走幾步，卡卡西忽然轉過身，朝她看過來，遠遠地揮了揮手，讓她趕快進去，隨後，他幾個跳躍，便消失在寂無人聲的長街上。

　　夜，開始深了。

　　次日，鳴人一大早就跑來接未尋，他來的時候，手裡拿著大包小包的食物，都是玖辛奈讓她帶過來的。不過，未尋早就已經吃過早飯了，於是那些吃的大部分進了忍犬們的肚子，還有一小部分進了冰箱。

　　一路上，鳴人頻頻朝她望去，似乎有許多話想要說，但每次都欲言又止，一副猶豫不定的樣子，未尋一直在觀察周圍的事物，根本就沒注意他的神態。

　　糾結了很久的鳴人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楹……尋、尋醬。」

　　聽到他的聲音，一直在看街道旁的建築的未尋回過頭來，道：「你是在叫我嗎？」

　　「當然是叫你啦。」

　　「你叫我做什麼？」

　　聞言，鳴人又開始糾結了，猶猶豫豫半天後，他才開口試探道：「尋醬，你還記得我嗎？」

　　「當然記得啊。」

　　「真的？！」聽到這個回答，鳴人立刻眉開眼笑。

　　「漩渦鳴人，你昨天說的。」未尋道。

　　「啊？……」聽到她的回答，鳴人頓時又泄了氣。

　　見他一副垂頭喪氣模樣，未尋不明所以地問道：「難道你不叫漩渦鳴人？」

　　「不，我就叫漩渦鳴人。」鳴人更沮喪了。

　　「那為什麼你這個樣子？」

　　「尋醬，你應該叫我的名字啊，連名帶姓地叫總有一種在叫仇人的感覺。」

　　「為什麼？」

　　……

　　總而言之，到了木葉病院時，鳴人終於成功讓未尋叫他的名字了。

　　未尋被帶去做例行檢查，按照慣例，未尋醒來後應該住院觀察一段時間的，但是醒過來的未尋對醫院表現出了極大的抗拒，所以卡卡西就先帶她回家住，到了該檢查的時候再去醫院。

　　體內的根須被清楚後，除了體質弱一點，未尋的體檢報告上的各項指標都基本達標了，相比她從前糟糕透頂的體檢報告，現在的結果已經好得不能再好了。然而這個好的不能再好的體檢報告就是最大的隱患，因為無論怎樣檢查，他們都檢測不出半分黑絕說的所謂窒心草的毒性的症狀，綱手他們甚至翻閱了大量的文獻資料，還是找不到任何關於窒心草的記錄，這種黑絕嘴中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草更像是他故意編造出來欺騙他們的，目的就是要讓他們寢食難安。除了長期定期觀察，綱手他們也給不出更好的對策。

　　「等祖父大人從洢之國回來後，我去問問他，聽聽他的看法。」最後，綱手只能這樣決定。

　　檢查完後，鳴人說送未尋回去，但是她不想回去。

　　「楹……尋醬，你想去哪裡？」

　　「去找卡卡西。」

　　聽到她的話，鳴人立刻跳起腳來：「尋醬，你怎麼能直接叫卡卡西老師的名字呢？」

　　「為什麼不能？卡卡西說名字就是識別一個人的標志啊。」未尋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因為，卡卡西老師是長輩啊，對長輩不能直呼其名的。」鳴人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長輩是什麼？」

　　「就是年紀比你大的人。」

　　「年紀是什麼？」

　　「就是你生下來過的年頭。」

　　「年頭是什麼？」

　　「……」

　　解釋無能的鳴人郁卒。

　　忙到想要爆炸的卡卡西萬萬沒想到鳴人會帶著未尋到火影樓來，畢竟火影樓裡人來人往，稍不注意就會引起圍觀的。

　　「卡卡西老師，我也不想的啊，」鳴人有些不甘地解釋著，「楹……尋醬她說她要來找你，所以我才帶她來的，尋醬現在只認卡卡西老師一個人了，不然我才不來這裡。」鳴人的聲音裡充滿了怨念。

　　卡卡西無語地看了看鳴人，道：「好了，鳴人，你先去吧，等下我會帶未尋回去的。」

　　聞言，鳴人朝未尋那邊看去。

　　未尋衝他擺擺手，絲毫沒有挽留他的意思。

　　郁悶的鳴人只好離開了。

　　待鳴人走後，卡卡西找來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讓未尋坐在一旁，又拿了一些吃的放在桌上，讓她吃。

　　未尋安靜地坐在一旁，不吵也不鬧，仿佛房間裡並沒有這個人。然而，每一個來到火影辦公室裡的人都沒辦法忽略她，甚至，本該最先關注卡卡西的他們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她，未尋的容貌，讓她存在感爆棚，也讓卡卡西的火影辦公室立刻變得門庭若市。未尋到來後的短短的一個小時內，以各種名義前來火影辦公室人已經遠遠超過平時的峰值了。每一個進到辦公室裡的人都將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到了一旁的未尋身上，有的還懂得掩飾自己的舉止，只是有意無意地朝未尋偷偷看去，有的干脆就是明目張膽地盯著未尋不放。

　　被進來的每一個人以無法忽視的目光盯著的未尋似乎毫無知覺，她旁若無人地坐在那裡，一直在看著卡卡西給她的一本雜談，從來就沒對那些目光有半點回應。

　　反倒是坐在辦公桌後的卡卡西顯得有些坐立不安，每當進來的人用或明或暗的目光去看未尋時，卡卡西心頭就像吃了蒼蠅似的，渾身不自在，鑒於他們進來是為了公事，卡卡西就一直壓抑著心裡的煩躁。

　　當第n個敲門進來的人出現後，忍無可忍的卡卡西終於站了起來，讓靜音在外面先把那些拿著有的沒的的公事想要強行進來的人打發走。

　　漫長的工作時間結束後，卡卡西長呼一口氣，他朝未尋那邊看去，她還在看那本書。

　　「未尋，未尋。」

　　卡卡西試著叫了她幾聲，她沒有反應，他只好走過去，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未尋這才從書裡出來。

　　「未尋，我們走吧。」卡卡西笑道。

　　未尋看了看他，問：「你好了嗎，卡卡西——嗯，不對，不能叫卡卡西。」

　　「？」

　　「鳴人說，不能直接叫長輩的名字，要用敬稱和敬語。」

　　「……」

　　「我不能叫你的名字嗎？」

　　「……嘛，叫什麼都無所謂，你高興就好。」

　　「鳴人不讓我叫他的姓名，不讓我叫你的名字，你卻說叫什麼都可以，好奇怪啊。」

　　見未尋一臉不解，卡卡西掙扎了一會兒，還是開口了：「……其實，鳴人說的也沒錯，對長輩不能直呼其名，不過我不是你的長輩，雖然我的年紀的確比你大一些。」

　　「那你多大呢？」已經被鳴人普及年紀的未尋問道。

　　「我今年三十一歲。」

　　「那我多大呢？」

　　「……十六歲……」

　　「將近一倍，算不算大很多呢？」

　　「……」卡卡西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無論誰都知道，年齡差一倍，就算再怎麼也不能說不算是長輩了。

　　見他不說話，未尋眨眨眼，道：「可是，我不想叫你老師。」

　　一聽見老師這兩個字，卡卡西一驚，立刻說道：「未尋，你本來就不應該叫我老師，鳴人叫我老師是因為他本來就是我的學生，你不是！」

　　「不是學生，就不能叫老師了嗎？」

　　「當然不能！」

　　「可是，你昨天晚上還教了我很多知識呢。」

　　「……」

　　「不過，我還是不想叫你老師。」

　　「不管叫什麼，總之不叫老師就好。」

　　「我到底要叫你什麼呢？」未尋想了很久，終於想到了答案，她衝他露出大大的笑容，「那我就叫你卡卡西先生吧。」

　　聽到這個稱呼，卡卡西愣住了，沒想到，他還能再聽到這個稱呼，他看著未尋，現在的她眼裡有笑，心裡也有笑，就連聲音裡也帶著笑，也罷，這樣就真的很好了，什麼樣的稱呼又有什麼關系呢。

　　「好。」


第十九章 寫輪眼

　　毫無疑問，身為六代火影的卡卡西向來是很忙的，自從未尋出現在他辦公室後，他的忙碌程度直線上升，前來火影樓委托任務、友好交流的人前赴後繼，並且他們之間都有驚人的相似之處，無論他們以怎樣的話題開場，最後都會拐到未尋身上去，就算再傻的人也知道他們的目的了。

　　卡卡西自然也知道他們的來意，所以他把任務接發處改到一樓，安排專人負責接待這些人，不准閑雜人等上樓。因此，無論這些人來得次數再多，他們也只能在一樓徘徊，不甘地瞪著不遠處的樓梯，想像著只有一樓之隔的未尋。

　　如此一段時間後，徘徊在一樓的人沒有減少多少，用仇視的目光瞪著卡卡西的人卻越來越多，因為，未尋落戶在木葉的消息不知怎麼地被傳開了。一時間，許多人都知道了，洢之國的紅楹宮未尋內親王現在已經成了木葉的廣末未尋了，並且她的戶落在了卡卡西的戶籍謄本上。這個驚人的消息很快就傳遍各國，也讓卡卡西迅速成為男性公敵，走到哪裡，都會收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男性的瞪視。

　　對此，卡卡西表示內心毫無波動，對於那些仇視的目光也視而不見，照常做自己的事，非常的淡定自若，然而，這種淡定自若在一些人的眼中就人生贏家似的炫耀，格外可惡。

　　就連鹿久都忍不住說道：「你這家伙就低調一點吧，現在想套你麻袋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要是六代火影被人套了麻袋，這才真是個大新聞啊。」

　　聽到他的話，卡卡西滿臉無語，忍了很久，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我到底有什麼地方讓你們產生了我是在炫耀的錯覺了？」

　　鹿久沒說話，只是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靜靜地看著他，許久之後才開口：「除了那次在戰場上，紅楹殿下還單獨對誰笑過？就憑這一點，恐怕連鳴人都想套你麻袋。」

　　聽到這話，卡卡西頓時無話可說。

　　「說起來也真的非常奇怪，紅楹殿下現在基本上只親近你，就連鳴人都不親近，這真的很反常。不過，你心裡暗爽很久了吧，我聽紅說，就連玖辛奈說起這事的時候都一副很不爽的模樣，你最好小心點。」

　　卡卡西扶額：「所以這在你們眼中就變成了我在炫耀？我根本沒有半點炫耀的意思，說真的，我跟希望未尋能夠更多人接觸，能融入到普通人中去，不過現在看來，這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鹿久，你看外面那一堆又一堆的不速之客，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實在傻得可笑。」

　　鹿久嘆了一口氣，道：「在感性上我非常認同你的想法，在理智上，我不得不說，這基本是不可能的，最基本的，紅楹殿下住的那條街如果沒有用結界圍起來，恐怕再多幾十個暗部去，也攔不住啊。不過，卡卡西，我想你最好盡快請四代把飛雷神之術再教給殿下，沒有任何忍術比這個忍術更能保護她了，如果她重新學會了飛雷神之術，我們都可以放心很多了。」

　　「我現在已經每天教她基本的忍術了，她學得很快，我想，再過不久，老師就可以教她飛雷神之術了，」講到這裡，卡卡西也嘆了一口氣，「我本來不想再教她忍術的。」

　　「我知道，但是，卡卡西，很多的時候都由不得你的，對紅楹殿下來說，沒有足夠的自保能力，才是最大的威脅，這點，我明白，你也明白。」

　　「我明白。」

　　聽到他的回答，鹿久拍了拍他的肩，沒有再說什麼。

　　為了讓未尋能盡快重拾忍術，卡卡西請了上忍們輪流教她，一切就好像回到了她剛到木葉的時候那樣，不同的是，溫故比知新要容易得多，也要高效得多，上忍們用了比當初短得多的時間，就將以前教給未尋的東西重新教給了她。

　　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上忍們一般都是去未尋的居所教她的，這樣既能教她忍術，又能保護她，直到卡卡西處理完公務過來。

　　卡卡西來的時候，紅剛走，未尋正坐在那裡擺弄這一朵紙玫瑰。一看到那朵紙玫瑰，卡卡西不由得笑了起來，未尋抬頭，剛好看到他的笑容，她看看手中的紙玫瑰，又抬頭看看卡卡西，不明白他在笑什麼。

　　「未尋，過兩天，送你這朵紙玫瑰的人就要到木葉來，你想不想見見她？」

　　聽到這話，未尋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她一連點了好幾下頭：「嗯嗯，要的，要的。」

　　「那你先告訴我，今天學得怎麼樣？」

　　「就和平常一樣唄，不過——」說到這裡，未尋忍不住捂了捂耳朵，「紅小姐家的小寶寶一直在哭，太可怕了，為什麼她那麼能哭呢？」

　　「小孩子嘛，不過看來不應該讓紅再來了，她現在要照顧未來，不能讓她再多費精力了。」

　　「紅小姐給了我幾本書，說她明天起就不來了。」

　　說著，未尋拿出紅給她的書，卡卡西接過來翻看了一下，道：「既然這樣，未尋，明天你就跟著水門老師去學飛雷神之術吧。」

　　「哦，」未尋點頭，她立刻就有了新的疑問，「飛雷神之術是什麼？」

　　「先吃飯，等吃完飯再說這些吧。」

　　卡卡西把菜拿到廚房，正准備做飯的時候，忽然聽見未尋問：「卡卡西先生，寫輪眼是什麼？宇智波是什麼？」

　　聽到這話，卡卡西愣了一下，他放下手裡的東西，不答反問道：「為什麼會問起這個？」

　　「今天我在醫院聽人說的，說什麼宇智波的基因缺陷、寫輪眼的病變什麼的。」

　　「宇智波是一個家族的姓氏，寫輪眼是這個家族特有的眼睛……」卡卡西簡要地解釋了一下。

　　「可是，我聽他們說你也有寫輪眼，你難道也是宇智波嗎？」

　　見未尋不解，卡卡西就講了一下自己的事，講的時候，免不了要提到水門班，提到他的老師波風水門，提到他曾經的同伴帶土和琳。

　　聽完他的一番話後，未尋一臉疑惑，她看著卡卡西，迷茫地問：「為什麼？為什麼那個琳想死在你手上？難道她很恨你，所以要讓你難受嗎？」

　　卡卡西沉默了，因為他無法說出因為琳愛他這個回答，愛一個人愛到不惜要死在他手上，未尋是不會理解這樣的理由的，她從來都是寧願自己痛苦，也不願讓別人因為自己的意願而痛苦的，她從來不是那種自我的人，盡管很多時候，卡卡西都寧願她是那樣的人。

　　看見卡卡西的表情，未尋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心髒似乎抽搐了一下，她本能地用手去捂住心口，低低地說道：「對不起，是我說錯了什麼嗎？」

　　見未尋伸手去捂心口，卡卡西一驚，顧不得回答她的問題，連忙問道：「未尋，你怎麼了，是不是心口疼了？」

　　「不，沒什麼，」未尋搖搖頭，放下手，「我不疼，不疼。」

　　「真的？」

　　「真的。」

　　「如果你覺得疼的話，一定要說出來，知道了嗎？」

　　未尋點頭答應，她看了看卡卡西，忍不住問道：「那你呢？」

　　卡卡西愣住了，一時間他竟不知道未尋在問什麼。

　　「你疼不疼？」她用一雙帶著疑問和關切的眼睛看著他，認真地問出了這個問題，仿佛沒有什麼比這個問題更重要。

　　卡卡西忍不住笑起來，笑得眼睛都完成一道月牙，他看著未尋，認真地說道：「放心吧，已經不疼了。」

　　說到這裡，卡卡西忍不住摸了摸未尋的頭：「因為，已經有人替我治好了。」

　　聽到這個回答，未尋也露出了笑容，釋然的笑容。

　　「未尋，」卡卡西看著她，「想不想看看寫輪眼？」

　　聞言，未尋用力地點頭：「想。」

　　遮住左眼的護額被推上去，瞳孔裡有三個蝌蚪的紅色眼眸出現在未尋面前，紅色眼眸中也同時出現了面前的人的身影。

　　纖長的指尖輕輕觸摸到貫穿左眼的那道疤，柔軟冰涼的觸感透過那道疤痕傳到主人那裡。

　　「這樣的傷口，好疼啊。」

　　嬌柔甜軟的聲音透過耳朵傳到他心裡，卡卡西微微一笑，道：「早就不疼了，真的。」

　　「可是這個疤還在啊。」

　　「很難看嗎？」

　　「才不是呢，一點都不難看。」

　　「是嗎，那就好。」

　　吃飯完後，卡卡西就解釋了未尋之前的疑問。

　　未尋聽完後，想了一會兒，又開口問道：「我聽人說，寫輪眼能復制忍術，那寫輪眼能復制飛雷神之術嗎？」

　　「這個問題我倒沒想過，不過我想應該是不能的，寫輪眼能復制對手的動作，也就是結印、體術之類的肢體動作，但是一個忍術的發動不僅依靠結印，還要配合精准的查克拉使用。飛雷神之術的印並不難，任何忍者都可以學會，然而飛雷神之術的精髓在於查克拉的分配，這也就是玄間他們即使到現在也要三個人一起才能用飛雷神之術的原因，他們三人中任何一個人沒辦法精確分配使用飛雷神之術所需的查克拉，因此光靠寫輪眼是無法洞悉飛雷神之術的精髓的，所以也無法復制。」

　　「原來是這樣啊，那就是說其實寫輪眼並不是可以復制忍術，而是只能復制動作，然而能成功運用一個忍術最關鍵的還是查克拉分配，這必須要靠施術者自身對查克拉的掌控能力，如果擁有寫輪眼的那個忍者沒辦法准確分配查克拉，那麼即使結印完全正確，他也無法發動相應的忍術。」

　　「完全正確。」


第二十章 禮物

　　幾天後，雨隱村的忍者就到了木葉。

　　忍界大戰後，死而復生的長門、彌彥和小南回到雨之國，即便以前他們在其他國家聲名狼藉，在雨之國，他們依然被視為救世主般的存在。回到雨之國後，三人開始逐漸改變以前在雨隱村實施的封閉政策，還在芳賀春日的邀請下加入了泛大陸國際聯盟，與許多國家建立了關系。這次雨隱村的人來木葉，就是參加戰後第一屆由泛大陸國際聯盟主辦的中忍考試相關事宜的討論的，其中就有小南。

　　公事交接之後，卡卡西就請小南跟他去見未尋，一路上，卡卡西大概講了講未尋的情況，希望小南見到她時不要提起以前的事。

　　小南其人看起來雖然非常冷艷，其實卻非常溫柔善良，現在的她已經找回了最重要的東西，擺脫了折磨她的痛苦，整個人看起來都柔和了不少。

　　進門後，卡卡西帶著她走過外院、內院，路過一排廂房，穿過游廊，繞來繞去，才來到一個翠色森森庭院，從庭院進到一間偏廳中。

　　請小南坐下後，卡卡西給她倒了一杯茶，道：「請稍等。」

　　小南接過茶，點點頭。

　　卡卡西走出偏廳，留在裡面的小南只聽見一陣隱隱約約的人聲，然後就有人進來了。

　　第一眼，小南就看見了未尋，這是小南第三次見到她。第一次，是在川之國荒原上的一個山洞中，第二次，是在第四次忍界大戰的戰場上。從來沒有人像她一樣讓她如此印像深刻，深刻到雖然只見過兩次，每次聽到關於她的消息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想要去了解。

　　「未尋，這位是雨之國的小南，你的那朵紙玫瑰就是她送給你的。你們先聊著，我回去處理公務了。」卡卡西道。

　　聞言，未尋朝他點點頭。

　　等卡卡西走後，未尋才走過來，開口道：「謝謝您的玫瑰。」

　　聽到她的話，小南微微一愣，她沒想到未尋第二次同她說話的內容居然和第一次一樣，她已經為那朵紙玫瑰道過兩次謝了，那不過是一朵紙玫瑰而已，於是她開口說：「不用客氣，只是一朵玫瑰而已。」

　　「別人送給自己東西，不管是什麼，都要感謝的呀。」未尋坐在了小南對面。

　　「那好吧，你的感謝我收到了。」

　　未尋看著她，表情有點嚴肅：「不行，卡卡西先生說了，要禮尚往來才行。」

　　聽到這話，小南露出難得的笑容，道：「你早就禮尚往來過了。」

　　「咦？有嗎？」未尋看著手裡的盒子，有些苦惱，「那我這個禮物就不能送了。」

　　「沒關系，道謝的禮物你已經送了，見面禮你還沒送，我也有見面禮要送給你。」

　　「那我們交換好了。」

　　「好。」

　　小南拿出她的盒子，兩人交換後，小南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個小巧玲瓏的百寶嵌螺鈿首飾盒，看起來非常漂亮。

　　小南送給未尋的是一串琉璃藍的青金石手串，手串上的珠子圓潤透亮，藍得純淨無暇，未尋非常喜歡，她立刻就把手串戴在了手上。

　　「謝謝您。」

　　「該說謝謝的是我。」

　　「那我們都說過了。」

　　「嗯，都說過了。」

　　說話間，小南看見了那朵放在櫃子上的紙玫瑰，她看了它一會兒，把目光轉到未尋身上，道：「原來你還留著那朵玫瑰啊。」

　　未尋點點頭，道：「當然了，我會一直留著的，不過我怕把它弄壞了，所以不敢帶著。」

　　小南笑了，她站起來把那朵玫瑰拿到手裡，結印施術，純白的玫瑰就變成了淡淡的桔梗色，她把玫瑰遞給未尋，道：「現在沒關系了，這上面有我的術，不會壞的，如果壞了的話我再折新的給你。」

　　「真的嗎？」

　　「真的。」

　　「真好，我一直都想學這個的。」

　　聞言，小南手中又多了一些紙片，她的手微微一動，那些白色的紙片就自動折成了蝴蝶、飛機、玫瑰，那些折紙從小南手中飛出，飛到未尋身邊，在她周圍飛舞著。

　　未尋伸出手，一些折紙就落到她手上，她用手指試著觸摸其中一個折紙，那個折紙就蹭了蹭她的手指，未尋驚喜地抬起頭，用略帶驚奇的語氣說道：「它在蹭我。」

　　小南看著笑得很開心的未尋，輕輕地問道：「你想學這個術嗎？」

　　未尋點頭。

　　「那我教你吧。」

　　「好啊。」

　　小南在木葉待的這段時間，一直住在未尋那裡，臨走的時候，未尋已經學會了折紙，小南還教了她一些紙遁忍術，讓她用來防身。

　　「我要走了，如果有什麼事，可以讓紙蝴蝶到雨之國找我。」

　　「好。」

　　「那麼，保重了。」

　　「再見了，一路順風。」

　　小南來木葉的這段時間，未尋已經開始跟水門學習飛雷神之術。與從前的自行領悟不同，現在有水門系統地給她講解、示範飛雷神之術，未尋很快就掌握了要領，學會了飛雷神之術。在忘記前塵的情況下，她畫出的屬於自己的飛雷神之術標記依然是楹花圖案，不同的是，水門的飛雷神之術標記「忍愛之劍」在常規情況下是永遠不會消失的，而未尋的楹花標記卻是有時限的，並且，每個楹花標記的時限都不一致，長的有一兩個星期，短的只有短短的幾分鐘。

　　水門手裡拿著未尋畫的飛雷神標記，道：「我的和二代大人的飛雷神標記都是不會消失的，按理說未尋的飛雷神標記應該也不會消失，但是她畫出的每一個標記都會消失。之前在戰場上的時候，那個巨大的飛雷神標記在施術完成後就消失了，我一直以為那是因為那個標記使用查克拉構成的，查克拉消失後標記隨之消失，所以就沒在意，現在看來，其中還有內情。」

　　「老師，您現在能用未尋的標記施術嗎？」卡卡西問道。

　　「能，未尋既能用我畫的我的標記施術，也能自己畫我的標記施術，並且她畫的我的標記、她畫的她的標記，我也都能使用。照理來說，我畫的她的標記，她也應該能使用，但是不管我畫得再怎麼相似，未尋都不能使用我畫的她的標記施術，並且我也不能使用，這一點非常奇怪。」

　　聞言，卡卡西拿出一個盒子，打開來，裡面是一方木雕印，上面刻的正是楹花圖案，卡卡西把未尋畫的標記和印章放在一起，道：「這是未尋的宮徽印，是明石大人交給我的，是用鳳凰木雕刻而成的，上面的宮徽圖案就是鳳凰木的花楹花，這個宮徽圖案就是未尋的飛雷神標記的來源。未尋的宮徽圖案是非常復雜的，是不是因為她的標記圖案比較復雜，老師您畫得不一樣，所以就沒辦法用？」

　　聽到卡卡西的話，水門拿出一張他畫的楹花圖案，和未尋畫的一張尺寸相同的標記疊在一起，對著燈光仔細觀察，果然有許多無法重合的部分。他又拿起幾張未尋畫的楹花圖案和她的宮徽印仔細對比，雖然圖案的尺寸有大有小，但是每張的比例都非常接近，簡直就像是用一張圖案放大、縮小得到的其他圖案。

　　水門放下那些紙，摸了摸自己金色的頭發，道：「我已經很努力畫得一致了，看來還是畫得不一樣啊。」

　　「那未尋畫的您的標記是否有時限？」

　　「有，不僅是我的，我讓未尋畫了二代大人的飛雷神標記，也有時限的，導致這一情況的原因是什麼，我現在還弄不清楚。」

　　「既然現在沒辦法弄清楚，那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只好讓未尋隨身攜帶著老師的苦無，那就沒關系了。」

　　「也只好如此了。對了，卡卡西，綱手大人最近是不是在教未尋醫療忍術？」

　　「是啊，怎麼了，老師？」

　　「我看，綱手大人教的不止是醫療忍術啊，」說到這裡，水門拿出一副撲克牌遞給卡卡西，「這是我從未尋那裡沒收來的，卡卡西，可不能讓未尋學會綱手大人嗜賭的毛病啊，未尋還小，忍者三戒一定要遵守。」

　　聞言，卡卡西扶額，道：「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卡卡西問起這件事的時候，未尋道：「水門叔叔說賭博不是好東西，綱手大人說賭博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我覺得賭博的那些方式還挺有趣的。」

　　「那綱手大人都教了你些什麼？」

　　「骰寶、骨牌、輪|盤、21點、老虎機……還有很多，靜音小姐說綱手大人幾乎是逢賭必輸，被賭場的人稱為『傳說中的肥羊』，不知道為什麼逢賭必輸的綱手大人那麼喜歡賭，難道她是喜歡輸錢嗎？」

　　「你覺得賭怎麼呢？」

　　「我覺得，賭博的方式看起來種類很多，其實本質都是一樣的，那就是賭概率。在一輪賭博中以一定數量的金錢試圖收獲排列組合中可能出現的特定小概率勝利結果，然後進行下一輪，試圖收獲每一輪的小概率勝利結果，小概率勝利結果本身就很接近於零了，小概率的層層疊加那就更無限接近於零。而每一輪付出的金錢都面臨著大概率的失敗結果，大概率的層層疊加，那概率就會無限接近於百分之百，風險大大超過收益，即便是掌握了所有的排列組合，能從中知道可以收獲小概率勝利的排列組合方式，還是很容易被大概率失敗的排列組合方式吞沒的。」

　　聽到未尋的話，卡卡西立刻放心了，既然未尋明白這些道理，他就不用再說什麼了。


第二十一章 思慮過甚

　　一大早，火影辦公室裡就來了很多人。從川之國回來的鼬和佐助一回來，就到了火影辦公室。

　　「我帶著黑絕去找了斑和帶土，斑並沒有對黑絕做什麼，帶土也沒有，他們兩個聽了黑絕的話後都沒有再多說什麼，我想，至此，他們兩個應該已經徹底想通了。黑絕把事情都交待清楚後，我就把黑絕封印到醉夢世界裡，以後他再也不可能出來搗鬼了。」

　　「這樣的話就是最好的了。還有，鼬，黑絕有沒有說出關於那個窒心草的事？」

　　「沒有，我查看過黑絕的記憶，完全就找不到任何關於窒心草的信息，綱手大人怎麼說？」

　　「未尋的體檢結果完全沒問題，根本就查不出任何中毒的跡像，綱手大人他們也查不出任何關於窒心草的記載。我想，這會不會是黑絕編出謊話？」

　　「從種種跡像看來，這個可能性非常大，現在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也只好如此了。」卡卡西嘆氣，「對了，鼬，未尋現在在醫院裡，止水也在那裡，綱手大人正在檢查別天神的封印情況。她醒過來後你都沒見過她，你去看看她吧。」

　　「好，那我就先告退了。」說著，鼬就准備離開辦公室。

　　「鼬，我和你一起。」一直沒說話的佐助忽然開口道。

　　聞言，鼬看了他一眼，道：「佐助，你不適合跟我去。」

　　卡卡西也跟著說道：「是啊，佐助，你和未尋可能天生犯衝，還是盡量少接觸吧。」

　　「就你們事多，哼。」聽到兩人的話，佐助哼了一聲，扔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木葉病院裡，未尋的例行檢查已經結束，跟止水一起來的美琴正准備帶著未尋去家裡。自從未尋醒來後，美琴一直想趁佐助不在帶她回家去玩，等佐助回來的話就沒有機會了。雖然很希望兩人好好相處，但是美琴也不得不承認，兩人之間可能天生不對付。無論是身為母親，還是身為阿姨，她都不希望任何一方受到傷害，只好盡量讓他們少接觸，免得又出什麼問題。

　　還沒等美琴開口，鼬就走了進來，鼬回來了，佐助自然也跟著回來了，於是美琴只好遺憾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鼬來的時候悄無聲息，最先發現他的卻是未尋。在眾人都還沒有察覺鼬的存在時，一直背對著房門的未尋像是若有所感似的，忽然回頭去看著虛掩著的房門。眾人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時，敲門聲就響了，然後房門打開，鼬就走了進來。

　　鼬匆匆而來，臉上還有一絲疲憊之色，眼睛裡的血絲清晰可見。

　　一進門，鼬就看見了正在看著他的未尋。

　　她在看著他，他也在看著她，四目相對，空氣似乎也靜止了，房間裡寂無人聲。

　　忽然，未尋笑了，她看著鼬，用帶著幾分不確定的語氣道：「抱歉，我好像，忘記您是誰了，我應該記得的。」

　　「沒關系，不記得可以重新認識，我叫宇智波鼬。」

　　「我叫廣末未尋，很高興認識您。」

　　「我也是。」

　　池塘裡的蓮花半開半閉，幾尾紅鯉在蓮葉下面相互追逐著，兩只蜻蜓輕觸水面，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隨著添水有規律的聲音，緩緩蕩開。

　　鼬和未尋坐在庭院中的竹椅上，旁邊擺著兩碟水信玄餅。

　　鼬拿出一方瑩白的印章，遞給未尋，未尋接過來看，上面正刻著她的名字「未尋」。

　　「未尋，這個是你的名章，你一定要保管好，知道嗎？」

　　「嗯，」未尋點頭，「不過，名章是什麼？」

　　「就是刻有你名字的章。」

　　「這個是用來做什麼的？」

　　「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代為保管，現在物歸原主了。」

　　未尋把印章收起來，然後抬頭看著鼬，好一會兒，才猶豫著說道：「我一直有個問題，我知道他們不願意回答我，我可以問您嗎？」

　　「當然，只要你問，我就會回答你，也不會騙你，我們約好了的。」

　　見鼬答應了，未尋一瞬不瞬地看了他許久，才一字一句地問道：「我是宇智波留在木葉的人質嗎？」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鼬不動聲色地問道。

　　見他這副模樣，未尋低下頭，不說話，過了很久，才低聲道：「因為我是黑發黑眼的啊。」

　　聽到這個理由，鼬有點哭笑不得，他彎下身，看著未尋，道：「靜音小姐也是黑發黑眼的，還有鹿丸、阿斯瑪，他們也是黑發黑眼的，黑發黑眼並不是宇智波一族的專利。」

　　「不一樣的，不一樣的。」

　　「什麼不一樣？」

　　「每次我去醫院檢查，止水先生都會出現，綱手大人也會出現，每次綱手大人都會讓止水先生替我檢查，每次檢查後，他們就會悄悄出去討論很久，但是他們從來不跟我說。每個人都有過去，但是我沒有，我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我聽說止水先生的寫輪眼可以使用一種叫做別天神的非常厲害的忍術，可以操縱人的意志，他是不是每次都用寫輪眼來操縱我呢？」

　　「……」

　　「我的戶口是登記在卡卡西先生的戶口謄本上的，但是卡卡西先生的家人很多年前就離世了，他是木葉的火影，我跟他根本就沒有什麼關系，為什麼我的戶口會登記在火影的戶口謄本上？我之前的戶口又是登記在哪裡的？」

　　「……」

　　「我聽人說宇智波一族非常排外，但是止水先生說宇智波的族人都很關心我的情況，美琴阿姨和富岳叔叔對我也很好，他們為什麼會對我那麼好呢？我還聽人說，我住的地方以前是宇智波的族地，宇智波們都不住在木葉，只有我一個人住在宇智波曾經的族地裡，我還在我的房間裡發現了一把畫有宇智波一族族徽圖案的梳子，還有，我在醫院的廢棄資料處理處看到了一份殘缺的基因檢測報告，上面有我的名字，還有宇智波的一個人的名字。」

　　「……」

　　「我還聽人說，宇智波和木葉的關系很不好，以前木葉和宇智波差點打起來，所以後來宇智波離開了木葉，現在宇智波和木葉的關系好像又不那麼糟糕了，但是也不好。富岳叔叔和美琴阿姨他們對木葉的人態度都很冷淡，對我卻很好。他們每次來都會有木葉的暗部忍者跟著，就像是監視一樣，我走到哪裡也會被暗部跟著。」

　　「……」

　　「他們從來不告訴我，我過去是做什麼的，每次我想問，他們就會岔開話題，臉上的表情都很不自然，是不是我以前是一個很壞很壞的人，做了很多壞事，犯下了不可原諒的錯？是不是這樣，所以宇智波不要我了，所以才被發配到木葉當人質的？」

　　這一連串的話說下來，未尋的表情越來越低落，說到最後，她的頭已經完全低下去了。

　　鼬長嘆一口氣，蹲在未尋身邊，道：「未尋，不要對自己用發配這個詞，你不是被發配到木葉的，不是。」

　　聽到他近在咫尺的聲音，未尋抬眼瞟了他一眼。

　　「聽我說，未尋，你不是宇智波的人質，不是壞人，沒有犯錯，不要總是覺得自己十惡不赦，不要總是有很深的負罪感，你從來沒有做過你想像中的那些壞事，你沒有犯錯，所以沒有任何人能指責你。你的戶口登記在六代目的戶口謄本上，是因為有人把你托付給了六代目，讓六代目保護你、照顧你，所以六代目才成為你的監護人的，你以前是沒有戶口的，沒有戶口是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不是因為你犯錯了。你現在住的地方的確很久以前是屬於宇智波一族的，但是在你出生之前，宇智波就已經離開那裡了，你住在那裡是機緣巧合，不是留你一個人在那裡。宇智波一族的人對你好，是因為你對他麼也很好，關心是相互的。那把梳子是我送給你的，所以上面會有宇智波的族徽，現在木葉基本上每個人都會去進行基因檢測對比，也有很多人跟宇智波一族進行基因檢測對比，並不止只你一個人。宇智波和木葉的關系的確很微妙，暗部跟著父親和母親，只是例行公事，而暗部到哪裡都跟著你，是為了保護你的，不是監視你。他們不告訴你你的過去，是因為你以前過得很不開心，所以他們不想讓你回憶起不開心的事。未尋，你不是人質，不是壞人，沒有犯錯。你聽清楚了嗎？」

　　「真的嗎？」未尋抬起頭看著他。

　　「當然，我說過的，我不會騙你的。」

　　「嗯。」

　　「這回安心了吧。」

　　「嗯。」

　　「傻姑娘，不要想太多，快快樂樂地活著就好了。」

　　「嗯。」

　　「答應我，快快樂樂地活下去，好嗎？」

　　「嗯。」

　　「那我們約好了。」

　　「那你也要。」

　　「好。」

　　「我們約好了。」

　　「約好了。」


第二十二章 出走

　　木葉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在木葉找一個人不容易，要在木葉永遠不遇見一個人就更不容易了。盡管卡卡西他們盡量想避免讓佐助接觸到未尋，但是木葉始終太小了，更何況他們兩個的親近之人大多數都是重合的，他們不可能永遠被隔絕成兩條平行線，總會在不經意之間出現或多或少的交集的。這一點，大家都明白，只是誰都想不到，當未尋見到佐助的時候，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未尋非常害怕佐助，盡管她自己還不知道那種感覺是什麼。這一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一見到佐助就不自覺地往後退，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任誰都可以一眼看出她的害怕。

　　說來也是奇怪，未尋第一眼見到鼬的時候就不由自主地笑了，而她第一眼見到佐助時卻不由自主地害怕。她見到兄弟兩人後天差地別的反應讓所有人都感到非常驚訝，因為從外表上看，佐助怎麼說也不是那種使人害怕的人，正好相反，佐助的長相非常帥氣，更何況他從小到大都非常受女孩子歡迎的存在，喜歡他的女孩子多不勝數。因此，大家都很想知道，他到底哪裡使未尋害怕了？然而，未尋的回答卻是不知道，她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佐助就會本能地恐懼，雖然她也認為自己不應該害怕看起來並不可怕的佐助的。

　　找不到害怕的根源，卻不妨礙他們采取措施，於是只見了匆匆一面的兩人被隔開了，不是出於棒打鴛鴦的角度，而是出於保護的角度，保護未尋，也保護佐助的自尊心，盡管佐助不承認他的自尊心受挫。

　　這個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未尋繼續每隔一段時間例行檢查，跟著不同的人學習忍術，漸漸學回了許多忘掉的技能，日子平淡而充實。

　　就在這個時候，柱間和扉間從洢之國回來的消息傳來，柱間花了很多天，終於能確定鳳凰木移栽成活了，所以他和扉間才會離開洢之國，回到忍者大陸。

　　這個消息傳到木葉後，綱手就准備帶著未尋去找隱居在終結之谷附近的柱間，想看看他對黑絕所說的窒心草有什麼看法。

　　然而，柱間也看沒有看出未尋有什麼問題。

　　聽到他的結論，綱手臉色也變得沉重起來，房間裡靜得可怕。

　　未尋打破了沉默，她看著綱手，問道：「綱手大人，我到底有什麼病？為什麼要一直去醫院？」

　　綱手看了她一眼，嘴巴張了又閉，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未尋低下頭，道：「對不起，綱手大人，讓您為難了。」

　　「不，小尋，這並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道歉，你不需要道歉的。」說到這裡，綱手眼睛裡的淚終於忍不住流了出來。

　　看見她的淚水，未尋有點手足無措：「您為什麼要哭，是不是我說錯什麼惹您傷心了？」

　　「不，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綱手抹了抹眼角，「並沒有傷心。」

　　聞言，未尋走過來，她蹲在綱手面前，仰起頭，對綱手露出大大的笑容：「綱手大人，哭會使人變老哦。」說著，遞給她一條手帕。

　　綱手見未尋這樣，不由得破涕為笑，她接過未尋的手帕，把她拉起來：「不要蹲在地上，很容易頭暈的。」

　　柱間冷不防見未尋的笑容，立刻被她的笑容吸引得出了神，腦子裡空空蕩蕩，直到綱手一連叫了他很多聲，他才回過神來。

　　「小尋，你先去庭院中等我，我和祖父大人說幾句話就出來。」

　　未尋眨眨眼，什麼都沒說，朝兩人施了個禮後就走出去了。

　　柱間覺得未尋的舉止與之前大相徑庭，充滿了違和感，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難道斑又在用月讀了？沒可能啊，他不可能什麼都沒感覺到就中幻術了啊。

　　「祖父大人，我知道您心中一定充滿疑問，請聽我說。」說著，綱手把所有事都告訴柱間。

　　「……沒想到，這個小姑娘心裡居然藏著這麼多事。」聽完綱手的解釋後，柱間很是感嘆，「我以為，你們這個時代的孩子應該會比我們那個時代的孩子要幸福，不用再在六七歲的時候被逼上戰場。沒想到不用過早地上戰場，卻要面臨這麼多重擔，說到底還是我們這些祖輩無能啊。」

　　「不，祖父大人，時代已經進步了，這是我們一代代人共同努力的結果。你看，小尋現在不是已經不用再被重重重擔壓迫著了嗎？」

　　「對，時代進步了，以後還會更好的。」

　　「不過，祖父大人，您能確定小尋身上沒有黑絕所說的窒心草的毒嗎？」

　　「我現在的確沒有在小姑娘身上發覺任何的毒性，但是，有些毒性會有很長的潛伏期，在潛伏期的時候完全看不出任何毒性，一旦過了潛伏期，就會顯現出它的毒性。按照黑絕的說法，現在那種窒心草的毒性很可能就處於潛伏期，所以我們怎麼也沒辦法發現端倪，我們現在能做的也只是積極檢查，靜觀其變。」

　　「那有沒有可能是黑絕在撒謊，根本就不存在窒心草這種毒藥，只是他在極端的情況下編出來騙我們的呢？」

　　「說真的，小綱啊，我也很希望是這種可能啊，只是，黑絕處心積慮潛伏上千年策劃種種陰謀，已經擁有了上千年的閱歷，肯定會存在他知曉而我們不知曉的事物，況且他說的那番話怎麼看也不像是臨時編造的謊言啊。」

　　「我知道……」

　　……

　　未尋走出房間，庭院中一棵石榴樹正在開花，有許多已經掉在地上了。她走過去，蹲在地上，凝視著一朵快枯萎的榴花。

　　「看起來，你不太希望它掉下來。」突然，一個聲音從樹上傳下來，未尋剛剛抬頭，一個身影已經落到她面前了，正是宇智波斑。

　　「您是在樹上睡覺嗎？」未尋仰著頭，陽光有點刺眼，她把一只手放在額前遮住陽光，手遮陽光形成的陰影擋住了她的眼睛。

　　斑沒有回答。

　　未尋蹲了一會兒，覺得腿有點發麻了，於是就想站起來，她試著起身，一個不穩又向地上跌去。

　　這時，一只手抓住了她，一只帶著黑色手套的手。

　　未尋趁勢站起來，她稍微理了理有點皺褶的衣服，然後衝著斑露出大大的微笑：「謝謝您。」

　　斑沒有回答，陽光中的未尋比天上的太陽還要耀眼，那炫目的笑容晃得他有點暈眩，然而他立刻發現了其中的違和處，她的聲音與之前完全不同了，她的舉止也與之前判若兩人。他遲疑了一下，問：「你……」話到嘴邊，他又頓住了，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

　　「我怎麼了嗎？」未尋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常，於是她重新抬起頭，用略帶疑問的眼神看著斑。

　　突然，斑伸出手抓住未尋的手腕，在未尋沒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放開了。斑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原來他們讓止水給她使了別天神，可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做。

　　斑正自想著，突然一只白得有點透明的纖細的手伸過來，在他肩頭微微一晃，隨後又收了回去。

　　「有一朵榴花落在您肩上了。」未尋把托著榴花的那只手伸到斑面前，就像是橙紅的胭脂落在了潔白的梔子花瓣上。

　　有那麼一瞬間，斑很想伸手觸摸那朵榴花，但是他克制住了。

　　「榴花開了，很快就會長小石榴了。」未尋把手心裡的榴花放到手帕裡包起來，然後放到了口袋裡。

　　原來別天神能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嗎，斑在心裡想著。

　　「您是宇智波嗎？」收好花後，未尋抬起頭問。

　　「為什麼這麼問？」斑不答反問。

　　「我醒來後，看見了很多宇智波，還看見了很多團扇的圖案，宇智波都是黑發黑眼的，您也是黑發黑眼呀。」

　　斑看著同樣是黑發黑眼的未尋，不禁有點好笑：「你自己不也是黑發黑眼。」

　　「對啊，所以我問我是不是宇智波，但是他們說我不是。我以前在想，是不是我犯了什麼錯，所以等我醒來後他們都不承認我是宇智波了。」未尋有點傷心，她一邊用手撥弄石榴葉子，一邊說道。

　　「你……很想成為宇智波嗎？」猶豫了一下，斑還是問出了口。

　　「是啊，」未尋轉過來看著他，「黑發黑眼的大家都有伴，就我沒有，我不喜歡這樣。」說這話時，未尋臉上帶了一點點苦惱、一點點落寞，還有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渴望，放在葉子上的手也停止了動作。

　　「我也沒有伴，」斑頓了一下，「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

　　「真的嗎？」聽到斑的話，未尋開心得不得了，她用期待的目光看著斑，「說好了，不許反悔哦！」

　　「當然，我不會反悔的。」

　　於是，當綱手出來的時候，已經單方面變成了宇智波未尋的未尋已經被斑帶走了，只留下掛在石榴樹一張紙條。

　　綱手取下紙條，上面只有一行字：綱手大人，請轉告卡卡西先生，我跟著斑大人游歷四方去了，不用擔心我。


第二十三章 三人行（一）

　　離柱間隱居的住所最近的是一座不太出名的小城，這座小城裡也有木葉的忍者，出了這座小城，就會離開木葉的勢力範圍，斑帶著未尋，用了不到半天的時間就走出了這座小城，去到了臨近的一個城鎮。

　　帶著一個走到哪裡都會引起圍觀的移動光源，即使斑也不得不花了一些精力去對付那些無孔不入的追逐者。就像現在，斑也不得不對一直盯著未尋不放的服務員釋放些許殺氣，讓他收斂一些。等服務員狼狽地退出包廂後，斑問她：「你想去哪裡？」

　　未尋想了一會兒，道：「不知道，我哪裡都想去。」

　　「那就哪都去。」

　　「真的嗎，太好了！」聽到他的話，未尋很高興。

　　「其實，」斑看著他，有好一會兒，才開口，「我還有個弟弟。」

　　「所以呢？」

　　「等一下他就會過來。」

　　「然後呢？」

　　「等他來了，再說吧。」

　　「哦。」

　　沒過多久，包廂的門就被拉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一個清朗的男性聲音也隨之而來：「哥，我剛剛在外面看見……」

　　沒說幾個字，那聲音就停住了，幾秒之後，房間裡才爆發出一串驚訝萬分的話語聲：「哥，你怎麼把人給拐出來了！！！」

　　聽到這話，斑微微皺了皺眉，道：「泉奈，注意你的用詞，什麼叫拐？」

　　然而泉奈沒理會他，只是不可思議地看著坐在斑對面、正在用不明所以的目光看著他的未尋，久久不能言語，好久之後，才放低聲音，喃喃自語道：「這就叫。」

　　他的聲音雖然很低，但是斑還是聽到了，他看了泉奈一眼，道：「你還要在那裡站多久？」

　　於是，泉奈走了過去。

　　他一走過來，未尋就要站起來，泉奈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你坐吧、坐吧，別管我。」

　　聞言，剛起身的未尋又坐下去。

　　桌子是四人桌，斑和未尋對面坐著，剩下的位置都是夾在兩人中間的，泉奈就近選了一個位子坐了下去。

　　「你的餐我已經點過了。」斑道。

　　「謝謝哥。」

　　坐定後，泉奈朝未尋看過去，也不說話，好一會兒，才冒出一句：「謝謝你。」

　　未尋被他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搞懵了，她看著泉奈，有點不確定地問道：「謝謝我？」

　　「對，謝謝你，謝謝你那時……」

　　「泉奈！」泉奈的話才說了一點，就被斑打斷了。

　　「哥，你怎麼了，這句謝謝本就應該……」話到一半，泉奈看懂了斑的眼神，於是他只好僵硬地轉移話題，「啊，對了，我來的時候，在外面看見好多人偷偷摸摸地朝這個包廂看，我還以為自己記錯包廂號了。」

　　聽到他的話，未尋的臉上露出苦惱之色：「這些人真的很奇怪，他們已經跟我們一路了，我們又沒有欠他們錢，他們為什麼一直跟著我們？」

　　「他們不是跟著你和我哥，只是想跟著你而已。」

　　「跟著我？」未尋露出疑惑之色，她看著泉奈，「為什麼要跟著我？」

　　未尋的眼睛瑩澈、明亮，裡面似乎彙聚了璀璨的星河，顧盼之間卻又帶著幾分朦朧的通透感，泉奈從來沒見過那樣美麗的眼睛，也從來沒見過那樣美麗的眼睛中的自己的影子。

　　他和她的距離近在咫尺，被她用一瞬不瞬的目光盯著，泉奈的呼吸立刻停住了，恍惚之間，他的髒似乎也停止跳動，然後，胸膛裡的心髒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他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胸膛間強烈的撲通撲通聲，強烈到似乎就要跳了出來，他忍不住伸手去按住自己的心髒，免得它真的跳出來。

　　「您怎麼了？」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未尋不解地問道。

　　泉奈趕緊把臉側到另一邊，道：「沒什麼，沒什麼。」

　　斑瞥了他一眼，輕飄飄地扔出一句：「泉奈，你還是太年輕了，經不起考驗。」

　　聽到這話，泉奈忍不住瞪了斑一眼，用眼神表達自己的憤怒，哥，你倒是活了很久，經得起考驗，直接就把人都拐出來了。

　　「年輕和經不起考驗有什麼必然聯系嗎？」未尋發現自己根本聽不懂他們說的話。

　　「沒有，沒有。」泉奈側著頭回答，他還是不敢轉過頭去看她。

　　「這樣啊，」未尋點頭，「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他們為什麼要跟著我？」

　　「那是因為、因為你很美啊。」這話一說出口，泉奈發現自己的心跳得更厲害了，簡直比經歷一場激烈戰鬥後還要跳得厲害。

　　「美？」

　　「嗯。」

　　「美是什麼？」

　　聽到這話，泉奈忍不住回頭去看她，然而一接觸她的目光，泉奈又像見了鬼似的立刻縮了回去，然後就看見了斑正用一臉你真是圖樣圖森破的表情看著他。

　　「我不是鬼？」

　　「啊？」聽見未尋忽然來了那麼一句，泉奈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我聽人說，讓人見了很害怕的，就是鬼，你這麼怕我，是不是以為我是鬼？你放心吧，我不是鬼。」

　　聽到她的解釋，泉奈簡直有點哭笑不得，他回過頭去看著未尋，道：「我沒有怕你，我只是、只是……對了，我只是突然想看看我哥，對，想看看我哥，所以就轉過去看他了。」

　　說到這裡，泉奈忍不住朝斑看去，斑還是一聲不吭，臉上一副我就靜靜地看著你胡謅的表情，泉奈立刻心虛起來。

　　「哦。」未尋點頭。

　　這個時候，服務員正好把之前點的餐送進來，他進來的時候盯著未尋，走路的時候盯著未尋，放盤子的時候盯著未尋，就連退出去的時候也是倒退著盯著未尋走出去的。

　　「你看，」未尋看了看房門，「他也一直盯著我，他為什麼不看你們？真的好奇怪啊。」

　　聽到未尋的話，泉奈不禁問道：「難道以前就沒有人盯著你看嗎？」

　　「有啊，醫院的人、街上的人、商店的人都會盯著我看，好像我走到哪裡，都有人會盯著我看，可是，當我去看他們的時候，他們都會很驚慌地避開，難道大家都以為我是鬼嗎？我問過卡卡西先生，我明明長得不像鬼啊。」

　　「不是這樣的，他們看你，是因為你、你很美。」見她越說越迷惑，泉奈勉強按捺心中的羞澀，說出了這句話。

　　「美是什麼？」

　　這個問題可問住了泉奈，他知道美是什麼，他也懂得欣賞美，可是，他唯獨不會解釋美為何物，但是他又不想不回答未尋的問題，一時間左右為難，無語凝噎。

　　這期間，未尋一直看著他，顯然是在等他的答案，泉奈看著她，心依舊在砰砰亂跳，四目交接之下，泉奈只覺得腦袋裡一片空白，周圍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了。恍惚間，泉奈突然福至心靈，一句話脫口而出：「美就是你這樣的。」

　　剛說完，泉奈就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回答來，但是他覺得這個回答一點也沒錯。

　　「哦，」未尋迷茫地點點頭，隨即笑了起來，「謝謝您的回答，我終於知道他們跟著我不是因為我欠他們錢了。」

　　她這麼一笑，泉奈頓時覺得頭暈目眩，神魂漂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她，斑的手在他面前揮了很多次，他才勉強回過神來，努力把到了嘴邊的「恐怕他們很想欠你錢，其實我也想。」咽了回去，然後故意提高聲音道：「我們快吃飯吧，我已經餓了。」

　　吃完飯後，三人就准備離開餐廳。未尋起身後，泉奈心塞地發現，他居然和未尋一樣高，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令他心塞的還不止一件事，當他試圖讓未尋對他別使用敬語、直接叫名字的時候，他遭到了未尋的拒絕，理由居然是「鳴人說了，對長輩要用敬語和敬稱」。

　　「可是，我不是你的長輩啊。」泉奈很心塞地說道。

　　「鳴人說了，年紀差一兩歲的是同齡人，以下的是晚輩，以上的是長輩，您現在多少歲呢？」

　　聽到這個問題，年僅二十四歲，正處於大好青春年華的泉奈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看了看未尋，謹慎地回答道：「我今年二十四歲。」

　　「我十六歲，我和您相差八歲，所以您是長輩，您的年紀又不是太大，所以就是泉奈先生。」

　　「那我哥呢，你叫他什麼？」

　　「斑大人。」

　　「大人這個稱呼又是屬於什麼年齡段的？」

　　「是對至少是上一輩以上的長輩的敬稱。」

　　「為什麼？我哥看起來很老嗎？」

　　「卡卡西先生說看人不能看表面，水門叔叔看起來比卡卡西先生要年輕，可是卡卡西先生卻叫水門叔叔老師，所以不能用外表來判斷一個人的年紀。」

　　「那——」泉奈看了看斑，謹慎地組織語言，「你覺得我哥多少歲了。」

　　聽到這個問題，未尋有些苦惱地說道：「斑大人看起來和卡卡西先生差不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應該比卡卡西先生大很多很多，就像柱間大人那樣，雖然看起來很年輕，卻是綱手大人的祖父，綱手大人已經五十多歲了。並且，斑大人說他和柱間大人從小就是朋友，那麼他的年紀至少都快有一百歲了，可是他看起來都不像快有一百歲的樣子，難道斑大人的外表都不會變的嗎？」

　　「噗——」聽到這裡，泉奈忍不住笑出聲來，然而他立刻收住了笑，因為他收到了斑的瞪視。

　　「您笑什麼，難道我算錯了？」

　　「沒什麼，沒什麼，我們走吧。」

　　於是，三人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離開了餐廳。


第二十四章 三人行（二）

　　斑帶走未尋的時候，她沒帶什麼東西，於是，吃完飯後，三人就去了城中最大的商場。商場的規模不是很大，商品卻也還算豐富，自然也有賣女裝的區域。然而，這裡賣的女裝都是偏現代風的，未尋醒過來後穿的都是她住的那間房間裡的衣櫃裡的衣服。那些都是結紫夫人以前准備的，全都是從洢之國送過來的，洢之國的衣服全都是比較傳統的，因此有什麼就穿什麼的未尋對女裝區琳琅滿目的衣服根本沒概念，完全不知道買什麼，當然，斑和泉奈這兩個與時代脫節好幾十年的大男人也不可能對時下的女裝有什麼研究。

　　於是，未尋只好求助地看向導購小姐，導購小姐胸前掛著員工牌，上面寫著她的名字淺草真紀，她年近在三十歲左右，已經在這裡工作很多年了，一直都很出色。

　　初見到未尋時，盡管她也在驚嘆，但是她表面上還是保持著平常的神色，不像其他導購那樣失態，所以未尋就傾向於和這個看起來很正常的導購交流。

　　「這位小姐，請問您想買什麼品類的女裝呢？上衣、半裙、褲子還是連衣裙？」真紀問道。

　　「我這次出來什麼衣服都沒帶，」未尋，「我也不知道應該買些什麼，每種都買吧。」

　　真紀看了看她身上穿的柑子色系的二尺袖套裝，小聲問道：「您是想買您身上穿的這種衣服嗎？」

　　「什麼樣的都行，只要能成套就行啦。」未尋道。

　　「那請問您對款式、顏色之類的有什麼偏好嗎？」

　　未尋想了一會兒，道：「純色的，顏色淡一點就好了。」

　　聽到她的話，真紀拿出一張色卡，遞過去：「那就請小姐在這張色卡上選一下顏色吧。」

　　未尋接過色卡，上面排列著不同色系色階的許多顏色，每個顏色旁邊都注有名字，未尋看了一會兒，選了四個色，紫藤灰、暮雲粉、冷霧藍和霜苔綠。真紀看了看她選的顏色，全都是低飽和度顏色，這些顏色雖然看起來很柔和順眼，但是卻非常挑人，很容易把人襯得黃、暗、老，不過，真紀抬頭看了看未尋，如果是她穿的話完全沒問題。

　　照著未尋選的顏色，真紀很快就搭配了幾套衣服，未尋去試了試，衣服還好，寬松也能穿，裙子和褲子就不行了，最小碼的腰圍也太大，未尋必須用手拽著，才能保證裙子和褲子不往下落。並且小碼的長度又太短，本來是及膝半裙的長度，未尋一穿上就穿到了膝蓋上很多，兩條白得近乎透明的纖長的腿就暴露在空氣中。未尋從來沒有穿過這種長度的裙子，只覺得涼颼颼的，很不習慣，立刻就去換掉了，完全沒有注意坐在一旁的兩個人的表情。

　　未尋剛出來後，真紀捂著鼻子站在原地，等到她換掉那條短過頭的裙子出來後，她才回過神來，趕緊去重新挑了幾條裙子，一片式系帶裙、松緊腰的搭片裙、可調節的百褶裙……全都是不限制腰圍的裙子。

　　折騰了半天，真紀終於幫未尋從頭到尾、從裡到外搭配出幾套衣服，連帶著搭配了領巾、發帶等許多配飾，

　　「小姐，我們這裡還提供衣服修改尺寸、水洗烘干熨燙的服務，請問您需要嗎？」

　　「嗯。」未尋點頭。

　　記錄好具體的修改尺寸後，真紀開口道：「衣服修改尺寸、水洗烘干熨燙大概需要兩個小時左右，請問您是需要自取還是外送上門？」

　　「自取吧。」

　　「一共是八十九萬三千兩，已經給您打了我的員工折扣，請問您是要刷卡還是現金？」

　　沒等未尋回答，一旁的泉奈立刻站起來道：「我說小姐，這個問題你應該問我的。」

　　真紀剛要回答，未尋就接口了：「為什麼要問您？」

　　聞言，泉奈笑起來：「未尋，付賬這種事當然是該男人代勞啦，怎麼能讓女孩子掏錢呢。」

　　「不要，」未尋不理會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卡遞給真紀，「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買的東西當然自己付錢了。」

　　「喂喂，未尋，我說，你這樣做讓我們兩個大男人情何以堪啊？」泉奈有點哭笑不得。

　　「你們又沒偷沒搶，為什麼要難為情？」未尋疑惑地問。

　　聽到這話，泉奈一時語塞，無法回答，好一會兒才說道：「不管，反正這錢我來付。」說著，泉奈也把卡遞給真紀，真紀手裡拿著一張卡，面前還有一張卡，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正僵持間，斑忽然走了過來，朝泉奈和未尋的頭上一人敲了一下，道：「兩個小鬼給我閉嘴。」然後掏出一張卡遞過去。

　　真紀見狀，趕緊把未尋的卡塞回去，拿著斑的卡走到收銀台結賬去了。

　　結完賬後，三人就到和果子屋去暫做休息，本來斑是不願意出現在這種跟他形像很不搭的地方的，但是未尋和泉奈都想去，他也就只好跟著去了。

　　泉奈是個非著名甜食愛好者，未尋也是甜食的忠實擁護者，志同道合的兩個人一拍即合，點了一大堆甜食，把整個桌子都占滿了，就連斑面前的桌面也沒放過，不知情的人一眼望過去，會以為他也是甜食愛好者的。

　　吃了沒多久，一個長相清秀的服務生猶猶豫豫地挪了過來，站在裡他們不遠的地方蹭了很久，才下定決心走了過來。

　　見他走過來，未尋放下勺子，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問道：「請問有什麼事嗎？」

　　見她看過來，那服務生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一雙眼睛四處游移，就是不敢朝未尋看去。

　　泉奈也放下吸管，道：「我說這位小哥，你是來表演害羞的嗎？」

　　聽到這話，他的臉更紅了，紅紅的嘴唇張了又閉，囁嚅了好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道：「最近附近來了一個獵艷大盜，請務必小心！」

　　說完，他朝他們鞠了一躬，匆匆忙忙地跑開了。

　　未尋根本來不及問他什麼，他就消失了，於是未尋疑惑地回頭看泉奈，問道：「泉奈先生，什麼是獵艷大盜？」

　　「……就是、就是欺負女孩子的壞人。」

　　「欺負？」未尋不明白，「為什麼要欺負女孩子呢？」

　　「這個、那個……」泉奈的臉紅了起來，這叫他怎麼解釋，「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啦！」

　　「哦。」

　　「未尋，你記著，如果有人要你、要你……」泉奈的臉繼續變紅，磨嘰了半天，泉奈推開面前的杯子，一下子站了起來，「哥！我說不明白，你來說！」

　　「泉奈，你先坐下，」斑依舊環抱著雙臂坐在那裡。

　　泉奈也發現自己有點激動了，於是趕緊坐下來。

　　「你的擔心是多余的，那些宵小之輩不會有那種機會的。」

　　「哥，就算有我們保護未尋，也要讓她知道，有防範意識，懂得怎樣保護自己，未尋總有一個人的時候。」

　　聞言，斑沉默了一會兒，道：「未尋，你應該能感應到別人的情緒，是吧。」

　　未尋不明所以地點頭。

　　「既然如此，不管是誰，只要你如果感覺到對方的惡意，就提高警惕，必要的時候就用飛雷神之術遠遠地避開對方。」

　　「哦。」未尋接著點頭。

　　在和果子屋待到時間到了後，三人去商場取了東西，離開了這個城鎮。很快，就到了火之國南部的海岸地區。

　　路上，斑已經跟泉奈解釋過未尋的情況，讓他別再詢問她以前的事。之前，泉奈曾經從鳴人口中聽到過關於未尋的事，因此，聽了斑的話後，他就有幾分明白卡卡西他們給未尋使用別天神的用意，但是，他還是有一件事弄不明白。

　　「哥，你為什麼要把她帶出來？」

　　斑沉默不言，並沒有回答他，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只知道當時他是那麼想的，那麼問的，也那麼做了，至於是為什麼，那不重要。

　　見他不說話，泉奈也不糾纏，他知道他哥在一些事上總是莫名的執著，如果他不願意說，再怎麼追問也是沒有用的。

　　他們說話的時候，未尋正蹲在遠處的一個小攤前看人家撈金魚，兩人的目光都跟隨著她。

　　看了一會兒，泉奈忍不住開口：「哥，她可真好看啊。」

　　聞言，斑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還很可愛，真沒想到她是這樣子的，」泉奈繼續說著，「要是她永遠這樣下去就好了。」

　　「泉奈，」斑忍不住開口，「沒有誰能永遠不變的。」

　　「我知道，哥，我知道，」聽到他的話，泉奈的臉色有點黯然，「你和我，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見弟弟忽然變得消沉起來，斑也放低了聲音，道：「抱歉，泉奈，我不該說這些的。」

　　「不，哥，是我不應該那樣天真，身為忍者，卻連那點覺悟都沒有，一直以來，都是我太天真了。」

　　「泉奈……」

　　「哥，別擔心，我早就已經想通了，死過一次的人，如果還有什麼想不通的話，那就真的白死一次，也白活一次了。」


第二十五章 三人行（三）

　　到了火之國的南部城市長洲後，三人就在這裡暫做停留，等待去水之國的船的到來。

　　進入沿海地區，天氣從干熱變成濕熱，時值夏季，空氣中滿是濕意，隨便動一動就會覺得渾身黏糊糊的，就像是幾百年沒洗澡，身體黏黏膩膩的，讓人覺得極度不爽。泉奈現在就處在這種狀態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渾身都不自在，他現在已經一天洗五次澡了，然而還是沒什麼作用，只要稍微動一動，整個人又會黏糊糊的，簡直折磨死人了。相比之下，斑倒是淡定多了，盡管他也覺得沿海地區的天氣很讓人難受，他的忍耐度卻比泉奈高很多，夏天嘛，不熱就見鬼了。未尋倒是沒這方面的煩惱，她天生體質虛寒，非常怕冷，卻不怕熱，這種天氣對她來說反倒是非常舒服的天氣，她既不用因為怕冷而穿得很厚，又不會感覺到熱得難受，太陽曬在身上暖烘烘的，非常舒服。

　　見泉奈一副渾身都不自在的樣子，未尋想了想，問道：「泉奈先生，您想降降溫嗎？」

　　泉奈有氣無力地點頭。

　　「那請給我一件您的衣服。」

　　「啊？！」聞言，泉奈立刻睜大眼睛，差點以為自己熱暈了，他驚疑地看了看未尋，發現好像並不是自己，於是他試探著問道：「未尋，你剛剛說要，我的衣服？」

　　「是的。」

　　「要我的衣服做什麼呢？」

　　「等一下您就知道了。」

　　於是，泉奈起身回房，挑挑揀揀了好一會兒，才挑了一件干淨整潔的深藍色浴衣。

　　未尋接過浴衣後，把衣服平鋪在桌子上，抬起雙手，飛快地結起印來。

　　泉奈瞪大了眼睛，他從來沒見過未尋使用忍術時的樣子，也從來沒見過人同時用左右手結出不同的印。在他驚訝的時候，未尋已經施術完畢，深藍的浴衣上面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冰，帶著淡淡的霜色。

　　未尋把浴衣遞給泉奈，泉奈接過浴衣，手上頓時有了一片涼意。

　　「您去試試看吧。」

　　泉奈低頭看了看浴衣，有點猶豫：「可是，天氣這麼熱，這層薄冰很快就會蒸發的。」

　　聞言，未尋道：「這層冰上有一層隔絕熱傳遞的單向結界，外面的熱量進不去，裡面的熱量可以散發出去，等冰把您的體溫降下去，您的體溫就會維持在那個狀態中，就不會再覺得很熱了。」

　　「這樣啊，未尋真聰明！」說著，泉奈朝未尋豎了豎大拇指。

　　穿上那件浴衣後，泉奈長舒了一口氣，他感覺冰冰涼涼的，舒服多了，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未尋正在跟斑說話，讓他把他的衣服也拿出來。

　　斑正雙手環抱著坐在那裡，然後，泉奈就聽到了他口中說出的話：「不需要。」

　　沒等未尋說話，泉奈立刻插言：「哥，你就別撐著了，你可比我還怕熱呢。未尋，你別理我哥，我替他把他的衣服拿來。」

　　說著，泉奈立刻跑到斑的房間內，從衣櫃中拽出一件浴衣，然後就立刻跑回大廳。等未尋施術後，他又推著口嫌體直的斑進去換衣服。

　　折騰了好一會兒後，三人終於能坐下來享受茶點了。

　　「對了，未尋，你剛剛用的那個左手和右手一起結印是誰教你的？」

　　「是卡卡西先生。」

　　「那那個冰遁也是他教你的嗎？」

　　「應該是吧。」

　　「應該？」

　　「卡卡西先生說他教的只是結印，至於風水兩種屬性的查克拉要怎麼混合就要靠我自己了。」

　　「這樣啊，」泉奈點點頭，「冰遁真是一個好忍術啊。」

　　「您想學嗎？」

　　泉奈眨眨眼，道：「說實話，還真挺想的，不過學起來肯定不簡單，單是那個左手和右手同時結不同的印就很困難了，我這個人是很難一心二用的。」

　　「沒關系，您不是有寫輪眼嗎，可以復制一下這些動作，我跟您講風、水屬性的查克拉比例，這樣就能很快學會了。」

　　聽到這話，泉奈定定地看了未尋好一會兒，才說道：「未尋，如果我很容易就學會了冰遁，你會不會覺得不高興？」

　　「為什麼要不高興？」未尋有點不明白。

　　「要知道冰遁以前可是血繼限界的一種，是非常稀有的能力，如果這個能力只有你會，那它就只屬於你，如果我學會了，世上就多了一個人會冰遁了，冰遁的價值就會降低了。並且，你自己辛辛苦苦學到的忍術，別人輕而易舉就學到了，那你心裡不會覺得很不平衡嗎？」

　　未尋眨眨眼，不答反問：「須佐能乎是您發明的嗎？」

　　「誒？」這回輪到泉奈懵了。

　　「是嗎？」

　　「不是。」

　　「那你們宇智波的火遁是您發明的嗎？」

　　「不是。」

　　「您不是都在用了嗎？每個人吃穿用住都不是自己發明、制造的，但是我們不也還是在受益了嗎？」

　　「……」

　　「要是發明草莓大福的人不把它傳給別人，那我們不是沒得吃了？忍術創造出來，價值就是在給人使用啊。這些創造發明就是為了讓後面的人不像前人那麼辛苦，既然能通過寫輪眼讓您不那麼辛苦就學到冰遁，這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啊，我為什麼要不高興呢？」

　　聽到未尋的話後，泉奈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未尋，你說得對，就當我剛剛什麼都沒說。」

　　聞言，未尋笑了起來：「那怎麼行呢？您不是要學冰遁嗎？」

　　「哈哈哈，說的也是，那就有勞你教我了。」

　　「斑大人，你呢？」未尋又看向一旁的斑。

　　斑沒有回話，泉奈接言了：「哥，你也學學吧，這個忍術太實用了，尤其是夏天，簡直是居家旅行必備技能啊。」

　　斑斜了泉奈一眼，終於開口了：「未尋不是忍者也就算了，泉奈，你在這家伙在搞什麼，忍術是用來做什麼的，身為忍者的你把忍術當做什麼了？」

　　「我剛剛說了啊，居家旅行必備技能。」見斑訓他，泉奈一點也不緊張，反而眨了眨眼，輕松地回道。

　　「附議。」一旁的未尋也跟著說道。

　　「哥，你穿冰遁凍過的衣服不也覺得很舒服嗎？」

　　未尋點頭贊同。

　　「你看，如果到了荒郊野外，沒有火種，不用火遁的話怎麼辦？難道寧可冷死也不用火遁嗎？」泉奈繼續說道。

　　「沒有水就要用水遁了，還有木遁，蓋房子簡直太方便了。」未尋說道。

　　「對啊，忍術使用要不拘一格嘛，不能因為以前沒人這樣做過，就不能這樣做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把剛覺得不那麼煩躁的斑惹得立刻炸起來，然而在他面前的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弟弟，一個不過是個才十幾歲的小姑娘，他就是想發作也發作不起來，只好硬邦邦地撂下一句「隨便你們」，就站起來出去了。

　　房間裡的兩人對望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三人到了長洲城後，沒等來去水之國的船，卻等來了連日的暴雨，長洲城內的湖泊水位線都漲了很多，好在長洲靠海，許多雨水都順著河道流入大海，因而沒釀成洪澇。

　　暴雨帶走了長洲的炎熱，氣溫一下子低了許多，泉奈剛學會的冰遁也沒了用處，三人在那家民宿住了好多天，終於等到了萬裡晴空，也等來了去水之國的船。

　　准確來說，那是一艘往返於忍者大陸和洢之國之間的客輪，洢之國並沒有直通忍者大陸的航船，由於航線太長，從洢之國駛來的航船到了水之國必須停泊補給各種必需品，再從水之國駛向忍者大陸，忍者大陸所有想去洢之國的人都只能先去水之國，然後再去洢之國。當然，三人此行的目的地並不是洢之國，只不過是剛好乘上了這艘客輪。忍界大戰後，洢之國與忍者大陸之間的往來比以前大大地加強了，所以才有了這種遠程航線。

　　這是一艘大型客輪，各種硬件設施都是世界領先水平的，不然也不敢長期行駛在遠程航線上。不過，淹死的都是會水的，撞冰山的船都是先進的，天意難測，說不定哪天就會有什麼不測，這種事，誰都保不准的。當然，強大如斑，自然不會擔心什麼不測的，他從來都是給人帶去不測的那個。不過，這艘客輪最與眾不同的地方是它的國籍，這艘客輪既不屬於水之國，也不屬於洢之國，更不屬於火之國，它屬於沙漠上的國家風之國，一個極度缺乏水資源的國度。

　　客輪入港後，從長洲上船的乘客非常多，三人上去的時候，整個船艙大部分的艙位都滿了，要不是他們早就預定了船票，就只能住多人間的三等艙了。

　　同船的乘客中有頭戴各國護額的忍者、往來於各地的商人、受雇於人的工匠、出門遠游的旅人，如果不是身邊站著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發現的未尋，斑和泉奈也會和這些人一樣不那麼引人注目。

　　未尋一登上船，就被幾束異樣的目光鎖定了，即使此時此刻傾注在她身上的目光不計其數，她也立刻感覺到了那幾束目光的與眾不同，於是她抬眼朝目光投來的方向望去。

　　她看見了三個身著黑底紅雲長袍的人，兩個紅發和一個金發的忍者，戴著劃有像征叛忍的劃痕的護額的忍者，她朝他們看過去的時候，他們也在看著她。在看見那個三人中身高最高的紅發忍者的時候，未尋下意識地皺起了眉，心頭湧起一股她自己也不知道緣何而來的抵觸情緒，於是，她立刻把目光移開了。

　　幾乎就在同一瞬間，斑和泉奈察覺到了未尋的反常，他們順著未尋的目光看過去，就看見了長門、蠍和迪達拉。


第二十六章 海上行記（一）

　　之前和斑一起去處理曉遺留事務的時候，泉奈見過長門，而長門身邊的兩個忍者他只有在戰場上殘留下來的模糊印像。看見三人也在這艘船上，泉奈歪過頭來問道：「哥，他們都是曉的人吧，我們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斑點點頭。

　　這時，一旁的未尋卻破天荒地開口道：「不要，我不要過去。」

　　聽到這話，泉奈和斑都有些驚訝，未尋今天有些反常。

　　「怎麼了，未尋？」泉奈問道。

　　「不知道，」未尋朝他們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立刻就移開目光，「反正，我不想過去。」

　　「哥，我跟未尋留在這裡，你去跟他們打招呼吧。」

　　「好吧。」

　　說罷，斑就朝那三人走過去了。

　　三人說話的時候，對面那三人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未尋的身上，不知道為什麼，盯著她的那麼多目光中，唯有那個紅發忍者的目光讓未尋無端地討厭，她扯了扯泉奈的袖子，小聲道：「泉奈先生，我們先進艙房去吧。」

　　泉奈點頭，四面八方投過來的目光也讓他非常不舒服。

　　有句話叫做日親日近，日遠日疏。處理戰後遺留事務的時候，利用曉來發動戰爭的斑自然會和曉有許多交集，有很多事情都是他們共同處理的。一起處理事務的時間長了，彼此之間自然會熟悉起來，盡管雙方不是朋友，也不再是同伴，偶然遇到的時候，不上前打個招呼也還是說不過去的。

　　斑朝他們走過來的時候，三人面上看上去都沒什麼變化，心思卻各不相同，迪達拉討厭一切宇智波，蠍則對斑沒什麼興趣。而長門，他對斑一直持有非常審慎的態度，一方面，過往的經歷讓他對擅長搞陰謀陽謀斑保持的高度的警惕，另一方面，他又在心底不由自主地佩服斑，佩服他為了追求和平而做的努力，即便他使用的手段和自己一樣粗暴，他獲得的結果和自己一樣徒勞。

　　尬談了幾句後，斑就去自己的艙房去了。

　　如果乘坐的是普通的船，海上的生活是相當單調的，如果乘坐的是設備功能齊全的游輪，能獲得的娛樂就與在陸上生活相差無幾了。這艘正在駛向水之國的客輪在硬件設施上算得上比較好的了，至少，除了餐廳、游泳池以外，船上還有電影院、游戲廳、賭場、圖書館、健身房等場所，能讓乘客們在漫長的旅程中各取所需，渡過愉快的旅程時光。

　　說來也巧，斑、泉奈和未尋的艙房是連在一起的一排三間，而長門、蠍和迪達拉的艙房剛好是他們對面的三間，住在未尋對面的就是長門。未尋不喜歡這樣的巧合，她跑去找了泉奈，想和他換房間。

　　「可是，未尋，你那間套房最靠近船尾，打開窗戶就可以在露台上看見一望無際的海了，我這間艙房是靠電梯的，來往的人聲比較吵，你為什麼想換呢？」

　　「我不要住在他對面。」

　　泉奈當然明白未尋口中的他是指誰，他之前問過未尋，為什麼不喜歡長門，未尋說不知道。他雖然摸不著頭腦，但是也知道未尋不會無緣無故討厭一個人，之前肯定發生過什麼，以至於未尋都不記得過去的事了，還會本能地做出這樣的反應。

　　這樣想著，泉奈就開口道：「好吧，如果之後你想換回來的話，我們再換回來吧。」

　　「謝謝泉奈先生。」

　　客輪起航不久，天色漸漸暗了下去，深深淺淺的藍色在天地之間鋪陳，海風吹過，漾開了夕陽殘留的最後一縷金色，夜幕降臨了。遠處不時有遷徙的鳥兒飛過，留下模模糊糊的影子，風中夾雜著若有若無的鳥聲，顯示出一種海上特有的寧靜。

　　未尋站在陽台上向下看去，無垠的深藍中翻出許多白色浪花，那是船行過海面後帶出的，從船上看去，就像是一朵朵浮在海上的白色花朵，被海浪裹挾著改變了形狀，幾個起伏後又一點點沉降下去，消失在無垠的大海中。

　　在海上放風箏，會是怎樣的體驗呢？這樣想著，未尋就從卷軸中取出了一個風箏，一個通體雪白的、什麼都沒有畫的風箏，這是她在長洲買的。其實，現在早就過了放風箏的季節了，她買這個風箏的時候也不是為了放的，只不過現在忽然想起來了而已。

　　在空白的風箏上面稍微畫了幾筆後，未尋就用查克拉絲做成繩索栓在陽台欄杆上，下到海面上來。

　　零距離接觸大海，這樣的體驗未尋還是第一次有，她伸出手去觸碰海水，此時的海水還帶著整個白晝積累的太陽的溫度，摸起來溫溫熱熱的，很舒服。未尋頓時有了想要泡在裡面的衝動，當然，那只是衝動而已，未尋並沒有忘記自己下來的目的。

　　沒過多久，一只白色的風箏在暗色的天海之間漸漸升起。

　　未尋專心致志地放著風箏，那只風箏越飛越高，仿佛就要接近天際了。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這麼大的海風，你是怎樣把風箏放上天去的，嗯？」

　　冷不丁有人在背後說話，未尋手一抖，空中的風箏也隨著搖晃了一陣，她趕緊握緊線軸，風箏又穩了下來。這時，未尋才有空分神去看來人，黯淡的星光下，她依稀看見了來人一頭金色的頭發。

　　黑夜的海上，他們的目光交彙於群星將明未明之際。這時，遮住月亮的雲層悄然消失了，月亮出來了，清澄的月光傾瀉下來，周圍的一切立刻亮了起來，那只翱翔在天海之間的風箏也變得醒目起來。比明月更耀眼的，是於朦朧之中分雲拂霧而立的未尋。

　　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迪達拉的呼吸仿佛也靜止了，他怔怔地看著未尋，失卻了一切的語言，心底有一個聲音響起，他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眼前的一幕了。

　　「因為，我用了風遁。」未尋開口了。

　　迪達拉還是一動不動站在原地，未尋看了他一會兒，就把注意力轉移到風箏上面去了，風箏朝著月亮的方向飛去，似乎想要靠近飛到月亮上去。

　　迪達拉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也看見了那個仿佛即將飛上月亮的風箏，他不禁開口道：「你想到天上去放風箏嗎？」

　　「到天上？」聞言，未尋又看向他，她重復了一遍他的話，顯然不懂他話裡的意思。

　　見她面露疑惑之色，迪達拉伸出手，手上有一只白色的小鳥，那小鳥從他手中飄下來，落在海面上，隨後變得很大。

　　未尋立刻露出好奇的神色，她仔細地大量著那只白鳥，問道：「您是要乘這只鳥兒上天嗎？」

　　上天？這話聽著好像有哪裡不對，這樣想著，迪達拉點了點頭。

　　「這只鳥兒是用什麼做的呢？我能不能摸摸它呢？」

　　「是用黏土做的，你、你摸吧，嗯。」

　　未尋騰出一只手摸了摸那只黏土鳥，似乎感覺到了隱藏在黏土之下的生命。

　　「你想到天上去放風箏嗎？」迪達拉又問了一遍。

　　未尋搖搖頭：「謝謝您。」

　　見她拒絕，迪達拉有點失落，也有點不甘心，他不死心地問道：「難道你不想從空中俯瞰大海嗎？」

　　未尋一直在放線，這時，線軸上只剩下最後一圈線了，於是她將那圈線解開，失去控制的風箏立刻在空中東搖西擺，隨後就打著旋飄落下來。

　　「風箏飛得再高，最後也會掉落的，我要回去了。」未尋說完這句話，就消失在海面上。

　　迪達拉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反應，她已消失無蹤了，深藍的海面上只有他一個人和那只依舊立著的黏土鳥，一切就像是個短暫的夢境一樣，短暫得令人不由得懷疑它的真實性。

　　迪達拉朝風箏掉落的方向跑去，跑了好久，終於看到了那只泡在海水裡的風箏，他俯身撿起那只風箏，空白的風箏角落上有一只已經暈成一片的翠藍色小鳥，小鳥旁邊有一行已經模糊了的字，迪達拉仔細辨認了很久，終於看清了上面的三個字，起風了。

　　悵然若失的迪達拉回到房間裡，愣愣地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神思不屬，直到飢餓將他拉回現實，他這才想起，他到現在還沒吃晚飯。

　　迷迷糊糊地走到餐廳裡，耳邊傳來了大提琴溫柔而低沉的聲音，他望過去，是樂隊正在演奏。現在早就過了晚餐時間，餐廳裡的人卻非常多，柔和的燈光照到的每一張餐桌上幾乎都有人，這間專供頭等艙乘客用餐的餐廳此時幾乎坐滿了人。

　　迪達拉問旁邊的侍者，為什麼這個時間段餐廳裡還有這麼多人，侍者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指了指，迪達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立刻明白了原因，是她。

　　她正坐在角落的一張餐桌上用餐，那個長得很像宇智波佐助的、據說是那個斑的弟弟的家伙正坐在她對面，看著她吃東西。

　　她在吃什麼呢？迪達拉忽然很想知道，於是他把目光轉向身旁的侍者，想要問，又不好意思把這種話問出口。那個侍者仿佛心領神會，立刻委婉地問道：「我們這裡最受歡迎的就是我們洢之國餐廳的主題菜，現在餐廳裡的客人基本上都點的是這個，您是否也要試一下呢？」

　　聽到他的話，迪達拉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他當然知道侍者此番話是在回答他的問題，他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想問什麼？」

　　侍者依舊委婉地回答：「到餐廳來乘客朋友們，很少有不詢問本餐廳最受歡迎的菜的，」況且，今天晚上，已經有很多人問過他同樣的問題了，他在心裡說完了這句話。

　　「那就我給也來一份吧，嗯。」

　　「請稍等。」


第二十七章 海上行記（二）

　　幾天後，迪達拉發現，這艘船實在是太小了，小到他無論走到哪裡都能遇見未尋，當然這絕對不是故意為之的，他才沒有這麼遜，嗯。

　　未尋也注意到了這個有著一頭金發、一雙青藍色眼睛年輕忍者，不僅是因為那天晚上，還因為他高頻率地出現在她的視線中。這個第一眼就讓她聯想到了鳴人的忍者，與大多數在她所認識的忍者都不同，他和鳴人一樣，像是初升的朝陽，充滿了生命力，滿滿的少年意氣。與鳴人不同的是，他的少年意氣中還夾雜著幾分冷漠，對生命的冷漠，他是一個自身充滿生命力卻又漠視生命的存在，他隨時隨地都可以用手中的黏土將別人的生命取走，就像他把查克拉注入黏土裡那樣容易。

　　她曾經從鼬的口中聽到過關於曉的事情，她也曾見過那位曉組織裡唯一的女性成員小南，她還從無數路人口中聽到過許多關於這個曾經的叛忍組織的許多事情。無論那些人口中的描述怎樣南轅北轍，有一件事情卻是不容置喙的，那個組織裡面所有的成員都是實力很高且無家可歸的忍者。

　　「那個，你在想什麼？」正沉思間，一個聲音忽然打斷了她的思緒，未尋抬頭，正是那個年輕忍者。

　　「我在想，忍者，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忍者？」迪達拉一愣，「忍者不就是使用忍術的人，嗯。」

　　「不，」未尋搖頭，「我會忍術，但我不是忍者。」

　　「那，忍者就是非常能忍耐的人，嗯。」

　　未尋又搖頭：「要是非常能忍耐就是忍者的話，那寺裡的和尚豈不是都成了忍者了？」

　　聽到這話，迪達拉一時無言以對，默然半晌，才問道：「你到底是為什麼要想這種問題啊？」

　　「不為什麼啊，隨便想想的。」

　　迪達拉索性坐在她對面：「那個……」話到這裡，迪達拉頓住了，他看了她一眼，立刻把目光移到別處，然後又看她一眼，又移開目光，如此反復了好幾次，還是一句話也沒說。

　　「您有什麼事嗎？」未尋問道。

　　對面的迪達拉磨磨蹭蹭了很久，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謝謝你」來，這話一說出口，他立刻松了一口氣，他不習慣向別人道謝，尤其是向女孩子道謝。

　　「謝謝我？」聽到這句話，未尋面露疑惑之色，「為什麼總有人對我說謝謝呢？」

　　「反、反正我已經說過了，」迪達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是不會再說第二次的，嗯。」

　　「哦。」一個哦字後，未尋便不再說話。

　　迪達拉見她不說話，忍不住問道：「那個……你、你為什麼會跟混蛋宇智波們在一起？」

　　「混蛋宇智波們？」

　　「對，宇智波一族的全是混蛋，嗯！」

　　「我現在也是宇智波了。」

　　聽到這句話，迪達拉立刻跳了起來，他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未尋，就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許久之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難道、難道，你已經……」

　　「已經什麼？」

　　「沒什麼！」腦筋已經轉過來了迪達拉立刻說道。

　　「哦。」

　　見她又不說話了，迪達拉又問道：

　　「你不是住在木葉的嗎？為什麼會跟著那兩個混蛋宇智波出來？」

　　「因為我想到處去看看啊，斑大人說可以帶我去，所以我就出來了。」

　　「就這麼簡單？」迪達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是這種原因，難道是他幻聽了嗎。

　　「這個需要多復雜嗎？」

　　「我還以為……」還以為是那兩個家伙把你騙出來的。

　　「斑大人並沒有騙我，也沒有強迫我，是我自己要跟著出來的啦。」未尋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麼，所以就說了這句話。

　　迪達拉又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把嘴邊的那句「被騙的人通常都覺得自己沒有被騙」咽了回去，轉而問道：「那個，你不想問問我的名字嗎？」

　　未尋也看了他一眼，搖搖頭。

　　「為什麼？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叫什麼嗎？」迪達拉有些不高興了。

　　「因為，我知道啊。」

　　「你知道？」迪達拉睜大眼睛，「你怎麼知道的？」

　　「鼬先生告訴我的，他說過，曉裡面有個會用黏土的忍者，我想那個忍者就是您吧。」

　　「居然是鼬那個混蛋，」一聽見鼬的名字，迪達拉變得有點咬牙切齒，「對，就是我，嗯。」

　　「鼬先生不叫『那個混蛋』，請您不要那麼叫他。」聽到迪達拉的稱呼，未尋頓時不高興了，她盯著迪達拉，表情很認真，還有點嚴肅。

　　被未尋一瞬不瞬地盯著，迪達拉頓時坐立不安起來，未尋的目光讓他渾身不自在，即使他把臉側到一邊，還是能感覺到那束令人無法忽視的視線，於是他舉起一只手，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臉，從袖子下發出一聲：「知道了……」最多不當著你的面叫就是了，宇智波本來就是混蛋，宇智波鼬尤其混蛋，他在心裡憤憤地想。

　　「您心裡要怎麼叫隨便您，反正不要讓我聽到就好了。」

　　聞言，迪達拉差點要跳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迪達拉想要去看她，但是又不敢看，遮住面目的袖子又往前移了移。

　　「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有人說鼬先生壞話我就很生氣，比別人罵我還要令我生氣。」

　　聽到這話，迪達拉立刻放下袖子，盯著未尋道：「有人罵你？」

　　未尋臉上出現一絲茫然，她搖了搖頭：「沒有吧，但是，我總是覺得好像有很多人都罵過我，我不記得了。」

　　「要是有人罵你，你就告訴我，我讓他們統統都上天，嗯。」

　　「謝謝您，不過用不著，反正罵兩句又沒什麼損失，罵就罵了。」

　　「那我罵鼬他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嗯。」

　　「才不是呢！」未尋立刻反駁，「誰罵鼬先生，我就收拾誰，讓他有損失，真的。」

　　聽到這話，迪達拉忍不住笑出聲，他上下打量著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未尋，對她所說的「收拾」二字的含義表示懷疑。

　　未尋當然知道迪達拉在笑什麼，她也懶得解釋，對她以貌取之的人多了去了，真要一個個解釋早就累死了。

　　見未尋沒什麼反應，迪達拉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不應該那樣笑，以前也有很多看他年少想要欺負他的人，那些人的下場都很慘。在忍者世界，以貌取人是大忌，更何況眼前的未尋看起來柔柔弱弱，卻救了包括他在內的許多人，那可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想到這裡，迪達拉決定跳過這個話題，於是他開口問道：「你跟鼬很熟？」

　　「不知道，應該吧。」

　　「什麼叫不知道？什麼叫應該吧？」這時，迪達拉才察覺到未尋話裡的異樣，「你跟他熟不熟你自己難道不知道？」

　　「因為以前的事我不記得了，但是，看見鼬先生的時候，我就很開心，我想，我以前應該跟他很熟吧。」

　　聽到這裡，迪達拉立刻哼了一聲，有些不屑地說道：「那個鼬有什麼好的，不就是一個宇智波嗎？」

　　「鼬先生哪裡都好，他才不止只是個宇智波呢。」

　　要是面前的是其他任何一個人，迪達拉都會立刻跳起來，跟他爭論宇智波鼬那個混蛋的壞處，或者干脆用武力說服那個人，但是現在在他面前的未尋，他連多看她幾眼都會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更別說跟她爭論什麼了。更何況，即使是他，也知道如果真那樣做的話就真的蠢得無藥可救了，於是他用帶著幾分妥協、幾分哄勸、一分不甘和一分心甘情願的語氣說道：「好了，好了，不說就不說，行了吧，嗯。」

　　「哦。」

　　「說起來，你知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記得以前的事？」

　　未尋搖頭。

　　「那你想不想想起來？」

　　未尋繼續搖頭。

　　「為什麼？難道你不覺得什麼都不記得很慘嗎？」

　　聽到這話，未尋露出燦爛的笑容：「不記得多好啊，什麼都不記得的話，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不快樂的就可以忘掉，然後重新積累快樂，這難道不好嗎？」

　　她這麼一笑，迪達拉愣在那裡，直勾勾地盯著她，目光呆滯、神情恍惚，根本沒聽清她在說什麼，只是下意識地點點頭，看起來傻極了。

　　未尋已經遇到過很多次這樣的情況了，她伸出手在迪達拉面前晃了晃，他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你這樣是叫不醒他的。」忽然，旁邊有一個聲音傳來，未尋循聲望去，是之前那個看起來年輕的紅發忍者。

　　「那要怎麼辦呢？」未尋眨了眨眼，問道。

　　那人沒說話，只是走上前來，伸出一只手在迪達拉的手指尖點了一下。

　　「啊！」迪達拉立刻痛呼著跳了起來，然後就看見了蠍，「旦那，你做什麼啊！」

　　「沒做什麼，讓你這個注定短命的小鬼清醒清醒。」

　　「旦那才沒資格說那種話，嗯。」

　　……

　　於是，永遠在爭論的藝術二人組就在未尋面前爭論了起來，爭論的主題依舊是永恆和瞬間哪一個才是藝術，他們倆翻來覆去，論點和論據都還是沒變，真虧得他們倆能不厭其煩地爭那麼久。

　　未尋饒有興味地看著他們爭來爭去，忽然，一直爭論不休的兩人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未尋，異口同聲地說道：「你說，藝術是短暫還是永恆？」


第二十八章 海上行記（三）

　　「那，你們誰能告訴我，恰好是多好？許多有多多？短暫有多短？永恆有多長？」未尋看著兩人，「如果你們能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能回答你們的問題。」

　　「……」

　　「……」

　　「既然你們不能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要讓我回答這種問題呢？」

　　兩人無言以對。

　　這個時候，泉奈出現在門口，遠遠地說道：「未尋，走了。」

　　看見泉奈，未尋站起身來，對兩人道：「我只能告訴你們，我不喜歡太短暫，也不喜歡太永恆，喜歡剛剛好的。」

　　說罷，她衝兩人揮揮手，朝泉奈那邊走去。

　　還站在原地的兩人對望一眼，顯然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出了同樣的想法，她站起來居然比自己高很多，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未尋，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隨便聊聊，沒說什麼。」

　　「那你現在餓了嗎？」

　　「不餓。」

　　「泉奈先生，您去過賭場嗎？」

　　「沒有，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來？」

　　「今天早上，船已經到了公海了，船上的賭場也開放了，我們去看看吧。」

　　聽到這話，泉奈失笑，他用帶著笑意的目光看著未尋，道：「未尋，你難道忘記了，未成年是不能去賭場的？」

　　「對哦，我忘了，可是我不是去賭啊，我只是去看看的。」

　　「好吧，不過先說好，這事不能讓我哥知道，不然我們倆個都要遭殃了。」

　　「好，絕對不告訴斑大人。」

　　世界上的賭場盡管千差萬別，其功能卻殊途同歸，給心懷僥幸的人一個投機的場所。用了變身術的兩人在船上賭場開放沒多久後就混了進去。進到賭場裡的二人都在好奇地打量著賭場的構造，不僅是未尋，已經二十幾歲的泉奈也沒有來過賭場，斑從來不讓他出入這種場所，斑可是從來沒放松過對泉奈的忍者三禁的管束的。

　　船上的賭場也同其他賭場一樣，永遠不會缺少喧鬧聲。二人從最外圍一路看進去，種類繁多的賭博方式一一呈現在兩人面前。與對賭博一竅不通的泉奈不同，經過綱手熏陶的未尋對眼前的賭博方式已經有所了解，因此，每看到一種，她就會小聲給泉奈介紹，泉奈也從一開始的驚詫變成現在的不住點頭。兩人津津有味地看著賭得昏天黑地的賭徒們，完全沒注意到出現在他們身後的一個身影。

　　「泉奈先生，您看那個人，他在算牌呢。」

　　「算牌是什麼？」

　　「就是計算他和莊家手裡的牌的數字總和為某個區間的數字的概率，然後判斷自己下一步是繼續分牌、停牌還是翻倍，使自己贏的概率大一些。」

　　「聽起來很復雜，他能算，莊家應該也能算的吧。」

　　「都能，不過莊家一般不算牌，而是想盡辦法讓客人沒辦法算牌，客人則想盡辦法不讓莊家發現自己在算牌。」

　　「為什麼？」

　　「我聽綱手大人說過，在賭場裡算牌被發現，要被賭場列為黑名單的，因為這幾乎就等於去賭場直接拿錢。」

　　「聽起來，似乎通過算牌，贏錢的概率就會很大。」

　　「在開始的時候，莊家贏錢的概率比較大，但是只要籌碼足夠多，到了……」未尋的聲音突然停住了。

　　旁邊的聲音突然沒有了，泉奈立刻問道：「未尋，你怎麼……」泉奈的聲音也停住了，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未尋也看到了的人，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他們身後的人，黑著臉的斑。

　　斑走在前面，未尋和泉奈低著頭跟在他身後，一個字也不敢說，周圍賭紅了眼的賭徒都被斑嚇得紛紛避讓。

　　「這可是洢之國宮內流出來的好東西，你看看這相框可是蒔繪大師德友齋親手制作的珍品，絕對不止值這個數的！快點給我換八千萬的籌碼！」忽然，旁邊有聲音傳來。

　　未尋循聲望去，一個人正把一個鏡框裡的相片抽出來扔到地上，一邊扔，一邊說道：「這照片不值一文，照片上的女人也普通得很，還是扔掉好。」

　　有些泛黃的照片被扔到地上，然後，未尋就看到了照片裡的女子，既不露出笑容，也不顯得嚴肅，既不是青春年華，也不是遲暮之時，雖沒有非凡的美貌，卻也不是平平無奇。

　　「未尋，未尋？」見她停住，泉奈小聲喚她。

　　未尋並沒有理會他，徑直朝那張照片走去，急著換籌碼的賭徒並沒有注意到朝這裡走過來的未尋，依舊吵嚷著要換籌碼。

　　斑也停了下來，他站在原地，看著未尋。

　　未尋蹲下去，撿起了那張照片，那個賭徒這時才注意到她，他看著正拿著照片的未尋，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老兄，你撿一張廢紙做什麼，這女人又不漂亮。」

　　未尋沒回答他，她還在看那張照片。

　　「既然你想要就送給你好了。」那人見未尋不說話，隨意地揮揮手，又轉回去跟賭場的工作人員糾纏了。

　　「謝謝。」未尋低聲說了一句。

　　晚餐時，未尋一直待在房內，沒有出去。

　　她拿著那張照片，怔怔地看著。准確來說，那是半張照片，照片裡的女子的手伸向一旁，似乎是搭著什麼的人，那部分已經被剪掉了，只剩下女子一個，孤單地在照片裡存在著。

　　咚咚——

　　門忽然響了，未尋走過去看，門外站著的是斑，她打開門。

　　「斑大人，有什麼事嗎？」

　　斑沒說話，只是把一個盒子遞給她，未尋打開來，裡面是一個相框，未尋不禁抬頭看他，他還是沒說話。

　　「謝謝斑大人。」未尋把那張相片放回相框中，就好像相片從來都沒被取出來過。

　　「走吧，該吃飯了。」斑終於開口了。

　　「斑大人，您知不知道，洢之國是怎樣的呢？」未尋忽然問道。

　　「不知道，你想知道？」

　　「嗯。」

　　「那我們就去洢之國看看。」

　　「真的嗎？」

　　「當然。」

　　等候在餐廳中的泉奈聽到斑的決定後，立刻跳了起來，大聲道：「不行，絕對不行！」

　　兩人都沒想到泉奈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目光立刻集中到他身上，泉奈這才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大了，他哈哈了幾聲，趕緊坐下來。

　　「泉奈先生，怎麼了嗎？」

　　「這個……那個……」泉奈支吾了很久，「總之，不能去洢之國就對了。」

　　「泉奈，你在發什麼瘋？」斑皺眉。

　　「哥，你先別插嘴。」一向溫和的泉奈此刻顯得非常的嚴肅，他收斂了笑容，一瞬不瞬地盯著未尋，一字一句地說道：「未尋，你記著，你絕對絕對、絕對不能去洢之國，知道嗎？」

　　未尋沒說話，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問道：「如果去了，會怎麼樣呢？」

　　泉奈沉默，他沒半點回答這個問題。

　　「我知道了。」見泉奈不回答，未尋就不再追問下去。

　　把未尋送回房間後，泉奈才跟斑解釋未尋絕對不能去洢之國的原因，斑當然知道《誓言之書》是什麼，也當然清楚如果違約的話，會有怎樣的後果。

　　「鳴人說過，為了讓洢之國的大臣們答應未尋提出的對外條令，她起了最重的誓言，這才讓那些人松口同意，違背那個誓言的下場非常凄慘。未尋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要是讓她貿然去洢之國，後果不堪設想。」泉奈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既然是這樣，那就不去，泉奈，你在擔心些什麼。」斑說道。

　　「哥，」泉奈看向他，「人都是會思鄉的。」

　　聽到這句話，斑靜默無言，他並沒有想到過這一層，泉奈與自己不同，他心細如發，在很多方面比自己細膩得多，也比自己能懂得未尋的心思。

　　「要是未尋想家了，要怎麼辦？」

　　斑沒有回答，因為他回答不出來。

　　其實，這個問題泉奈也回答不出來，要是他能回答，就不會開口問斑了。

　　次日，斑一見到未尋，就一反常態地先開口了，他說：「未尋，你喜歡木葉嗎？」

　　未尋看看他，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那麼，就試著把木葉當做自己的故鄉吧。」

　　聞言，未尋默默凝視斑，好一會兒，低下頭去：「斑大人，您和泉奈先生是要把我扔回木葉了嗎？」

　　斑皺眉，他伸手按了按未尋的頭，道：「我既然答應帶你出來，就不會反悔，小鬼不要總是想那麼多。」

　　聽到斑的話，未尋頓時露出欣喜的笑容，就像是一個找到了失而復得的珍貴之物的人所露出的笑容那樣。

　　「還有，不要總是道歉，你並沒有對不起誰。」

　　未尋點頭。

　　「不要總覺得自己有罪，你並沒有做錯什麼。」

　　聞言，未尋看著斑，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呢喃道：「真的嗎？」

　　「當然。」

　　「謝謝斑大人。」

　　「你整天都在謝什麼，」斑嗤笑一聲，「該說謝謝的是他們。」

　　「可是，該說謝謝的時候一定要說的啊。」

　　「無所謂了，你想說了說吧。」

　　「謝謝斑大人。」

　　「走了。」

　　「嗯。」


第二十九章 願望

　　今天下午，船就可以到達水之國，因此，要在水之國上岸的乘客一大清早就顯得很興奮。許多人都去打聽未尋他們要到哪裡，在得知他們會在水之國下船後，都顯得很沮喪，有些干脆就放棄了去洢之國的行程，也改簽到水之國下船。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一個意外出現的人，讓所有人的計劃都落空了，這個意外出現的人就是波風水門，大名鼎鼎的金色閃光。這位眾目睽睽之下憑空出現在餐廳內的金色閃光一出現就吸引了全場的目光，不僅因為他出場的方式，還因為他出現的位置，所有人都在吃早餐的時候，他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未尋的旁邊。

　　金色閃光以驚人的方式出場後，餐廳裡立刻騷動起來，周圍的人紛紛小聲議論著，有些還用手指著他，驚訝之色溢於言表。

　　斑和泉奈根本顧不上他們的反應，因為，水門一出現，未尋立刻就站了起來。

　　「對不起，水門叔叔。」未尋低著頭，不敢看水門。

　　見未尋低頭道歉，本來有滿肚子的話要說的水門頓時無從開口了，他凝視著未尋，許久之後，才長長地嘆息一聲，道：「阿尋，你已經錯過了三次檢查，今天又是檢查的日子，如果你再錯過，那你就有將近一個月沒去檢查了。」

　　「對不起。」未尋的頭低得更低了。

　　「我們都很想你，每天都在想，你在外面吃得好不好、住得舒不舒服、睡得安不安穩、過得開不開心，有沒有人欺負你，還有，玖辛奈每天都會做很多東西等你去吃。」

　　「對不起，水門叔叔，是我任性跑出來了。」

　　「阿尋，」水門伸手摸了摸未尋的頭發，「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並沒有錯，但是在看世界之前的准備也是必不可少的哦。」

　　未尋點頭。

　　水門又朝斑和泉奈看過去：「多謝兩位這些日子以來對阿尋的照顧。」他面上露出笑容，半句沒提斑不告而擅自帶走未尋的事。

　　「斑大人，泉奈先生，對不起，我要跟水門叔叔回去了，說好跟你們去游歷世界各地的，是我失信了。」

　　斑沒說話，泉奈沉默了一會兒，才勉強笑道：「沒關系，未尋，既然你現在不想去了，那就等以後你想去了，我們再一起去吧。」

　　「謝謝泉奈先生，謝謝斑大人，我要走了，祝你們一路平安順遂。」

　　「你也是，未尋，希望你能一直快樂地活下去。」

　　「謝謝，再見了。」

　　「再見。」

　　再睜開眼，未尋已經身在木葉病院裡了。

　　不大的病房裡擠滿了人，基本上都是未尋認識的。

　　一看見他們，未尋立刻低下頭，訥訥地說道：「對不起。」

　　鳴人上前一步：「楹……尋醬，你跑到哪裡去了？我們都把火之國都翻遍了都找不到你！」

　　未尋不敢抬頭，她一直看著地面：「我、我跟著斑大人去了很多地方。」

　　「斑？」鳴人睜大眼睛，「斑什麼時候改行成人販子了？！」

　　「不是的，」一聽這話，未尋立刻抬起頭來，然而剛接觸到鳴人的目光，她心裡一虛，馬上又低下頭，「斑大人說……說我可以成為宇智波，所以我就跟他走了……」

　　鳴人：「……」

　　現場一片寂靜。

　　很久以後，鳴人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艱難地問道：「成為宇智波……是什麼意思？」

　　「就是成為宇智波的意思啊。」

　　鳴人艱難地消化著這信息量很大的話，好不容易才確定自己沒幻聽，然而他還是難以置信，他愣愣地轉過來看著佐助：「佐助，你們家的老祖宗未免太為老不尊了吧。」

　　佐助：「……」

　　鼬：「……」

　　止水：「……」

　　美琴：「……」

　　「為老不尊？」未尋聽不懂鳴人的話，她不禁朝鳴人那裡望去，然而中途卻碰上了佐助的目光，未尋立刻抖了一下，身體不由得向綱手那退了幾步。

　　佐助：「……」

　　柱間覺得自己再不出來說幾句，斑的晚節就要不保了，他摸了摸後腦勺，尬笑著說：「哈哈，斑的意思，大概就是……這個……那個意思。」他實在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所以就只好含含糊糊地說了這麼一句。

　　柱間說話時，未尋掃了掃在場的人，發現了她要找的人，於是她走到那人面前，說：「卡卡西先生，我有件事想求您，可不可以把我的戶籍上的姓氏改成宇智波？」

　　「……」

　　「……」

　　「……」

　　「尋醬！你來真的！」鳴人大叫起來。

　　未尋轉過頭看他，露出大大的笑容：「本來就不是假的啊，我已經和斑大人說好了。」

　　她這麼一笑，所有人立刻都覺得有些晦暗的病房突然出現一個耀眼的光源，整個空間都變得熠熠生輝起來。

　　「未尋，你想好了。」卡卡西問。

　　「嗯。」

　　「好。」

　　見卡卡西同意了，鳴人跳起來：「卡卡西老師！」

　　「美琴夫人，請您轉告族長，明天上午十點，我會登門拜訪。」

　　「好，我會轉達的。」

　　被未尋這麼一歪樓，眾人差點忘記聚集起來的目的了，綱手見未尋氣色很好，行動之間沒不見沉滯，不似之前那般，就放心了很多，看來那個決定是對的。

　　「小尋，你這些天有沒有覺得身體不舒服過？」綱手問。

　　「沒有。」

　　聽到未尋的回答，綱手松了一口氣，她看了止水和鼬一下，然後對未尋說：「小尋，你跟我來一下。」

　　聞言，未尋跟著綱手走出病房，止水和鼬也跟著走出來。

　　綱手帶著他們走到了一間放著很多儀器的房間。

　　綱手向未尋揮揮手：「小尋，你坐到這裡來，等下止水和鼬會用寫輪眼幫你檢查一下。」

　　未尋點點頭，依言坐到綱手指定的位置。

　　「未尋，來，看著我的眼睛。」止水走過來，稍稍彎下腰，笑著說。

　　未尋抬頭，望向眼睛已經變成萬花筒的止水，止水居高臨下，看著這個已經被他施了幻術的女孩子，她的眼睛已經不像先前那般，雖然看見生機，卻映出死亡。被他用瞳力催眠後，她的眼神失去了焦距，空茫地看著虛空，明明是面無表情，然而她眼睛裡泛著的瑩潤的光，讓止水覺得似乎只要她眨一下眼，就會滴下淚來。

　　驀地，止水又想起了她緊緊地抱著頭，雙眼緊閉，一邊流淚，一邊拼命想要用頭去撞牆的場景。這個美得不可思議的女孩子，在沒有被別天神催眠之前，一直活在深淵裡，日日夜夜都在忍受著生命對她的擠壓，壓得她已經窒息卻無法擺脫。這樣想著，止水心中的愧疚稍稍減輕了一些，對她使用別天神是對的。

　　止水屏息凝神，進入未尋的精神世界裡，檢查著那些被他封印的部分。過了很久，止水的萬花筒才變成普通的黑色瞳孔，萬花筒關閉的同時，未尋也昏了過去。

　　「怎麼樣？」綱手問道。

　　「已經沒問題了，」止水抹了抹額頭的冷汗，「我能確保我封印過的部分不會被她記起了。」

　　「那就好，」綱手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半，她朝鼬那邊看過去，「那鼬你那邊怎麼樣？」

　　「黑絕留下的孢子已經被清除干淨了。」

　　「這下我就安心了。」綱手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綱手大人，她的毒能不能徹底治好？」止水問。

　　「……不知道，目前只能這樣定時檢查，等待那種毒的出現了。」一想到這個，綱手心裡又沉重起來。

　　「真的就再沒有其他方法了？」鼬接口問道。

　　綱手不說話。

　　三個人都沉默了，每每談到這裡，即使身為看慣生死的忍者，也只能沉默以對。

　　過了許久，一個聲音打破了沉默，醒過來的未尋叫了綱手一聲，綱手走過去：「小尋，怎麼了？」

　　未尋眼睛一眨一眨，她輕輕地說道：「綱手大人，我夢見桔梗城的□□花開了，我可不可以去看看？」

　　綱手見她雙手放在膝蓋上，整個人端坐著，顯得非常嚴肅，不由得笑起來：「可以，不過不能一個人去。」

　　聞言，未尋露出開心的笑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好的好的，綱手大人你說吧，請誰跟我一起去？」

　　見她笑得特別可愛，綱手不禁想逗逗她：「那就讓佐助和你一起去吧。」

　　「誒？」未尋頓時笑不出來了，「可是、可是……」

　　未尋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鼬，猶豫了很久，才掙扎著說：「好吧，佐助就佐助。」

　　「你啊，」綱手伸手點了點未尋的腦袋，「鳴人近期有任務，不能陪你去，就讓止水和鼬陪你去吧，反正你不是要變成宇智波了嗎，就先和宇智波相處一下吧。」

　　「誒？」未尋看了看在場的兩個宇智波，「可是止水先生和鼬先生不是很忙的嗎？」

　　「他們兩個近期沒有外出任務，就當給他們倆放個假吧。」

　　次日，第六代火影旗木卡卡西親臨宇智波一族新建的族地，拜訪宇智波現任族長宇智波富岳，與之密談多時。當天下午，廣末未尋改名宇智波未尋，正式記入宇智波一族的族譜中。


第三十章 □□

　　何年植向仙壇上，早晚移栽到梵家。

　　雖在人間人不識，與君名作□□花。

　　桔梗城的白山寺以遍地□□花而聞名，每年的這個時期，□□花都會為處於梅雨季的桔梗城帶來大量的游客。連日來桔梗城小雨綿綿，因此來這裡賞花的游客們都打著各色的雨傘，一抹抹鮮明的色彩在城市中流動，給雨中的桔梗城帶來了明亮的氛圍。

　　止水和鼬一左一右，走在未尋身旁，她今天穿著淺粉橘的長裙，像是把淺粉橘的雲織成的綺霞穿在了身上，她的頭發隨意地扎了一個不是很高的馬尾，手裡拿著一把杏色長柄雨傘，整個人都散發著夏日的氣息。

　　一路上，已經有無數人試圖上前來搭訕未遂了。雖然是來游玩，止水和鼬還是穿著忍者的衣服，鑒於恨不得要撲上來的圍觀人群，他們倆個不得不維持面無表情的狀態。這樣穿著忍者服裝、人高馬大、面無表情的兩個人站在未尋身邊，讓人不覺望而生畏，也讓很多人都認為他們倆是奉命護送那個也許是哪國公主的美貌少女的忍者。但是盡管他們不敢上前，卻又舍不得離開，因此只好遠遠地跟著，想知道未尋要去哪裡。

　　尾隨的人群越來越多，漸漸把桔梗城本來就不寬敞的道路堵塞起來，未尋見不遠處有一家賭場，就快步走過去，徑直進了賭場。止水和鼬彼此對看了一眼，正准備跟進去，未尋已經從掀起門簾走了出來。

　　接下來，未尋在桔梗城內繞來繞去。桔梗城雖然不大，但是街巷眾多，各種蜿蜒的小路交錯縱橫，即使是桔梗城的居民也經常會走錯路，因此桔梗城的別名又叫「蜘蛛巢城」，意為像蜘蛛巢那樣盤根錯節的城市。

　　在未尋在各個小巷內繞來繞去的時候，尾隨的人群已經跟丟了大半了，繞到最後，還鍥而不舍地跟在後面的人已經寥寥無幾了。

　　未尋見已經繞得差不多了，就停下來對止水和鼬說：「止水先生、鼬先生，我們現在去白山寺吧。」

　　兩人點頭。未尋開始結印，眨眼間，三人已經身在白山寺了。

　　止水很驚訝，雖然他知道未尋精通飛雷神之術，但是還是不太明白未尋是怎麼做到沒有標記就瞬間移動到了白山寺。

　　「我剛剛找了一個人，請他幫我把一件東西帶到白山寺，那上面有我的標記。」仿佛是看出他在想什麼，未尋開口說道。

　　未尋一邊說，一邊四處看著，突然看見了她要找的東西，她指著那東西說：「就是那個。」

　　止水朝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大殿的角落放著一把杏色的長柄傘，正是未尋之前拿著的那把。

　　止水失笑：「原來你帶著我們在城裡繞來繞去，就是為了空出時間讓人把這把傘帶到這裡啊，我和鼬都搞不懂你想做什麼。」

　　未尋走過去把傘拿起來，又走到他們面前：「沒辦法，要是他們一直跟著，就沒辦法看□□花了，現在他們還在巷子裡竄呢，我們快點去看花吧。」

　　止水見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不禁笑起來：「走吧。」

　　剛下過雨，天色微藍，金色陽光還沒有從雲層中透出，白牆黑瓦的白山寺被一層若有似無的山嵐籠罩著，隨處是正在滴落雨露的濃蔭，沿著青石階梯，氤氤氳氳的紫藍色□□花開了一路。

　　未尋走走停停，不時蹲在高低錯落□□花團前，用潔白纖細的指尖去觸碰□□花瓣。她蹲在花前時，露出一抹瑩白的頸項，一縷黑色的頭發隨著她的動作在頸項上流動，淺粉橘的裙擺跌落在碧綠的葉子上，如同在藍紫色的花海中突然綻放的淺粉橘的花。偶然有一陣微風掠過，吹落一陣花雨，深淺不一的紫藍色飄落到她身上，襯的她霜雪般的肌膚有些透明了。

　　不遠處時不時傳來隱約的鐘聲，那是僧人們正在敲響寺裡那口有著百年歷史的古鐘。

　　也許是因為下雨，也許是因為未尋，此時，寺裡游人稀少，放眼望去，略有些青苔的青石板階梯上只有他們三人。止水和鼬站在階梯的下方，看著快要融入□□花的未尋。

　　「要是現在這裡有游人，我真不知道，他們是在賞花，還是在賞她了。」良久，止水嘆息，然後，他不可抑止地就想到了潛藏在她身上那不可預知的毒素，心情一下就低落起來。

　　「止水，不要想這麼多，至少她現在是快樂的。於她而言，短暫的快樂也許比長久的痛苦更幸福。」見他有點低落，鼬便開口道。

　　「鼬啊，」止水苦笑，「你還是這麼不會安慰人啊。」

　　鼬不答話，一直以來他都不太擅長說安慰的話。

　　除了□□花，白山寺的素齋也是遠近聞名的，未尋很想試一下寺裡的素齋，所以他們三人就在白山寺裡吃了午飯。上菜的時候，來上菜的僧人們一直不住地盯著未尋看，原本兩三次就可以上齊的菜，硬是被他們端了七八回，中途又各種添飯加水。止水和鼬都被他們搞得沒辦法好好吃飯了，索性放下筷子看著他們，那些僧人見他倆盯著他們，臉刷地一下就紅了，他們立刻一改剛才的蝸牛勁，三兩下弄好了就匆匆離開了。

　　未尋也許是早就習慣這樣的事情了，她絲毫沒有受他們的影響，只是專心致志地吃著自己喜歡的菜。雖然未尋一直都在吃，但是她吃得還是很少，除了愛吃的幾個菜，其他的她基本上沒有動過。

　　到了後面，吃好了的未尋放下筷子，漱口淨手後就坐在座位上看止水和鼬吃，兩人被她這麼一看，立刻有些不自在，吃飯的動作也僵硬起來。

　　未尋見他們神情有點不自然，就開口道：「止水先生、鼬先生，你們慢用，我稍微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

　　「不要走太遠哦。」止水說道。

　　「嗯。」

　　說話，未尋就走出了廂房，止水和鼬松了一口氣，終於可以好好吃飯了。

　　沒多久，未尋就回來了，她回來的時候，止水和鼬已經吃完飯了，她有點驚訝，止水先生和鼬先生吃飯的速度好快啊。

　　止水見她手裡拿著一個布袋子，就問道：「未尋，你拿著什麼？」

　　聞言，未尋看了看袋子，笑了一下：「這個是秘密，不能告訴止水先生。」

　　止水也笑了笑，沒有再問。

　　未尋把袋子收好，道：「我們快走吧，剛才我朝下面看了看，山路上已經有很多游客了，再被他們看到又要繞圈子了。」

　　「好啊，不過這回就由我來帶咱們回去吧。」止水說。

　　「嗯。」

　　第二天早上，未尋就去拜訪了止水，止水很驚訝，把她讓進屋子裡。兩人坐定後，她把准備好的盒子放到止水面前：「這個是手信，謝謝止水先生昨天陪我去看□□花。」

　　止水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多謝未尋的手信，我們昨天也很開心啊。」

　　聞言，未尋也跟著笑了：「真的嗎？我以為你們會覺得很煩。」

　　「誒，不會啊，為什麼未尋會這樣想？」

　　「因為……」未尋低下頭，「不管我走到哪裡，總會有人圍著我看，我昨天害你們也被圍著看了。」

　　聽到未尋的話，止水立刻想起了未尋反反復復哭訴自己不是禍水的樣子，他收起笑容，正色道：「未尋，追逐美麗的事物是人類的天性，你的容貌也是天賦的，這不是你的錯，他們也沒有錯。」

　　「……」

　　「你覺得宇智波怎麼樣？」見未尋低頭不語，止水想了想，換了一個問題。

　　「宇智波？大家都很好啊，宇智波怎麼了嗎？」

　　「……宇智波曾經是輝煌的，也曾經是罪惡的。」止水這樣說道。

　　「？」

　　止水猶豫了一下，把宇智波的歷史都告訴了她。

　　未尋一邊聽著，一邊不時做出驚訝的表情。聽完宇智波的歷史後，未尋呆呆地出神，半晌才冒出一句：「原來斑大人這麼厲害啊。」

　　止水正在等待她消化這些信息，冷不防聽見這麼一句，頓時又好氣又好笑，他伸出一只手在未尋的額頭上輕輕地彈了一下：「你呀，到底有沒有聽到重點？」

　　「我聽到了的，」未尋捂著被止水彈過的地方，「宇智波的人好能搞事啊。」

　　「噗，」止水忍不住笑了出來，「雖然有點對不起宇智波的祖先，但是這的確是事實。不過——」止水拉長聲音，「你忘了，你現在也是宇智波了。」

　　「……對啊，居然把自己給繞進去了，」未尋拍拍腦袋，「不過，宇智波的大家都很好啊。」未尋想了想起她見過的宇智波，除了個別的，其他的都很好。

　　然後，止水問出了一個說難不難、說簡單不簡單的問題：「那你覺得寫輪眼是好是壞呢？」


第三十一章 日和

　　「嗯，」未尋單手托腮，眼睛眨了又眨，「無所謂好壞吧，要看人怎麼用它，見血封喉的毒藥也可能是救命仙丹呢。」

　　「你既然能這樣想，那就不用我再多說什麼了吧。」

　　「我都明白的，」未尋笑了一下，「可是在一些事上，道理歸道理，很多時候我都不太講道理的。」

　　「……」

　　見止水無言以對，未尋又笑了起來：「我知道我很愛鑽牛角尖，總之謝謝止水先生安慰我，希望以後還能一起去玩。」

　　止水無奈地搖搖頭：「反正不要顧及太多，遵從你的心就好，你昨天就做得很好，不喜歡他們跟著你，用飛雷神之術甩掉他們就好了，反正他們也沒本事跟上來。」

　　「嗯，」未尋重重地點頭，「我會的，所有忍術裡我就飛雷神之術用得最好了。」

　　「還有，未尋，我們算挺熟了吧？」

　　「我想應該是的。」

　　「那就不要再叫我止水先生了，聽著總覺得哪裡不對。」

　　「誒，會嗎？」

　　「當然。」

　　「嗯……那我就叫你止水大哥吧。」

　　「聽著像黑道大哥。」

　　「那，止水哥？」

　　「這個好。」

　　「這個聽著像自來也大人小說裡的稱呼。」

　　「未尋，看不出來，你居然看自來也大人寫的那些東西？」

　　「卡卡西先生那有很多呢，我是在他那裡看到的。」

　　「……六代大人的愛好……還真是數十年不變啊。」

　　「哈哈，止水哥你居然吐槽卡卡西先生。」

　　……

　　未尋在止水家聊了很久才離開，接下來她要去找鼬，鼬沒有住在宇智波的族地裡，他一個人獨居在木葉與宇智波之間的一片森林裡。有鼬在的地方，佐助出現的概率太高了，因此平時未尋路過這片森林的時候都會特意繞遠一點，不知為什麼，未尋一看見佐助就覺得很心慌，她很怕他，真的很怕。

　　不過今天，她必須去一回。未尋在那片森林周圍繞了很久，每次下定決心准備進去的時候，心底總會有一個聲音對她說：再等一會兒吧。

　　於是她就在森林外繞了很久。

　　「喂，你在這裡做什麼？」突然，一個聲音從未尋背後傳來。

　　未尋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去，正是佐助。一接觸到他的目光，未尋立刻覺得心裡一悸，她下意識地伸手捂住心口，向後退了一步，說：「路過。」

　　佐助哼了一聲：「路過半小時嗎？」

　　未尋低著頭，並不看他。

　　見她這樣，佐助還想要說什麼，但是他並沒說出口，垂著的手握了又握，過了半晌才擠出一句：「鼬在小屋裡。」

　　「謝謝。」

　　佐助看了她一眼，就轉身走了。

　　未尋松了一口氣，她徑直向森林裡走去。

　　過了一會兒，從身後傳來一句若有似無的話語：「對不起。」

　　未尋停了一下，然後繼續向前走去，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頭看佐助。

　　等到未尋的身影消失在綠蔭裡後，佐助才慢慢地朝宇智波族地的方向走去。

　　鼬住的是一個簡單的小木屋。

　　到了小屋前，未尋還沒有敲門，門已經開了。

　　「日安，鼬先生。」

　　「請進。」

　　未尋跟著鼬進去。

　　房間內並沒有太多裝飾，只有一些基本的用具。

　　未尋把手信拿出來，輕輕放到桌上：「這個是我昨天挑的一個手信，謝謝鼬先生昨天陪我去白山寺，希望您能喜歡。」

　　鼬伸手拿過盒子，輕聲說：「謝謝。」

　　送完東西後，未尋實在是想不出該跟鼬說什麼，於是她只好說：「那我就不打擾鼬先生了，告辭了。」說完，未尋就准備起身離開。

　　「未尋。」未尋起身時，鼬忽然叫住她。

　　未尋轉過來看著鼬：「鼬先生，您有什麼事嗎？」

　　鼬頓了一下，才猶豫著開口：「你怎麼看佐助？」

　　沒想到鼬會問這個，未尋愣了一下，問：「什麼怎麼看？」

　　「……」鼬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為不管怎麼表述，他都覺得不恰當。

　　未尋似乎從他的沉默中讀到了他想表達的東西，於是她開口道：「他已經降落了。」

　　只說了這麼一句，未尋便沉默了。窗外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照得肌膚微微有些透明，顯得那一抹紅色的唇瓣格外的綺麗，陽光照進她的眼睛，黑色的瞳孔便折射出一些夢幻的色彩。

　　很久以後，她才又開口，聲音幽邈。

　　她說：「而我還在空中飄著。」

　　說完，她便離開了。

　　不知怎麼地，未尋覺得自己在說那些話時都有點不像自己了。

　　走出小屋後，未尋沿著小溪一路向木葉走去。溪水非常清澈，陽光能輕易地抵達溪流底部圓潤的鵝卵石上，魚兒的嬉戲也被陽光捕捉到了。

　　未尋朝溪流看去，一條銀色的小魚正在粼粼的波光裡巡游，她不由得朝小魚走去，她脫下鞋襪，卷起了褲邊，瑩白如玉的雙腿沒入溪流。

　　溪水不算太冰涼，太陽已經將它的冰冷消融了大半。未尋用手去摸小魚，那小魚忽地一下就游得很遠，未尋追著它向前，忽然踩到了一個長著青苔的鵝卵石，右腳崴下去，身體一下子就傾向溪中。

　　這下子，未尋變成沬潯了。

　　未尋剛把自己從溪流裡撈出來，就發現自己的右腳崴到了，她艱難地從溪中回到岸邊，坐到了一塊石頭上。

　　她一點一點地擰著被溪水浸濕了的衣物，然後苦惱地發現，即使把水擰掉依舊沒有什麼用，經過溪水浸泡的衣物變得潮濕黏著，緊緊地貼在身上，難受極了。

　　沒辦法，只好先用飛雷神之術回家去了，這樣想著，未尋舉起了手，剛要結印，她突然想起家裡好像並沒有什麼做了標記的東西，要是冒然結印，天知道會轉移到那裡去。

　　未尋拍拍自己的腦袋，真是標記到用時方恨少啊！此時，未尋的內心有無數個八嘎在刷屏，她痛下決心，一回去就到處都畫好標記！

　　「你在這裡做什麼？」就在未尋暗自懊悔時，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未尋冷不防嚇得抖了一下。

　　未尋不用轉身也知道身後的人是誰了，陰魂不散的佐助。

　　未尋把卷起來的褲子放下去，理了理衣服，她轉過去，然而她還是不敢看他，只好看著不遠處的一棵小樹，說道：「沒做什麼。」

　　「我是鬼嗎？你這麼怕我。」見未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佐助忍著怒氣問道。

　　「……你不是鬼。」未尋只回答了前半部分。

　　佐助剛要回嘴，低頭看見未尋的衣服正在往下滴水，於是他咽下已經到了嘴邊的諷刺，轉而問道：「是不是受傷了？」

　　「沒有。」未尋依舊看著那棵樹。

　　「沒有？沒有你怎麼不站起來？」

　　「只是崴到腳了。」

　　「還說沒受傷？」

　　「崴腳不算受傷。」

　　「哼，狡辯。」

　　說完這句，佐助便不再說什麼，他摘下身上的披風，遞給未尋。

　　未尋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把還留有溫度的披風披在了身上，她抬頭看了他一眼，飛快地說了一句謝謝，然後立刻低下頭。

　　佐助看著她的動作很無語，但這時候倒不好計較什麼了。他到森林裡撿了一些枯枝，在未尋面前堆起來，然後抬起手准備結印。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於是他放下手問道：「你會不會火遁？」

　　未尋搖搖頭。

　　「哼，想要成為宇智波，卻連火遁都不會。」說著，他朝樹枝吹了一個大火球，樹枝就劈裡啪啦地燃了起來。

　　等未尋烤干衣服，天空中已經出現了紅色的晚霞，她把披風脫下來，在火堆上考暖，然後遞給佐助：「你穿上吧，等下會冷的。」

　　佐助接過披風，穿了起來，穿好後，佐助把火堆撲滅，然後對未尋說：「我背你回去吧。」

　　「嗯。」

　　未尋的個子很高挑，在戰場上跟鳴人站在一起的時候，甚至比鳴人還要高一些，看起來她應該比村裡的女孩子們要重一些。然而當佐助把未尋背在身上時，才發現她真的很輕，並且她也不像一般瘦的人那樣硌人，背著她，就像是背著什麼輕盈柔軟的物體一樣。

　　應該是骨架比較小吧，佐助默默地想著。

　　未尋在外面走了一天，中午又沒有午睡，下午時還折騰了這麼久，被佐助背上背後，就漸漸地有些昏昏欲睡了。

　　「佐助，」恍恍惚惚中，她叫了他的名字。

　　這應該是她第一次直接叫自己的名字吧，佐助一邊想，一邊應了一聲：「嗯。」

　　「變身術的話，可以把自己變成魚嗎？」

　　「你要變成魚做什麼？」

　　「可以到處游啊。」

　　「你不怕被人抓起來吃了？」

　　「不怕啊，在遇見人之前，我會跑得遠遠的……」

　　聽到她的回答，佐助失笑，這家伙真是的。

　　沒多久，均勻的呼吸就從佐助頸項間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香氣，晚霞漸漸向遠方移去，夜晚就要來臨了。


第三十二章 傾訴

　　□□花尚在盛開的時候，木葉又要舉辦中忍考試了。鑒於同期的大家都成了中忍或上忍——除了佐助。鳴人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一直做個下忍了，這樣實在是太丟臉了，於是他決定去申請參加中忍考試，不過他沒有成功，因為負責處理下忍申請的紅豆把他轟了出去，趕他出去的時候，紅豆還說了一句話：「不要來湊熱鬧，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你參加什麼中忍考試啊？要當上忍就去找火影去。」

　　鳴人感到好無辜，他只是想和大家一樣而已，憑什麼他就不能參加中忍考試啊，不公平！於是他就去找了已經是火影的卡卡西。在聽完鳴人的要求後，卡卡西嘴角抽搐，他扶著額頭說：「鳴人，你現在要是去參加中忍比賽，就像是一個大人在和一群孩子比賽，這對他們才是不公平的，身為火影，我是沒辦法應允你的要求的。」

　　「可是，卡卡西老師，」一聽這話，鳴人急了，「大家都是中忍以上了，就我還是下忍啊！」

　　「不，不是還有佐助嗎？」

　　「誒，」鳴人愣了一下，「對哦，佐助，哈哈，佐助也還是下忍呢！」說著，鳴人就往外走，「卡卡西老師，我先走……」話還沒說話，人已經不見了。

　　卡卡西搖搖頭，繼續看文件。

　　「佐助！佐助！」

　　宇智波大宅外，大老遠就可以聽見一個人在大聲叫著，這人正是鳴人。

　　「鳴人？」聽見鳴人的聲音，佐助走出來，「什麼事？」

　　「佐助！我們去參加中忍比賽吧！」

　　「……」

　　「佐助，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不去。」

　　「誒？為什麼？你現在也還是一個下忍，難道你想一輩子當下忍嗎？」

　　「無所謂。」

　　鳴人被佐助冷漠的態度驚呆了，怎麼會有這種沒志氣的人？！

　　「你不去我去！」

　　鳴人硬邦邦地丟下這麼一句話，就走了。

　　「白痴。」佐助哼了一下，也轉身進屋去了。

　　於是，志在必得的鳴人到處找上忍推薦他去參加中忍比賽，然而那些人在聽了他的來意後，都不約而同地拒絕了他，連拒絕的理由都跟紅豆差不多。

　　鳴人把所有上忍都找遍了，就是沒人答應給他寫推薦，垂頭喪氣的鳴人只好准備回家。

　　「鳴人，你怎麼還不回家，要吃飯了。」突然，玖辛奈出現在鳴人面前。

　　「媽媽。」見到媽媽，鳴人高興了一下，然而立刻又垂頭喪氣起來。

　　「鳴人，你怎麼了？」見兒子垂頭喪氣，玖辛奈走過來扶著鳴人的肩問，「是不是失戀了？」

　　「媽媽！」鳴人頓時無語起來，媽媽怎麼總是覺得他失戀了啊。

　　「好啦好啦，先回家吃飯，有什麼事吃完飯後再說。」

　　吃完飯後，鳴人把事情告訴了水門和玖辛奈，兩人都覺得大家拒絕鳴人的理由很充分，畢竟以鳴人現在的實力，要是去參加中忍比賽，那就比當初大蛇丸偽裝成參賽者欺負佐助要過分得太多了。

　　水門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鳴人後，他想了半天，才很低落地說：「那好吧，那我就不去了。」

　　「不過鳴人，即使你只是下忍，我想沒人會看不起你的，你現在可是很強的哦。」

　　「嗯……」

　　最終，鳴人參加中忍考試的計劃以眾人的集體反對而宣告失敗。

　　到了夏天的時候，未尋已經搬進宇智波的族地去了，宇智波的族人們給她選了一塊很好的地，大家一起幫她搭了幾間小木屋，修了一個帶有小池塘的庭院，在庭院中種上了花卉，池塘裡養了鯉魚、栽上了睡蓮，屋子四周還圍了漂亮的圍牆。

　　未尋超喜歡自己的小屋子，鳴人幫她在院子裡搭了一個秋千架，在庭院的圍牆邊種上了許多藤蔓植物。她覺得這裡比木葉的那些空空蕩蕩的大房子好多了，每天早上，陽光都會透過窗簾照進來，空氣中也是陽光的味道，被子也比以前的溫暖多了。

　　宇智波現在的族地所使用的水源是一股溫泉，因此未尋的小屋裡到處都是溫暖的泉水。未尋的小屋離佐助家不遠，美琴總是會拿些她做的點心過來給未尋吃，不知道是不是泉水的緣故，未尋覺得美琴阿姨用溫泉水做的點心特別好吃，她非常喜歡。

　　現在她已經不怎麼怕佐助了，事實上未尋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怕佐助，明明他又沒有三頭六臂、長相沒不恐怖、也不會吃人，為什麼要怕他呢。其實佐助很受歡迎的，之前中忍考試的時候，他被卡卡西先生派去做考官，就有很多女忍者各種打聽他，木葉村子裡邊的女孩子們也很喜歡他呢。

　　對了，有個叫香磷的女孩子還經常偷跑到宇智波的族地周邊來偷看佐助，她隱藏查克拉的本事挺厲害的，鑒於她對宇智波沒有什麼惡意，大家就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她去了。未尋聽鳴人說，那個女孩子差點就死在佐助手上了，然而她現在還是很喜歡佐助，所以現在還會偷偷來看佐助。未尋不能理解，要是一個人差點殺了自己，自己絕對不會再理會他，更不會像這個女孩子這樣想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醒來後，未尋總是覺得自己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雖然大家對以前的事都絕口不提，但是她就是知道，自己忘記了很多不該忘記的人和事。不過，既然大家都不提，那說明以前的事肯定不是什麼開心的事，既然他們想要她不知道，那她寧願什麼都不知道。

　　她聽一位宇智波的阿婆說，人死的時候，會回想起這輩子發生過的事，不知道像她這樣的人，在死的時候，又會想起些什麼呢。

　　夜晚的時候，她總會夢到一些斷斷續續的場景，醒來的時候，卻完全記不起來夢中的場景，只留下枕頭上冰涼的淚痕。

　　她活不長了，不知道為什麼，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在對她說，她活不長了。

　　在許多個夜晚裡，這個聲音反反復復地驚擾自己，把沉溺於幸福幻夢的自己喚醒，然後就消失不見，等她再次沉溺時，又無情地喚醒自己。

　　人死了到底是什麼樣的呢？未尋很想知道，於是她去找了止水。

　　「止水哥，人死後到底是怎樣的呢？」

　　未尋來的時候，止水正在吃蕎麥面，他剛要開口招呼未尋一起吃，就聽見了她的問題。

　　「……阿尋，你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

　　「因為，知道的話，如果哪天我突然死了，就不會怕了。」

　　聽到這話，止水臉色一變，他放下筷子，正色道：「你年紀輕輕，怎麼整天胡思亂想，說什麼死啊活啊的。」

　　「可是，」未尋抬頭看他，眼中的憂愁一閃而過，「止水哥以前死的時候，還很年輕啊。」

　　「傻丫頭，」止水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頭發，「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再說我是個忍者，有很多忍者死去的時候比我小得多呢。可是阿尋，你不是忍者，不需要面對這麼多危險，我們都會保護你的，讓你一直這麼開開心心下去的。」

　　「止水哥，」未尋忽然伸手去拉著止水的袖子，「我以前是不是很討厭？」

　　「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見未尋又問出令他哭笑不得的問題，止水索性稍稍用力，把未尋的頭發揉亂。

　　「自從我醒來後，我一直在夢見一個人，」未尋沒有理會凌亂的頭發，她看向窗外，用一種虛渺的語氣陳述著，像是在陳述別人的事情，又像是在陳述自己內心的獨白，「她在我夢裡一直在哭，我想去安慰她，可是她根本就感覺不到我的存在，她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夢裡，為什麼會這麼傷心？她這樣哭，哭得我很難過啊。」

　　「……」

　　「她一直在哭，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她活不長了，可是，我知道，她活不長了，我也就活不長了。」

　　「……」

　　「是不是她一直哭，所以你們就嫌棄她，才不要她的？」

　　「阿尋，」止水扶著未尋的肩，「你坐下，好好聽我說。」

　　未尋順著止水的動作坐了下去，她覺得眼睛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流出來了，於是就眨眨眼，想要把它壓回去，然而那東西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到了止水的手上。

　　止水從懷裡拿出一方手帕，輕柔的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又替她理了理頭發。

　　做完這些後，他把手帕放好，鄭重其事地說道：「阿尋，關於你夢中的那個人，她……」

　　「她就是我，對嗎？」

　　「是。」見未尋一下就猜到了，止水嘆了口氣，「果然，人的情感是最難操控的。」

　　「那麼，止水哥真的對我用了別天神了。」

　　「……你知道了。」

　　「普通的檢查，怎麼會需要寫輪眼呢？更何況是萬花筒，還是止水哥的萬花筒。」

　　「你呀，」止水忍不住又揉了揉他剛剛整理好的頭發，「你這這麼聰明，讓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講了。」

　　「那我不說話了，止水哥，你說吧。」


第三十三章 結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在戰場上，那時我已經死了很久，靈魂渾渾噩噩地在淨土漂蕩。突然有一天，我感覺到自己被一股力量拉下去，然後我就被穢土轉生出來了。被穢土轉生出來時，我還以為是有人想利用我做傷天害理之事，因為這個術真的不是什麼好術。」

　　聽到這裡，未尋忍不住噗嗤一笑，她立刻用手捂住嘴。

　　止水點了點她的額頭，繼續說：「但是我當我睜開眼時，第一眼就看見了你。那一瞬間，我就知道自己錯了，這麼好看的女孩子怎麼可能利用死人呢？你救活了很多已死之人，但是自己卻生命垂危，在我們都以為你快死了的時候，六道仙人出現了，是他救了你。但是你病得很重，等你醒來後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了。你醒了後，也不笑也不哭，別人說什麼你聽什麼，別人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我那時覺得你的靈魂也許還有一半飄在半空呢。有一天，不知道你和佐助之間發生了什麼，你就昏迷過去了……然後你突然就情緒失控起來，流著淚拼命地想用頭去撞牆……後來鼬用幻術催眠了你。你以前那麼怕佐助，很可能是因為他是導致你情緒崩潰的導|火索，所以即使你忘記了一切，再看到他的時候，身體還是會條件反射，不由自主地害怕起來。後來，通過一個醫生的診斷，我們才知道，原來你一直有重度的抑郁症，你一直拼命地壓抑著自己的負面情緒，要不是……要不是佐助……引發了那些……也許你會壓得更久。那個醫生說，抑郁症是一種非常可怕的心理疾病，有很多人都死在了這個病下，綱手大人很害怕你有一天……也會受不了這種煎熬結束自己的生命。再後來，鼬找到了我，希望我能用別天神讓你忘記以前的事……我很猶豫，記憶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無價之寶，別天神雖然號稱是最強幻術，能夠操控人的精神、改變人的意志，但是這只是在戰鬥中求生的手段，不應該被用在剝奪人的記憶、改變人的情感上面。可是，鼬說服了我，他說如果不這樣的話，也許你也會抑郁而終，一番劇烈的鬥爭後，我還是答應了。要封印或篡改一個人的記憶，必須對那個人的記憶有所了解，於是我用幻術進入了你的精神世界裡。」

　　說到這裡，止水忍不住伸手把未尋抱在懷裡：「你在哭，你一直在哭，其他人都看不見你，只有你一個人縮在角落裡哭。我想過去抱抱你、安慰你，可是我沒法過去，你把別人都拒之門外了。後來，我看到了你的記憶，你一直活在深淵裡，本來你以為自己已經得到了解脫，卻又被我們拉了回去，你像行屍走肉一樣活著，那時我才知道為什麼你眼睛裡映出萬物，卻毫無生機。再後來，我就用別天神封住了你的記憶，大家都說醒來後的你和之前判若兩人，但是只有我知道，為了很多人，你把自己的本性壓抑得一滴不漏，你原本就該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

　　止水斷斷續續地講了很久，未尋一直默默地聽著，很久以後，止水才講完，這時，他才發現自己還抱著未尋，但是他有點舍不得放開，於是他說：「阿尋，讓我再抱抱你吧。」

　　未尋不作聲，只是默默地伸手抱住止水。

　　時間仿佛停止在這一刻。

　　很久以後，止水輕輕松開未尋，他低頭看著她，猶豫再三，他才開口：「阿尋……你想想起來嗎？」

　　「不，」未尋搖頭，「我不要想起來，只是聽到這些，我就可以想像她的痛苦了，我不要，不要想起來！」說著，未尋用手抱住自己的頭，有些用力地揉搓著。

　　「即使你想想起來，我也不會答應的，」止水伸手拉住未尋的手，輕輕地拍著她的頭，「我很害怕，也許有一天一覺醒來後就永遠失去了你。」

　　「我也很害怕，也許有一天我就看不到陽光了。」

　　「不，不會的，相信我，阿尋以後會快樂地活很久的。」

　　「那止水哥呢？」

　　「我，我啊，會一直看著阿尋幸福地活下去的。」

　　「那我們約定好，我會快樂地活著，止水哥也要幸福的活著。」

　　「好，約定了，永不反悔。」

　　「嗯，永不反悔。」

　　中忍考試後不久就是佐助的生日，未尋想了很久都想不出要送他什麼，於是她去找了美琴，聽到未尋的來意後，美琴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原來阿尋和佐助的關系還不錯啊，我一直以為阿尋不太喜歡佐助呢。」

　　未尋眨眨眼睛：「美琴阿姨怎麼會這麼樣？」

　　「因為阿尋以前每次見到佐助都很怕他，所以我們一直都以為阿尋不太喜歡他。」

　　未尋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是我自己的問題。」

　　「佐助小時候很喜歡番茄和木魚飯團，」美琴笑起來，但立刻又變得有點惆悵，「不過現在，我也不知道佐助喜歡什麼了。」

　　「我看佐助現在也很喜歡吃這個呀，」未尋走過去，「要不美琴阿姨就給佐助做一桌他喜歡的食物好了。」

　　「嗯，好主意，但是，會不會太簡單了？畢竟這是十年來來我們陪他過的第一個生日。」

　　「那就做很多很多好了，我也來幫美琴阿姨。」

　　「嗯，不知道佐助會不會喜歡？」美琴有點擔憂。

　　「放心放心，美琴阿姨，偷偷告訴您，佐助最喜歡美琴阿姨親手做的食物了。」

　　「咦，阿尋怎樣知道，難道是佐助告訴你的？」

　　「不是，前段時間佐助去做考官的時候，曾經上交過一張資料表，我在卡卡西先生那裡看見了，是那上面寫的。」

　　美琴嘆了一口氣：「佐助這孩子，什麼都不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話，我們畢竟離開他這麼久，讓這些年他一個人背負著仇恨長大，說到底還是我們的錯。」

　　「不，美琴阿姨，我不是這樣想的，」未尋走到美琴身邊，蹲在她面前，「美琴阿姨，誰對誰錯我沒立場去評判，但是我知道，佐助非常非常愛富岳叔叔、美琴阿姨和鼬先生。他之所以會背負仇恨，是因為他對你們的愛，他恨自己所愛之人被剝奪，恨剝奪他所愛的人的一切的人，他也要剝奪他們所愛的一切，去祭奠他所愛的人。可是現在你們回來了，他被剝奪的最寶貴的回來了，你們是他愛的源泉，你們可以用愛把他心中積累的仇恨慢慢置換，慢慢把他失去的東西一點點填充回去。」

　　「……阿尋，要是佐助也會像你這樣跟我說心裡話就好了。」

　　未尋笑了起來：「美琴阿姨，佐助不來找您說心裡話，您可以主動去找他說心裡話呀，您是他的媽媽，要是您都不主動去找他說話，那還有誰會主動跟他說話呢？」

　　「那、那我就試一下吧。」

　　「那到佐助生日的時候，我來找美琴阿姨，我給美琴阿姨打下手。」

　　「好。」

　　未尋從佐助家出來的時候，外面正在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未尋沒有帶傘，雨不算太大，未尋索性就淋著回去了。

　　雨滴不停地打在森林中的每片葉子上，她能聽到森林裡潺潺流動的溪水的聲音。天空中不時出現閃電，未尋還沒有聽到雷聲，不過，閃電出現了，雷聲也就不遠了。

　　「那我這樣，算不算招雷劈呢？」未尋不禁喃喃自語。

　　「原來你還知道雨天站在樹下是招雷劈的。」突然，一個聲音從耳邊傳來，未尋抬眼望去，穿著鬥篷的佐助正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你也站在樹下啊。」未尋說道。

　　「……」

　　「對哦，你好像是雷屬性的，雷屬性的人是不是不怕被雷劈呢？」

　　「你這是什麼歪理，那火屬性的是不是不怕被火燒了？」

　　「可是，我記得佐助你就是不怕雷劈啊。」雖然這話聽起來挺風涼的，但是未尋說得很認真，一點嘲笑的意思都沒有。

　　「……」佐助無言以對，他的確不怕被雷劈，但是他又不能示弱，於是他只好轉移話題，「喂，你還要在哪裡站多久，難道你也不怕雷劈。」

　　「我怕啊，那我就先走了。」說完，未尋衝佐助揮揮手，就轉身向自己家跑去。

　　「喂，先去我家……」佐助嘴裡的話還沒說完，未尋已經跑遠了，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他只覺得心裡有一股無處發泄的悶氣，忍了一會兒，還覺得意難平，又吐出一句：「笨蛋。」然後才轉身朝自己家走去了。

　　佐助生日那天，未尋很早就去幫美琴了。一進客廳，未尋就看見了堆在桌子上的成堆的禮物，未尋看了一眼，裡面有許多包裝得粉粉嫩嫩的盒子，多半是喜歡佐助的女孩子們送來的吧，佐助大概不會收，不過美琴阿姨不會拒絕她們的。

　　未尋來到廚房裡，第一眼就看見很多很多的菜，美琴正在忙著，未尋上前去幫她清理蔬菜。洗著洗著，未尋就發現了很多佐助不愛吃的東西，她仔細看了一下，心下了然，然而一個疑問在心底生產，未尋抬頭看了一下正在切菜的美琴，不由得想起了獨自住在木葉和宇智波之間的鼬。

　　他從來沒有踏入過宇智波族地半步。


第三十四章 生日

　　這些菜，應該是鼬先生愛吃的吧，未尋默默地想，今天是佐助的生日，鼬先生肯定很想給佐助過生日，佐助也肯定很想和哥哥一起過的。

　　未尋知道，美琴阿姨是不會提的，雖然她買了這些菜，等下也會把這些菜做出來，但是她不會說出來的，因為她不僅是佐助和鼬先生的母親，還是富岳叔叔的妻子，是宇智波的族長夫人。身為族長夫人，美琴阿姨不知道犧牲了多少。

　　「阿尋，阿尋，你怎麼了？」見未尋呆呆的動也不動，美琴走過來輕輕叫她，「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美琴阿姨，我剛剛只是在發呆。」見美琴有點擔憂，未尋衝她笑了一下。

　　「那就好，」見未尋沒事，美琴也笑起來，她摸了摸未尋的頭，「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哦。」

　　「嗯。」

　　美琴繼續去忙，未尋卻沒心思洗菜了，她盯著水中的菜出神，很久以後，她才猶豫著開口道：「……美琴阿姨，有件事，我想問一下。」

　　「什麼？」

　　「……鼬先生他……」只問了半句，未尋就不知道該怎麼來表達了。

　　然而美琴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了，她勉強笑了一下，說：「鼬啊，他不來了……」

　　「……」

　　廚房陷入沉默，美琴停下了手中的事，默默無言。

　　很久以後，未尋放下手中的東西，擦干淨手走到美琴身邊：「美琴阿姨，我們去鼬先生那裡給佐助過生日好不好？」

　　「什麼？」

　　「他不來的話，我們就過去。」

　　聞言，美琴頓時高興起來，但她立刻又猶豫起來：「可是……」

　　「沒問題的，美琴阿姨，用飛雷神之術可以直接到鼬先生的小屋那裡，等下還可以把東西都移動到他那裡，不用擔心的。」

　　「真的可以這樣嗎？」美琴欣喜地問。

　　「可以的，當然可以，美琴阿姨你先准備一下，我現在就去鼬先生那做標記。」說完，未尋匆匆離開佐助家。

　　未尋到鼬那裡時，他正在訓練，未尋不便打擾他，就站在一旁等待。

　　鼬的小屋外有許多蔦蘿，小小的紅花星星點點地開遍了綠色的藤蔓。未尋走過去，發現蔦蘿下面還有一層淺淺的朝顏花藤，蔦蘿和朝顏花相互纏繞，蔦蘿花還沒有開完，朝顏花卻已經凋零了。

　　未尋來時，鼬的訓練已經接近尾聲了，見未尋站在一邊看花，鼬就沒有去管她，訓練結束後，未尋還在看花，鼬走過來：「未尋。」

　　未尋回過頭，見鼬已經訓練完了，便開口道：「鼬先生，我有件事想請您幫忙。」

　　「什麼事？」

　　「今天，鼬先生可不可把您的客廳暫時借給我用一下呢？」

　　「你要做什麼？」

　　「請客。」

　　「請客？」鼬遲疑了一下，「請客的話，我這裡太小了。」

　　「就只有四個人。」

　　「那好吧，你什麼時候要用？」

　　「下午的時候。」

　　「那我下午就先出去一下。」

　　「不不不，鼬先生，我差點忘記了，下午的時候請您把自己也借給我吧。」

　　「是要我幫忙嗎？」

　　「嗯，算是吧。」

　　「好。」

　　回到佐助家時，未尋把一張紙條遞給美琴：「等下美琴阿姨偷偷把這個紙條塞到富岳叔叔的衣袋裡，等下讓他突然移動到鼬先生那裡，嚇他一跳。」

　　美琴撲哧一笑：「你呀。」然後把紙條收起來。

　　「美琴阿姨，你也要帶一張小紙條哦。」未尋又遞給她一張。

　　「好的，」美琴接過紙條，「那佐助？」

　　「放心放心，我搞定他。」

　　「那就交給你了，阿尋。」

　　「嗯。」

　　今天是佐助的生日，卡卡西特意放他一天假，沒有派任務給他，未尋去找他的時候，他正在庭院中訓練。

　　真是親兄弟啊，都在訓練，未尋默默想著。

　　「你來干什麼？」佐助早就聽到了她的腳步聲，在未尋進來的時候，他就把劍收了起來。

　　「來送東西的。」未尋揚了揚手中的盒子。

　　「什麼東西？」

　　「生日禮物呀。」未尋把那個頗有些分量的長方形木盒遞給佐助。

　　佐助接過來，看了看，從外表看並不能看出裡面是什麼，於是他抬頭問道：「這裡面是什麼？」

　　「都說了啊，生日禮物。」

　　「笨蛋，我當然知道是生日禮物，我是問你是什麼禮物？」

　　「你才是笨蛋呢，生日禮物當然是要你自己去看的，哪有送禮的人說的道理？」

　　「……」

　　「生日快樂啊，佐助。」

　　「……謝謝。」

　　「先別謝我，是有條件的哦。」

　　「……你這家伙。」

　　「這個，」未尋又遞給他一個小袋子，「今天一整天，佐助都要帶著這個哦。」

　　「……誰要做這種蠢事。」嘴裡這麼說著，佐助接過袋子，「我不會帶的。」

　　「就今天，今天。」

　　「……」

　　「佐助——」

　　「……就今天……」

　　「好，就今天，佐助真好！」見佐助答應了，未尋露出大大的笑容，她把美琴早上剛買來的紅紅的番茄遞給他，「給，這是美琴阿姨早上剛買的哦，已經洗干淨了。」

　　佐助接過來，問：「你不吃嗎？」

　　「我不吃，你吃吧，我去找美琴阿姨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富岳也回來了，他已經把今天的事物都處理完了，美琴也准備得差不多了，美味的食物正在火上咕嘟咕嘟地冒著香氣。

　　菜都准備好後，未尋和美琴把東西都擺到一個桌子上，未尋把其他要用到的東西也放在上面。未尋開始結印，下一秒，她面前的桌子消失了，美琴、佐助和富岳也消失了。

　　「！」佐助坐在院子裡拆未尋送的盒子，還沒有拆開，忽然眼前就一陣黑，等他再睜開眼睛時，人已經在鼬的小屋裡了。

　　與佐助同時出現的還有美琴和富岳，當然還有擺滿食物的桌子。

　　鼬正坐在客廳裡看雜志，客廳中突然出現人時，他以為是敵襲，瞬間做好了戰鬥准備，等看清面前的人時，他頓時明白了未尋早上來找他的用意。

　　佐助也明白了，他從懷裡拿出未尋給她的小袋子，打開來，裡面放著一張紙，佐助打開看，頓時認出了上面的圖形，是未尋的飛雷神之術的標記。

　　客廳裡彌漫著沉默，站在裡面的四個人彼此相對無言，他們本來是世界上最親的人，卻因為種種原因聚少離多，面對面時也無話可說。

　　見到眼前的一幕，美琴很高興，眼眶中不禁湧出淚滴來，他們一家人已經很久很久沒能像現在這樣聚在一起了。她擦了擦眼淚，上前去把桌子正中間蓋著的蓋子揭開：「好了，好了，都別站著了，吃飯了哦。」

　　在場的三個男人默默坐下，接過美琴遞過來的碗。吃飯的過程中，三個男人都沒有說話，只有美琴一直在給他們夾菜。

　　吃完飯後，佐助和富岳坐在客廳裡翻著鼬之前看的雜志，鼬在廚房裡幫美琴洗碗。

　　美琴把買來的大西瓜切好，用盤子盛了端到客廳裡去，鼬洗完碗後，也來到客廳裡，默默地吃西瓜。

　　最後一縷晚霞消失的時候，美琴端出了她和未尋一起做的蛋糕，她仔細地數著，小心翼翼地在上面插上18根巧克力蠟燭。反復確認是18根蠟燭後，她讓富岳和鼬來點蠟燭。

　　點好後，美琴把客廳的燈關掉，閃爍的燭光印在四個人的臉上。

　　佐助向蛋糕看去，蛋糕的樣子並不是很好看，裱花有點不一致，正中間用漢字寫著一句：芳辰永繼。

　　「佐助，快許願吧。」美琴笑著說。

　　佐助閉上眼睛，發現自己的願望已經實現了，於是默默在心底說了一句：一切都保持下去就好了。

　　等他睜開眼後，美琴就催著讓他吹蠟燭，佐助吹滅蠟燭，美琴把蛋糕刀遞給他，佐助拿著刀，發現自己居然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鼬，你和佐助一起切吧。」美琴輕輕推了推鼬。

　　於是兄弟兩人一起切了蛋糕。

　　吃完蛋糕後，美琴把東西都收好，一家人默默地坐在客廳裡，月光透過窗子，照在他們臉上，森林裡的鳴蟲此起彼伏地鳴叫著，晚風送來外面盛開的不知名的花兒的香氣，遠處傳來悠遠的龍笛聲。

　　美琴正在打毛衣，她最近一直在織毛衣，她想現在給家人每人織一件，到秋天的時候，就可以穿了。前幾天，美琴已經給未尋織了一件紅色系混色的毛衣，未尋很喜歡那件混色的毛衣，未尋很怕冷，雖然現在是夏天，她穿的衣服都在兩件以上，再過段時間，她就可以穿上毛衣了。美琴現在織是鼬的，在挑選線的顏色時，她猶豫了很久才選了深灰藍的線，未尋說這個顏色很適合鼬，她也這麼覺得，織給佐助的也是深灰藍的，只是針法和鼬的不同。

　　牆壁上的掛鐘一點一點地走著，很快就到了十點，美琴被掛鐘的報時聲驚醒，她抬頭看了看，已經十點了。她收起針線，把帶來的許多食盒擺到冰箱裡，然後走到鼬面前。

　　「鼬，你要記得好好吃飯，一日三餐都要吃飽，我做了一些菜，已經放到冰箱裡了，你要記得吃，還有，晚上睡覺之前，要記得滴滴眼液，早上起來的時候不要忘記吃床頭上放著的藥。你的衣服太少了，我已經托人給你做了幾件，過兩天就會送過來，未尋說她看見你的時候你總是在訓練，不要訓練太長時間，也要記得休……」

　　美琴的話還沒說完，人已經消失了，原本有些擁擠的客廳頓時只剩下鼬一個人，顯得有些空闊起來。鼬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看見了被美琴放得整整齊齊的食盒，他把食盒一個個拿出來，慢慢坐在地上，背靠著冰箱，把食盒抱在懷裡，閉上眼睛。


第三十五章 任務

　　第二天，佐助打開未尋送的盒子，發現裡面是一幅畫，一幅畫著宇智波一族所有成員的畫，他一個個看過去，平時印在腦海裡的一張張臉都在畫上出現了。

　　看過一遍後，他發現上面少了一個人，他仔仔細細地看了幾遍，確定真的少了那個人，他就把畫卷起來，放回木盒，拿起盒子就往外走。

　　佐助匆匆出門，然後發現未尋沒在家，他有些郁悶，抱著盒子往回走，沒走幾步，就看見抱著一束洋桔梗的未尋朝他走來。

　　未尋只顧看花，並沒有發現佐助站在前面，等進到近前後，她才發現他：「咦，佐助，你站在這做什麼？」

　　「找你。」

　　「怎麼了？」

　　「先進去再說。」

　　「哦。」

　　進到小屋內後，未尋把洋桔梗插到花瓶中，倒了杯水給佐助。

　　「佐助，你把這個拿回來做什麼？」未尋指了指佐助手裡的木盒。

　　佐助打開盒子，拿出畫，展開來，說道：「這上面，你忘記畫一個人了。」

　　「沒有啊，」聞言，未尋走過來，傾身去看，「我一個個對過，大家都在上面了啊。」

　　「笨蛋，還有一個。」

　　「不會啊，我這裡還有名冊呢，等我拿過來對。」說著，未尋就去拿出宇智波的名冊來，一個個核對起來。

　　她連續核對了兩遍，確定名冊上的每一個人都在上面了，於是她疑惑地問：「佐助，到底是哪一個沒在上面？」

　　見她還是沒有發現，佐助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額頭：「笨蛋，就是你自己啊。」

　　「……」未尋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你這家伙到底是聰明還是笨啊？」

　　「對哦，我居然忘記把自己畫上去了。」

　　「快點把你自己畫上去。」

　　「誒，」未尋看了看畫，「可是好像已經沒有地方了，宇智波太多了，我差點就畫不下了。」

　　聞言，佐助也看看畫，然後指著一個地方說：「就畫在這裡。」

　　他手指的地方正是鼬和他自己中間的狹小的空白區域。

　　「畫在這裡怪怪的。」

　　佐助瞥她一眼：「哪裡怪？」

　　「不知道，就是覺得怪怪的。」

　　「別搞事，快點畫。」

　　「哦。」

　　夏天的時候，止水送了未尋一只雪橇犬，未尋給它取名叫托托，現在，托托已經長得很大了，托托熱衷於把每一個自己認識的人撲倒，然後舔他一臉口水。每次佐助來的時候，它都熱情地撲上去想要舔他一臉，然後被無情無義的佐助冷漠地拒絕，有多少次，托托都真誠地看著佐助，試圖打動他，然後被無動於衷的佐助傷到自尊，默默地趴到一邊憂郁去了。

　　未尋超喜歡托托，不管走到哪裡都要帶著它，所以整個木葉的人都知道了未尋養了一只超級粘人的狗。不過，托托也是一只瀟灑不羈的狗狗，它熱愛在木葉的每一個角落奔跑——尋覓它心中的那條狗。未尋很發愁，托托現在到了躁動的時候了，原本已經很瀟灑不羈的它現在已然是一條愛上木葉的狗，每天都在木葉村裡游蕩，不願回家。托托已經是一條女朋友遍木葉的狗了，每天看到它的時候，它的身邊都有一條未尋沒見過的狗。

　　佐助來的時候，未尋正一臉愁容地看著自顧自玩耍的托托。

　　「怎麼了？」

　　未尋轉過頭來看他一眼，又接著看著托托。

　　「到底怎麼了？」

　　「佐助，」未尋一臉擔憂地看著他，「你說，托托會不會成為全木葉新出生的狗狗的爸爸啊？」

　　「……」

　　「我好擔心一覺醒來，門外全部是托托的孩子。」

　　「……」

　　「佐助，你怎麼不說話？」

　　「笨蛋，話都被你說完了，我還說什麼？」

　　「那你也這樣想了？」

　　「……」

　　經過長時間的相處，未尋的佐助語已經是滿級了，一見他的表情，未尋就知道他也是這樣想的，於是她更發愁了。

　　「該怎麼啊？」未尋趴在桌上，「總不能把托托關在家裡不讓它出去吧。」

　　「把它送到寵物醫院裡做絕育手術好了。」

　　「不，不要。」未尋搖搖頭。

　　「那就把它的毛剃得凹凸不平。」

　　聽到這樣的主意，未尋一下子坐直身體，微微睜大眼睛，有點嚴肅地看著佐助：「佐助，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佐助。」

　　「……」佐助被未尋盯得有點發毛，干脆把問題甩回去，「那你說要怎麼辦？」

　　「不知道。」說起這個，未尋又開始發愁了。

　　佐助想了想，說：「卡卡西養了八條忍犬，也許他有經驗。」

　　「對啊，我居然忘了卡卡西先生養了很多狗狗，沒准他知道該怎麼辦。」

　　於是，未尋去找了一直都非常非常忙碌的卡卡西。聽了未尋的煩惱後，卡卡西說：「我的話，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畢竟平時忍犬們都不待在我身邊，它們也不會在木葉裡游蕩，這種情況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

　　「卡卡西先生也不知道，那該怎麼辦啊？」未尋有點苦惱。

　　「這樣吧，我把帕克叫來，直接問它好了。」

　　「……這種事，直接問帕克的話，會不會不太好？」未尋猶豫著說道。

　　「沒關系，我想帕克不會介意的。」

　　「那就麻煩卡卡西先生了。」

　　卡卡西起身，咬破手指，召喚出帕克。

　　卡卡西把事情講了一下，帕克嚴肅地說：「在下認為，此乃自然而然的事，順其自然就好。」

　　「可是，要是以後木葉出生的狗狗都是托托的孩子的話，要怎麼辦？」未尋還是很發愁。

　　「……那讓在下去跟它談一下狗身問題吧。」

　　不過，貌似已經不用未尋替它發愁了，帕克說托托愛上了一條叫姜姜的可愛的狗，它決定只愛它一條，不再留戀其他狗了。

　　托托每天都去姜姜那裡守著它，可惜托托迷倒了木葉大部分的狗狗，卻沒辦法打動姜姜，它守了它一個月，卻眼睜睜地看著姜姜和別的狗甜甜蜜蜜。

　　後來，托托不再去了，它開始絕食，未尋用盡了一切方法也沒能讓它開口吃飯。

　　托托死了，是絕食而死的，它死之前一直在低低地哀鳴，未尋把它抱在懷裡，帶著它去見了姜姜最後一面。未尋永遠不能忘記，在看見姜姜的那一剎那，托托眼中迸發出的亮得驚人的光芒。

　　之後，未尋就把托托埋在了自己小屋後面的樹林裡。

　　止水很擔心，他想再送未尋一只雪橇犬，未尋拒絕了：「止水哥，我不要再養了，托托會傷心的。」

　　止水嘆氣：「我本想著托托可以陪著你，讓你平時不會那麼孤單，是我的錯。」

　　「不，止水哥，你沒有錯，誰都不可能陪誰一輩子的，我只是、只是沒想到托托會走得這麼快。」

　　「未尋，不要怕，」止水摸摸她的頭，「不要怕。」

　　未尋抬頭：「止水哥，我想做忍者。」

　　聞言，止水放下手，有點嚴肅地問：「阿尋為什麼想做忍者？」

　　「大家都是忍者啊，只有我不是。」

　　止水失笑，他嘆了一口氣：「阿尋啊，你不需要因為周圍的人改變你自己，不要害怕與眾不同，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啊。」

　　「……」

　　「況且做忍者很辛苦的，乖，不要去做忍者。」

　　「我不知道該做什麼，整天一個人呆在房子裡，什麼事都不做，好難受啊。」

　　「那這樣，這兩天有去川之國的任務，你跟我們一起去吧。」

　　「真的嗎？」聽到止水的話，未尋立刻高興起來，然而她立刻又猶疑起來，「可是，真的可以帶上我嗎？」說到這裡，未尋垂下頭，「綱手大人說過，不讓我離開村子的。」

　　「綱手大人這麼說，是為了保護你，不過這回的任務六代大人派出了兩個小隊，我、鼬和靜音小姐一隊，鳴人、鹿丸和小櫻一隊，綱手大人可以完全不用擔心了。」

　　聽到這樣的陣容，未尋愣了一下，然後呆呆地問道：「卡卡西先生是你們要去攻打人家的國家嗎？」

　　「噗——」止水忍不住笑出聲來，「阿尋，不要這樣吐槽六代大人啊。」

　　「那為什麼卡卡西先生會派你們兩隊一起去，不管是什麼任務，我覺得哪一隊去都綽綽有余了啊。」

　　「沒想到阿尋對我們的評價這麼高啊。」止水笑眯眯地說。

　　「對啊，大家都很厲害的。」

　　「這個任務比較重要，難度也很大，還有這次任務需要結界方面的專家，我們正在頭疼人選問題，所以還沒有出發，正好現在就可以把你帶上當外援了。」

　　「誒，原來止水哥是想把我拉去做壯丁的，不是想帶我出去玩啊。」

　　「對啊，你可跑不掉了，認命吧。」

　　之後，止水去找了卡卡西，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卡卡西思索了一會兒：「帶未尋出去走走也好，整天待在屋子裡不是好事，不過，止水，你記住，去川之國的時候不要從塗之國走，絕對不要從塗之國走。」

　　「是，六代大人。」


第三十六章 途中

　　鳴人聽到未尋也要跟他們一起去，非常高興，集合的時候一直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小櫻忍無可忍，給了他一拳，世界才安靜下來。

　　兩個小隊的隊員不是卡卡西，所以很快大家就集合好了。

　　鳴人左看右看，問道：「止水大哥，你不是說尋醬也跟我們去嗎？她怎麼沒有來啊？」

　　止水笑笑：「她已經來了。」

　　「咦？在哪裡？我怎麼看不見？」聞言，鳴人四處張望。

　　「笨蛋，」小櫻忍不住又給了他一拳，「戴著鬥笠的那個就是未尋。」

　　「什麼？！」鳴人大驚，他跑過去圍著身穿黑鬥篷，頭戴鬥笠，臉上戴著面罩的人。

　　看了一會兒，鳴人終於認出來了，他有點郁悶：「尋醬，你為什麼穿成這樣啊，我都認不出你來了。」

　　「我高興啊，」未尋的聲音從面罩後面傳來，「而且，鳴人，你不覺得這樣很有高手的氣質嗎？」

　　「你不熱嗎？」

　　「還好吧。」

　　「好了，該出發了，有什麼事路上說吧。」止水笑道，他是這次任務的負責人。

　　川之國在火之國的西南方，這次任務不是緊急的時限任務，因此止水就讓大家按正常的行路方式，沿途住店，不用在野外露宿。

　　雖然鳴人現在已經是很厲害的忍者了，但他還是像剛出任務的那時候一樣，好奇心非常旺盛，才出發沒多久，他就忍不住問止水：「止水大哥，我們這次的任務是什麼啊？」

　　「鳴人，你怎麼還是這樣一點也不記得忍者條例啊，不該問的就不要問，到時候止水隊長自然會告訴我們的。」見鳴人還是那樣，小櫻扶額道。

　　「早晚都要知道的嘛。」鳴人抓抓頭。

　　「小櫻說得對，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止水笑道。

　　「好吧……」見他們堅持，鳴人垂頭喪氣。

　　一路上，大家都不怎麼說話，只有鳴人一直喋喋不休，好在大家都了解他的個性，也就放任自流。

　　現在正是夏末秋初，天高雲淡，陽光明媚，非常適宜出行。

　　四戰的喧囂過後，國與國之間的衝突大大地減少，許多國家都漸漸恢復和平，因此，鳴人他們路過的城市和村莊都比以前安寧。

　　黃昏時分，他們路過一個小村子，止水見天快黑了，就讓大家暫時在這裡休息一晚再走。這個村子很小，裡面並沒有旅店，幾個人在一戶農家借宿。

　　這戶農家的房子非常小，除了那個農婦和她的女兒住的那間房，還剩下一間很小的房間。止水他們商量後，讓小櫻、靜音和未尋在房間裡休息，他們三個在涼棚裡睡。

　　未尋在外面繞了一圈，回來問農婦：「這位嬸嬸，請問您家周圍的地是屬於誰的呢？」

　　農婦見她披著黑鬥篷、帶著鬥笠、蒙著面，個子又高，還以為她是一個小伙子，這會兒聽她說話嚇了一跳：「我還以為是個小伙子，原來是個小姑娘啊，小姑娘，你的聲音可真好聽，你一定也長得很好看吧。」

　　「噗——」在一旁的小櫻聽見，忍不住笑出聲，「大嬸，未尋她豈止是好看，您要見到了，肯定會嚇您一跳的。」

　　「真的嗎？」聞言，農婦頓時眉開眼笑，「我最喜歡長得好看的姑娘了，小姑娘，可不可以把面罩摘下來，讓我看看？」

　　未尋依言摘下面罩，農婦頓時呆呆地看著她，久久回不過神來。

　　「大嬸，大嬸。」小櫻輕輕推她。

　　「姑娘，快！你掐我一下試試，我不是在做夢吧。」那農婦明明是在對小櫻說話，眼睛卻一直盯著未尋，一點也不舍得離開。

　　小櫻哭笑不得：「大嬸，你不是在做夢，別這樣盯著未尋看了，她會不自在的。」

　　突然，農婦一把拽住未尋：「小姑娘，你真的是人嗎？不是天上的輝夜姬下凡？真的是活人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大嬸，未尋真的是活生生的人，你快松手，這樣會抓疼未尋的。」見農婦拽住未尋，小櫻上前拉開她。

　　吃晚飯的時候，農婦擠走想要坐在未尋旁邊的鳴人，把所有的菜都端到面前，然後一直不停地給她夾菜：「多吃點，多吃點，快點多吃點，多好看的小姑娘啊，怎麼瘦成這樣了，簡直一陣風就能吹走了。」

　　鳴人餓了一天，本來想大吃一頓的，然而只要他伸筷子想要夾什麼，農婦的筷子總會比他更快一步，把菜夾到未尋碗裡，簡直比忍者還要厲害。眾人眼睜睜地看著盤子裡的菜迅速地變少，未尋碗裡的菜越堆越高。

　　止水知道未尋不太會拒絕這樣的關心，於是他開口說道：「大嬸，您一直這樣的話，阿尋就沒辦法好好吃飯了，您夾的菜太多了，阿尋連三分之一也吃不了的。」

　　聽到這話，農婦這才反應過來，她朝周圍看看，大家都沒動筷子，只有她一個人在那一直夾一直夾，她頓時紅了臉：「不、不好意思，我、我見這小姑娘瘦得可憐，就、就……」

　　「哪裡的話，」止水笑道，「非常謝謝您關心阿尋，不過，也要關心關心我們哦，您把菜都夾給阿尋，我們就沒得吃了。」

　　「不、不好意思，我這就去再弄幾個菜。」聞言，農婦立刻站起來。

　　「不用了，大嬸，我是開玩笑的。」止水連忙阻止她。

　　「對啊，對啊，大嬸，不用再麻煩了，夠了夠了的。」

　　眾人也跟著勸阻她，農婦不聽，又去廚房煮了一些菜來。

　　吃過飯後，未尋繼續問之前被打斷的問題：「這位嬸嬸，請問您家周圍的地是屬於誰的呢？」

　　「這個啊，都是我家的，怎麼了？」

　　「您有沒有想再修幾間房屋的想法呢？」

　　「唉，」農婦嘆氣，「做夢都想，可是沒有能力再修了。」

　　「那如果修的話，是不是就按照您家現在的房屋修呢？」

　　「要是修，肯定要按照現在的修，不是我自大，我家的房子當年修的時候可是很下過一番功夫的。」

　　「那我給您再修兩間房子好不好？」

　　「你？」農婦看了看單薄瘦弱的未尋，眼神變得愛憐起來，「要多吃點飯啊，小姑娘，看你瘦的，修房子這種事怎麼能讓你做？」

　　「那就讓鳴人他們給您再修兩間房，好不好？」

　　「這……」農婦有點遲疑，「修房子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沒關系，他們很厲害的。」

　　「那、那好吧，不過如果不行就不要勉強了。」

　　「好的。」

　　第二天早上，農婦一出門就嚇了一跳，兩間嶄新的房屋出現在她的房子的旁邊，農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圍著那兩間房前前後後轉了很多次，才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她興衝衝地跑進去，發現屋子裡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沒有人在裡面，她問女兒，女兒說他們很早就離開了。

　　走出火之國的邊境後，森林漸漸被河流代替，川之國地處風之國和火之國之間，國內大部分地區都遍布山川密林，人口卻比較稀少，因此有許多無人地帶。

　　到了川之國境內，兩個小隊就分開行動了。

　　未尋跟著止水這一隊，一路北上，來到川之國最偏遠的地方，川之國氣候偏冷，現在的火之國還是秋高氣爽的季節，川之國已經冷得像是初冬時節了。

　　在火之國的時候，路上不時會有行人對未尋的裝扮側目，到了川之國，就沒人再注意了，因為，許多人都穿戴得很嚴實。

　　不久前，川之國最北端的一個城鎮突然有許多平民神秘失蹤，不久後又神秘出現在最南端的海岸邊，川之國派出了很多人去調查此時，然而調查的人也跟著失蹤了。因此，川之國的大名向火之國大名發出了求助函，要求木葉村派出忍者來幫助他們。

　　卡卡西收到大名的信函時就跟上忍們討論過，有人認為是普通的迷失事件，有人認為是意外，有人認為是某個組織的行動，大家各執一詞，看法都有點無稽。卡卡西把止水和鼬找去，鼬認為也許是一種時空忍術，因為根據目擊者的描述，這種現像跟帶土的神威很像，卡卡西也認為或許是一種時空忍術。止水則認為也許是一種時空結界，因為目擊者說當時除了消失的人，並沒有他以外的人在，所以也許他們闖進了是某種結界，被結界傳送到固定的海域。

　　最後，卡卡西決定讓止水他們去處理此事，只是關於結界方面的人選一直沒有合適的，所以當止水提出要帶未尋去的時候，他才同意讓未尋以外援的形式跟他們一起去的。

　　跟鳴人他們分開後，止水就把事情告訴了未尋，未尋思索了一下，說：「都有可能的，不過無論是延時忍術，還是即時忍術，施術者一定曾經在現場施術，現場一定會留下一些痕跡的。」

　　「鳴人他們那一組對這些都不太在行，會不會有問題？」聽到這裡，靜音不免有點擔心。

　　「沒關系的，靜音小姐，我已經讓鳴人帶上標記了，我們現在這邊做好標記，到時候如果他們那邊有問題，鳴人就會通靈聯絡蛙來跟我們聯絡，我們就先去那邊，等解決了再回來。」未尋說道。

　　「嗯，那我就放心了，」聞言，靜音點點頭，看到仍舊是出木葉是打扮的未尋時，她有點擔憂，「不過，未尋，你要不要再加一件衣服？」

　　「我出來的時候沒有帶冬裝，帶的都是秋天的衣服，厚度都和我穿著的差不多。」

　　「那——」靜音朝四處張望，「那就先找個地方去買點衣服吧。」


第三十七章 山梨

　　川之國國土面積不大，人口也非常少，因此城鎮也不多，止水他們走了很久才到了一個小城鎮。一進小城，靜音立刻找人打聽城中的服裝店所在，路人給她指了路後，她就帶著未尋去了服裝店，止水和鼬不好跟著，又不能不跟，只能遠遠地跟著，免得引人側目。

　　走了一會兒，一個賣魷魚仔的老婆婆突然攔住靜音，她一邊裝作兜攬生意，一邊偷偷地對靜音說：「姑娘，現在不要回頭，你要小心，你後面有兩個人跟著你們呢，這年頭變態很多，要當心啊。」

　　靜音：「……」

　　耳力超好的兩個宇智波：「……」

　　「噗——」忍不住笑出聲來的未尋。

　　「謝謝婆婆，我會特別注意的。」靜音握了握老婆婆的手，然後拉著未尋快步離開了。

　　「……鼬，我們是不是，再離遠一點……」

　　「再遠一點，更像跟蹤狂。」

　　「……」

　　最後，四人一同進了服裝店。

　　進去後，靜音問：「未尋，你喜歡哪種？」

　　「都可以的。」

　　靜音挑挑揀揀，勉強選了幾套，她遞給未尋，示意她去試一下。

　　「都可以的，就買這幾件吧。」

　　「買衣服怎麼可以不試試？」靜音不同意。

　　「好吧。」未尋接過那堆衣服，走進試衣間。

　　未尋剛進去沒多久，靜音忽然拍拍腦袋：「對了！差點忘了，老板，借你家的鏡子用一下。」

　　說著，她拿起全身鏡走到試衣間門口，敲了幾下，道：「未尋，我進來了哦。」

　　靜音進去後，整個店裡就剩下老板和兩個宇智波。

　　站在女裝店無所事事的、非常尷尬的兩個宇智波：「……」

　　這時，店主這才看見兩個長相和氣質都滿分的宇智波，立刻熱情地上前來：「兩位先生是和那兩位小姐一起的嗎？要不要幫她們挑一挑衣服……」

　　接下來的不長的時間裡，店裡只聽見萬分熱情的店主在吧啦吧啦說個不停，兩個宇智波感覺過了很久之後，試衣間的門終於打開了。

　　兩個宇智波頓時如釋重負。

　　「老板，請幫我們把這幾件都裝起來，還有這幾件也要。」靜音把那堆衣服遞給店主，又指了指掛著的幾件。

　　「靜音小姐，不用再試了吧。」未尋小心地問。

　　靜音看她一眼：「放心吧，不試了，真是的，女孩子家家的怕什麼試衣服啊。」

　　「本來就不用試的，靜音小姐選的衣服都很好啊。」

　　聽見她的話，靜音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呀，不要哄我開心了，不是我眼光好，是你穿什麼都好看。」

　　「對的對的，兩位小姐，一位眼光好，一位身材好，所以選什麼、穿什麼都好看。」店主在一旁笑眯眯地接口道。

　　最後，靜音和未尋兩手空空地走出來，提著大包小包的兩個宇智波跟著走出來。

　　晚上住宿的時候，止水選了一家溫泉旅館，這個城市雖然小，但是周圍有許多溫泉，每年都會有很多游客來泡溫泉，因此城中的民宿還是很多的。

　　靜音剛進女湯，天空中居然開始下起小片小片的雪，她抬起手接了幾片：「幸好今天已經給未尋買了衣服。」

　　回到房間後，未尋已經穿戴整齊了：「靜音小姐，下雪了，我們再去買點衣服吧，您、止水哥和鼬先生也要多穿點，不然會冷的。」

　　「好。」

　　這個小城今年的初雪來得異常的早，也異常的猛烈，第二天早上，整個都從蒙蒙的灰綠變成了晶瑩的潔白。

　　雪下了有一尺來厚，未尋特別高興，她跑到路中間，恨不得在雪地裡打幾個滾。

　　「阿尋，不准在雪地裡打滾哦。」在她忍不住就要趴下去滾幾圈時，一個聲音阻止了她。

　　聞言，未尋看看他，又戀戀不舍地看看滿世界的雪：「哦……我還沒見過雪呢……」

　　見她這樣，止水嘆氣：「滾是絕對不行的，不過堆個雪人嘛，還是可以的。」

　　「耶！止水哥最好了！」未尋歡呼。

　　未尋歡呼著跑到雪中，迅速堆了一個止水，又在他旁邊堆了一個托托，又用冰盾把兩個雪像凍得很結實。堆好後，未尋圍著雪人左看右看，喜歡得不得了，止水見她這麼高興，就也堆了一個未尋，兩人在雪地裡玩了很久才回房間去。

　　第二天，在雪地裡玩了很久的未尋就生病了，止水去給未尋找醫生，一出門，雪人未尋已經化了，冰人止水和冰狗托托還在，他把冰人止水和冰狗托托都搬到未尋房間外面正對著窗子的地方，讓她睜開眼就可以看到。

　　醫生來看了未尋後，說她只是普通的感冒，吃點藥休息幾天就會好的，於是止水他們就決定在鎮上多留幾天。

　　「止水哥，對不起，我不該跑去玩雪的。」病怏怏地躺在床上的未尋說道。

　　「不可以這樣想哦，」止水摸摸未尋有點發燙的頭，「昨天是我同意你去玩的，我也去了，生病不是你的錯，不需要對同伴道歉的。」

　　「嗯，」感冒中的未尋鼻音很重，「止水哥，感冒好難受啊，鼻子一直都是塞起來的。」

　　「沒關系，阿尋乖乖吃藥，過兩天就好了。」

　　「嗯……」

　　醫生的話很准，幾天後，未尋就好了。

　　由於耽誤了幾天，止水他們趕了幾天的路，總算在約定時間內趕到了川之國最北端的、與雨之國接壤的山梨城。

　　與其北邊的鄰居相同，山梨多雨，常年都是陰雨綿綿的狀態。止水他們在離山梨城很遠的地方就開始打傘了，這裡的雨夾雜著冬天般的刺骨的寒意。

　　一進城，止水就帶著大家去找了城主，兩方就本次的任務開始交接。了解情況後，止水他們跟著目擊者和城主的手下一起去了那片使很多人神秘失蹤的荒原。

　　這本是一片長著茫茫白茅的荒原，低溫帶走了生機，只剩下長長短短的茅杆浸泡在積水裡，踏上這片荒原，每走一步都會沾上厚重的濕氣。

　　「各位大人，就是這裡了。」城主的手下對止水他們說。

　　止水在城主手下指著的地方觀察了很久，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情況，也沒有他們之前設想的什麼結界、忍術之類的遺留痕跡，於是他走到目擊者身邊，對他說：「可以請你跟我們說一下當時你看見的場景嗎？」

　　「可、可以，當時我來這裡是想割點茅杆回去烘干編席子，我們這一帶有很多人都會來這裡割茅杆的。這片荒地是我們川之國和對面雨之國的交界地帶，雨之國的人也會來這裡割茅杆的。那天天氣很好，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這麼燦爛的陽光了，大概大家都這麼想，所以那天來割茅杆的人非常多。我見這麼多人來，生怕好的被人割走了，就一直努力地割，等我割夠了以後，抬頭發現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了，一開始我還以為人都走了，但是我走了一截，發現到處都是鐮刀和割下來的茅杆，周圍的人卻不知道去哪裡了，就剩下我一個人，我很害怕，就趕緊跑回家去了。後來我才發現，那天我認識的好幾個人去了都一直沒回來，我很著急，就去找昭信大人了。」

　　聽了目擊者的話後，城主的手下補充道：「昭信大人收到報告了，就派我們的幾個同伴來這裡調查，就在當天他們也消失了。很多天後，他們才回來，回來後他們說自己在昭信大人派他們去的那一天來了這裡，但是不知怎麼就失去了意識，醒來後就在川之國最南端的沿海一帶了，那些之前消失了的人也出現在沿海一帶。可是，川之國雖然國土面積不是很大，但是也不可能小到在一天之內就能從最北端到達最南端，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我們的同伴回來後，昭信大人就寫信要求忍者過來調查這個事件，他們也神秘消失了，但是我們至今還沒有任何他們的消息。」

　　「看來，這件事很棘手啊。」止水說。

　　「那些失蹤後又回來的平民有沒有提供什麼線索？」鼬問。

　　「我們都一個個問過了，他們都說自己莫名其妙就失去了意識，醒來後就發現自己在海灘上了。」

　　「那，後來消失的人，他們來這裡的時候，是不是雨天呢？」到了山梨後一直沉默的未尋突然開口問道。

　　山梨的人嚇了一跳，大家都以為這個打扮得很神秘的人應該是個高冷的男忍者，沒想到一開口卻是一個嬌音麗語的小姑娘。

　　「不，我記得很清楚，他們都是在晴天來的，」其中一個人搖搖頭，「山梨一年都難得有幾天那麼好的天氣，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這裡的人來割茅杆，是一年四季都來嗎？」未尋又問。

　　「不，我們當地人都有不成文的規定的，只有每年的這個時候大家才會來，其余的時節是白茅的生長期，要是四季都來的話，這裡恐怕早就是一片禿地了。」那人接著回答。

　　聽了這話，未尋折了一根白茅，鬥篷下伸出來的手白皙無暇，在一片黯淡的顏色中異常亮眼。她把白茅遞給目擊者：「請您看看，今年的白茅有什麼不同。」

　　那人眼裡只有那只皓白纖細的手，根本就沒注意未尋說了什麼，旁邊的人推了他一下，他才反應過來，愣愣地接過白茅，看了半天：「沒什麼區別啊。」

　　「難道往年的白茅的茅杆也是這樣嫩的嗎？」未尋問他。


第三十八章 突變

　　聞言，目擊者掐了茅杆一下，發現茅杆居然很鮮嫩，完全不像往年長老了的茅杆：「奇怪，為什麼會這麼嫩？我之前割下來的明明很堅韌的！」

　　未尋又向前走了很遠，折下來的白茅也跟剛才的一樣，她一連折了好幾枝茅杆，每一個的茅杆都很鮮嫩。

　　靜音接過這些白茅看了看，問道：「這些茅杆有什麼問題？」

　　「白茅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在正常情況下，一年生的白茅杆可以長得又粗又堅韌，這裡的人用茅杆來編席子，就是看中了白茅的韌性。現在這些白茅的杆不但很脆，而且也很細小，顯然不太適合做席子。剛剛他們已經說了，這裡的白茅是每年一割的，現在正是收割季，那麼按照常理來說，這時的茅杆應該是一年中最堅韌的。」

　　聞言，靜音掐了掐手中的茅杆，發現真的非常鮮嫩，她不解地問：「會不會是這一片今年有人來割過，這是新長出來的？」

　　「要是這些茅杆是新長出來的，是不可能長得這麼高的。」未尋指了指那些有兩三米高的白茅。

　　「是啊，可是，這些和那些失蹤的人有什麼關系呢？」靜音說道。

　　「不知道，」未尋搖頭，「我覺得這裡怪怪的，可是又說不出哪裡怪。」

　　「會不會是幻術？」靜音問。

　　「不，我覺得這裡沒有幻術的痕跡。」止水很肯定地否定了靜音的假設，他回頭看鼬，「鼬，你覺得呢？」

　　「我也覺得沒有。」

　　未尋掃視周圍，又仔細回想剛才他們說過的話，問道：「會不會是因為天氣的原因？之前那些人消失的時候都是晴天，也許只有在晴天才能出現這種情況。」

　　「很有可能。」

　　「那就等天晴了再來吧。」

　　止水他們在山梨的調查沒有進展，鳴人那一隊在川之國最南端的大船渡也沒什麼發現，一向性急的鳴人很著急，他在旅店裡坐立不安，每天都往海灘上跑，然而依然沒有任何發現。

　　說不定尋醬他們那邊早就已經有重大發現了，這幾天鳴人這個想法越來越強烈了，一個星期後，鳴人終於按耐不住召喚了聯絡蛙。

　　最終，止水隊的人都到了大船渡，在幾次探查無果後，兩隊人都去了山梨，等待山梨的晴天。

　　「啊啊啊！煩死了！怎麼天天都下雨！」生在四季分明的木葉的鳴人實在是受不了山梨陰雨綿綿的氣候，太多天沒見到陽光，他整個人都快發霉了！

　　「鳴人。」就在鳴人快抓狂的時候，一個很久沒聽見的聲音拯救了他。

　　「長門？！你怎麼會在這裡？！！！」

　　原來雨之國也有人在那片荒原上神秘失蹤了，長門是特地來調查這一事件的，鳴人聽了很高興，硬拽著長門過來和他們一起。

　　於是吃飯的時候，一堆以前立場很微妙的人就坐在了一起吃飯。未尋一進來就看見了紅色頭發的長門，在她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皺起了眉頭。

　　「未尋，怎麼了？」一旁的靜音低聲問。

　　「沒什麼，靜音小姐，您先去吃吧，我沒什麼胃口，就不吃了。」

　　「是不是不太舒服？」

　　「您不用擔心，我沒有不舒服，就是沒胃口。」

　　「那好吧，我給你留點飯菜，等下你餓了的話就出來吃吧。」

　　「嗯。」

　　屋內的人都聽到了她們的對話，鳴人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看來，尋醬雖然想不起來了，還是會下意識地討厭長門啊。」

　　聞言，所有人都抬頭看長門。

　　「鳴人，這是怎麼回事？」不明所以的止水看著他，「阿尋從來沒有這樣過。」

　　「……是因為好色仙人……」鳴人低著頭。

　　「自來也大人？」止水有點搞不清狀況，「這跟自來也大人有什麼關系？」

　　「……那個時候，長門他因為、因為很多原因站在了我們的對立方，好色仙人曾經潛入雨忍村，他幾乎被長門……殺死，要不是尋醬救了他，好色仙人就會回不來了。尋醬她，非常非常地在乎好色仙人，所以她一直都很討厭長門。」

　　聽完鳴人的話，所有人都不說話。

　　許久後，長門開口：「是我的錯，她討厭我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可是……」鳴人想反駁什麼，然而他可是了半天，就是找不到能說服自己、也說服大家的話。

　　大家都沉默無言，默默地吃完了這頓飯。

　　一連等了一個多月，山梨的晴天依然沒有來，止水覺得不能再這樣等待下去，他把這裡的情況報告給卡卡西，卡卡西讓他們再等一段時間，如果還沒有進展，所有人就全部回來。

　　期間，他們又去了荒原幾次，也沒有什麼進展，所有人都很擔心，恐怕這次任務要失敗了。山梨城的城主也非常關心他們的進展，隔三差五就會派人來詢問。

　　見他們著急，未尋就經常去那裡，去的次數多了，她漸漸發現一些不尋常的跡像，那裡的白茅並不是都是嫩的，而是有部分區域是嫩的，另外的是堅韌的，她去找了目擊者，發現那些長著嫩白茅的區域都是之前那些人割過的地方。她又去找了當時去調查的人，才知道他們去的時候，那些區域的白茅依然是被割過的樣子，並沒有長出來。

　　她把這些告訴止水他們：「我問過那個目擊者了，為什麼之前他不告訴我們那些白茅本來應該被割過的，他說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想不起來，我檢查過，他並沒有被催眠過的跡像，我想，那片白茅下應該藏著什麼吧。」

　　「為什麼這些白茅會在短短的時間內長得這麼高？」鳴人問。

　　未尋把帶回來的白茅拿在手中，凝結查克拉，短短的一截白茅瞬間長長了一大截。

　　「居然是木遁？！該不會是斑在搞事吧？」看到未尋的動作，鳴人一下聯想到不好的回憶。

　　「不，不是木遁，只是普通的查克拉。」未尋搖搖頭。

　　「普通的查克拉？尋醬你在逗我吧？」

　　「木遁的話，可以在瞬間造出一片森林，你看這個像嗎？」未尋晃了晃手中的白茅。

　　「尋醬是怎麼做到的？真的是普通的查克拉嗎？」

　　「嗯，查克拉的本質就是生命能量，既然是生命能量，就可以在不同的生命形式裡轉化，我把一點查克拉注入白茅，就像給它注入了營養素，讓它可以縮短生長周期。把查克拉注入生命體，可以縮短生命體的生長周期，不知道把查克拉注入非生命體會怎麼樣？」

　　「……」一臉懵逼的鳴人。

　　「阿尋，以後不要這樣做！也不要再把這種想法告訴別人！」聽了她的話後，止水面色凝重地說。

　　「哦。」

　　「誒？為什麼？」就聽懂了止水的話的鳴人問道。

　　「鳴人，你還記得曉裡的迪達拉嗎？」

　　「記得啊，怎麼突然扯到那家伙了？」

　　「他之所以成為叛忍，就是因為把查克拉注入物質裡，這樣是犯禁的。」

　　「那家伙的黏土炸|彈挺厲害的。」

　　「……我感覺，大蛇丸一定會很喜歡未尋的……某種方面來說，未尋挺像大蛇丸的。」沉默了很久小櫻突然來了一句。

　　「小櫻，你說什麼啊？」鳴人表示沒聽懂。

　　「……要是大蛇丸的話，他肯定會對未尋說的這些感興趣的。」

　　鳴人：「……」

　　鹿丸：「……」

　　止水：「……」

　　靜音：「……」

　　鼬：「……」

　　長門：「……」

　　未尋：「大蛇丸是誰？」

　　見未尋問，鳴人像是吃了蒼蠅一樣：「一個很討厭的家伙。」

　　「我們現在就去看看那片白茅下面有什麼吧。」見大家歪樓了，靜音趕緊把他們拽回來。

　　一群人到了荒原，茫茫的白茅茂盛依舊。

　　鼬放了個火遁，炙熱的火焰把成片的白茅瞬間燃燒殆盡，滾滾的熱浪向幾個人襲來。

　　白茅被燒干淨後，一條條不深的壕溝出現在幾人面前。

　　「這些是做什麼的？」看了一會兒，小櫻問道。

　　「鳴人，你到半空中朝下看面是什麼，記得，升得盡量高一點再移動到這些壕溝的上方。」未尋對鳴人說。

　　鳴人照做，到了半空往下看，看了一會兒，他衝下面大喊道：「都被燒黑了，什麼都看不出來。」

　　聞言，未尋結印施了一個水遁，往壕溝裡灌水，然後用冰盾把水凝結，一條條白色的冰溝出現在眾人面前。

　　「是一個符陣！」鳴人大喊。

　　「鳴人，你把看到的拍下來。」未尋大聲說。

　　「收到。」

　　鳴人在上面拍了很多張照片後才下來。

　　鳴人下來後，未尋說：「現在就試試這個符陣。」說完，就想結印用影分|身。

　　止水攔住她：「阿尋，我們可是同伴哦，不能什麼都自己攔下來，偶爾也要依靠一下同伴啊。」

　　聽了他的話後，未尋放下手。

　　「那就讓我去吧。」一旁的鼬說道。

　　「萬事小心。」止水囑咐一句。

　　於是鼬結印分出一個影分|身，影分|身鼬走進了符陣，然而什麼都沒發生。

　　未尋凝結出一些查克拉絲，查克拉絲順著壕溝流動，最後彙聚成一個符陣，影分|身鼬頓時消失在他們面前。

　　「為什麼這個陣剛才沒反應？」小櫻問。

　　「可能是符陣被冰覆蓋了，沒辦法感應生命體了，我試著用查克拉引導了一下。」

　　等了很久，鼬說分|身還沒有回來，鳴人按耐不住好奇心，也弄了一個影分|身進去了。

　　眾人沒等到影分|身的消息，就准備先回去，等有消息了再說。

　　沒走幾步，未尋踩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她還沒來得及低下頭去看，瞬間就被一陣光籠罩了，下一秒，她就消失在眾人面前，與她一同消失的，還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鼬。

　　「尋醬！」

　　「阿尋！」

　　「未尋！」


第三十九章 保護

　　被光籠罩的瞬間，未尋結印使出飛雷神之術，匆忙之間她也不知道自己選中了哪裡的標記，連帶著拉著她的鼬，兩人一起被轉移了。

　　睜開眼，是一間寬敞的房間，外面傳來了水聲，略帶鹹澀味道的空氣從窗子吹進來，這是一間船上的房間。未尋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立刻知道這是哪裡，這是她之前准備去水之國時搭乘的船。

　　「鼬先生，您哪裡不舒服？」未尋有點擔心，她施術時原本只打算轉移自己的，沒想到鼬拉住了她，一時間又來不及改變術式，就這樣強行轉移兩個人了。

　　鼬平靜地說道：「還好。」

　　然而未尋立刻聽出了他平靜的語調下的一次顫抖，她瞪了鼬一眼，提高聲音，說：「好什麼好啊，一個人的術式強行轉移兩個人，身體沒有被撕裂就已經是萬幸了。」

　　說完，她在掌心凝聚起綠色的查克拉，移到鼬身上，綠色的光芒籠罩在鼬身上，很久以後才散去，未尋皺眉，她重新凝結仙術查克拉，然後又把仙術查克拉覆蓋到鼬受損的部位上，想要修復他受損的地方。

　　很久後，未尋才停下來，她扶著鼬坐到床上，然後在從房間裡翻找著，翻出一個包，那是她之前來不及帶走的包，沒想到居然還在房間裡，但是，包裡並沒有她想找的東西。

　　「我怎麼就不帶點藥呢。」未尋拍拍自己的腦袋，有點懊惱。

　　她把包放到一邊，走過來對鼬說：「鼬先生，我出去一下，您先在這裡不要亂動。」

　　「好。」

　　未尋走到房間門口，突然轉過來：「不行，還是不放心。」

　　說罷，她結印制造了一個影分……身：「這樣就好了。」

　　分|身未尋去找了乘服員，乘務員被她嚇了一跳，他顯然還記得未尋：「這位小姐，您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船上？」

　　「抱歉嚇到您了，事出突然，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請問可以帶我到你們的醫務室裡去嗎？」未尋避開了他的問題。

　　「當然可以，小姐您身體不舒服嗎？請跟我來。」

　　於是，未尋就跟著他去了醫務室，雖然這艘客輪各種配備齊全，醫務室中的藥品也非常多，但是，無論是哪艘船上，都不會備有治療時空忍術後遺症的藥的，未尋只能挑一些勉強挨邊的。挑完以後，未尋突然想起了和泉奈的約定，於是開口問道：「現在是去洢之國嗎？」

　　「不，我們的船才離開洢之國不久，現在要去水之國，您出現的時候船才剛從洢之國的海域駛到公海呢。」

　　「這樣啊，那我就到水之國下船。」

　　辦完了補票手續後，未尋就回到房間裡，她把藥拿給鼬，鼬吃了藥後，未尋把她收集到的一些信息告訴鼬，然後又擔心地說道：「鼬先生傷到內髒了，不趕緊治療的話對身體會有很大傷害的，還會留下很多後遺症的，船上的藥不對症，這條船最快也還要十幾天才能到水之國。」

　　說完，未尋想了一會兒，又說：「不行，這樣不行，我試著定位一下，一定要先找到藥回來，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找到綱手大人。」

　　「未尋，不要冒險。」鼬用黑色的眼眸看著她，「沒定位標記就使用飛雷神之術，風險太大了。」

　　「不行，沒有及時治療風險更大，」未尋不聽他的，「您的身體本來就不怎麼好啊，如果得不到及時治療就糟了，不管了，怎麼也要試一下。」

　　「你這樣冒險，即使把藥拿回來我也不會吃。」鼬不動聲色地說道。

　　「鼬先生！」

　　鼬不為所動。

　　「你真討厭！」未尋生氣地說。

　　未尋還是沒有用飛雷神，船上的藥品雖多，鼬能用的很少了，未尋的查克拉量根本就沒辦法支撐治療，得不到及時的治療，鼬的傷勢惡化得很快，未尋每天都用查克拉幫他延遲傷勢，可是這是治標不治本，只是飲鴆止渴而已。

　　未尋很憂慮，她一直在想辦法，但是不知為什麼，她越想想出辦法，就越想不出辦法。與她相比，鼬從頭到尾都顯得很平靜，無論未尋怎麼誇張地描述不及時治療的後果，他依舊不為所動。未尋很生氣，她很想大罵他一頓，但是看著他病怏怏的樣子，又想到他是為了她才這樣的，就怎麼也說不出一句責備的話了。

　　未尋每天都靜靜地守著鼬，也不說話，也不動。

　　鼬看她這樣，想開口安慰她，然而醞釀了半天，才干巴巴地說出一句：「不要難過。」

　　聞言，未尋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繼續沉默。

　　鼬想了很久，又開口說：「我沒事。」

　　未尋垂著眼，看也不看他：「不要說話了，說話傷神。」

　　她不言不語的樣子，讓鼬想起了以前的她，那個如行屍走肉般的未尋，他沉默了不語，很久後，才靜靜地說出一句：「你去吧。」

　　「什麼？」未尋正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聽清鼬的話。

　　「你去吧。」

　　「……你現在這樣子，我也不敢離開了，要是查克拉治療中斷了，你就真的要一輩子留下病根了。」

　　未尋低著頭，腦海中突然出現了很多畫面，她捂著頭，許多似曾相識的片段湧入腦海，她知道這些肯定是以前的記憶，她拼命搖頭，想要把這些東西趕出去。

　　「未尋，你怎麼了？」

　　「不，不要！我不要想起來！快出去！」未尋蹲在地下，拼命搖自己的頭。

　　看見未尋的樣子，鼬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伸手拉住未尋：「未尋，看著我。」

　　未尋沒有理會他，依舊拼命地拍打自己的腦袋。

　　鼬拽住她，強迫她看向自己的眼睛。

　　她看向了他的眼睛，含著盈盈淚光的人眼眸頓時變得無神，她倒在了他懷裡。

　　鼬關上萬花筒，閉目凝神，很久後才掙扎著把未尋扶到床上。

　　只是這幾步的距離，鼬就感覺比使用須佐能乎還要痛，他坐在椅子上，平復了很久，才低低地說道：「時空忍術真是厲害。」

　　她昏迷後，一直在流淚，鼬怎麼擦也擦不完。

　　「我不是……不是……」

　　「自來也大人……不要死……不要死……」

　　「媽媽……媽媽……媽媽……」

　　「我……我做得到……做得到……」

　　「不能笑……不能笑……」

　　「止水哥……止水哥……」

　　「君不密則失臣……我記住了……太傅大人……我記住了……」

　　「鳴人……拉面真好吃……」

　　「藥好苦……好苦……」

　　「佐助……佐助是個笨蛋……」

　　……

　　她一直在囈語，所有忘記的、記得的，短暫的一生的所有喜怒哀樂都被她傾瀉出來，濃郁的情感壓得鼬有點喘不過氣來。他不知道要怎樣安慰這個即使已經遺忘了記憶，也還本能地會流淚的女孩子，他用手輕輕拍著她，就像小時候他拍著佐助哄他睡覺的時候。

　　漸漸的，未尋不再流淚，她已經進入夢鄉了。

　　看來即使是用了別天神讓她遺忘過往，也不能讓她徹底忘記，她總會無意識地受到以前的影響，再這樣下去，也許有一天她就會全部想起來的，鼬想。

　　他看了看那個躺在床上的女孩子，寬敞的艙房內有一個窗口，陽光從窗口照射進來，剛好照在她床前，使她前面的一小塊地方變得很亮，然而他卻覺得，沒有被陽光照到的她比任何東西都明亮耀眼。

　　他不由得想起了她母親明石公主曾經的稱號——曜日姬。

　　她笑起來的時候，比太陽還要耀眼，就像陽光普照大地那樣，讓他一直都有一種錯覺，她的笑容是為他綻放的。背負過往，真的很辛苦，他希望她能一直這樣開心下去，不要再想起以前的事了。

　　直到夕陽將海天染成一色，未尋才醒來，醒來後，她已經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

　　一睜開眼，就看見坐在椅子上的鼬，未尋起身走到他面前，半蹲著身體問道：「鼬先生，你感覺怎麼樣？」

　　「還好。」

　　「……除了還好、沒事就沒有別的回答了嗎？」未尋有點郁悶，她干脆不再詢問鼬，直接用查克拉來感知他的身體狀況。

　　「怎麼會又嚴重了很多？」未尋皺眉。

　　鼬不說話。

　　「怎麼辦？還要好幾天才能到水之國呢，」未尋敲著腦袋，「怎麼辦，怎麼辦？」

　　突然，一些模糊的片段閃現在她腦中，一定有方法的，只是她還沒有想起來，未尋不停地拍著腦袋，使勁回憶著。

　　「未尋，未尋。」見未尋一直在敲腦袋，鼬叫了她幾聲，她沒反應。

　　「啊！我知道了！」突然，未尋拍了一下手，她回頭看著鼬，欣喜地說道：「鼬先生！我有辦法了！」

　　說著，她咬破指尖，通靈出深作仙人。

　　「深作大人，請您救救鼬先生吧！」

　　被未尋通靈出來的深作仙人拿著未尋的飛雷神標記和藥單去了木葉，想要找到綱手，但是綱手並不在木葉村，小櫻和靜音還在川之國。村子裡醫術高超的醫療忍者都不在，深作仙人只好先去找卡卡西，把事情告訴他，然後拿著未尋要的藥先回到船上去了。

　　有了對症的藥物，鼬的情況也好轉了起來，他們也終於到了水之國。


第四十章 暫留

　　一個名聞四方的美人，一個聲震忍界的前叛忍，這樣的組合，無論走到哪裡都非常引人注目。

　　未尋知道，想要鼬的命的人很多，她自己沒把握能在任何情況下保全他，所以她請深作仙人把自己的標記帶給佐助，然後把佐助瞬移到她身邊。

　　佐助已經聽深作仙人說過事情的來龍去脈了，一到這裡，他立刻開口問：「鼬，你怎麼樣了？」

　　「還好。」「還好。」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我就知道鼬先生會說還好，」未尋吐槽了一句，「根本一點都不好，糟糕透了好吧。」

　　「到底怎麼樣？未尋，你來說。」

　　於是未尋把這些天發生的事全部都告訴了他，還把鼬不配合治療的事也告訴了他。

　　佐助聽完後，先是瞪了鼬一眼，然後又瞪了未尋一眼。

　　他瞪鼬的時候，未尋可高興了，但是他馬上就回過頭來瞪她，於是未尋不高興了：「佐助，你為什麼要瞪我啊？」

　　「哼，」佐助冷哼一聲，「你還問為什麼，沒有標記就想用飛雷神，你很厲害啊。」

　　「……情況緊急嘛，」未尋的聲音頓時小了下去，「難道你想鼬先生得不到治療嗎？」

　　「……」佐助也沒話了，於是他開始轉移話題，「那你們到底有沒有查到到底是誰在搗鬼？」

　　「才有點線索時我們就轉移到了船上，不知道止水哥他們那裡有沒有進展。」

　　聽了未尋的回答後，佐助就不再關心這個問題了，他開始詢問自己關心的問題：「你們為什麼會轉移到這艘船上，而不是別的什麼地方？你之前坐船想要去哪？」

　　「……」未尋頓時不說話。

　　「快說。」見她心虛，佐助立刻催促道。

　　「……這條船，是之前我和斑大人乘坐的，是去洢之國的……」

　　聽到洢之國，佐助頓了一下，聲音不由得低了下去：「……你想去洢之國嗎？」

　　未尋看著他說：「不是，我不去洢之國，當時是去水之國的。」

　　「……」

　　「不說這些了，先去找地方住下，然後給鼬先生去買藥。對了，佐助，你帶錢了沒有？我的卡還在川之國，身上的錢都用完了。」

　　「……我來得很急，沒有帶錢。」

　　「……好吧，那先去賭場。」

　　從賭場出來後，佐助忍不住問：「你這家伙是不是有寫輪眼啊？」

　　未尋正在收銀票，聽到佐助的話，她不明所以，抬頭看了看他：「我沒有寫輪眼啊，佐助，你是不是生病了？」

　　「……那你怎麼知道那個人的牌點數比21點大的？」

　　「這個可以算的啊，」未尋眨眨眼，「我覺得所有的賭.博游戲中，21點是最有跡可循的游戲，如果懂得算牌的話，這個贏的概率是最高的。」

　　聽到這個回答，佐助無言以對，但他立刻想到另一個問題：「看起來你對賭場很熟嘛？」

　　「……」聞言，未尋立刻衝他笑了一下。

　　「別傻笑了，快說！」

　　「……之前跟斑大人出來的時候有去過。」

　　「斑這個家伙，」佐助憤然，「你以後不要再和他出去了，這家伙不是什麼好人。」

　　「佐助，你居然跟斑大人說了一樣的話，斑大人也說自己不是什麼好人誒。」

　　「……知道你還跟他去。」

　　「誰規定不能跟不是好人的人出去玩？」

　　「……笨蛋！」佐助一時語塞，甩下一句話就向前走去。

　　未尋看看他，扶著在一旁的鼬跟上去：「佐助，等等我和鼬先生啦，你走太快了。」

　　安頓好後，未尋一口氣買了很多藥材，把藥煎給鼬喝了後，未尋就對佐助說：「佐助，你照顧一下鼬先生，我出去買點東西。」

　　說完，未尋就要走出房間去。

　　佐助拉住她：「笨蛋，我跟你一起去。」

　　「為什麼？」未尋順著他拉住她的方向看過去。

　　「……沒有為什麼，你怎麼這麼多話？」

　　「哦。」

　　於是，佐助留下一個影分|身照顧鼬，就跟著未尋一起出去了。

　　出門後，佐助問她：」你要買什麼？」

　　「很多東西，衣服、洗漱用品等等。」

　　一路上，滿街的人都在看未尋，不斷有人試圖上前來搭訕，佐助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了。

　　這時，天空中下起了雨，未尋跑到路邊去買傘，賣傘的人送了她一把，她撐著傘跑回來，遮住佐助。

　　佐助看看滿街淋著雨也不願意走的人，哼了一聲，抱起未尋幾個跳躍就消失在眾人眼前。

　　佐助一邊在房檐上跳躍，一邊問：「你要去哪裡？」

　　「佐助，不要這樣跳了，雨都淋到你身上了，會生病的。」未尋舉著傘，努力地遮住佐助，然而雨絲還是不停地飄在他身上。

　　聞言，佐助停下來，朝下看了看，跳到一個沒人的巷子，把未尋放下來。

　　未尋從口袋裡拿出一塊手帕遞給佐助，佐助接過去擦了擦身上的雨水。

　　未尋朝四處看了看，發現不遠處有一家商場，她指著那家商場說：「佐助，我們去那裡看看吧。」

　　這是一家大型商場，未尋想要買的東西裡面都有，他們一進去，不僅商場的售貨員圍過來，許多顧客也圍了過來，佐助索性亮出草薙劍，冰冷鋒利的長劍嚇退了企圖圍上來的人群。

　　未尋自顧自看著，並沒有理會周圍的人，她看見二樓有賣衣服的，就拉著佐助上了二樓。導購小姐見到他們倆，頓時兩眼放光，滿面笑容的朝他們走來。

　　未尋衝她笑了一下：「請問，這裡的男裝區在哪裡？」

　　導購小姐已經迷失在她的笑容下，完全分不清哪是哪了。

　　佐助拉了拉未尋：「在那裡。」

　　未尋走過去，一件件看過去，沒多久就看了一圈，她拿了幾套遞給佐助：「佐助，你去試試吧。」

　　「給我的？」佐助看了看那些衣服。

　　「是呀。」

　　「就這些好了，不用試。」

　　「不試怎麼知道合不合適啊，佐助，你去試試嘛。」

　　「真麻煩，」佐助接過衣服，「你站在這裡不要走，我馬上就出來。」

　　「嗯。」

　　果然，佐助進去沒多久就出來了，未尋看著他穿的衣服，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很適合佐助哦。」

　　被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佐助有點不自在，聽到她說的話後，他把臉背過去：「好了，就是這些了。」說完，就匆匆走進試衣間把衣服換了下來。

　　他出來後，未尋又挑了幾件，挑著挑著，她突然想起件事，於是她轉過頭去問佐助：「佐助，鼬先生一般穿什麼碼啊？」

　　「……跟我差不多吧。」

　　「怎麼會跟你差不多呢，鼬先生很瘦啊。」

　　「……那就比我小一號。」

　　「不行，萬一買小了穿不了就糟了。」

　　「那就買大點的。」

　　「買大了就不合身了。」

　　「……那你要怎樣？」

　　「那就多買幾個碼，總有一個合適的。」

　　「……你高興就好。」

　　挑好男裝後，未尋又走到女裝區，女裝區的幾個導購都畏懼佐助的劍，雖然她們很想過來近距離地接觸未尋，但是她們更愛惜生命，一直不敢上前來。

　　未尋在女裝區轉了轉，隨便挑了幾件衣服，就准備拿下去付款。

　　「等一下，你不試試嗎？」佐助叫住她。

　　「不用試了，我知道自己穿的碼數的。」

　　「……那走吧。」

　　買好衣服後，未尋又買了許多雜七雜八的東西，佐助見她連顏料畫筆都買了，就問道：「你買這個干什麼？」

　　「當然有用啦，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回去後，未尋讓人把所有的衣服都洗了，等晾干後，她把顏料和畫筆都拿出來，一件一件地在上面畫上了宇智波的族徽。

　　族徽干透了後，未尋就把衣服拿給佐助和鼬，她自己也穿上了畫有族徽的衣服。

　　由於鼬的傷要多靜養，未尋他們就准備在水之國待一段時間，等他的傷好了再走，未尋覺得住在旅店很不方便，就租了一個帶庭院的小樓。

　　未尋不會做飯，佐助也不會做飯，唯一會做飯的鼬又不能做飯，於是未尋找了一個廚娘來，每天來給他們做三餐。

　　酷愛甜食的鼬、討厭甜食的佐助和討厭一切她討厭的食物的未尋，要均衡三人的口味，玉子夫人也是花了很多心思的。對於挑食挑得快成素食動物的未尋，佐助已經沒有什麼槽好吐了，這家伙簡直渾身是槽點。

　　佐助最煩的是那些每天的費盡心機想要進小樓來的煩人的家伙，要不是未尋設了結界，這裡都快成了觀光景點了。大概是從小就被當做稀有動物，佐助發現未尋對這些人的追逐已經習以為常到可以自然而然地無視了，她從來不會主動看那些人一眼，仿佛那些人只是一顆顆長在路邊的白菜。

　　未尋很喜歡氣候溫潤的水之國，她說這裡的環境很親切，她好想生在這樣的地方，聽了她的話，佐助不語，洢之國就是一個島國，她本來就是出生在一個島國上的。

　　她每天都會跑出去看這裡的人們的生活，佐助不放心她，就跟著她一起去。

　　看著她帶著些眷戀的目光，佐助漸漸意識到了，她在思鄉，她在無意識地思鄉，思念那個已經被她遺忘了的故鄉。

　　有一群小孩子在稻田裡捉鯉魚，未尋一大清早就在看他們了，一直看到小孩子們都走了，她還連連不舍地留在原地，佐助叫了她幾次，她才跟著他回去。

　　晚霞映紅了天空，未尋走在田野邊的小路上，一邊走，一邊對他說：「佐助，我也好想有這樣的童年啊。」

　　「……」佐助不知道怎麼回答她。

　　「不知道我小時候是什麼樣子。」未尋喃喃自語。

　　「……」

　　「佐助，」未尋側過臉來看他，「你知道我的父母是什麼樣的嗎？」

　　「……」

　　「我真傻，居然會問這些。」見佐助一言不發，未尋衝他笑笑，不再提這些。


第四十一章 夢境

　　未尋晚上睡得很遲，早上又起得很早，她的睡眠量比常人少很多，佐助有點擔心她的身體，問她她又說自己好像本來就是這樣的。她說，大概是時光太有限了，她舍不得浪費，所以就把睡覺的時間變短了，這樣的話人生就好像變長了。

　　這天晚上，佐助剛睡著沒多久，就感覺有人在外面，他起身走過去，剛走到門那裡，就聽見了敲門聲，他打開門，看見了穿著睡衣、單薄得像是一片剪影一樣的未尋。

　　佐助以為她做噩夢了，剛要開口詢問，就聽見她倉惶的聲音：「佐助，你和鳴人是不是打架了。」

　　「……」

　　「我看見了，你們在一個湖上打了起來。」

　　「……你先進來，」佐助把她拉進來，找了件厚披風給她披上，「大半夜就穿這麼點衣服，你以為自己身體很好嗎？」

　　「佐助，你的手是不是鳴人打斷的？」未尋不理會佐助的話，只是輕輕捧起佐助的左手，「怪不得我問你你都不肯說。」

　　「……已經接好了，還說什麼。」佐助沉默了很久，才說了這麼一句。

　　「接好了，傷口就不存在了嗎？」未尋直直地看著他。

　　「……」

　　未尋看著他，輕聲問道：「你們以後還會這樣嗎？」

　　「……誰知道呢。」佐助避開她的目光，看向別處。

　　「……」未尋也沉默了，屋內陷入一片寂靜。

　　很久以後，佐助回過頭來看著未尋，輕輕地問出了心底很在意的問題：「如果我和鳴人打起來，你會幫誰？」

　　未尋定定地看著他，過了很長時間，才淡淡地笑起來：「你們兩個這麼厲害，我誰也打不過啊，要你們兩個打起來的話，那就是要我的命了。」

　　未尋並沒有說出她的選擇，然而佐助已經明白了她的選擇，她雖然打不過，但是可以拼命阻止，佐助皺起眉頭：「笨蛋，管不了的話，你躲得遠遠的就行了。」

　　未尋又笑起來，她輕聲反問他：「假如是你，你會躲嗎？」

　　「……」

　　「佐助，」未尋看著他，「你說你要一個人，不要羈絆，你現在還這樣想嗎？」

　　見未尋眉目間帶著郁色，佐助皺眉，道：「笨蛋，我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那只是個夢。」

　　「你騙我，你肯定這樣想過，我知道的。」

　　「……那只是以前，以前。」

　　「其實，我也這樣想過。」未尋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膝，看著地上的月光，「我想過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的地方，了無牽掛，慢慢地等死就好了，這樣就不會傷誰的心了。」

　　「笨蛋，」佐助伸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連飯都不會做，一個人是想餓死嗎？」

　　「佐助也不會做啊。」未尋揉了揉腦袋，反駁道。

　　「我現在並沒有說要一個人，」佐助在她旁邊坐下，「我是不會離開宇智波的族人的。」

　　「有族人在真好啊。」

　　「笨蛋，那也是你的族人，你在羨慕什麼？」

　　「我？」未尋垂下頭，「我只是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只不過卡卡西先生包容了我的任性而已。」

　　「你以為是個人都可以成為宇智波嗎？要不是大家都認可，火影來又怎麼樣，就算是大名親自來也不管用。」

　　「……」

　　「所以你在畫那幅畫的時候，才下意識地沒有把自己畫進去嗎？」

　　「……」

　　「笨蛋！」佐助很生氣，他伸手重重地彈了她一下，「現在你的名字已經寫到宇智波的族譜裡了，你以後生是宇智波，死也是宇智波，別想著能跑掉。」

　　「……」

　　「我說，」佐助看著她，「你一個人住在那裡怕不怕？」

　　未尋抬頭看看他，臉上露出些許笑容，她說：「當然怕啊。」

　　猶豫了很久，佐助還是說出了這句話：「到我家來住吧。」

　　未尋看了看佐助，露出大大的笑容：「謝謝你，佐助。」

　　見她這樣，佐助皺眉：「你不願意？」

　　「我很想，可是我不能。」未尋又笑了笑。

　　「為什麼？」

　　未尋搖頭，她不願意再說下去，佐助雖然很想知道原因，但是他也沒再追問下去。

　　沉默了會兒，未尋突然想起了夢裡的一件事，於是她開口說道：「佐助，我還看見你和一個背著葫蘆的忍者在打架，你的眼睛一直在流血，你的眼睛怎麼了？」

　　「……」

　　「是不是過度使用造成損傷了？」見他不說話，未尋有點急了，「給我看看。」說著，就伸手去拂開佐助遮住左眼的劉海。

　　看了一會兒，未尋有點生氣：「怪不得你要留劉海遮住左眼呢，你這個笨蛋，有病就要治啊，不然時間長了會出問題的。」

　　說罷，未尋凝結查克拉，淡綠色的光芒一點點覆蓋佐助的左眼。

　　深夜裡，淡綠色的光芒照出兩人的輪廓，夜風將屋外的桂花香氣送到兩人的身邊，偶有一兩聲蟲鳴傳來。過了很久，淡綠色的光芒才漸漸散去。未尋又凝結縈藍色仙術查克拉，繼續為佐助治療眼部的經絡。

　　又過了很久，她才把手放下來，說：「真是的，鼬先生這樣，你也這樣，都很想當瞎子嗎？我看你們干脆改名叫瞎眼的宇智波好了。」

　　「……鼬怎麼了？」

　　「哼！他怎麼了？你怎麼了，他就怎麼了，不過他比你嚴重多了。」

　　「他的情況居然這麼嚴重？我以為他已經好了。」

　　「好個鬼啦，你以為寫輪眼是電燈泡嗎？不亮了就換一顆。」

　　「……」

　　「放心吧，鼬先生已經被美琴阿姨押著去綱手大人那裡治過了，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要每隔一段時間去檢查就好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居然都不知道。」

　　「美琴阿姨是悄悄去的，你當然不知道啦。」

　　「那你怎麼知道的？」

　　「……」佐助一問到這個，未尋頓時心虛起來，「佐助，我們說好了，你不能告訴鼬先生，是我打的小報告。」

　　「……你都注意到了，我卻什麼都沒感覺到……」

　　「不是啦，是鼬先生的演技太好了，要不是他把糖當成鹽加到菜裡，我也不會察覺到的。」

　　「……」

　　「佐助，你不要像鼬先生那樣，什麼都自己扛著，好不好？」

　　「……」

　　「什麼事都壓在一個人身上的話，那那個人就會累死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佐助揉揉她的頭發：「不要擔心，我沒事。」

　　「鼬先生他，不管我怎麼問，他都會說還好、沒事，明明他的身體已經在哀嚎了，他還是說還好，我很討厭他這樣。」

　　「我也討厭，鼬總是這樣討厭。」

　　「噗——」聽見佐助說討厭鼬，未尋忍不住笑出聲來，「佐助居然會說這樣的話，那天天跑到鼬先生的小屋裡去，恨不得不走的人是誰？」

　　「……」

　　「佐助，你現在這樣子多好啊，比夢裡的好一萬倍。」

　　「……放心吧，那只是個夢。」佐助低聲說道。

　　未尋抬眼看著佐助，猶豫了很久，才問道：「佐助，你在夢裡說鳴人是你唯一的朋友。」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那我現在算你的朋友了嗎？」

　　「當然不是。」

　　這話一出，未尋頓時沮喪起來。

　　佐助輕輕戳了戳她的額頭：「笨蛋，你是家人啊。」你是我非常非常珍愛的家人，他在心裡說完這句話。

　　聽到他的話，未尋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那我們說好了，你不能再想著一個人了。」說完，她伸出小拇指，看著佐助。

　　「你也一樣。」佐助伸出小拇指，鉤住未尋的小拇指。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佐助，不許變卦哦。」

　　「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未尋做了那樣的夢的原因，佐助也做夢了。在夢裡，他看見另一個他站在斑的石像頭上，鳴人站在柱間的石像頭上，他們正在進行大蛤|蟆仙人預言的最終之戰。

　　另一個他在重復著未尋夢裡聽到的話，說得鳴人很憤怒，他們倆一直打到彼此都精疲力盡仍然不肯罷手。

　　血色的夕陽沉了下去，黑暗漸漸吞沒兩人，另一個佐助吸走了鳴人的查克拉，使出了千鳥加具土命，鳴人也使出了螺旋丸。

　　佐助知道，這是最後一招了。

　　就在藍色的光芒交彙的那一剎那，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兩人中間，尖銳的聲音、刺眼的光芒、劇烈的震動瞬間占據了佐助的視線，他完全看不清發生了什麼。

　　「尋醬！」

　　「未尋！」

　　等他能看清得時候，他恨不得自己立刻瞎了。

　　鋪天蓋地的血染紅了兩人，他們跪坐在她身旁，渾身劇烈地抖動著。

　　「尋……醬……你為……為什麼……要衝過來……」鳴人用盡了力氣，才說出這一句話來。

　　她伸出手，用了很長時間才抓住了他們倆的手，溫熱的液體從她手上不停地流到他們身上。

　　「還好……我趕上了……」她斷斷續續地說著，血不斷湧出，「你們……不要再打了……」她吃力地將兩人的手放在一起，「我……我……怕是沒有……命……再阻止你們了……」

　　勉強說完這一句後，她像是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抓著兩人的手軟軟地垂下，只有濕熱的液體依舊流個不止。

　　「啊啊啊啊啊！！！」


第四十二章 偶遇

　　凄厲的喊聲吞沒了佐助。

　　這是夢！這是夢！這是夢！佐助拼命搖著腦袋，拼命想把眼前的一幕趕出腦海，然而刺目的紅色依舊充斥在他腦海中。

　　佐助猛地一下坐起來，他劇烈地喘息著，很久以後才漸漸平復下去。他朝四周望了望，黯淡的月色將周圍的景物勾勒出輪廓。

　　原來真的是夢，他頓時平靜了不少。

　　剛從噩夢裡醒來的他還有點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他看著周圍的景物，突然有種不確定感。

　　該不會……他一把掀開被子，鞋子也來不及穿地衝了出去。

　　「未尋，未尋！」佐助用力地拍打著未尋的房間門。

　　未尋正睡得迷迷糊糊，她聽見有人在叫她，好像是佐助的聲音。

　　她閉著眼摸索過去，打開門：「佐助，怎麼了？」

　　未尋剛打開門，佐助立刻一把把她抱住，冷不防被抱了滿懷的未尋頓時清醒了，她睜開眼睛，看見了情緒很不穩定的佐助。

　　她伸手抱住他，一只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背：「是做噩夢了嗎？不怕不怕。」

　　佐助緊緊地抱著她，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未尋發覺今夜他異常的脆弱，就把他抱得更緊，繼續拍他的背：「不怕不怕，我在這的，沒事的，沒事的……」

　　佐助在她懷裡靠了很久，身體的顫抖才漸漸地停下來，他依舊靜靜地抱著她，像是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似的。

　　未尋一直在不停地拍著他的背，嘴裡重復著安慰的話語。

　　「未尋。」很久之後，佐助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

　　「嗯，我在這。」

　　「我不會再和鳴人打起來了。」

　　「嗯。」

　　「所以你不用再擔心我們兩個了。」

　　「嗯。」聽見佐助的話，未尋心中猜到了幾分。

　　「不要、不要那樣衝上來，我會受不了的。」

　　「好，我不會衝上去的，不會的。」

　　「我已經……不想再失去了……」

　　「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會失去的，你已經失而復得了……」

　　……

　　佐助斷斷續續地說了很多，未尋一句句應著，他反反復復地重復著說過的話，她也不厭其煩地應著，不知過了多久，佐助的情緒才漸漸平靜下來。

　　被佐助這麼一鬧，未尋已經沒有睡意了，佐助也沒辦法再睡覺，於是兩人干脆就穿好衣服出去夜游。

　　秋夜的水之國沉浸在一片寧靜之中，天空中稀稀疏疏地灑著幾點明星，淡黃的蛾眉月掛在不高不低的深藍中，月華傾瀉下來，照見一片金黃的稻田，零零落落的水窪反射出夜晚的光芒。

　　他們來到一片湖邊，坐在了滿天星光之下，如茵的綠草環繞在兩人周圍。

　　「佐助，你有聽過《待宵草》嗎？」

　　「沒有。」

　　「我吹給你聽吧。」

　　「嗯。」

　　未尋取出笛子，放在嘴邊，緩慢而清亮的聲音從她嘴邊傳出，隨著夜風傳到很遠處。

　　一曲還未吹完，白色的光芒突然籠罩在未尋身上，佐助見狀立刻抓住她，兩人頓時消失不見。

　　睜開眼睛，兩人已經身處於一個小屋裡，深作仙人和鳴人正在他們面前，顯然，是深作仙人逆通靈了未尋。

　　「尋醬！」一見到未尋，鳴人立刻衝過來想要抱住她。

　　佐助皺眉，他向前走了一步，擋在未尋前面：「鳴人，你發什麼瘋？」

　　「佐助你讓開，不要擋著尋醬！」見佐助擋住了未尋，鳴人立刻不高興了。

　　「到底怎麼回事，你們為什麼大半夜把未尋逆通靈過來？」佐助不為所動，仍舊站在原處。

　　聽見佐助的問話，鳴人立刻低下頭，聲音也低了下去：「……我……我夢見……夢見……尋醬她……」說了半句，鳴人再也說不下去了。

　　佐助皺眉，看著流露出驚恐、悲傷、喜悅和低落情緒的鳴人，他突然福至心靈，問道：「是不是終結谷？」

　　聞言，鳴人立刻抬頭，驚訝地看著佐助：「佐助，你怎麼知道？！」

　　佐助避開他的目光：「我也夢到了。」

　　「什麼？！」鳴人大驚。

　　聽見他們的話，未尋上前一步，問：「鳴人，你也做噩夢了嗎？」

　　見未尋看著他，鳴人頓時低下頭：「……是……」

　　未尋上前一步，拍拍鳴人的肩：「鳴人不用怕，那只是個夢。」

　　「小未尋沒事就好，鳴人大半夜把我召喚過來跟我說了一大通話，把我也嚇得不輕，他硬是要我把你逆通靈過來看到你沒事才放心，這下鳴人可以安心睡了吧，我這就把小未尋他們送回去，現在可是睡覺時間啊。」見未尋平安無事，深作仙人也安心了。

　　「不好意思，深作大人，這麼晚了還要害您受累。」未尋說道。

　　「沒事，你們都沒事就好。」深作仙人擺擺手，開始結印。

　　「鳴人，我沒事的，你要好好睡覺哦。」未尋衝鳴人笑笑。

　　「好。」

　　說話間，佐助與未尋消失在鳴人的房間裡。

　　回到小樓後，佐助押著沒有睡意的未尋回房去睡覺，未尋關上門後，他自己也回到房間裡，然而他怎麼也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夢裡的場景立刻就會出現在眼前，他根本不敢閉上眼。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著剛才鳴人的話，心裡頓時沉了下去，他們兩個居然會同時做這樣的夢，這是不是不祥的預兆。這樣想著，他就更睡不著了，於是他翻身坐起來，走出房間，到庭院中去做訓練了。

　　三人在水之國待了很久，鼬的傷漸漸好轉了，等到他的傷好了大半的時候，未尋他們就踏上了回木葉的路。因為未尋他們所在的這個小地方並沒有直接到火之國的船，所以他們就坐了到鐵之國的船，然後再從鐵之國去火之國。

　　鐵之國終年飄雪，這讓怕冷星人未尋又開心又糾結，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雪，也從來沒有經歷過這麼冷的天氣。她穿上了厚厚的衣服，還讓佐助和鼬也穿上了很厚的衣服，讓他們無法再維持高手的形像。

　　一路上，未尋一直盯著周圍積得很深的雪，佐助頭也不回地說：「你給我安分點，不要想著去玩雪。」

　　未尋撇撇嘴：「才沒有想呢，討厭的佐助。」

　　一直沉默的鼬繼續沉默。

　　離城鎮越來越近時，路上的警戒越來越多，佐助和鼬對視一眼，兩人默不作聲地走到未尋兩旁。未尋正打著一把不是很大的傘，佐助和鼬走過來後，她試圖用這把傘遮住三個人，然而傘的直徑有限，沒辦法滿足未尋的要求，見傘沒辦法遮住三人，未尋干脆把傘收起來。

　　「未尋，把帽子戴上。」見未尋把傘收起來，鼬說道。

　　「嗯。」未尋依言戴上披風的帽子。

　　進城的時候，檢查的程序非常嚴格，負責檢查的人見佐助帶著草薙劍，就不允許他們進城，未尋見有許多其他國家的人，就開口問道：「請問，貴國的警戒要維持到什麼時候呢？」

　　她一開口，負責檢查的人就嚇了一跳，這年頭的小姑娘都喜歡走神秘風了嗎，他一邊想著，一邊回答道：「還要持續七天，不好意思小姑娘，職責所在，在下不能放你們進去，除非這位閣下交出佩劍。」

　　「多謝您的回答，我們會繞道而行的。」

　　說罷，三人就轉身離開，沒走多遠，一位武士就追上他們：「非常抱歉，三位，現在你們可以進城了。」

　　「為什麼？」未尋問。

　　「風影殿下給你們做擔保，所以你們可以進去了。」

　　「風影？」未尋眨眨眼，「多謝您，我們知道了。」

　　武士傳達信息後，就回到自己的崗位上了。

　　「鼬先生、佐助，你們認識風影嗎？」武士走遠後，未尋側過頭問兩人。

　　兩人都點頭。

　　「風影來了，還有各國的人也來了，警戒級別也這麼高，所有的守衛都頭扎白布，看來鐵之國是有大人物去世了。」未尋看著滿街的守衛說道。

　　進城門後，佐助和鼬就看見了等在那裡的我愛羅、手鞠和勘九郎。

　　「佐助，」我愛羅開口，「六代派你們來吊唁？」

　　「不，我們只是路過。」佐助說道。

　　未尋看著我愛羅，覺得似曾相識，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手鞠看著他們三人，佐助和鼬不必說，連那個蒙面的人身上也有宇智波的族徽，到底是什麼事才需要三個宇智波出動，一時間，她內心已經出現了無數猜測。

　　勘九郎倒沒想這麼多，他已經被鐵之國冰冷的氣候深深傷害了，完全顧不上其他。

　　由於有著相似的過往和共同的朋友，佐助和我愛羅的關系還算不錯，因此當我愛羅邀請佐助他們同住的時候，佐助就沒有拒絕。

　　不久前鐵之國的大名去世了，我愛羅他們此行就是前來吊唁的。

　　到了我愛羅他們的居所後，未尋就取下兜帽，理了理遮住她大部分臉的高領的衣服。

　　「！」

　　手鞠和勘九郎受到了驚嚇，就連我愛羅也一臉震驚，他們三個緊緊地盯著未尋。

　　未尋被他們看得有點懵，也順著他們的目光打量自己：「我怎麼了嗎？」

　　「咳。」佐助重重咳了一聲，三人這才收斂了目光，然而他們還是不住地看未尋。

　　未尋被他們看得有點不自在，她不由地向鼬和佐助那邊退過去。佐助上前一步擋住未尋，皺著眉說道：「你們看夠了沒有？」

　　被佐助瞪了後 ，三人立刻收回目光，沒等三人開口，佐助立刻轉身對未尋說：「你先去房間裡休息一下，吃飯的時候我再去叫你。」

　　「嗯。」未尋也不喜歡這樣被圍觀，於是她點頭離開了。

　　等未尋走遠後，佐助才轉過來看著砂忍的三人，說：「她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了，請你們不要在她面前提起過往了。」他雖然說了請字，但卻沒有半點請求的意思，他的語氣無疑表明了他的意思。

　　三人雖然很好奇，但是礙於佐助，也就壓下心中的疑問，不再深究了。


第四十三章 問詢

　　吃飯的時候，佐助發現這裡吃飯是在餐廳裡，他去轉了轉，各國的來客都在這裡用餐，他就讓人把食物打包以後帶回去。

　　未尋進了房間以後就沒有再出來過，佐助知道她不喜歡長時間待在有很多陌生人的環境裡，她也不想被人當人稀有動物一樣盯著看。

　　他回去時，她正在跟鼬下將棋，纖白的手正把玩著一個銀將。

　　佐助的食盒擺在桌子上，吃完後，佐助說：「我們明天就離開這裡。」

　　未尋點點頭：「嗯，這裡天氣太寒冷了，對鼬先生的傷勢也不太好。」

　　晚上的時候，未尋出房間去找浴室，在樓梯上遇見了手鞠，手鞠見她拿著洗浴用具，就知道她要去浴室，於是她開口說：「我帶你去吧。」

　　「好的，謝謝您。」

　　手鞠把未尋帶到浴室的時候，裡面空無一人，手鞠見她弱不禁風的樣子，有點不放心，她對她說：「你去洗吧，我在外面等著你。」

　　聞言，未尋衝手鞠露出大大的笑容：「謝謝您。」

　　因為怕手鞠久等，所以未尋很快就洗完出來了，她出來的時候，身邊圍繞著些許的水汽，烏木般的頭發松松地挽起，被熱水浸潤的瑩白皮膚透著淡淡的紅色，眼眸中帶著氤氳的霧氣，唇上一抹嬌麗欲滴的胭紅，她穿著千草色的浴衣，大大的袖子卷了兩卷，露出一截無瑕的手腕。

　　看見手鞠，未尋朝她招了招手：「手鞠小姐，我洗好了。」

　　手鞠看著她，心下嘆息，還好最後她還是活了下來。

　　未尋出來後，兩人就一起上樓去。

　　手鞠一邊走，一邊看著未尋身上的宇智波族徽，猶豫了很久，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嫁進了宇智波？」

　　未尋正在擦著滴水的頭發，聞言，她抬起頭：「沒有啊，手鞠小姐怎麼會這麼問？」

　　聽到她的回答，手鞠默默想著，還沒有嫁進去，那就是未婚妻了，不過到底是誰的未婚妻呢？大概是佐助吧，看他那麼緊張她的樣子，不過，她好像一直都在扶著鼬，他們倆看起來也很般配。想到這裡，手鞠忍不住又看了看未尋，她正專心致志地擦著頭發，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影影綽綽光不斷在她臉上閃過。手鞠心下嘆息，不管是誰，看她現在開心的樣子，肯定很喜歡那個人，至於那個人哥哥還是弟弟，又有什麼重要呢。

　　第二天，未尋正准備離開這裡的時候，就遇見了木葉派來吊唁的人，四代、玖辛奈和鳴人。

　　很久沒有見到未尋的玖辛奈一見到她就撲過來抱著她：「我的小阿尋啊，好久不見，想死我了，你有沒有想我呢？」

　　「玖辛奈阿姨，我超想您的，你們是來吊唁嗎？」見到他們，未尋也很開心，她一邊回抱玖辛奈，一邊說道。

　　「尋醬，我也很想你啊，你怎麼都沒看見我啊。」見未尋一直沒有看見他，鳴人不高興了。

　　「鳴人，我當然想你啊，可是我們不久前才見過的。」未尋眨眨眼睛。

　　「對啊。」鳴人摸摸腦袋。

　　玖辛奈把未尋摟在懷裡抱了好一陣才放開她，未尋朝水門說：「好久不見了，水門叔叔。」

　　「好久不見了，阿尋。」水門笑著說。

　　這次代表火之國來參加葬禮的就是水門他們，未尋把他們的經歷稍稍說了一下，由於鼬的傷勢不宜待在太冷的地方，所以未尋他們就准備先行離開鐵之國。

　　三人才走到院子門口，就被密密麻麻的守衛給圍住了。

　　「抱歉，現在整棟房子的人都不允許出入，請幾位回去吧。」

　　未尋看看眼前的架勢，沒有說什麼，扶著鼬轉身回去了，佐助跟在他們後面也走了進去。

　　鳴人他們見三人去而復返，都很驚訝，還沒等他們開口，一隊守衛就進來了。

　　「抱歉，各位大人們，霜之國的世子松冶大人在松之閣神秘失蹤，在松冶大人被找到之前，這裡已經暫時不允許出入，如若各位有什麼需要請吩咐守衛，請各位見諒。」一個鐵之國武士對在場的所有人說道。

　　說完，武士帶著人退出了大廳。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大廳裡的人面面相覷，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未尋不是很關心這些，她扶著鼬回房間去了，進了房間後，她對鼬說：「鼬先生，現在我們暫時走不了，你一定多穿點衣服啊。」

　　「未尋，不用擔心我。」

　　「要我不擔心，你就要多穿點哦，」未尋把一杯熱茶放到鼬面前，「我以前也不知道原來飛雷神之術的後遺症會這麼厲害，」這麼說著，她臉上露出憂慮之色，「要是能快點回木葉就好了，綱手大人肯定能治好你的。」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鼬見未尋愁眉苦臉的，猶豫了一下，伸出手去拍了怕她的肩，「我的身體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鼬先生，為什麼你的回答總是這麼套路？」被他這麼一安慰，未尋頓時有點無語，「我難道還不清楚你的傷勢嗎？」

　　「……」

　　「鼬先生，你要不再不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以後真的要糟糕了啊，也許老了就會身體癱瘓、大小便失禁，生活不能自理的。」

　　「……」

　　「如果變成那樣的話就真的很慘了。」

　　「……」

　　未尋知道，鼬這個人要是認定什麼事的話，是無法動搖的，所以她也沒再說下去，默默回了自己的房間。

　　由於之前各國的來客都被安排在松之閣，現在這裡已經不允許出入了，因此各個國家的人都只能在松之閣內活動。松之閣雖然屋宇疏朗，景致精致典雅，然而如果出入受限制的話，無論再美麗的地方也會變得乏善可陳了。

　　霜之國世子神秘失蹤，在這種各國人士彙聚的時候，自然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很快就傳遍了，一時間各種猜測也層出不窮。霜之國世子的親信梅島陵在世子失蹤的第一時間就派人封閉了松之閣，禁止人員流動，又親自勘察現場，盤問守衛人員。經過分析後，他認為這次的事件很可能是在松之閣裡的人做的，於是他去找了鐵之國的大將三船，在征得他的同意後，梅島陵進入松之閣，召集所有人去大廳，一個個詢問。

　　被叫到大廳裡的人中有許多很不爽被困在這，因此當梅島陵問到他們時，就各種不配合，有幾個還出言嘲諷霜之國，雙方變得劍拔弩張，現場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好在三船出面，彼此才勉強維持表面和平。

　　問過了砂忍的三人後，梅島陵就向未尋他們走過來。

　　梅島陵看了看他們，走到了看起來最可疑的未尋面前：「請閣下取下遮擋物。」

　　未尋的身高差不多有174cm左右，又穿著5cm高的鞋子，因此看起來比佐助矮不了多少，她外面穿著黑色的披風，裡面又是黑色的高領衣服，她把兜帽戴上後，整個人看起來非常像高冷男忍者。

　　「這與閣下的目的有何關聯？」

　　她剛一開口，不僅霜之國的人嚇了一跳，在場的其他人也受到了驚嚇，他們見梅島陵向宇智波走過去，一個個都面露期待之色，等著看霜之國的人和高冷的宇智波之間的好戲，所以未尋一開口，他們臉上都不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未尋的音色生就甜軟嬌柔，再加上她說話時口音又軟糯，就算是罵人也像在撒嬌，因此她現在用詞和語氣雖然和梅島陵差不多，但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梅島陵雖然也驚訝於未尋的打扮與聲音之間的巨大反差，但是他只是愣了一下，立即又說道：「為了洗清嫌疑，還請姑娘把帽子取下來吧。」他的語氣不可避免地比之前軟了許多。

　　「蒙面的就是凶手，不蒙面的就是無辜的，摘了帽子就能洗清嫌疑，閣下是這個邏輯？」

　　「……不，不是，只不過是要驗明姑娘的身份，確定沒有可疑分子混進來。」

　　聽了梅島陵的話，未尋很想笑，但是為了保住她高手的形像，她忍住了：「可疑分子難道就不能用個變身術再進來？」

　　「……」聽到未尋的話，梅島陵覺得很有道理無言以對，然而他又不得不繼續下去，「還是請姑娘摘下帽子證明自己的身份吧。」

　　「抱歉，我不摘。」

　　「那請問，昨天晚上九點到九點五十的時候，姑娘在什麼地方，有什麼證人？」

　　那個時候，正是手鞠帶未尋去浴室、未尋洗澡的時候，她開口說：「抱歉，我不想說。」

　　梅島陵嘆了口氣，說：「非常抱歉，那在下只能把姑娘列為嫌疑對像了。」

　　「悉隨尊便。」

　　在一旁的人聽著聽著，總感覺這對話有哪裡不對，像是走錯了片場似的。


第四十四章 代價

　　在未尋這裡碰了釘子後，梅島陵又繼續進行他的問話調查，當他把目光移到另外兩人宇智波身上時，目光不由得凝重起來，這兩個宇智波皆非等閑之輩，他必須慎重又慎重。

　　然而他還沒開口說話，身邊就有人用肯定的語氣說道：「梅島隊長，這個就不用問了吧，宇智波家的人，連自己的族人都下得了手，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梅島陵抬頭，說話的他的隊員長崎勝平，他說這話的時候，正一臉不屑地看著鼬。

　　聽見這話，鼬一臉平靜、不為所動，一旁的佐助卻立刻憤怒起來，他剛要站起來，就被未尋按住了。

　　「梅島隊長是吧，」未尋伸出手指向牆壁，「請問閣下是否知道那牆上掛著的是什麼？」

　　梅島陵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牆上掛著一個掛鐘，他不明所以，回頭來問：「姑娘指的是掛鐘？這有什麼奇怪的？」

　　「閣下是否看清了上面的時間？」

　　「九點一刻，姑娘到底想說什麼？」

　　「十二個小時，能讓終年飄雪的鐵之國覆蓋超過20毫米的雪，能從這裡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離開鐵之國的境內，當然也能讓在座的各位的下一個目的地變為霜之國。」

　　梅島陵聽懂了未尋的話，他的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

　　然而長崎勝平並沒有聽懂，他皺眉問道：「你到底在說什麼？」

　　「這個就不用問了吧，貴國世子現在生死未蔔，貴上現在卻舍本逐末領著人在這裡做無謂的詢問，連自己的世子都能置之不顧，貴國的人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啊。」

　　聽了未尋的話，霜之國的人臉色都得鐵青，長崎勝平立刻跳出來，指著未尋大叫道：「你知道什麼，隊長他昨天以來就沒閉過眼，他一直在尋找世子的下落，你有什麼資格來嘲諷隊長？！」

　　「哦，真了不起，」聞言，未尋笑了一聲，「十二小時沒閉眼，不去調查最後接觸你們世子的人，不去封鎖城門挨家挨戶搜查，不去通報各處請求援助找尋你們的世子，只知道堵著松之閣不放人出去，來盤問這裡的人，難道罪魁禍首抓到了人還要留在這裡等著你們來抓嗎？身為世子護衛，丟失世子是大罪，就算不眠不休尋回世子也只是功不抵過，這樣的事都好意思拿出來說事，你們霜之國的人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被未尋這麼一說，霜之國的人立刻安靜如雞，就連一直在叫囂的長崎勝平也臉色鐵青地閉嘴了。

　　梅島陵臉色變了又變，好一會兒才對未尋說：「多謝姑娘提點，梅島陵改日定當登門道謝。」說完，他朝手下揮揮手，准備離開大廳。

　　「等一下。」

　　「姑娘還有什麼吩咐？」聽到未尋的話，梅島陵停下腳步，轉身問道。

　　「宇智波是你們閑來無事的談資嗎？」

　　「……抱歉，姑娘，在下回去後定當好好管教屬下。」

　　未尋並不接受，她開口道：「人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啊——」未尋的話音剛落，長崎勝平立刻抱著自己的頭慘叫起來，很快，他就不叫了，他依舊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頭，渾身不停地抽搐，過了一會兒，他停止了抽搐，雙目無神地攤在地上，整個人宛如一條僵硬的鹹魚。

　　「長崎！」

　　「長崎君！」

　　「勝平！」

　　霜之國的人見他這樣，紛紛上前去拉他。

　　「不用拉他了，他現在是沒辦法站起來的，你們把他抬回去，幾天後他會自己醒過來。」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扶著長崎的一個人抬起頭怒視未尋。

　　「我說過了，人，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既然他這麼喜歡對別人評頭論足，那我就讓他嘗個夠。」

　　「你這個女人好惡毒！」

　　「多謝誇獎。」

　　「你！」那人快要氣瘋了，站起來就想衝過來，其他人攔住了他。

　　「夠了！不要再生事了！」梅島陵吼了一聲，「現在最重要的是世子！井田、佐藤，你們兩個抬著長崎，我們走。」

　　聞言，霜之國的人立刻抬著長崎，一群人手忙腳亂地離開了大廳。

　　大廳裡一片死寂，未尋環視一周，一字一句地說道：「任何人，關於宇智波的事，你們心裡要怎麼想都悉聽尊便，但任何時候都請免開尊口，否則——後果自負。」

　　說完，未尋就扶著鼬離開了大廳，佐助也跟在他們後面離開了。

　　鳴人他們也隨之離開了。等他們走了後，大廳裡立刻嘈雜起來。

　　「那是什麼術？我根本就沒有看見她有什麼動作。」

　　「笨蛋！她是宇智波的人，那肯定是寫輪眼！」

　　「該不會是傳說中的月讀吧？我的天，看起來好可怕。」

　　「噓噓，你們還在議論，沒聽見剛才那個女人的話嗎？」

　　……

　　只有我愛羅他們知道，未尋根本就不是宇智波一族的人，剛剛那個術肯定不是寫輪眼，三人交換了一下目光，也離開了大廳。

　　回到房間後，鳴人拉了拉未尋的衣袖：「尋醬，剛剛那個？」

　　未尋摘下帽子，垂眼說道：「不是什麼好術。」

　　見未尋垂眼，鳴人也低落起來：「……尋醬，不要太在意別人的話，這樣會很累的。」

　　「我知道，只是，」未尋依舊垂著眼，「人言可畏啊。」

　　說完這句後，未尋又把帽子戴上：「抱歉，各位，我先回房了。」

　　說完，她就離開了。

　　佐助不放心，想要跟上去，水門攔住了他：「還是，給阿尋點空間吧。」

　　聞言，佐助頓了一下，沒有再追上去。

　　回房後，未尋縮在角落裡，雙上抱膝，把頭埋在裡面。

　　不知道這樣坐了多久後，門外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未尋，我進來了。」

　　是鼬。

　　未尋一動不動，整個人仿佛凝固了一樣。

　　鼬走進來，房間裡昏暗的光線讓他閉了閉眼，他走到未尋所在的位置，坐在了她身邊。

　　未尋依然沒動，像是沒發覺他進來一樣。

　　鼬沒說話，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未尋身旁。

　　很久以後，他才聽見虛空中傳來一句話：「鼬先生，你後悔過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不知道。」他的聲音很低，低得連就在他身邊的未尋也仿佛以為自己並沒有聽到他的回答。

　　之後，沉默又占據了整個房間，未尋沒有再開口，鼬也沒有再回答，兩人就這樣保持的無聲的默契，默默無言地坐在一起。

　　霜之國的世子死了，在他失蹤後的第十八個小時，他在離松之閣不遠的一個懸崖下被找到，他是被活活凍死的，人們發現他的時候，他渾身僵硬，臉上還露出一種奇異的、像是微笑的表情。

　　未尋得知這個消息後，沉默了很久，才對著來告訴她的梅島陵說了一句：「抱歉。」

　　「姑娘無需道歉，其實，在姑娘說那番話之前，」說到這裡，一直竭力維持鎮靜的梅島陵也抑制不住顫抖起來，「世子大人已經、已經離開這個世上了。」

　　「……」

　　「在下來，是感謝姑娘那天的那番話，要是在下早點清醒，也許世子大人他、他就不會遭此厄運了。」

　　「……」

　　「明天，在下就要帶著世子大人的遺體回國，姑娘，就此別過了，請多保重。」

　　「……」

　　梅島陵說完這番話，一旁的長崎勝平才上前一步：「那天長崎勝平出言冒犯，請姑娘見諒了。」

　　未尋移開目光，道：「你該道歉的對像不是我。」

　　聞言，長崎勝平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對在未尋身旁的鼬說：「宇智波鼬先生，那天得罪了。」

　　鼬一臉平靜，沒有回應他。

　　說完那句後，長崎勝平又說了一句：「但是，你是個混蛋，你是個了不起的混蛋。」

　　鼬依然沒有說話。

　　未尋看了長崎勝平一眼，低下頭，說：「對不起。」

　　長崎勝平愣了一下，說道：「不，有句話姑娘說得很對，人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在下為自己的無知付出的已經很輕了。」

　　「……」

　　說完這些話後，霜之國的人就准備離開。

　　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句話：「不要再回霜之國了。」

　　聞言，梅島陵轉過身來，對未尋笑了一下：「多謝姑娘的好意。」

　　未尋知道，他們不會聽她的，也許在找到世子的屍體後，他們就已經准備以身殉難了。

　　在找到世子的屍體後，松之閣就解禁了，未尋也不想再待在這裡，鐵之國大名的葬禮也結束了，他們就離開了鐵之國，我愛羅他們回風之國也要路過火之國，於是就跟鳴人他們一同上路了。

　　大概是因為在鐵之國的事，一路上就連鳴人也一反常態地安靜，鼬本來不應該受到那樣的對待的，然而鼬過去、現在，也許將來也會一直被人那樣對待。那種被人指指點點的滋味他已經受夠了，但是他卻沒有任何辦法讓鼬不遭受別人的異樣目光，就連鼬不惜舍棄族人保護的木葉村中也有許多畏懼、懷疑甚至是厭惡鼬的人存在著，更何況是其他村子的人，忍者這種東西，似乎從來都是負重前行的存在，無論時局怎樣變化，這一點從來都不曾改變過。


第四十五章 抽簽

　　回到木葉後，已經是十月份了，鳴人和止水的生日都在十月。鳴人的十八歲生日，是他父親和母親第一個能陪他過的生日，未尋沒有答應鳴人的邀請，她把禮物送給鳴人後就離開了。

　　止水生日的時候，未尋就陪著他去玩了一天。

　　對此，鳴人和佐助很不高興，兩人都認為未尋現在最在意、最喜歡的是止水，對止水的態度都有些微妙。

　　鳴人最難以釋懷，明明他和尋醬最先認識，最先成為朋友，認識的時間也最久，為什麼尋醬現在會最喜歡止水。鳴人悶悶不樂了幾天，水門和玖辛奈看他最近不太高興，就找他談了談，鳴人磨嘰了很久，才扭扭捏捏地說出了原因。

　　「這也要比嗎？」水門有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的思維。

　　「可是，」鳴人睜了睜他蔚藍的眼睛，「明明我和尋醬認識最久啊。」

　　「友誼，可不是看時間長短來決定的哦。」水門笑著說。

　　「不，鳴人、水門，是你們太不了解女孩子，」玖辛奈打斷他們，「昨天美琴跟我說，為了未尋陪止水出去玩這件事，佐助都找止水訓練了好幾回了，」說到這裡，玖辛奈搖搖頭，「阿尋那孩子太貼心了，美琴說佐助生日那天阿尋本來就在他們家的，為了讓他們一家能聚在一起給佐助過生日，她特地用飛雷神之術把他們三個送到鼬那裡去，她自己卻沒去。她這樣做，就是想他們一家人能在一起啊。」

　　「……」

　　「原來是這樣。」水門明白了。

　　「你也一樣啊，鳴人，她不來，就是想讓我們一家三口能在一起幫你過生日，畢竟這是我們替你過的第一個生日啊。」玖辛奈繼續說道。

　　「我明白了……」鳴人垂下頭。

　　「止水那孩子本來就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阿尋陪他去玩一天也是理所當然的，你們連這種醋都要吃，太不應該了。」

　　「……可是，我也想尋醬陪我玩啊，」鳴人心有不甘，「自從止水大哥對尋醬用了別天神後，尋醬跟我都沒有以前那麼親近了，我有時候都在懷疑是不是止水大哥的別天神出了什麼問題了。」

　　聽了鳴人的話後，止水笑笑，說：「其實，我覺得……阿尋對自來也老師的態度變化才是最大的。」

　　「……的確，」鳴人點頭，「感覺尋醬醒過來後，就、就……」鳴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適合的詞。

　　「就對自來也老師很疏遠了，」水門替他說了下去，「我覺得，阿尋現在完全把自來也老師當做一個普通的、只需要在遇到時打個招呼的長輩了。」

　　「我也這麼覺得，」鳴人垂下頭，「好色仙人肯定很傷心，他最喜歡尋醬了。」

　　「所以啊，鳴人，你應該慶幸，阿尋她並沒有忘記你。」水門摸摸鳴人的頭。

　　「我一直都很感激老天的，」鳴人勉強笑了一下，「只是還是會心有不甘啊。」

　　「鳴人，沒關系的，覺得關系淡了的話，現在就可以去努力把關系變濃啊，畢竟你們還年輕啊。」

　　「嗯，我明白了，老爸！」

　　想好了以後，鳴人決定立刻就執行，於是他跑到了宇智波的族地去，剛進去，就遇見了止水。

　　「止水大哥。」鳴人遠遠地衝他打了個招呼。

　　「鳴人，你也要來找我訓練麼？」見到他，止水笑著說。

　　「……哈哈、哈哈，天氣真好啊，止水大哥。」聽到止水的話，鳴人只好摸著腦袋傻笑。

　　「好了，不逗你了，你是來找阿尋的吧？」

　　「是啊。」

　　「阿尋剛剛去六代大人那裡了，前大名和夫人的生祭快到了，大名派人來接她去祭拜，她去六代那報備後就要直接去火之寺了。」

　　「又去火之寺？」聞言，鳴人立刻眉頭大皺，他對那裡已經有陰影了，「那誰保護尋醬，該不會又是那些護衛吧？」

　　「放心，放心，佐助已經陪她去了。」見鳴人有點著急，止水立刻安慰他。

　　「佐助去了？那就好、那就好，」聽到佐助也跟著去了，鳴人頓時放下心來，「不過，止水大哥，為什麼你不陪尋醬去？」

　　聽到鳴人的問題，止水失笑：「我要是再陪阿尋去，恐怕佐助就要拿我練加具土命了。」

　　火之寺，供奉火之國歷代大名的地方。

　　佐助以前從沒到過這裡，但是他對這裡的印像卻很不好，在得知大名派人來接未尋去火之寺時，他就有種不祥的預感，未尋曾經在這裡被綁架，他總覺得這次也會出什麼問題。

　　想到這裡，他側過去看未尋，她顯然已經不記得往事了，在火之寺裡發生過的事似乎沒有給她留下陰影，佐助看她的時候，她正一臉好奇地看著火之寺的建築和僧人們，寺僧們被她看得一個個臉紅目赤，不敢抬頭。

　　哼，出家人。

　　佐助拉著未尋朝裡邊走去。

　　「等一下，佐助，」未尋拉住他，「參觀寺廟的話，要先去淨手啦。」

　　未尋拉著佐助走到手水舍，拿起一個木杓舀了一杓清水，交替著淨了手，然後倒了些清水在左手心裡漱了口。

　　未尋做這些的時候，佐助怔怔地看著她，一時間竟有些失神了，他有多少年沒有進過寺院了。

　　「佐助，該你啦。」未尋又舀了一杓水，朝佐助說道。

　　佐助先淨了左手，然後把右手拿著的劍換到左手，又淨了右手。

　　未尋見他左手拿著劍，就倒了些水在自己的左手心裡，捧到佐助面前。

　　佐助彎下頭，在她掌心含了一口水，漱了一下。

　　淨手漱口後，佐助和未尋就進了火之寺，大名派來的侍衛被未尋留在了前殿內，寺廟這種地方，是不適合太多人打擾的，更何況供奉著歷代大名靈位的塔向來是不允許大名子嗣之外的人入內的，要不是怕再發生綁架事件，佐助也不會被允許入內的。

　　祭拜過已故大名和夫人後，未尋就拉著佐助去殿中求觀音簽，火之寺的主持親自來給他們解簽。佐助對這些本來是無所謂的，未尋讓他抽他就抽了。

　　他第一次抽出來的是第八□□吉，簽書上的簽詩是：「鑿石方逢玉，淘沙始見金。青霄終有路，只恐不堅心。」簽詩旁邊的願望、疾病等一切都是良好，這顯然是一個上上簽。

　　然而，未尋似乎還不滿意，她把簽筒遞到佐助面前，道：「佐助，你再抽一個看看。」一旁的主持也沒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看著。

　　聞言，佐助又抽了一個，是第十大吉，簽詩是：「舊用多成破，新更始見財。改求雲外望，枯木遇春開。」

　　「再抽一個，再抽一個。」未尋還是不滿意。

　　佐助瞥了她一眼：「最後一個了啊。」

　　「嗯。」

　　說著，佐助又抽了一個，還是大吉簽，是第六十二大吉，簽詩是「災轗時時退，名顯四方揚。改故重乘祿，昴高福自昌。」

　　看見這個簽，未尋笑了起來：「就是這個了，十七個大吉簽裡最適合佐助的就是這個，佐助好厲害！抽中了這個。」

　　「笨蛋，就為了這個你讓我抽三次。」聞言，佐助伸出手想彈她一下，一碰到她額頭，又變成輕輕的一戳。

　　「看來殿下對觀音簽很了解，是否也試著抽一下？」主持說道。

　　「我就不要了吧，」聞言，未尋擺擺手，「我的話，沒准抽三十次就能把所有的凶簽都抽出來。」

　　「笨蛋，你在胡說些什麼，快點抽。」聞言，佐助彈了她一下，催促道。

　　「抽就抽嘛，佐助好凶啊。」未尋揉揉額頭。

　　她伸手進簽筒，抽出來，是第九十八凶，簽詩是：「欲理新絲亂，閑愁足是非。只困羅網裡，相見幾人悲。」

　　見未尋抽到這個，佐助一把把簽搶過去：「這個不算，再抽。」

　　「哦。」

　　未尋又抽了第二支，是第十五凶，簽詩是：「年乖數亦孤，久病未能蘇。岸危舟未發，龍臥失明珠。」

　　這回，未尋主動把簽遞給佐助：「還抽嗎？」

　　「抽！」佐助接過簽，有些惱怒地說道。

　　未尋又抽了一支，還是凶簽，第五十九凶，簽詩是：「去住心無定，行藏亦未寧。一輪清皎潔，卻被黑雲乘。」

　　「三十支凶簽裡，適合我的還真多。」未尋笑笑。

　　這下子，主持也沒話說了，他在火之寺待了幾十年，從沒見過這樣的情況，前一個人連抽三支大吉簽，而後一個人連抽三支凶簽。

　　佐助揚手，就想把那三支簽給燒了。

　　未尋抓住他的手，道：「佐助，不要這樣啦，簽是無辜的。」說著，她把三支簽拿過來，還給主持。

　　出了火之寺後，佐助還是繃著臉。

　　未尋拉住他的手搖了搖：「好啦佐助，別繃著臉啦，那個簽只是隨便抽抽的，不要這麼在意。」

　　「隨便抽抽？隨便抽抽你還讓我抽三次。」

　　「你抽的我就信，我抽的我就不信，」未尋笑起來，「不是開玩笑，要是真抽三十次，沒准我真的能把所有凶簽都抽出來，我才不信自己的運氣啦。」

　　「……那下次，我幫你抽。」

　　「不要這麼較真啦，」未尋被佐助較真的態度逗笑了，「好啦，如果有下次一定讓你幫我抽。」


第四十六章 賀芳辰

　　天氣漸漸轉冷了，許多綠葉都已經變成霜紅色，河裡的水也從瑩瑩的縹碧漸漸變為深綠色。

　　未尋已經穿上了厚厚的衣服，走到哪都圍著厚厚的圍巾，止水看她整天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就笑著問：「阿尋，你這是准備要冬眠了嗎？」

　　「對啊，止水哥，為什麼人不會冬眠呢？」未尋坐在被爐前，恨不得整個人都縮進去，「冬天真的好冷啊。」

　　「……你這不是已經要冬眠了嗎？」止水失笑。

　　「好想一覺醒來，就到了春天。」

　　「既然阿尋這麼不喜歡冬天，那阿尋不喜歡雪了嗎？」

　　「當然喜歡啊，」未尋有些糾結，「要是春天也能下雪就好了。」

　　「……」聽到這樣的話，止水有點哭笑不得，「春天要是下雪的話，也會很冷的。」

　　「……對哦。」未尋拍拍腦袋。

　　止水搖頭，突然間瞥見了桌上的日歷，他看到了上面的11月11日，心裡一沉，沉默了一會，才開口問：「……阿尋，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嗯？」聞言，未尋想了很久，「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靜音小姐的生日是下周啊。」

　　「……算了，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只是隨口問問的。」止水心下嘆息，嘴上卻一句帶過去了。

　　從未尋家出來後，止水特地去了自來也住的地方，他並沒有出去，只是一個人坐在院子裡喝酒。

　　「自來也大人。」止水跟他打了個招呼。

　　自來也轉過頭來看他：「喲，是止水啊。」

　　「生日快樂啊，自來也大人。」止水把買來的食物放在他面前。

　　聞言，自來也笑了起來：「沒想到居然是你記得我的生日。」

　　「真正記得的，不是我，是另有其人。」

　　「……」聽他這麼一說，自來也立刻明白他說的是誰了。

　　見自來也沉默，之水也不再說話，他默默地把食物打開，然後把一瓶酒遞給他。

　　自來也接過酒，兩人對飲起來。

　　飲過幾瓶後，止水才借著酒意，慢慢地問道：「您後悔過嗎？」

　　自來也繼續喝酒，仿佛沒有聽見這句話，他一口接著一口地往下灌，止水帶來的酒都被他喝得一滴不剩。

　　酒喝完了，食物也吃完了，止水站起來：「自來也大人，我就先告辭了。」

　　快走到門口時，身後傳來了低低的話語：「很久以前，也有人這麼問過我，當時我說這一生中我從來沒有後悔過什麼，可是現在，我好像沒辦法再這樣回答你了。」

　　止水頓了一會，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很快的，木葉一年之中最冷的時候就到來了。

　　新年前一天的時候，木葉湧進了成千上萬的禮物，這些禮物都寄到了木葉的各個公立部門，收到禮物的部門人員都很懵逼，因為這些的禮物都是送給未尋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會寄到他們這裡，成山的禮物把辦公室都堵了起來。

　　卡卡西知道這個情況後，就讓人拒收禮物，把寄來的東西都原封不動退回去，一時間，各個部門都異常繁忙，就有人問：「今天是什麼日子啊，為什麼都給殿下寄禮物？」

　　旁邊的人回答道：「今天是殿下的生日啊。」

　　「什麼？今天是殿下的生日？！我居然都不知道？！」

　　未尋大清早起來，抱著一堆新年禮物去送，從早上走到下午，卻發現她想送禮物的人一個都沒有在家，就連每天最忙最忙的卡卡西也不在火影辦公室裡。未尋覺得很奇怪，美琴阿姨一家不在、止水哥不在、玖辛奈阿姨一家也不在，連卡卡西先生也不在，真是太奇怪了。

　　她一個人走在大街上，突然發現除了回家，她並沒有地方可以去，但是她並不想回去，本來冬天就很冷了，還要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屋子裡，她才不要。

　　於是她跑到火影岩那裡，坐在卡卡西的頭像上，直到天黑也不願意下去。她看著下面燈火明亮、人來人往的街道，心裡突然覺得莫名的惆悵，她抱膝坐在那裡，默默無言。

　　許多畫面在她腦海中閃現，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麼，今天，好像是一個人的生日，一個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她抱著腦袋，拼命地想，到底是誰的生日。

　　「未尋，原來你在這裡。」突然，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未尋回頭，是卡卡西，未尋站起來：「卡卡西先生，有什麼事嗎？」

　　卡卡西笑眯眯地說：「未尋，不早了，該回家了哦。」

　　未尋點點頭：「我知道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卡卡西先生，天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家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那好吧，你自己要小心點。」

　　「嗯。」

　　從火影岩上下來後，未尋去蛋糕店買了個蛋糕，買完以後，她才發現自己並不知道自己買蛋糕要做什麼。

　　她提著蛋糕慢慢地走出木葉，走到宇智波的族地，走回自己的小屋。

　　周圍漆黑一片，她也不想開燈，她點起一支蠟燭放在桌上，抱膝坐在地毯上，一動不動地看著桌上的蛋糕。

　　忽然，房間內的燈全都亮了起來，未尋的眼睛不適應突然亮起來的燈光，她立刻閉上了眼。

　　「生日快樂！尋醬。」

　　「生日快樂，阿尋。」

　　「生日快樂，未尋。」

　　「生日快樂……」

　　……

　　突如其來的聲音淹沒了未尋，她睜開眼睛，發現小屋裡站滿了人，佐助、鼬、止水、美琴、富岳、鳴人、水門、玖辛奈、綱手、靜音、自來也、卡卡西……都是她認識的人。

　　未尋不明所以地問道：「大家，這是怎麼了，誰過生日？」

　　她臉上的迷茫一目了然，鳴人上前一步：「尋醬，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生日？」未尋看向他，過了一會才點點頭，「原來今天是我的生日啊，」未尋有點靦腆地笑起來，「謝謝大家。」

　　從茫然到感謝，她很快就接受了鳴人的話，連疑慮都沒有，她這麼快地接受，讓在場的人都有點不是滋味。

　　「大家，請把自己的禮物都拿出來吧。」見屋內有短暫的沉默，玖辛奈走出來說道，說完她就把自己手上拿著的盒子遞給了未尋。

　　她送完了以後，眾人紛紛把自己的禮物送給她，未尋頓時被禮物淹沒了，她不斷地說著謝謝，然後把大家送給她的禮物一個個放到櫃子上。

　　「未尋，」等她放好後，綱手小心翼翼地叫她。

　　「綱手大人，怎麼了嗎？」未尋回頭看她。

　　「這裡，還有兩件禮物，」綱手指指放在一旁的兩個無法忽視的巨大箱子。

　　「也是給我的嗎？」未尋指指自己。

　　「是，」說到這裡，綱手頓了一下，「這是你的爸爸和媽媽送給你的。」

　　聞言，未尋走到箱子旁邊，伸出手去摸上面的包裝帶，沉默了一會兒，她才淡淡地笑起來：「原來，我也有爸爸和媽媽啊。」

　　眾人皆沉默不語。

　　她輕輕地拆開系在第一個箱子上面的帶子，打開箱子，一套美輪美奐的衣服正整整齊齊地疊放在裡面，她伸手去觸摸擁有綺霞般顏色的衣物，過了一會，才說道：「很漂亮的衣服。」

　　她把箱子關上，又去開另外一個箱子。

　　絳紅色的鳳首弓形琴身，炫目的船形金漆共鳴箱，晶瑩剔透的絲弦連接其中，海棠紅的瓔珞點綴其間。

　　未尋伸手撥弄琴弦，喃喃自語：「我好像，是會彈這個的吧。」

　　說著，她的手就動了起來。

　　小屋裡頓時傳出清空靈越的聲音，似琴非琴、似箏非箏，宛若月下清澗跌宕回環，琴聲時有時無，似斷實續，連綿不絕，續續相生，搖曳無窮。琴聲躍至最高處時，未尋纖手一揚，輕扣琴身，琴音盤桓了片刻，漸漸低沉下去。

　　啪啪啪，屋內響起了一片掌聲，未尋被掌聲驚醒，摸著琴弦的手立刻放下來。

　　「尋醬好厲害！彈得很好聽。」鳴人朝她豎起了大拇指。

　　「對啊，我們以前還不知道，未尋還會彈這個，彈得真好聽啊。」美琴也笑著說。

　　未尋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趕緊把箱子關好。

　　「好了，禮物送完了，現在該把今天晚上的重頭戲請出來了。」止水說道。

　　說話間，玖辛奈從廚房裡推出一個顏色絢麗多層蛋糕：「未尋，這個我們所有人一起做的哦。」

　　聞言，未尋睜大眼睛，她笑得非常燦爛：「謝謝大家。」

　　玖辛奈推出蛋糕後，在場的人就一人在蛋糕上插上一支蠟燭，美琴點蠟燭。蠟燭點好後，大家就開始給她唱生日歌，未尋也想跟著他們一起唱，然而她並不會唱生日歌。

　　唱完後，鳴人推推未尋：「尋醬，快點許願吧。」

　　「許願？」未尋有一瞬間的迷茫，但她立刻點點頭，「哦。」

　　她閉上眼睛，搖曳的火光映在她臉上。

　　閉上眼後，未尋有點茫然，要許什麼願呢，她好像沒什麼願望，想了一會兒，她在心裡說了一句：希望大家都一切安好吧。

　　許完願後，鳴人又催她吹蠟燭，她吹了好幾回才把所有蠟燭吹滅，美琴把蛋糕刀遞給她，未尋拿著蛋糕刀，有點不知道該怎麼下手。佐助走過來，握住她的手，輕輕切下去，他們兩個把蛋糕一點點切開，切好後，未尋把蛋糕一塊塊捧給在場的人。向來非常討厭甜食的佐助也破天荒把蛋糕吃完了，未尋也吃了很多。

　　吃了蛋糕後，未尋把剩下的蛋糕分開裝好，大家約著新年一起去白山寺祈福後，就提著未尋裝好的蛋糕離開了。

　　佐助是最後離開的，等別人都走了後，他問未尋：「你買蛋糕做什麼？」

　　「不知道，我只是想買。」

　　「……算了，記得明天要多穿點，白山寺上很冷的。」

　　「嗯。」


第四十七章 冬

　　所有人都離開後，未尋提著蛋糕出了門，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只是漫無目的地走著，等回過神來，她已經走到了滿是墳塋的地方了。

　　她順著墓碑一個個看過去，忽然看見了一個前面放著蛋糕的墓碑，墓碑上有一張照片，照片上的那個人既不露出笑容，也不顯得嚴肅，既不是青春年華，也不是遲暮之時，雖沒有非凡的美貌，卻也不是平平無奇。

　　未尋蹲下身，仔細看著。

　　「原來，您叫螢生結紫呢。」未尋伸出手去摸刻在墓碑上的字。

　　「看來已經有人給您您過過生日了。」

　　「我帶了蛋糕來，我們一起再過一個生日吧。」

　　未尋拆開了蛋糕的包裝，拿出蛋糕，她看了看墓碑，在蛋糕上插上了37根蠟燭。

　　「您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三十幾歲的人呢，點這麼多蠟燭不太適合您。」說著，未尋從蛋糕上拿掉十根蠟燭後，才點起蠟燭。

　　蠟燭點好後，未尋開始學著唱今天聽到的生日歌，唱著唱著，從她眼裡滴下來的一滴水滴到一支蠟燭上，燭光閃爍了一下，熄滅了。

　　未尋擦了擦眼睛，又把蠟燭點亮，繼續唱起來。

　　唱完後，未尋又擦了擦眼睛。

　　「我不知道您的願望是什麼，我也沒有什麼願望，所以我們就省略許願這個程序吧，」未尋頓了一下，「我要開始吹蠟燭了哦。」

　　未尋吹滅蠟燭，搖曳的燭光消失了，冬夜黯淡的星光灑在了她身上，未尋一支支拔掉蠟燭，蛋糕上的「福壽康寧」已經變得七歪八扭的了。

　　未尋切了一塊蛋糕放在墓碑前，自己也拿起蛋糕盤：「生日快樂，要吃蛋糕了哦。」

　　雖然未尋之前已經吃了很多蛋糕了，她還是把蛋糕吃完了。

　　吃完蛋糕後，她抱膝坐在墓前。

　　「您一個人在這裡，會不會覺得孤單呢？周圍有這麼多伴，您有沒有跟他們成為朋友呢？」

　　「我在這裡也有了許多朋友，我現在，似乎已經是半個木葉的人了。」

　　「您為什麼要自殺呢？是不是覺得活著太辛苦了，我也這樣覺得。」

　　「活著多痛苦啊，可是，活著多好啊。」

　　未尋輕輕靠在墓碑上。

　　「您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很好呢。」

　　「您是洢之國的人，我想，我大概也是洢之國的，每次有人提到洢之國，他們就會很不自然呢。」

　　「洢之國是什麼樣的呢？」

　　「今天，他們說我的爸爸和媽媽給我送禮物了，他們是不是也在洢之國呢？」

　　「明天就是新年了，我已經十六歲了。」

　　「好想，見您一面呢。」

　　「好想，去一次洢之國呢。」

　　「好想，見見爸爸和媽媽呢。」

　　「好想你們呢。」

　　未尋一邊說著，一邊擦著眼睛，直到濕透了手帕凍得僵硬後，她才發現自己只帶了一塊手帕，她只好揉揉眼睛，努力想要裡面的水不再流出來。

　　突然，一塊灰色的手帕出現在她面前，未尋仰起頭，抬眼去看，淚眼朦朧中，她看見了一個人，一半是猙獰的疤痕，一半是英挺的面容。

　　「謝謝，」未尋接過手帕，聲音有些哽咽，「對不起，我可能會把您的手帕弄髒。」

　　「……不用在意。」那個人開口。

　　未尋低下頭去，擦了又擦，才又抬起頭來：「對不起，我是不是妨礙您祭拜了？」

　　「沒有。」

　　「不好意思，您的手帕已經被我弄髒了，我會還您一塊的。」

　　「送給你好了，不用在意。」

　　「謝謝您。」

　　說完這句後，未尋便不再說話，她縮在墓碑旁，一動不動。

　　「你……」那人開口了，「……地上很涼的。」

　　聞言，未尋抬起頭：「謝謝您的關心。

　　然而她依舊一動不動。

　　那人猶豫了一會，蹲了下來。

　　未尋有點發抖，她朝墓碑靠了靠。

　　「不要怕。」那人伸出手想拍拍她，然後他的手抬起又放下，並沒有落到未尋肩上。

　　「對不起，我有點發抖。」未尋瑟縮著說道。

　　「大概是因為我長得太面目可憎了吧。」

　　聞言，未尋抬頭看了看他，朝他露出一個轉瞬即逝的笑容：「不，大概是因為天太冷了。」

　　聽到未尋的話，那人抬起手，釋放了一個小型的火遁：「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謝謝您。」

　　「這麼晚了，你不回家嗎？」那人問道。

　　「您呢？也不會去嗎？」

　　「……我的話，已經沒有家了。」

　　「我的話，大概是有家的吧。」

　　「有家的話，就快回去吧。」

　　「嗯。」

　　「乖女孩，晚上不要在這樣的地方久留。」

　　「謝謝您，您也不要在外面待太久，會生病的。」

　　「好。」

　　說著，未尋起身，但是她在冰冷的土地上坐太久了，大半個身體都僵硬了，她已經站不起來了。

　　那人伸出手。

　　「謝謝您。」未尋抓著他的手，慢慢站起來。

　　「您是火屬性的嗎？」

　　「為什麼會這麼問？」

　　「因為，您好溫暖啊。」

　　「……是你在冰冷的地上坐久了，身體已經僵硬了。」

　　「我的手很冰嗎？」聞言，未尋伸手摸了摸，她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同，「對不起，是我的手太冷了，冰到您了。」

　　「沒有，我不怕冷。」

　　聞言，未尋朝他笑笑：「真好。」

　　未尋理了理衣服，忽然看見了地上的蛋糕盒子，於是她抬頭：「您喜歡蛋糕嗎？」

　　「還行吧。」

　　「今天是我的生日，」未尋低下頭看了看墓碑，「也是她的生日，您要不要吃點我們的生日蛋糕呢？」

　　「好。」

　　未尋蹲下去打開盒子，但是她發現自己怎麼也切不開蛋糕，蛋糕已經凍住了，她抬起頭，有點失望地說道：「好像，蛋糕已經凍住了。」

　　「沒關系。」那人接過未尋手裡的蛋糕刀，切了下去。

　　他切了很大一塊，剛要拿起來，未尋攔住了他：「還是不要吃了，這麼冷，吃下去會生病的。」

　　「沒關系，我身體很好。」

　　「那，就切小一點吧，不要這麼多。」

　　聞言，那人把朝切下來的那塊蛋糕中間又切了一刀，他拿起冰冷堅硬的蛋糕吃起來。

　　在他吃的時候，未尋試著用土遁做了個杯子，再用水遁在裡面加了水，然後，她試著用火遁給杯子加熱，非火屬性的她在佐助手把手教導後，只能使出最基本的火遁，並且出來的火球非常小。

　　那人見狀，接過杯子，施了一個小型火遁，杯子裡的水立刻沸騰起來。

　　「您真厲害！」未尋笑了起來。

　　那人把杯子遞給未尋。

　　未尋搖搖頭，並沒有伸手：「這個是給您的。」

　　「給我的？」

　　「對啊，吃了這麼冷的東西，一定要喝點熱水暖暖胃的。」

　　「……謝謝。」聞言，那人拿起杯子喝了起來。

　　「您小心燙。」

　　未尋看著他吃完蛋糕後，就站起來：「我該回去啦，今天晚上謝謝您，再見了。」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那個人猶豫著說道。

　　「您不用擔心，我自己可以的。」說著，未尋朝他擺擺手，就抱著蛋糕盒子離開了。

　　那人不放心她一個女孩子晚上獨自在外行走，就悄悄跟在她身後，看見她平安到家後，才默默地消失。

　　整個冬天，未尋都在晚上悄悄跑去墓地裡，跟那個叫螢生結紫的人說話。她的墓是經常有人打掃的，有許多墓碑已經被雪融化的水凍了起來，她的墓碑依然干干淨淨。雖然冬天裡沒有什麼鮮花，但是她的墓前還是一直都有綠色植物。未尋知道，卡卡西先生雖然公務繁忙，但是他經常都會抽空來這裡看望她，這本來應該是她應該做的事情，他一直在替她做。

　　冬日的木葉很寒冷，這片墓地處在木葉的邊緣的一片高地上，周圍都是高大的植被，平時人跡罕至，看起來異常的寒冷。

　　「這裡好可怕啊，」未尋坐在墓碑旁邊，「要是我死了，我才不要被埋在冷冰冰的泥土下面，待在這種可怕的地方。」

　　「要是我要死了的話，我就叫人把我的屍體燒得干干淨淨的，然後把骨灰從山頂上撒下去，這樣的話，就可以隨著風去到任何地方了。」

　　「我前幾天去了白山寺，我給您求了一個御守，是超漂亮的藤紫色的，」未尋從袋子裡拿出一個盒子，「這個盒子是主持送我的，也很漂亮的，不知道您會不會喜歡。」

　　未尋把御守和盒子埋在了墓碑前。

　　「對不起，我只能把它埋在您的墓碑前，要是放在這裡，卡卡西先生就會知道了。」

　　「木葉的冬天真冷啊，您會不會不習慣這裡的天氣呢？我想，洢之國的天氣一定是很暖的，我最近老是做夢，夢裡我也去寺裡祈福去了，夢裡的太陽可大了，我穿得很少，還是覺得熱，最後就熱醒了。」

　　「我想，夢裡的我一定不是在木葉，我剛剛過來的時候，河裡的水都結冰了呢，好想去上面走走啊。」

　　「鳴人說冬天的時候最適合吃拉面了，不過現在玖辛奈阿姨都不准他經常去吃拉面了，一樂拉面的老板都說鳴人很久沒有去他那裡了，他都以為自己的手藝退步了，所以鳴人都不來了。」

　　「就算是冬天，忍者們的任務也還是很多，止水哥他們經常都要出任務呢，這麼冷的天氣，當忍者真的很辛苦啊。」

　　「綱手大人最近在研究可攜帶的醫療查克拉，她經常熬到了很晚都沒睡呢，靜音小姐怎麼勸她，她都不聽呢。」

　　「我的話，整天一個人待在屋子裡，什麼事都沒有。」

　　說到這裡，未尋沉默了很久，她把頭埋在手臂裡，靜靜地聽著風聲，寒冬凜冽的風聲中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刺骨的呼嘯，是不是連大地也覺得冷了呢？

　　未尋一直埋著頭，腹內漸漸地痛了起來，她伸手去捂著肚子，身體開始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仿佛有人用一把刀子一遍一遍地刮著她的肚子，額頭上冒出了大滴大滴的汗。

　　好疼啊。

　　未尋緊緊地捂著肚子，企圖減輕疼痛，然而那痛感越來越強烈，未尋漸漸沒有力氣去捂肚子了。劇烈的痛感過了後，未尋覺得好像沒有那麼痛了，然而她剛緩了一口氣，更加強烈的痛楚瞬間淹沒了她。

　　好……疼啊……

　　漸漸地，未尋的意識開始模糊，她好像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恍惚間，一個熾熱的懷抱把她攬入懷中，滾燙的溫度燙得她渾身一顫，她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掙扎了很久，才讓一絲光線進入她的眼簾。

　　「別怕，馬上就帶你去找醫生。」


第四十八章 春

　　等未尋再睜開眼，她已經不在墓碑旁了，一個栗色頭發的女孩子正微笑著看著她：「你醒了，感覺怎麼樣了？」

　　未尋有一瞬間的茫然，她愣愣地看著那個女孩子，並沒有回答她的話。

　　「帶土，她醒了。」見她不說話，那個女孩子回過頭去提高聲音說道。

　　「琳，她醒了？」一個人聞聲走進來。

　　「對，不過她好像又還沒醒。」

　　「？」那人走過來，「這不是醒了嗎？」

　　他們交談的時候，未尋仍然沒有開口，她雙目失神地看著虛空，被陽光照出來的微塵在她周圍漂浮著，淡淡的金色渡在她白得有些透明的肌膚上，恍若一片瑩白無瑕的玉，黑色的發絲流淌在玉質的肌膚旁，還有些許勾留在胭紅的唇瓣上。

　　那女孩怔怔地看著她，忍不住說了一句：「她可真美啊。」

　　聞言，那人看了她一眼，沒有接話，因為他不知道要怎麼接。

　　未尋靜靜地發怔，她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很久後，她才緩緩地開口：「我這是怎麼了？」

　　比飴糖還甜的聲線，比草莓大福還軟糯的口音，恍惚的語氣，還帶著一絲林泉的清澈，她一開口，就引起了女孩的驚嘆。

　　「原來你的聲音是這樣的，和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樣呢。」

　　未尋看看她，又看看那人，又開口道：「謝謝你們。」

　　「不用謝我，是帶土帶你來的哦。」女孩指了指旁邊比她高出很多的那個人。

　　聞言，未尋看向那人：「謝謝您。」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才吐出幾個字：「不必客氣。」

　　「謝謝你們，」未尋再次道謝後，就試著站起來，「我要回去了，不然美琴阿姨他們會擔心的。」

　　「不要動，」女孩上前按住了未尋，「你現在還很虛弱，你痛經的症狀太強烈了，要靜養休息啊。」

　　「謝謝您的關心，沒關系的，我覺得不是那麼痛了。」

　　「琳，讓她走吧，」那人開口了，「放心，你暈過去只有一晚，現在是第二天的早晨，這裡是桔梗城，你現在回去不晚。」

　　「帶土，她這樣回去的話，很可能會再次因劇烈疼痛昏倒的。」女孩說道。

　　「……琳，你把藥拿來給她吧。」

　　「……好吧。」女孩無可奈何，只得答應，她轉身向外走去。

　　女孩出去後，屋內陷入了沉默。

　　那人感到有點尷尬，他試圖找一些什麼話題，來打破沉默，想了一會兒，只問了這麼一句：「……你感覺怎麼樣？」

　　「我還好，謝謝您的關心。」

　　「……不要再一個人去墓地了，那裡很偏僻。」

　　「……可是，我舍不得她一個人在那裡。」

　　「……那就找人陪你去吧。」

　　「……」聞言，未尋垂下頭，「止水哥出任務去了，他們都不希望我想起以前的事，要是知道我想起了她，他們會擔心的。」

　　「那……」只說了這一個字，那人就沉默了，他像是在猶豫著什麼。

　　未尋抬頭，仿佛是讀懂了他未完的話，她輕輕笑起來：「謝謝您，我一個人沒問題的，您不用擔心。」

　　之後，兩人之間再無交流，等那個叫琳的女孩把藥拿過來，未尋道謝後就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她又回頭看了看他們：「我會好好吃藥的，不用擔心我，謝謝你們。」

　　未尋剛走進宇智波的族地不久，就看見佐助朝她走過來：「你這麼早去哪？」

　　未尋朝他笑笑，並沒有回答。

　　見她臉色比平時蒼白了許多，佐助皺眉，然後他就瞥見了未尋手裡的藥：「那是什麼藥？」

　　「……女孩子吃的藥啦。」未尋把手背到身後去，慢慢說道。

　　見她這樣，佐助皺眉，道：「什麼藥這麼神秘，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沒有生病啦，佐助，不要擔心。」

　　「沒有生病？沒有生病還要吃藥？那就是受傷了，快說！」

　　「……」未尋知道，如果不把藥拿給佐助看，他是不會罷休的，於是她默默地把手伸出去。

　　「你這家伙什麼時候才能干干脆脆的？」佐助一邊接過她手裡的藥，一邊說道。

　　未尋站在那裡，沒有說什麼。

　　看完說明後，佐助沉默了一會兒，他想起了那時即使疼得要命，也寧願熬著回家去，不願意去看醫生的紅楹，於是他低聲問道：「你昨天是不是很痛？」

　　「還好啦。」未尋笑笑。

　　聽見未尋說還好，佐助立刻瞪了她一眼：「你還說鼬，你自己也有這個毛病，還好？還好需要這麼早就去買這種藥嗎？」

　　「……好啦，佐助，我錯了。」見佐助生氣了，未尋立刻服軟。

　　「真是個讓人操心的家伙。」說完，佐助拉起她，往自家走。

　　「怎麼了嗎？」

　　「去我家，我請媽媽給你煮點紅糖姜茶。」

　　聞言，未尋噗嗤一下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佐助挺懂的嘛。」

　　「……走快一點，你話怎麼這麼多。」

　　接連好幾天，未尋的痛經症狀都沒減輕，她已經痛得好幾天都沒去墓地了。帶土每天晚上都會去墓地附近徘徊，沒看見未尋，他松了一口氣，然而，不知怎麼的，他心裡總是有一點隱隱的失落感，平時這片冷清的墓地並沒有什麼感覺，可是現在，他總覺得這裡太寥落了。

　　未尋的例假走了後，她也沒有機會去墓地，她被綱手帶著去找柱間了，一去就去了很多天，等未尋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二月了。她驚喜地發現，自己的庭院裡已經是一片綠意了，庭中的椿已經長出了一個個花蕾，再過不久就要開放了。未尋高興極了，她抬著花盆就往墓地去，然而，她的墓碑前已經有了一枝開得有碗口那麼大的粉霞色椿花了。未尋蹲下身去，伸出手去撫摸還帶著露水的花瓣，一層層的花瓣堆疊綻開，還帶著朝露的涼意。

　　「好久沒見，好想您啊。這段時間綱手大人帶我去了柱間大人那裡，說是給我檢查身體。」

　　「您別擔心，我現在身體很好的，綱手大人說我現在情況很好，什麼都不用擔心。」

　　「椿花已經開了，春天就快要來了，很快，這裡就能看見許多花了，我本來想先把春意帶來給您，沒想到已經有人把春意帶給您了。」

　　「綱手大人說，再過段時間，會有個醫生專門過來給我檢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生了什麼可怕的病，他們一看見我有點不舒服就很緊張。」

　　「您說，我會不會是生了一種不知道哪天就會突然死掉的病呢？我知道，您肯定要說我是胡言亂語了。」

　　「在柱間大人那裡的時候，斑大人並沒有在那裡，以前我去的時候都看見過他的，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他了。」

　　「要是那時，我能跟著斑大人去洢之國，就好了。」

　　「聽人說，洢之國的春天非常非常的美，真的好想看看啊……」

　　說完這句後，未尋就沒有說話了，她坐在晨霧中，定定地看著金色的朝陽一點點暈染天空。雖然已經是初春時節，但是她穿得還是很厚，身上的衣物依然是木葉最冷的時候厚度。

　　在墓地裡坐久了，未尋漸漸感到餓了，她不想讓別人看見，很早很早就來墓地了，所以也沒來得及吃飯。

　　未尋慢慢起身，感到頭有點暈眩，她一個站不穩，往墓碑那邊倒過去。

　　一只溫暖的手從一旁伸過來，穩穩地扶住她。

　　未尋站定後，向手的那邊看去，是那天晚上幫了她的那個人，她衝他笑笑：「謝謝您。」

　　「你沒有吃早餐？」

　　「嗯，」未尋有點不好意思，「所以有點低血糖吧。」

　　「我也沒吃，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吃個早餐？」

　　「好啊。」未尋點點頭。

　　「你喜歡吃什麼？」

　　「我的話，只要不是口味太重的都行。」

　　「我知道有一家店，他家的玉子燒很好吃。」

　　「真的嗎？」聞言，未尋露出驚喜的笑容，「那我們去他家吧。」

　　「不過，那家店在風之國。」

　　聽到他的話，未尋的臉上瞬間出現了失望之色：「這麼遠啊，那就沒辦法去了。」

　　「……我的話，會一種忍術，」他頓了一下，「可以瞬間就到風之國。」

　　「是時空忍術嗎？」

　　「是。」

　　「真好，那我們就可以去那家店了。」聽到他的話，未尋很高興。

　　見未尋笑得很開心，那人沉默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

　　「你就不怕，」說到這裡，他斟酌了一下言辭，「我不懷好意？」

　　見他這麼問，未尋露出大大的笑容，道：「因為您根本就不需要這樣，完全可以使用武力的，我的話，是打不過您的。不過——我也會時空忍術的哦，打不過可以跑嘛。」

　　未尋說完後，那人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們走吧。」

　　「等一下，」未尋說了一句，蹲下身去把自己帶來的那個花盆拿起來，「好了，我們走吧。」

　　「……你不把它留在這裡嗎？」

　　「有您送的那朵就夠了，」未尋朝他笑笑，「而且，我不能把這個花盆留在這裡的。」

　　聽到未尋的話，那人沉默了一下，才問：「……為什麼不覺得是卡卡西送的？」

　　「卡卡西先生的話，他不可能這麼早就到這裡來的，這朵椿花上面的露水還沒干呢，」未尋指著那朵花，「而且，木葉的花店裡是沒有這樣的花的。」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們走吧。」


第四十九章 贖（一）

　　再次睜開眼，未尋眼前已經是風沙漫天的風之國了，她好奇地向四周看去：「原來沙漠是這樣的，我還沒來過沙漠呢。」

　　她回過頭去看那人，他黑色的眼眸正看著她，她露出了和之前不一樣的、夾雜著欣喜和驚奇的、還帶著不易察覺的親近的笑容：「您是宇智波嗎？」

　　他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我也是哦，」她露出大大的笑容，「雖然我沒有寫輪眼，但是您不要嫌棄我這個冒牌的宇智波哦。」

　　「……不會。」

　　「那您是宇智波帶土先生？」

　　他點頭。

　　「帶土先生，您好啊，我是宇智波未尋，不是宇智波的宇智波。」未尋伸出手。

　　帶土遲疑了一下，伸手握了一下未尋的手，然後立刻就放開。

　　帶土和未尋並沒有在風之國逗留很久，用完早餐後，他們就回到了火之國，未尋非常舍不得走，她從來都沒見過沙漠，對沙漠裡的國家的一切都非常好奇。

　　見未尋如此戀戀不舍，帶土猶豫了一下，說：「你喜歡的話，我們以後還可以再去。」

　　「真的嗎？」未尋高興極了。

　　「真的。」

　　「那會不會耽誤帶土先生的時間？」

　　「我的話，只有時間不會缺了。」

　　「我也有很多時間的，但是，綱手大人說了，如果要出去的話，一定要有人陪同，」未尋垂下頭，「他們都很忙的……」

　　「……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陪你去。」

　　「這樣可以嗎？」

　　「嗯。」

　　「那我們就說好了，帶土先生，你要記得答應了陪我去風之國，不要反悔哦。」

　　「不會反悔的。」

　　這以後，未尋每次去墓地的時候，帶土總會出現，然後把她送回宇智波的族地。他的話很少，有的時候沉默得像深潭一樣，未尋漸漸覺察到他的沉默之下的波瀾，他就像是一潭靜水，平靜的表面下有著深深的漩渦，很多時候，未尋都覺得，外面的陽光再燦爛，也照不到他的心裡。

　　他帶著她去了很多國家，他對那些國家的情況都了如指掌，每當講起各國的風俗民情或是歷史逸聞的時候，未尋覺得他都會有一種指點江山的從容不迫。

　　他了解每一個國家的光榮與陰暗。

　　他曾經用自己的雙腳丈量過每一個國家的傷痛。

　　每當帶土說到這些的時候，未尋總是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也曾經有人對她說過類似的話，一個人一直漂泊在異鄉，到底是為了什麼呢？未尋默默地想。

　　「帶土先生。」未尋開口叫他。

　　「嗯？」聽到未尋叫他，帶土側過頭。

　　「您去過這麼多地方，是不是已經忘記木葉了？」

　　「……」

　　「木葉，」未尋頓了一下，「還是您的故鄉嗎？」

　　「……」聽見她的問題，帶土頓時沉默了。

　　見他不說話，未尋不再追問下去，她也沉默了。

　　他們順著林間的一直往前走，漸漸聽見了溪水潺潺流動的聲音，未尋走上前去，發現有許多小魚兒在水中游動，未尋很高興，她蹲在溪邊，伸手去觸碰那些小生靈。

　　「我……曾經……犯過很多很多的錯……」未尋撥動溪流的手停下了。

　　「在不久之前，忍者世界曾經經歷了第四次忍界大戰，而我……就是那個挑起戰爭的人。」

　　未尋沒有回頭，她只是靜靜地蹲在水邊，聽著他的話。

　　「我走遍了世界各地，看到的都是死亡、黑暗、戰爭，我了解這些國家，只是想他們能更好地為我所用。」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得到一個完美的世界，一個沒有戰爭，沒有猜疑，人與人之間能相互理解的世界。」

　　「我只是，想活在一個有她存在的世界。」

　　說完了這些，帶土就沉默下去。

　　未尋看著水裡的游魚，輕聲問：「那個她，是野原小姐嗎？」

　　「是。」

　　「那您的願望已經實現了一半了。」

　　「……」

　　「願望這種東西，如果能實現一半的話，就已經很好了。」

　　「……就連這一半的願望，也不是我努力得來的，」帶土看著未尋的背影，「有一個人，她用自己的生命彌補了我的很多錯誤，還實現了我最大的願望，我卻沒辦法為她做點什麼。」

　　「如果她已經離開了的話，那就努力幫助她最親近的人吧，這樣也等於幫助她本人了。」

　　「……不，她還活著。」

　　「那什麼都有可能的啊，」未尋回過頭來看著他，「帶土先生，一切都還來得及呢。」

　　從密葉間漏下來的細碎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她身上的陽光並沒有比林中的其他生物更多，但帶土覺得，所有的光芒都彙聚在她身上。

　　世上萬物，唯有她，才能比陽光更加炫目。

　　「我知道。」過了很久，帶土回道。

　　蹲久了，未尋覺得腿有點發麻，帶土上前去把她拉起來。

　　未尋理了理衣服，抬頭說：「帶土先生，可不可以跟我講一下您的事呢？」

　　「我嗎？」帶土指了指自己。

　　「我的話，並沒有什麼特別值得講的地方，」帶土看著未尋，「真的要說嗎？」

　　「嗯。」

　　其實，帶土覺得自己的人生並沒有可取之處，吊車尾的少年時代，滿是陰暗與罪惡的青年時代，茫然而無所事事的現在。他的人生，大概和許多乏善可陳的失敗反派一樣，既可悲，又可笑，只不過他現在依舊苟延殘喘地活在這世上。

　　心裡這樣想，他向未尋敘述的也就這樣說，未尋一直沉默地聽著，他至用短短的幾分鐘，就把自己三十多年的生命軌跡否定得干干淨淨了。

　　「帶土先生，」等帶土說完後，未尋看著他，「想不想聽聽卡卡西先生口中的帶土先生呢？」

　　「……」

　　「在認識您之前，我就從卡卡西先生口中聽到了很多關於您的事。」

　　「卡卡西先生說，您是他一生的摯友，是您造就了今天的旗木卡卡西。」

　　……

　　未尋一句一句地重復著卡卡西的話，他們兩個本該是最親近的朋友，卻因為種種原因而漸行漸遠。未尋知道，卡卡西非常在乎這個朋友，他很想帶土能夠找到新的寄托，走出過去的陰影，開始新的生活。

　　帶土一直沉默地聽著，他知道，這些話，卡卡西永遠不可能當面對他說的。

　　未尋說了很久，她把自己記得的、卡卡西口中關於帶土的所有的話都一句不落地轉述給帶土。

　　說到後面，她已經開始抑制不住咳嗽起來。

　　「不要說了，我已經知道了。」見她嗓子有點啞了，帶土開口了。

　　未尋背過身咳嗽了好一陣，才轉回身：「我也沒什麼要說的了，我記得的都說了。」

　　帶土看了她一會兒，忍不住問：「卡卡西說的話，你都記得？」

　　聞言，未尋笑了起來：「每個跟我說過話的人，我都會努力記住他們的每一句話的，不過，卡卡西先生的話，我每一句都會記住的。」

　　「這樣不累嗎？」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如果忘了他們說過的話，我的生命也會消失一部分。」

　　聽到她的話，帶土沉默了，他想起了那本曾經在很多國家都很流行的《芳尋錄》，那本書第一冊的扉頁上，就印著未尋剛剛說過的那句話。

　　漫長的黑暗生涯，早就讓他懂得了洞悉人心，於是他開口：「未尋。」

　　「嗯？」

　　「你是不是很害怕死亡？」

　　未尋笑起來：「當然怕啦，我怕死了，人死了會怎麼樣，我都不敢想的。」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帶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干巴巴地說出這麼一句話。

　　聞言，未尋忍不住笑了出來：「怎麼帶土先生也會說這樣的話，難道閻王都被你們管著了嗎？」

　　帶土看著她，說：「該死的，應該是那些十惡不赦的人。」比如像我這樣的。

　　未尋瞬間就讀懂了他的表情，她用黑色的眼睛認真地看著帶土：「帶土先生，不可以咒自己哦。」

　　「……」

　　「如果不是沒法子，誰想死呢？」

　　「……」

　　「您說自己欠了別人很多，這輩子都還不完，要是您離開了，那誰去還呢？」

　　「……」

　　「能夠承認自己做錯了、失敗了，是很了不起的事呢，我很佩服您的。」說這些的時候，未尋一直看著帶土的眼睛，帶土被她看得有些狼狽，他移開目光，不再看她。

　　「您曾經用了很多年去實現自己的夢想，那您也可以用很多年來彌補為了完成自己的夢想而對別人造成的傷害，」說到這裡，未尋的聲音低了下去，「雖然，很多事情是無法彌補的，也許永遠都不會得到寬恕，但是彌不彌補得了是一回事，彌不彌補又是另一回事，做錯了就該去改正，每個人都應該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的，誰都跑不掉的。」

　　「我不知道，我該做些什麼，」帶土眼中閃過一絲迷茫，「操縱尾獸、利用人心，這些我很擅長，但是要怎麼才能彌補我的過錯，我不知道。」

　　「帶土先生，您仔細想一下，您曾經在某個國家做過什麼，其中有那些對別人產生了負面影響。我想，知道做錯了什麼，對別人造成了怎樣的傷害，才能知道要怎樣彌補吧。」

　　聽了未尋的話後，帶土默默回憶，他突然發現，火之國，木葉村，他的故鄉，是他傷害得最深的一個地方，而他傷害得最深的人，正是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

　　他真是個，無藥可救的混蛋。


第五十章 贖（二）

　　「鳴人！你給我好好吃飯！不許只吃肉！不許把蔬菜剩下來！」

　　「媽媽真是的，真的很痛啊！」

　　「快給我吃！健康也是忍者的一部分，這麼大還挑食只能證明你是個小屁孩！」

　　「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暖色的燈光從小樓的窗口透出來，斜斜地照在地面上，燈光沒照到的地方，站著一團黑影，一團站了很久很久的黑影，一團像是已經凝固了的黑影。站在那裡，可以輕而易舉地聽到小樓裡的歡聲笑語，永遠不會屬於他的歡聲笑語，他早就已經失去了那種資格了。

　　黑影的身旁還有一團黑影，那團黑影站了多久，這團黑影也站了多久，從街燈亮起站到月至中天後，兩團黑影才會在消失在黑暗中。

　　帶土像這樣站在鳴人家外已經連續很多天了，未尋也陪著他連續站在外面很多天。帶土根本就連跨出那一步的勇氣也還沒有，每當他掙扎著試圖向前跨出一步，幼年的記憶就會和青年的記憶糾纏在一起，那些他曾經給他帶來莫大歡樂、莫大痛苦的記憶明明白白地昭示著他是個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垃圾，他根本就沒資格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也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彌補和懺悔。

　　未尋沒有說一句話，帶土站多久她就站多久，她在等，等他戰勝心裡的畏懼，等他下定決心，等他攢夠勇氣，等他終於能邁出第一步，他像是一個一貧如洗卻負債千萬的人，她在等待他還出第一兩的那一刻。

　　這一刻，究竟要等多久才會來臨呢？

　　從料峭春寒到繁花處處，帶土依舊每晚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鳴人家外，許多生命已經走完了自己短暫的一生，他還是沒有邁出那一步，是不是要等到更多生命走向終結，他才能邁出那一步呢？

　　不知何時開始，從小樓裡照射出來的燈光變得更加明亮了，帶土站在窗下的時候，燈光的一部分會灑在他的衣角上，雖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在帶土的眼中卻比世上任何東西還要明亮，亮得讓他無法移開視線，於是他總是一動不動地盯著那片光亮，仿佛那就是他的全世界。

　　忽然有一天，從小樓窗子裡溢出來的不僅僅有燈光，還多了一盆水，一盆冰涼透骨的水，從這天起，每天都會有一盆水在同一時間、從同一個人的手中在同一位置潑下去，潑到同樣的人身上。毫無疑問，帶土每次都被潑個正著，同樣的，未尋也沒幸免，那一盆盆冰涼的水，有多少潑到帶土身上，就有多少潑到了未尋身上，因為水和火一樣，都是無情而公平的。

　　一盆、一盆、又一盆……

　　這一盆盆的冰水似乎變成了記錄時間的單位，潑它的人每潑一次都會在心裡默默記數，仿佛這水真的變成了計時單位。每潑一次，潑水的人的脾氣都明顯會變壞很多，每當這時，屋內的另外兩個人總會格外小心自己的一舉一動，生怕自己的言行會讓那個脾氣驟然變壞的人的脾氣變得更糟糕。

　　於是，這平平無奇的一盆水就成為了幾個人的媒介，悄無聲息地將他們聯系起來。

　　潑水的人顯然不想要這樣的聯系，她簡直恨不得連從前的聯系都一同斬斷，於是在連續潑了很多天毫無用處的一盆盆水後，壓抑已久的怒火終於瀕臨爆發了。

　　「這家伙到底想干什麼！想死我就成全他！」她如是說，也做出一副隨時准備爆發的樣子，但是，盡管不願意承認，在內心深處，她是希望屋內的兩人出來阻止她的。

　　然而，屋內的兩人都沒有任何行動，因為他們也了解她內心的想法，並且，他們沒有任何站得住的理由去阻止她理所應有的權利，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對深深傷害過自己的人進行報復，這本就是天經地義的權利。

　　沒有人阻止她，也沒有人鼓勵她，屋子裡悄無聲息，她的怒火卻好像被這本不應該存在的沉默戳破了一個洞，滿腔的怒意從破洞裡鑽了出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感受。忽然之間，本來被她刻意壓制住的記憶也順著洞口流了出來，流到她面前，幻化出一幅幅畫面，讓她不得不被迫回憶起那些她不想回憶的事。

　　『哎呀，我來得剛好嗎？』

　　『大家都有好好努力嗎？』

　　『吶，你們期待已久的玖辛奈特制便當哦！』

　　『哼！』

　　『本小姐紆尊降貴辛辛苦苦幫你們帶便當來，你倒是態度挺好的嘛？』

　　『我又沒有拜托你來！而且我肚子也不餓！』

　　『想讓自己變堅強是好事，但是首先先吃點東西吧，你不能空著肚子上戰場，對吧？』

　　『我、我不要！我不會接受任何人的施舍！我可以餓著肚子戰鬥！』

　　『你可真像個男子漢呢，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快給我吃！健康也是忍者的一部分！你說的只能證明你是個小屁孩！』

　　「每次都是這個樣子，暴不暴力！」

　　『你說誰暴力呢？！』

　　……

　　『准備好了嗎？』

　　『嗨！』

　　『大家都要小心點，加油做到最好哦。』

　　『嗯！』

　　『還有你……帶土……』

　　『啊？』

　　『你又笨又急，還是個傻瓜，所以你尤其要小心！因為如果你要受傷回來的話，就不僅僅只嘗到我的拳頭了！知道了嗎？！』

　　『你把我當做什麼了！我可是要成為火影的宇智波帶土大人！沒什麼可擔心的！我會讓任務成功的！還有，我會讓大家都毫發無損地回來的！這是約定！』

　　『嗯，我們約定好了！』

　　「不行！不行！」忽然，她用力揮舞著雙手，似乎想要把眼前的幻像全部趕走。

　　「玖辛奈！」

　　「媽媽！」

　　見她忽然激動起來，另外兩人也著急起來。

　　「我不能心軟！那個狼心狗肺的家伙不值得我心軟！」她不理他們，雙手抱頭，努力想要讓自己的記憶服從自己的理智。

　　「絕對！絕對！不會原諒他的！這本就是早就做好的決定！絕對要遵守！」沒有人企圖改變她的意志，是她自己的情感在驅使著自己的理智，讓她做出背叛自己的決心的行為，她正艱難地用自己搖搖欲墜的理智貫徹自己的決心。

　　見她如此，另外兩人便不再出聲，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掙扎間，她忽然瞥見了水門的神色，一看見水門那種神色，她立刻像是受了什麼嚴重的刺激似的，她一把抓住水門，大聲問道：「難道你已經原諒那個混蛋了嗎！」

　　水門沒有回答。

　　「鳴人！你呢！」她又抓住鳴人。

　　鳴人也沒有回答。

　　沉默，就是他們回答。

　　「水門！鳴人！你們怎麼能這麼輕易就原諒他！」她放開他們，憤怒地說道，如同虛高的火焰一般脆弱的憤怒。

　　依舊是沉默。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兩個簡直不可理喻！你們難道就那麼輕易就饒過了那個混蛋嗎？！」玖辛奈的聲音顫抖起來，這個她本來早就應該察覺的答案讓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她也中了那所謂的無限月讀，所以眼前才會出現那麼荒謬的事情。

　　屋內一片沉默，玖辛奈也沉默下去，除了沉默，她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選擇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沉默的水門開口了：「其實，阿尋有句話我一直很贊同，我們每個忍者都既是忍者世界的受害者，又是忍者世界的幫凶，事情發展到那種地步，我們每個人都有很大的責任。況且，身為帶土的老師，我也要為他的誤入歧途負很大的責任，他不是合格的學生，我也不是合格的老師，我們都做錯了事，大家都在努力彌補這些錯誤，身為老師的我，又怎麼能把好不容易才迷途知返的學生拒之門外呢？」

　　「……」

　　「但是，玖辛奈你不同，你有權利、有資格不原諒帶土，無論你怎樣對待他，都是他應當承受的，這一點，我認同，鳴人也認同，所以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們倆都會尊重你的決定的。」

　　「……」

　　「但是，我知道，鳴人也知道，不管怎樣，你最終還是會原諒帶土的。」

　　「……你們……就那麼……肯定嗎……」

　　「因為，玖辛奈你，本來就是一個很容易心軟的人，現在的你已經逼迫自己硬起心腸很久了，硬得連你自己都快要受不了了。更何況，你本來就把帶土當做自己的孩子，這幾個月以來，你臉上滿是憎恨自己的孩子所帶來的那種煎熬和痛苦啊。」

　　「……」

　　「我和鳴人一直都很擔心你，現在終於能松一口氣了，玖辛奈你終於心軟了，終於放過自己了，我們兩個也能放心了。」

　　「……」

　　「帶土他的確做錯了很多很多事，他的確應該去贖很多很多的罪。我知道，玖辛奈你，就算再怎麼生氣，也終究還是狠不下心的，帶土他已經在歧路上徘徊了很久很久，他現在已經找到了該走的方向，玖辛奈你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找回自己的信念，不是嗎？」

　　「……」

　　「因為，帶土的身上寄托著你的夢想啊。」

　　『這麼說來，玖辛奈，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你會那麼喜歡帶土呢？』

　　『因為，我把夢想寄托在那孩子的身上。』

　　『夢想？』

　　『如果有一天，我們有了孩子，能像他一樣正直、開朗，秉承自己的信念而活，我希望能培養這樣的孩子，就算腦袋不靈光也好，愛逞強也好，但是卻能夠心系伙伴，充滿毅力，絕對不會扭曲自己的意志，我希望，我希望我們的孩子能像他這樣堅強。』

　　「水門……」玖辛奈已經淚流滿面，「你真狡猾、你真狡猾，你以為那麼說，我就會原諒那個混蛋了嗎……」

　　水門輕輕抱住玖辛奈：「因為，你是玖辛奈，最喜歡帶土的玖辛奈啊。」


第五十一章 贖（三）

　　沒有冰水，沒有燈光，小樓上一片黑暗，小樓的窗口自然不會再溢出燈光，自然也不會再有冰水澆下，因為，小樓中沒有人，因為，住在小樓裡的人已經遠行。

　　昏暗的街燈下，一張白紙在風中抖動著，白紙上只有四個字：恩怨兩清。

　　帶土手握著這張紙，緊握的骨節開始發白。

　　恩怨兩清，恩怨兩清。恩情已斷，仇怨已清，從今以後，就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這本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不是嗎，帶土忽然大笑了起來，這當然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難道不是嗎。

　　鳥之國雖然是個小國，但也有許多令人流連之處，比如這裡四季繁茂的水上森林，比如這裡的名傳四方的清酒。鳥之國只產一種酒，上善若水，是不是能令人忘懷一切，所以這種酒才叫會這種名字，能使人忘記想忘記的，豈非正是一種至高的善？

　　一個人在失意的時候，總要找些東西來麻痹自己，既然已經無法用無限月讀來麻痹自己，當然只能用酒來代替。未尋不知道這種酒的味道，她不知道任何一種酒的味道。面前的帶土正一杯杯地灌著那種名叫上善若水的酒，她只是在一旁看著，沒有人會盯著他們看，因為這間小小的居酒屋內到處是想要灌醉自己的人，想要灌醉自己的人當然不會盯著另一個想要灌醉自己的人，他們只會盯著自己手裡的酒杯。

　　這幾個月來，她沒有和帶土說過一句話，因為她知道，有些事別人是無法代勞的，只能靠自己去做，別人就連插嘴也是多余的。她也知道，要是一開口，她就會忍不住說出來，說出自己不該說的事，說出本該由帶土自己察覺的事，所以，她只能閉嘴。

　　他已經在這裡一連喝了很多天的酒了，他現在還不能擺脫對酒精的依賴，就像他曾長期沉溺於那個名叫無限月讀的幻夢中那樣，他現在正沉溺於名為上善若水的幻夢中。

　　上善若水，到底是怎樣的夢境呢？

　　忽然，未尋拿起桌上的酒杯，掀起面罩，把帶土剛倒出來還沒來得及喝下去的酒一飲而盡。酒一入喉，未尋立刻皺起了眉：「這酒又辣又苦又怪，為什麼很多人會覺得好喝呢？」就算是說到自己不喜歡的東西時，她的聲音依舊是嬌柔而甜軟的，甜得就像是酒徒喝下的第一口甘美沁涼的青梅酒，孩童手裡拿著的第一串晶瑩剔透的糖葫蘆，瞎子聞到的第一縷春日落花的芬芳，還有什麼聲音能比這樣的聲音更令人心馳神醉呢？

　　帶土愣住了，他沒想到這幾個月來未尋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他也沒想到未尋會去喝那東西，更沒想到她會去拿那個杯子，桌子上唯一的杯子，他的杯子。

　　「抱歉，冒昧用了您的杯子。」未尋顯然也沒料到自己居然會去拿帶土已經喝過了很多次酒的杯子，她飛快地把那個杯子放在桌上，立刻朝服務員招了招手，讓服務員又換了個杯子。

　　整個過程並不算太快，至少未尋自己已經覺得這個過程很漫長了，然而在帶土看來，這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快得幾乎讓他以為剛剛只不過是自己的又一個幻覺。既然是幻覺，那就不必太在意，於是他又拿起了杯子，繼續自己的幻覺。在他看來，這名氣很大的酒並不是那麼的好，至少他在這酒裡並不能找到太多自己想要的東西，不過，不太多總比沒有好，至少，這酒還是能給他帶來一些幻境，這就足夠了。於是，他理所當然地把剛剛發生的事當做了自己幻境中微不足道的一個片段。

　　世上有沒有那種只喝一杯酒就過敏的人？他從沒有見過只喝一杯就過敏的人，因為在他面前喝酒的人本就不多，既然有一杯即醉的那種人，自然也就會有一杯就過敏的人，因為，這個人已經出現在他面前了。這個人當然就是未尋，在他看到她臉上那一片紅點後，他才意識到，之前那杯被未尋喝下去的酒並不是幻境，現在那杯酒造成的後果已經擺在他面前了。

　　臉上起了紅點，自然會覺得癢，覺得癢自然就會去抓，於是未尋就伸出手想要去抓。

　　「不能抓，」帶土立刻抓住她的手，「這個時候不能用手去抓的。」

　　「可是，好癢啊。」未尋試圖掙開手，她真的覺得很癢，但是她沒辦法掙脫帶土，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以她的力氣是根本沒法掙開腕力驚人的帶土的手的。

　　見她想用另外一只手去抓，帶土又抓住了她的另外一只手，道：「我馬上帶你去找琳。」

　　琳雖然是個醫療忍者，但是也不會隨時准備著治療酒精過敏的藥，她查看了一下未尋的情況，開口道：「帶土，你先看著她，我去找點藥，很快就回來。」

　　說完，琳就匆匆跑了出去。

　　帶土還是抓著未尋的手，因為他只要一松手，未尋肯定就會去抓自己臉上的紅點，帶土是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所以他還是緊緊地抓住她的手，不讓她有抓自己臉的機會。

　　見怎麼也掙不開抓著自己手的手，未尋有些急了，她像個生了水痘又奇癢難耐的孩子似的，把自己的身子向後傾，試圖像拔蘿蔔那樣那自己的手拔|出來，拔蘿蔔失敗後，她開始哀求：「您快松手、松手，真的很癢啊，嗚——好癢啊，……為什麼要抓著我……放開、放開嘛……」她的聲音裡還帶著幾分哭腔，似乎他再不放開，她就要哭出來了。

　　帶土幾乎是立刻就要松開自己的手，他的身體、他的情感都在催促他放開她的手，他的手也遵從了二者的指令，松開了。

　　一得到自由，未尋的手立刻就往自己臉上伸去，然而她的手到了離自己的臉近在咫尺的距離後又停了下來，因為帶土的手又抓住了她的手。就在抓住未尋的手的那一刻，帶土已經做好了迎接她的眼淚的准備，誰知未尋忽然把臉往前一湊，讓自己被抓住的手在自己臉上抓著，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

　　帶土根本就沒想到未尋會那樣，他呆住了，在他呆住的短短片刻內，未尋已經把自己的臉抓紅了一大片，帶土立刻就把她的手移開，然而那一大片被抓過的肌膚已經變得通紅了。

　　手又被強行移開，剛剛稍稍緩解的癢感立刻反撲過來，未尋簡直要難受死了，她一下蹲下去，又想把臉湊到手邊。

　　帶土當然不可能讓未尋得逞，她一蹲下去，他就把她的手舉高，她站起來，他就把她的手放下去。如此循環往復好多次，未尋始終也不能再靠近自己的手一次，臉上的癢感越來越強烈，她索性蹲下|身，把臉埋在雙臂之間，使勁地蹭了起來。

　　帶土已經拿她沒辦法了，她的行為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又哭又鬧，哭和鬧本來就是孩子撒潑耍賴的法寶。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其實，她本來就是個孩子，一個人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才會流露出平時輕易不會表露的性格。

　　於是他也蹲了下去，用嘶啞中還帶著幾許笨拙的聲音說道：「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抓著你的手的，我不該去喝酒，都是我的錯，琳很快就會回來了，你很快就會不癢了，很快的……」

　　未尋抬起頭來，臉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因為她蹭的時候不但把臉蹭得更紅了，也把眼睛裡的淚水蹭了出來，她一抬頭，那些蹭出來的淚水就順著眼眶流了下來：「對不起，是我自己硬要喝那杯酒的，對不起，是我自己硬要抓自己的臉的，對不起，是我做錯了事，對不起，害您為難了。」

　　她道起歉來是那麼的自然而然，一句話中就說出了四個對不起，她似乎總是下意識地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總是有很深的罪感，總是用道歉來表達對自己的不原諒。認識她這段日子以來，帶土從她嘴裡聽到最多的一個詞就是對不起，她似乎已經把道歉當做了本能，時時刻刻都在為自己的存在向別人道歉。

　　世界上有許多真正罪無可恕人一輩子都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反而覺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欠他的，所有的人都該死，所有存在都是醜惡而肮髒的，只有自己才是最無辜最可憐的，這樣的人就連反省自己的行為也是做不到的，更別提道歉了。

　　帶土嘆了一口氣，幾乎所有人都會在錯誤發生後本能地把責任推給別人，以免自己受到責難，他自己就有這樣的本能，還因為這樣的本能做錯了很多事，現在，他已經學會了該怎樣抑制這樣的本能了。然而，未尋卻沒有這樣的本能，他很希望她也能學會這個本能，因為只有學會了，她才能減少自己的痛苦，她才能原諒自己，但是，她什麼時候才能學會那樣的本能呢？

　　帶土又嘆了一口氣，他伸出手，把未尋拉起來，道：「女孩子不應該說那麼多對不起，無論你做了什麼，都不會有人怪你的，如果真的有人做錯了事，那錯的一定是別人，以後，不要說那麼多對不起了。」說話的時候，他在身上摸了摸，想找出一樣能擦干她淚水的東西，然而他沒有找到，因為他身上本來就不會有那種東西，就連那晚遞給未尋的手帕也是琳塞給他的，他只有那麼一塊手帕，現在已經連一塊也沒有了。

　　未尋看著他在身上找了一陣，什麼都沒找到，立刻笑了一下：「您在找手帕嗎？」她從口袋裡取出一方白綠色的手帕，遞了過去：「我有。」

　　帶土沉默了一會兒，接過手帕，那是一方柔軟芬芳的手帕，和他的那塊完全不同，他用這方手帕觸上了比世界上所有手帕還要柔軟的肌膚，小心翼翼地、一絲不苟地擦干了上面的淚珠。

　　她臉上的淚跡已經被他擦干了，眼睛和臉依舊紅紅的，她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樣子有點呆呆的、傻傻的。帶土又嘆了一口氣，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放在了她的頭上，帶土一驚，立刻就想要收回來，這樣沾滿血腥的手不配觸摸到那麼干淨女孩子。然而，他生怕自己突兀的動作會讓這個太過敏感的女孩子又開始自我厭棄，於是他強忍著顫抖輕輕地撫摸幾下她的頭發後，才緩緩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第五十二章 贖（四）

　　那天以後，帶土再也沒有去過那個居酒屋，他也再沒有去過別的居酒屋，他已決心今後再不喝酒。沒有了酒的幻境，帶土又失去了自我欺騙的途徑，他是不是該像以前一樣，又開始尋找新的自我欺騙的途徑呢？

　　帶土獨自一人坐在木葉邊緣的墓地中，戰爭結束後，除了一些不得不離開的時候，他絕大多數時間都是棲身在墓地之中的，他覺得自己和那些已死之人並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他還有許多債要還。

　　『欠了債的人是沒資格死的，等債還完了，才有資格死。』

　　那句話又在他耳邊響起了，這幾個月以來，每當他抑制不住想要結束生命的時候，這句話總會出現，時時刻刻提醒著他，他是一個負債累累的人，他沒資格去死，他必須把那些欠下的債還得干干淨淨才能去死，只不過，他真的能有還完的那一天嗎？

　　他抬起頭，大片的烏雲遮住了天上的群星，就連春夜動人的香氣也漸漸遠了。帶土站起來，走到一塊墓碑面前，墓碑上的女性與他素昧平生，卻給他帶來莫大的慰藉，無論如何，他心裡一直都深深地感激著這位英年早逝的女性。

　　帶土蹲下|身，墓碑前放著一束奶油綠的洋桔梗，清新淡雅，充滿生機，他知道，這種洋桔梗名叫「回音」，他還知道，洋桔梗的花語是真誠不變的愛。這些他本來不應該、也不會知道的，但是現在他都已經知道了，這是從前的他絕對不會想到的，從前的他也絕不會想到自己會失敗，更不會想到未來的自己在失敗後居然還苟活於世，命運這種東西，真是變幻莫測難以預料啊。

　　帶土離開了。

　　從火之國出發，一步一步向前走，遇到山原就翻山越嶺，遇到河流就涉水渡河，遇到需要幫助的人就停下來，在湍急的河流上架橋、在重山環繞的山間鋪路、在田間抓捕踐踏農田的猛獸、在懸崖峭壁間給患了重病的人采救命的草藥、在泥石流中拽起呼救的婦女、在坍塌的廢墟間挖掘出被困的孩子……

　　整個過程，他沒有使用任何忍術，也沒有再遮住自己的面目，他現在完完全全是以宇智波帶土的身份一步一步向前行。宇智波帶土是誰，自然有人不知道，自然也有人知道，不知道的人以為他是一個大好人，因為他們受了他無條件的恩惠，知道的人在受了他的恩惠後多半憤怒而鄙夷，因為在受他的恩惠之前，他們已經被他傷害，很深很深的傷害，深到就算死也會牢牢地記住那些傷害。

　　辱罵、譏諷、責難、鄙視、毆打、憎恨……對付傷害過自己的人，那些人用的方式都是相似的，無論他們對他做什麼，他都一言不發，默默承受他應得的報應。然而，沒有一個人選擇殺死他，如果有人那麼做，他也不會反抗，甚至會坦然接受、如釋重負，但是，沒有一個人那麼做，盡管有人曾經將他打得不省人事，但是那人還是在他渾身沾滿鮮血後停手了。

　　為什麼？這個問題不僅旁觀者想問，就連那些人自己也想問。難道是因為害怕殺人？當然不是，身為忍者，有幾個沒有殺過人？難道是他們天生悲天憫人？也不是，悲天憫人的人太少太少，幸好太好，否則有仇必報豈非不能成為天經地義的事了？難道是他們已經原諒了傷害自己的人？當然也不是，要輕而易舉地原諒曾給自己帶來莫大傷害的人，這豈非比無限月讀能帶來永恆和平還要可笑？

　　那麼，到底是為什麼？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害死你性命的人同時又是救了你性命的人，這豈非是世界上最可笑可悲的事？如果這樣可悲可笑的事發生在你身上，你會怎樣做？殺了那個害了你又救了你的人？假如他從頭到尾對你只有傷害，那選擇無疑是肯定的，也是理所當然的。原諒那個害了你又救了你的人？假如他對你的傷害不是那種難以泯滅的，那選擇也是可以接受的。然而，不是，偏偏不是，那個人偏偏給你帶來了毀滅性的傷害，又給你帶來了無法泯滅的幫助，你所受的不共戴天之仇和再造之恩偏偏出自同一個人。要原諒一個給你帶來莫大傷害的人，要憎恨一個救過你性命的人，這樣的選擇實在是太難了，大多數人都沒法選出一條讓自己心安理得的路。

　　好在這樣的選擇不是非做不可的，這世上並非除了憎恨就是原諒的，所以他們還有其他選擇，遠遠地避開那個人，避開令自己痛苦掙扎的選擇，用逃避來放過自己。

　　所有人都能逃避，只有宇智波帶土不能。

　　在傷害別人的時候，就應該做好了將來被別人傷害的覺悟，他既然傷害了很多人，那麼不管他有沒有那種覺悟，也要承受由他給別人帶去的傷害所帶來的後果。所以，忍者用三天就能走完的路程他用了三個月，一步一步，因為，他在尋找，他在等待，尋找贖罪的機會，等待來討債的人。

　　帶土幾乎每天都會被人毆打，被人毆打後的他總是傷痕累累，對於他來說，這些傷並不能對他造成多大的傷害，甚至連傷痕都不會留下。自從少年時被斑植入柱間的細胞後，他的身體的自動愈合能力就強得驚人，他甚至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更何況，在抽出他身體裡的尾獸後，外道魔像的軀殼就被融入了他的體內，外道魔像強大的生命力已經融入他的身體裡，成為了他的生命力。

　　所以，帶土可以不吃飯、不睡覺，日日夜夜去做自己該做的事，贖自己該贖的罪。帶土可以，未尋不可以，她不能不吃飯，不能不睡覺，也做不到不生病、不受傷，甚至只需要區區一杯酒就能讓她非常難受，但是她依然一直陪在帶土身邊，因為她已經下定決心要見證帶土還債的過程。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要主動地去做一件事，她生平第一次知道了那種想要做成一件事的強烈的決心是怎樣的，她終於找到了一個目標，她想完成它。

　　用這樣的方法、這樣的速度，要用多久才能踏遍忍者世界的每一個國家？帶土不知道，他已經決心要用余生來走完剩下的路，他也做好了被人永遠痛恨下去的覺悟了，罪孽深重的人，只有這樣一條路可以選擇。

　　帶土用這樣的方法走了三個月，走到了火之國與川之國的交界，然後就進入了川之國。一進入川之國，帶土的思緒就有些飄忽起來，曉在川之國有一個基地，一個在山洞裡的基地，一來到川之國，他就不由得想起那個基地，一想起那個基地，他就不由得不想起另外一件事。想到這裡，他忍不住要朝身旁的未尋看去，她正在眺望遠處的山巒。

　　要是那個時候，絕並沒有把棺木從海裡撈起……帶土沒有往下想，他已經命令自己不要再往下想去。

　　『棺材怎麼是濕的？』

　　『啊，因為我是從海裡把棺材弄到手的，差一點這棺材就要葬身大海了。』

　　『這樣說我差點就見不到了，那我現在就趕緊打開看看。』

　　……

　　等帶土意識到自己的思維並不受自己的意志控制的時候，他已經滿臉鐵青了。

　　「帶土先生，帶土先生……」比世上任何音樂還要好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名字也能那麼好聽，任何言語只要出自她的口中，就變得無比的動聽了。

　　「帶土先生，怎麼了嗎？」

　　「沒、沒什麼……」帶土搖搖頭，試圖把腦海中的片段趕出去。

　　川之國雖然氣候偏冷，但是在夏天的時候，溫度也不會比其他國家低多少，就像現在，天上的太陽就曬得人有些難受。

　　驕陽似火，陽光照在未尋身上，燦爛耀眼，一片炫目中，一點皎皎灼灼的梅瓣異常顯眼。

　　『在洢之國，只有不幸夭逝的內親王，才會在眉間……畫上能引導她們……進入天國的……』

　　帶土又搖搖頭，把那句話甩出去，腦袋是這樣想的，嘴裡卻問出了這樣的話：「未尋，你知不知道你眉心的圖案是怎麼來的？」

　　未尋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帶土，搖頭，那點梅瓣也跟著搖晃。

　　帶土看著她，他知道她現在肯定不會記得那圖案代表什麼，他也知道那肯定不會是什麼好寓意，人死之後才會畫上去的東西，能有什麼好寓意。

　　『我還偷了兩本寫她的書，你們要不要聽，我給你們念念？』忽然，又有一句話衝進帶土的腦中，這一次，他並不想把這句話趕出去，因為他想起了一件事，白絕在偷棺木的同時，還偷了兩本書，兩本曾經非常流行的書，兩本寫未尋的書。

　　現在，那兩本書在哪裡？

　　「未尋，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嗯。」

　　帶土走到一棵大樹下，制造出幾個影分|身，然後對著他們說道：「你們去曉的基地去找，一個也不要遺漏，一定要找到那兩本書。」


第五十三章 贖（五）

　　要找到那兩本書很容易，因為白絕把它扔在了川之國的那個山洞裡，帶土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在月盈國，天心梅被認為是一種生長在天國的蘭花，月盈國不幸早夭的公主香消玉殞之後，都會由她生前最親近的人在她眉間畫上天心梅，畫天心梅的顏料由盛開的楹花制成，一旦畫上，無論用什麼方法都擦不掉，永生不滅的天心梅能引導葬在塋園裡的歷代夭折的公主們進入仙鄉福地，讓她們獲得永遠的歡樂。】

　　帶土已經把這兩本書從頭到尾都看完了，看完之後，他意識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這本書還沒有完，後面一定還有第三冊，甚至可能還有第四冊、第五冊，那麼，後面的在哪裡？

　　要找到那些也許存在、也許不存在的書，似乎不比大海撈針容易，帶土當然沒有找到，他找到的只有滿大街眉心畫著梅瓣的女孩子，時下的女孩子們都流行在自己的眉間畫上梅瓣，她們把這稱之為梅蘭妝，認為這樣的妝容美極了。帶土卻一點都不覺得美，他只覺得到處都是刺眼的紅色，刺眼的圖案，他看上一眼就覺得很不舒服，於是他的分|身便離開了喧鬧的街市，從房頂上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長橋出版社，一個已經不存在了的出版社，帶土的目的地就是長橋出版社的舊址，他幾乎找遍了所以曾經在這個出版社工作過的人，最終也只知道那本書的確有第三冊。然而，第三冊還沒來得及印刷，出版社就被人買下了，《芳尋錄》的所有底版和庫存都被銷毀了，現在來找一本根本就沒有印刷出來的第三冊，無異於痴人說夢。但是，帶土卻也從一個編輯的口中得到了一個寶貴的消息，所有的書籍在大量印刷出版之前，都會先給編輯印幾本供最後審校的樣書，《芳尋錄》的第三冊是在即將大量印刷時被叫停的，在那之前，它的樣書無疑已經出來了。

　　那麼，那些樣書在哪裡呢？

　　不知道，這就是那個編輯的回答，他說之前負責《芳尋錄》的高澤編輯早已經離職，現在早就失去了聯系，他隱約聽人說高澤編輯似乎已經死在了戰爭中。由於出版社解散了，出版社內許多的存書都被大家瓜分了，還有許多被捐給了一些圖書館、學校，那些地方也有很多在戰爭中被毀了，誰也沒辦法知曉那些樣書現在落在誰手上，也許它們早就被毀掉了說不定。

　　當這個消息從分|身傳遞到本體上時，帶土和未尋剛離開一個小村莊，走在一邊是峭壁，一邊是懸崖的盤山山道上。

　　陽光被聳立的山巒遮擋住，懸崖下濃厚的白霧正隨著山風吹到山道上來。這裡的天氣乍陰乍晴，一天之內可以歷經陰晴雷雨霜霧，如果不了解這裡的天氣狀況，很容易遇上危險。所以，在離開那個小村莊的時候，村民們就已經將此地的氣候特征告訴了他們，並再三告誡他們，如果發現天上的太陽不見了，雲層碎裂成一塊塊的形狀，就一定要趕緊離開山道，因為那表示很快就會有大雨來臨，在山區，滂沱的大雨往往隱藏著致命的危險。

　　帶土的分|身回到他身上時，天空中正出現村民們所說的征兆，對於普通人來說，這無疑是致命信息，但是對於忍者來說，這些只不過是小菜一碟。有的時候，忍者是強得殘酷的，他們往往在一瞬間就能移山填海，改變山川的面貌，甚至能在一瞬間毀滅一座城市。盡管忍者有著與普通人完全一致的一面，但是從某一方面來看，他們與普通人之間的差距實在大得令人絕望，就算是未尋，在不使用飛雷神之術的情況下，她也有很多種方法能讓自己免受這些天災的傷害。因此，當那種征兆出現後，兩人並沒有離開，而是繼續向前行進。

　　接收了那些消息後，帶土忽然停下腳步，他一停下，未尋也跟著停下來。

　　「未尋。」帶土的表情異常認真。

　　「嗯？」

　　「你想……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嗎？」

　　「嗯？」未尋有點懵，「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對。」

　　「不想啊。」

　　「為什麼？」

　　「不為什麼啊，為什麼一定要知道呢？」

　　「要是未來會有一個巨大的危險，你只要知道它，就可以避開它，那你想不想知道？」

　　「每一個人未來都會有一個顯而易見的危險啊，我已經知道了。」

　　「那是什麼？」

　　「每個人都會死，這既是顯而易見的，又是無法避免的，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死亡都是比任何危險都要可怕且不可避免的危險，有這樣一個危險擺在面前，還有什麼危險值得擔憂的呢？」

　　「……」

　　「既然我已經知道了這樣一個危險，那麼就不需要知道其他的了，足夠了。」

　　「……我明白了。」

　　帶土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始向前走，他沒有再說話，未尋也沒有，對於無緣無故的問話，如果對方不想解釋緣由，她也不會追問下去，有的時候，她的好奇心比任何人都重，但有的時候，她的好奇心卻比任何人都要少。

　　傍晚的時候，他們走出了山區，來到了平原，在一棵枝葉茂盛的樹下休息，晚霞斜斜地照在兩個人的身上，未尋取下了戴著的鬥笠。

　　「未尋……木葉那邊……沒有問題嗎？」

　　「沒關系的，要是有什麼事，我的分|身會使用飛雷神之術把本體和分|身對調的。」

　　「那就好。」

　　「對了，帶土先生，明天我要回去一天，八天後我還要回去一天，明天是美琴阿姨的生日，八天後是鼬先生的生日。」

　　「嗯。」

　　「這個請帶土先生拿著，」未尋把一張繪有楹花標記的紙遞給他，「到時候我會根據這個標記過來的。」

　　「嗯，」帶土接過那張紙，「未尋……生日禮物的話，你喜歡什麼？」

　　「我嗎？」未尋指了指自己。

　　「嗯。」

　　「現在才五月，還早著呢，」未尋眨眨眼，「大家送禮物給我已經很開心了，送什麼都很好啊。」

　　「真的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嗎？」

　　「嗯——」未尋想了一會兒，「我聽說，有位名叫築山一野的刀匠生前曾經打造過一把名叫日蓮的刀，不知道為什麼，我一聽到這把刀的名字，就想要見到它，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見見那把刀。」

　　聽到未尋的話，帶土愣了愣，隨即皺眉，那把刀他也聽說過，從那把刀被鍛造好七十幾年以來，幾乎每一任持有者都會很快死亡，並且死狀奇特而凄慘，據說單是見到那把刀，就會給人帶來巨大的不幸，那是一把不祥的刀。

　　「不過，聽說那把刀已經下落不明好多年了，這個願望大概不會實現的了。」

　　「不，你會看到那把刀的，我保證。」思前想後，帶土如是說道，只是看一眼的話，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未尋笑著搖頭：「謝謝帶土先生的好意，但是我只是想看看那把刀而已，並不是非看不可的，聽說那把刀會給見到它的人帶來厄運的。」

　　聽到這話，帶土便不再堅持，幾個月的相處後，他已經知道，未尋看起來溫溫柔柔，平時也非常好說話，但是一旦她決定了什麼事情，無論別人再怎麼說，她也不會更改的。在戰場的時候，為了證明自己所說的沒有半句虛言，她就敢在所有人的面前發下那種誓言，面不改色地讓雷電劈斷她的手，從那個時候起，他就知道，她絕對不是一個軟弱的人，一個連手斷了都不哼一聲的人，怎麼會是軟弱的人呢？

　　破曉時分，未尋離開了。

　　原野上光芒萬丈，初升的太陽照在帶土身上，棲息在大樹上的鳥兒開始朝天空飛去。如果未尋在這裡的話，一定會有許多鳥兒會飛到她身邊的，她也會很開心地跟它們說話的。看著那些鳥兒，帶土不由得想起了未尋在的時候的景像，一直以來，未尋都很受森林裡的動植物們的喜愛，連帶著他也跟著討動物們的喜歡起來，讓他不用在受到人類無盡的憎恨以後，還要受動物們的排斥。現在，未尋不在這裡，鳥兒們也就不會再飛過來了，就只有他一個人站在原野上，接受著太陽的賜予。

　　習慣有人陪伴後，他似乎就開始不習慣孤獨了，開始變得軟弱了。於是，他也離開了山原，去到了桔梗城，有琳在的桔梗城。

　　死而復生之後，琳並沒有留在木葉，卡卡西把她派到了桔梗城做駐地醫療忍者，駐扎在桔梗城的小隊是由一個經驗豐富、實力強悍的女上忍帶隊，另外兩個隊友不但實力不俗，性格也非常和善，他們對琳都很好。經過一年多的時間，琳已經適應了那裡的生活，過得非常好了。

　　自從琳活過來後，帶土和她並沒有見過太多次，並不是琳不願意見他，而是他不願意去見琳，准確說來，是他不敢，他不敢見琳，他害怕看到琳的眼睛，害怕面對琳。在對木葉做過那樣的事後，他已經沒勇氣、沒臉面再面對為了保護木葉犧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的琳了。


第五十四章 贖（六）

　　帶土不敢見琳，而琳卻不敢見卡卡西，原因很簡單，也很復雜，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來歸納她的心情的話，那就是愧疚。卡卡西誤殺琳後有多愧疚，琳就有多愧疚，卡卡西誤殺琳後多痛苦，琳就有多痛苦。不管出於怎樣的原因，是她讓卡卡西這麼多年來都活在地獄之中，這是誰也無法否認的事實，她也不能，所以，她一直沒辦法面對卡卡西。

　　卡卡西並不是個粗枝大葉的人，恰恰相反，他是一個心細如發的人，戰後久別重逢的一面就讓他了解了琳的矛盾，出於尊重琳的意願的原因，也出於保護琳的安全的原因，卡卡西把琳安排到了桔梗城，每過一段時間，卡卡西都會派人去看望琳，而他自己則盡可能少地出現在琳面前。這樣做不僅是因為不想讓琳再想起那件事，也因為卡卡西不願再給琳什麼遐想，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不解風情又故作冷漠的少年卡卡西了，時間已經讓他懂得了一個女孩子的心意是多麼的珍貴了，所以，他不能再給琳任何希望，也不想再給琳任何痛苦了。

　　而帶土，在決定離開木葉之前，他幾乎每天都守在桔梗城，雖然這件事並沒有任何人知道，連琳都認為他只不過是每隔幾天來看她一次。帶土根本不敢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白天他總是默默隱藏在離琳不遠的地方，默默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到了晚上，他就回到荒無人跡的墓地，與滿山的墳塋為伍。

　　琳完全不了解帶土現在在做些什麼，她也不知道帶土過去做了些什麼，她身邊都是些不知道她來歷又被下令三緘其口的人，那些知道她來歷的人更不會跟她提起任何關於從前的事。所以，她只知道，她活過來後，帶土和卡卡西都已長大了，連水門老師和玖辛奈姐的孩子都已經比她大了，只有她還停留在過去的時光裡，過早地死去，又突然活了過來。

　　當帶土再次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琳的臉上出現了擔憂的神色，問道：「帶土，這幾個月來，你都在做什麼？」為什麼總是神秘消失，為什麼總是一臉沉重？琳是一個細心的女孩子，她已經發現了這幾個月以來帶土的反常，她一直為這種反常而擔憂著，更何況那天晚上帶土帶著那個美得不像話的女孩子過來的時候，他身上的酒氣簡直要把人熏死，帶土以前可不是一個會沉溺於酒精之中的人。

　　面對琳的問話，帶土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有些事……需要去處理……」

　　「……是必須要去做的嗎？」

　　「是。」

　　「這樣啊，那麼，請加油，帶土。」既然帶土不願意說，琳也不想勉強他，現在隔在他們倆中間的不僅有長達二十年的時間，還有這二十年的時間所帶來的一切變化，他們都已經無法再像當初那樣了。

　　見過琳後，帶土又回到了那片山原，繼續前進，一個人走在原野上，前面的路看起來似乎長得永遠也看不見盡頭。

　　直到黃昏又臨，帶土還沒有走到有人煙的地方，等到夜明星稀的時候，他已經到了一片廣闊的湖泊邊了。這是一個非常美麗的湖泊，美麗得令心如死灰的帶土也不由得停下腳步，想要在這裡多停留一陣子。自從失去琳以後，他的眼中已經看不到任何美麗的東西了，所見所聞的都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萬事萬物都毫無意義，現在，他似乎又能感覺到一些生命的吸引力了。

　　未尋現在，應該正在燈火通明的屋子裡歡笑著吧，帶土不由得想起那個女孩子來，她本來就應該在眾人的愛護中去享受生命的美好、人生的歡樂。這種又肮髒又坎坷的路根本就不適合她，況且，這些本來就是他一個人的罪，不應該由她來承擔。她已經陪他受了好幾個月的罪了，已經足夠了，現在，他應該放她回到自己的生活當中去，不能在自私下去了。想到這裡，帶土忽然想起了一路上未尋看見未知事物時無數次露出的那種帶著好奇、喜悅的表情，那麼，她應該也是樂在其中的吧。不，這種見鬼的旅程誰會樂在其中？難道有誰天生就會喜歡被人憎恨毆打，或者有誰天生就喜歡看人被憎恨毆打？未尋只不過是本來就愛笑而已，更何況，每當他被人尋仇後，未尋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也許她根本就不喜歡這樣的旅程，只不過是因為不好意思開口說要離開，所以才一直勉強自己的。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懂得開口為自己爭取的女孩子，既然自己已經知道了，那麼，就不應該抓著不放了。

　　想到這裡，帶土忍不住要唾棄自己，這些事他明明早就知道了，他早就應該開口了，卻還一直都裝聾作啞，因為他知道，只要他不開口，未尋就不會開口，這樣他就可以把她留在身邊，那樣的話，他就不用像現在這樣一個人忍受本就應該屬於他的孤獨與寂寞了。

　　但是，要是有一天，未尋終於發現了他是一個一無是處且無可救藥的混蛋，也像那些人一樣，用那種厭惡、憎恨、鄙夷、恐懼的目光來看著他……帶土不敢再想下去，但是越不敢想，就越忍不住去想。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往往會朝壞處去無限放大自己的想像，一些事物倘若過於龐大，就會有害，比如寂寞，比如愛。帶土的孤獨無疑是龐大的，所以他不得不承受這龐大帶來的危害，那就是伴隨著這種龐大而來的種種情緒，懷疑、偏私、幻想、畏懼、游移、自厭、渴望、狹隘……這些情緒正在一點點侵蝕他的身體和靈魂，直到徹底裝滿他整個人。

　　不，不會的，未尋不是那種人，她根本不會用那種目光看著任何一個人，就算是在戰場上，面對著扼殺無數人生命的自己，她也沒有用那種目光看過他，是他自己在胡思亂想，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從前不會，現在不會，不代表以後不會，你怎麼知道以後就不會。忽然，心裡有一個聲音忽然跳出來，毫不客氣地質問他，立刻就瓦解了他岌岌可危的自我安慰。

　　就在帶土即將不堪重負的時候，未尋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瞬間就把他從淪溺中拉了出來，所有矛盾、猶疑、脆弱，甚至還略帶著些希冀和快慰的思緒頓時都沉澱下去。剎那間，帶土全部的精神都投注在了忽然出現的未尋身上。

　　「帶土先生，我回來了。」

　　未尋帶來了很多東西，她把它們一樣樣拿出來，一邊拿，一邊對帶土說著那些東西的來歷。那些東西自然是美琴他們給她的，她提到他們時的那種神情刺痛了帶土，雖然他也見過很多次未尋的笑容，但是只有提到他們時，未尋臉上的笑容才是最幸福的。

　　沉默很久後，帶土終於開口打斷了正在說話的未尋：「未尋，你走吧。」

　　聽到這句話，未尋愣住了，她不再說話了，只是低下頭，看著面前的一棵草。許久之後，她默默地把剩下的東西拿出來放在帶土面前，然後，一件一件收起屬於自己的東西。

　　見她這樣，帶土忽然意識到他剛才說的話帶著極大的歧義，在他看來，他是不願意她再跟著自己受罪了，是希望她能回到自己的生活中，享受歡樂。但是，未尋很可能以為是自己嫌她礙手礙腳，覺得她是累贅，所以才要讓她走，要甩掉她這個包袱，免得再拖累他。她一定認為自己已經妨礙他到了讓他不得不開口趕走她的地步，所以，她才會什麼都不說，只是默默收東西。對她來說，到了這種地步，如果還要開口爭辯什麼，讓他改變主意，那就不是難堪兩個字能形容的了。

　　帶土心下一緊，明明他根本就沒想過要傷害她，但是現在他說出的話已經傷害到面前的這個女孩子了，鬼知道他為什麼會說出那種意義含糊不清的話來，簡直混賬。帶土恨不得狠狠地給自己腦袋一拳，把腦袋中進的水都打出來，只是現在情況不允許，因為未尋已經收好東西站了起來，手也抬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帶土心中忽然有個聲音在對他說，如果就這麼放未尋離開的話，那麼他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有機會見到她了。

　　想到這裡，帶土頓時顧不得那麼多，一把上前去握住未尋已經開始結印的手：「不，我、我不是要你走，不、不……不趕你走……我……是不要你走……你不要……我不要走……不、不……舍舍……我……是說……你應該應該回、回……我不能……自私……你耽誤……」

　　我不是要趕你走，我其實不想你走，只是你應該回去了，我不能再自私地耽誤你了。並不算復雜的一句話被他說得磕磕絆絆、顛三倒四，然而他還在反反復復地重復著那句話，帶著幾分慌亂的急切、幾分不容置疑的認真，還有幾分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不舍。現在的帶土哪有半點當初目空一切、嘴遁四方的樣子，又焦急又笨拙，焦急得有些慌亂，笨拙得有些可笑。

　　然而，帶土亂七八糟的解釋卻讓未尋結印的手松開了，解釋的人語無倫次，聽解釋的人卻已經明白了，未尋抬頭看著帶土，那眼神專注而真切，帶著令人無法忽略的吸引力，帶土不禁停下了自己糟糕的解釋，直直地回望著未尋。

　　「帶土先生，我都知道的，您不用擔心我。是我自己要跟著帶土先生的，是我自己想要了解這個過程的，帶土先生並沒有要求我跟去，你只是沒有阻止我而已。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幫過帶土先生什麼，所有的事都是帶土先生自己完成的，我甚至連一塊磚頭都沒有幫帶土先生搬過。不僅如此，是我拖累了帶土先生，要不是有我一路上礙手礙腳，帶土先生早就能走完一大半路程了。所以，您並不欠我什麼，不需要有什麼負擔。」

　　聽了未尋的話，帶土低下頭，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很久之後，他才抬頭看著未尋，道：「你……真的……不想走？」

　　未尋也看著他，重重地點頭：「嗯，我不想走。」

　　「那……如果哪天你想走了的話，一定要告訴我，不能藏在心裡。」

　　「好，如果哪天我想走了的話，一定會跟帶土先生說的。」


第五十五章 贖（七）

　　進入川之國後的第五十七天，宇智波帶土的面前終於出現了第一個願意寬恕他的人，當他從一個五歲的小女孩手上接過她遞給他的一個紙風車後，他捧著那一個小小的紙風車，忍不住雙膝跪地，匍匐在大地上，痛哭流涕起來。他的哭聲難聽極了，他哭泣的樣子也難看極了，那小女孩被他的哭聲嚇到，忍不住也跟著哭了起來，稚嫩的哭聲和沙啞的哭聲混雜在一起，在川之國的土地上回響著。

　　未尋沒有哭，她甚至連眼圈都沒有變紅，被最應該跟著帶土一起流淚的她此時看起來面無表情，不知情的人甚至能從她的臉上隱約看出幾分冷漠的味道，就像是山梨終年不停的無情雨一樣。

　　帶土哭了很久，那個小女孩也跟著他哭了很久，等帶土終於把所有情緒都宣泄出來後，他捧著的紙風車已經被他的淚水浸濕了，皺得不成樣子。

　　小女孩抽抽搭搭地說：「叔叔，我還有風車，不要哭。」

　　「嗯，叔叔不哭，這風車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風車。」

　　之後，帶土就陸續開始遇見了更多能寬恕他的人，這寬恕來得是那麼不容易，每一點每一滴他都非常珍惜，有了它們，宇智波帶土才獲得了繼續走下去的勇氣。

　　然後，他們就從川之國進入了風之國。

　　風之國的廣袤無垠，是五大國中幅員最遼闊一個國家，然而，它的大部分國土都被荒漠覆蓋，只有在少數的綠洲邊緣，才會有村落存在，要在這樣的國度靠雙腳一步步向前走，無異於自討苦吃。

　　「未尋，你先去前面的岩下村等我。」

　　未尋搖頭。

　　「那你留在山梨，等我到了岩下村，再來接你。」

　　未尋又搖頭。

　　「那你先回木葉去，等我到了岩下村，你再過來。」

　　未尋還是搖頭。

　　帶土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沙漠裡無邊的烈日、酷熱的高溫、狂暴的風沙和極其干燥的環境就連體格強健的壯年男性都無法忍受，這個生長水鄉澤國、自小體弱多病的女孩子怎麼能受得了？只是這個女孩子要是倔強起來，他半點法子也沒有的。

　　左思右想後，帶土決定沿著川之國和風之國的交界一路北上，從雨之國取道，繞過風之國吃人的沙漠。

　　即使是風之國和川之國的交界處，那熾熱的炎陽也令人無法忽視。

　　川之國、雨之國和鳥之國都與風之國接壤，這三個國家都是雨量豐沛的國度，而風之國卻是終年風沙漫天、炎熱干燥，極度不適宜人類居住，能在這樣的地方生存的人，都是非常了不起的，砂忍村就坐落在漫漫黃沙中。

　　風之國面積廣袤，國內有大片無人居住的荒漠，但是，無論是哪個國家，其邊境都不可能沒有人護衛，風之國也不例外，甚至，風之國用來守衛邊境的力量比其他國家要多得多，因為風之國的邊境線本就比任何一個國家都要漫長。

　　帶土的身份非常敏感，由於他以前的所作所為，致使現在的他無論出現在任何地方，都會引起別人的警惕，尤其是在高度軍事化的風之國，這樣的人物出現在邊境上，簡直是突發緊急事件。因此，負責邊境防衛的忍者發現帶土的蹤跡不久後，現任的五代風影我愛羅就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砂忍村的上層們都被這個消息驚得直冒冷汗。

　　經過緊急會議討論後，砂忍村決定增派兩個小隊去邊境探查，以觀其變，手鞠就是這次任務的負責人。盡管她也為宇智波帶土忽然意味不明地出現在風之國邊境而警惕，但是當她發現宇智波帶土身邊的那個人的真實身份的時候，她簡直以為自己是中了寫輪眼的幻術，要不然怎麼會看見跟宇智波帶土風馬牛不相及的人與他同行呢？

　　「喂，你們倆，看見宇智波帶土身邊的那個人了嗎？」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手鞠低聲問同伴。

　　「那是誰？宇智波帶土居然還有同伙！難道他們還要搞什麼陰謀詭計嗎！」

　　無論怎樣驚訝，砂忍也不可能在情況未明的態勢下采取什麼舉動，他們只能在暗中觀察，搜集更多的情報。然而，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後，宇智波帶土的所作所為令他們大跌眼鏡，得知他意圖的手鞠反而松了一口氣，隨之而來的便是深深的擔憂。盡管現在的宇智波帶土的言行與過去大相徑庭，他依舊是一個高度危險的人物，稍有不慎，就會危及整個忍者世界。與這樣的人同行，無異於走在萬丈深淵之上的一根繩索上，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這是手鞠不願意看到的結果，於是，她把事情告訴了我愛羅。

　　聽完手鞠的講述後，我愛羅思考了很久，道：「之前佐助說過，她什麼都不記得了，那她會不會……是被宇智波帶土給誘拐出來的？」

　　手鞠：「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糟糕了。」

　　勘九郎：「總不能是她自己要跟著那個宇智波帶土的吧，這種事怎麼可能？一定是綁架。」

　　手鞠：「我覺得不太像綁架，要是她失蹤了的話，木葉那邊肯定會有消息傳過來的，以前不就曾經鬧得天翻地覆嗎？」

　　勘九郎：「那個宇智波帶土不是會時空忍術嗎，會不會是直接綁走，所以木葉消息還沒傳過來？」

　　手鞠：「不會，我們都跟蹤他們好幾天了，木葉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況且，我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被綁架。」

　　勘九郎：「那就是誘拐了，那個宇智波帶土對這類事最拿手了，看他以前給曉誘拐了多少叛忍。」

　　手鞠：「喂，那些叛忍算不上是誘拐吧，你以為他們還是三歲小孩子？」

　　勘九郎：「就算是叛忍，只要意志不堅定，也很容易被他的理論勾引的。」

　　手鞠：「你到底會不會修辭，連勾引都出來了。」

　　見兩人越說越遠，我愛羅打斷他們：「你們兩個偏題了，在這裡說什麼都是空談，我們對這些並不了解，在這種情況下做的判斷是不准確的。勘九郎，你立刻把情報傳到木葉，另外，把這個消息也告訴鳴人，看他們那邊有什麼分析，手鞠，你繼續跟蹤他們，不要驚動他們。」

　　砂忍村的鷹飛到木葉的時候，鳴人、水門和玖辛奈剛剛旅行歸來，三人正在家裡整理行李，那只鷹飛進來的時候，毫無防備的鳴人被它嚇了一大跳，等看過鷹腳上的信後，鳴人整個人都傻了。

　　「鳴人，鳴人？」見鳴人呆在那裡，玖辛奈喚道。

　　鳴人一動不動。

　　「鳴人。」

　　還是不動。

　　「鳴！人！」

　　依舊不動。

　　「漩！渦！鳴！人！」見他毫無反應，怒上心頭的玖辛奈祭出鐵拳，強行喚醒了他。

　　「媽媽，你干什麼，很痛啊！」

　　「這句話該我說吧，你到底發什麼呆？是不是有什麼事？」

　　「媽媽，你看！」

　　火影辦公室的門被重重推開。

　　「卡卡西！這是怎麼回事！」

　　卡卡西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張紙啪的一聲放到他面前，他略微瞄了幾眼，頓時明白來者所為何事。

　　「卡卡西，為什麼阿尋會跟那個小混蛋在一起，為什麼我們才出去幾個月，事情就變成這樣子了，你到底是怎麼照顧阿尋的！」見他不說話，怒氣滿滿的玖辛奈一掌拍在桌子上。

　　「對啊，卡卡西老師，為什麼尋醬會跟帶土跑到風之國去？他們倆怎麼會認識的？尋醬去風之國做什麼？」

　　「嘛嘛，你們別著急，未尋沒事，她只是……出去旅行一下。」

　　「到底是怎麼回事！快給我說！」

　　玖辛奈生氣起來，誰都惹不起，卡卡西不想倒霉，於是他立刻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出來。

　　「這麼說，阿尋事先就跟你說過了，是你准她去的。」

　　「是。」

　　「那她是怎麼認識那個混蛋的？」

　　「這個……我沒問。」

　　「你居然就那麼放心地讓那家伙把阿尋帶走？！要是那個沒出息的混蛋把阿尋教壞了，我要你好看啊！」

　　「媽媽，帶土他又不是人販子，尋醬沒事的啦，她想出去玩的話，風之國也不錯啦。」

　　「鳴人你給我閉嘴！」

　　「哦……」

　　「快點把阿尋給我找回來，要是她受了什麼委屈，我不會饒過那混蛋的！」

　　「未尋有一個影分|身在木葉圖書館裡，師母，你和鳴人先回家去，我這就派人去找未尋。」

　　「快去！等阿尋回來，我一定要問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出了火影樓，玖辛奈的怒火依舊非常旺盛，鳴人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個時候引起媽媽的注意，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到了他們的小樓時，一個人剛好也走到他們家樓下，那人看見玖辛奈和鳴人，遠遠地就衝他們招手，兩人走近一看，是美琴。

　　「玖辛奈，我知道你們今天回來，我做了些茶食來給你們，」說完了這句話，美琴才注意到玖辛奈的臉色，「玖辛奈，你怎麼生氣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美琴你來得正好！我跟你說！」

　　於是，玖辛奈又把事情告訴了美琴，聽完了事情的經過後，美琴臉上也露出凝重之色：「帶土和阿尋？他們倆怎麼會？……」

　　「就是，就是，這簡直糟糕透了，美琴，這可怎麼辦啊？」

　　「玖辛奈，你先別急，說不定只是我們倆想太多了。」

　　「媽媽、美琴阿姨，你們倆到底在說什麼啊？」

　　「一邊去，小孩子別聽大人說話。」

　　「反正現在再怎麼瞎猜也沒用，等阿尋來了，一切都清楚了。」

　　「要是……」

　　「要是真是那樣的話……那真就糟透了啊……」


第五十六章 回答（一）

　　木葉圖書館並不遠，卡卡西派去找未尋的忍者很快就找到了她，並轉達了卡卡西的話。聽了他的話後，影分|身未尋又制造出一個影分|身，用飛雷神之術去通知了本體，未尋就從風之國與川之國的交界處趕回來，去了鳴人家。

　　她到的時候，鳴人剛剛被玖辛奈轟出門，水門也被打發出去了，玖辛奈和美琴坐在桌前，桌上擺著美琴帶來的茶點，兩人極力想要擺出一副日常叫未尋來喝茶吃點心的模樣。

　　「日安，玖辛奈阿姨，美琴阿姨。」

　　「阿尋日安。」

　　「好久不見，阿尋，快來這邊坐。」

　　玖辛奈把未尋叫到兩美琴和她的中間坐下，然後就開始說一些久別重逢、旅途見聞的話，美琴也配合著玖辛奈，說了好半天與她們想要知道的事情不沾邊的話，因為她們兩個都不知道要怎樣才能自然而然地提起那個話題。

　　繞了好半天，玖辛奈終於想到了切入問題的方法，於是她開口道：「說起來，美琴你的生日已經過了吧？」

　　美琴被她這冷不丁冒出的莫名其妙的問話問得愣了一會兒，然後道：「是啊。」

　　「那你有沒有收到我給你准備禮物呢？」

　　「啊？」美琴又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禮物我已經收到了，還沒跟你說謝謝，謝謝你了，玖辛奈。」

　　「哎呀，不要那麼客氣嘛，美琴。說起來，鼬的生日就在你的生日後幾天吧，阿尋送了什麼給鼬？」

　　「是一幅畫。」未尋道。

　　「又是阿尋畫的畫嗎？」

　　「嗯。」

　　「說起來，去年你送給佐助的也是一幅畫呢，後來你送鳴人拉面券的時候，他念了很久呢。」

　　「鳴人不喜歡拉面券嗎？」

　　「倒也不是，只是鳴人覺得佐助得到的禮物比他的好。」

　　「這沒有可比性啊，」未尋有點不懂，「鳴人為什麼會那麼想呢？」

　　「這是他們男孩子之間的攀比心理，鳴人和佐助從小就較勁，什麼都要比一比，這也算是他們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會有的心理，不用管他們，」玖辛奈摸了摸未尋的頭，「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阿尋是怎麼看鳴人和佐助的呢？」

　　聽到這裡，美琴已經懂了玖辛奈的套路，她也道：「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

　　未尋想了一會兒，道：「我覺得，佐助和鳴人是兩個不和睦，卻一起走夜路的人，彼此之間雖然又吵又鬧，可是心裡卻不會害怕。」

　　聽到未尋的回答，玖辛奈和美琴都有點意外，她們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但是仔細一想，佐助和鳴人之間的關系的確像未尋說的那樣。於是美琴接著問：「那鼬呢，阿尋覺得鼬怎樣？」

　　這次，未尋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鼬先生他啊，總是在做吃虧的事，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美琴阿姨也這樣覺得吧，鼬先生總會為了他認為該做的事去付出，也不管後果是什麼。不知道為什麼，我半點都見不得有人對鼬先生說三道四，一見到那種人就很生氣。我也，不想再讓他繼續吃虧下去了。」

　　聽到這話，玖辛奈和美琴都沒有再說話，下午的陽光照進來，照出在寂靜的空氣中浮沉的微塵。

　　許久之後，美琴長嘆一聲：「鼬那孩子，一直都是那樣，我這個做母親的也不能改變什麼，真是失敗啊。」說到這裡，她忍不住用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美琴，這不能怪你，」玖辛奈摟住美琴的肩，「鼬自小就異常早慧，他很早就找到了自己的忍者之道，並且一直以來他都遵從著自己的忍者之道，並為之付出了一切，始終沒有動搖。盡管他的忍者之道不被很多人認同，但是於他而言，他一直都是秉承自己的信念而活，從來都沒有扭曲自己的意志，這對忍者來說已經足夠了的，我一直都認為他是最忍者的忍者。」

　　「是嗎？玖辛奈。」

　　「當然，我也很希望鳴人也能像鼬那樣，一直秉承自己的信念而活，絕不扭曲自己的意志，做一個最忍者的忍者。」

　　「美琴阿姨，鳴人以前跟我說過，他很尊敬也很佩服鼬先生，他說鼬先生是一個了不起的忍者，他想像他那樣也做一個了不起的忍者。」

　　玖辛奈和未尋輪流說了好一會兒，說得美琴破涕為笑，兩人這才放下心來。

　　話到這裡，玖辛奈也不由得感嘆道：「從自來也老師那代的忍者到我們這代的忍者，再到卡卡西他們那代的忍者，再到鳴人他們那代的忍者，每一代都飽受戰爭的摧殘。好在新一代的忍者不會再重蹈覆轍了，只要一想到這裡，我就覺得以前遭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嗯，現在由卡卡西君領導的木葉已經和過去不同了，現在的忍者世界也和過去的忍者世界不同了。」

　　「不過，無論忍者世界怎麼變，火影這個位置都不是那麼好坐的，」說到這裡，玖辛奈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我從來沒想過卡卡西會成為火影，以前的他可從來沒有向往過成為火影。」

　　「說起來，阿尋是怎麼看卡卡西君的呢？」

　　「怎麼看卡卡西先生？」未尋眨了眨眼，想也不想就說了下去，「不知道為什麼，第一眼見到他，我就很安心。我心裡總有一種感覺，不管我想做什麼，卡卡西先生都會幫我達成，不管我遇到了危險，他都會保護我，不管我做錯了什麼，他也會都包容我。他的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樣，稻田裡的稻草人一直守護著他的稻田，我不過是其中的一株小苗而已，我很希望他的稻田永遠都很平和，永遠都沒有鳥雀來襲。」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半點猶豫和遲疑，很顯然，她對卡卡西的信賴已經不言自明了。

　　問完這些後，玖辛奈終於要問到自己這次談話的最終目標了，她本應該立刻就問出來的，但是她卻把那句不長的問話咽在喉嚨中，始終吐不出來，簡直如鯁在喉。哽了很久，玖辛奈才擠出一句：「那帶土呢？阿尋，你為什麼會對帶土那麼關注？」

　　聽到這個名字後，未尋臉上露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色，一種與提到其他人時截然不同的神色，一種玖辛奈和美琴都看不懂的神色，一種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的神色，就在這種微妙的神色中，她慢慢地開口了：「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見到帶土先生的時候，我覺得好像已經認識他很久了，我又覺得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他那樣的人。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明明是他在幫助我，但是，我心裡卻有一種奇怪的想法，只要能幫到他，不管要做什麼，我都願意。就好像，並不是幫他，而是在幫助我自己一樣。我從來都沒有過那種奇怪的感覺，直到現在，我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我會有那種感覺，明明我以前應該不認識帶土先生的，太奇怪了。」

　　「那個時候，幾乎所有遇到帶土先生的人都在憎恨他、唾棄他，還有的打他罵他，他們每一個人都恨不得帶土先生立刻就死在他們面前。他們打罵他的時候，我就站在他旁邊，我真的很想上去阻止他們，讓他們不再在那樣對他了，但是我不能。他欠了他們很多很多，他們只不過是在要回他欠他們的債，與帶土先生欠他們的債相比，他們要的已經很少很少了，我沒權利干涉他們，也沒權利阻止帶土先生還債，所以，我只能在一旁看著、看著。」

　　「我一直在等，等第一個能原諒帶土先生的人，只有等那第一個出現後，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到後面，能原諒帶土先生的人越多，他還掉的就越多，欠的也就越少，負擔就會越輕。我等了很久，很久很久，那個人終於出現了，那個人出現的時候，帶土先生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哭了很久很久，我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男人哭得像他那樣，似乎要將他這一生中悔恨和痛苦都哭出來。那個時候，他的每一滴情緒我都能感受到，等他哭完，我覺得自己似乎也痛哭了一場，哭完後，似乎已經有什麼不一樣了。我本來已經想好了，等那個人出現後，我就離開，可是，當那個人真的出現後，我好像又不舍得走了，於是我又賴在那裡很久。現在，我忽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我好像已經知道，不管出於哪種理由，我都必須離開了。」

　　聽到這裡，美琴和玖辛奈的臉上都出現了欲言又止的神情，像是想要問什麼，卻還是沒有問出口。

　　未尋看著她們，忽然笑了起來：「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我知道的。我想，我大概是有那麼一點點吧。幸好，只是一點點。」

　　聽到這話，美琴和玖辛奈對望了一眼，從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憂慮之色。

　　「美琴阿姨，玖辛奈阿姨，你們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說這話的時候，未尋的臉上神色平靜和洞徹，讓美琴和玖辛奈忽然意識到，她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從頭到尾都很清醒，她從來都沒對這段關系抱任何期待，她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的妄念只不過是妄想，她早就明了對這段無望的執著會有怎樣的結果了，然而她還是執著著，清醒地、不抱任何希望地執著著。

　　「我沒有資格、也不應該有那樣的念頭的，本來就不應該多出第三個人來的。」

　　「我只是、只是還有一些留戀，等在過一段時間就會好了，玖辛奈阿姨、美琴阿姨，你們不用擔心我，請相信我，很快的。」


第五十七章 回答（二）

　　這樣的回答讓玖辛奈和美琴的心徹底地沉了下去，她們都不明白，為什麼偏偏會是帶土？未尋周圍出現過那麼多人，有那麼多的選擇，無論誰都比宇智波帶土更有可能，論時間，鼬和鳴人是最早的，論相處，卡卡西比任何人都長，論長相，佐助一直都被認為是木葉年輕一代裡最帥的一個，論感情，誰都比他深。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宇智波帶土都是最不可能的那個，可現在，偏偏就是那個最不可能的人成為了可能，這到底是為什麼？

　　要是換做是除了宇智波帶土以外的任何一個人，玖辛奈和美琴也許會驚訝，也許會煩惱，但都不會像現在這樣陷入深深的憂慮。宇智波帶土對野原琳的感情，恐怕是世界上任何人都沒辦法比得上的，甚至不惜為了她與全世界為敵，要說誰在宇智波帶土心中的分量能超過野原琳，那簡直比無限月讀能帶來永恆和平還要荒謬。除了野原琳以外，這世上任何一個女孩子要是愛上了帶土，都會是一件悲慘的事，除了她，宇智波帶土心中還能容得下誰？

　　玖辛奈看著眼前的未尋，十幾年前的明石的身影仿佛又出現在她面前，在沒遇到宇智波芳一之前，當年被稱為曜日姬的明石公主是何等的神采飛揚。母親是這樣，女兒也是這樣，居然都愛上了最不可能、也最不該愛的人，還都是宇智波一族的人，難道宇智波注定是她們命中的魔咒嗎？

　　想到這裡，玖辛奈暗暗捏緊拳頭，她絕不希望發生在明石身上的事再度發生在未尋身上，明石和宇智波芳一之間的愛恨糾葛，一段無望的深入骨髓的戀情能給人帶來毀滅性的傷害，她比誰都更清楚，要不是因為那樣，當年的明石又怎麼會那麼決絕地遠嫁異鄉呢？

　　幸好現在還來得及，一切都只是剛萌芽，只要隔開他們，遠遠地隔開他們，悲劇就一定不會再延續下去了。

　　玖辛奈看向美琴，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她們都從彼此些眼睛裡看到了對方的決心，絕對不讓悲劇重演的決心。

　　美琴把未尋帶走了，絕對不能讓她再和帶土待在一起了。

　　美琴帶走未尋後，玖辛奈立刻拽著水門趕去風之國與川之國的交界，在一家非常不起眼的民宿中，他們找到了帶土。

　　找到了帶土後，玖辛奈把水門趕到外面，自己則站在帶土面前，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帶土還是無法面對玖辛奈，他一直低著頭，不敢看玖辛奈。

　　很久以後，帶土終於聽到了對面的人的聲音：「我跟你本來已經無話可說了，也沒有見面的必要。但是，這一次卻是特例，我來這裡，是因為阿尋。」

　　「……」

　　「我也不說什麼廢話，我只問你，你愛阿尋嗎？」

　　這一句石破天驚的問話炸得帶土大腦一片空白，他猛地抬起頭來，直愣愣地看著玖辛奈，完全沒反應過來玖辛奈的話，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說話啊，之前對著忍者聯軍的時候各種道理一套一套的，恨不得世上所有的真理都被你掌握了，現在怎麼了，突然啞了嗎？」

　　帶土還是沒反應。

　　玖辛奈皺眉，要是換做以前的帶土，她早就一拳下去讓他清醒清醒了，可是現在，她的拳頭不會再觸及他了，所以玖辛奈只能忍著氣問道：「你要愣到什麼時候？」

　　「……」

　　「我不管你是怎麼費盡心機去接觸阿尋的，也不管你處心積慮到底想做什麼，更不管你的愛恨糾葛，這些都和我沒關系，我只問你，你現在愛不愛阿尋？」

　　「……」

　　「阿尋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在我心中，世上所有的女孩子加起來都不及她可愛，就算是琳也比不上的。」

　　「……」

　　「阿尋是個很重情的女孩子，別人只要給她一朵花，她就會回報一整片森林，一旦受了誰的恩惠，就會記一輩子。所以，她非常容易帶入別人的情感，去體諒對方的立場，看見別人開心，她甚至比自己得到什麼還要開心。」

　　「……」

　　「但是，她也是個很敏感的女孩子，就是因為太容易帶入別人的情感，才比任何人都容易受到傷害，被那些本來不該讓她背負的情感傷害。你的感情、你的悔恨、你的痛苦、你的掙扎，那都是你的事，未尋並不欠你什麼，不要硬把未尋卷到這中間，讓她去承受你的罪，你不應該，你也不配。」

　　「……」

　　「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告訴我，你現在，對琳，對未尋，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

　　「如果你回答不出來，就立馬給我滾，從今以後永遠也不要再出現在未尋的面前。」

　　漫長的沉默後，帶土終於開口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

　　「我好像……太貪心了……」帶土蹲下|身，雙手緊緊地捂著頭，擠出了這幾個字。

　　「……如果，你只是把阿尋當做溺水時抓到了一根木頭，那麼，現在你上岸了沒有？」

　　「……」

　　「如果你已經上岸了，請你放開阿尋。」

　　「……」

　　「如果你還在裡面掙扎著，那麼，就去找別人來把你拉起來。」

　　「……」

　　「不要再拽著阿尋了，她會受不了的，難道，你一定要拽著她跟你一起沉下去，你才高興嗎？難道你還要像以前那樣自私自我，一意孤行，非要拽著所有人跟你一起去做不可能的夢嗎？」

　　帶土依舊縮在地上，緊緊地捂著自己的頭。

　　一個溺水的人在無邊無際的海浪裡漂流了很久，好不容易抓住的一根木頭，依靠著那根木頭，他才能勉強浮在水面上，然後他面前又飄來了一根木頭，他毫不猶豫地抓住了它，這根木頭不僅他能浮在水面，還能讓他離隨時都可能吞沒他的水面遠一些，獲得一些喘息的空間。這個時候，無論讓他放棄哪根，都無異於讓他放棄生命。

　　野原琳就是宇智波帶土的第一根浮木，未尋，是第二根。

　　看見他這副模樣，盡管是已經堅定決心的玖辛奈，也不得不軟化了一些，她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稍微放低聲音道：「那……你是不是迷戀阿尋的美貌？」

　　帶土依舊沉默著，玖辛奈等了很久，他依然沒有開口的意思，就在玖辛奈准備換一個問題的時候，帶土開口了：「……我曾經堅定不移地覺得世界上沒有人比琳更可愛，但是現在……我居然動搖了，可恥地動搖了，有時候……我居然會覺得未尋比琳還要可愛……甚至是可愛得多……或許我也和世上所有的男人一樣，只是個沉淪在外貌中的無可救藥的男人。」

　　聽到他的回答，玖辛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至少，我現在可以確定一件事，你沒有撒謊，如果你說你沒有半點沉迷於阿尋的容貌，那我反而要擔心現在的你心懷叵測了。即使是對身為女人的我來說，我也不能否認自己這麼喜歡阿尋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她的美貌，更何況是男人了。但是，喜歡美麗的事物本來就是人類的天性，容易對美麗的事物產生好感也是人類的天性，這並不可恥，因為一個人的外貌繼而喜歡上那個人本身，本就是很多愛情誕生的過程。對阿尋用任何贊美之詞她都當之無愧，但你還是選了可愛這個詞，這說明，在你心中，她擁有著比美貌更打動你的東西，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需要再擔心你的誠意了。如果你只是一個純粹因為沉迷於阿尋的美貌而動搖自己的情感的男人，這不僅是你的不幸，也是她的不幸，任何只沉迷於阿尋的美貌而愛上她的男人都不可能給她帶來幸福的。」

　　「……」

　　緊接著，玖辛奈的聲音又提高了：「但是，僅僅是這樣是遠遠不夠的，你以前的所作所為不是虛無的，你對琳的感情不是虛無的。坦白說，如果你說你可以忘記琳，去愛另一個人，我絕對不相信。即便現在，你告訴我，你真的非常愛阿尋，甚至比愛琳愛得還要多，這對阿尋來說也並不是什麼好事，反而會讓她陷入痛苦的深淵，我已經不想讓她重蹈她母親的覆轍了。當年明石公主和宇智波芳一的事，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是知道的吧，他們的戀情最後是以何等慘烈的方式收場的。更何況，你宇智波帶土甚至比當時的宇智波芳一還要糟糕千百倍，至少，當年的宇智波芳一的的確確是愛明石的。而你宇智波帶土，你能為了琳去選擇與全世界為敵，但是你卻讓阿尋跟著你去受苦，你對阿尋根本就比不上你對琳一分。」

　　「……」

　　「更何況，你和阿尋之間豈止只是隔著一個琳，這一點，我不說，你自己也明白的。如果你對阿尋還有一分真心，那你就應該知道該怎樣做。」

　　「……」

　　「趁現在還沒開始，趕緊結束吧。」

　　「……」

　　「放過阿尋吧，她現在還能活著，本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拜托你，請放過她吧。」

　　「……好……」


第五十八章 回答（三）

　　離開鳴人家後，美琴帶著未尋去她住的小屋收拾了一些日用品，然後就把她帶回家，讓她暫時住在自己家裡。

　　美琴這一忽然的舉動引起了佐助的注意，以前他也曾經好幾次對母親說過，要讓未尋到家裡來住，然而美琴每次都會把這件事繞過去，試過幾次未果後，他也就不再提這件事，但是這次美琴居然毫無預兆地就把未尋直接接到家裡來住，實在是出乎佐助的預料。

　　美琴把未尋帶回家後，忙活了好一陣，又是收拾房間，又是鋪床疊被，又是打發佐助搬這搬那，佐助根本沒有時間去問美琴。等美琴終於忙完了，佐助還來不及說什麼，美琴只撂下了一句讓佐助好好招待未尋，就匆匆出門去了。

　　佐助望著美琴匆匆離去的背影，略略皺了皺眉頭，一轉頭就看見正平平靜靜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裡的未尋，他看了她一會兒，道：「喂，你是不是，犯了什麼事？」

　　「犯事？沒有啊。」

　　「那為什麼……」說到這裡，佐助就察覺到了未尋平靜表情下的異樣，察覺到她的異樣後，佐助就不再提起這個話題，轉而問道：「西瓜吃不吃？」

　　「嗯。」

　　安頓好未尋後，美琴就匆匆出門了，她去的不是別的地方，而是鼬的小屋。發生這樣的事，她這個做母親的必須要把事情告訴鼬和佐助。

　　對鼬，美琴向來是很直接的，因為她知道鼬是個從小就懂得思考、有自己的判斷的孩子，並不需要她去幫鼬做什麼，很多時候她反而要去依靠鼬，所以她只需要把事實陳述給他就行了，至於聽過陳述後該怎麼思考和行動，完全不需要她擔心。因此，見到鼬後，美琴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鼬，包括未尋的回答、她和玖辛奈的擔憂、曾經的明石公主與宇智波芳一之間的過往以及她對宇智波帶土其人的認知。

　　說完這些後，美琴就直接離開了，身為宇智波一族的族長夫人，她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鼬的小屋裡的，只不過現在事態緊急，她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對佐助，美琴就委婉得多了。第二天，她把佐助拉到新建的神社裡，鋪墊了半天的前奏，才慢慢繞到正題上去。

　　「昨天，佐助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忽然把小阿尋接到家裡來住？」

　　佐助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因為我很喜歡阿尋啊。」

　　這是什麼回答？佐助莫名其妙地看看了美琴，他當然知道媽媽很喜歡未尋，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以前他說這事的時候媽媽每次都繞要過去呢？

　　美琴才不管他怪異的眼光，繼續說道：「說來也很奇怪，不知道為什麼，鼬和阿尋一直都相處得很好，你以前和阿尋卻相處得磕磕絆絆的。按理說你和阿尋的年紀更接近，應該跟容易相處好，我一度以為你和阿尋會一直合不來下去，沒想到你們倆自己又突然好了起來，真是奇怪啊。」

　　「……」怎麼又扯到這個上面了，佐助剛發現自己根本搞不懂母親的腦路，然後，他就聽見了一句更驚悚的問話。

　　「佐助，你喜不喜歡阿尋呢？」

　　問話這句話後，美琴就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佐助，看得佐助渾身不自在起來，他剛要發作，就聽見美琴的聲音：「佐助，阿尋是一個非常好的女孩子，如果你對她不是普通的那種喜歡的話，你就應該知道要怎麼做的。」

　　「媽媽！」這種問題佐助當然不可能回答美琴，佐助有些狼狽避開了美琴的目光，還有些羞惱，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他立刻提高聲音，「你究竟在說些什麼啊？！」

　　美琴可不管他的惱怒，徑自說下去：「當然，我對鼬也是這麼期望的，而且我認為他的希望比你大得多了，畢竟阿尋一直都很喜歡鼬的，鼬也很喜歡阿尋的，沒准在他的心裡，阿尋比你還要重要哦。」

　　「媽媽！」

　　「媽媽我可是非常希望小阿尋能夠跟我們成為一家人的。」

　　「簡直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下佐助坐不住了，他扔下這句話，一個躍身就消失在叢林間。

　　看著佐助逐漸遠去的背影，美琴低聲嘆道：「年輕……可真是件既糟糕又美好的事啊……」

　　狼狽逃走的佐助一連奔出了很遠，才停在了一棵大樹上，一停下來，美琴的話就出現在腦海中，佐助狠狠地搖了搖頭，好不容易把她的話都甩出去後，佐助才平靜了一點。

　　「媽媽在搞什麼啊，莫名其妙，真是的。」

　　坐了一會兒，佐助漸漸覺察到了母親一反常態的言行背後可能的原因，回想起母親說的那些話，再想起未尋的異常，佐助漸漸皺起了眉。

　　夏日正午的日常異常強烈，如果不是待在綠蔭之下，恐怕很快就會被曬傷。

　　佐助回到家的時候，整個屋子裡悄無聲息，富岳外出處理事務，美琴還在神社，未尋坐在庭院中，呆呆地盯著池塘裡的睡蓮。

　　佐助走過去：「你在發什麼呆？」

　　未尋看了看他，指著蓮葉下面的錦鯉道：「我在看魚。」

　　佐助在她旁邊坐下，拿起一個草莓大福送到嘴裡，只吃了一口，他立刻皺起了眉，道：「這是放了多少糖，甜死了。」

　　「是你自己先動的手，還怪草莓大福，你個鹹黨吃什麼甜食啦。」

　　「這麼大了還喜歡甜食，真是幼稚。」

　　「喜歡甜食和年紀有什麼關系？泉奈先生和鼬先生都喜歡甜食，他們都不覺得吃甜食丟臉，可比你成熟多了。」

　　聽到這話，佐助眉頭皺得更深了：「鼬先不說，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斑的弟弟有什麼值得你掛在嘴邊的？」

　　「？」聽到這話，未尋不由得把目光從鯉魚那移到佐助身上，「這是什麼跟什麼？為什麼會突然扯到這上面去？佐助你怎麼啦？」

　　「我問你，那是宇智波泉奈是不是很像我？」佐助不理她的問話，繼續問道。

　　「怎麼又跳到這個問題上去了？」

　　「別磨磨蹭蹭的，快說！」

　　「佐助是佐助，泉奈先生是泉奈先生，你們倆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為什麼要比較啊。」

　　「你說的，他比我成熟。」

　　「這個本來就是事實嘛，泉奈先生年紀的確比你大嘛，而且他的確比你喜歡甜食，也的確不覺得吃甜食是幼稚的表現。」

　　「哼。」

　　「再說了，如果我說你比泉奈先生更喜歡甜食，那才是瞎說啊。」

　　「這麼說，你很喜歡他？」

　　「當然喜歡啊。」

　　「比喜歡止水還喜歡？」

　　「怎麼又扯上止水哥了？」

　　「快說。」

　　「佐助你吃錯藥啦？」

　　「別廢話，快回答我。」

　　「泉奈先生是泉奈先生，止水哥是止水哥，根本就沒有比較的意義啦。」

　　「那你是更喜歡止水了？」

　　「哎呀，我就是喜歡止水哥，不行嗎！」

　　「哼！」

　　「哼！」

　　「那鳴人呢？」

　　「又關鳴人什麼事了？難道你和他吵架了？」

　　「我什麼時候和他吵過架？你在說夢話？」

　　「……哦，你們沒吵過，你們也沒打過架，都是我在說夢話，行了吧。」

　　「算你有自知之明。」

　　「佐助你個討厭鬼。」

　　「所以，你就是討厭我，我就是比較惹人厭。」

　　聽到佐助的話，未尋立刻軟下去，她低聲道：「對不起，佐助，是我說錯話了，我沒討厭你，真的。」

　　見她這樣，佐助立刻問道：「那鼬呢？」

　　「鼬先生？我當然也不討厭鼬先生啊。」

　　「我是問你你是不是覺得鼬更好？」

　　「沒有啦，都說了沒有比較的意義啦。」

　　「那你就是覺得鼬更好了。」

　　「哎呀，既然你一定要這麼比較，那我問你，你覺得是我更好呢，還是鼬先生更好呢？」

　　「……」

　　「看，你自己都回答不出來，還要讓我回答，過分。」

　　「我……沒准，你們倆都覺得我很討厭。」

　　「誰跟你說的，簡直胡說八道啦，沒有的事。」

　　「鼬說他要保護你。」

　　「鼬先生自然也會保護你啊。」

　　「你說過你要保護鼬。」

　　「這是當然的啦。」

　　「你看。」

　　「可是，我也會保護你啊，佐助。」

　　「……」

　　「就像你會保護鼬先生和我一樣，這種事不是不言自明的嗎？」

　　「那……鼬有沒有問過……」

　　「沒有，鼬先生才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呢，只有小孩子才會問這麼幼稚的問題。」

　　「哼！」

　　「好啦，佐助，這種奇怪的問題你問完了吧。」

　　「不，還有卡卡西。」

　　「哎呀，真是的，你到底要問些什麼，那我這樣說好了，我就是喜歡卡卡西先生，就喜歡，就喜歡，就喜歡，不行嗎？」

　　「……怎麼沒見你這麼喜歡、喜歡……別人……哼！」

　　「我可聽人說了，你好幾次都想要殺卡卡西先生呢，卡卡西先生哪裡對不起你啦，你要那樣對他，不愧是負心的宇智波！」

　　「哼！」

　　「哼！我也會哼！哼！哼！哼！」她重重地連著哼了三聲，簡直恨不得把鼻子裡所有的氣都哼出來，好讓佐助甘拜下風。

　　說到這裡，兩人各自把頭扭到一邊，庭院中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過了很久後，佐助又開口了：「前天，卡卡西給了我一個任務，是一個長期任務，他讓我考慮考慮，如果我答應的話，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要離開木葉了。」

　　聽到這話，未尋立刻回轉頭，問：「什麼時候去，要去多久呢？」

　　「如果要去的話，大概再過一個星期就走了，至於要去多久，也許是一兩個月，也許是一兩年，說不准。」

　　「這麼久啊，佐助，你想去嗎？」

　　「想。」

　　「那你跟富岳叔叔、美琴阿姨和鼬先生說過了嗎？」

　　「嗯。」

　　「他們怎麼說呢？」

　　「他們都說讓我自己決定。」

　　「那就做你想做的，想去就去吧。」

　　「那你……」

　　「放心啦，我沒事的。」

　　「真的？」

　　「真的。」


第五十九章 回答（四）

　　見過帶土後，玖辛奈就飛快地趕回木葉，她和美琴把未尋看得很緊，生怕再出什麼亂子。一連很多天下來，未尋每天都乖乖地待在那裡，玖辛奈和美琴要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絲毫沒有要去找帶土的跡像，看起來真的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很快就會好。

　　她這個樣子反而使玖辛奈和美琴更擔憂，如此理智，如此清醒，如此干脆，哪裡像一個陷入戀情的女孩子應有的反應。在這一點上，未尋與當年為愛義無反顧的明石相差甚遠，對感情太耽溺會釀成悲劇，然而，太超脫，未嘗不是一種悲劇。玖辛奈和美琴都不知道要怎麼辦，繼續讓未尋與帶土接觸很不妙，干淨利落地隔開兩人，又是在是太過無情，未尋異乎尋常的配合更令她們憂心忡忡，到底要怎樣做才好呢？有的時候，她們甚至希望未尋像一般女孩子那樣，對阻礙自己的愛情的長輩們奮力反抗，不顧一切地捍衛自己的愛情。但是，如果未尋真的那樣做了，她們也會為她孤注一擲的行為而擔心，她們已經陷入了一種兩難的心理，實在是矛盾極了。

　　「要不，把事情告訴卡卡西君吧。」

　　「告訴卡卡西？可是……」

　　「玖辛奈，你別忘了，要說了解阿尋，卡卡西君可是比任何人都有資格的，更何況，卡卡西君現在還是阿尋的監護人，這樣的事，他有權利知道的，再者，卡卡西君和帶土畢竟是多年的朋友，他對帶土比我們了解得多得多。現在這種情況，我們只能靠他了。」

　　「但是我們要怎麼說？這很難開口啊。」

　　「沒什麼難以開口的，實話實說就行，我就是這樣對鼬說的。」

　　「但是……」

　　「放心吧，玖辛奈，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都有自己的判斷，你不用擔心他們的。」

　　「……也只能這樣了。」

　　卡卡西聽了這些後，會有怎樣的反應，玖辛奈和美琴都曾經在心裡做過無數假想，然而卡卡西的反應卻出乎她們的預料。

　　在聽了她們對整件事情的陳述後，卡卡西沒有半點驚訝，整個人非常平靜，他輕輕地放下手中的筆，道：「果然是這樣嗎。」

　　「卡卡西，你已經知道了嗎？！」

　　「師母，你忘了嗎？我之前說過，未尋離開的時候跟我說過。這件事情我早就已經知道了。」

　　「……你居然……」玖辛奈驚訝地看著卡卡西，好一會兒，她又嘆了一口氣，「卡卡西，偶爾也要為自己想想啊……」

　　一旁的美琴看看卡卡西，又看看玖辛奈，也暗自嘆息了一聲。

　　「師母、美琴夫人，你們不用擔心，我會跟未尋去談談，未尋有她自己的想法，無論是堅持還是放棄，只要尊重她的決定就好，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未尋，你現在想去見帶土嗎？」

　　「想。」

　　「那就去吧。」

　　「可是……」

　　「放心吧，一切有我，你去吧。」

　　「嗯。」

　　風之國依舊是依舊是驕陽似火，那家不起眼的民宿依舊少有人問津。

　　「那位客人已經離開了，他留下了這個給您。」

　　說罷，民宿老板遞出一封信，未尋伸手接過，信封上寫著未尋兩字。未尋拿著信走出民宿，剛才還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突然出現了幾個人，一見未尋走出來，他們就朝未尋走過來。

　　「冒昧打擾，請多恕罪。」其中一個人對未尋道。

　　「您是紅楹殿下，對吧。」另一個人說。

　　未尋沒有回答。

　　「請不要擔心，我們沒有惡意，殿下身懷飛雷神之術，要是覺得我等居心叵測，隨時都可以離開。這次冒昧打擾殿下，是有事相求。之前，殿下曾經跟木葉的忍者去川之國的山梨城調查過在那裡發生的奇異事件，後來殿下被那裡的時空結界送走，這些事想必殿下還記得吧。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布下那些時空結界的就是我們，而我們的目的是為了創造出真正的時空忍術，回到過去。」

　　「但是，無論我們怎麼努力，還是只能創造出在同一個時間點上的瞬間移動到特定空間的時空忍術，無法創造出能超越我們現在的時間點，回到過去的時間的時空忍術。」

　　「在之前的忍界大戰中，殿下曾經利用神樹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事，因此，我們認為要完成這個時空忍術，必須借助神樹的力量，但是現在神樹已經接近油盡燈枯，不能發揮什麼作用了。」

　　「要是現在世界上還有誰能幫助我們，那個人一定就是殿下，所以我們才冒昧前來。」

　　那人說的時候，其他人都一臉嚴肅地看著未尋，未尋還是一言不發。

　　「但是，我們也知道，無緣無故提出這樣的要求，無論是誰都不會答應的。所以，我們這一次來，是想用交換的方式來獲得殿下的幫助。」

　　「如果創造成功的話，我們會把這個忍術教給殿下，想必殿下也知道，如果能回到過去的話，後悔了的事可以反悔，失去了的可以再找回來，做錯了的可以改正，已經發生了的悲劇可以避免，很多令人悔恨痛苦的事情都可以改變，您意下如何呢？」

　　那人滔滔不絕說了很多話，未尋依舊一言不發。

　　見她始終無動於衷，那人咬咬牙，道：「要是殿下對這些都不感興趣，那麼，你想不想知道，在他的心中，妳們倆誰更重要？」

　　他是誰，妳們倆中的另一個人又是誰，說的人說的含含糊糊，聽的人卻聽的明明白白，他這話一說完，未尋便抬頭朝他看去。

　　「看來，殿下是對這個條件感興趣了。那我就說一說我們的計劃，現在，我們有幾名同伴正在桔梗城中，另外幾名同伴正一路跟著他。只要殿下點頭，我們在桔梗城的同伴就會帶走野原琳，並以宇智波帶土的仇人的名義給他送信，說野原琳和殿下都被我們綁架了，你們的身上都被綁上了定時炸|彈，炸|彈會在同一時間爆炸，他只能選擇知道一個人的下落。」

　　「當然，我們保證，整件事從頭到尾都不會傷及野原琳小姐一根汗毛，事情結束後我們的同伴會把她完好無損地送回去，畢竟，我們要只是一個答案而已。」

　　「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說完這些，那人便不再說話，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看著未尋，周圍靜得可怕，所有人的心都不由得怦怦直跳，這已經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了，要是再失敗的話，那他們就前功盡棄了。

　　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他們終於聽見她開口了。

　　「走吧。」

　　離開民宿後，帶土就沒有繞開風之國的必要了，所以他就徑直橫向進入了風之國，一步一步走到漫天沙漠深處去了，走了很多天，他終於來到了踏入風之國後第一個看到的村莊日高村。日高村是風之國境內的一個小村莊，人口不多不少，水源不多不少，植被不多不少，也算得上是沙漠上的一點綠洲了。

　　帶土到了這裡後，既沒有受到村子裡的人的排斥，也沒有受到村子裡的人的歡迎，這是個幾乎沒有忍者涉足的偏遠小村莊，往來的都是商旅行客，像帶土這樣的人雖然不多見，卻也不會令這裡的人側目。這樣的待遇讓帶土很舒服，他已經很久沒有得到過一個普通人的待遇了，無論是感激或憎恨，都讓他寢食難安，別人那樣自然而然的態度對他來說無異於少有的恩賜，所以，帶土決定在這個小村子裡多停留一段時間。

　　然而，帶土剛到這裡沒多久，他這一生中最艱難的選擇就毫無預兆地降臨了。這一切，在帶土從村裡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孩手中接過據說是一個蒙面人讓他交給自己的包袱時，他還一無所知。

　　宇 煩

　　智 面

　　波 交

　　帶

　　土

　　鈞

　　啟

　　帶土台甫鈞鑒：

　　敬啟者。僕素知閣下胸懷四海，曾以世界之和平、天下之大同為己任，願以無限月讀之術，拯萬民於水火，故歷萬鄉，踏諸國，足跡遍四海，為求己任之達成，不擇途徑之清濁。余之梓鄉故裡亦頗受君之「惠澤」，感念至今，無以為報，夙夜憂嘆。

　　今聞君之一紅顏暫居桔梗之城，又驚聞君之一知己淹留黃沙之裡，僕聞此不勝欣然唏噓之至，人生難得一知己，君其有幸，能得二乎？然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家無二主，尊無二上，豈不聞三人同舟，有覆舟之害。為報君恩，余特至桔梗與風之國，陳情再三，終得閣下之二紅顏知己芳駕款移貧舍，加之以五花以大綁，催命之鴆毒，穿心的利箭，時限之炸|彈，以待君之大駕。今特具函一封，詳表其情，願君二擇其一，以悉芳蹤。

　　君之恩澤，余素懷五內，未嘗有一日忘懷，望早決斷，以解吾憂。

　　敬頌鈞安。

　　水之國素交拜上

　　庚午月己醜日

　　隨信附上二紅顏之私物，以釋君懷。


第六十章 避免

　　夏日的山梨依舊陰雨連綿，凄冷的風從四面八方吹過來，然而未尋一點都感覺不到，各種各樣的聲音占據了她的意識。

　　你能這樣做嗎？你能這樣做嗎？你能這樣做嗎？

　　為什麼不能？為什麼？

　　這件事跟人家野原小姐有什麼關系，你為什麼要把人家卷進來？這樣做太自私了。

　　自私怎麼了？為什麼不能自私？難道我連自私的權利也沒有了嗎？

　　人家野原小姐也很可憐啊，那麼小就為村子犧牲了性命，現在好不容易才活過來，宇智波帶土做的事又不是她的錯，不要牽連她了。

　　你這話說的，難道錯的是我？

　　我沒說你錯，是你自己說的。

　　自不自私先放在一邊，這樣做是沒有意義的，難道你以為你會是被選擇的那一個嗎？你這樣做只會又一次證明你還是被舍棄的那一個？

　　又一次，你們都這樣認為嗎？

　　不對，不要扯那些，這是釣魚執法，先不論結果如何，這樣做得來的結果就是你想看到的嗎？

　　算了吧，說這些干嘛，反正最後結果都一樣，你不早就知道了嗎，為什麼還要再來一次？

　　快閉嘴啊，你們在這裡瞎摻和什麼，還嫌不夠亂嗎？

　　……

　　對了，那些人說要研究什麼時間忍術，目的肯定不像他們嘴上說得那麼簡單，小心不要上當了。

　　管他們做什麼，他們就是要毀滅世界也跟我們沒關系，別操心了。

　　怎麼沒關系，他們說要借用那棵樹，現在樹完蛋了，就只剩下你這個果子了，說不定他們就是要用你來做「電池」，榨干你。

　　他們想榨干就能做到，難道我們是擺設嗎？不高興的話，團滅他們不久完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動不動就團滅團滅的，好不好？

　　你可不可以不要動不動就說教，好不好？

　　別吵了，你們跑題跑太遠了，現在主要的問題不是這個。

　　對啊，主要問題是，既然你想讓宇智波帶土在你和野原琳之間二選一，那麼你敢讓卡卡西在木葉和你之間二選一嗎？你敢讓宇智波鼬在宇智波佐助和你之間二選一嗎？你敢讓宇智波佐助在宇智波鼬和你之間二選一嗎？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想知道答案，那就做得徹底一點，一次性全了解了，只要你點頭，其他的我搞定。

　　這樣的答案，你敢知道嗎？

　　……

　　知道怎樣，不知道又怎樣，有什麼意義，即便這一次結果不像以前那樣，那下一次呢，你能保證以後都不再像以前那樣嗎？為什麼一定要忍受這種比較，忍受這種取舍？

　　呵，說的好像你就不會取舍一樣，你敢說紫夫人和母上之間你沒有更傾向的，你敢說在你心裡鳴人和宇智波佐助二人是等量的嗎？要是你只能二選一，你又會怎樣做？

　　我不想，我不想。

　　你不想選，別人就想嗎？你不想變成選項，別人就想嗎？

　　人總有不得不面臨二選一的時候，既然你自己都有取舍，那為什麼要怨恨別人的取舍？你敢說你面臨二選一的時候的取舍對別人就是公平的嗎？你敢說你舍棄就是理所應當的嗎？

　　所以，我就要忍受被人理所當然地舍棄，不能有怨恨，還要毫無怨言地接受這樣的結果嗎？

　　是的，因為我也會取舍，所以當我被人舍棄的時候，我無話可說。

　　我辦不到，我辦不到，我真的辦不到。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有能力就是取舍者，沒能力就會變成被取舍者，僅此而已。

　　因為弱，所以被舍棄就是理所應當的嗎？因為弱，所以就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嗎？

　　是的，弱者，是連選擇的權利都是沒有的，被舍棄時的哭嚎和怨恨也不會有人在意的，這一點，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嗎？

　　……

　　因為明白，所以就也要這樣做嗎？

　　不這樣做又能怎樣？

　　那就消極怠工好了，什麼都不選就行了。

　　不選擇也是一種選擇啊。

　　那到底要怎樣？

　　……既然這樣，在你覺得不安的時候，先他們拋棄，把所有的都舍棄的話，那誰都沒辦法拋棄你了。

　　是的，這樣的話，你就再也不會被舍棄了。

　　「我所知道的忍術裡，我認為最接近時間向度忍術是伊邪那岐，【伊邪納岐是在非常短暫的時間內，將施術者遭受的損害包括死亡在內的一切不利因素全部轉換成夢境，同時施術者的攻擊等一切有利於本人的事件轉化成真實的術，是可以自由轉換夢境和現實的術，屬於幻術，代價是施術後的眼睛將永遠閉上失去光明。】既然各位在研究時空忍術，那麼一定對平行世界理論有所了解，我認為伊邪納岐裡所謂的將夢境和現實轉化，就是把平行世界裡符合施術者的意志和利益的特定平行世界的發展趨勢置換過來。因為每個平行世界的發展速度是不同的，在我們這個世界的我此時此刻正在跟各位講話，也許在某一個平行世界裡，我還沒遇到各位，又或者我已經離開各位。伊邪納岐很可能就是在施術者施術的那一個時間點上，對其他平行世界進行篩選，再根據施術者的意志把選定的平行世界與施術者所在的世界進行置換，置換過來的世界可能是原世界的「以前」，也可能是原世界的「未來」，所以能把某一平行世界中還未死亡的施術者置換過來調換已經死亡了的施術者，也能把某一平行世界中已經勝利了的施術者置換過來調換還未勝利的施術者。大概是因為置換時空所需要的查克拉流動實在是太巨大了，是人眼無法承受的，所以使用伊邪納岐以後，施展伊邪納岐的那只眼睛就會失明。從這個角度來說，伊邪納岐可以算是一個時間系忍術，在我們的時間點上，平行世界裡，無數的過去和未來正在向前發展，只要能找到那個特定的平行世界，並把它置換過來，某種程度上就可以改變過去、預知未來。」

　　「其他關於時間向度的忍術，我一個也不知道，在這方面我的認知少之又少，能說的都說了。至於其他方面，我現在其實跟那棵樹也差不多的，也不會對各位有什麼幫助的。」

　　「謝謝各位的好意，那個問題，我已經不想知道答案了，請各位的同伴把野原小姐送回去吧，剩下的我會處理的。」

　　「希望各位早日得償所願，告辭了。」

　　「卡卡西先生，您是為什麼想待在木葉的呢？」

　　「怎麼說呢，沒想過離開，所以就一直待在這裡。」

　　「那我是為什麼待在木葉呢？」

　　「……」

　　「我不是這裡的人吧，也不是火之國的人，對吧。」

　　「卡卡西先生，我醒過來以後，不記得自己的誰，不記得你們，不記得以前做過什麼，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活著，我什麼都忘記了。」

　　「但是，當我看見川之國的山原、鐵之國的大雪、風之國的沙漠、鳥之國的水上森林和一望無際的大海的時候就會發自內心的感到高興，每次看見未曾見過的事物的時候，我都能強烈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漸漸的，我好像又知道自己想做什麼了。」

　　「以前的我，讓大家很頭疼吧。我知道，一直以來，因為那奇怪的病，大家都很擔心我，想讓我接受治療，想讓我好好吃藥。但是，我還有多少時間呢，我還要把多少時間浪費在無謂的治療上，我還要吃多少車藥，才算到頭呢？日日夜夜與醫院做伴，一睜開眼就面臨各種檢查問詢，每個幾個小時大把大把地吞藥片，就算能苟延殘喘地活到一百歲，對我來說，這又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呢？這不過是終身監|禁的另一種形式罷了。」

　　「我是誰，我想要做什麼，我的存在是為什麼，我活著到底有什麼意義，木葉是什麼樣的，火之國是什麼樣的，世界又是什麼樣的，世界有什麼，世界之外還有什麼，我想要去尋找這些問題的答案。」

　　「卡卡西先生，我真的很想去尋找這些問題的答案啊。」

　　「……那麼，我有一個條件，只要你能做到，我就答應。」

　　「嗯。」

　　涼秋九月白荻放,一升露水一升花。

　　木葉依舊蔥蔥郁郁，絲毫感覺不到秋的涼意。

　　莫名其妙被卡卡西老師叫過來，莫名其妙地與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地比試了一個小時候後，莫名其妙地結束比試的鳴人，到最後還是沒能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已經超過一小時了，你做到了。那麼，從現在開始，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了，恭喜你了，未尋。」

　　「卡卡西先生，一直以來，未尋都承蒙您的照顧了。」

　　「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我們約好了。」

　　「嗯，我絕對會照顧好自己的。」

　　「那麼，一路順風。」

　　「再見了，卡卡西先生。」


番外 有一個人（上）

　　「這麼說，你是想知道那個答案的，那為什麼你不堅持下去？」

　　「因為想知道答案，我就跟他們走了，因為害怕知道那個答案，我就自己把自己救出來了。卡卡西先生……我根本就沒有勇氣知道那個答案……也不應該那樣做的……我做錯了事……」

　　「其實，你在事情發生之前就停止了行動，說明你已經意識到了自己行為的偏差，能及時醒悟，改正偏差，這就不算做錯了事。」

　　「那個時候，我真的很害怕，要是再那樣下去的話，我一定會忍不住想要知道二選一的答案的，不管用任何手段，那樣，我就會變成一個糟糕的人了。」

　　「很多事都在一念之間，我也會面臨各種各樣的選擇，犯各種各樣的錯，有時候也會誤入歧途，所有的人在做出一個選擇的時候，都會伴隨著一定的風險，但是不能因為害怕風險就什麼不去選，如果什麼都不選的話，就不能收獲結果了。未尋，不要害怕選擇，遵從你的心，即便錯了也就錯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慢慢試著去接受它，去改正它，錯誤，也是人生重要的一部分，犯錯不是罪過。」

　　「那……要是我犯了沒法彌補的過錯呢？」

　　「那也沒關系，還有我呢。」

　　「在忍體幻三種基礎的術中，每個忍者都會有自己比較擅長一類，有以幻術聞名的，有專攻體術的，有精通忍術的。但是無論擅長哪一種，忍者的基礎是體術，有不會忍術不會幻術、以體術見長的忍者，卻沒有不會體術的忍者。因為無論是對敵人進行有效的攻擊或是對敵人的攻擊進行快速防御，體術都是必不可少的，基本上沒有體術，戰鬥就沒辦法進行。未尋，你沒有半點體術的基礎，你的身體狀況也不允許你去做大量的體能訓練去學習體術，所以在體術方面，你基本上不可能有任何建樹，如果你不得不參與到戰鬥中去，這就是你致命的弱點，這是你必須面對的。」

　　「但是，有一類術，可以超越體術，甚至可以超越絕大部分忍術，讓敵人所有的攻擊無效化，也能極大地增加自己的攻擊的命中率和攻擊力，那就是時空忍術。神威和天手力都是這類忍術，但這都是必須具備某種血繼才能使用的特殊忍術，飛雷神之術不需要血跡，對你來說是最適合、也最必不可少的忍術，因此，你必須盡可能縮短使用飛雷神之術所需要的時間，並把它鍛煉得爐火純青，飛雷神之術是你所有攻擊和防御的基礎。」

　　「在忍術方面，我會把我知道的所有的風、水、土三屬性的忍術全部教給你，風遁的攻擊力和土遁的防御力，再加上冰遁和木遁，不會有太大問題。」

　　「幻術方面，即便你不著意去訓練自己的幻術，也不用擔心，基本上已經不會再有任何級別的幻術能夠動搖你了。」

　　「至於封印、結界、咒術、通靈術、醫療忍術等，醫療忍術對人對己都非常實用，這方面綱手大人已經教給你很多了，結界這方面你比誰都有天賦，一些結界在防御力上面是無可挑剔的，通靈術的話也算是一種非常好的使用場外求助的途徑，封印和咒術有基本的了解就夠了，我會教你一些常用的封印術。此外，許多禁術都不要輕易去使用，尤其是穢土轉生，一定要慎之又慎，你一定要記住，不要輕易使用穢土轉生。」

　　「然後，是查克拉。之前我給鳴人做特訓的時候，就是用多重影分|身來累加訓練經驗的，因為他的查克拉量非常巨大，可以同時使用大量影分|身，你的話，同時使用十多個訓練已經是極限了。戰鬥卻不同於訓練，實際戰鬥中消耗速度往往比訓練中快很多，我自己就是查克拉比較貧乏的忍者，在每次戰鬥中我都會去精確計算和分配，來提高查克拉的使用率，但一旦遇到高手，就很容易陷入苦戰，這的確是一個非常致命的缺陷。你的查克拉量低於常人，雖然你使用某種忍術所需的查克拉量遠低於一般忍者的平均所需量，但這還是不能彌補你查克拉量過少的缺陷，有經驗的忍者都非常擅長利用敵人的缺點，你要好好想一想，要怎樣做。」

　　「此外，你還有一個非常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你的實戰經驗基本為零，要在短時間內積累大量經驗是不太可能的，好在戰鬥智慧既可以依靠大量實戰來積累，又可以通過天賦的智慧來彌補，你的實際情況決定了你的戰鬥類型會是策略類戰鬥，論頭腦，你不會輸給任何人的，在這方面我比較放心。訓練期間，我會安排你看大量的忍者對戰錄影和實戰，看的時候要試著去把自己代入對戰的一方，必要的時候可以一心兩用，站在對戰雙方的位置上思考最快捷有效的克敵之策。同時，我也會給你安排不同戰鬥風格的忍者和你進行一定量的實戰訓練，你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備，可以以防御為主攻擊為輔，但不可以拖泥帶水猶豫不決，切記，在戰場上心慈手軟與自殺無異。」

　　「最後，你必須思考如果出現極度缺乏查克拉、無法使用飛雷神之術、無法使用忍術等極端的情況，你該怎樣應對惡略的事態。」

　　「以上是我能想到的所有你的情況，我會根據這些問題來制定相應的訓練計劃，安排你的訓練。訓練期間，你要好好思考我說的那些問題，試著自己去應對這些問題，等你能想到這些問題的答案後，用實際行動回答我。」

　　「嗯。」

　　歷史往往是相似的，未尋剛來木葉村的時候，也是這樣跟不同的上忍學習忍術，現在她又走上了同樣的道路，只不過當時的目的是為了治病救命，現在是為了自己的理想。卡卡西說，只有擁有保護自己和實現夢想的能力，才能去實現自己的夢想，未尋也這樣認為。未尋跟卡卡西約好了，只要未尋能和卡卡西指定的對手對戰超過一小時，她就可以獨自外出漫游世界，為了這個目標，她非常認真地主動去學習忍術。

　　在未尋開始訓練之前，卡卡西給鳴人、佐助、鼬和止水都派了長達幾個月的長期任務，這幾個人在忍者世界基本上算得上是最頂尖的忍者了，如果能在他們手下撐過一個小時，那無論走到哪裡都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了。出於這樣的考量，卡卡西把他們派出火之國，這樣一來，就不怕走漏風聲，讓他們幾個知道，到時候沒辦法對戰。

　　擅長體術的凱、擅長幻術的紅、速度無與倫比的水門、擅長近戰且為風屬性的阿斯瑪、查克拉量龐大的且力大無比的綱手、擁有白眼且資質奇高的寧次、擅長奈良一族秘術且智商超高的鹿久、擅長精神系的忍術且能感知他人查克拉的亥一、以各類蟲子為戰鬥工具的志乃……基本上木葉村比較有實力和獨具一格的忍者都被卡卡西拜托來跟未尋對戰，這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好差事。

　　「卡卡西啊，我很糾結啊，要對殿下出手很為難，我根本狠不下心去啊。」

　　「我傷不到殿下，但是她也不攻擊我，一直是我在單方面做無效攻擊，我的戰鬥欲降到無限低，這樣還怎麼打？」

　　「我出手這麼重，要是打到小尋就糟糕了，不行不行，不要再找我了，換別人去。」

　　「一和殿下對戰我就顧慮重重，這一點都不像對戰，反倒像是在受罪啊。」

　　「卡卡西，你確定要這樣嗎？殿下她太不適合戰鬥了，哪有從來不攻擊對手的忍者啊？」

　　「六代大人……我……我想申請去……做其他任務……」

　　「不行啊，卡卡西，你去跟殿下談談，她那樣完全不是在戰鬥啊。」

　　「這樣下去，實戰訓練就沒有意義了。」

　　收到這些反饋的卡卡西扶額嘆息，這些情況他也預料到一二分，因為他就是拿自己沒辦法才去拜托其他人的，但是沒想到所有人都會是這種反應，好在他找的人為數不少，每個人輪流的話，要隔很多天才會輪到一次，所以即便任務艱巨，次數也不會很多，撐一撐就過去了。

　　「未尋，要是在你收手的時候，對方偷襲你，你怎麼辦？」在又一次觀看未尋和忍者對戰時，卡卡西嘆息著問未尋。

　　聽到他的問題，未尋看向對面的阿斯瑪，道：「阿斯瑪先生，請您用剛才的風遁攻擊我這邊。」

　　阿斯瑪遲疑了一會兒，猶豫著放了一個攻擊力很低的風遁。

　　未尋站在原地不動，任阿斯瑪攻擊，眼見著風遁就要打到未尋身上的時候，那個風遁忽然朝反方向彈開，直撲阿斯瑪，阿斯瑪輕松閃開。

　　「現在我周圍有一層復合結界，最外面是水鏡結界，中間是防御結界，最裡面是飛雷神結界，水鏡結界會反彈對方的攻擊，防御結界能抵御攻擊，如果這兩層結界都擋不住對方的攻擊，最裡面的飛雷神結界會把攻擊轉移的。只要對手還在，我是不會放松警惕的，要是對方出手偷襲下手很重，那倒霉的就是他自己了。」

　　「看來是我多慮了。」


番外 有一個人（中）

　　「未尋，你必須在不被對方認出的情況下與他對戰超過一小時，只要能堅持一個小時，你就合格了，你確定現在能做到了嗎？」

　　「嗯，我確定了。」

　　「時間到，對戰結束。」

　　「卡卡西老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完全搞不清狀況的鳴人一頭霧水地問道。

　　「嘛，就是這樣那樣，反正你現在已經有一周的休假了，休假期間不用學習和做任務，要怎麼安排都隨你便了。」

　　「真的嗎！太好了！卡卡西老師我先走了！」

　　「未尋，你怎麼會火遁和雷遁的？」

　　「我不會啊，那都是借的，我事先把幾個火遁和雷遁封印在卷軸中，要用的時候就用飛雷神之術轉移過來，配合結印的假動作，看起來就像是我用的一樣。」

　　「原來是這樣，你一開始就一反常態用火遁和雷遁攻擊鳴人，是為了讓他不認出你來吧。」

　　「嗯。」

　　「那看起來很像體術的術也是飛雷神之術的效果？」

　　「是的。」

　　「但是，雖然你現在已經能做到不結印就發動飛雷神之術，但是也不可能沒有標記就可以隨處移動啊。」

　　「有標記的，只是標記太小，基本上肉眼無法看到了。之前我遇到了一個人，他說他有一種名叫C4·迦樓羅術，可以把黏土做成肉眼看不見的微型黏土蜘蛛，我就照著他的做法，用微雕的方法把飛雷神標記做在木遁做的微型木片上，這樣飛雷神之術的標記就縮小到肉眼看不見的程度了，然後再用風遁把木片吹得到處都是，每次用飛雷神之術的時候就做出跳躍閃避的架勢，因為我帶著鬥篷，別人沒辦法從我的肌肉狀況分辨我是不是真在用體術，所以看起來我就像是一直在用體術了。」

　　「這種方法非常好，不過遇到寫輪眼，這種方法就會大打折扣了，寫輪眼能識別出這些木片的。」

　　「這個只是剛才用來掩飾我使用的飛雷神之術的，是專門針對鳴人用的，如果是宇智波，我就不會用木遁做木片，而是會用之前准備好的自然生長的木片刻的標記，這樣這些木片上不會有我的查克拉，即便是寫輪眼也沒辦法分辨了。」

　　「看來你事先就猜到對手是誰了。」

　　「誰叫卡卡西先生把他們派出去這麼久，這樣以來即使我不知道也知道了，不過我是事先模擬了與我所認知的大部分忍者的對戰策略了，以防臨時有變的。」

　　「哦？那說說看。」

　　「奈良一族的影子術怕火遁或雷遁，火遁或雷遁都能產生光，只要有足夠的光從四面八方圍繞，這個範圍內的影子就會極小極淡，那麼他們想要施展影子術就非常困難。油女一族的秘術基本上都是依靠蟲子來實現的，如果他們離開了蟲子，戰鬥力就會大大減弱，火遁、雷遁、冰遁和風遁都能使他們喪失蟲子，不過我還是覺得用結界困住蟲子比較好。犬塚一族以感官見長，這是他們的長處，也是他們的弱點，沒有什麼比對付感官敏銳的人更容易的了，只需要一些帶有刺激性氣味的植物、劇烈的響聲和刺目的光線等就可以極大地擾亂他們的感官，就算是常規的攻擊也會被他們敏銳的感官極大地放大，有的時候你甚至不用直接攻擊他們，一連串的鞭炮聲也能對他們造成很大的傷害。山中一族的心轉身是一對一或一對二的招式，即便能做到一對多，能對付的對像也是有限的，再者他們在施展心轉身的時候，是沒辦法保護自己的身體的，他們的術本來就是以輔助為主的，要是單獨面對多個敵人，他們的優勢就非常少，要是對手是鳴人這類能夠使用多重影分|身的忍者的話，他們基本上就沒辦法了，所以山中一族向來是與其他人配合戰鬥的，卡卡西先生最不可讓他們來一對一了。日向一族以體術見長，白眼的洞察力驚人，他們擅長的是近戰，戰鬥時多用白眼配合體術，但使用白眼戰鬥也會造成很大的負擔，如果遇到擅長遠距離精神系攻擊的感知型忍者，或者是風遁、雷遁等適合遠距離無差別攻擊的忍術，他們就很可能陷入困境，擅長體術的秋道一族也同上，更何況，要論體術，凱先生遠在他們中任何一人之上，您何必舍近求遠呢？但是，飛雷神之術是體術流忍者的克星，要是卡卡西先生選擇了這類忍者，那就像是在刻意放水了，與其說飛雷神之術是體術流忍者的克星，不如說是絕大多數忍者的克星，就算是像佐助這樣的以速度見長、且擁有時空忍術天手力的忍者，在速度上也不一定能占得先機。綱手大人以力見長，且查克拉量豐沛，破壞力非常驚人，相對的，她的查克拉消耗速度也是非常大的，並且她的力量值雖然高，但是攻擊精度相對較低，是依靠攻擊密度來提高命中率的，遇到速度型或像迪達拉那種能在高空戰鬥的遠距離攻擊型的忍者，她攻擊力就很可能無用武之地，必須與人配合才能達到快和准。不管是哪種類型的忍者，戰鬥方式單一都會不可避免地暴露出無法彌補的缺陷，如何通過多樣的戰鬥方式來避免陷入困境，或者是清醒認知缺陷從而化短為長，才能取得更大的進步。無論如何，只有各項素質都達到一定的水准，其綜合實力才能達到相應的境界。」

　　「既然卡卡西先生是要考驗我，那麼自然就會選擇適合的忍者來作為考驗的門檻，單單從綜合實力這一條標准上，就可以限定門檻候選人了。凱先生實力毋庸置疑，但是他是偏科型體術流忍者，攻擊方式相對單一，再加上他的八門遁甲不是說開就開的，所以基本可以排除他。止水哥各方面都很厲害，但是如果我站在他對面，無論我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會介由他的寫輪眼感知到我腦內別天神的痕跡，從而認出我來，您如果選擇他，那基本上就不用測試了，所以也可以排除他。鼬先生現在……在木葉……比較……要是他在木葉村裡使用忍術……會……比較引人注目……所以您也不大可能選擇他。相對而言，佐助和鳴人是最佳選擇，但是佐助性格比鳴人冷，在對戰時比較不留情，再加上他對敵時總喜歡用草薙劍、千鳥和天照等傷害性很大的方式，而鳴人即便是對敵人也總會手下留情，所以基本上他就是不二人選了。」

　　「因為是鳴人，所以我才會選擇一開始就使用火遁和雷遁去迷惑他，鳴人很直，又很相信自己的感知能力，他感覺到對方的查克拉是陌生的，又看見對方會火遁和雷遁，並且對方看起來體術很厲害，此外我還用變身術把自己的身高變矮了二、三釐米，再加上我每次使用飛雷神之術以外的忍術時都故意大量增加查克拉量，因為我現在能把查克拉封印在卷軸內，到需要的時候轉移出來，所以這方面不會有問題。多方疊加起來，鳴人就不會懷疑是我了。如果是鼬先生、止水哥和佐助的話，要是我把對鳴人的那一套搬到他們身上，他們很快就會猜到是我的。想要在他們面前完全不露破綻是不可能的，所以我選擇把自己的身高變高十多釐米，不落下風的時候偶爾用幾次水遁、土遁和風遁，落於下風時裝作慌亂且熟練地使用幾次火遁和雷遁，也不會頻繁地使用飛雷神之術造成很擅長體術的架勢，還會盡力蹩腳地做出我平常的一些動作，然後又趕緊掩飾過去，造成看起來體術偶然不濟的樣子，並且每次使用忍術的時候只是適當地增加一些查克拉量，用的時候也要做出幾分力不從心的樣子。鼬先生、止水哥和佐助都心思縝密，他們知道我不會傻得漏出這麼多破綻，他們會以為要是我的話就會盡力不用水遁、土遁或風遁，不會故意拔高身高去掩飾自己，也不會漏出我平常的一些動作，更不會裝起體術高手來那麼不穩定，他們會以為我會像對鳴人那樣做得滴水不漏，不會像眼前的對手那樣漏洞迭出的。這樣一來，他們就會以為對方是一個下了苦心研究過的、對我很了解的、卻又不是非常高明的忍者，所以在對戰的時候才會裝作不經意間露出像我的痕跡，在對戰時刻意減低自己使用忍術時所需的查克拉量，盡力做出體術很高、又偶爾裝作體術不濟，再在不落下風時偶爾用幾次我擅長的屬性的忍術，這一系列的行為目的就是讓他們認為對手是我，從而故意放水，好讓對方通過。只有這樣，他們才不會認出站在對面的是我。」

　　「看來，我現在不用擔心這些問題了，之前留給你的那些問題我也不需要再問答案了，」聽完未尋的話後，卡卡西笑了起來，「未尋，你已經合格了，現在的你，無論走到哪裡，都可以保護自己了，從現在開始，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了，祝賀你，你完全屬於自己了。」

　　「嗯。」


番外 有一個人（下）

　　「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不安全，把珍貴的愛放在一個人身上就安全了嗎？」

　　「為什麼會忽然問這個呢？」

　　「因為佐助。」

　　「佐助？」

　　「我聽人說木葉裡面有很多女孩子都很喜歡佐助，有的甚至從小就喜歡他，而且一直喜歡他，甚至為了他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她們為什麼會喜歡佐助呢？」

　　「……」

　　「是因為臉嗎？」

　　「……我想應該……不止如此吧。」

　　「那又是為了什麼呢？她們中的許多人隔三差五就會給佐助送東西，還有的甚至會偷偷跑到宇智波的族地來偷看佐助，但是佐助連人家的名字都記不住。我感覺得到她們對佐助滿滿的愛意，但是我一點都感覺不到佐助對她們有何感情，就連反感、厭惡也沒有，他一直都在無視她們。」

　　「……」

　　「我覺得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相互的，要我只是付出感情而得不到回應，我想我是做不到的，到底是什麼在支撐她們長期以來毫無希望的單方面的愛戀的呢？我不懂。」

　　「嘛，這種感情是非常奇妙的，可以把一個原本一心利己的人變得無私。並且，一旦遇到了，自己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即便知道苦苦付出是沒有回報的，即便會為此而付出性命，即便知道自己終究是要被辜負的，只要看到對方能幸福快樂，自己就義無反顧、無怨無悔。你不懂是最好的，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她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別人無權干涉。」

　　「那，真的有那種從一而終、矢志不渝的愛情嗎？」

　　「你認為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信仰、志向、愛好和夢想都可能改變，信仰神道教的人可能後面又會信仰佛教，想要做劍客的人可能後面又想做忍者，既然這些都可能改變，為什麼愛不會改變呢？要一個人永遠維持住對另外一個人的愛，很艱難，也很可怕。都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想，世上大概沒幾個人不在追求更好吧，在學校時希望能早點畢業當忍者，當了忍者就希望當上忍，當了上忍就想要當影，因為他們都認為自己憧憬著的是更好的。當忍者比當學生好，當上忍比當普通忍者好，當火影比當上忍好。不好的時候想好，好了就想更好，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一個人又沒有把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認識了，他怎麼知道自己現在遇到的就是自己最愛的？要是他遇到了自己更愛的人，又要為了維持對原來的那個人的愛而放棄對更愛的人的愛，我覺得真的很辛苦，也很可怕，就像是一個人因為喜歡吃草莓大福，就放棄其他所有食物一樣。人需要攝入多樣的食物來獲得不同的營養，學習不同的知識來開闊視野，和不同的人交往來豐富心靈，為什麼對愛情就追求唯一呢？追求單調的一能給人帶來什麼呢？親情友情愛情三者，誰都不可能只有一個親人，朋友也可以想交多少個就可以交多少個，親人和朋友都會隨時間的改變而變化，為什麼唯獨在愛情方面，許多人都向往單一而永恆的愛呢？都說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不安全，一個不好就全部都碎了，那麼把珍貴的愛全部都寄托在一個人身上就安全了嗎？」

　　「嘛，這些問題我也不太明白，我只知道在愛情方面追求唯一是由長久以來俗世人們的美好寄願漸漸約定俗成的。盡管現在大名納側室依然是名正言順合乎禮法的，許多普通民眾也會在配偶之外另外尋花問柳，然而在許多普通民眾、甚至在各國貴族之間，依然在歌頌那種忠貞不二、至死不渝的愛情故事。可以說這是一種理想中的愛情形態，在現實世界中非常罕見，物以稀為貴，寶石和古董就因為稀少，所以價高，因為這種愛情非常稀有，因為許多人都得不到這種愛情，所以人們大都渴望、憧憬和贊美這種愛情。我覺得這樣的愛情某種程度上也算得上是奢侈品，和寶石古董沒什麼區別，至死不渝的愛情以其美麗而夢幻的外表吸引著大多數人的目光，然而要是他們真的獲得了這種愛情，也許也就覺得不過爾爾了，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不過，對於大多數在貧窮中掙扎、湊合過日子的夫妻來說，他們是不太會去想這些的，畢竟錢可以換來飽腹、暖身、華服……而愛情，沒有這樣的功能，對於貧困潦倒的人來說，一疊鈔票可比一個虛幻的愛情有吸引力多了。」

　　「即便是擁有許多物質的人，我覺得要把愛放在一個人身上風險也非常大，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要是一個人在愛上一個人後又遇到了他更愛的人，他還只能固守著先前的那一個，他先前的愛不是假的，他後來的愛也不是假的，要是一定要在二者中選擇一個，真的很痛啊。誰敢保證自己能永遠愛著一個人不變？誰敢保證自己不會在愛上一個人時又遇到一個自己更愛的人呢？為什麼在愛與更愛之間一定要有取舍呢？」

　　「……很多事情都不是一個答案就能理清的，更何況這些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你，因為我也不知道，也許你以後會慢慢得到答案，如果一直都得不到答案的話，那也是莫大的幸運。」

　　「要是知道了會變得不開心，那我還是不要知道了。」

　　「但願如此。」

　　曾經，卡卡西希望未尋永遠不會懂那種愛，帶土就是太早陷入漫長、無望而單一苦戀中，才會沉淪在痛苦中無法自拔，他實在不願意未尋重蹈覆轍了。世界很大，世上的事也有很多，與其陷入痛苦的牢籠中，不如自由自在地漫游世界，獲得更多快樂。

　　懷著這樣的心態，卡卡西讓未尋走了。

　　「不過，有兩個條件，你必須答應我。」

　　「什麼？」

　　「第一，在你有生之年，絕對不踏足洢之國國土半步。」

　　「好。」

　　「第二，千萬千萬要保護好自己。」

　　「好。」

　　「除此之外，我就沒有可說的了。去拜祭一下結紫夫人吧，你們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再見面了。」

　　「您知道了。」

　　「墓前埋了一個盒子，我發現了，是你埋的吧。」

　　「嗯。」

　　「以後就不用埋了，放在墓前就行。」

　　「嗯。」

　　「我們一起去吧。」

　　「好。」

　　「卡卡西老師，尋醬呢？為什麼尋醬不見了？」

　　「咦？難道她沒跟你告別嗎？鳴人。」

　　「說了，可是她還沒等我送她就走了，這算什麼事嘛！」

　　「你也送，我也送，大家都要送，未尋還走得了嗎？」

　　「可是……」

　　「好了，鳴人，未尋都已經走了，你再說什麼也沒用了。對了，明石大人來信了，她說她又生了一個女兒，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媽媽和美琴阿姨都說要去看明石阿姨……」

　　「你這幅垂頭喪氣的樣子是怎麼了？」

　　「……卡卡西老師，你知道……這個孩子是怎麼來的嗎？」

　　「……鳴人，你知道什麼？」

　　「尋醬她……用所有為自己立誓約的機會重新還了明石阿姨一個女兒……」

　　「……」

　　「之前我都在《誓言之書》裡看到了，所以我早就知道明石阿姨又會有一個女兒了。卡卡西老師……你說，尋醬她現在還記不記得明石阿姨？要是她知道明石阿姨又有了寶寶，會開心嗎？」

　　「……」

　　「明石阿姨為什麼都不來看尋醬，她是不是不要尋醬了？是不是她有了新寶寶，就不管尋醬了？」

　　「……鳴人，不管未尋記不記得，已經不重要了，她已經不能再回到洢之國去，明石大人也不可能時常離開洢之國，她不僅是未尋的母親，還是洢之國的國君夫人，肩上擔負著許多應該由她承擔的責任，這些責任並不是那麼容易承擔的，很多事都由不得她。也許再不相見，對她們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未尋已經不是洢之國的內親王了，她再也不用被洢之國的重重責任和枷鎖所束縛了，她已經從層層漩渦中跳脫出來了，已經自由了，這就足夠了，其他的事情，能如願固然好，不能如願，也就順其自然，不要強求了。」

　　「這樣真的好嗎？」

　　「好不好，也只能如此了，許多事，不了了之反倒是一種好辦法。」

　　「好吧……」

　　「說起來，鳴人，你要不要也出去歷練歷練？」

　　「出去？」

　　「是的，出去，去世界各地去見識世界之大，未尋已經踏上了自己的路，佐助也說要出去歷練，鼬也已經走了。他們都走了，你呢？」

　　「我？其實，我也想去各處看看，去我愛羅的風之國，去蜂大叔的雷之國，去媽媽的渦之國遺址，去尋醬的故鄉，就像好色仙人那樣，走遍世界各地。」

　　「那就去吧，我給你長期的外出任務，好好去歷練吧。」

　　「……」

　　「還有什麼問題嗎？」

　　「……卡卡西老師，我們都走了，那你呢？」

　　「我？我啊，我還是木葉村的旗木卡卡西。」


番外 別送我

　　「美琴阿姨，您在收拾什麼呢？」

　　「這個啊，說起來已經有很多年了，這是我給你做的小衣服，只可惜一直沒機會送出去。」

　　「給我的？」

　　「當然是給你的，這是你兩三歲的時候，我親手給你做的，你看，上面還繡著你的名字呢。」

　　「真好看。」

　　「那個時候，我做了很多件衣服想要托人帶去給你你的，可惜一直沒機會，後來大部分都丟的丟、毀的毀，這件是我在南賀神社地下密室裡面翻出來的，總共就剩這麼一件了，只可惜你現在也穿不了了。」

　　「沒關系啊，穿不了也可以好好保存欣賞的，美琴阿姨，可不可以把這件衣服給我呢？」

　　「當然可以了，這本來就是給你做的，現在雖然遲了很多年，總歸還是送到你手上了，也算了卻我一樁心事，我也沒什麼可遺憾的了。」

　　「謝謝美琴阿姨。」

　　「傻孩子，跟我還說什麼謝不謝的。」

　　「嗯，可是，還是要謝謝美琴阿姨的。」

　　「好啦，你的謝我收下，所有的東西都准備好了嗎？」

　　「都准備好了。」

　　「去了外面，一定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按天氣增減衣服，不要著涼感冒了，不能吃的東西一定不要吃，能吃的就盡可能多吃一點，不要太挑食，還有，綱手大人准備的藥你也要帶著按時吃，錢也要盡可能地多帶點，要不也帶著鋪蓋去吧，民宿裡面提供的都不好，餐具也帶著，不，還是帶一整套起居坐臥洗漱飲食的用具吧，這樣要用的時候就不愁沒可用的了。還有，路上千萬要小心，凡事都要多留心，要是遇到歹人一定不要心慈手軟，路上遇到紛爭就遠遠地躲開，游歷的時候要盡量選擇大路，不要走那些人跡罕至、崎嶇不平的山路，要是遇上刮風下雨，一定要找好躲避之處，不要一味的傻走……」

　　美琴絮絮叨叨講了很久，未尋一一答應著，末了，美琴一把把未尋攔在懷裡，哽咽道：「要是覺得外面不好，千萬要記得趕緊回來，知道嗎？」

　　「嗯，我會記住的，您也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擔心我們，我們都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你什麼時候走？到時候我去送你。」

　　「不，要是你們都去的話，我會舍不得走的，說不定還會哭呢，現在就當美琴阿姨給我送行了，以後就不用了。」

　　「好，一路順風，我的阿尋。」

　　「千萬保重，美琴阿姨。」

　　「佐助，要是你離開木葉去外面的話，你會先去哪裡呢？」

　　「那你呢？」

　　「我，我也不知道，我准備找一份地圖來，把每個國家剪下來疊好，放在筒裡抓鬮，抓到哪是哪。」

　　「要是抓到洢之國呢？」

　　「那就再抓一次。」

　　「不許去洢之國，聽見沒有。」

　　「知道啦，我不會去的。」

　　「要不，我們倆一同走吧。」

　　「不要，我要一個人去，誰跟也不要。」

　　「那你就給我打起精神來，一路上提高警惕，知道沒有？」

　　「我會的會的，不用擔心。」

　　「你走的時候告訴我一聲，不准不辭而別。」

　　「不會啊，我現在就是在辭行啊，我要走當然是悄悄的，才不要搞得許多人相送呢，那還怎麼走。」

　　「你這家伙，悄悄走難道不是不辭而別？」

　　「不管不管，我已經挨個辭過了，不要再辭了。」

　　「哼。」

　　「說起來，鼬先生也要走，佐助你要和他一起嗎？」

　　「他和你一樣，哼！」

　　「你就不擔心他嗎？」

　　「鼬和你不一樣，無論走到哪裡，無論面對什麼，他都游刃有余。」

　　「難道我很遜嗎？我可要生氣了！」

　　「不然怎樣，你以為你很厲害嗎？」

　　「那我也不遜啊，鼬先生都說了，如果沒有輪回眼的話，你就比我差多了。」

　　「哼，可惜我有。」

　　「不過就是個用多了就會壞的燈泡，哼！」

　　「哼！」

　　「不過佐助，你也要記得不要總是用眼睛，真的會出問題的，你看鼬先生，千萬不要過於依賴你的眼睛，每隔一段時間要回木葉檢查一下，不要去木葉的醫院，讓小櫻小姐私下給你檢查，還有鼬先生和止水哥也是，你要記得拖著他們一起去。」

　　「我知道了，放心吧。」

　　「那就好。」

　　「對了，有個東西要給你。」

　　「卷軸裡面是什麼？」

　　「裡面封印的是天照，要是遇到非常難對付的敵人，你就用飛雷神之術把天照轉移出來對付他。」

　　「居然是天照，說起來，我好像還沒怎麼見過天照呢。」

　　「沒事你見這個做什麼，我有言在先，這是給你對付別人的，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啦，難道還用來燒自己嗎？」

　　「你知道就好。」

　　「佐助，我也有話跟你說。」

　　「什麼？」

　　「是宇智波的事。」

　　「宇智波？」

　　「我活著的時候，宇智波在火之國可以得到所謂的永久居住權，但是如果我死了，一切就很難說了，畢竟這件事並沒有寫在《誓言之書》上。」

　　「你說這個做什麼？」

　　「木葉和宇智波有很深的結，現在因為卡卡西先生和富岳叔叔，再加上鳴人、你、鼬先生、止水哥，還有方方面面原因，所以大家暫時相安無事，但是以後就是未知數了，要是再出來幾個像二代火影那樣的人，或者宇智波裡再多出幾個極端的人，該怎麼辦呢？你有沒有想過，當初為什麼帶土先生會知道玖辛奈阿姨臨盆的時間？為什麼剛好當時宇智波一族的人都不在呢？九尾事件無論成功或失敗，最大受益者是誰呢？

　　「……」

　　「當年的事，雙方都毀約了，只不過是木葉先動手了，宇智波失敗了。更何況，契約精神再大也壓不過成王敗寇的。」

　　「……」

　　「現在宇智波族內是否還有那種想法？即便現在沒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後情況又是如何呢？假如歷史重演，鼬先生和止水哥的立場會是怎樣的，宇智波的立場又會是怎樣的，你又要站在哪一方呢？」

　　「……」

　　「這些事，雖然大家都不提，但是並不代表就不存在，總要去面對的。」

　　「……」

　　「忍者是怎樣的，村子是怎樣的，國家是怎樣的，世界是怎樣的，我知道，你想通過自己的所見所聞去觀察、思考，去得出答案，要是你得到的答案依然與木葉的理念相左……」

　　「好了好了，你都要出去了，就不要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好好去旅行吧，世界很大，很多地方都值得一看，你已經自由了，不要再陷進來了。」

　　「可是……」

　　「放心吧，該我處理的我會處理好的，你就不要再牽扯進來了。」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讓你什麼都不要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笨蛋，不要說傻話了。」

　　「佐助，現在，再也沒有人能無視你的聲音了。」

　　「嗯。」

　　「可是，你自己不要無視自己心底的聲音啊。」

　　「我知道了。」

　　「那我就放心了。」

　　「安心去游歷吧，說不定哪一天我們三個就在某個地方不期而遇了。」

　　「嗯。」

　　「鼬先生，你要先去哪裡呢？」

　　「從南走，去海上。」

　　「海上？」

　　「聽說海上有許多無名的小國，神奇的秘境，我想去看看。」

　　「我也聽人說大海很廣闊，能包容一切，無論什麼人，只要到了海上，都會被接納的。」

　　「是嗎？」

　　「嗯。」

　　「聽起來很好。」

　　「鼬先生你一定能在海上得到些什麼的。」

　　「你希望我能得到什麼？」

　　「我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

　　「你認為我想要什麼？」

　　「燦爛的陽光，和暖的微風，明媚的晚霞，蔥郁的森林，甘甜的山泉，盛放的花朵，裊裊的炊煙，喧鬧的街市，你來我往的談論，穿透人群的笑聲，你追我逐的孩童，家長裡短的婦人，為青春而煩惱的少年，領到工資奔向丸子店的男人，趴在垃圾桶上翻找食物的狗狗，推著犁頭一步步耕田的農夫，一點點架起大橋的橋工，偶爾躍起水面的魚兒，夏日聒噪不休的鳴蛙，不經意間襲來的倦意，長日漫漫的安逸，百無聊賴的空閑……世上一切平和安寧、萬家憂樂、千情百態、酸甜五味……那一切生而為人的苦惱和快意。這，也是我想要的。」

　　「所以，你才會送我那副《四時長卷圖》？」

　　「對啊，畫裡的只不過是滄海一粟，怎麼能比得過真正的世情百態呢？」

　　「那，為什麼不把木葉畫進去？」

　　「因為，我想讓你知道，木葉之外，還有大千世界。」不是一定非木葉不可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不用擔心我。」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他們總這麼辜負你？你總不後悔嗎？」

　　「沒什麼後悔不後悔的，一個忍者，總要為自己的堅持而付出代價的。」

　　「……有的時候，我真寧願你不是忍者。」

　　「我也一樣，可惜，人一生下來，就注定了自己的身份，是沒得選的。」

　　「是啊，要是可以選擇，那該多好啊。」

　　「未尋，你還會回來嗎？」

　　「……為什麼會那麼問？」

　　「直覺。」

　　「……要是別人那麼問，我也許會說不知道，現在，我只能說，也許，我很快就會回來，也許，我永遠都不回來了。」

　　「……」

　　「很多時候，我幾乎都把木葉當做是自己的故鄉了，只可惜，木葉不是，即便是，我也不想再待在這裡了。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故鄉這個詞，我就很難受，難受得恨不得立刻就遠遠地離開這裡，再也不回來，我想我這輩子大概是注定沒有故鄉的了。」

　　「不，不會的，要是哪天你覺得願意埋在哪裡，那個地方就是你的故鄉，就像葉落歸根一樣。」

　　「會嗎？」

　　「一定會的。」

　　「嗯，我信，只要是你說的我都信。」

　　「我永遠不會騙你的，我們約好了的。」

　　「嗯。」

　　「一路平安，未尋。」

　　「不，鼬先生，我不想跟你說送別的話。」

　　「我也不想。」

　　「那，我們就這樣不送而別吧。」

　　「好，不送而別。」


番外 不見即散

　　宇智波帶土曾經有一塊手帕，那是一個對他來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給他的，後來，他把那塊手帕送給了另一個人，最後，那塊手帕又回到了他手裡，那塊不起眼的手帕見證了於他生命中最痛苦也最快樂的一段記憶。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宇智波帶土曾到過忍者世界中絕大多數的國家，見過數不清的形形色|色的人物，美麗的、醜陋的、平平無奇的、驚艷眾生的、心思深沉的、天真爛漫的……在短暫的停留後，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會在他腦海內淡去，只留下少之又少的一部分。在那少之又少的一部分中，絕大多數都是他實現夢想的棋子，可以利用的工具，只要他略施小計，他們就會和他一樣，墮入無盡的黑暗。

　　於是，在做過一件又一件見不得光的事情後，他總會在心裡想，人，終究不過都是如此。即使是在木葉村見到了傳說中的紅楹公主後，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想，他早已過了年少慕艾的年紀了，那女孩子看起來的確美麗而干淨的，然而，無論是誰，早晚有一天都會變的。現在有多干淨，將來就會十倍百倍的肮髒，現在有多美麗，將來就會千倍百倍的醜陋，無論怎樣美麗干淨，終究不過也是一個即將墜入深淵的魂靈，沒什麼可惋惜，要是有幸能早點離開這渾濁不堪的世間，倒是她的運氣了。

　　所以，當白絕把那女孩的棺木偷回來的時候，帶土反而覺得她的運氣實在是不錯，不用再經歷活著的苦，干干脆脆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在不曾對未尋有什麼深入了解的時候，帶土就是懷著這樣的想法的，等後來，他認識了未尋，也了解了未尋，他本該更加堅定自己原來的想法的，因為，想她那樣的女孩子，活在世間多一天，也就多受一天罪，多一分被濁世同化的危險。就他而言，那個女孩子活得實在是太艱難了，太強烈的太陽會讓她過敏，太密集的花粉會讓她過敏，猛烈的風沙讓她吃盡苦頭，就連吃一只蝦、喝一杯酒都能讓她難受很久。她不愛吃的有很多，不能吃的卻更多，對許多人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的事，就可能奪去她的生命，再加上那連綱手都無可奈何的發作起來錐心刺骨的怪病，他本就更應該認為死對她來說也許是一種莫大解脫，她自己大概也是這樣想的吧，所以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欠了債的人是沒資格死的，等債還完了，才有資格死，死了就一了百了。』

　　初聽到這話時，帶土以為她是在說他，後來他才漸漸明白，那句話，正是她心裡想的。等他明白這話時，他卻又沒辦法成全她了。她不該死，她不該死，他的理智、他的情感、他的整個身心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她不該死，倘若世界上還誰有資格活著，她一定是那唯一有資格的那一個。他不想讓她死，他想讓她活著，好好地活著，無憂無慮地活著，他想把世上最美好的、最珍貴的、她想要一切的都捧到她面前，讓她比任何人都要健康，都要快樂。

　　可是，他不能，這個女孩子就像一泓水，一泓清澈而通透的水，帶著與生俱來的透明感，瑩瑩粼粼，似乎一覽無余，似乎又有些太清澈了些，以至於看不清本質，流過岩石，就映出岩石的輪廓，流過泥沙，就顯露泥沙的顏色，流過葦叢，就映照葦叢的蕭森，滴入一滴彩墨，就能令其顏色頓改。她越清澈，就越顯出他的渾濁，他就是那積腐不爛的泥潭，正因為有了那一泓明澈的水，天空、雲彩、飛鳥、宿月才能映照到這堆腐爛的泥潭之上來，他怎能把她也拖到泥潭之中，泯滅她的無瑕呢？

　　這是愛嗎？帶土沒有深思，也不敢深思，像他這樣一個無可救藥的敗類的生命中居然出現了兩個天使，這已是上天對他莫大的眷顧了，他根本就不配接近任何一個，更更何奢求其他呢？所以，在即將要進入風之國的時候，他一邊受著理智的驅策，萬分不舍地出言讓她離開，一邊又經不住情感的蠱惑，滿心喜悅地將她留下。

　　他本以為，這段短暫的同行可以更長一些的，直到玖辛奈毫無預兆的到來，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他這才如夢初醒，然後勉強用盡最大的理智逼著自己離開了那間民宿，去到一個少有人問津的無名小鄉村，他以為一切都結束了，然而，一封滿含惡意的信，輕而易舉地把他拖到兩難的深淵中。

　　宇智波帶土，曉的幕後指使人，第四次忍界大戰的宣戰者，曾經攪得整個世界天翻地覆的幕後黑手，曾經玩弄諸國於股掌之間的陰謀家，現在不過是一個連一步都不敢向前走的懦夫。只要一想到走了這一步，也許琳就又會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屍體，走了那一步，那差點被海浪卷走的棺木又會再一次遮蓋住未尋那比星河還要明亮的眼睛，他根本就沒辦做出任何選擇。

　　為什麼就不能用自己的命去換她們？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為什麼不直接來找他，要殺要剮他都一概承受，為什麼不放過那兩個可憐的女孩？因為那些人恨你，因為你當初就是這樣對待那些人的，前有車後有轍，他對水之國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他們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他也不過是以牙還牙而已。他寧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願意面臨這樣的抉擇，然而現在，即便他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能改變現狀了。

　　就在他痛苦難當之時，他又收到了一封信，隨信而來的是一方手帕，信是訣別信，手帕是物歸原主的手帕，這兩樣東西把他從艱難抉擇的深淵中拯救出來，又立刻把他推入另一個深淵。

　　『……如果哪天你想走了的話，一定要告訴我，不能藏在心裡。』

　　『如果哪天我想走了的話，一定會跟帶土先生說的。』

　　是的，未尋跟他告別了。信上說，她想走了，所以她就走了，手帕本來就是他的，現在物歸原主，既然送了告別信，就不面辭了，琳已經回到桔梗城，毫發無損，讓他不用擔心了，要好好保重身體，願他平安順遂，一路無憂。

　　寥寥數語，就割斷了他們之間的聯系，帶土本應該高興的，他本就認為她不應該再跟著他受這樣的罪，他是應該高興的，他逼迫自己去認同這個事實。既然是這樣，就不要想太多了，反正，也只能如此了。

　　自那以後，帶土一連在日高村停留了一個多月，才繼續向沙漠深處前進，砂忍村派來的人依舊跟在他後面，帶土並不在意他們，只顧自己朝前走。

　　沙漠裡人煙稀少，終日間見不到一個人，走了不知多少天，他才又到了一個小村莊。這個村莊實在是太小了，小到連名字都沒有一個，整個村莊也只有十來戶人家居住，這裡終年不會有一個人經過，所以帶土的到來引起了全村人的注意。

　　帶土就在這裡住下了，他這一住，就住了大半年，漸漸地，他才知道原來風之國聞名遐邇的萆荔草就生長在離這個村子不遠的沙漠懸崖絕壁之間，這裡原本就是以采萆荔草為生的藥農建起來的村莊，只不過現在萆荔草已近絕跡，無法再以此維生，所以村子裡的許多人都走了，只剩下還不願意搬離這裡的十來戶人家。

　　帶土早就聽說過萆荔草的存在，據說這萆荔草只產自風之國的幾個懸崖絕壁上、緣橿樹而生，一株需五十年方能長成，從來就是珍貴異常的藥物。他還聽人說，以前也不是沒人試著人工種植過萆荔草，只是這萆荔草生長環境特殊，種植條件也很刁鑽，一定要附在生長在懸崖間的橿樹上才能成活，從來沒人人工培養成功，再者，這萆荔草生長周期太過漫長，要五十年方能長成一小株，因而即便有人能成功移植，也無法保證那草五十年都不死，即便能保證，也等不得那長達五十年的時間。

　　這些對帶土來說都不重要，他只知道萆荔草對心痛之症有奇效，所以他一定要找到那萆荔草。花了大半年的時間，他終於在幾個懸崖間找到了少得可憐的兩株萆荔草，帶土萬萬沒想到，那稍微摸一下就會沾染上異常刺激的臭味的黑乎乎的藤蔓就是傳說中的神奇異常的萆荔草。

　　他把它們連根挖出後立刻送到了木葉村，讓卡卡西送到醫療忍者那裡，看能不能移種成功。

　　「這算什麼呢？」卡卡西問他。

　　帶土遲疑了很久，道：「就算是遲到的生日禮物吧。」

　　無論用什麼方法，他怎麼也尋找不到妖刀日蓮的下落，這個就當做是補償吧。

　　把東西交給了卡卡西，帶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接下來的事，卡卡西自然會處理好的，他比自己可靠得多。這樣想著，帶土忽然想起了未尋的一句話來。

　　『無論出於任何原因，我永遠都不會騙卡卡西先生的，他的我的監護人，有權利也有責任知道我現在在哪裡，在做什麼。』

　　她從來不掩飾自己對卡卡西毫無保留的信任，帶土想，如果一定要做一個信任度排名，那在未尋心裡，卡卡西即便不是第一位，恐怕也不會差得太多，有了卡卡西在，就不需要他了。

　　送完萆荔草後，帶土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木葉，路過宇智波的新族地時，他忍不住潛進去，悄悄來到未尋住的那間小屋外面。帶土知道，未尋已經出去很久了，庭院中的花草依舊井井有條，顯然是有人經常打理著，他進到小屋裡，屋內的陳設也干淨如新，桌子上甚至還有一瓶帶著露水的洋桔梗。

　　帶土在屋內愣愣地站了很久，直到察覺到有人，才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屋內，屋內一切依舊如常，似乎從來都未曾有人來過一樣。

　　回到風之國後，帶土又踏上了他的贖罪之旅，而未尋，則踏上了她游歷世界的旅程。

　　他們在彼此的生命中毫無預兆地出現，又毫無預兆地消失。

　　有始無終，不見即散，這大概，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結局了。


第一章 Speak Softly Love

　　「十代目，裡包恩先生說這次特訓是在一個自然保護區裡，據說這個保護區裡有超過四千平方公裡的原始森林區，一定會有很多適合訓練的地方的！大家一起加油吧！」

　　「據說這裡的基地供電都很吃力，白天都不供電的，還經常因為發電機出問題而停電，一到晚上就黑漆漆的，還能聽見外面森林裡的動物的嚎叫。」

　　「那聽起來很可怕好嗎！裡包恩真是的，為什麼要跑到這種可怕的地方來特訓啊！」

　　「有什麼關系，阿綱，這不是挺有趣的嗎？」

　　「不不不，這個哪裡有趣了，話說為什麼骸他們也來了，連巴利安也來了？」

　　「kufufufu……」

　　「你有意見！垃圾！」

　　「阿綱，你話那麼多，待會就你第一個出去。」

　　「哇！！！這哪是什麼單獨的野外生存特訓，你明明知道這裡離保護區邊界超過兩百公裡誒！一個人怎麼可能從這裡走出去，而且還要在一周之內，分明是整人嘛！以前去死亡之山訓練的時候起碼還給個看不懂的地圖，現在難道什麼也不給了嗎，裡包恩你太過分了！」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沒、沒什麼！」

　　「那是什麼，好大的屏幕啊，不是說這裡白天沒有電嗎？」

　　「這是屏幕式感光望遠鏡，只要有光源就能使用，把它當做是一般的望遠鏡就可以了，它的屏幕就等同於一般望遠鏡的目鏡，這是一台可以供很多人同時觀看到遠處物體的望遠鏡，這種望遠鏡光力強、視場大、像差小，能清晰觀測到兩百公裡內的物體，連一棵樹上的葉片紋路也能清晰看到，非常適合在我們這種地方使用。」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那小野先生你們保護站的人平時就是用這個來觀測外面的嗎？」

　　「是的。」

　　「能不能讓我們也看看外面的風景呢？」

　　「當然可以，這台望遠鏡操作起來並不復雜，看，只要按一下這幾按鈕，就可以調換方向，調整觀測距離和精密度，現在調整到的是三十公裡外，三十公裡外的四點方向有一個藍色的火山湖，名叫上帝之淚，那裡的景色美極了，我們一直很想去看看，不過那裡是很多毒蛇猛獸的居所，周圍還有很多劇毒植物，擅自接近的話是非常危險的，還好有這台望遠鏡，我們才能遠距離欣賞到它的美，要是運氣好的話，以今天晴朗的天氣來說大概是能清楚地觀測到的。」

　　「聽起來好棒啊！」

　　聽到如此神奇的望遠鏡，一群人都圍過來要看看是否真的有那個保護站的人說得那麼神奇，就連滿臉不高興所有人都去死的Xanxus也用余光掃了掃那台看起來就像影院放映屏一樣的屏幕。

　　「哇，是真的，真的連雪都看得清，那裡正在下雪，還有粉色的花在開！」

　　「好美啊！」

　　「真漂亮，那湖像一塊藍寶石一樣。」

　　「對吧，真的很想親自到那裡去啊！」

　　「那湖水藍瑩瑩的，一定很清澈，周圍還有雪山，真是仙境！」

　　「阿綱，我們去那裡看看吧。」

　　「你這個棒球笨蛋，沒聽到那家伙說那裡很危險嗎，怎麼可以讓十代目涉險！」

　　「這有什麼關系，我們不就是出來訓練的嘛，把那裡當做路過的地方就好了。」

　　「千萬不行！！！別看那個湖那麼美，那個湖的深度據說超過了一千米，裡面可是生活著世界上最毒的幾種生物，海胡蜂、艾基特林海蛇、藍環章魚、毒鲉、黃金箭毒蛙，隨便一種就能輕而易舉地讓人斃命的，湖邊還生長著見血封喉樹、天使的號角、金皮樹、雞母珠、海檬樹、顛茄、烏頭、大豕草，別說觸碰到，就算是呼吸到那裡的空氣都有很大的危險的。今天是天氣的原因，那裡大部分時間都籠罩著濃重的瘴霧，平時根本觀測不到的。那個湖所在的山四十年前曾發生過爆發指數達4級的火山噴發，那座活火山現在正處於活躍期，誰知道它什麼時候又會噴發。何況那裡還流傳著很多可怕的傳說，每一種都讓人不寒而栗，就我們現在能掌握到的，已經有很多人都死於不信邪硬要去以身試法了，我們比誰都知道那些傳說可不止是傳說。老實說，要是只是一兩種危險，也許我們還會想辦法接近，這麼多危險因素疊加在一起，實在是無能為力，曾經有前輩不信邪，想要接近那裡，然後就一去不返了，可千萬不能去那裡！」

　　「那裡是美麗而危險的秘境，無比美麗又無比危險，從來沒有人能到那裡，因此我們這裡流傳這一句話：上帝創造了她，卻又讓人類在她面前止步。」見他們蠢蠢欲動，負責引導他們的保護站勘探員小野一男趕緊說道，他在心中暗自祈禱，這些人可不要想不開啊。

　　「怎麼會這樣？」

　　「聽起來很有趣嘛。」

　　「……我們……還是在這裡看看好了。」

　　「哼！」

　　「看來這個地方值得研究。」

　　「又沒錢可賺，我是不會去的。」

　　「說不定那裡藏著什麼寶藏，才會有凶獸守護，傳奇故事不都那樣演嗎？」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還是不要去了。」

　　「喂！你廢話太多了！渣滓！」

　　……

　　小野一男的話引起一片議論，眾人紛紛發表不同意見，雖然仍有向往，不過倒沒有誰還堅持要去了，就算是瘋子，在不想死的情況下也很少會去那種去了明顯就是自尋死路的地方的，更何況根本就沒有去以身犯險的必要。

　　已經嚇得要死的沢田綱吉簡直要跪地嚎啕了，裡包恩到底在想什麼啊，這個地方比死亡之山危險多了，到底他為什麼要逼大家來這裡搞什麼鬼特訓啊！要是出去的話，不知道還有多少可怕的事情會發生，他才不要去啊！絕對不要去啊！！！

　　「咦？小野先生你不是說那個湖沒人能去嗎，為什麼那裡還有傘啊？」

　　「什麼，你在開玩笑吧？」

　　「喂，你神志不清了吧！」

　　「怎麼可能！！！」

　　「你們看啊，就在那裡，還是白色的傘。」

　　「喂喂喂，別開奇怪的玩笑，現在又不是試膽大會，你嚇唬誰呢！」

　　聽到奇葩話的沢田綱吉放開了捂著頭的手，朝屏幕望去，聽了小野先生的話後，他也不相信有人會跑到那麼可怕的地方去。

　　「真的有傘，你們看！」

　　「我的天！」

　　「那裡肯定有人。」

　　「到底是誰會跑到那裡去？」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一定是產生幻覺了！」

　　「你這家伙還說沒人，看來都是騙人的鬼話，說，你有什麼目的！」

　　「我沒騙你們啊，我也很吃驚的好嗎，這種事有什麼好騙的啊！」

　　「原來真的有人，真是極限啊！」

　　「極限個頭，你這混蛋草坪頭，這有什麼極限的，很可疑好不好？一定是要來刺殺十代目的人！」

　　「你想太多了吧，獄寺，隔得那麼遠怎麼刺殺？」

　　「白痴啊你，你不知道有種刺殺叫狙擊，既然我們能看到那麼遠，躲在那裡的人肯定也能偷窺到這裡的，這肯定是蓄謀已久的刺殺！」

　　「要是這種刺殺也能成功，那刺殺還真是一件簡單的事。」

　　「喂！你這渣滓，別看不起刺殺啊！」

　　「閉嘴！垃圾們，吵死了！！！」

　　……

　　此起彼伏的驚叫聲中，沢田綱吉也看見了屏幕上的傘，白色的傘。

　　沢田綱吉呆在那裡，為什麼他會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呢，然後，沢田綱吉上前，分開正在爭論的人，走到屏幕前。

　　「十代目？」

　　「沢田？」

　　「阿綱？」

　　伙伴們的呼喚並沒拉回沢田綱吉的注意力，他仍然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把傘，那專注而冷靜的表情讓人恍惚以為是死氣狀態下的沢田綱吉。

　　正在爭論的人安靜了下來，現場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所有人都在看沢田綱吉。

　　那把傘也一動不動，雪花悄無聲息地落在傘上，在陽光的照耀下越發無瑕，看起來就像是被人遺棄在那裡，只有風能讓它再度移動。

　　那傘有什麼好看的？這樣的疑問幾乎同時出現在在場的人身上。

　　然後，處在目光中心的沢田綱吉就開口了，以一種驚訝、猶疑、擔憂、惶惑而又暗含期待的語氣：

　　「尋……醬？」

　　那是什麼鬼？聽到這句話的人心中浮起了疑問。

　　接著，屏幕上的傘就動了，占據小半個屏幕的白色緩緩移開。

　　然後，一雙眼從屏幕中望過來。

　　美麗卻心碎，悲傷又雋永。

　　只一眼，就讓人從那遙不可及的美中看到了令人難以釋懷的惘然和飄忽不定的決絕，仿佛一吹即散，又似牢不可破。

　　只一眼，裡包恩就明白，那是個只一眼就讓沢田綱吉心甘情願，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要去到她身邊的人。

　　她才是上帝留在人類心上的一滴淚。

　　她是，沢田綱吉心上永遠抹不去的一滴淚。


第二章 Speak Softly Love

　　果然，之前還怕得要死的沢田綱吉立刻丟下一句「我先出發了」就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沒人逼他。

　　沒人攔他。

　　是他自己做出了那樣的選擇。

　　沒過幾秒，那個依舊害怕著很多事物的男孩就消失在保護站基地中，空留下滿場寂靜。

　　為什麼？

　　為什麼要跑到那種危險的地方去？

　　為什麼要露出那種眼神？

　　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空中高速飛行的沢田綱吉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種種負面的猜測充斥著他的腦海，簡直要將他橙紅色的大空火焰都淹沒了。

　　沢田綱吉飛離保護站不久後，大地開始劇烈晃動起來，保護站裡的人毫無例外地感受到了那種山搖地動的感覺，這一切是飛在高空中的沢田綱吉所不知道的。假如他知道，那他將會面臨一個艱難的選擇，回去還是繼續，這實在是一個兩難選擇，幸好他不知道，所以不用糾結，神明已經替他做出了選擇。

　　三十公裡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沢田綱吉不知道自己用了多長時間抹消了這個距離，他只知道那過程實在是太漫長了，漫長得比他歷經過的任何難熬的挑戰都要長。

　　直到真正踏上那片禁區，沢田綱吉焦躁不安的情緒才稍稍減少一點，因為這個無人踏足的勝境確實像小野一男描述得那樣寂靜、夢幻、美麗，這些足以讓躁動的情緒安靜下來。

　　同樣的，沢田綱吉也沒忘記美麗背後的危機四伏，因此即便到達了目的地，他仍然沒有熄滅火焰，以便能應付任何突發危機。

　　被稱為「上帝之淚」的湖面積非常大，湖的四周生長著許多植被，沢田綱吉遵從自己的直覺朝一個方向走去，走過盤踞著無數蛇的樹，走過開著鮮艷異常的巨大花朵的植物，走過正在散發著惡臭的動物零落的屍骨，走過令人頭皮發麻的蟲類群聚地……

　　走過許多他從未見過的事物後，沢田綱吉來到一片空曠、干淨的岩石地，他走到那後，第一眼就看見了他想看見的人，他想看見的人此時此刻也正看著他。

　　沢田綱吉張口，想要說些什麼。

　　他想看見的人卻把纖白的食指放在唇上。

　　沢田綱吉頓住了，他抿了抿嘴唇，走了過去。

　　什麼都不要問，這就是沢田綱吉的感覺告訴他的事，他也遵從著這個感覺。

　　沢田綱吉走過去後，面前的人便收回目光，重新投向遠處。

　　沢田綱吉坐到她身邊，朝她看去的方向望去。

　　一片無垠的藍色，在陽光下光影粼粼，無聲無息地消融紛飛的細雪。

　　橙紅散卻，恢復了平日柔軟溫和。

　　很久以後，沢田綱吉的聲音響起。

　　「尋醬，我現在……已經能對著爸爸使出X-BURNER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明明，不想要那樣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偏偏就那樣去做了。」

　　「爸爸很高興，可我一點都不高興，那種事情有很什麼好高興的。」

　　「那個時候，我聽到了好多人的聲音，他們在哀嚎，他們在求救，他們在痛哭，可是沒人聽見他們的聲音。」

　　「真的好可怕，真的好可怕，我不要變成他們那樣子，我不要做什麼十代目，我不要手上全是別人的血。」

　　「我真的不想做什麼黑手黨啊，可是，我也真的不想和大家分開啊。」

　　不知道為什麼，本來是來勸人的，卻變成了傾訴。

　　也許是氣氛使然吧，沢田綱吉忽然就喪失了忍耐的毅力。

　　「覺得不能呼吸的話，那就逃吧。」

　　「逃出令你窒息的網，拋開令人不堪重負的責任，逃到誰都不認識你的地方去，逃到自由的地方去。」

　　沢田綱吉失蹤了。

　　在他飛出保護站後，在撼動山岳的地震發生後，他就消失了。

　　任憑彭格列一眾人如何找尋，他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高不可攀的皚皚雪山，神秘瑰麗的地下岩洞，連綿不絕的原始森林，波瀾壯闊的無垠大海，雄奇壯麗的古代宮殿，如夢如幻的天上島嶼，流光四溢的海底王國，熠熠生輝的傳奇寶藏……

　　起初，沢田綱吉確實感到如釋重負，感到不可思議，感到眼花繚亂，感到開懷不已，短短幾天內，他見到的奇觀美景比他過去十幾年生活中見到的加起來還要多得多。他不用再擔心一睜開眼就被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不用再被逼著爆衣在人前出醜，不用再擔心自己可憐巴巴的試卷會被人翻出來，不用再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嘲笑，不用手忙腳亂地為闖禍的藍波擦屁股，不用再戰戰兢兢地與可怕的敵人戰鬥，不用再面對自己不想面對的恐懼。

　　沒人來勉強他，沒人來嘲笑他，沒人來束縛他，沒人來麻煩他，也沒人關注他、需要他、信任他、幫助他，一切似乎到了一種最好又最糟糕的狀態。

　　這時候的澤田綱吉才發現，在裡包恩來之前，自己似乎連一個朋友都沒有，不，應該說是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不僅在學校裡，連在家裡也是，他不能理解媽媽為什麼能跟爸爸那樣的人結婚，為什麼能忍受漫長的分隔兩地的生活，為什麼每天都那麼興高采烈，為什麼能那麼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那些突然闖入的家伙。媽媽也不知道他在學校時的處境，不理解他的感受，不明白他的想法，不懂得他的憧憬。他們倆都活在各自的世界中，明明應該是最親近的家人，卻彼此不相理解，過著不同意義上的孤獨的日子。

　　自己能回到那種近乎真空的狀態中嗎？

　　能忘記一起歡笑，一起努力的日子嗎？

　　要是我一直不願意做黑手黨，他們還一直會在我身邊嗎？

　　沢田綱吉陷入難解的困惑中。

　　然後，沢田綱吉就被帶到了一個看起來十分平常的島嶼上，這裡的陽光燦爛到他根本無法直視被陽光普照的事物。

　　壓迫、不幸、哀嚎、憤怒、反抗、同仇敵愾、忠誠、自衛、義勇、流血、光榮、緘默、孤獨、紀律、狡詐、使命、恐懼、傳奇、正義、詭譎、弱肉強食、不朽、掙扎、忍耐、公平、慷慨、尊敬、暴力、痛苦、傾軋、奉迎、猜疑、移民、背叛、傲慢、無間、綁票、鬥毆、勾結、走私、暗殺、復仇、黨同伐異、漂白、控訴、陳腐、庇護、衰敗、制裁、崩解……

　　就像是一出波瀾壯闊的史詩劇，數百年的歷史在他面前流逝，浩浩蕩蕩地裹挾著渺小的人類滾滾向前，不留半點余地地衝擊著沢田綱吉的大腦。那些沢田綱吉恐懼著的、厭惡著的、抗拒著的一幕幕毫無保留地展現在那個不過十五歲的少年的眼前，濃厚的血腥鋪天蓋地而來，讓他無法發出曾經的豪言壯語。

　　如果這樣就是彭格列，那麼彭格列就由我來摧毀。

　　彭格列一世在聽到他的那句話後，曾說過：毀滅還是繁盛，都隨你。

　　毀滅了彭格列，黑手黨就不存在了嗎？毀滅了黑手黨，那些悲劇慘案就不會再度上演了嗎？毀滅了悲劇慘案，人類就能滿足了嗎？人類現在滿足了，就能永遠滿足嗎？得到滿足後，就能得到幸福嗎？部分人的幸福，就能代表所有人的幸福嗎？

　　黑手黨的存在，的確給很多人帶來了不幸，但是人類不幸的根源，是黑手黨嗎？

　　從未深思過的念頭出現在了那個年少而柔軟的少年內心中，帶給他前所未有的困惑和掙扎。

　　「即便如此，你也還想同伴繼續留在你身邊嗎？」

　　「你不做黑手黨，就能讓所有你在乎的人都遠離血腥、殺戮、背叛和肮髒嗎？」

　　「在得到和失去之間，是得到後失去的要多一點，還是失去後得到的要多一點？」

　　想，不管怎樣都想。

　　不能，不管怎樣都不能。

　　不知道。

　　裡包恩、老爸、獄寺同學、迪諾先生、藍波、碧洋琪……即便自己不做黑手黨，他們仍然不會不是黑手黨，要是他們遇上了危險，他難道能視而不見嗎？要是有人用他的性命來威脅他們，他們會置之不理嗎？要是因為自己的抗拒而害死了他們，他要怎樣去面對？要是因為自己的逃避而讓自己死在他們面前，他們又要怎樣面對？

　　沢田綱吉真的不知道，他不想想也不敢想，他一直在逃避這些，一直在努力忘記這些，他以為自己不去想，就可以不去面對了。

　　現在，終於到了已經沒辦法自欺欺人的地步了。

　　在想清這一切之前，沢田綱吉恐怕已經無法再去做任何事了。

　　顯然，沢田綱吉無法斬斷與伙伴們的羈絆，做不到放棄人與人之間的脈脈溫情，無法忘記那些共同歡笑的日子，時刻都在眷戀著那些寶貴的記憶，別說斬斷一切，就算忘記一星半點的記憶，他也舍不得。

　　其實在沢田綱吉做出決定之前，答案早就不言自明了，沢田綱吉是不可能徹底斬斷和過去的所有瓜葛的。

　　下定決心後，沢田綱吉不自覺地流下了一滴淚，冥冥之中，他覺得自己得到了什麼，又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麼。

　　從那一刻起，曾經的沢田綱吉就消失了，永遠地消失了。


第三章 Speak Softly Love

　　沢田綱吉回來了，同他的失蹤一樣，他的歸來同樣引發了轟動。所有尋找過或正在尋找他的人都對他毫無預兆的歸來而感到驚訝，如同他毫無預兆的失蹤一般。

　　同樣引起轟動的還有那個同失蹤的沢田綱吉一同來的少女。

　　她引誘了沢田綱吉，並帶走了他。

　　那樣的少女，假如她想帶走任何一個人，甚至連話都不用說，一個眼神都不需要，就能讓人心甘情願，徹底沉淪，假如這世界上真有魔鬼，一定是長她那樣子的，假如這世界上真有天使，也一定是長她那樣子的，這就是隱藏在不少目擊者內心中的真實想法。

　　然而現在，沢田綱吉回來了，被無數人猜測的被美得令人失魂落魄的少女引誘的沢田綱吉回來了，還帶著那個引發各種猜測的根源。

　　沒有人能對著那個少女說出半句苛責的話，盡管她的行為確實帶來了很多麻煩，就連一向對人最不假辭色的獄寺隼人也不能，他甚至都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被許多人暗自在心中猜測不知是魔鬼還是天使的少女在跟著沢田綱吉毫無預兆地出現後，第一眼看向的是坐在山本武肩上的裡包恩。

　　「能請您借一步說幾句話嗎？」那個萬眾矚目的少女用比天使還要天使的聲音說道。

　　裡包恩當然不會拒絕，作為一個合格的意大利紳士，他對待女性從來都是尊重而遷就的，更何況他也有話要和她說。

　　「對不起。」

　　「我來，不是為了聽對不起的。」裡包恩面無表情地說道，稚嫩的童聲中透出一股不易察覺的冷酷。

　　「綱君已經再無選擇了。」

　　「……」

　　「可不可以，偶爾也給他選擇的自由呢？」

　　裡包恩沉默著，心中模糊的感覺給了他一個答案，一個他期盼已久卻又從不奢望現在就能獲得的答案。

　　「他的天空再也不像從前那樣了。」

　　「裡包恩先生，你們到底講了什麼，是不是十代目出了什麼事？」一看見裡包恩，沒等他走到面前，向來性格衝動的獄寺隼人第一個就衝了上去。

　　「那麼想知道的話，去問那個女孩好了。」

　　「裡包恩先生！」

　　「獄寺，你冷靜一點，阿綱沒事的，再說那個女孩子已經走了，你也問不到什麼。」

　　「你這個棒球笨蛋懂什麼！」

　　「那麼漂亮的女孩子怎麼會對阿綱做什麼呢？至多是親了阿綱一下，所以他現在還失魂落魄的，真讓人羨慕啊。」

　　「你這家伙開什麼玩笑！」

　　「哈哈，抱歉抱歉。」

　　吵吵鬧鬧間，一切似乎又回到從前那樣。

　　是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從前，一如既往地晚起，一如既往地遲到，一如既往地倒數，一如既往地被欺負。

　　裡包恩卻從這尋常中覺察到了不尋常之處，回來後蠢綱再也沒有對著京子臉紅過，不，應該說蠢綱再也沒有刻意把目光停留在京子身上。

　　沢田綱吉忽然就喪失了對笹川京子那種不可思議的執著和熱度，裡包恩幾乎可以肯定，盡管沢田綱吉現在仍然願意為了笹川京子拼上性命，理由卻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了。

　　不是移情別戀、見異思遷，作為沢田綱吉的老師，裡包恩當然不會那麼膚淺地去判斷他的弟子。

　　沢田綱吉是放棄了。

　　是那個女孩讓他有了覺悟，放棄了逃避，放棄了自欺，也放棄了憧憬，放棄了選擇的自由。

　　她到底做了什麼？

　　想知道的事就要想盡一切辦法知道，於是裡包恩用盡方法找到了並沒有刻意隱藏蹤跡的女孩。

　　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坐在富士山積雪的頂峰上，即便是開山日，屬於淺間寺私產的富士山頂也是不允許游人攀登的，因此這裡雖然聲名大噪，卻罕有人跡。

　　「你做了什麼？」

　　「……我扼殺了一個純粹的靈魂，」罪無可赦。

　　「……愚蠢。」

　　「……」

　　「如果本人不願意，沒有人能扼殺別人。」

　　「你不相信的話，就讓本人來回答你好了，正好我也需要見見十年後的蠢綱，確定一些事。」

　　藍波不願意借十年火箭筒？不存在的，這可由不得他。

　　裡魔王想要做的事，能阻止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幾乎不費吹灰之力，裡包恩就拿到了十年火箭筒，他也沒對沢田綱吉解釋什麼，在他的字典裡可沒有向弟子解釋這一條，身為他的弟子，只要乖乖去做就好了。

　　沢田綱吉當然不想被十年火箭筒打中，那種去了可怕的未來就回不去的遭遇有一次就夠了，再來一次，他就要瘋了。

　　沢田綱吉能反抗裡包恩嗎？當然不能。

　　就在沢田綱吉被逼著抱著十年火箭筒跟在裡包恩身後時，沢田綱吉身邊就跟著一堆准備跟著去看裡包恩到底要做什麼的人。

　　「你們太煩人了，快消失，」裡包恩用平時一貫獨斷專行的語氣說著，從他黑色的眼睛根本看不出什麼端倪，「別問為什麼，快消失。」

　　忍耐不了這種待遇的藍波被裡包恩變成一顆流星，迫於魔王的淫|威，其他人也不敢再跟上去。

　　「裡包恩，你到底要做什麼啊？」手忙腳亂地抱著十年火箭筒的沢田綱吉問。

　　「去爬山。」

　　「爬山？有沒有搞錯，裡包恩你還沒睡醒吧。」

　　「你說什麼？」黑洞洞的槍口。

　　「啊啊啊，沒什麼，沒什麼！」面對這樣的說服，沢田綱吉還能說什麼呢，只能苦著臉跟在裡包恩身後。

　　沒走幾步，裡包恩就停了下來，幾乎就在同一瞬間，一直低著頭的沢田綱吉忽然抬起頭望過去。

　　女孩就站在偏僻的巷子裡，隔著耀眼的陽光，望著他們。

　　直到裡包恩向她走去，沢田綱吉這才意識到裡包恩逼他出來是要去找她，沢田綱吉趕緊跟上去，雖然裡包恩從來沒有對女性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但是他還是不太放心，這個魔王說不定又要用什麼奇怪的理由把她卷進來了。

　　這樣想著，沢田綱吉一反常態地跑到裡包恩前面，跑到女孩面前。

　　「裡、裡包恩，你、你要找尋醬做、做什麼？」沢田綱吉一邊這樣說著，一邊試圖用自己遮住女孩。

　　然而，盡管他比國中二年級時高了不少，想要遮住身高有174釐米且穿著超過5釐米根的鞋子的女孩，還是有些勉強。

　　裡包恩看了看他愚蠢的動作，嗤笑一聲，帶著幾分嘲諷地問：「蠢綱，你以為你能遮住誰？」

　　經他提醒，沢田綱吉這才想起從前自己和女孩之間那令人沮喪的身高差，裡包恩說得對，即便是現在自己，想要遮住她，還是做不到。

　　「綱君，我沒關系的，不用這樣。」

　　聲音從身後傳來，沢田綱吉轉過去，那雙令人心悸的眼睛正注視著他。

　　「可是，尋醬……」

　　「蠢綱，你還差得很遠，閉嘴吧。」還要讓女性擔心並不是一個合格的黑手黨的修養，作為這個蠢材的老師，裡包恩認為自己有責任教會他這些。

　　「是我拜托裡包恩先生的，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誒？」

　　沢田綱吉當然不會懷疑女孩的話，但是他對裡包恩的行事風格真的深有體會，不管是什麼事情，只要有裡包恩，最後倒霉和出醜的一定是他，倒霉就罷了，他實在不想在女孩面前出醜了，盡管她從來不會嘲笑他，但他還是不想，死也不想。

　　「是我想見十年後的綱君一面，可以嗎，綱君？」

　　「見十年後的我？」聽到意想不到的話的沢田綱吉有點懵，他看了看瞧不出任何破綻的裡包恩，又看了看女孩。

　　「這樣太慢了。」裡包恩可沒有耐心等下去，他一腳踢上被沢田綱吉抱著的十年火箭筒，十年火箭筒就朝沢田綱吉的頭上飛去，然後十年火箭筒就憑空消失，出現在女孩的手上。

　　「抱歉裡包恩先生，如果綱君不願意的話就算了。」說著，女孩把火箭筒遞給沢田綱吉。

　　「沒關系的啦，」沢田綱吉接過十年火箭筒，毫不猶豫地朝自己的頭上套去，「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去，尋醬想的話當然沒關系。」

　　粉色的煙霧過後，從未到過十年前的世界的26歲的沢田綱吉出現了，與他一同出現的還有璀璨的橙紅火焰。

　　待看清楚眼前的人，一臉慎重和警惕的沢田綱吉瞳孔微縮，呼吸一頓，表情凝滯了幾秒。短暫的凝滯後，橙紅的火焰熄滅，與少年時完全不同的沉穩而溫柔的聲音徐徐響起。

　　「好久不見了，尋醬。」

　　「綱君？」

　　「嗯，是我。」時隔多年，再次聽到那時常縈繞夢間的聲音，即便是已經經歷過無數考驗的沢田綱吉也幾乎要控制不住落淚的衝動了，可惜他早已不是那個能想說什麼想做什麼就能說出來做出來的沢田綱吉了，他只能一如既往壓下心中的願望，勉力維持自己的平靜。

　　片刻的沉默後，一個又輕柔又惆悵的聲音傳到沢田綱吉的耳中：「是我讓你痛苦了嗎？」


第四章 Cucurrucucu Paloma

　　盡管沢田綱吉很快就收斂自己的情緒，他那一瞬間中所表露的情緒仍然被覺察到了。

　　「不，當然不是，我從來沒有一刻產生過那樣的想法，尋醬，能夠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讓我不甘的從來都不是你，是不公平的命運對你的過分殘忍。

　　聞言，女孩垂下眸子，不再去看他，這讓沢田綱吉有些忐忑，就好像她經由那些話語聽見了他心聲，聽到那些他不想說更不想承認的現實。

　　於是沢田綱吉開口了：「尋醬。」

　　十年的光陰，讓他的聲線中沉澱了少年時期沒有的沉靜和宛如嘆息般的余音，誰都能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令人無法忽視的認真。

　　「能跟我一起回去嗎？」

　　「阿綱？」聽到這裡，一反常態默不作聲很久的裡包恩開口了。

　　「抱歉，裡包恩，時間有限，我必須抓緊時機了。」沢田綱吉當然知道他突兀的話語會引起疑問，但是現在的他已經顧不上這些的。

　　「好。」

　　聽到這個回答，沢田綱吉不露痕跡地松了口氣，心中一直緊繃的弦松了下來。

　　「對不起，裡包恩先生，請您替我向綱君帶一句話，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那麼就麻煩你跟十年前的我解釋了，裡包恩。」

　　說罷，沢田綱吉按下手腕上的很像腕表的東西，巨大的橙色火焰立刻噴湧而出，包裹住沢田綱吉，沢田綱吉走向女孩。

　　「別怕，尋醬，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然後，火焰蔓延到女孩身上，將兩人圍起來，沒多久火焰散去，一臉懵的十年前的沢田綱吉出現在那裡。

　　十年後的沢田綱吉正在開會，所以當十年前的沢田綱吉亂入時，他理所當然地受到了與會者「熱情」的招待，沢田綱吉一陣手忙腳亂的解釋後，大家才又坐回原位。

　　主持會議的人由於突發狀況暫時無法參會，會議當然無法進行下去，於是大家就開始問沢田綱吉十年前的事，沢田綱吉不知所措地回答了一陣，就回到了十年前。

　　然後，帶著女孩的十年後沢田綱吉就出現了，然後就引發了騷動。

　　眾所周知，彭格列十代有一張從不離身的照片，那張照片上有一個能令眾生顛倒的女孩，據說那是彭格列十代目的初戀。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是照片上的人讓沢田綱吉成為了現在引領家族走向「彭格列之春」的彭格列十代目，那是他連綿不斷的勇氣源頭，難以言說的愛戀，永生難忘的珍寶，不可觸摸的傷痛，無法釋懷的遺憾。

　　因為，照片上那個女孩子早在沢田綱吉十六歲的那年，就已經化作了一抔黃土，除了那張早已泛黃的照片，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能證明她存在過的事物了。

　　只要是知道那個女孩子的人都知道，她已經行走在沢田綱吉的時間之外，再也無法和他產生交集，即便是在夢中出現，那不過也只是被留下來的人的執念而已。

　　因此，當那個在彭格列甚至在黑手黨中都廣為流傳的女孩子忽然出現時，即便早就對彭格列十代目的少年往事耳熟能詳，即便早就在驚鴻一瞥間見識過她的美貌，那些猝不及防與女孩近距離接觸的人仍然被衝擊得恍惚不已。

　　沢田綱吉對他們的反應視而不見，緊緊地又輕輕地牽著女孩的手，小心翼翼地帶著她向外走去，會場都成這樣了，再開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還是改日再開好了。

　　女孩跟著他向外走，眾人的目光也跟著他們，快要走到門口時，女孩微微回頭看了看仍然坐在座位上的參會人員，側頭低聲道：「綱君？」

　　「沒關系的，這種會也不知開過多少次，不重要的。」早就懂得如何找借口的沢田綱吉如是說道。

　　坐在座位上的人：「……」

　　沢田綱吉現在可顧不上他們的心情，他牽著女孩走到自己的辦公室，撥通電話，簡短的幾句意大利語後，他就掛斷了那個沒有撥號鍵的紅色電話。

　　從來到這個世界，女孩一直默默地跟在沢田綱吉身旁，他走向會場外，她就跟著走出去，他穿過漫長的走廊，她就跟著穿過，他步上樓梯，她就跟著上去，他進入辦公室，她就跟著進入。沒有半點遲疑，沒有半點畏懼，即便他們所走過的地方站著許多手持武器的人，即便他們身處的地方似乎處處都透露出令人心怯的氣息，即便這座看不見陽光的建築下層中彌漫著若隱若現的血腥味，即便就連牽著她的那個人身上也隱約透露出那樣的味道。

　　掛掉電話後，沢田綱吉又牽著女孩走向建築的內部，位於地下深處的居住區，身為許多人欲除之而後快的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現在的居所只能是在那不見天日的地下深處了。

　　到了自己的居住區，沢田綱吉緊繃著的眾多弦中的一根稍微松了松，盡管這裡不能享受到燦爛的陽光和新鮮的空氣，但是至少在這裡他能享受到片刻的寧靜和自由。

　　女孩依舊沉默著，短短的一段時間，已經足夠讓她從感覺到的信息中得出判斷了，她已經想要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了，那個並不是那麼令人開心的答案。

　　「抱歉，尋醬，這裡不能照見陽光。」沢田綱吉看著女孩，眼中流露出歉意，讓最適合陽光的人隱匿在地下，實在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女孩搖頭，傾身上前，以她的身高已經無法平視早就超過190釐米的沢田綱吉了，見她要踮起腳，沢田綱吉彎下|身子，女孩伸出空著的那只手，輕輕地把他抱入懷中。

　　熟悉又陌生的氣息縈繞著沢田綱吉，柔若無骨的手在頭上輕輕地拍著，耳邊響起了很久以來只有在夢裡才會響起的聲音：「沒事的，一切都沒事了，我在這裡，沒事的……」

　　明明他才是該帶來安全感的那一個，但是現在沢田綱吉只想沉溺在這個溫柔的懷抱中，做一回十年前的自己，遵從自己的內心。

　　只有這一次，沢田綱吉告誡自己。

　　他閉上眼，深深地呼吸著那干淨、純粹的氣息，他的陽光又回來了，他終於又有陽光了，真好啊。

　　在陽光的擁抱中，已經五天沒合眼的沢田綱吉安然入睡，進入了沉沉的夢鄉。自從當上了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就再也沒有過那樣無憂無慮的睡眠了，因為即便在夢中，他也需要警惕著層出不窮無孔不入的明槍暗箭，要是放縱自己的話，就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要不是十年前的自己和十年後的自己忽然互換引發了沢田綱吉潛藏多年壓抑已久的脆弱，沢田綱吉不知道還要緊繃著神經支撐多久。

　　沢田綱吉的房間內有著各式各樣的防御和攻擊的武器，他的枕頭下甚至放著一把槍，盡管擁有強大的火焰，但手|槍仍然是最方便快捷的應變工具，尤其是在半夢半醒間應對各種刺殺的時候，尤為有效。說來可笑，這個冷冰冰的令人畏懼的武器卻給了沢田綱吉很多安全感，讓他在深夜驚醒時還能保持幾分冷靜。

　　幸好，現在的他已經不需要再忍耐下去了，他能遵從自己的意願，安心地睡去，暫時放下一切負擔，在柔軟的溫床上做一夜安眠。

　　沢田綱吉醒來時，房間內亮著淡淡的柔和暖光，他一睜開眼，就下意識地去尋找。

　　「我在這裡。」

　　一聽到這個聲音，沢田綱吉頓時放下心來。

　　「現在是凌晨五點，綱君睡了19個小時，有位叫獄寺的先生一直守在外面，守了十七個小時，一個多小時前，一位叫山本的先生替換了他，現在正在外面守著。」

　　聽到這些，沢田綱吉有些感動又有些無奈，他用手撐起身子坐起來。

　　「桌上有蔬菜粥，綱君現在想吃嗎？」

　　沢田綱吉已經快二十四小時沒吃東西了，他當然感覺到餓了，於是在簡單的梳洗過後，他就坐在桌前喝起了粥。

　　那是一碗熱騰騰的清淡蔬菜粥，是意大利籍尤其是西西裡島出生的廚師們不會制作的食物，更何況現在是深夜，即便是他的專屬廚師，也不可能整夜不睡覺等著他醒來。

　　「綱君，要請那位山本先生進來吃點東西嗎？」

　　沢田綱吉猶豫了幾秒，還是點頭了，盡管心中有些抗拒，但是畢竟山本是為了護衛他才在深夜還守在外面的。

　　由於長期的飲食不規律和各種各樣的原因，彭格列十代家族或多或少都有些胃病，山本武更是患有慢性胃炎，還因為一直不習慣意大利菜，在家族聚集的時候，總是吃得比較少。

　　因此沢田綱吉叫他進去吃東西的時候，山本武就決定要是還是那些意大利菜，他就借口不餓不去吃。

　　這樣想著，山本武跟著沢田綱吉走了進去，然後就看見那個轟動整個彭格列總部的女孩子正坐在桌子的一邊，看著從外面走進來的他們。

　　即便是向來大而化之的山本武，在那個女孩子望過來的那一刻，心跳也漏了幾拍。他到總部的時候，會議已經由於首領的任性提前結束了，他並沒有看見那個引起眾人熱議的女孩，他只是在他們一次又一次的重復中，獲知了那個女孩驚人的美麗和阿綱一反常態的行為。

　　直到現在，近距離接觸後，他才發現，原來那張照片是那麼地具有欺騙性，騙得眾人以為她的美麗不過只到了照片上那種程度。

　　然後，山本武就無法自制地回想起了自己所知道的關於女孩的一切。

　　很快，就要到了那個注定薄命的女孩短暫的一生的盡頭了。

　　她就快要死了。


第五章 Cucurrucucu Paloma

　　見到那個女孩的一瞬間，有一種衝動從山本武的內心中湧出，他想說些什麼，他想改變什麼，然而他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改變不了。難道讓他對第一次見面的人說啊你就快要死了，他說不出口，即便是現在的山本武也沒辦法對著那樣一個女孩子說出那麼殘酷的事實。同樣，即便已經比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要強大了，山本武仍然沒辦法改變十年前就已經發生了的事實，他能做的只有遺憾和惋惜。

　　房間內很安靜，就連向來開朗的山本武也異常的沉默，盡管山本武還沒有察覺到，但那個長久以來時刻折磨著沢田綱吉的事實也在不知不覺地撕扯著他的心，讓他無法保持往日的心境。

　　或者，很快，這個事實就會刺痛更多人的心。

　　黎明很快就來臨了，身為彭格列的首領，沢田綱吉日常的工作量是很大的，盡管他一直都很勤奮，但不得不做的事還是像山一樣堆積，永遠不見減少。他的睡眠時間也長期被擠壓，有的時候他甚至要連續很多天不能休息，像昨晚那樣能一次性睡那麼長時間，已經是很多年沒有過的奢侈了。

　　黎明來臨後，沢田綱吉照例要處理很多事，那麼多人的生命都維系在他身上，他是不可能任性太久的。然而沢田綱吉當然不可能讓女孩等著自己處理那些事，即便他再怎麼努力，很多涉及到彭格列的事都不是那麼光明，他半點都不想讓她涉及。沢田綱吉在內心中細數，現在留在彭格列總部的女性少得可憐，並且每一個都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去做其他事，即便她們能有時間，那些女性大多數都是比較冷淡的性格，沢田綱吉怎麼能苛求她們處理好棘手的工作後還要花時間花精力去做本來不應該讓她們去做的事情呢？

　　「沒關系的，綱君，我沒問題的。」當沢田綱吉的助理來敲他的門時，女孩如是說道。

　　「可是……」即便已經過了十年，優柔寡斷仍然還停留在沢田綱吉的性格深處，什麼都很重視，什麼都想保全，什麼都很難割舍，所以永遠都處在兩難的境地。

　　女孩抬起手，幾本書出現在她手中：「我看這個就可以了。」

　　於是，沢田綱吉一如既往地坐在辦公室處理事務，女孩則待在裡間。

　　每個來沢田綱吉辦公室彙報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那道通向裡間的緊閉的門，沢田綱吉理所當然地忽略了他們自以為隱秘的視線，他當然知道會引起那樣的反應，只是探詢的目光而已，忽略掉就好了。

　　但是，並不是每個人的目光，沢田綱吉都能忽略的，至少來自他的老師的目光，沢田綱吉是怎麼都不能忽視的。

　　作為彭格列十代目的老師，裡包恩多年前曾經有一小段時間裡對那個女孩十分警惕，因為那個美得不近人情的女孩就像是憑空出現在少年沢田綱吉的世界中，除了少年時代的沢田綱吉，所有認識他的人都沒有見過那個女孩，裡包恩也找不到半點可以追查她底細的線索，面對這樣異常的存在，裡包恩當然不得不警惕。只不過，裡包恩的警惕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在知道那個女孩的存在沒多久，少年時代的沢田綱吉的一場慟哭就宣告了裡包恩警惕的終結，因為那個仿佛是憑空出現的女孩已經毫無預兆地死去，她的生命永遠地停留在了沢田綱吉十七歲的那年的春天。

　　已經死去的人當然不可能帶來裡包恩所擔心的背叛和毀滅，於是裡包恩放下了心中的某種警惕。然而，新的擔憂又出現了，沒有什麼能比那樣一個少女生命的突然終結更能給一個少年心上造成更大的傷害了。當那個女孩死亡的消息傳達裡包恩耳中時，裡包恩就知道沢田綱吉心中已經留下了永遠無法彌合的傷害，那是他，是任何人，用任何方法都難以抹去的。

　　現在這個只存在在十年前的女孩竟然被帶到了十年後，裡包恩淡去多年的警惕又不可抑止地冒了出來，

　　在進到沢田綱吉辦公室之前，裡包恩腦中已經閃過了無數想法，然而見到沢田綱吉後，裡包恩心中羅列的方案瞬間消失無蹤，沒人能在眼前的沢田綱吉手中搶走他失而復得的珍寶。

　　在老師進來的那一刻，沢田綱吉立刻感覺到了老師的異常，他放下文件，看向裡包恩，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警惕和祈求。

　　一看見沢田綱吉的眼神，裡包恩什麼都沒說，轉身就向外走去。

　　「裡包恩，這一次，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望著裡包恩的背影，沢田綱吉開口了。

　　聽到他的話，裡包恩頓了一頓，又向外走去，他當然明白沢田綱吉的意思，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任何人只要想傷害她我都不會放過的，所以，不要再想著對她下手了。裡包恩壓了壓帽檐，反正，用不著他費心，那個女孩的生命本就所剩無幾了，按照時間來算，十年前的沢田綱吉很快就要迎來他必將銘記終生的十七歲的春天了。

　　厚重的門悄無聲息地關上，沢田綱吉松了一口氣，要知道已經解開詛咒的裡包恩早就恢復了原本的形態，無論是誰都無法忽略成人形態的裡包恩，世界第一的殺手給人帶來的壓迫感可不是說笑的，即便是他在裡包恩面前要不落下風也很辛苦的。

　　女孩的到來帶來了的騷動、嘩然、質疑和反對沢田綱吉不是不知道，只不過對他來說，無論是什麼樣的不同意見都不能動搖他的決心，即便他們立刻就把對自己影響最大的裡包恩找過來，也不能。

　　可想而知，昨天的事引發了不少人的不安，因為那個女孩太美了，美得能輕而易舉地動搖人心，混淆意志最堅定的戰士的信念，挑起人心底最隱秘的妄念。美到那種程度，已經是一種無堅不摧的武器，一道無法戰勝的考驗，如今的彭格列本就不算太堅固，已經經不起那種不確定因素了。

　　沢田綱吉閉了閉眼，把那些因為裡包恩的到來所引起的雜念排出腦海，把思緒又放回面前的文件上。

　　沢田綱吉剛要繼續看文件，電話聲響起，是昨天他使用的紅色電話，一聽到來自這個電話的聲音，沢田綱吉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接起那個承載著他多年夢想的電話。

　　一個小時後，幾個打扮各異的人來到了沢田綱吉的辦公室，緊接著各式各樣的器械也搬了進來，一點點把沢田綱吉因為面積過大而顯得有些空曠的辦公室填滿。

　　「十代目，一切都准備好了，可以開始了，不過這樣做風險實在是太大了，您真的想好了嗎？」

　　沢田綱吉當然想好了，甚至可以這麼說，他等這一天，這一個機會，已經等待了十年，他怎麼會放棄？

　　見首領堅持，隸屬彭格列十代目的研究部人員也只好遵從首領的意願，啟動了儀器，啟動儀器後，沢田綱吉示意所有人都退到地上的建築去，並且讓他們疏散現在正在總部內的人，開啟能夠抵擋沢田綱吉竭盡全力的攻擊的最高級別的火焰防御設備，清理周圍數十公裡內的人。

　　等屬下們完成了沢田綱吉的指令時，已經又是深夜了，沢田綱吉點燃了火焰，盡管他已經比十年前的自己要從容不迫很多，面對這種時刻，他仍免不了想要更加鎮靜。

　　橙紅色的火焰照耀下，沢田綱吉向女孩簡短地說明了那些設施和他的意圖，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說，那些儀器是能夠大幅壓縮儲存死氣之炎設備，這些設備裡現在儲存了超過炎壓20億FV的大空之炎，而他已經能夠將那些火焰吸收轉化成生命能量。

　　「搞不好的話，可能會比一百個『Little Prince』的威力還要大。」簡短說明後，沢田綱吉如是說。

　　沢田綱吉並沒有誇大，那些設備中儲存了他七年來向裡面輸入的火焰，說這些火焰能夠毀滅很多個城市是沒有半點誇張的成分的，這一點他無比的確定，只不過他並不確定，這些足以毀滅無數個城市的火焰能不夠讓女孩逃脫她即將來臨的宿命。

　　不過，至少有一點沢田綱吉可以確定，火焰的本質也是蘊含在人體內的生命能量，只要火焰足夠多，沢田綱吉的火焰一定能夠延續她的生命。一直以來，沢田綱吉所想的只不過是要留住她的生命，不讓恐怖的死亡奪取她鮮活的顏色，要是能驅散籠罩在她頭上的死亡的陰影，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個月、一個星期，甚至是一天，只要能行得通，沢田綱吉都會去做，哪怕要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在他說明的時候，女孩一直保持著沉默，她早就感覺到了那些設備中多得可怕的能量，早就感覺到了這座城堡內外持續了很久的騷動，也聽到了沢田綱吉對手下們說的話，她也知道沢田綱吉打那個電話、做那些事都是因為她。

　　只是她不知道，原來為了這個計劃，沢田綱吉已經執著了那麼多年。

　　要用多久，才能積累那麼多的火焰呢？


第六章 Cucurrucucu Paloma

　　面對沢田綱吉的提議，女孩點頭了，除了點頭，她還能做出什麼選擇呢？盡管她並不想那樣繼續虧欠下去，然而沢田綱吉那沉重得令人無法呼吸的心意已經讓她無法做出同意以外的任何選擇了。

　　見她點頭，死氣之炎狀態下的沢田綱吉露出了久違的柔軟而燦爛笑容，他看著女孩，目光專注而溫柔，令無數人望而生畏的絢麗火焰在他手上流轉，曾經令無數人絕望的火焰漸漸化為滿載著使用者希望和愛意的生命能量流向女孩。

　　三十四個小時後，儲存在設備裡火焰終於被轉化完了，見到女孩右手臂上那條貫穿整條手臂的猙獰傷口愈合之後，早就不堪重負的沢田綱吉安心地倒了下去，倒在女孩的懷中，他終於能確定，至少在一段時間內女孩都不受那奇怪的病症無孔不入的折磨了。

　　一心撲在火焰轉化上的沢田綱吉並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他沒感覺到，並不代表彭格列的其他人也沒感受到，至少獄寺隼人是這樣，他甚至覺得已經過了一萬年那麼久，十代目還沒有半點消息，他簡直要急瘋了。要不是沢田綱吉下令在他發出信息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擅入隔離區，獄寺隼人早就要衝進去找他了。

　　為沢田綱吉心急如焚的人們的情緒毫無障礙地傳遞到了女孩那裡，在接受沢田綱吉轉化的火焰後，她將松藍色光芒引到倒在自己懷中的沢田綱吉身上。柔和的光芒籠罩了昏迷的沢田綱吉，沒過多久，疲勞過度的沢田綱吉就醒了過來，各種引起不適的負面反應都一掃而空。

　　沢田綱吉就是以那樣的狀態去接見彭格列眾人的，他出乎意料的精神狀態令許多人吃驚，就連獄寺隼人也很驚詫，他已經很多年都沒見到連淡淡的疲倦神態都沒有的十代目了。被自己首領的狀態說服的彭格列們終於放下心來，能在又一個黎明即將到來之際好好去睡一個遲來的覺。

　　然後，再次醒來的眾人就發現，自家本來很靠譜的首領居然留下印有死氣之炎的信說自己要去休假幾天，彭格列就拜托大家了。

　　這怕不是個假十代目吧！

　　聽到這個消息的人第一反應都是這樣，勞模工作狂屬性的首領忽然要去休假，到底是世界瘋了，還是我瘋了，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不過很快那個忽然到來的十年前的女孩就成為了眾人說服自己的理由，有那樣一個女孩在身邊還只守著工作，那才是吃錯藥了。

　　於是彭格列十代目帶著他十年前的戀人去度假了這個消息在家族中不脛而走，就連一向和十代家族不對盤的巴利安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向來看沢田綱吉不順眼的巴利安們就毫不猶豫地把這當做飯後嘲笑的話題，畢竟這可是向來兢兢業業的沢田綱吉難得的把柄，會被美色|誘惑，這個梗他們能嘲諷一輩子。

　　沢田綱吉現在才不關心這些，安排好工作之後，他就帶著女孩去了久違的故鄉並盛。十年的光陰已逝，並盛早就發生了很多變化，但是依然有很多地方沒變，他的家仍然在那個普通的小鎮裡，他的媽媽仍然住在那裡，至少他付出了很多努力想要保持的東西還沒有變。

　　十年的時間也並沒有給沢田奈奈帶來多大的痕跡，如今的沢田奈奈依舊笑容溫暖，在看到媽媽笑容的那一剎那，沢田綱吉恍然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回並盛看過媽媽了。

　　沢田奈奈毫無負擔地接納了被沢田綱吉帶回家的女孩，並且一如往昔那樣從不追根究底，在見到久違的兒子和他帶回來的女孩後，沢田奈奈就開開心心地去准備晚餐了。

　　沢田綱吉的家還是那樣的溫暖，要是他不曾選擇現在走上的那條路，他也會是這個溫暖的家的一部分，可惜現在，他已經不能再毫無顧忌地享受這樣的溫暖了。

　　吃過飯後，沢田奈奈去給兩人收拾房間，沢田綱吉則帶著女孩出門，他們去了並盛中學、並盛公園、並盛灣……在並盛守護神的保護下，小鎮的治安比很多地方都好得多，人們生活得安寧而和平。

　　「這裡真好啊。」感受到小鎮的平和，女孩不由說道。

　　「我也這麼覺得，」沢田綱吉露出溫柔的笑容，「尋醬喜歡這裡嗎？」

　　「嗯。」

　　「每當我覺得過不去的時候，就會想起這裡，然後就覺得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了。」

　　「綱君。」

　　「尋醬？」

　　「你覺得累嗎？」

　　「……不知道為什麼，在尋醬面前，我連逞強也做不到呢，要說不累的話，那就是假話了，不過出乎意料，我覺得這一切並不是我從前想像得那麼糟。怎麼說呢，這條路比普通人的要艱辛得多，但是我並不後悔，即便有過迷茫、痛苦、掙扎、退縮和沉淪，但好在一切都過去了，我還是可以堅持下去的。」

　　「那……綱君為什麼那麼不安？」

　　「……」

　　「是因為我嗎？」

　　「……不，」沢田綱吉久違地抓了抓頭，露出些許羞澀，「雖然說這樣的話有點難為情，但是尋醬是我的太陽，總是照耀著我，給了我莫大的勇氣，因為尋醬，我才覺得堅持下去其實並沒有那麼痛苦。」

　　沢田綱吉的回答避開了他不想承認的事實。

　　「……」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沢田綱吉望著女孩，目光專注而溫柔，「我從來都認為，我上輩子一定是拯救過宇宙，所以才能遇到尋醬，真的！」怕自己的話沒有說服力，沢田綱吉特地加了一句強調句，還少見地帶上了成年後很少使用的嘆號。

　　見一直很沉穩的沢田綱吉突然不沉穩了一下，女孩不由得也露出一個轉瞬即逝的笑容。

　　「太好了，尋醬終於又笑了，」見她笑起來，沢田綱吉稍顯誇張地拍了拍胸口，「我還以為尋醬是被我嚇到了，所以那麼嚴肅，原來我還不是那麼嚇人。」

　　「我也很開心，綱君還是綱君，真是太好了。」

　　雖然成年後沢田綱吉已經不會再隨時隨地不顧場合地吐槽了，但他骨子的少年天性仍然沒有改變，不刻意維持嚴肅的表像後，他仍然和十年前那個溫軟而怯懦的少年並沒有多大區別。

　　「我當然還是我，不管十年後，二十年後，我還會是我，一直都會是的。」沢田綱吉堅定地說。

　　不，其實，還是有區別的，與十年前相比，沢田綱吉依然溫柔，依然堅定，依然優柔，但卻多了矛盾，多了痛苦，多了掙扎，他從沒有停止過對那個世界的懷疑，也從沒停止過為了保護珍視的人所做的努力，他矛盾著，痛苦著，前進著，堅持著，越來越強大，也越來越脆弱。

　　女孩毫不懷疑沢田綱吉對自己所做的定義，卻也無法驅除心中的憂慮，綱君是個不徹底的人，正因為不徹底，才會有那麼多無法避免的痛苦，要是他的心志堅如鐵石，她也不用那麼擔心了，要是他的心志堅如鐵石，她也不會停留在這裡了。

　　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比起十年前，現在的沢田綱吉更加坦白，那些十年前的自己怎麼也說不出口的話現在的沢田綱吉已經可以堅定地說出來了，因為要是還戰勝不了心中的畏懼和自卑的話，就不是悔恨十年那麼簡單了。

　　要不珍惜的話，以後的日子裡連夢裡都會充滿悔恨的，沢田綱吉可不想再帶著悔恨走完一生，因此他無比地珍惜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半點都不想錯過。

　　可惜美景不長、好夢難留，回家的第二天，沢田綱吉就接到了一個不得不接的電話，不得不遺憾地離開故鄉，去到黑手黨的島嶼，擁有漫天霞光的西西裡島。

　　彭格列十代目帶著他十年前的戀人回來了，很快，這個消息像風一樣吹遍整個彭格列。怎麼錯過這千載難逢的圍觀機會呢，抱著這樣想法的人從世界各地趕回來，然而他們連女孩的半根頭發都沒見到，不管怎麼找，他們都找不到想要圍觀的對像之一。彭格列十代目一定是把他十年前的戀人藏了起來，沒有見到那個傳說中的女孩，千裡迢迢特意趕來的黑手黨們很失望，不過他們並不氣餒，黑手黨可不是那麼輕易就會放棄的，畢竟，沢田綱吉的瓜可不是那麼常見的，怎麼著也要吃到。

　　對此，沢田綱吉表面上並沒有太大的反應，這些年來等著想看他笑話的人可不止一個兩個，總是扒著他過去不放的人也不少，少年時代的廢柴歷史早就被當做笑話一樣一次又一次地在黑手黨間流傳，他要是還對這些耿耿於懷，早就羞憤而死了。

　　平心而論，沢田綱吉確實不是一個天才型人物，不管是少年時期還是現在，都不是，他能走到今天，全都是靠他的努力和堅持換來了，一次做不到就兩次，兩次學不會就三次，三次還不會就四次五次六次七次，直到學會為止。沢田綱吉早就習慣了在摔倒中總結經驗了，也早就在無數次挫折中磨礪出一顆堅韌的心。

　　只要不放棄，什麼都打不倒他。


第七章 苦橙

　　不管引起怎樣的議論，處於話題中心的女孩都沒有受他們的影響，盡管她能清清楚楚地聽到各種各樣的議論聲，但是那些人說的都是意大利語，她是不懂意大利語的。

　　沢田綱吉很不放心女孩整天把自己悶在房間裡，但無暇抽身的他又不放心讓人帶著女孩去到地面上去。沢田綱吉知道現在外面關於彭格列十代目的傳聞轟轟烈烈，身為話題中的「彭格列十代目的戀人」要是出現在眾人面前的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只要和彭格列沾上關系，什麼事都會變得復雜，尤其是動蕩變幻的現在。

　　思前想後，沢田綱吉把納茲從匣子裡放了出來，要是納茲能陪在她身邊，沢田綱吉就能放心很多，不管是陪伴還是保護，納茲都能夠勝任的。當然，沢田綱吉完全沒有擔心過相性的問題，身為他沢田綱吉的匣兵器，納茲怎麼可能會不喜歡尋醬呢，以尋醬的性格，就算是XANXUS那種類型也能相處下來，納茲當然不在話下。

　　沢田綱吉並沒想錯，納茲非常喜歡女孩，喜歡到了把沢田綱吉收藏的各種東西全刨出來堆到女孩面前的地步。自從沢田綱吉把它從匣子裡放出來後，它就一直留在女孩那裡，寸步不離地跟在女孩身邊，把自己當做是一個普通的動物，完全忘記了自己匣兵器的人設。對此，沢田綱吉又好笑又無奈，也沒說什麼，也就隨他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彭格列十代家族的匣兵器一點都不像其他家族都是什麼大像、蝙蝠、狐狸、恐龍，走酷炫狂霸拽風，反觀彭格列十代家族，什麼小獅幾、小雨燕、小狗子、小刺蝟、小貓貓，全都是一堆萌物，可愛到不行，真讓人懷疑十代目守護者們的屬性。

　　身為小可愛納茲的朋友的自然是另一群小可愛們，當然，某只貓科生物除外。認識女孩後，納茲就把跟自己玩得很好的次郎和小次郎介紹給了她，次郎是一只超超超可愛的小狗子，小次郎則是一只超超超可愛的小雨燕，它們都是彭格列劍豪雨之守護者山本武的匣兵器。

　　三只小可愛聚在一起的時候，就給人一種上輩子拯救了宇宙才得來的幸福感，它們可比那些總是用令人討厭的眼神去審視別人的人們可愛多了，女孩留在房間裡的時候，小可愛們就會告訴她許多事。比如漢我流的主人是一個音量總是很大的男子漢，牛丼的主人是一個嬌氣的愛哭鬼，骸梟的主人忽男忽女，笨蛋瓜的主人是個大笨蛋，小卷的主人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它們在以自己的方式告訴女孩，沢田綱吉的守護者們是一群什麼樣的人。

　　女孩認識納茲和其他小可愛不久後，一只總是不合群的貓科動物也出現在她面前。從小可愛們的口中，她知道了那是彭格列嵐守獄寺隼人的匣兵器，一只名叫瓜的外表酷似貓咪的小豹子，都說物似主人形，在主人面前大多時候都很傲嬌的瓜其實真的跟那個銀發碧眸的青年嵐守很相似。不過有一點是很不像的，瓜一見到納茲就要去欺負它，而獄寺隼人一見到沢田綱吉就恨不得將腰都彎到地上。

　　由於瓜總是喜歡到處亂跑，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獄寺隼人都逃不了總是在四處找瓜的命運，每當彭格列的嵐守皺眉四處尋找的時候，大家就知道他又在找瓜了。

　　自從女孩來了後，獄寺隼人就再也沒有到處找瓜了，因為瓜總是在女孩那裡，每次獄寺隼人去抓瓜的時候，總能看見大半的彭格列匣兵器圍著那個女孩，就連雲雀恭彌那家伙的刺蝟也在。

　　老實說第一次見到一大堆群聚的彭格列匣兵器的時候，獄寺隼人都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眼前那堆動物了，他是知道有一大堆圖謀不軌的家伙想要纏著十代目的戀人，但是他不知道連動物的會受影響，難道不同的動物之間也有相同審美嗎？生平第一次，獄寺隼人對自己的認知產生了懷疑。不過，如果真的有美到能令不同的審美的物種都認可的存在，除她之外，獄寺隼人也沒辦法想出任何事物了。

　　作為總是跟隨在沢田綱吉身邊的左右手，獄寺隼人是除沢田綱吉之外接觸那個女孩最多的人，除了令人無法忽視的美貌之外，他對她的印像是很單一的。那是一個安靜的女孩子，無論有多少目光傾注到她身上，她都毫無反應，就好像沒有感覺到那些目光一樣，很少主動開口，很少主動關注什麼，總是安靜地待在某處，或是看書，或是看向虛空，或是傾聽小動物們的聲音，安靜得令人一閉眼就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認識她以來，獄寺隼人跟她講過的話加起來不超過十句，中間還有大半是道謝與道歉，基本上沒有什麼有效交流。她從未試圖從他嘴裡獲取任何關於十代目、關於彭格列、關於黑手黨的信息，盡管獄寺隼人已經准備好了很多應付這類問題的說辭。

　　為什麼不問，難道她一點都不好奇嗎，難道她對十代目的情況一點都不關心嗎？獄寺隼人內心有些隱秘的憤怒，盡管對方即便問了什麼多半也得不到真實的答案，但是這樣不聞不問不管不顧，不就正是對十代目漠不關心的表現嗎，她到底知不知道十代目為了她都做了什麼，承受了多少壓力，付出了多少代價，這樣什麼都不知道心安理得的樣子，他真的忍受不了。

　　每見到女孩那種平淡的樣子，獄寺隼人單方面的情緒發酵就積累一次，已經有好幾次，獄寺隼人都快控制不住內心想要上前去大聲質問的衝動了，要不是因為十代目的命令，獄寺隼人覺得自己肯定已經衝上去了。因為十代目已經說過了，他不想他們對她多說什麼，既然十代目那麼說了，即便他再怎麼難以克制，也要忍耐下來。忍耐是忍耐下來了，但是獄寺隼人再怎麼努力，臉色也不可能好看到哪去，每次見到女孩時，他都冷著一張臉，努力忽略她無可置喙的臉，用最冷淡最公事公辦的態度面對她，不管什麼事都用最簡短的話應付過去。

　　於是彭格列內部才有了那種議論，彭格列的嵐守是一個最不為美色所動的意志堅定者，即使面對那樣令人神魂飄蕩的美人，他仍然能夠堅持自己的立場，果然不愧是最有守護者自覺的守護者。

　　獄寺隼人當然也聽過這種言論，每當別人用這種不倫不類的話來恭維他的時候，獄寺隼人都很不爽，他作為守護者的價值才不用那種奇怪的稱贊來驗證，說出那麼沒水准的話，他們到底是在小看十代目還是在小看他？

　　不爽歸不爽，獄寺隼人並沒有把自己的不滿表現出來，不管怎麼樣，他都不能讓十代目難做，不管他怎樣不滿，有一個事實都是無法改變的，沢田綱吉非常非常非常重視那個女孩，既然是十代目所重視的，那必然就是他獄寺隼人重視的，無論私人情緒怎樣發酵，他仍然會用生命去保護那個十代目視作生命的女孩。所以，獄寺隼人才會守在十代目辦公室外轟走一個又一個心懷不軌的家伙，才會在十代目無暇他顧的時候遠遠地守著那個女孩，把瓜放出來，然後定時去尋找它，查看那個女孩的狀況。

　　獄寺隼人做這一切的時候，的確並未夾帶任何有關男女之間的情愫，盡管眼睛不瞎的他也不得不承認那個女孩無可挑剔的美，但是從一開始他就很清楚，就算她美得天昏地暗，她也是十代目的心上人。作為下屬，當然不能對首領的心上人有任何綺念，如果連這種程度都做不到，那他就不配做十代目的左右手了，不，連守護者都不配，更不用說左右手。

　　所以，面對覬覦十代目所屬物的家伙時，獄寺隼人是毫不留情的，尤其是對那些心懷叵測想借此來突破無懈可擊的彭格列十代目的跳梁小醜。被他揭破後的人不甘就此罷休，眼看那方面沒辦法突破，就生出了惡毒的招數，於是就又有了更不堪的流言：彭格列嵐守看上了彭格列十代目的戀人，想趁十代目不在總部的時候把她變成自己的禁臠，所以不容他人染指。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那種無形的暴力能讓最強大的人都不堪重負，更何況獄寺隼人本就是那種很容易被有關十代目的任何事激怒的人，他怎麼能忍受那種對十代目的侮辱。於是獄寺隼人一次又一次地從重處罰那些傳播流言的人，甚至還出手教訓過好幾個制造流言的家伙，想要殺一儆百，然而這樣的行為在不知情者的眼中卻變成了做賊心虛惱羞成怒，給本就居心不良的人提供了更多機會，讓本就甚囂塵上的流言更加難以控制了。


第八章 苦橙

　　「獄寺，最近你是不是有點過火了？」對流言和獄寺隼人的所作所為有所耳聞的山本武一回到總部，就去找了獄寺隼人。

　　「你這家伙在說什麼？」正在看文件的獄寺隼人驟然被打斷，有些不耐煩地回道。

　　「已經有好幾個小家族的首領被你修理過了，那些家族雖然不是彭格列的同盟，但是也不是彭格列的敵人。」

　　聽到山本武的話，獄寺隼人就知道他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緊緊地皺著眉頭，也不回答。

　　「他們只不過是南意的小家族。」見他不說話，山本武又說出這句話。

　　其實，以獄寺隼人的身份，根本用不著他親自出手，他手底下有大把能處理這種問題的人。流言那種東西，說得好聽點叫見仁見智，說得時髦點叫自由心證，說得難聽點就是憑主觀臆測，要是獄寺隼人按一般的做法，讓手下去處理，只要殺雞儆猴，就能平息流言，就是因為他的計較，才讓流言愈發不可收拾。獄寺隼人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只要一涉及到十代目，他就會變得不理智起來，這個弱點這些年來不知道讓他吃了多少苦頭，但是他總沒辦法克服，就像對姐姐的恐懼那樣，似乎扎根在他血脈中，無法根治。

　　身為多年的同伴，山本武也知道獄寺隼人不理智的原因，只不過他知道，不代表別人也知道，現在這些流言越傳越離譜，越來越不堪入耳，甚至傳出了好多個惡毒的版本，已經到了他不得不干涉的地步了。

　　「獄寺，現在外面已經說得很難聽了。」

　　「他們愛怎麼說怎麼說，我不在乎。」

　　獄寺隼人的回答正在山本武的意料之中，只要涉及阿綱，這個屬性更像是雲守匣兵器的家伙總是表現得又剛強又扎手，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卻總是要硬碰硬，總要選擇最能傷害自己的方式，就算碰得滿身傷痕也決不回頭。

　　「但是，獄寺你要知道，流言涉及的可不止你一個人。」

　　「什麼，他們居然還敢褻瀆十代目，看我不把他們炸成灰！」一聽到這話，獄寺隼人立刻爆炸了。

　　「……我說的並不是阿綱。」

　　聽到這話，獄寺立刻閉上了嘴。

　　他不說話，山本武索性也不說話，陪他一起沉默。

　　過了很久，像是突然患了失語症的獄寺隼人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關她什麼事？」

　　「現在外界的傳言已經不止之前那樣了。」

　　「有人說，她天生貪慕虛榮、水性楊花，就是要勾引彭格列的守護者，要讓所有的彭格列守護者為她神魂顛倒，將彭格列玩弄於股掌之間。」

　　「有人說，她是敵人派來到彭格列的，就是要利用彭格列十代目控制彭格列，讓彭格列覆滅。」

　　「有人說，她是禍國殃民的禍水，引人墮落的妖姬，她的存在會動搖人心，讓彭格列分崩離析，毀於一旦。」

　　「……」

　　「不管對她怎麼不滿，我想你也應該知道她不是那種人吧。」

　　獄寺隼人當然知道，他只是不理智而已，又不是失了智，但是要他回答山本武的話，那是不可能的，於是他只好又沉默。

　　山本武繼續說著：「無論真相如何，在這類事情中女性總是很吃虧的，人們總喜歡把過錯都歸在女性身上，把她們當做一切錯誤的根源，就像中國的那句用來怪責女性的詞語紅顏禍水一樣。」

　　「……」

　　「這樣的流言，會給女性帶來無法磨滅的傷害。」

　　「……」

　　「我想說的就這些。」說完，山本武就離開了，該說的他已經說完了，要是獄寺自己想不通的話，他說再多也沒用。

　　山本武走後，獄寺隼人就陷入沉默之中，再也無心看文件了。山本武那些話他聽進去了，所以他才會一言不發。

　　『無論真相如何，在這類事情中女性總是很吃虧的，人們總喜歡把過錯都歸在女性身上，把她們當做一切錯誤的根源。』

　　『這樣的流言，會給女性帶來無法磨滅的傷害。』

　　然後，獄寺隼人就想起了他的母親，那個年紀輕輕就不幸身亡的可憐女子，她年輕、美麗、才華橫溢，就是因為遇上他的混蛋父親，從前途無量的鋼琴家變成了孤楚無依的可憐人，並在死後那麼多年還為人所詬病，說她恬不知恥地介入別人的婚姻，活該身患惡疾車禍身亡。雖然說出這種話的人早就已經下地獄了，但是這些話卻深深地印在了獄寺隼人心中，怎麼也抹不去，明明是強行追求她的混蛋父親的錯，人們只是把這件事當做混蛋父親的一件風流韻事傳揚，卻對無法反抗的母親橫加指責。

　　一直以來，獄寺隼人都不明白，同樣一件事，為什麼人們對男人和對女人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他從沒聽過任何一個人批判過他的父親，也從沒聽過任何一個人為他的母親辯解，就連他自己為母親辯解的時候，人們都會露出驚訝而不解的神情，並指責他對父親的不敬。

　　還有那個住在城堡裡的女人，他同父異母的姐姐的母親，那個形同擺設的可憐女人，他的存在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剖開了她虛假婚姻的表面，向每個人昭示著她的婚姻不過是一個笑話。只是他用了很多年才認清這個事實，用了很多年才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對那個女人、對自己的姐姐是多大的傷害。

　　從前，他總以為最可憐的是自己的母親，她們至少還活著，還活得光鮮亮麗。現在，他已經知道這樣的想法是多麼混蛋多麼可惡了，也意識到了對姐姐的排斥給她帶來了多大的傷害，好在他還有機會去彌補過去犯下的錯，還能趁一切變得不能挽回之前去盡力挽回。

　　他曾經發過誓，絕對不能變得像混蛋父親那樣，就算是死，獄寺隼人也絕對不能給任何女性帶去不幸。而現在，他差點就要給另一個不過才十幾歲的女孩兒造成無法磨滅的傷害了，這是他絕對不能允許的，那個女孩不過是沉默寡言了一點，對十代目漠不關心了一點，也許是她的天性使然，但那並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過錯，她不應該受到那樣的非議。

　　想通這些後，獄寺隼人狠狠地給了自己一下，想要把之前那些愚蠢的想法打出去，把自己的理智打回來，那個笨蛋並沒有說錯，自己那樣的做法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糕。在心裡臭罵自己一通後，獄寺隼人終於找回了理智，他叫來手下，把自己要他做的事情吩咐下去，等手下走後，他就在紙上把心中的思考一一羅列出來，並從中分析出一條最佳方案。恢復理智後，獄寺隼人很快就解決了那些煩人的流言，其實事情本來就不難解決，只是由於他的不理智和憤怒，才會變得復雜。

　　出於心中不為人知的愧疚，自那天後，再看到女孩，即便她一如既往地對外界事物一無所知，獄寺隼人發現自己也沒辦法冷著臉去單方面責怪她了，他甚至還有些慶幸，要是女孩像他設想的那樣對彭格列很感興趣的話，那她肯定早就會知道那些流言的，那樣的話才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抱著這樣的心態，獄寺隼人終於能稍微放下一些心中的結締，用比較客觀的視角去看待那個女孩了。然後，獄寺隼人就發現，她的處境其實並不好，盡管有幾個小動物陪著，卻始終沒有一個能陪她說話的人。十代目有不得不親自去處理的事必須遠行好多天，他不願主動跟她說話，剩下的能進到地下居住區的人不是年紀老邁的老人，就是不懂日語的意大利籍的糙漢子，連僅有的幾個年輕女孩，也只能在十代目在的時候進到他居住的範圍。不過即便是他也知道，就算能進去，那些年輕女孩多半是不願意和她說話的，他曾不止一次聽到那些女孩間的閑聊，她們半點都不想成為她的陪襯。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時代、陌生的國度、陌生的環境、陌生的語言、陌生的食物、陌生的人，沒有能夠說話的人，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要承受來自四面八方的覬覦，只能待在令人畏懼的黑手黨總部的地下深處，看不見天空，看不見陽光，呼吸不到新鮮的空氣，隔三差五就能聽到激烈的槍聲，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別說對彭格列有什麼了解，就連會不會有人衝下來用槍指著她她也不知道。

　　她什麼都不知道。

　　這樣的處境就算是對一個心志堅定的成年人也是非常糟糕的，更遑論是對一個女孩子。

　　後知後覺意識到這種狀況的獄寺隼人這才發現，其實自己何嘗不是對女孩的一切漠不關心，沒經過深入了解就單方面地指責她對十代目的不聞不問，這種行為和那些想當然地指責他母親的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實在是太糟糕了，獄寺隼人你簡直就是個大蠢貨、大混蛋！在心底狠罵自己的獄寺隼人快步走出自己的辦公室，朝沢田綱吉的住所走去。


第九章 苦橙

　　走到那個女孩居住的房間前，獄寺隼人這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啊，像混蛋一樣把人家扔在一旁不管不顧，又像蠢蛋一樣衝上前去說啊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來要關心你，你快過來讓我關心，真是混蛋透頂了。

　　於是獄寺隼人就站在門前自我鬥爭了很久，如果有人這時候進來，一准就能看見像個呆頭鳥似的杵在那裡的獄寺隼人。

　　反復掙扎許久後，大多時候都行動力強過頭的彭格列嵐守終於糾結著扣開了那扇對他來收說似乎很沉重的門。

　　只扣了一次，門就開了。

　　獄寺隼人本來以為自己會聽到一如往常的告訴他瓜正在裡面的言語，因為他從來沒有因為其他事踏足過這個房間，對方也知道他每次來是為了什麼，所以每次見到他都會告訴他瓜在裡面，但是他並沒有聽到。

　　以往總是對方開口了，他才能擠出一兩個回答的字眼，現在對方並沒有說話，獄寺隼人忽然就不知道要怎麼說話了。

　　見他站在那裡，女孩讓開一點位置，做出了請進的手勢。

　　獄寺隼人冷著臉走進去，第一眼就看在四仰八叉癱在那裡的瓜，就朝那個總是喜歡亂跑的小混蛋走過去。剛想用抓瓜這個借口來開場，獄寺隼人不知怎麼地就瞥見了放在桌子上的一疊書，《意大利語入門》、《新視線意大利語》、《意大利語初學手冊》、《自學意大利語》、《跟我說意大利語》、《Espresso》、《IN ITALIANO》、《意大利語語法》、《意日日意詞典》、《意漢詞典》、《柯林斯意英英意辭典》，還有一本攤開的，獄寺隼人一眼就認出了那書，《RETE》，他少年時期曾經用過的意大利語教材。

　　他認得這些書，其中有很幾本是他曾經用過的，後來十代目到了意大利，對意大利語一竅不通的十代目要從頭學起，他就把自己學過的書全搬了出來。雖然學得磕磕盼盼，但是十代目還是很快就進入了狀態，現在的十代目早就熟練地掌握了意大利語，他本以為這些書早就被扔掉了，沒想到十代目還留著。

　　一時間，獄寺隼人失去了說話的欲望，他愣愣地盯著那些書，眼睛眨也不眨，就像一尊雕像一般立在那裡。獄寺隼人並沒有愣多長時間，因為瓜給了它的呆瓜主人鋒利的一爪，熟悉的疼痛讓他清醒過來，並意識到自己正在做怎樣的犯傻行為。

　　然後，獄寺隼人就意識到了一件事，原來這個女孩並不是無動於衷，原來躲在房間裡的她正在學意大利語。這個認知讓不久前還在責怪對十代目漠不關心的女孩的獄寺隼人心下澀然，自己真是個大混蛋。

　　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的獄寺隼人閉了閉眼，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說：「只看這些的話，是學不會意大利語的。」

　　房間內一片沉默。

　　獄寺隼人又重復了一遍：「只看這些的話，是學不會意大利語的。」

　　見女孩仍然不說話，獄寺隼人抿了抿干澀的嘴唇：「意大利語的發音、語法很復雜，和日語相差很遠。」

　　「我知道了，謝謝您。」

　　見女孩只是一如既往地道謝，獄寺隼人有些煩躁，又有些氣惱，他又沒做過什麼，有什麼好謝的，搞得好像他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一樣，說到底他從頭到尾都在不聞不問，這樣的道謝聽起來倒更像是對他的諷刺。

　　「我來教你。」

　　「？」

　　「我是說，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教你。」

　　「謝謝您。」

　　「你不願意？」

　　「那太麻煩您了，謝謝您。」

　　「那種事有什麼好麻煩的，十代目，對，十代目交代過我，要好好照顧你，我只是在履行我應盡的職責而已。」對，這是在彌補我之前未盡的職責，獄寺隼人在心底重復了一遍，仿佛這樣可以確定自己所說的就是事實。

　　於是，不知道為什麼，獄寺隼人就成為了女孩的意大利語老師，其中原因就連獄寺隼人本人也弄不清楚。不過至少有一點獄寺隼人可以肯定，女孩並不是個笨學生，與其這樣說，還不如說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學生。無論十年如一日地崇尚理論教學獄寺隼人給她灌輸怎樣復雜的語法，她都能很好地接收，單詞方面更是突飛猛進，在他教她之前她就把那本綠色的磚書詞典背下了很多頁，教她發音，她也能在聽過一遍後快速而准確地摹仿出來，半點沒有母語為日語的人學意大利的發音通病。就算是當年十代目學意大利語的時候，在十級濾鏡的加持下的獄寺隼人也沒辦法昧著良心說十代目的發音真是到位極了，沢田綱吉用了好幾年才將自己的日式發音改掉的。

　　拋開其他不談，這種學生獄寺隼人是很願意教的，他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思路把想說的說出來，對方就能接受，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天知道他的理論教學法曾經遭到多少人的反對，現在他終於能證明一件事了，他的教學方式並沒有出問題，只是那些人太笨了所以學不會。

　　接觸得多了，獄寺隼人漸漸地改變了從前對女孩的刻板而單一的印像，然後他才發現，她似乎並不想自己想像得那樣，對周圍的事物一無所知，因為她的眼睛。獄寺隼人總能從那雙比月夜星河還美麗的眼睛中感覺到了一些難以言說的東西，就是那些難以言說的東西讓獄寺隼人意識到她知道的遠比他以為的多得多。

　　到底她在想什麼？

　　又一次看見女孩雙目若即若離地望向虛空後，獄寺隼人心中的疑問再次浮上心頭，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難道都是這個樣子的嗎？他仔細地回憶少年時為數不多的關於女孩子的記憶，不管是京子、小春，還是他班上的那些女生，她們都不像她那樣安靜得過分。至少在獄寺隼人的記憶裡，那些女生總是喜歡成群結隊地聚在一起，討論喜歡的東西，不管做什麼都要有人陪伴，就連上個廁所也要約著一起。獄寺隼人曾經對這樣的行為嗤之以鼻，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青春年少的女孩們害怕孤獨，害怕一個人，不管做什麼都想有人陪伴，這並不是什麼糟糕的事，這是她們對抗孤獨、對抗恐懼的一種方式。

　　這樣想著，獄寺隼人又生出了一個疑問，難道她就不害怕嗎？在這種地方，面對著他們這些黑手黨，什麼都是陌生的，難道她就不害怕嗎？

　　獄寺隼人很想把這樣的問題問出口，但是他不能，一個年輕男人對著一個身處陌生環境的女孩子問出那樣的問題，不管怎麼看也顯得別有用心。以獄寺隼人的立場和身份，那並不是該由他問出來的問題，那是，十代目應該問的問題。

　　只有十代目才能夠去關心她，照顧她的心情，為她驅走恐懼和孤獨，而獄寺隼人要做的，就只有守護好她，不讓那些心懷叵測的人接近她。

　　是的，他該做的就是這些，其他都不在他關心的範圍內。界定好自己的職責後，獄寺隼人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方向，也明白了自己該做什麼。

　　他該做的就是不讓別人接近她，等待十代目的歸來。

　　很快，沢田綱吉就從北非回來了。

　　沢田綱吉一回來，獄寺隼人就覺得一切都回到了正軌，他只需要像從前那樣為十代目掃平障礙就行了。

　　守在沢田綱吉辦公室外的獄寺隼人，黑著臉把一撥又一撥的討厭鬼趕走，心情越來越暴躁，這些家伙到底怎麼回事，一個個都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可惡！真想把他們統統炸飛！

　　現在的獄寺隼人就像一支人形炸彈，已經瀕臨爆炸的邊緣，一觸即炸，要是在這個時候去招惹他，十有八九會被炸得粉身碎骨的。

　　「對不起，給您帶來困擾了。」極端的憤怒中，獄寺隼人聽見了一個能消融冰雪的熟悉聲音。

　　獄寺隼人聞聲望去，然後理智就告訴自己，應該趕緊移開視線，於是他就移開了目光。

　　「沒、沒什麼，都是為了十代目，你怎麼出來了？」沒錯，這都是為了十代目，用這樣的理由說服自己的獄寺隼人盡量用平淡的語氣回答。

　　「獄寺，你怎麼站在阿綱辦公室……」就在獄寺隼人言不由衷的時候，一個介於男人和男孩之間的聲音從他後面傳來，然後陡然停止。

　　獄寺隼人不用轉過去也知道來人是誰，那個總是做很多蠢事的笨蛋跳馬，當然他也知道笨蛋跳馬為什麼會話到一半就停住了，就是這個認知讓獄寺隼人非常不爽，他轉過身去，狠狠地盯著迪諾，用不耐煩的語氣說道：「喂，跳馬，你這混蛋怎麼會在這裡。」

　　說話間，獄寺隼人不著痕跡地移動了一下，擋住了女孩，用一種獄寺式超凶的表情瞪著迪諾。


第十章 苦橙

　　被獄寺隼人狠狠地瞪了幾眼，迪諾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有點難為情地抓了抓頭發，道：「我找阿綱有點事，不過也不是很急，這位美麗的小姐就是阿綱的朋友吧？」簡短的解釋後，他就把話題引到了女孩身上，還自然地向旁邊走了一步，讓被獄寺隼人擋住的女孩出新回到他的視線中。

　　「喂！你這……」

　　沒等他說完，迪諾就開始做自我介紹：「看來今天的我備受上帝的眷顧，才能有幸見到那麼美麗的小姐，我是迪諾·加百羅涅，請問我有幸能榮知小姐的芳名嗎？」

　　不得不說，迪諾是一個陽光、帥氣、熱情而浪漫的意大利男人，和某個別扭得要死還死不承認的家伙一點都不一樣，在他看來見到美麗的事物就去贊美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有些油滑的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就帶著一股誠摯的味道，讓人能感受到他所說的和所想的的確是那樣。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露出燦爛而迷人的笑容的迪諾突然鬼使神差般地向前摔去，就在他即將用一種令人大跌眼鏡的方式來向初次見面的人打招呼時，一雙纖美柔軟的手扶住了他前傾的身體，讓他免於用那樣難堪的方式來給人留下深刻的印像。

　　已經習慣廢柴跳馬的獄寺隼人臭著臉把迪諾撈起來。

　　「真是的，你這家伙還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啊，蠢死了！」

　　「抱、抱歉。」迪諾臉上浮現窘迫之色，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居然會這麼失態。

　　不過，就算覺得很丟臉，迪諾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把那天的記憶刪除，從來也沒有，因為在他還算年輕的生命中，再也沒有能有那一天能像那一天一樣，令他記憶深刻了。那一天，他見到了那個令師弟執著了十年的女孩子，似乎也是從那一天起，那個女孩子也成為了他的執著，說來很簡單，就在那雙手扶起他的那一刻，就在那雙眼睛看向他那一刻起，他好像就對那個能令很多人一見鐘情的女孩子不能忘懷了。

　　那是不對的，她是阿綱喜歡的女孩子。

　　迪諾曾無數次這樣告誡自己，也對自己的膚淺和不能忘懷感到非常惱怒，於是在令人心悸的初次見面後，他就迅速地逃離了彭格列，只要離得遠遠的，他那顆不聽話的心就不會跳得那麼快了。

　　彭格列十代目的戀人留在了西西裡島。

　　彭格列十代目的戀人被費爾烏奇裡家族的繼承人當眾求婚了。

　　聞訊前來想要見彭格列十代目的戀人一面的人已經快把彭格列十代目的辦公室門檻踩踏了。

　　彭格列十代目在為他的戀人准備了盛大的晚會，要向所有人宣告她的存在。

　　據說彭格列十代目的戀人是來自遙遠的東方古國的人。

　　……

　　在迪諾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雪片似的信息已經灌入了他的大腦，讓他想要淡忘的努力化為烏有，順便刺痛了他的心。

　　無論是什麼樣的信息，彭格列十代目的戀人這個詞都如影隨形、無法分離，是啊，她是彭格列十代目的戀人，自己不過是一個同盟家族的首領，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妄想，還抱著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只會讓自己痛苦。

　　在無數次自我催眠後，迪諾接到了沢田綱吉的邀請函，這是當然的，聖誕節就要到了，身為彭格列的首領的沢田綱吉每年都會在這個時候邀請同盟家族的人到彭格列總部舉行宴會，既是彭格列同盟家族首領又是沢田綱吉同門師兄的自己當然會收到邀請，只不過這一次，迪諾第一次從內心抗拒。

　　要是去了的話，可就糟糕了。

　　無論內心再怎麼掙扎，於公於私，迪諾都沒有不去的理由，迪諾也不能不去。

　　算了，反正阿綱很快就會公開了，去了也好，這樣自己就會死心了。

　　於是，懷著自暴自棄心理的迪諾帶著手下一起去了西西裡。

　　聖誕將至，整個彭格列總部都洋溢著一股熱烈的氛圍，就算是黑手黨，終歸也是普通人，又有幾個普通人不期盼一年中最盛大的節日的到來呢？

　　與紛至沓來的節日氛圍一同到來的是無處不在的議論，今年的彭格列的話題格外的令人注意，單身多年的彭格列十代目把他十年前的戀人帶到了十年後，到底他會怎樣向眾人介紹她呢。

　　許多人都在關心這個問題，迪諾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同樣很關注這個問題，他甚至在心裡給出了幾種如果是自己的話會做的選擇，盡管這個選擇當然輪不到他來做。

　　「喂，你們這些家伙，不要在背後議論十代目！」當然，也有人對這種風氣很不高興，至少獄寺隼人是這樣。

　　「嘛嘛，獄寺，不要那麼嚴肅啦。」

　　「你這家伙給我閉嘴！」

　　「聽著，要是讓我知道你們還在背後議論十代目的話，我就要你們好看！」

　　聽到那個聲音，迪諾不由得有點無奈，十年過去了，獄寺對阿綱那種非比尋常的狂熱一點都沒減少，反而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嚴重了。然後，迪諾就在心裡暗暗佩服，面對那樣一個女孩，獄寺居然沒有半點動搖，相比之下自己真是差遠了。

　　正處於煩躁狀態的獄寺隼人半點都不知道迪諾對他的敬佩，要是他知道，他肯定會對這種奇怪的敬佩不依不饒。擺脫了那些煩人的家伙，獄寺隼人又巡視了一圈，確定沒人出亂子後，他終於能松一口氣。

　　獄寺隼人看了看手表，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往常這個時候，他已經在教女孩意大利語了，不過昨天晚上十代目已經回來了，要教意大利語的話，十代目肯定比他教的更好。不過他並沒有說過，這樣說不去就不去，好像不太好，還是去說清楚，反正她肯定無所謂的，只要講清楚以後十代目會教她就行了。

　　遲疑了一下，獄寺隼人還是向地下走去。

　　果然，她還在那裡。

　　在熟悉的地方看見那個身影，獄寺隼人心下一松，朝女孩走過去。

　　沉默了一會兒，獄寺隼人還是開口了：

　　「……那什麼，十代目已經回來了。」

　　「所以，以後他會教你的。」

　　又是一陣沉默。

　　「我知道了……謝謝您。」

　　果然，連話都跟我想的一樣，聽到預料之中的話獄寺隼人抿了抿嘴唇，轉身向外走去。

　　胡亂走了一陣，不知道走到了哪裡，直到一陣嘈雜聲傳來，獄寺隼人才如夢初醒地看向四周，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地上，前來參加宴會的人們正三三兩兩地朝城堡走來。

　　看見那些人，獄寺隼人才驚覺自己忘了一件事情，他忘了告訴女孩宴會開始的時間了。十代目肯定會告訴她的，肯定會的，一定是這樣。

　　要是她忘記了怎麼辦，十代目現在必須要去接待那些不得不接待的家伙，要是她忘記了，十代目肯定會很難過的，作為十代目的左右手，他決不能允許這種事的發生。

　　亂糟糟想了很多的獄寺隼人快步往來路奔去，他已經想好了去而復返後要說什麼，也下意識地構想好了會得到的回復。

　　在回到那間位於地下最深處的房間前，獄寺隼人都是這樣認為的，直到他看見那個倒在地上的身影。

　　臉色蒼白、冷汗淋漓、呼吸急促、顫抖不已，這些詞怎麼會那個一直以來都美得、靜得不似真人的女孩聯系起來，獄寺隼人以為自己是瘋了，所以才會產生可怕的幻覺。

　　獄寺隼人蹲了下去，他想伸手去觸碰她，但是伸到一半手就停住了，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束縛著他。

　　「……你怎麼了？」

　　沒有回答。

　　「是、是不是不舒服，我這就去叫人。」獄寺隼人站起身，快步走向牆壁。

　　出於安全的考慮，沢田綱吉的居住區設有屏蔽設備，在這裡能對外聯系的只有他能使用的專線，其他人是完全沒辦法使用的，就算是曾經的彭格列首領九代目也無法使用。除此之外，在強大的屏蔽設備的保護下，就連能夠在地下岩洞中使用的衛星電話在這裡都會失效，所以獄寺隼人只能用一種比較古老的方法來傳達信息，通過安裝在牆壁上的按鈴來傳喚醫務部，只要聽到三長一短的鈴聲，醫務部的人自然會立刻趕過來。

　　「不……不要……」細若游絲的聲音傳來。

　　「你說什麼？」獄寺隼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拜……托您……了……」

　　聽見這話，獄寺隼人皺眉，他走回來，蹲下去：「別說胡話了，這裡的醫生都是沒一個是蠢貨的，裡面也有女醫生，我去叫她們來。」

　　「我……我沒……沒事的……」微弱的詞從女孩口中一點點擠出來，任誰都看得出此刻的她要發出聲音是多麼的艱難。

　　獄寺隼人沉默下去，按照常理，他本應該立刻按響按鈴通知醫務部，並第一時間報告十代目的，然而此刻他卻沒辦法去履行自己的職責。

　　「對……不起……拜托……了……」


第十一章 苦橙

　　斷斷續續的道歉和請求徹底抑制了獄寺隼人的心，也許是他不夠冷硬，不夠稱職，不夠鐵石心腸，這其中的原因是獄寺隼人一時間無法得出的，在這一刻，他只知道自己無法拒絕那個女孩的祈求，在責任與動搖之間，他內心天平已經向動搖傾斜了。

　　不准備通知醫務部的獄寺隼人伸出手，想要把女孩抱起來，可是他的手剛接觸到女孩，女孩的身體就像被針扎一般抖了一下，獄寺隼人立刻縮回了手。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

　　獄寺隼人不敢再碰她，又不能去找人來，只能像只呆頭鵝一樣愣在那裡，什麼也做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女孩終於停止了顫抖，急促的呼吸也漸漸和緩下來，獄寺隼人試著伸出手，搭上女孩的肩膀，見她不再像被針扎一般，獄寺隼人緩緩地抱起她，向內室走去。

　　把女孩放到床上後，獄寺隼人低聲道：「喂，你沒事吧？」獄寺隼人知道自己是在問蠢話，怎麼可能沒事，自己又沒瞎，剛才那種情況怎麼可能會沒事。

　　「我沒事的，過一會兒就會好的，謝謝您。」

　　獄寺隼人當然不會信這種話，只是一時間找不到回答的話，只好沉默。

　　「只是，我好像沒辦法自己更衣了，能請您請一位女性來幫幫我嗎？」女孩的聲音又輕又柔，不仔細注意的話，比之平常似乎也沒太大區別。

　　獄寺隼人一言不發，這種時候，他應該開口叫她不要再想著去參加什麼鬼宴會了，可是，十代目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帶著不為人知的掙扎，獄寺隼人走出了房間，他神思恍惚地走向地上。

　　「獄寺，你來這裡做什麼？」

　　被聲音驚醒的獄寺隼人這才發現自己居然走到了訓練基地，叫他的居然是辭去門外顧問裡的職務，正在同可樂尼洛環游世界的拉爾·米爾奇。

　　「拉爾，你怎麼會在這裡？」

　　「只是來看看而已，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守著沢田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只是走錯路了。」

　　「什麼？我沒聽錯吧，你居然會走錯路？」

　　「不說這個，拉爾，你現在沒事吧，沒事的話跟我來一下。」

　　「做什麼？」

　　「跟我來就知道了。」

　　莫名其妙就被喊走的拉爾有些摸不著頭腦，獄寺平常不是這樣的，今天怎麼這麼反常。等知道獄寺叫她的目的是什麼都拉爾可以肯定，一定要找出他反常的原因的話，那一定是因為那個女孩了，那個能讓最不懂得美的人知曉美為何物的女孩。

　　「拉爾，你幫她換下衣服。」把拉爾帶到房間後，獄寺隼人說。

　　「什麼？」懷疑自己耳朵的拉爾不由得把自己的疑問問出口。

　　見她一臉疑問，女孩開口道：「對不起，麻煩您了。」

　　「……沒什麼。」對女孩子向來沒轍的拉爾上前一步，伸手去想要去扶女孩，她當然看得出女孩現在的狀況。

　　「謝謝您。」

　　「那我就出去等你們。」獄寺隼人說完，轉身往門外走去。

　　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被拉爾扶起來的女孩忽然用左手捂住嘴，獄寺隼人聞聲轉過來，就看見女孩緊緊地捂著嘴的手指縫間滲出了鮮紅的液體。

　　獄寺隼人立刻衝過來：「喂，這是怎麼回事！」

　　女孩搖頭，捂著嘴的手更用力了。

　　拉爾伸手去扯女孩的手，幾乎沒用什麼力就扯開了那只白皙纖美而冰冷的手，她一扯開那只手，刺目的液體就滴了下來。

　　獄寺隼人終於忍不住了：「都成這樣了，還去什麼宴會，我去報告十代目……」

　　「不，拜托您了。」

　　「為什麼？不過就是一個宴會而已。」有點搞不清狀況的拉爾很不解。

　　女孩深吸一口氣，把湧到嘴邊的液體咽了回去：「今天對綱君很重要。」

　　「所以，拜托了。」

　　坐在房間外的地毯上的獄寺隼人思緒混亂，懊惱、懷疑、猶豫、擔憂、自責、自我厭棄，種種情緒混雜交錯，幾乎要將他的理智淹沒。

　　「今天對綱君很重要。」

　　「今天對綱君很重要。」

　　「今天對綱君很重要。」

　　這是對十代目的不聞不問嗎？這是對十代目的漠不關心嗎？這是對十代目的不管不顧嗎？這分明是對自己惡狠狠地嘲諷，嘲諷自己的自以為是，嘲諷自己的理所當然，嘲笑自己的無知自大。

　　原來這麼多年他真的並沒什麼長進，還是那個自以為是的混蛋，和那樣指責媽媽的混蛋並沒區別的混蛋。

　　仿佛是一個過了世紀那麼久，緊閉的房門終於打開了，內裡透出了明亮的燈光，照亮了一直深陷黑暗的獄寺隼人。

　　明亮的燈光下，那個皎艷無倫的女孩出現在獄寺隼人的視線中，光華炫目、熠熠生輝。

　　「勞您久候。」目眩神迷中，獄寺隼人聽到了一個聲音。

　　「獄寺，你還要在地上坐多久？」這是另一個聲音。

　　獄寺隼人恍恍惚惚地站起來，一個拳頭砸向他，力道之大，痛得他齜牙咧嘴。

　　「清醒了沒有，沒有的話我再幫你醒醒腦。」拉爾收回拳頭，冷冷問道，不管過多少年，對待這群臭小子，她還是一如既往地不留情面。

　　獄寺隼人寧願拉爾再多給他幾下，最好能痛揍他一頓，至少身體的疼痛能很快地恢復，只可惜她給了自己一拳後就收回了拳頭，並不給他如願以償的機會。

　　終於回神的獄寺隼人揉了揉被揍的地方，站直身體，把視線投向一旁，不去看女孩，也不去看冷冷盯著他的拉爾。

　　「謝謝您。」

　　「沒什麼好謝的，舉手之勞而已。」拉爾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然而在下一秒，獄寺隼人居然聽見拉爾用又平淡又冷酷的聲音說道：「很美。」

　　她的語氣再尋常不過，就好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不錯，根本就聽不出贊美的意思，反而因為太平靜了倒給人一種嘲諷的感覺，聽得獄寺隼人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他朝拉爾看過去，她還是那副冷淡樣，好像剛剛的話並不是出自她之口。

　　「謝謝您。」

　　「我們現在上去？」

　　「不會耽誤您嗎？」

　　「我沒什麼事。」

　　「那就拜托您了。」

　　聽見這話，獄寺隼人默然，可樂尼洛應該不算什麼重要的事吧。

　　「走吧。」

　　漫長而寬闊的地下游廊中，三人行走其間，沒有絲毫擁擠的感覺。

　　四周寂無人聲，走在其間的人能夠清晰地聽到彼此的腳步聲，由於地上正在和即將舉行的兩場連續的宴會，彭格列各部門大部分人手都被抽調到宴會現場維持宴會的運行，因此這裡現在並沒有守衛或侍者，只有三個無聲穿行的人。

　　沉默了很久，獄寺隼人終於忍不住問出了一直以來深藏心中的質疑：「為什麼？」

　　「因為綱君想那樣。」

　　他問得奇特，女孩也答得奇特，一旁的拉爾覺得自己似乎什麼都沒聽懂，又似乎聽懂了一點。

　　得到這個回答後，獄寺隼人又沉默下去。

　　「其實，我一直在等您開口，可惜我沒時間了，就在剛才我還在想，如果您還不開口的話，我只好討您的嫌了。」

　　「不知道您是怎樣看綱君的呢？」

　　「我第一次見到綱君的時候，他已經殺過人了。」

　　「那個時候，他正被自己手上的血腥折磨得無法安眠，每天晚上一閉上眼，就會回想起那種感覺。雖然他說他殺的那個人是一個讓很多人不幸的混蛋，雖然他本意其實並不想那樣，但是那並不能改變他殺了人的事實，不能減緩他內心的痛苦和愧疚。」

　　「他不想、不願，又不得不去做。」

　　「一直以來綱君都被勉強著，被別人勉強，被自己勉強。」

　　「再勉強自己一點吧，再努力一點吧，再堅持一下吧，那麼多人在期盼、在依靠，除了迎難而上，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在很多方面，綱君都不是天賦型的，他甚至比許多人做得都要差，一遍不行就兩遍，兩遍不行就三遍，直到能做到為止。」

　　「並非無所畏懼，並非手到擒來，並非身經百戰，並非游刃有余，只是別無選擇。」

　　「所以他學會向加諸己身的信任妥協，學會對自己的遺憾釋懷，學會隱藏自己的意願，學會遷就需要他遷就的事物。為了大家的期望，為了許多人覺得理所當然的東西，他什麼都在遷就，唯獨不會遷就自己，在遷就一切中漸漸變成了現在的綱君。」

　　「但是十年過去了，綱君依然是個不徹底的人。」

　　「想保護重要的人，想不傷害無辜的人，想做光明正大的事，想讓大家在陽光下歡笑，他什麼都想，所以也什麼都不想。」

　　「所以他沒辦法不優柔寡斷，沒辦法不難以抉擇，也沒辦法不懷疑。」

　　「他在迷茫中前行，在懷疑中堅持。在黑夜裡為別人點亮明燈，為別人的期望燃燒自己。」

　　「為了別人，他扼殺了自己。」


第十二章 我也望著你

　　「溫暖的家不再屬於他，賴床的機會不再屬於他，毫無負擔地游走在街頭巷尾的權利不再屬於他，下課鈴聲響後和同學一起嬉鬧的機會也不再屬於他，就連並盛的陽光，他也能只能在回憶中重拾它的溫度。」

　　「他永遠地失去了那個小鎮。」

　　「黑手黨的頂峰，boss中的boss，這可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東西，還能有什麼不滿的？所以放棄那些不值一提、甚至為人恥笑的過去是理所應當，接受別人的怨恨、嫉妒、惡意是理所當然，放棄天真、優柔寡斷、不忍之心也是理所當然。」

　　「綱君像一個陀螺，被責任、信任、理所當然抽打著，不停地旋轉，在酒杯裡轉，在噩夢裡轉，在不可告人的陰謀裡轉，在欲望裡轉，在掙扎裡轉，在不可終日的迷茫中轉。」

　　「那些理所當然代替了綱君的意願，替綱君扼殺了自己。」

　　「別敬佩我好不好，別信賴我好不好，痛痛快快地罵我一頓，用失望的眼神譴責我，不要把我當燈塔，發現我的畏懼吧，讓我自生自滅吧，你們要怎樣都由你們去吧，我也不為你們搖旗吶喊了。」

　　「可惜，沒人聽到。」

　　「給了他力量，給他了勇氣，卻唯獨不給他選擇的自由。」

　　「大概很多人都會把綱君的自我懷疑、厭倦、苦悶、無處可逃理解成畏懼、怯懦、不成熟、臨陣脫逃、背叛、不負責任、脆弱、矯情、三心二意。」

　　「不要緊的，綱君早就有了接受誤解的覺悟。」

　　「只是，如果就連綱君最親近、最信任、最重要、最不可或缺的同伴都把他的放棄當做理所當然的話……」

　　「……」

　　「……其實我本不該說的，如果您覺得不該聽，請把我說的當做多余的話忘記它吧。」

　　獄寺隼人沉默著，認識女孩以來，這是她說話最多的一次，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分鐘，但獄寺隼人卻覺得就好像過了很長的時間，長到他無法去衡量自己聽到的究竟是真實還是幻覺，否則為什麼話中提到的人為什麼跟他一直以來認識的那個人那麼地不同？

　　一旁的拉爾也沒講話，這話不是為她說的，也不是說給她聽的，她不過是偶然亂入的旁觀者，不需要做任何回應。盡管對獄寺隼人的盲目也深有同感，然而她沒有立場更沒有必要對他做什麼多余的事，是他自己選擇了蒙蔽自己，要是他不想睜開眼睛，別人再怎麼做也是白費力氣。

　　長廊將盡，輝煌燈光遠遠地散發光亮。

　　「綱君已經來了。」幽淡的聲音在長廊中響起，然後，光亮的盡頭出現了一個人影。

　　「多謝兩位的照顧，未尋告辭了。」屈膝行禮後，女孩就朝那方走去。

　　兩個人留在原地，看著女孩一步步走向那人，與他一同融入光亮中。

　　天幕紺藍，圓月明亮，彭格列城堡都籠罩在皎潔的月光下，仿佛是女巫的魔咒突然降臨，使整個城堡中的人都陷入寂靜。

　　一片寂靜中，彭格列十代目牽著那個引發諸多議論的女孩向九代目所在的位置走來。她整個人都浸沒在溶溶的月色中，既皎艷又朦朧，像是童話故事裡自深海中誕生的海之仙女，有著一種與塵世間的美麗截然不同的美，她的美中摻雜著寥落的秾麗、通透的神秘、氤氳的瀲灩、蜜甜的憂愁，像是昨日盛放的花朵，失之交臂的歡樂，續續斷斷的挽歌，了無痕跡的幻夢，是一種飄忽不定的、令人悵惘的、難以釋懷的美。

　　沒有人能說出話來，天空、月光、城堡、晚宴仿佛只為她一個人准備，眾星跋山涉水趕來，只為為她獻上第一縷月光，其他人哪怕說一個字也顯多余，只能在她的容色下喪失所有的感知。直到這一刻，眾人才終於得以一睹那個在眾多版本的傳說中身份多變女孩的真容，至於觀者作何感想，其實無需多言，全場人的集體失聲早就宣告他們內心的感受。此時此刻，他們才能真的理解彭格列十代目這十年來的瘋狂，只要是人，都會為那樣美麗而虛幻的夢境癲狂。

　　「九代目，這是未尋。」沢田綱吉自顧自牽著女孩走到彭格列九代目面前，微笑著向他介紹女孩，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其他人的目光。

　　雖然年紀老邁，精神不再像從前那樣清明，但是九代目的目力仍舊不錯，他已經看清了那個美到荒誕的女孩的樣子了。與清醒後第一時間就升起巨大警覺的守護者們不同，九代目看著女孩，露出慈祥而溫和的笑容，用日語說道：「你就是未尋嗎？一直聽綱吉君提起你，今天終於能見到真人了，我真的很高興。」

　　九代目說完後，女孩屈膝行禮，用意大利語說道：「未尋見過九代目。」

　　聽到女孩開口，九代目露出驚喜之色：「未尋的意大利語說得非常好，看來綱吉君是一位好老師。」

　　聽到這話，一旁的沢田綱吉笑了一下，並沒有解釋，對他來說，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去深究什麼，被誤解也好被臆測也好，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短暫的交談後，沢田綱吉就帶著女孩離開了九代目和他的守護者所在的位置，然後，就走向了裡包恩所在的地方。其實，原本他應該先帶著女孩去見自己的父親——彭格列的門外顧問沢田家光的，只是自從他能獨當一面後，每年的年末，沢田家光都會回到並盛去陪母親沢田奈奈，以彌補過去那麼多年的缺席。因此，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每當重要的節日來臨時，沢田奈奈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總不能都陪在她身邊，或許，這就是沢田奈奈燦爛而包容的微笑下隱藏的遺憾。

　　兩人走過來的時候，裡包恩面無表情，旁人很難分辨他冷峻的外觀下的那顆心是否一如外表般冷峻，沢田綱吉卻能從中察覺到他的警惕，並不是基於彭格列代代相傳的超直感，而是基於多年來的了解。

　　「我很像炸彈嗎？」女孩低聲輕語。

　　「尋醬？」乍聽到這話，沢田綱吉有些懵。

　　「不然的話，那位先生看起來為什麼那麼像一個正准備要拆除一顆很難搞的炸彈的樣子。」

　　聽到這話，沢田綱吉不知道是該好笑還是嘆氣，這邊這個體察入微，那邊那個嚴陣以待，搞得他都以為接下來要有一場你死我活的廝殺了。

　　「不是的，尋醬，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嗯，我知道的，那位先生是對你太過期待了，而我的存在也許會破壞他的期待，所以他習慣性地警惕我。」

　　「尋醬……」

　　「沒關系的，綱君，反正我又不會炸起來，不用擔心的。」

　　在畫風清奇的對話中，兩人走到了裡包恩所在的角落，帶來了所有人的目光。

　　沢田綱吉本來早就擬好了為兩人做相互介紹的言語，經過剛才的對話，他原本准備好的說辭忽然變得不合時宜起來，要對著早已心照不宣的人再說些畫蛇添足的話，實在是太蠢了。

　　見他卡在那裡，裡包恩冷笑一聲，扶了扶自己的禮帽：「蠢綱，看來你還是差得遠呢。」

　　「裡包恩……」再聽到熟悉的話，沢田綱吉有些無奈，也許真像迪諾先生說的那樣，不管他們再怎麼成長，在裡包恩的眼中，他們還是被當中是小孩子。

　　「看蠢綱的樣子是要給我們做介紹，那不如繞開這個愚蠢的介紹人，直接介紹好了，我是裡包恩，意大利男人，曾經是蠢綱的家庭教師，其他的無可奉告。」裡包恩的言語不算尖刻，但也沒有他對待女性時一向的友善和溫和，更像是面對愚蠢的弟子時所持的態度。

　　「那我就照搬您的自我介紹了，我叫廣末未尋，是綱君的朋友，其他的也無可奉告。」

　　「不是女朋友？」裡包恩抓住了女孩乏善可陳的自我介紹中最關鍵的一點。

　　「不，是女性朋友。」女孩絲毫沒受他的影響，平靜地回答著。

　　「哦？看來我也受了那些噪音的影響，真是失禮了。」聽到這個回答，裡包恩露出玩味的笑容，瞥了沢田綱吉一眼，有些漫不經心地道歉，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吐出一個個混雜著無數荷爾蒙的音調。

　　沢田綱吉帶著女孩走向裡包恩的時候，拉爾正站在另一個角落，她身邊還站著呆若死貓的獄寺隼人，拉爾的目光一直都跟隨在女孩的身上，因此她也知道幾乎所有人的目光也跟她一樣。無論是言談舉止還是禮儀，拉爾沒有從女孩身上找到半點可以挑剔的東西，被無數雙眼睛注視著的她像是絲毫不受那些如有實質的視線的影響，一言一行如行雲流水般流暢，甚至比她身邊久經此類場合考驗的沢田綱吉看起來還要自然，什麼時候該做什麼、該說什麼，對面不同的人要如何應對，她表現得是那麼的恰如其分，不禁讓人有一種她對此類場合、對交談者已經爛熟於心，才能那樣游刃有余。

　　她是那麼的光艷無倫，就像高懸天際的那輪明月，以至於讓人完全看不出不久前在她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麼。


第十三章 我也望著你

　　「我說，拉爾，我怎麼感覺我們倆的立場倒過來了kola。」站在拉爾一旁的可樂尼洛笑道，自從拉爾進來後，她的目光就停留在女孩身上，甚至比他這個正經的男人還不知收斂，讓他不知該做何表情了。

　　聞言，拉爾賞了他一記冷眼，又看向女孩那邊。

　　「好吧，既然老婆大人都那麼欣賞那個女孩了，那我看上幾眼也沒什麼了kola。」收到拉爾冷眼的可樂尼洛聳了聳肩，也大大方方地朝女孩那邊望去，即便是已婚男人，偶爾欣賞一下其他女性的美也不算什麼大過錯，更何況那個女孩已經美到了讓向來各方面都很嚴苛的拉爾都目不轉睛的程度了，他看看也沒什麼了。

　　三人站在宴會的一角，其他與會者三兩成群地散落在會場。往年這個時候，大家都觥籌交錯、你來我往，盡最大努力在這難得的社交場面上經營自己的人際關系。今年，這樣的社交似乎是停滯了，大家都在看著彭格列十代目和那個傳說中的他的戀人，看他們走向不同對像，暗自期待他們能走到自己面前。

　　按照慣例，每年的聖誕節當天都是彭格列的社交宴，白天是整個黑手黨之間的宴會，晚上是彭格列和同盟家族之間的宴會，在這之後才是彭格列家族內部慶祝聖誕的宴會，現在正在進行的是第二個宴會。

　　作為彭格列現任首領，在這樣的場合中，他不得不兼顧每個同盟家族，因此，在見過九代目和老師後，沢田綱吉只能走向同盟家族的首領。

　　加百羅涅家族、吉留羅涅家族、西蒙家族、傑索家族……盡管同盟家族的首領都是多年的熟人，關系也非常好，但在這種場合，沢田綱吉是不能因為任何私人情感去怠慢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的。當然，就算是隸屬於彭格列的門外顧問和巴利安，沢田綱吉也要盡好地主之誼，照顧好他們的情緒。對於這些，沢田綱吉早已習慣了，誰叫他是彭格列十代目呢。

　　與幾個家族首領短暫交談後，笑容純粹的尤尼向他們走來，與別人不同，她走過來的時候，目光一直停留在沢田綱吉身上：「沢田先生，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尤尼，伽馬怎麼沒有來？」見到她，沢田綱吉一直維持著的笑容更真實了一些。

　　「我有事拜托伽馬去辦了，所以今年他沒有來。」

　　「這樣啊，尤尼，你最近如何？」

　　「我很好，謝謝沢田先生的關心。」

　　短暫的問候後，尤尼把目光轉向了女孩，看向女孩的時候，她想盡力維持自己的笑容，但她略帶憂慮和同情的目光卻泄露了她的秘密，沢田綱吉立刻就感覺她的情緒。

　　作為一個擁有預言能力的彩虹之子，初次見到一個人的時候就流露出那樣的神態，意味著什麼呢？

　　不管怎樣想，都不會是什麼好征兆吧？

　　沢田綱吉剛想開口，聖誕歡歌就奏響了。

　　按照慣例，聖誕歡歌一響，就是舞會時間，沢田綱吉只好暫時按住心中的疑問。

　　與往年不同，今年攜伴入場的沢田綱吉不用再絞盡腦汁去婉拒前僕後繼的女性，想各種神奇的借口來保全她們的尊嚴。

　　因此，樂曲一響，沢田綱吉就趁著燈光暗下來的一瞬間帶著女孩離開了宴會場，他不想被女性圍住，更不想女孩被人圍住。

　　彭格列的總部是一座有著藍色尖頂的城堡，在森林的包裹下，隱藏在群山之間，與大海隔山相望，頗具童話氛圍。

　　銀色的月光下，整個彭格列城堡都顯得寧謐而平靜，連風吹森林的聲音也不像往日那樣肅殺，聽不見往日的槍聲，也看不見流血和死亡，在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節日裡，終日沉溺在爾虞我詐中的黑手黨們終於能有片刻的休憩，與千千萬萬芸芸眾生一同享受這屬於普通人的權利。

　　從宴會場溜走後，沢田綱吉帶著女孩躲到空曠的訓練室去，這個訓練室是沢田綱吉曾經被毆打過很多次的地方，以至於現在每次一到這裡，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感到心有余悸，這大概就是被揍後遺症吧。

　　這個時候當然不會有人還留在那裡，進去後，兩人坐在訓練室角落的樓梯上。

　　「我很抱歉，尋醬。」才坐下來，沢田綱吉就忙著道歉。

　　女孩看著他，輕聲問道：「綱君，難道今天晚上我們還要在這裡互相道歉嗎？」

　　聽到這話，沢田綱吉愣了一下。

　　「今天可是這裡的聖誕節，不是嗎？」

　　說著，女孩拿出一個禮盒，遞到沢田綱吉面前：「聖誕快樂，綱君。」

　　「這是給我的？」眼前的發展出乎沢田綱吉的意料，讓他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他從沒想過女孩會送他聖誕禮物，畢竟在她的世界，是沒有聖誕節那種節日的，他也曾猶豫著是否要送聖誕禮物給女孩。

　　「當然。」

　　沢田綱吉有些不知所措地接過那個盒子：「對、對不起，尋醬，我、我我……」

　　「我已經收到綱君的禮物了。」說話間，女孩身邊出現了一個箱子，裡面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禮盒。

　　「？！」見到箱子裡堆成山的禮盒，沢田綱吉簡直想捂臉了，那些都是被他否決了的禮物，居然被送到尋醬面前，實在是在令人難為情了。

　　「我很喜歡這些禮物。」

　　「真的嗎？」

　　「嗯。」

　　直到這個時候，沢田綱吉才放松下來：「尋醬能喜歡這些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到底什麼才是尋醬喜歡的。」

　　「我很難懂嗎？」

　　「嗯，大概是因為從某種方面來說尋醬太好懂了，反而會讓人看不懂。」

　　「是這樣嗎？」

　　「怎麼說呢，尋醬的話對很多事情的無所謂，無所謂討厭或喜歡，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送的人真心實意，尋醬就會喜歡，哪怕別人送的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東西，就像中國的那句成語說的那樣，愛屋及烏。但是，我不想那樣，我想尋醬發自內心地喜歡，而不是愛屋及烏，所以我才想找到尋醬真正喜歡的東西。我找了久，也找了很多，中間有不少是我自己也很喜歡的，但是，我不是太能確定那些東西是不是尋醬自己喜歡的。」

　　「原來綱君是這樣想的啊。大概就像綱君說的那樣，我看到很多事物都沒什麼太大的感覺，說喜歡也不喜歡，說討厭也談不上，很多時候，別人對那些事物的感覺已經掩蓋了我自己的感覺，所以我才沒辦法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感覺。」

　　「所以，我一直都不知道，到底什麼樣的事物才能令尋醬發自內心地喜歡呢？」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沢田綱吉棕色的眼眸一直凝望著女孩，無比溫柔，也無比專注。

　　女孩陷入了思考，她一點點回憶著自己短暫的歲月，生命中難得的豐富和一如既往的貧乏都巨細無遺地留存在她的記憶中，那些曾出現在自己生命軌跡中的人和事，那些曾經被自己刻意遺忘又刻意想起的一切，他們依然是那樣清晰，那樣分明，那樣令她無法忘懷，時隔多年再次想起時依然令她刻骨銘心。

　　見女孩陷入沉思，沢田綱吉靜靜坐在一旁，等待著她的回答。

　　許久之後，女孩的聲音才在空曠的訓練室響起：「我想，如果真的有令我發自內心喜歡的事物，那大概就是人與人之間的脈脈溫情吧。」

　　聽到這樣的答案，沢田綱吉覺得有些意外，又覺得好像果然如此，智慧、美貌、聲名、財富、權利、天賦，神明賜予了她太多常人難以企及的東西，無論是哪一方面女孩都令無數人望塵莫及。但是在賦予一切常人夢寐以求的事物的同時，神明也將諸多噩夢加在她身上，不治之症、惡名、誤解、痛苦、災難，所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她都背負著。

　　神明是那樣厚愛她，又是那樣苛待她。

　　「就像綱君和你的同伴們那樣。」

　　「像我們？」

　　「就像剛才那位裡包恩先生，他對你寄與了非常大的希望，我從來沒有從誰的身上感覺到像他那種強烈的信念和期待。就像獄寺先生，就算全世界都顛倒過來，他仍然會毫不動搖自己要成為你左右手的信念。就像山本先生，就算有一千個一萬個質疑你、反對你的人，他也會是支持你、幫助你的那一個。還有那位尤尼小姐，她要憂慮的事情太多太多，卻唯獨不用對你憂心忡忡。」

　　「你們之間有著別人無法介入的聯系，綱君信任他們，就像他們信任綱君一樣，是自然而然的，不用挖空心思去維系，不用小心翼翼去經營，誰都無法撼動你們的羈絆，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那樣的羈絆了。」

　　「我覺得，如果一定要我從綱君送的禮物中說出最喜歡的，我想我已經可以給出我的答案了。」

　　「綱君有一群很好的同伴。」

　　「我想，他們一定是綱君的珍寶。」


第十四章 我也望著你

　　舞會結束後，就是屬於彭格列家族內部的時間了，也是每年度沢田綱吉盡自己首領職責的最後一段時間，等到聖誕當天結束，他就可以擁有幾天短暫的屬於沢田綱吉的時間。

　　沢田綱吉的守護者們早就在大廳中等候他，一年之末聚在一起，是屬於彭格列十代目家族的慣例，就連向來最討厭群聚的雲雀恭彌也會過來露一面，大家像這樣聚在一起已經有十年了。

　　這十年，不管有多少考驗，大家還是一起走過來了，都相互在彼此的人生中刻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他們每一個人都相信，接下來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大家也會一如既往相互陪伴。

　　沢田綱吉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落座，等待他和女孩的到來。

　　沢田綱吉帶著女孩走向他們，待他們入座，其他人都舉起杯子，沢田綱吉也舉起杯子，他們在無聲中相互敬酒，然後開始用餐。

　　沢田綱吉並沒有發表什麼冠冕堂皇的首領致辭，白天早已說夠了這類言辭，沒必要在面對同伴時，還說這種見外的話。只有在這個聚會上，餐桌上的食物才會是百分百的日式料理，不用刻意保持所謂的入鄉隨俗的規則。也只有在這個聚會上，沢田綱吉才能稍微放下彭格列十代目的包袱，稍微做回沢田綱吉自己。

　　見同伴們都開始吃東西，沢田綱吉露出一個欣然的笑容，為了這一刻，哪怕要他付出再多，他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想到這裡，沢田綱吉不由得又笑起來。

　　離他最近的獄寺隼人第一時間就發覺了沢田綱吉的笑意，感覺到十代目發自內心的開心，獄寺隼人也感到由衷的高興，這樣毫不掩飾自己喜悅的十代目他已經很多年都沒看見了。於是，獄寺隼人強壓住自己心中的掙扎，逼自己忘記下午看見的東西，要是十代目知道的話，他就不可能有這樣的笑容了。

　　見獄寺隼人一直盯著沢田綱吉，拉爾不動聲色地在桌子下給了他一拳，力道之大，打得獄寺隼人不得不用手捂住自己被打的地方。

　　拉爾用眼剜他，不准多嘴，不然你就死定了。

　　獄寺隼人硬是從這冷淡又尖銳的一眼中看出了拉爾的威脅，他閉了閉碧色的眼眸，轉回去盯著自己的食物，他當然不會說的，當然。

　　「這位姐姐，你不吃嗎？」坐在女孩對面的一平見女孩一直沒有動餐具，就開口問道。

　　「一平，尋醬不想吃。」沢田綱吉替她回答。

　　恐怕不是不想吃，獄寺隼人如是想著，認識女孩這段時間，他從沒見女孩吃過任何東西，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深究其中的因由，因為十代目一定不想別人知道。

　　和十年前不同，那幾個總是吵吵鬧鬧的孩子已經過了吵吵鬧鬧的年紀，因此在一起聚餐的時候，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鬧個不停了。

　　大家，都長大了。

　　宴會之後，是互贈禮物的時間，即便已經過了愛熱鬧的年紀，每當到了這種時刻，仍保留童心的彭格列們手上的禮物盒不會比任何一個孩子的少。

　　直到看見他們手裡的禮盒，沢田綱吉才想起一件事，要是等下他在這裡收禮物，尋醬在一邊看著，那就真的非常尷尬了。由於少年時期常年被非常受歡迎且收禮物收到手軟的獄寺隼人和山本武襯托得非常慘，即便現在的沢田綱吉已經是再不缺禮物的人了，還是對那種處境非常敏感。

　　想到這裡，沢田綱吉側過頭對女孩說：「尋醬，你覺得累了……」

　　「打擾一下，阿綱先生，請問你是叫未尋嗎？尋醬，請收下這個吧！」沢田綱吉剛開口，就被拿著禮物跑過來的三浦春打斷，笹川京子和一平也跟著走過來，後面還跟著尤尼和庫洛姆。

　　「尋醬，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

　　「未尋姐姐，我也是。」

　　「未尋小姐，聖誕快樂。」

　　「那個，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個。」

　　女孩子們走到女孩面前，把各自的禮物都拿出來遞到她面前。

　　「給我的嗎？」突如其來的禮物讓女孩有些不知所措，不敢伸手去接，又不能不接，她完全沒有想到她們會給她送禮物，明明彼此之間幾乎都沒什麼交集，為什麼會在那麼重要的節日裡第一個給她這個陌生人送禮物呢？

　　看到女孩的樣子，沢田綱吉露出一個屬於大空的笑容，他對那群天使般的女孩子們說的：「小春、京子、一平、尤尼，庫洛姆，我還沒有送尋醬禮物，可不可以把第一個送尋醬禮物的機會讓給我呢？」

　　「既然，阿綱先生那麼說的話，小春我只好忍痛答應了。」

　　「咦，綱吉君還沒有送尋醬禮物嗎？」

　　「當然可以，沢田先生。」

　　「對不起，沢田先生，請。」

　　「好的，boss。」

　　「那我們等下再過來，阿綱先生抓緊時間。」

　　說完，女孩子們就結伴去找其他人送禮物了。

　　見她們走了，沢田綱吉也送了一口氣，他不想讓她們失望，也不想勉強尋醬，要是她們堅持，向來最不會拒絕人、尤其是這幾個女孩子的他也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兩全其美了。

　　女孩看著她們的背影，眼中仍然帶著疑惑：「為什麼呢？」

　　「沒有為什麼哦，尋醬，她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而已。」沢田綱吉輕聲道。

　　「……」

　　「很多時候，想跟一個人做朋友，其實不需要什麼理由的。」沢田綱吉繼續解釋著，他知道，在女孩的生命裡，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孩子跑過來跟她說要和她做朋友，她從來沒有同齡的女性朋友，甚至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個年頭裡，她才有了第一個朋友。與同齡的女性朋友一起談笑、逛街、分享秘密，對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東西。

　　說話間，拉爾走了過來，手中也拿著一個小巧的盒子。

　　一看見拉爾，沢田綱吉的身體不自覺地抖了抖，多年前被拉爾支配的恐懼又襲上心頭，他壓下訓練後遺症，准備開口問她要做什麼。

　　「別拿那種理由來敷衍我。」拉爾冷淡地堵住了沢田綱吉的嘴，她當然知道女孩已經收到了一大堆沢田綱吉送的看起來只會占地方的禮物。

　　聽到這話，沢田綱吉才後知後覺地看見她手上的盒子，喂喂，那是哪裡來的？據我所知，拉爾好像不是那種會送別人禮物的人吧？看見那個盒子，洶湧的槽意從他心中湧出。

　　「這個給你。」就在沢田綱吉暗自吐槽拉爾OOC的時候，拉爾打開了盒子，拿出一管口紅遞給女孩。

　　一看見那管口紅，已經對各類武器有深入研究的沢田綱吉一眼就認出了拉爾送的是什麼，那是一把口紅狀的手|槍，名叫「死亡之吻」，他立刻截住拉爾，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拉爾，這個東西不適合尋醬，請拿回去吧。」

　　送什麼都行，就是不能送這樣的東西，沢田綱吉比誰都清楚，女孩是不可能把這種東西用在別人身上，所以絕對不能把這樣的東西留在她身邊。

　　見沢田綱吉態度堅決，拉爾有些錯愕，這東西對女孩來說實在是非常好的防身用品，她想不出他堅決反對的原因，不過既然他不同意，那一定是有他的考慮，於是拉爾就把口紅收回去。

　　「謝謝您的好意。」

　　「不，沒什麼，你……」見女孩道謝，拉爾下意識想要問她感覺如何，話一出口又立刻止住了。

　　「謝謝您，沒問題的。」女孩答道。

　　聽到這言不由衷的回答，拉爾沒說什麼，只是略略點頭，轉身離去。

　　互送禮物時間過後，彭格列城堡中就放起了煙花，璀璨的煙火綻放在寒冬的夜空，引得整個城堡中的人都跑到廣場上觀看，共同享受這難得的溫情時刻。絢爛的煙火中，紛紛揚揚的雪花降落，人們終於在聖誕節的時候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很快，新的一年就要到來了。

　　「綱君。」

　　「嗯？」

　　「我真的很高興。」

　　「我也是，尋醬。」

　　「綱君知道我高興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呢？」

　　「能夠留在這裡那麼長時間，我真的很高興。」

　　「尋醬……」

　　「看到綱君守護著自己的珍寶，我終於能放心了。」這句話說完了，最後一點煙火在她身後湮滅，光艷璀然的笑容隨之照亮了夜空。

　　離別的時刻忽然而至，沢田綱吉一瞬不瞬地凝望著女孩，心中有萬千話語，默了半晌，最終化為一句：「……那我們是否還有再會之時？」

　　女孩點頭：「世界是很小的，只要步履不停,我們總會遇見。」

　　沢田綱吉的守護者們離他很近，在聽到兩人的對話時，就停止了交談。女孩微笑的那一刻，幾乎每個人都感受到了她的心情，她是發自內心地為沢田綱吉感到高興，同樣的，他們也感受到了離別的惆悵，如煙花的湮滅、春的終臨，離別的時刻已經到臨。

　　「祝各位諸事順遂，一生無憂，未尋告辭了。」

　　聖誕歡歌過後，美麗而虛幻的夢境就消失了。


第一章 點水

　　暴風雨過後，新世界的海面終於擺脫了厚重而危險泥灰色雲層，海面漸漸恢復成寧謐的深藍色，空氣中也多了一些明亮的味道。

　　「得救了！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剛剛要葬身大海了。」

　　「我也是。」

　　「你們好好休息一會兒吧，我會負責看著航線的。」

　　「娜美你真好！」

　　「好了，你們休息吧。」

　　娜美揮揮手，打發了烏索普和喬巴，走到瞭望台去，用望遠鏡觀察著海面。甲板上倒著一船的人，盡管她也精疲力盡，但是還能支持得住，在新情況出現之前，就讓身後那些家伙好好休息一下吧。

　　暴風雨過後，天空中居然少見地出現了月亮，雖然還是很黯淡，但至少已經能夠勉強看清海面的一部分了。娜美就憑著這黯淡的月光四處觀察著，以確定不會有再突然鑽出什麼危險，這一整天的暴風雨已經他們都折騰得夠嗆了，千萬不要再冒出什麼奇怪的東西來了。

　　忽然，遠處海面上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娜美的望遠鏡裡，娜美一驚，連忙停下移動望遠鏡的手，努力想要看清那個影子。

　　晦暗的月光下，海中的魚群正圍在那個身影周圍，不停地在水裡來回穿梭著，不時有水花濺起。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居然有人坐在海面上，周圍還圍著一群魚，娜美簡直要驚出一身冷汗，這時，那個一直背對著她的身影忽然轉過頭來，遠遠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就轉了回去。

　　娜美呆住了，她呆呆地看著那個身影，簡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不然的話，怎麼會看見那樣的景像。很久之後她才發現那個身影居然是在跟魚群|交談，即便這裡是最不能以常理推測的新世界，眼前的景像也超出了娜美的心理承受預期。但是，她愣了許久後，那個身影依然還在那裡，事實令她不得不相信眼前的景像並不是她心神混亂而造成的幻像。

　　於是她立刻跳到甲板上，大聲喊道：「大家！快起來！快起來！」

　　「怎麼了，娜美小姐？」

　　「娜美，我才要睡著呢。」

　　「是不是又有什麼情況了？」

　　……

　　被娜美這麼一喊，甲板上倒著的人紛紛直起來。

　　「我看見，有個女孩子……坐在……海面上……在跟……魚群……交談？」娜美艱難地說出了這句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話。

　　「哈？」

　　「什麼？」

　　「居然有這種事？在哪裡，在哪裡？」

　　聽到這話，眾人紛紛表示好奇，娜美指著海面的一處，示意眾人朝那看。

　　「喂喂，真的假的？」索隆站起來，能站在海面上的人，他們以前也曾經遇到過，但那只是在風平浪靜的海面上站在泡在水中的船的桅杆上而已，但是「剛剛可是有一場暴風雨才過去啊，怎麼可能有人能毫發無損地站在海上？這裡可是新世界……」一邊說著，他一邊朝娜美指的方向望過去，然後語聲就頓住了，因為他真的看見了坐在海上的人影了。

　　其他人也看見了，似乎因為聽到他們的聲音，那個身影又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船上頓時有一瞬間的安靜。

　　只有烏索普搖著還在做夢的路飛：「路飛，快起來。」

　　「你做什麼啊烏索普，我正在吃肉呢。」

　　「娜美說，海上有人在和魚群|交談。」

　　「真的嗎？在哪在哪？」一聽見這種神奇的事，路飛立刻精神百倍，跳到眾人身邊，「在哪裡，在哪裡，我看看，你們怎麼不說話？難道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說著，路飛也朝他們看著的方向看去。

　　黑夜給了天空和大海深沉的顏色，深沉帶來了寂靜，深沉與寂靜之中，路飛看到了伙伴們看到的身影。驀地，路飛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身影，船上的人已無暇顧及他異於尋常的反應，一時間，桑尼號也陷入了寂靜。

　　忽然，路飛跳上欄杆，遠遠地衝著那個身影大聲呼喊：「喂——未——尋——這裡——這裡——」

　　路飛的嗓門向來是非常大的，冷不丁這麼一喊，船上的人都被他強行喊醒，目光不由得都轉到他身上去了，路飛依然自顧自大喊著，完全沒注意伙伴們的目光。

　　聽到路飛的聲音後，那個身影低下頭朝魚群說了什麼，成群的魚兒們立刻四散離開，然後，眾人就看見那身影從海面上站起，一步一步朝他們走來。

　　見那個身影走過來，路飛高興壞了，立刻把一只手甩出去，不遠不近剛好甩到她面前，她伸手抓住路飛的手，路飛手一縮，這個在深夜裡跪坐在海面上的女孩子就被帶到桑尼號上。

　　船上的人也看清了她的打扮，荼蘼色的系帶上衣，深淺過渡的岩藍色褶襉裙，一部分的頭發編成花環狀，花環的一邊還簪著一枝桔梗色的紙玫瑰，與左手的手腕上戴著琉璃藍的手串相互呼應。她整個人都浸沒在溶溶的月色中，既皎艷又朦朧，像是童話故事裡自深海中誕生的海之仙女，有著一種與他們見過的諸多美麗截然不同的美，她的美中摻雜著寥落的秾麗、通透的神秘、氤氳的瀲灩、蜜甜的憂愁，像是昨日盛放的花朵，失之交臂的歡樂，續續斷斷的挽歌，了無痕跡的幻夢，是一種飄忽不定的、令人悵惘的、難以釋懷的美。

　　「未尋，真的是你！好久不見啊！」路飛才不管伙伴們的反應，自顧自打著招呼。

　　「終於找到你了，路飛，我找你找了很久。」與她的人不同，她的聲音像是淺淡的風露、出離的霞雲、明麗的春光、輕盈的棉花糖，是透入深海之中的一線爛漫的陽光，輕而易舉地令人回想起逝去的美好，就好像能夠彌補世間的一切遺憾。

　　「找我？什麼事？」路飛一臉問號。

　　未尋拿出一卷黃櫨色的卷軸，展開其中一部分，道：「你看。」

　　聞言，路飛湊過頭去看，卷軸上面本應該清晰可見的字跡已經變得很淡了，仿佛很快就要消失在卷軸上一樣。

　　「不久前，你的誓約忽然開始褪色，現在已經快要消失了，所以我才急著找你的。」

　　「這是什麼情況？」聽到這裡，路飛也嚴肅起來。

　　「大概是預支條件已經達到極限了，再不把誓言補全，這個誓言可能就會消失了，到時候，你和你哥哥都會死的。」

　　聽到這話，船上的人這才回過神來，沒有比聽到伙伴即將生命垂危更能令他們清醒的話了，他們面面相覷，臉上都出現了驚疑不定神色。

　　「路飛，這是怎麼回事？」

　　「對啊，為什麼你和艾斯會死？」

　　「這到底是真的假的？」

　　……

　　於是，他們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

　　相比之下，路飛卻顯得異常平靜：「原來是這樣啊。」

　　「到底是哪樣啊！」得不到回答的娜美怒敲路飛，「你快給我說！」

　　「嘛，就是你們聽到的這樣。」

　　見路飛解釋不清，未尋開口道：「之前路飛為了救活自己的哥哥，與《誓言之書》訂立的誓約，換回了哥哥的性命，但是他是預支了履約的條件，卻還沒有訂立違約處罰，現在路飛的誓約已經變得很淡了，再不補全違約處罰，這個誓約就會作廢的，到到時候路飛和他哥哥就會死的。」

　　「什麼？！路飛，艾斯不是沒死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

　　「喂喂，救活的意思是死而復生嗎？」

　　「真的假的？」

　　……

　　一聽這話，眾人立刻又炸開鍋，等他們炸完，路飛摸了摸自己的帽子，平靜地說道：「那個時候，艾斯就死在我面前。」

　　聽到這句話，眾人立刻沉默了。

　　「那時候，我想就算死我也想要救回艾斯，可是就算我死了也救不回艾斯，後來，我不知道怎麼就去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方，在那裡，我遇到了未尋，那時候我看見她把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救活了，所以我就求她幫我就艾斯，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我都要救艾斯，所以未尋就幫我在那個不可思議卷軸上訂立的誓約，用那個誓約換回了艾斯的命。」

　　未尋接著說道：「那個時候，路飛自己也是瀕死狀態，根本就沒辦法訂立任何條件，並且，《誓言之書》的規則是等價交換。在路飛的心裡，他願意用任何條件去換回自己哥哥的性命，包括他的性命，所以，那個時候，即便訂立條件，那也是一命換一命。因此，我才把違約處罰押後，讓路飛先預支履約條件救他哥哥，但是現在路飛的誓約已經快要消失了，再不補上違約處罰，這個誓約就會消失了，到時候路飛和他哥哥都會死的。」

　　聽到這裡，大家的表情都凝重起來，他們現在已經沒時間去驚訝、懷疑自己聽到的話了，雖然他們根本沒辦法相信世界上居然會有能夠使人死而復生的不可思議的卷軸，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路飛的性命，其他的一切都必須先放在一邊。

　　在一堆話中抓住了重點的索隆皺眉說道：「但是，照你說的，路飛現在還是願意用任何條件去換艾斯的命，要他現在補全那的誓約，還是死路一條。」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未尋身上。


第二章 點水

　　聽到他的話，未尋立刻露出苦惱之色：「本來不用的。那個時候我正好替另外一個人訂了條件，所以沒辦法再替路飛訂條件，所以才會把他的誓言押後，想等到可以訂立的時候再補上。但是，我最近替另外一個人訂了條件，因為他馬上就要跟人去拼命了，所以沒辦法等下去，他的誓約需要支付的條件非常苛刻，所以可能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沒辦法再替人訂約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路飛的誓約變淡了，所以我才急著想要找路飛的。本來我預計誓約是不會那麼快就變淡的，我過來才發現你們這邊的時間不一樣，誓約是按照路飛的時間走的。」

　　「那現在要怎麼辦？」索隆立刻追問。

　　「那能不能讓別人分擔那個條件？」娜美問。

　　「……能寫在《誓言之書》上的誓言，有兩個必要的前提，足夠的覺悟和等價的條件，如果要救活一個人，那麼就必須有與之對等的覺悟和條件，那就是死也要救活那個人的覺悟和能與生命對等的相應條件。如果要分擔條件，那麼分擔條件的人都必須具備以上兩個前提才行。」

　　未尋的話很明確，想要分擔救活艾斯所需的條件，就要有一顆死也要救他的覺悟，他們雖然想要幫路飛，但是這樣的他們也確實沒有，所以大家都沉默了。

　　一片沉默中，路飛毫不在意地笑道：「雖然有些聽不懂，不過順其自然就好了，反正我已經救活了艾斯，其他都無所謂了。」

　　「所以我才那麼著急來找你呀，路飛，之前你說過你哥哥有很多伙伴，沒有他們的幫助，你沒辦法救出你哥哥，我想，他們應該也有足夠的覺悟的。」

　　「對啊！艾斯可是有許多很好的伙伴的。」聽到未尋的話，大家都松了一口。

　　「現在總算找到你了，接下來就要盡快找到你哥哥和他的同伴，路飛，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嗎？」

　　「這個啊，不知道。」

　　「那你能聯系到他嗎？」

　　「好像不能。」

　　「那你能聯系到能找到他的人嗎？」

　　「不能。」

　　「那他一般在哪片海域裡活動？」

　　「不知道。」

　　「那他最近有沒有上過什麼報紙呢？」

　　「不知道，我不看報紙的。」

　　「那你平時是怎麼和他聯系的？」

　　「這個啊，我們不聯系，他有他的伙伴，我有我的伙伴，大家都在跟自己的伙伴們一起冒險，不過我們總有一天會再見面的。」

　　未尋沒有再問下去，因為她也不知道要怎麼問了。

　　「真是的，」娜美扶額，「路飛，你的草帽裡不是放著艾斯的生命卡嗎？」

　　「對啊，我把這個忘了。」經娜美提醒後，路飛恍然大悟，從草帽裡取出一張紙。

　　「生命卡？」

　　「嗯，是一種指甲和特殊材料制成的紙，生命卡會指明主人所在方位，還可以顯示主人的生命力，用這個就一定可以找到艾斯。」娜美解釋道。

　　「原來如此，事不宜遲，路飛，我們快點去找你哥哥吧。」

　　「喲西！」路飛立刻應道。

　　娜美道：「但是，這裡的新世界啊，即便有生命卡，想要找到一個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現在又是急著找艾斯。」

　　「不、不，有生命卡就夠了，這回總比找路飛簡單多了，要不是這些，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找路飛。」說著，未尋揮了揮手裡的東西，眾人朝她手上看去，她拿著的是一張通緝令、一張世界地圖和一疊舊報紙，所有東西的干干淨淨，半點都沒有被打濕的跡像。

　　「難道你就是憑這些東西找路飛的？」這時候，娜美才發現一件被她忽略的事，除了那串手串，未尋手上沒有再帶任何東西，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用記錄指針嗎？」

　　「記錄指針？是您手上戴著的那種指針嗎？原來它叫記錄指針啊，我不用那個的。」

　　「那你是怎麼在海上航行的？！」娜美立刻問道。

　　「這事說起來有點復雜，總之多虧了海鷗和魚兒們，是它們給我指路的。」

　　「……你是靠報紙上的新聞確定我們去過的島嶼，然後讓海鷗和魚群給你指明方向？」

　　「嗯，差不多吧。」

　　「那你的船呢？」

　　「我沒有船，因為我不會駕船。」

　　「那你就是靠走的嗎？！」

　　「也是，也不是吧。」

　　「天吶，這麼胡來的航行！」娜美幾乎要抓狂了，到底是怎樣的勇氣才能在海上這麼胡來啊。

　　「這些問題以後再說吧，先去找路飛的哥哥，就要來不及了，」未尋疊起手中的報紙，「路飛，你們有沒有什麼緊要的事，沒有的話現在就走吧。」

　　「啊，沒有，這就走吧。」

　　「等等，不用船我們怎麼去？」娜美道。

　　「那種方式太慢了，現在趕時間，各位請繼續前進，路飛跟我一起就好，到時候我會帶路飛回來的。」

　　「那怎麼行，路飛這家伙方向感很差，又愛胡來，要是放任他的話又不知道要闖什麼禍了，這樣好了，我跟你們一起去，明天就能到下一個島了，你們就在那裡等我們。」

　　說著，娜美把記錄指針脫下來遞給羅賓：「羅賓，航向就拜托你了，你們，要好好保護桑尼號，不要隨便闖禍。」

　　「嗨！」

　　其他人應聲。

　　「那就告辭了。」見娜美他們已經交代好事情，未尋開口，話音一落，三人立刻消失，留在船上的人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另一邊，突然消失的娜美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一睜眼，她的人已經在一個島上了。

　　「好厲害！」路飛卻半點也沒有受到驚嚇的樣子，反而在那裡驚嘆。

　　再看未尋，她已經在那裡確認生命卡的指向了，她一邊看著，一邊在地圖上圈了一下，然後道：「現在去下一個島。」

　　於是，在這個島上還沒站穩，娜美又發現自己已經在另外一個島了，如是重復幾次後，娜美終於忍不住伸手抓住未尋，道：「先等一等，我們現在到底在哪裡？」

　　「這裡。」未尋把地圖放到娜美面前，這個地圖上的一點道。

　　「哇——未尋你真厲害啊！」

　　「我的天！我是在做夢吧——」娜美驚叫著，「這裡離我們剛才所在的海域起碼有兩個月的航程，那還是在風平浪靜的理想狀態下的預估。」

　　「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我想知道，告訴我嘛！」

　　「而且這裡已經接近新世界的腹地了，你怎麼知道艾斯會在這裡……」

　　「快點告訴我！告訴我！」

　　「路飛！你給我安靜一點！」忍無可忍的娜美祭出鐵拳，一直在吵個不停的路飛終於安靜下來。

　　「如果不弄清這些，我會受不了的。」

　　聞言，未尋把地圖展開，上面有許多密集的紅點，她指著那些紅點道：「路飛曾經說過他是一個海賊，他說他想要找到海賊王留在一個島上的秘寶，成為海賊王，還說那是所有的海賊都想要找到的東西，他的哥哥在他之前三年就已經做海賊了，還是個很厲害的海賊，他出海的目的也是要尋找那個秘寶。找路飛的時候，我看到了很多畫著人像並標有數字的紙，我看到了路飛的，也見過您的，這種紙是不是懸賞的告示呢？地圖上的紅點是我標出的看過的這些紙上的人物出現的地方，這些紙上數字越大的人物的姓名出現在報紙的頻率越高，並且他們大多數都集中出現在這一段區域中，你們的航線也只朝這個區域去的，這個區域上的很多地名也頻頻出現在報紙上，既然這個區域是風雲彙聚之地，那麼路飛所說的藏有海賊王秘寶的島嶼一定就在這個區域的後半段。我想，既然你們已經到了這裡，路飛的哥哥應該也在這段區域中吧，既然路飛的哥哥早幾年出海，那麼他就應該在你們航程的前面，也就是這片區域的後半段。所以我認為路飛的哥哥現在應該在這片區域，就把這片區域當做首要的搜索範圍。事實證明，他的確在片區域，剛剛我以這片區域的正中為圓心，以這片區域內離圓心最遠的距離為搜索半徑，在圓周上選了彼此接近等距的四個島嶼做坐標，在這四個島上，生命卡都指向圓內。接下來就要把搜索半徑縮短一半，再重選四個坐標定位路飛的哥哥的所在位置，如此重復幾十次，很快就能把搜索半徑縮小到一個島嶼的範圍內了。」

　　「……這樣的方法的確比船快得多……但是，你是怎麼做到從一個地方瞬間移動到另外一個相距很遠的地方的？」

　　「我會一種術，只要某個地方有我的標記，我就可以把自己和別人移動到那個標記所在地。」

　　「天吶，居然有這種能力！簡直太棒了！！！」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頭聽了很久，發現一句都聽不懂的路飛歪著頭問道。

　　「閉嘴，反正解釋了你也聽不懂，你就當是不可思議的力量吧。」

　　「原來如此。」

　　「不過，你又是怎麼把那些標記放到這些島去的，這裡可是新世界的島嶼，即便有記錄指針，也只能按照一定的路線去到相應的島嶼，你剛剛指的那些島已經是好幾條航線上的島了，還有些島是位於各種航線之外的啊。」


第三章 點水

　　「我把標記做在了報紙上，拜托送報鷗送到能去的島嶼上，它們沒辦法去的島嶼，我就拜托魚群幫我送過去，所以就基本上能覆蓋這些島嶼了。」

　　「……」

　　「您說的新世界指的就是這片區域嗎？」見娜美不說話，未尋指著新世界的海域問道。

　　「當然，地圖上不是標著名字嗎？」

　　「這上面的許多文字我看不懂。」

　　「真的假的，看不懂又是怎麼看報紙的？！」

　　「能在報紙裡找到地名就行了，對照這張地圖就能知道哪個詞是地名，也能知道那個地方在哪裡，幸虧路飛是個名人，隔三差五就會有新聞，我才能從報紙裡找到他的蹤跡的，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麼找他。」

　　娜美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連通用文字都看不懂，卻能一個人在新世界的大海上來去自如，路飛到底從哪裡認識這個美得離奇又神奇得離奇的女孩子的。說起來，先是海賊女帝，再是人魚公主，現在又是這個各種意義上的不可思議的女孩子，路飛在這方面的運氣真的好得逆天啊，娜美默默地想著。

　　未尋解釋完了以後，娜美不再有異議，他們又開始搜尋艾斯的蹤跡了。

　　黎明到來的時候，搜索半徑終於縮小到了一個名叫梅嶼的島，頂上戰爭之後，這個島就成了白胡子舊部的所在的大本營。這個島嶼地理位置偏僻，地勢易守難攻，又屬於春島氣候，島上物產豐富，島的東南部就是一個天然的漁場，所以就成為了他們的大本營，

　　一上島，三人立刻就被人發現，不僅因為這裡守衛森嚴，還因為路飛是聞名世界的海賊，更何況，早在兩年前，白胡子海賊團的海賊們就已經對這個死也要救出自己的哥哥的新人海賊印像深刻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未尋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不管走到哪裡，她總會成為第一個被人看見的人，然後就被人群圍觀，引起轟動。雖然她不喜歡這樣，但是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常態，所以能夠待在海上的時候，她都會盡量待在海上，因為，海上不會有人跟在她周圍圍觀她，大海，會給她最好的保護的。

　　登島後，路飛就拿著生命卡走在前面，未尋和娜美走在他後面，各種意味不明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走在未尋身邊的娜美覺得一陣陣心裡發毛，她不由得瞪向四周，然後就發現他們根本沒在意她的瞪視，依然直勾勾地盯著她身旁的未尋。娜美皺眉，剛要發作，前面的路飛就停下了腳步，他看向周圍跟著他們的人，扶了扶頭上的草帽，道：「喂，你們幾個，不要那樣盯著我朋友看。」

　　聽到路飛的話，那些人你看我，我看你，好一會兒終於有一人朝前邁了一步，大著膽子道：「你、你才是不要盯著我們看好嗎？你不盯著我們看，怎麼、怎麼知道我們在看什麼？」

　　「嗯，有道理，」路飛想了一會兒，「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看你們，只要讓你們不能看就好了。」

　　「哈？你在胡說些什……」說話的人話還沒說完，就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這下你們就不能再看了，」路飛又捧起生命卡，「走吧。」

　　「看，那不是艾斯隊長的弟弟草帽路飛嗎？他怎麼會到這——」忽然，一個聲音從旁邊冒出來，然後又戛然而止。

　　「你是誰？」路飛望向說話的人。

　　那人沒回答，像是完全沒聽到他的話。

　　「喂。」

　　還是沒反應。

　　「喂。」

　　依舊沒反應。

　　叫了幾次，他都沒反應，路飛深吸一口氣，用超大量的聲音大喊道：「喂——」

　　那人立刻捂住耳朵，大叫道：「干什麼啊，草帽小子，這麼大聲，是想震聾我嗎？！」

　　「誰叫你一直都沒反應，話說，你是誰啊？」

　　「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白胡子海賊團的，兩年前在海軍總部，我們一起去救艾斯隊長啊。」

　　「不認識，不過既然你是白胡子海賊團的人，就一定知道艾斯在哪裡吧。」

　　「當然知道，小草帽，你是來找哥哥的嗎？」

　　「是的，麻煩你帶我去找艾斯吧。」

　　「好、好，請跟我來。」說完，那人就走過來領路，一邊走，一邊不住偷眼看過來。

　　走到他後面的路飛忽然道：「喂，我說你，不要一直盯著我朋友看。」

　　「抱、抱歉！」見自己的行為被發現，那人的臉立刻紅了起來，結結巴巴地道著歉，然後飛快地朝前面走，再也不敢朝身後看一眼。

　　「真是的。」在後面的娜美搖頭。

　　那人把路飛他們帶到一間看起來很普通的房子前，那裡正有許多人圍在一起，那人走到一個身材魁梧、斷了右手的男人面前道：「喬茲隊長，艾斯隊長的弟弟草帽路飛來找艾斯隊長了，還有、還有……」

　　「馬森，你吞吞吐吐的到底要說什麼——艾斯的弟弟？！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們一伙不是剛過魚人島嗎！！！」喬茲問到一半，就看到了路飛，驚得連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你是誰？」路飛才不管他眼睛瞪得有多大，自顧自問著。

　　「啊，我叫喬茲，是白胡子海賊團三番隊的……不對！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怎麼就開始自我介紹了。」

　　「你問了什麼啊？」

　　「我說你小子好好聽別人說話啊！」

　　「艾斯到底在哪裡？快告訴我，大叔，我有急事。」

　　「……真是敗給你了，我帶你去找他，跟我來。」

　　折騰了半天，喬茲帶著路飛他們來到了島嶼深處的一個峽谷中，這裡是隊長們的聚集地，除了現在不在島內的馬爾科和哈塔爾，其他隊長都在這裡。

　　見到路飛，所有人的反應都跟喬茲差不多，驚叫聲此起彼伏，等看見路飛身後的未尋，又詭異地安靜了下來，整個場面怪異極了。

　　空氣安靜了幾秒後，看起來最吃驚的艾斯大聲問道：「路飛！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們一伙不是剛過魚人島嗎！！！」

　　「太好了，終於見到你了，艾斯，我有重要的事找你。」路飛又過濾掉艾斯和喬茲一樣的問題，自顧自開懷道。

　　「你找我什麼事？」

　　接著，路飛就按照自己的邏輯，解釋了他的來意。

　　其他人還一知半解的時候，早就熟悉路飛的腦路的艾斯成功地聽懂了路飛的話，他忍不住朝未尋那邊看了一眼，又轉向路飛，道：「原來那個時候真的不是我的錯覺，我是真的死的，然後又復活了，這種事情實在是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就是這樣。」路飛道。

　　「雖然還是有點不太明白，總之，只要能救艾斯，要我們做什麼都行。」

　　「對，不管用什麼方法。」

　　「說吧，要我們做什麼。」

　　「我們都能辦到的。」

　　……

　　聽完路飛的話後，隊長們紛紛開口表態。

　　路飛看向未尋，道：「未尋，剩下的就由你來說明吧，我自己還沒太搞清楚。」

　　「嗯，」未尋點頭，拿出卷軸，「簡而言之，《誓言之書》的規則是等價交換，要救回一個人的性命就必須付出能與生命等價的東西。所以現在你們每個人所付出的代價加起來必須能夠等於或大於一條性命，也就是說付出代價的人基數越大，分攤到每個人身上的代價就越小。」

　　「那是不是用壽命抵？」

　　「不，並不一定是壽命，而是一切你認為可以與之對等的抽像的東西。」

　　「抽像的東西？」

　　「因為有形的事物並不是人本身所擁有的，因此不足以用來和生命對等，所以就需要人自身所擁有的抽像東西，比如說情感、意志、夢想、記憶、本能、才華、智商、知識、覺悟、運氣、感覺、機會、健康之類的東西，壽命也是其中之一。」

　　「……這些東西可比壽命珍貴得多啊。」

　　「所以我的建議是以喪失某種權利的方式來訂約，以相對最低的代價來支付足量的代價。」

　　「喪失某種權利？」

　　「對，比如說，得到海賊王秘寶的機會，如果一個人從心裡認為自己得到海賊王秘寶的機會能夠和他需要支付的那部分代價對等，就可以以失去這個機會為代價來支付相應的代價。再比如，一個人認為自己永遠不喝酒能夠和他需要支付的那部分代價對等，就可以以永遠不喝酒為代價來支付相應的代價。不過還是要因人而異，也許對某些人來說，支付數年壽命可能是最容易支付的代價。」

　　「聽起來，我們可以支付東西的還是很多的嘛。」

　　「但是有兩點請注意，第一，每個人心中的衡量尺度不同，也許有人認為自己一年不喝酒就能抵得上那部分代價，也許有人認為要永遠不喝酒才夠支付，其間的尺度需要你們自己去判斷，但是代價只能等於或大於，不能小於。第二，如果是支付壽命之類的一次性代價，就沒有後續風險，但是如果是永遠不喝酒之類的持續性條件，就必須有絕對的覺悟，如果其間還是喝了酒，那麼那個人所支付的代價就不成立，剩下的人支付的代價加起來也就可能和一條性命不對等，那麼就是違約，違約者死，而且不止一個，而是連坐，包括路飛和路飛的哥哥在內。所以，最好還是選擇一次性的代價。」

　　「……」

　　「另外，這種級別的誓約，違約的處罰最低限度也是死，一旦違約，只要參與這個誓約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請慎重慎重慎重考慮，是否要參與訂約，以及要支付何種代價，請務必三思而行。」


第四章 點水

　　直到正午的時候，路飛的誓約還是沒有補全，不是因為訂約的過程太長，因為只要把血滴在《誓言之書》上，再念出誓約內容，誓約就能完成，這當然不會花太長時間。也不是因為隊長們聽了未尋的話後不願意參與其中了，他們本就願意為了救艾斯豁出性命。也不是因為他們想不出支付的代價，他們每個人平均至少已經想到了三四種代價。而是因為未尋不同意，盡管他們都想出了至少三四種支付的代價，然而那些代價背後都帶著這樣或那樣的風險，一旦違約，所有參與者都會死，所以，只要未尋認為那個人提出的代價存在隱患，她就不同意訂約。

　　到了黃昏的時候，能通過未尋那一關的人也才勉強過一半，一天下來，這些平時在大海上呼風喚雨隊長們被駁得一點脾氣都沒有了。已經被駁回十一次的喬茲抹了抹額頭的冷汗，道：「這個小姑娘可一點都不含糊啊，我寧願去和一百個人拼命，也不願再想什麼莫名其妙的代價了。」

　　比斯塔道：「她要含糊一點的話，沒准我們就全都完蛋了。」

　　「喬茲，你快點再想想。」

　　「我的天，我真的想不出來了。」

　　……

　　接近深夜的時候，未尋終於能確認每個人的代價沒什麼潛在風險了，才拿出《誓言之書》補全了路飛的誓約。補全誓約後，已經變得近乎透明的誓約文字頓時變得清晰可見，然後《誓言之書》的一頭就自動分割出許多個小卷軸，未尋道：「這是《誓言之書》的分卷，每個訂約人都有一卷，上面寫的各位剛剛訂立的誓約，請務必保管好分卷，將來如果要修改誓約，必須集齊所有分卷才行。」

　　聞言，眾人紛紛拿起一卷，各自收好。

　　這個誓約補完了後，未尋終於松了一口氣，還好已經趕上了，她就不用再擔心了。

　　這個時候，隊長們也放松下來，從昨晚起就一直與平時不太一樣的路飛也恢復原狀，大吵著要吃。於是，誓約訂立後還不到五分鐘，一群海賊就決定要開宴會慶祝，路飛兩眼發光地決定要參加。從昨晚就跟著折騰的娜美表示只想好好休息一晚，不想再折騰了。

　　「那我先送您會你們的船上，明天再把路飛送回去。」

　　「那你呢，你要參加宴會嗎？」

　　未尋搖頭：「我需要離開一晚，明天再來這裡。」

　　「這樣的話就不用送我回去了，我在這裡休息就好了，你快去吧，我會跟路飛說的。」

　　「您待在這裡方便嗎？」

　　「沒什麼不方便的，我也是海賊哦，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了。」

　　「那就麻煩您替我跟路飛說一下，我先告辭了。」

　　「嗯，去吧。」

　　未尋離開後，娜美也朝那群正在開宴會的笨蛋走過去。

　　「娜美，你好慢啊！快來開宴會！」一看見她，路飛頓時又叫又跳，「咦？未尋呢，她在哪裡？難道是去上廁所了？」

　　聽到自家笨蛋船長的話，娜美忍不住給了他一拳，道：「笨蛋！昨晚一直她一直帶我們來回在新世界的各個島嶼折騰，今天又折騰了一整天，之前她肯定滿世界找你找了很長時間。折騰了那麼久，也讓人家好好去休息一下啊。」

　　路飛捂著頭道：「可是未尋還沒吃飯呢，不吃飯哪有力氣睡覺？」

　　娜美只覺得心中又有一股火氣在往外冒，她勉強忍住怒火，說：「你去開你的宴會，吃你的肉，睡你的覺！不用管那麼多。她已經離開這裡了，說是明天會再來的。」

　　「這樣啊，那開宴會了！肉！肉！我的肉！」聽了娜美的話，路飛摸了摸帽子，然後朝餐桌衝了過去。

　　娜美扶額：「真是的，還是這個樣子，一點長進也沒有。」

　　「抱歉，一直以來，麻煩你們了。」這時，艾斯從一旁走過來。

　　「沒、沒有的事！不用這麼客氣！」聽見艾斯的話，娜美頓時把手擺得飛快。

　　「那個女孩走了？」

　　「嗯，說是要離開一晚，應該是沒辦法在陌生的地方入睡，需要找個安心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覺吧，畢竟已經辛苦了很久了。」

　　「是她帶你和路飛來的？」

　　「是的，我也嚇了一跳，她居然能夠帶著我們一下子就從新世界的起點來到新世界的腹地，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女孩子。」

　　「她是你們的朋友？」

　　「不，是路飛的朋友，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你想知道的話就去問路飛好了，路飛總是能神奇地認識一些不可思議的朋友。」

　　「這些等路飛吃飽喝足了再說，走吧，既然是開宴會，那怎麼能缺席呢？」

　　海賊吃飯的地方本來沒有什麼特別的，只要能聚在一起，就算是冰天雪地上照樣可以開宴會，更何況有路飛在的地方，永遠不會缺少歡樂的。

　　艾斯和娜美走過去的時候，路飛早就在大吃特吃了，一邊吃，一邊向眾人展示著筷子同時插嘴鼻的拿手表演，娜美只覺得頭上青筋暴起，拳頭又忍不住朝路飛頭上招呼：「路飛！你給我把筷子拿下來，太難看了！」

　　日常被揍的路飛絲毫沒有悔改之意，又拿起一雙筷子道：「娜美……」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干這種蠢事的。」沒等路飛說話，娜美就無情地拒絕了他。

　　周圍的海賊們早已笑得東倒西歪了，其中一個道：「艾斯的弟弟，你可真搞笑。」

　　「就是，就是，我從來沒有見過那種表演。」其他人紛紛附和。

　　坐在路飛對面的喬茲問道：「草帽小子，你們是怎麼找到這座島上來的？你們不是才從魚人島進到新世界嗎，怎麼這麼快就能到這裡？」

　　路飛還在拼命地往嘴裡塞肉，一邊塞，一邊用含糊的聲音說：「我有艾斯的生命卡，是未尋帶我們來的，具體的我不太清楚，反正就是不可思議的力量。」

　　「未尋是指那個小姑娘？」

　　「嗯嗯。」

　　這個解釋雖然不是什麼好解釋，但是隊長們都接受了這個解釋，既然把死人復活這種事都能辦到，那麼跨越新世界的海域也就不算什麼了。

　　「原來是生命卡，我還以為這裡這麼容易就被人找到了，害我擔心了一天。」

　　「喬茲，你不是擔心了一天，而是糟心了一天吧。」叼著雪茄的佛薩道。

　　這話一出，隊長們都忍不住大笑起來，喬茲今天一共被那個小姑娘駁回了二十幾次，是他們中被駁回次數最多的一個，沒有什麼比看見一個平時從不動腦的武鬥派艱難地動腦筋更令人開懷的事了。

　　「不過，話說回來，原來就是那個小姑娘救了艾斯啊，艾斯，怎麼都沒聽你提起過。」喬茲道。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路飛以前一直都沒有跟我說過啊。」

　　「你回來的時候，我們簡直都快嚇死了，還以為是你的鬼魂回來了，畢竟，那個時候……」話到這裡，以藏就沒再說下去，誰都不會想到，艾斯還能活著，畢竟，那個時候，艾斯被赤犬貫穿胸口，內髒都被岩漿燒毀了，他們甚至都已經為他舉行過葬禮了。

　　「到底是怎樣做到的？」哈爾塔忍不住問道。

　　隊長們的目光不禁都轉到路飛身上，這也是他們一直想問的。

　　路飛還在忙著塞食物，根本沒聽他們說什麼，也沒注意他們的目光。

　　「路飛，路飛。」艾斯叫他。

　　「嗯？」聽到哥哥的聲音，路飛從百忙之中抽出一點空閑，「艾斯，你說什麼？」

　　「現在你該告訴我那個女孩是誰了吧？」

　　「啊，我沒說過嗎？」

　　「你什麼時候說過！真是的，總是這幅樣子。」

　　「她叫未尋，是我的朋友。」

　　很簡潔的一句話，娜美從來也不期待自家船長能有什麼像樣的介紹，不過，這句話未免也太不像話了吧，娜美忍不住追問道：「路飛，你是在哪裡遇到那個女孩的？兩年前你到底去了哪裡？」

　　「那時我和艾斯都掉進海裡了，掉到海裡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我醒過來後就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方，然後就遇到了未尋，然後未尋就幫我救了艾斯。」

　　迷之沉默了一會，娜美垂頭喪氣地說道：「算了，你繼續吃吧，我不要再問你了。」

　　其他人見狀，也知道從路飛嘴裡問不出什麼來，盡管他們心中有很多疑問，那個小姑娘是什麼人，她從哪裡來的，她到底是怎樣把艾斯救活的，她為什麼能讓人死而復生，是不是吃了什麼擁有神奇能力的惡魔果實，她為什麼要幫路飛，那個叫《誓言之書》的東西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如果違反了誓約真的會受懲罰嗎……

　　他們簡直有一大堆問題想要問，但是不問路飛的話也不好直接去問人家這些敏感的問題，既然沒辦法知道那也無可奈何。不過，有一件事卻是肯定的，那就是不管怎樣，那個小姑娘絕對不是個尋常人。


第五章 點水

　　梅嶼的清晨，清晨的春島浸沒在絢爛的火燒雲中，海面上吹來陣陣暖風，島上到處都有盛開的花朵，這實在是一座美麗而寧靜的島嶼。

　　路飛一覺醒來，就嚷嚷著肚子餓，昨晚上塞下去的成堆食物就好像被他睡掉了一樣，對於路飛來說，一天是以吃飯來計算的，一天之計在於肉，五頓飯等於一天，現在，他的一天開始了。

　　娜美也在吃早餐，不過她吃的不是肉，她不習慣清早吃得太油膩。艾斯、喬茲和比斯塔也在這裡，其他隊長都去各忙各的，吃完早餐後，喬茲和比斯塔也會去做自己的，路飛倒沒有注意其他人，有肉在面前的時候，他通常不會注意到其他事物的。

　　吃著吃著，路飛突然停下來，看向窗外，一個戴著鬥篷的人出現在窗外，路飛看過去的時候，那個人正朝他們所在的房間走過來。

　　「脫下來。」那個人一進來，路飛就說了那麼一句話，樣子看起來嚴肅極了。

　　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問面前這個人是誰，不由得看向他，就聽到了路飛的話，他們不由得看向路飛，顯然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是我要你帶我來找艾斯的，要是有人一直盯著你看，我就把他打飛，你不需要遮遮……遮遮攔攔的。」路飛繼續說道。

　　是遮遮掩掩，娜美在心裡吐槽道，這話現在當然不適合說出來。聽到路飛這句話後，她當然知道了面前這個戴著鬥篷的人就是那個叫未尋的女孩子，這已經是路飛第三次提到這件事了。毫無疑問，長成那樣的姑娘無論走到哪裡都會被人盯著看的，既然路飛已經幾次叫人不要盯著她看，那麼她肯定不喜歡被人盯著看，又有誰會喜歡一直被所有人當做奇觀一樣地眨也不眨地盯著看呢。

　　路飛不說話，娜美也沒有說話，艾斯他們也沒說話，房間裡出奇的靜。

　　過了很久，未尋摘下兜帽，露出她略顯憔悴卻依舊殊色照人的臉。

　　路飛這才露出笑容，一邊揮舞著手中的肉，一邊大聲道：「未尋，快來！這裡這裡！」

　　未尋走過去，坐在他旁邊，路飛面前的地方顯然不夠堆他要吃的食物，所以旁邊自然也堆滿了食物。未尋坐下去後，她面前桌子上就擺著各式各樣明顯不適合在早餐吃的早餐。

　　路飛又開始猛吃，他一邊吃，一邊道：「未尋，你還沒吃飯吧？這裡有好多好吃的，你快點吃吃看。」

　　未尋不說話，只是搖頭。

　　路飛道：「你吃過了？」

　　未尋點頭。

　　路飛這才又開始吃了，喬茲和比斯塔見狀，就讓艾斯陪著路飛，他們離開了房間。

　　走出房間後，兩人對望一眼，彼此都已明了對方心中所想，兩人朝著那些一直偷偷摸摸躲在牆角偷看的隊員們走過去。

　　「我說你們，不要這麼丟臉好不好？一群大男人盯著人家一個小姑娘看，這像個什麼樣子？不要讓人家以為海賊都是這種樣子的。」雖然嘴上這樣說，他也知道這很難做到，人都是視覺動物，男人尤甚，對於他們這種常年漂泊海上的海賊來說，想要見到一個稍微能看的異性本就不容易，更何況，無論是誰，無論在哪裡，想要看見美成那樣的姑娘也是非常困難的。不過，這也不能成為眨也不眨地盯著一個小姑娘看的理由，海賊也有海賊的原則，何況對方是救了艾斯一命的人，是他們白胡子海賊團所有成員的恩人，絕對不能給人家帶去困擾。

　　房間裡很安靜，偶爾會傳出路飛吃東西時發出的聲音和娜美說話的聲音。艾斯忽然發現，除非必要的時候，這個女孩子好像就不會開口說話，今天她連一句話也沒說過，昨天她一直在說話，他們卻怕她說話，今天她不說話了，他卻又覺得還是昨天比較好一些。

　　忽然，路飛把一塊肉遞到未尋面前，說：「未尋，肉給你。」

　　未尋搖頭。

　　「真傷腦筋啊，」見未尋搖頭，路飛把肉塞到自己嘴裡，停頓了一會兒，眼珠轉了一轉，似乎在想什麼，然後他就把肉咽下去，拿起筷子，「未尋，看！」一邊說，他一邊把筷子同時插到鼻子和嘴巴裡，他的嘴巴長得大大的，鼻孔也清晰可見，兩個筷子撐在中間，路飛就用這種模樣做出各種表情，看起來滑稽極了。

　　看到路飛奇形怪狀的模樣，未尋忍不住笑了起來，整個房間裡頓時明亮起，於是，進入房間很久後，未尋終於說出了今天第一句話：「謝謝。」

　　見她笑了，路飛才拿下筷子，繼續開吃，一邊吃，一邊道：「未尋，你真的不吃嗎？這裡的食物太好吃了！」

　　未尋又笑了笑：「那我也試一試好了。」說著，她夾起一塊金黃的玉米餅送到嘴邊吃起來。

　　看未尋終於吃東西了，路飛就開始專心塞肉了，在他的認知裡，只要有東西吃，什麼事都能過去，而未尋恰巧是一個不怎麼喜歡吃東西、尤其不愛吃肉的人，這一點，是認識她的人所共知的，現在她能拿起筷子吃東西，那問題就不大了。

　　漫長的早餐過後，路飛說要去散步消食，艾斯帶著他們三個去了梅嶼深處的峽谷，這兩年來，他一直在這裡努力修煉著。死而復生後，他就失去了燒燒果實的能力，同伴們都對此感到惋惜不已，他自己卻不那麼在意了，有果實的能力固然好，但是僅僅依靠果實是不夠的，太依賴果實反而會帶來致命的缺點，他已經深深體會到了。老頭子和紅發都沒有果實能力，那個男人也一樣沒有，但他們卻是世界上最強的人，他們都是真正的強者，他也想成為真正的強者。兩年裡，他每天都在刻苦修煉霸氣和體術，盡管已經失去了燒燒果實的能力，但是現在的艾斯比起兩年前無疑強大了很多。這兩年中他已經快速地成長起來了，他已經體會到了頭腦發熱的嚴重後果了，再也不會意氣用事，兩年前的戰爭已經讓他失去很多家人了，他再也不想害得身邊人因為他的衝動喪命了。

　　頂上戰爭後，老爹走了，莫比迪克號被毀，無數同伴葬身馬林梵多，老爹名下的島嶼被各方勢力侵蝕，海軍對他們窮追猛打，白胡子海賊團面臨著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甚至有人斷言白胡子海賊團已經沒落。人員消減、戰鬥力大幅下降，不僅隊員們士氣消沉，隊長們也如此，尤其是喬茲，喪失了一只手臂後，盡管他看起來和以前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硬撐著不想讓大家擔心而已。好在他們中資格最老的馬爾科撐起了局面，後來艾斯又死而復生，才讓低迷的士氣上揚了一點。

　　近兩年來，白胡子海賊團前所未有的沉寂，無論外界怎樣傳白胡子海賊團沒落的消息，白胡子海賊團的人依然在大海上銷聲匿跡，他們全員蟄伏著，黑胡子蒂奇能為了野心潛伏二十幾年，難道他們不能為了給老爹報仇也暗中積蓄力量？

　　峽谷非常幽靜，到處是蔽日的濃蔭，路飛和艾斯在一塊大岩石上交談著，娜美和未尋站在溪邊。

　　「抱歉，前晚上沒有說明突然就把您帶走了，害您受驚了。」

　　「不不，千萬不要這麼說，」聽見她的話，娜美頭搖得飛快，「你這麼做只是擔心路飛的誓約消失吧，這沒什麼可道歉的。」

　　「謝謝您。」

　　「不用這麼客氣的。說起來，之前你說那個誓約會牽連所有參與者，如果會牽連所有參與者的話，那也包括你吧。」

　　「嗯，我是媒介，沒有我的話，其他人是不可能在《誓言之書》上訂約的，所以，雖然有點過意不去，為了大家的性命著想，我是一丁點都不能退讓的。」

　　「不用過意不去啦，能輕而易舉地過關，他們就該謝天謝……」

　　「未尋——」突然，不遠處的路飛大喊起來。

　　未尋和娜美都看向他。

　　「路飛，你安靜一點行不行。」

　　「怎麼了嗎？」

　　「艾斯有話對你說——」路飛的聲音還是很大，說著，他就把手甩到未尋面前，未尋抓住他的手，他手一縮就把未尋帶到岩石上。

　　然後，路飛就跳下岩石，跑到娜美那裡。

　　「路飛，你哥哥想說什麼？」

　　「不知道，艾斯說想跟未尋單獨說幾句話，哇，那條魚看起來好好吃啊。」路飛直勾勾地盯著溪中的一條魚。

　　「我說，你不是才吃過飯嗎？」娜美很心累，有一個超級能吃的船長，他們經常都會面臨財政危機，而且這個元凶半點自覺也沒有，反而嫌他們不會理財，真是讓人不暴躁也不行。

　　「那個，救命之恩，非常感謝，如果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我萬死不辭。」

　　未尋搖搖頭，道：「我只是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事，救您的是路飛和您的同伴，如果當時換個覺悟不夠的人，您只有死路一條。對於路飛和您的同伴來說，救您是天經地義的事，不需要道謝的。」

　　「不管怎麼說，我欠你一條命，你可以不在意，但我不會忘記的。」男子漢大丈夫恩怨分明，不管她怎麼講，艾斯已經下定決心，把這份恩情牢記於心，將來一定要報答這份恩情。

　　「那個，還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喬茲，就是一開始帶你們來的那個人，他的手斷了，我想請你用那個《誓言之書》治好喬茲的手，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只要能治好他的手，無論如何我也想把他的手治好，拜托你了。」

　　「那個用不著《誓言之書》，我可以治的。」


第六章 點水

　　正在各處巡視的喬茲被跑過來找他的艾斯不由分說地拽走了，他還沒弄清是什麼情況，人已經到了峽谷裡。

　　「艾斯，你到底有什麼事這麼急著找我來？」

　　「喬茲，你的手有救了，那個女孩子說能把你的手治好！」

　　「？！」

　　直到喬茲被帶到未尋面前，他還是不能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話。

　　「您想讓自己的右臂恢復原來的樣子嗎？」

　　喬茲有點反應不過來，只是愣愣地點頭，能恢復原狀的話誰不想，然後他就看見那個女孩子做了幾個手勢，她手中就多了一朵橙紅色的花，她把花放在他右臂前，那朵花居然就變成了紅色的光芒籠罩上他的右臂，再然後，他被青雉凍斷了的手臂就一點點長了出來，這一定是夢吧。

　　「好厲害！」路飛看得眼睛都發光了。

　　艾斯和娜美也看呆了，這簡直就像是魔法一樣。

　　「未尋未尋，這是怎麼做到的，快告訴我嘛！」

　　「嗯——解釋起來挺麻煩的，你就當是被鋸掉的樹木又重新長出枝干來好了。」

　　「原來如此，是不可思議的枝干。」

　　娜美：「……」

　　艾斯：「……」

　　喬茲：「！！！……」

　　「吶吶，未尋，我也想治好一個人的手臂。」

　　「是你小時候救過你的那位船長先生嗎？」

　　「沒錯，就是香克斯。」

　　「你總得告訴我那位船長先生長什麼樣，現在在哪裡，不過你應該不知道他在哪裡吧。」

　　「啊，我不知道香克斯在哪，不過我知道他長什麼樣。」於是，久違的路飛式靈魂畫作再度出爐，藝術得不能再藝術，抽像得不能再抽像。

　　娜美簡直無言以對，路飛畫的根本就不是人類，要是有人靠路飛畫的香克斯「畫像」認出他，那麼那個人的眼力肯定也是四皇級的。

　　「紅發的話，我倒是知道他在哪裡，他現在帕爾維拉島。」喬茲道。

　　未尋拿出地圖，道：「請問是這上面的哪一個地方呢？」

　　「這裡。」

　　「謝謝您。」

　　「不不，該、該說謝謝的是、是我。」不太擅長應付女性生物的喬茲顯得有些局促。

　　這時，娜美道：「但是，突然有一個人跑去說能治好他的手臂，無論是誰也不能相信吧，更何況對方是四皇，平時要找他尋仇的人肯定很多，要是他們懷疑未尋是冒名的怎麼辦？」美成這樣的女孩子平白無故去找一個仇家無數的大海賊，怎麼看都像是來自敵人的精心策劃的美人計啊。

　　「為什麼？只要草帽小子帶她去，那紅發就沒什麼好懷疑的了。」喬茲不解道。

　　「我和香克斯約好了，再見面就會成為一個出色的海賊，然後把草帽還給他，現在我還沒到那種程度，不能去見香克斯。」

　　「那怎麼辦？」娜美道。

　　「真傷腦筋啊，」路飛冥思苦想了很久，忽然左手敲了右手一下，「我有一個好主意。」

　　聽到路飛的話，娜美有種不祥的預感，路飛的主意向來都很餿，每次都害得他們各種出意外。

　　這時，路飛把一直戴著的草帽摘下來，遞給未尋：「未尋，你拿著這個草帽去，香克斯就知道了。」

　　未尋接過草帽，道：「好，但是，要是他不想恢復呢？」

　　「啊？」路飛扶著下巴想了想，「不知道，管他的，總之我就是要把他的手臂治好。」

　　「我知道了。路飛，你有什麼話需要我帶給他呢？」

　　這次，路飛毫不猶豫地道：「告訴香克斯，我一定會打敗他的，讓他等著我吧。」

　　「那我現在就去了，告辭了，各位。」

　　「喲西，我們在這裡等你。」

　　帕爾維拉島，新世界深處的冬島，終年都是漫天大雪，放眼望去，雪白的大地，灰暗的天空，灰白色是這裡的主調。這座島並沒有梅嶼那樣討人喜歡的天氣和美景，卻所有海賊和海軍無法忽視，因為這裡是四皇之一的紅發香克斯的屬島，近段時間，紅發海賊團就一直盤踞在這附近。

　　因此，這座島嶼的港口上除了來往的商船、客船之外，只停留著一艘海賊團，紅發海賊團的雷德·佛斯號，正在雷德·佛斯號搬運雜物的一個新人海賊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不好意思，打擾您一下。」

　　多麼好聽的聲音啊，他從來都沒有聽到過這樣好聽的聲音，新人海賊感嘆著轉過頭去，然後他就呆在那裡。

　　「請問，您見過這位名叫香克斯的海賊船長嗎？」

　　「……」

　　「請問，您見過這位名叫香克斯的海賊船長嗎？」

　　「……」

　　「請問，您見過這位名叫香克斯的海賊船長嗎？」

　　「……」

　　「打擾您了。」見那人一直沒反應，未尋收回手裡的那張畫，准備去詢問旁邊的人。

　　船上的人也聽到了這個聲音，紛紛從船上探出頭往下看。

　　「不好意思，打擾您一下。請問，您見過這位名叫香克斯的海賊船長嗎？」

　　「……」另外一個人也待在那裡。

　　未尋一連問了四五個這艘船上的人，他們不是呆呆愣愣的，就是支支吾吾的，一點都不像未尋想像中的海賊的樣子。從港口唯一的海賊船上打聽不到什麼，未尋只好進入城鎮，去人群比較密集的地方去收集消息，雖然她很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

　　「等、等一下。」未尋沒走出幾步，身後就有人說話了。

　　未尋轉過身：「您還有事嗎？」

　　那人又局促起來，支吾了好一會兒，才擠出幾個字：「那、那個，你、你要找的是、是、是我們、我們老大。」

　　「那您可以幫我通傳一下嗎？我受人之托，有事來找他。」

　　「當、當然可、可以，你稍等、等一下，我這就去。」

　　宿醉還沒徹底清醒的香克斯正翹著二郎腿聽同伴們交談，貝克曼在一邊擦著槍，其他人正在議論魚人島最近發生的新聞。

　　「老大——」這時，一個面紅耳赤手下跑進來，「有個、有個姑娘要見你。」

　　「哈？」

　　「唷∼」

　　「什麼？！」

　　此言一出，山洞內頓時安靜下來，大家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集中到那個剛跑進來的新人，被這麼多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新人海賊立刻緊張得不得了。

　　「你剛剛說什麼？」香克斯問道，他以為是自己昨晚酒喝太多，出現了幻聽。

　　「有個姑娘要見老大，她正在港口那裡等著。」

　　「居然說有姑娘要見老大？你是不是瘋了？還是說，你出現了幻覺？」

　　「不會吧，老大什麼時候認識了一個姑娘。」

　　「該不會是老大欠下的情債吧。」

　　「老大什麼時候和一個姑娘勾搭上了，他不是一直都和我們在一起啊？難道他背著我們偷偷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是嗎？」

　　「喂喂喂，不要說得這麼難聽，有姑娘來找老大是好事啊，難道你們想老大永遠單身下去，耶穌布的兒子現在都已經成年了，老大也老大不小了。」

　　「老大，是不是你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所以人家現在找上門來了。」

　　……

　　一時間，山洞內人聲四起，他們這些海賊除了已經成家了的，其他大多都自帶母胎單身屬性，現在居然會有姑娘找上門來，這簡直是大新聞中的大新聞了，所以也就不能怪他們有這樣的反應了。

　　貝克曼掃了先一眼那些開始漫無邊際地胡說八道起來的同伴，又看向那個新人，問道：「那姑娘是來做什麼的？」

　　新人愣了一下，開始努力回想剛才的對話，忽然發現自己並不知道那小姑娘是來做什麼的，於是他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沒問……」這話一說出來，連他自己也感覺到自己的愚蠢，於是他立馬補救道：「我馬上、馬上去問。」說著，他就往外跑。

　　「用不著，你直接把人帶過來吧。」貝克曼道。

　　「是，副船長！」

　　新人跑出去後，香克斯依舊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他看向貝克曼，有點不確定地問：「貝克曼，他剛剛是說有個姑娘要來找我。」

　　貝克曼瞥了香克斯一眼，都懶得回答他。

　　香克斯又看向同伴：「你們也聽到了，那就不是我一個人在做夢了。」

　　「老大，用不著這麼緊張，沒准來找你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姑娘。」

　　「也說不定是一個凶巴巴的母老虎。」

　　「你們都別說了，看老大緊張的樣子，哈哈哈。」

　　「你更過分，居然就笑了，小心哪天也有個姑娘來找你。」

　　「我求之不得啊。」

　　「算了吧，就你這樣還有姑娘來找，那所有海賊都有姑娘喜歡了。」

　　「喂喂喂，說得你自己很好的樣子，你又好得到哪裡去？」

　　說笑歸說笑，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山洞出口的方向，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拿出了對敵時才會出現的嚴陣以待的態度，所有人的眼睛都睜得大大的，都准備要好好看看要來找他們老大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個要來找他們老大的姑娘一出現在山洞內，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了。一瞬間，山洞便安靜下來，靜得似乎能聽見外面飛雪落下的聲音。


第七章 點水

　　那個新人並沒有出現幻覺，也沒有出現幻覺，來的的確是一個姑娘，准確來說，是一個小姑娘，一個一看就讓人知道是與他們這些海賊有天壤之別的小姑娘，一個美得讓他們這些本就不善形容的海賊只能勉強擠出美這個字來形容的小姑娘，美得讓他們這些平時散漫隨性的海賊都不由的為自己的不修邊幅和之前的肆意調侃而感到隱隱的汗顏。

　　她一出現在火光閃爍的山洞中，立刻照亮了所有人的視線。她的頭發比最深邃的海洋還要濃郁，她的肌膚比所有冬島上最無瑕的積雪還要明澈，她的眼睛比他們見過的最明亮的星河還要璀璨，她的唇瓣比世間最馥郁的胭脂還要嬌麗。她身上穿的是隱約、輕盈又飄逸的裙子，就像是晴朗的早晨的天空與海面融彙在一起時的霜藍色，是冬島絕對不會出現的顏色，就像她整個人一樣，是絕對不該出現在此間的存在，這樣的人只能令人聯想到只有在童話裡才會出現的、只有大海才能孕育出的、神秘夢幻的海之仙女。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所有人的腦海中都浮現出一個想法，沒准，這真是一個夢。

　　就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時候，未尋一個拿著路飛的靈魂畫作徑自走到香克斯面前，道：「您好，我是來找您的。」仿佛是甘甜的櫻桃、剔透的荔枝、沁涼的薄荷，帶著泠洌的甜度，吹醒了眾人。

　　所有人心中都不約而同地在心底大吼一聲臥槽，老大到底是從哪裡認識這姑娘的，連香克斯自己的懵了，他看著近在咫尺的未尋，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竟顯露出幾分呆傻之氣。

　　最先反應過來的貝克曼已經看見了未尋另一只手裡的草帽了，他看了看自家老大那愚蠢的模樣，認命似的嘆了一口氣，主動開口說道：「那頂草帽是從路飛那裡拿來的吧。」

　　「是的，這個帽子是路飛交給我的，他讓我拿著這個帽子來找一位叫香克斯的海賊船長。」說著，未尋揚了揚手中的紙，貝克曼就看見了一個左眼有三道疤痕、斷了左臂的、奇形怪狀的、有點形似某種海王類的生物，然後他又看見了那個生物旁邊令人無法忽視的一行字：Shanks。

　　香克斯也看見了，其他人也看見了。

　　貝克曼：「……」

　　香克斯：「……」

　　其他人：「……」

　　山洞裡又陷入了迷之沉默。

　　「請問，您是香克斯船長嗎？」

　　從巨大的衝擊醒過來的香克斯笑了笑，道：「我的確是香克斯，但是，我不是那張紙上畫的香克斯。」從來沒有人這樣問過香克斯，不知道的他人不會這樣問，知道他的人不敢這樣問，許多人甚至連站在自己面前的勇氣都沒有，這感覺真是既新鮮又奇妙啊，但是他怎麼也不會承認那張紙上的怪異生物是自己的，路飛那家伙的繪畫水平真是糟糕透了，居然把他畫成那樣！

　　「路飛說他想讓您被咬斷的左臂恢復原狀，您願意嗎？」

　　「啊？」香克斯又懷疑自己耳朵有問題了。

　　「路飛說他想讓您被咬斷的左臂恢復原狀，您願意嗎？」未尋重復了一遍。

　　「原來不是我幻聽……」香克斯喃喃自語道，完全忘記了面前的人。

　　萬年救場的貝克曼接話道：「先不說願不願意的問題，這種事情一般是辦不到的吧。」

　　「只要香克斯船長點頭，剩下的我會來做的。」

　　「那他要是不願意呢？」

　　「我來的時候，路飛讓我帶一句話給香克斯船長。」

　　「什麼話？」

　　「他說，他一定會來打敗香克斯船長的，讓香克斯船長等著他。」

　　「哈哈哈！」山洞內頓時爆發出一陣大笑。

　　「老大，聽到沒有，路飛向你宣戰了。」

　　「沒准路飛那小子很快就到這裡來了。」

　　「真想看你們兩個打架啊。」

　　「雖然老大非常厲害，但是我看好路飛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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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們笑完，未尋接著說：「如果您不願意的話，我會去跟路飛說，您不願意多一只手，但是，他也可以少一只手的。」

　　「……這樣可不行，」香克斯也笑了，「那小子的手還是長在他自己身上比較好，那麼，就拜托你了。」

　　未尋微微點頭，把帽子和畫都拿到左手上，騰出一只手，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他們都睜大眼睛准備看她要怎麼做。她抬起右手的時候，許多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只手吸引注了，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香克斯的左臂已經長出來了。

　　！！！

　　其他人驚得連嘴都合不攏了。

　　相比於他人的驚訝，香克斯自己倒蠻淡定的，他好奇地甩了甩自己的左手，發現他的左手真的恢復原來的樣子了，他看向未尋，笑道：「多謝你了。」

　　貝克曼已經看清了未尋的動作，她空著的那只手做了幾個手勢就變出了一朵花，她把花放到香克斯的斷臂上，那花就變成一道光芒籠罩住他的斷臂，然後他的左臂就一點點長了出來。

　　「太好了！老大的手又長出來了！」

　　「這回鷹眼來的時候又有架可看了。」

　　「太神奇了！大海果然無奇不有啊！」

　　「這是變魔術吧，是吧！」

　　山洞內又熱鬧起來。

　　未尋看向香克斯，問：「您有什麼話需要帶給路飛嗎？」

　　香克斯也笑了：「幫我轉告他，就說我等著他來。」

　　「好的，我會轉告他的，那麼就告辭了。」

　　聽見他們的對話，大伙嘴裡的話立刻變了。

　　「誒？小妹妹你這就要走了嗎？」

　　「小姑娘，你是路飛的女朋友嗎？」

　　「不要急著走嘛，老大還沒好好謝謝你呢。」

　　「是啊是啊，多呆一會兒，不，住幾天再走嘛，不住幾個月更好……」

　　貝克曼冷冷地瞥了這群丟臉的家伙一眼，不想理他們。

　　香克斯指了指那張畫，問：「這張畫可以留給我嗎？」

　　未尋點頭，把畫遞給他。

　　「謝了。」

　　「那麼，告辭了。」

　　話音一落，未尋的人立刻消失在山洞裡，山洞頓時安靜下來，然後就爆發出一陣震耳的聲音。「臥槽，路飛那小子到底是從哪裡認識那姑娘的！」

　　「一定是仙女！」

　　「不，是魔法！」

　　「這應該是空間類的超人系果實能力吧。」

　　「這能力也太神奇了，搞得我也想試試了。」

　　然後，不知怎麼地，話題就轉移到了路飛的靈魂畫作上了。

　　「老大，沒想到在路飛的心裡你是長這樣的，哈哈哈！」

　　「不過，說起來路飛這小子真是沒半點繪畫天賦啊。」

　　「那個小妹妹居然就拿著這樣的畫來找老大，居然還就找到了，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笑死我了，看來老大在那個小妹妹的心裡就是那種形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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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對紅發海賊團來說依然是歡樂而清奇的一天。

　　這一天，對於那個新人海賊來說是不尋常的一天，從此以後，他就有了吹噓的談資：「我曾經被一個超漂亮的姑娘搭訕了。」

　　乍從冬島來到春島，不禁給人一種乍寒還暖的感覺。

　　路飛他們還在峽谷中游蕩，未尋一回到這裡，就看見了正大張旗鼓捉魚的路飛。她一出現，路飛就發現了她，然後就遠遠地大喊道：「未尋——你回來啦——這裡——這裡——」

　　未尋走過去，把草帽遞給路飛，道：「路飛，那位香克斯船長的手已經恢復了，他讓我轉告你，他會等著你去找他的。」

　　「是嗎，」路飛接過草帽，「謝謝你啦，未尋。」

　　「路飛，你要修一下你的帽子嗎？」

　　「可以嗎？那就拜托了，這個帽子被劃傷過好多次了，雖然之前娜美幫我補過了，但是後面又被弄壞了，如果到時候沒法還給香克斯的話就麻煩了。」說著，路飛又把草帽遞給未尋。

　　未尋接過草帽，結印施木遁，帽子破爛之處就自動恢復了，她又在帽子上附上了一層結界，然後把帽子遞回去：「以後就算有人攻擊這個帽子，這個帽子也不會再被弄壞了。」

　　「這樣真是太好了！」聽到這話，路飛高興極了，一直以來他都很為敵人破壞這頂草帽而苦惱的。

　　「路飛，你要什麼時候會你的船上去呢？」

　　「這個啊，事情都做完了，現在就走吧，索隆他們還等著我們呢。」

　　於是，准備離開的路飛就跑去跟艾斯告別，艾斯說要送他們一程，有點舍不得哥哥的路飛就答應了，雖然他們根本就不需要這樣。

　　見路飛仍舊舍不得走，未尋把一張紙遞給他，道：「路飛，你拿著這個，想回去的時候就把這張紙對折兩次就可以回去了，有什麼事要找我的話，就寫在這張紙上。」

　　「啊，是這張紙啊，我之前到處都找不到它，」看見那張紙，路飛非常高興，「也不知什麼時候就弄丟了，真傷腦筋啊。」

　　「我是在一個叫馬林梵多的島上找到它的。」

　　「……原來是那裡……」聽到這個名字，路飛恍然大悟。

　　「路飛，我要走了，你保重。」

　　「誒？這麼快就要走了嗎？還沒跟你介紹我的伙伴們，至少也要吃過飯後再走嘛。」

　　「我要去做一件非做不可的事，和別人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如果還有機會的話，以後再給我介紹吧。」

　　聽到這話，路飛的表情嚴肅起來：「未尋，你要去做什麼？」

　　「我要去找一棵樹。」

　　「一棵樹？」

　　「嗯，是一棵生長在火山上，扎根於山脈，吸收火山岩漿，高聳直入大氣層的樹。」

　　「聽起來很有趣啊，」聽到這樣的描述，路飛的眼睛又開始發光，「不過，這樣的樹恐怕不好找吧。」

　　「嗯，無論如何我也要找到這棵樹。」

　　「即使賭上性命？」

　　「即使賭上性命。」

　　「那就賭上性命去做吧！」

　　「嗯。」

　　「不過，千萬不要死啊，未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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