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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葉起舞 - 笨女人QQ

葉起舞 - 笨女人QQ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maisy929 您是第618個瀏覽者
這女人是故意找碴的嗎?
昨天才跟她說他是男的,今天又喊他小姐,
笨就算了,還來惹他這絕頂聰明的火星人,
從此整她成了他來地球後的重要娛樂,
沖淡他因性冷感被派來地球治療的悶氣,
但奇怪,玩具有追求者,他竟嫉妒起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喜歡」?
好吧,反正她不想受初夜的疼,而他冷感,
兩人談戀愛根本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可怎麼吻著吻著,他竟好想把她吃了,
但他一重振雄風就要回火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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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上面已經同意了,我可以去那裡見習一陣子。」冷面男子說。

  「真的?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激動男誇張的笑著。

  冷面男冷眼看著眼前的激動男──亮晶晶的眼眸閃著薄薄的水霧,粉嫩嫩的唇微微顫抖著。這表情興奮而壓抑,熟悉卻又陌生的男人,到底有沒有被偷換過靈魂?才不過十年的時間而已,怎麼差那麼多?

  激動男繼續說:「好好好……」連聲的好,心裡不知有多高興似的,「我好想讓你見見你嫂子和侄子,他們是我最大的驕傲,可惜法律規定他們不能來。」

  原來這冷面男和激動男還是兄弟咧!個性可差真多。

  不過看來,這對兄弟不只個性差很多而已,連外表都差很多。

  激動男的頭髮是深棕色,又柔又細,如果站在陽光底下看,髮色會變成夢幻的金棕色,長相中性,膚色偏黃,像東方人和西方人的綜合體;可冷面男的發色卻是淺金色,膚色偏白,長相像西方人,而且偏女性,不知情的人必然以為他是個女人。

  但是冷面男很討厭人家把他當女人,所以要是有人敢將他誤認為女人,小心他用最嚴苛的手法報復回去。

  冷面男冷冷的回道:「我去那裡不是為了見你的老婆、兒子,是上頭一直覺得我沒進步,可能是屬於重症患者,到現場去調養一陣子也未嘗不可。」

  「都一樣啦!只要你能來我就很開心了。對了,喜歡哪一型的要跟我說,我可以幫你安排……啊,你就是一直找不到喜歡的所以才要跟我去嘛!我真胡塗,久沒回來都忘了。哈哈哈!」激動男按著冷面男的肩頭,自顧自的笑。

  冷面男看著肩上的手,微微蹙眉,想是還不能適應這個變了樣的哥哥。

  激動男接著道:「跟你說哦,那裡的東西特好吃的,跟這裡單調又無味的食物相比,更能挑動你的味蕾感官,也許一切的原始慾望都是從吃開始延伸開來的,你看看我,吃了幾年後,整個人更有人性了吧!」他得意的嘻嘻笑。

  「我不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冷面男直接給他吐槽下去。

  「不喜歡?!」激動男激動的哇哇叫,「我這型的可是搶手得很咧!只要隨便往人群裡一站,不管是幼女、熟女,還是浪女、悶騷女,甚至貞潔烈女,哪一個不聞香而來,這在那裡可是很值得驕傲的!」

  「這種驕傲可以直接丟進垃圾桶裡。」冷面男面不改色的回。

  「喂!我說你啊,我傳送回來的藥劑你是不是都直接丟進垃圾桶裡了?為什麼還是這麼冷血。」激動男輕佻的推了他一把,「你不會是原發性的同性戀吧!做過性向測驗沒有?」

  「我說你傳送回來的才是安慰劑,根本是騙吃騙喝用的,虧上頭還砸下大筆大筆的經費送你去地球。」

  「你說什麼?你這娘兒們竟敢批評我辛苦的研究成果……啊啊啊──」激動男掄起拳頭,正待表現哥哥與男子漢的風範,可惜晚了一步,只覺全身一陣麻軟,強烈的電流電得他抬不起頭來,這下可什麼風範都沒了。「你……什麼時候……弄的?」他低頭咬牙問。

  「誰叫你亂碰我。」冷面男仍然是一號表情,只有眼裡露出些許難以察覺的報復快感。

  「住……住手……」激動男被電得連腳都快軟了,只好出聲討饒。

  冷面男季籌,天才型機械工程師。

  激動男季揚,天才型生物科學家。

  兩人都是移民火星的未來人。




第一章

台北縣郊外一座山肩上,矗立著一幢突兀的前衛建築物,建築的外型宛如一顆半嵌入草堆中的高爾夫球,球體的外圍有牛、有羊、有草皮,的確有某種鄉村農場的閒情,但包圍住這些閒情假相的銅牆鐵壁可不簡單,儼然是把這兒當成軍事重地了。

  聽說這裡之所以守備森嚴,是因為從事某種地下活動──生化研究。

  地下,顧名思義就是非法的,可非法,為何沒有人出面踢爆呢?真是奇怪得緊。

  原來所謂的地下,的確是非法組織,而雖然身為非法組織,卻直接受到國際政府的保護,所以其中的合法性就不用討論了。

  至於進出這裡的研究員,都簽了保密條款,約滿前,每個人都只能領基本薪資,一直到約滿後,才能獲得大筆的滿期金,就像買保險一樣,而約滿人員只要走出季家大門,就會忘了在裡面做過些什麼事,果然夠「生化」吧!

  這間生化研究機構一直是沒有名字的,直到本研究機構的頭頭季揚先生娶了個美嬌娘,才由當家主母狄銀絹命名為「火星」。

  「火星」的流動率一向低,而想成為其中一員,必然需要經過嚴密的篩選;而擁有什麼樣的條件才可以進駐這幢宛如堡壘的新世代建築物呢?當然是要有點腦子嘍!

  可是像虞青葭這種笨女孩能在這裡存活,不能說她是個例外,因為她是負責食堂伙食的嘛!不需要什麼腦子的。雖說她不是個例外,但想進「火星」工作的人可不在少數,說到底她還是靠了點關係才能進來的。

  話說虞青葭有個叔叔的老婆的堂弟的朋友──關係扯得實在有夠遠──標到「火星」食堂的業務,因為手下的服務人員臨時跑路了,所以經過介紹才找到她。當時虞青葭高職剛畢業,不知道「火星」的職缺有多搶手,也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於是就傻傻的跟來了。

  本來以為當個服務生嘛,大概是像速食店那樣點點餐、打打收銀機之類,沒什麼困難的。想不到她估算錯誤,不僅工作要站一整天,偶爾還要送餐到外場、應付性搔擾、清潔嘔吐物,連菜鳥都要欺負她,叫她值班、叫她輪班、叫她沒事就來加加班。

  哦,不!她只想來混日子耶!為什麼大家都要她做這個、做那個?是不是……她長得一副很好欺負的臉?

  青葭長得不是頂漂亮,只能算是清秀吧!小圓臉,笑時會瞇成一彎新月的眼,鼻樑不高,嘴巴也小,可愛之處是有點肉感,讓人看了忍不住想用力把她搓一搓、揉一揉,胡亂捏她一把,像坨又Q又嫩的香麻糬。

  她脾氣好,好到有點……近乎智障的遲鈍。有時候人家說她一句,她要等一個月後才想到別人當時正在生氣,老是狀況外,叫人不知該一笑置之還是一手掐死她算了。

  總之跟她相處的方法最好就是開門見山的說,不要拐彎抹角、不要叫她猜。

  遲鈍的笨女孩有個好處,就是做事可以隨便點,反正大家對她的期望不高,她也樂得把錯誤百出當個人特色。

  遲鈍的笨女孩有個壞處,就是大家喜歡拱她出來充當臨時的媒人,舉凡火星生化研究機構里長得還算過得去的研究員,都被她表白……不,是被央求幫忙表白過。

  這天,食堂來了個金發棕眼的──女人?眾人議論紛紛,想知道她的來歷、身份,更重要的是,想知道她死會了沒。

  「小虞,妳去探一下右邊角落那位,去問一下她的來歷,順便要電話號碼。」一位瘦高的男同事催促道。

  「又是我?!為什麼你自己不去?」笨女孩還是懂得反抗的,因為她「本質」上很懶!

  其實食堂另外還有五個單位,叔叔的老婆的……總之那個關係很遠的老闆標下食堂後,原本只簽了一年的約,後來主人家把合約一延再延,老闆發現可以擴充業務,於是把店面單位擴增為二,再到三,手下服務人員也由三名增編到十一名。青葭這個笨女孩老是被調過來調過去的,別人還以為她每個單位都有份,老是叫她過去服務,累死人!

  靠關係工作有很多壞處,不只人家會指控你走後門,耍特權,想辭職又礙於情面不好開口,老闆也礙於情面不好意思叫你走路,所以青葭才會做了這麼久,都五年有餘了。

  五年間,她只撮合過三對情人,但目前那三對也都分了,所以她的成功率幾近零,不知道大家為什麼還是喜歡找她當媒人,因為她笨笨的好欺負嗎?

  「別這樣嘛,小於,幫幫忙!」另一名顴骨很高的男同事道。

  青葭有個怪癖,就是只要不是熟人,她就考人家認不認得她名字裡「葭」這個字怎麼念,結果十個裡有十個唸錯,大部分都唸成ㄒㄧㄚˊ,要不就唸成ㄒㄧㄚ,再不然就唸成ㄐㄧㄚˇ,這時她總會得意的笑,因為證明別人不比她聰明嘛!她可是從小就認識這個字了。

  真是個笨蛋才想得出來的自我滿足法。

  後來,不識其名真面目的她就要對方喊她小虞,問她是哪一個虞,她一下說是霸王別姬裡虞姬的虞,一下說是鳳凰于飛的於,有時候說漁翁得利的漁,有時候說是娛樂新聞的娛,總之不是愚蠢的那個愚啦!後來搞得小於、小漁滿場飛,大家只知道她叫小虞,其他的就不管了,害她連考別人每日一字的樂趣都沒了。

  「那是個外國人耶!我又不會講英文。」青葭還是不願臣服。

  「也許瞎貓碰上死耗子,她剛好會講中文啊!小漁漁,妳最好了,有功就有賞,待會兒請妳喝果汁啊!」一個很娘的矮瘦男生接著道。

  「大辟,你很惡耶!你不是Gay嗎?跟女人要什麼電話?」青葭嫌惡的看著他問。

  笨女孩還有個笨毛病,就是不會掩飾自己的言行舉止。就像她討厭大辟,不是因為他是Gay,只是因為他娘,然後直接就把表情寫在臉上了。所以她喜歡的人越來越喜歡她,她討厭的人卻越來越愛利用她。

  「不要這樣嘛!小漁漁,我成年來第一次對女人感興趣,說不定是碰到真命天女了,也許能改邪歸正啊!」

  「是嘛!小娛,問一聲又不會少塊肉,快去快去!」女性同儕也開口了。

  「綺蒂,妳是大辟的妹妹,當然幫他說話了。」綺蒂也常指使她做事,青葭很討厭這對兄妹。

  「叫妳去妳就快去,囉唆什麼!」綺蒂大聲喝道。

  「哦,好。」笨青葭被這麼一吼,腦子立刻停止運轉,跟著指令走了。

  抓抓頭,帶著有點莫名其妙的抱怨,她走到靠窗的角落,看著金發妞的側面,不覺有些被震懾住了。

  淡金色的半長發柔順的貼在臉側,嫩白細緻的皮膚晶瑩剔透,水汪汪的大眼,捲翹的長睫毛,挺直的小鼻子,豐滿的粉紅唇瓣,這──簡直是人間極品啊!

  「果然是個大美人!」難怪一次這麼多人來圍攻,就為了要一個電話號碼。

  「妳說什麼?」金發美女轉過頭來,冷冷的瞪著她,講中文,而且聲音低沉。

  「我說了什麼嗎?」青葭傻楞楞的問,不知自己自言自語的毛病又犯了。

  「滾。」金發美女連多說一個字都不肯。

  「哦,好。」笨青葭又被人家的冰冷氣息凍僵,一腳踢回同儕身邊。

  唉!沒辦法,她這個人一怕人家大聲,二怕熱臉貼上人家冷屁股,反正只要人家出現語氣堅決的話,她不知不覺就會變成機器女傭了。

  「妳怎麼那麼沒用?叫妳辦點小事都辦不好,妳這種笨蛋活著有什麼價值?」綺蒂口無遮攔的罵著,還擺臭臉給她看。

  「那妳自己不會去問哦!」青葭垂眼咕噥道。她憑什麼這樣說她?重點在於這幹她什麼事啊?她可是從頭到尾都不想幫這種忙耶!

  「喂!小娛,我叫妳辦事是給妳面子耶!如果不是我,妳在這裡還能活嗎妳?早就被人丟到後山的山溝裡去了。」綺蒂一手扠在腰間,挺出小腹,跩得像太后出巡,說得好像自己給了青葭多大的恩惠似的。其實不過是欺負人家反應遲鈍,講話沒她毒罷了。

  「我要去整理冷凍庫了。」青葭實在不想理這個討厭的女人,轉身就要離開。

  但討厭的女人跋扈的程度可不只這樣而已,她拉住青葭的馬尾,硬生生將她給拖回來──

  「妳給我回來!再去給我確認一次,萬一她看上我的小凡怎麼辦?」

  綺蒂當然也有中意的對象,而且是甲級的研究員,樣貌屬於上品,是兵家必爭之地。另外,綺蒂中意的不只一人,還偷偷交往了其中兩名,小凡不過是未達成目標其中的代表號而已。

  「痛痛痛!不要抓我頭髮,好痛啊!」青葭痛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她這個人最怕痛了,忍痛的功夫堪稱天下第一爛,拉拉頭髮就能讓她掉眼淚,可以想見擦破皮時,她會如何呼天搶地的每隔五秒鐘察看一次,尤其碰上每個月的生理痛,那她乾脆就吃止痛藥,躺在床上當死屍,哪裡也不去了。所以千萬不要叫她想像生小孩有多痛,她已經決定絕對不結婚,不生小孩了。

  「快去!」綺蒂用力放開她的馬尾。

  「哎喲,這點小忙都不幫,是不是朋友啊!小漁漁。」Gay男大辟很娘的托著一隻手在腮幫子邊。

  「小於,我已經三十八了,機會對我來說太重要了。」顴高男裝義氣的拍拍她的肩。

  「對嘛!小虞,妳真是個大好人。」瘦高男嘻皮笑臉的道。

  「好啦好啦!你們就知道欺負我。」青葭撫著可憐的頭皮,擦擦眼淚,心不甘情不願的又回到冰山美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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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山美人並不寂寞,沒一會兒工夫就被好幾個比較主動的男人搭訕過。

  「火星」裡一向陽盛陰衰嘛,這是很自然的,可奇怪的是,這些平常像牛皮糖似的男人,個個待不了幾秒鐘就像被鬼嚇到了一樣落荒而逃。這是怎麼回事?被雪女凍傷啦?

  「呃,對不起……」青葭不敢靠得太近,有些怯生生的開口。

  這時後方有隻手搭上她的肩,拍了拍,道:「小漁妹妹,幫我來一隻熏雞,謝謝妳。」

  青葭轉過頭來,看到距離自己的臉不到十公分的地方有雙閃亮的眼睛,笑意盈盈的眼睛前掛著一副大鏡框。

  她喜歡這張笑臉,因為很真誠、很親切,但她不會隨便和她攀談,因為她是「火星」的當家女主人,季揚大老闆的老婆狄銀絹是也。

  「這次不要加辣哦!因為我準備生第二個了。」狄銀絹再道。

  「哦,馬上來。」青葭恭敬的點點頭,看見她在冰山美人的對面坐下,邊走還邊慶幸自己不用面對那個冰山美人了。

  可是那群自私的傢伙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她咧!等她把熏雞弄成烤雞大餐,立刻又被指派新的任務──問明女主人和那冰山美人是什麼關係。

  真是欲哭無淚,為什麼大家都要欺負她呢?青葭哀怨的想。

  等她端著東西來到狄銀絹和冰山美人的桌邊,卻意外她什麼都不必問,狄銀娟通通說給她聽了。

  「小漁妹妹,妳來評評理。我說了半天,這個男人連一個字都不回,妳說多氣人?我可是看在他是我老公弟弟的份上才理他的耶!竟然敢給我搞自閉!雖然我喜歡酷面,但那人得是我老公才行,我老公的弟弟不准比他酷。」

  狄銀絹的老公季揚的確曾經是個大酷男,但經過她多年的影響,已經變成一個好惡分明、喜怒形於色的熱血男兒了,所以,想找比她老公酷的男人,隨便抓就一大把,但若要比忠實、比深情、比俊帥、比財富,世上大概很難找到第二個。

  青葭兩眼發直的看向冰山「美人」,有些支支吾吾的回,「弟……弟弟?!」是男人?為什麼她看不出來咧?

  半長發旁分,梳得柔順;白襯衫加合身的米色長褲,非常優雅;解開兩顆鈕扣的領口隱約看見一條細緻的金色項鏈,項鏈一直延伸到領口底下,看不到煉墜;腕上同款的手鍊上還懸吊著一隻金色的小海豚,精靈可愛。這個人整體看起來好清爽、好幹淨,深吸口氣,還能聞到他身上飄過來的淡淡香水味。

  他是怎麼回事?有潔癖?有變裝癖?還是單純的喜歡這個調調?

  「是啊!一個不喜歡被人誤認為女人的大男人還留這種發型。」狄銀絹故意輕佻的拂了下大冰山的美麗金發,「妳說他是不是故意找碴?還說是來找女人的咧!說了誰相信?」

  「找、找女人?」什麼女人?妓女?

  狄銀絹瞧見她臉兒飛紅,立刻解釋道:「呵呵,別想歪了,應該說是找配偶啦!這個沒人性的傢伙也該有個女人來管管他了,但是因為沒人緣,所以跑到這裡來找,看看有沒有人要給他糟蹋。」

  「哦。」青葭為自己的邪惡思想感到羞愧。

  「來,東西給我,別傻傻的站著。」狄銀絹起身接過餐盤,並丟給她兩張餐券。

  青葭總算完成任務,正想轉身離開,但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動不了。

  「有問題嗎?小漁妹妹。」狄銀絹沒戴塑膠手套,也懶得計較小漁妹妹自動把她的熏雞換成烤雞,直接用手撕下一隻雞腿。

  「我的腳不能動了!」青葭驚慌的大叫。

  「不能動?」狄銀絹本想起身察看,但隨即想起老公的警告,於是轉而瞪向前面的大冰山,「季籌,是不是你動了什麼手腳?」

  季籌什麼都沒說,只是悠哉的喝著他的咖啡。

  「你這個愛記仇的傢伙,小漁就算得罪過你,你也不用把她弄殘啊!你才來第一天就惹火人家,可見個性有多不可愛。好啊!那正好,你要找女人,小漁妹妹就是女的,你們兩個送作堆吧!」狄銀絹起身順手一推,硬將青葭推進他懷裡。

  事實上季籌還沒來得及得罪青葭呢!只是覺得她能轉移狄銀絹的注意力,留下來當擋箭牌也不錯,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嫂子這麼亂來,隨便拉了個女人就要塞給他。

  「啊,幹什麼?!」青葭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見季籌的胸膛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於是反射性的一推,結果剛好抓到人家襯衫的領口,硬生生地就將人家的鈕扣給扯掉,一個人直挺挺的趴在他的膝蓋上。

  季籌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沒去推她,也沒去責怪她,只是冷冷看著自己的嫂子,好像與她槓上了。

  「怎麼?不服氣啊!來整我呀,你要是覺得我有錯就來整我呀!」狄銀絹很囂張的說著,「反正我們這種平凡人只有被你欺負的分;反正萬一我正好懷孕了,出了事也是你的責任;反正你天生就愛記仇,多我一個也不嫌多;反正你除了用你看不見的小寵物惡作劇,就沒別的本事了。」說完還咬了一大口雞腿示威。

  「妳還不起來。」季籌冷聲道。

  所謂看不見的寵物就是季籌發明的隱形迷你機器人,完全利用他的腦波操控,辦起事來神不知鬼不覺。在青葭跌向季籌的同時,他已經解除對機器人的指令,所以這話當然是針對還趴在他腿上的青葭說的。

  可對她這個笨女孩,他不指名道姓的說,她哪知道他在說誰,而且……他身上的味道好好聞哦!那股淡淡的香味讓人想到雨後的陽光,微濕的草地,被雨水滋潤過的花兒,聞起來超舒服的!

  「我說季籌,你想生存在這個年代,就要吸收一點人氣。我聽說你哥剛來的時候鬧過許多笑話,你不想跟他一樣吧!」狄銀絹不介入那兩人的戰爭,只是自顧自的邊啃雞腿邊說。

  「妳的腿已經沒事了,起來。」季籌連一根腳指頭都懶得動,只管命令道。

  笨青葭顯然還是沒聽懂,繼續沉浸在雨後陽光的氛圍中,直到感覺背脊一陣麻,有股無形的力量指揮她的雙手撐起上半身,然後雙腳一彎一蹬,人已經站回原來的位置上了。

  她困惑的眨眨眼。咦?怎麼回事?自己剛才好像被鬼附身了一樣身不由己,手腳竟然會自己動!

  狄銀絹繼續道:「你大哥說你想自己一個人出去,不好吧!找個嚮導陪你比較方便。萬一你臨時想上廁所,知道該去哪兒借嗎?」

  「不勞費心。」季籌終於回了嫂子一句。

  青葭眼看沒什麼事了,轉身要離開,結果狄銀絹又叫住她。

  「小漁妹妹,妳幹麼拿季籌的東西?還不還給人家,小心他這個愛記仇的小人挾怨報復哦!」

  青葭奇怪的楞了住,然後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赫然發現自己個只扯掉了人家的鈕扣,連他頸上的金煉都給扯下來了!

  原來金煉的底端懸掛的是一枚有五十元硬幣大小的金幣,圖案是一個人頭的側面,柔順的發、細緻的五官,好像眼前的季籌。

  「呃……」青葭看著金幣上的人頭,正待考慮要怎麼道歉,這時只聽噠噠噠的腳步聲,人未到聲先到,一個女人急匆匆的直奔而來。

  「哎呀,小娛妳這個笨蛋!怎麼把客人弄得這麼狼狽?還不快點道歉。」綺蒂一跑到青葭身邊,便用力的壓著她的頭,不停逼她做著鞠躬道歉的動作,並未發現她手中握著人家的東西,只管表現自己的誠意,「本廚房為了感謝您的愛用,特地招待水果一份。小娛,快去拿。」

  「啊……」笨青葭一時不知該把手中的金煉還給原主,還是趕快去切份水果出來招待。

  真是奇怪,剛才綺蒂不是一直都躲著不肯出來嗎?為什麼突然間轉性了?

  原來綺蒂遠遠看著青葭出糗,在心中笑個不停,直到瞥見季籌敞開的領口,發現他是個男人,又想到他跟女主人可能關係匪淺,喜歡攀權附貴的她腦筋動得快,連忙上前鞠躬哈腰,以增加人家的好印象。

  「綺蒂,妳也太沒有誠意了,妳來的時候就應該順便把水果端來了呀!」狄銀絹笑著說。她很明白綺蒂這種人,嫌貧愛富、欺善怕惡,一張嘴胡天胡地、喜言是非,在「火星」是很有名的聒噪女,臉皮厚到像打了嗎啡一樣,完全沒知覺。

  「哎呀!狄姊姊……」綺蒂尖著嗓子道。

  「我年紀比妳小。」狄銀絹再一笑。她今年二十七,綺蒂今年二十八,的的確確小了一歲。

  「因為妳是季先生的夫人嘛!所以我才尊稱妳一聲姊姊。妳知道我也是一時心急才會忘了順便端過來,誰叫小娛這個笨蛋老是惹禍。這位客人沒事……呃?」

  兩人哈啦了半天,這才發現季籌腿上多了一個小人兒,正坐在那兒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呢!

  「哞哞,你怎麼跑出來了?不是在睡午覺嗎?過來媽咪抱抱。」狄銀絹伸出吃烤雞吃到油膩膩的雙手,就要年方四歲的兒子投奔她的懷抱。

  可是兒子哪理她,只管擺著那張天生的酷臉,瞪著季籌問:「聽說你是我叔叔。」

  「下去。」季籌也不管會不會弄哭小人兒,冷淡的輕哼一聲。

  「哞哞,叔叔很愛惡作劇哦!等一下要是弄痛你,可不要哭哭哦!快過來媽咪抱抱。」狄銀絹將手臂伸得長長的,好像在巴結兒子一樣,怎奈兒子還是不看她一眼。

  「你好像女人。」哞哞不知死活的對季籌說。

  「啊!」這聲尖叫來自狄銀絹。

  因為季籌突然站起來,兒子很可能直接摔個倒栽蔥,想不到兒子人小個兒輕,雙手往季籌的襯衫一抓,輕而易舉的掛在他的肚子上。

  「哇,嚇死人!」綺蒂誇張的撫著胸口。

  青葭完全狀況外。她的心思還停留在要還金煉,還是要去端水果這個問題上。

  「你待會兒要出門對不對?帶我去。」哞哞面無表情的仰頭對叔叔說。

  狄銀絹算準季籌不會回答,趕忙上前抱住兒子,確保他的安全。想不到兒子雙手抓得死緊,就是不肯放手。

  「哞哞乖寶貝,媽咪請你吃雞腿,叔叔想找女人陪啦!你不要纏著他。」她半哄半誘的拉扯著兒子的小手。雖然快食客的她已經將整隻烤雞幾乎都啃光了,但東西再點就有了嘛!

  「不要啦!叔叔,女人不好玩,看我老媽就知道,帶我去。」酷臉小寶貝眉頭一斂,似有萬般的不願。

  狄銀絹一聽兒子的話,立刻放開雙手,敲了兒子的小腦袋一記。

  「死小孩!我是你媽咪,你這樣說我!當初不如生顆蛋煎一煎,吃掉算了。」

  哞哞還是沒看他老媽一眼,「叔叔,我的臉蛋得自季家的真傳,可愛吧!可愛的小孩是吸引女人的絕佳利器,想找女人,帶我去準沒錯。」聽這話,多不像個四歲小孩說得出來的話呀!

  季籌疑惑的看看肚子上的小鬼,再看著狄銀絹,問:「他是住在鳥籠裡嗎?」

  「他是住在牛糞堆裡!竟敢誣賴我從不帶他出門,是他自己不喜歡跟女人出門的耶!」狄銀絹超不爽的直皺鼻子。

  季籌考慮了會兒,抱起掛在肚子上的小鬼,夾在腋下,一個字也沒交代就走了。

  「你們兩個臭味相投的冷面男,找到女人可要帶回來讓我評鑑一下哦!」狄銀絹沒浪費時間擔心,對著兩人的背影喊完,回頭繼續收拾她的烤全雞。

  「哎喲!狄姊姊……」綺蒂又誇張的喊著。

  「我年紀比妳小。」狄銀絹再一次笑著提醒她。

  「無所謂啦!狄姊姊,那個帥哥是季先生的弟弟哦?」

  「是啊。」

  「妳說他要找女人陪是什麼意思?」

  「就是找女人的意思。」

  「哎喲!狄姊姊……」

  「我年紀比妳小。」

  「無所謂啦!狄姊姊,我們認識也不只一、兩天了,妳應該跟他介紹一下我嘛!像我這種條件的女孩,難道還配不上季先生的弟弟嗎?」

  雖然綺蒂長得不錯,但還稱不上美人,她很會裝扮,所以看起來相當亮麗,不過那排有點外飆的上門牙就礙眼了,真的跟她的個性一樣聒噪。

  綺蒂的家底有點曲折,父親是將軍之子,目前是個職位不上不下的職業軍人,母親是名門之後,但卻是被趕出家門的那種。她從小就覺得別人對不起他們,家境不夠寬裕,自卑又不求上進,只想一步登天,充滿了自憐後的自大。後來她立志要嫁個金龜婿,要不然嫁個前途光明的研究員也可以,所以想盡辦法進入「火星」,連笨得可以的同性戀哥哥都拉進來了。

  「妳不是喜歡二樓的小凡嗎?」狄銀絹問。二樓是指二樓的研究室。

  「哎喲!那是人家亂傳的啦,這樣妳也信。」

  「我上次來吃飯時還看見妳纏著他說東說西的。」這女人還真會「哎」!

  「我是幫別人問的啦!就是小娛啊,她在暗戀小凡,不信妳問問她。」綺蒂臉不紅氣不喘的亂栽贓。

  狄銀絹才不信她這一套,看了眼還在發呆的青葭,問:「小漁妹妹,又有什麼問題嗎?」

  「呃,這個……」青葭舉起手中的金煉。

  「咦?季籌忘了要回去了嗎?我──」

  「我幫妳拿去給他!」綺蒂興高采烈的大叫,反應迅速的搶先一步奪走青葭手中的金煉,三步並兩步的飛奔向食堂門口,追那絕世大酷男去了。

  狄銀絹瞪著打開又闔上的自動門,罵了句,「討厭的臭三八。」回頭,看見青葭對著她輕笑,才有些懊惱的說:「我可不是在譭謗她,妳也覺得她很討厭對吧,小漁妹妹?」

  青葭沉靜了三秒鐘,甜甜的笑了,「是啊!能罵出來真好,綺蒂真是個討厭的臭三八。」




第二章

綺蒂當然沒追上季籌的腳步,況且她也沒打算歸還他的金煉,而是想將鏈子先送去修好再還給他,這樣她就有許多藉口接近他了。

  她交男友採取的策略是散彈打鳥,劈腿劈的有藝術,雖然有男人質疑她的作為,但她就是死不承認,說謊成性,所以就算男朋友正面槓上了,也能化險為夷。

  而季籌呢?他腋下夾著人小鬼大的酷男孩走出這幢大建築,停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盯著屋外零星散佈的牛和馬。

  「這是牛,那是馬,知道吧?」酷男孩指著前方說道。

  「知道,只是沒想到這麼大。」季籌說。

  他生活的火星已經完全都市化,除了機器寵物外,看不到任何其他動物。至於牛、羊、雞、鴨這種畜養動物則是屬於城外的活動,除非畜養人員,沒人會去打擾;馬這種動物在火星似乎不適合生存,已經絕種了,除了城外的動物園裡被覆制過N次的棕色蒙古馬外,一隻不留。

  季籌不是喜歡動物之人,而且從出生就一直被訓練著開發各種新機械,所以可以說除了人以外,就沒接觸過別的生物。

  「我老爸很變態,人家說想喝杯鮮奶,沒必要把整隻牛都牽回家,偏偏他為了喝杯鮮奶,可以養一群牛。我的名字叫季謀,我老媽取的,聽說是因為我出生時牛兒哞哞叫,所以才取了個謀字,小名就叫哞哞。」酷男孩說完深深嘆了口氣,無奈的道:「叔叔,我老爸不是天才生物科學家嗎?為什麼做這麼笨的事?」

  「哪一件?」季籌放下他,淡淡的問。

  「每一件!娶了個沒良心的女人回家,還任她胡亂為我命名!」季謀不服氣的道。

  「沒有你媽,就沒有你的出生。」季籌很明確的點出。

  「是啊!為此我還得感謝那個沒良心的女人,厚!很煩耶!」他氣嘟嘟的抱緊雙臂。

  「你討厭你媽?」

  「我沒有討厭我老媽,只是討厭女人而已。」

  「瞭解。」跟他一樣,難怪兩人會投緣。

  「叔叔,你要穿這樣出門嗎?」季謀好奇的盯著他赤裸的胸膛。這麼漂亮又香噴噴的男人,他還是第一次遇見呢!

  「無妨,我……」他低頭,頓了頓,「我忘了我的項鏈。」這才發現自己漏了什麼。想是剛才為了逃離那幾個女人,一時間竟忘了,可見女人真的是種可怕的生物,會讓人神智不清,違反常規。

  那個笨笨的女孩叫小魚是嗎?看起來挺好唬的樣子。原本她將他誤認為女人時,他想叫R3T3好好整整她的,想不到他一說滾,她就真的滾了,沒見過這種像機器人一樣聽話的女人,倒是滿新鮮的。

  「老媽會幫你收好,別擔心。」季謀抬頭看著他保證道。

  季籌點點頭,算是信了他的保證,顯然兩人都不想回去找那群聒噪的女人。

  此時,季籌身上的襯衫有了動靜,季謀發現了立刻驚奇的問:「叔叔,你的衣服有自動修復功能?」

  「不,是我的寵物機器人,R3T3。」季籌一呼喚,迷你型的機器人立刻現形,模樣像只小蜜峰,全身金屬鏡面,動作擬人化。它正埋頭幫季籌的襯衫縫扣子,其間還可愛的抬頭看了季謀一眼。

  R3T3是利用反作用力漂浮,而不是用翅膀飛行,所以不會發出任何噪音,很難被人察覺。

  「他有自己的思想嗎?」季謀好奇的盯著它。

  「有,但絕不會違背主人的命令。」季籌回答,而同時R3T3縫完兩顆鈕扣,順便扣好它。

  「我沒聽到你命令它。」

  「新型號,腦波控制。」

  只見R3T3完成任務,乞求似的看著主人,待季籌給予安撫似的輕撫後,跟著又隱形了。

  「酷!我也要一隻。」季謀要求道。

  「不行,小孩子的腦波不穩定,使用上有危險。」季籌給與否定的答案。

  「我要啦!我要我要我要……」小孩子,有時候是很番的。

  「我想,我也討厭小孩。」季籌說著頭疼的深吸口氣,後悔剛才幹麼同情他,不如讓他在那些女人的口水裡淹死算了。

  「啊,給我一隻啦!吝嗇鬼!」季謀仗著人小,繼續拉著他耍無賴。

  「哞哞,在吵什麼?」這時季揚剛好從外面回來。

  「老爸,叔叔有自己的小機器人,我也要。」季謀立刻奔向老爸投訴。

  「那種東西我有一大堆,沒什麼好玩的。」季揚踏上門廊,重踩兩下清清鞋底的草屑,手上拿著一罐鮮奶,想是跟牧人要來的新鮮貨。

  「你的R09P要由口令再透過電腦下令,一點也不先進,只能用來給人家偷打針之類的,我才不要。」季謀輕蔑的說,「叔叔的R3T3會看人臉色,可以直接用腦波控制,說不定還可以用來控制別人的言行舉止呢,我要!」

  「對厚!我一直想問你最近發明了什麼新東西,上次電得我全身沒力還是不明白怎麼會被你整了,送兩隻給我試用看看。」

  「只有一隻。」

  「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季籌。有好東西瞞著老大自己用,竟然還敢指控老大們給我太多經費,這種事要是給他們知道還得了!你呀,從小就是這樣,悶不吭聲的,只要人家不問,你就絕不主動說明。一定是老大他們沒發現你的新寵物,所以你就懶得報告了……」季揚劈哩啪啦的吐出一連串。

  季籌吐口長氣,羨慕的看著門廊外悠閒自在的牛馬。這個哥哥變囉唆了,他也討厭囉唆的男人。

  來到地球的第一天,季籌沒空出門,因為囉唆的哥哥把他拉到實驗室抽血,打算檢查一下他有什麼毛病,竟然連他發明的藥劑都治不了。

  後來季揚還把他介紹給每一個人,免得有人把他誤認為女人,被整太冤枉。不過太遲了,實驗室裡至少已經有超過一半以上的人被電的莫名其妙,誰叫三十歲的季籌長得像個二十四歲的夢幻美少女呢!

  男人因為好色而被懲罰,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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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金,對二十一世紀的人來說,代表的也許只是它的價格,但對未來的火星移民來說,它代表的卻是科技。

  這種穩定不易起變化的金屬,在火星也許更加貴重,但季籌真正在意的不是它的價值,而是他付予它的任務。那一直掛在胸前的金煉,加入了百萬位元的密碼,包含他個人的DNA,是有特殊功能的。

  總之,它是他私人工作室的鑰匙,也是他小型太空船回航的秘鑰,除非他不回火星了,否則非要那枚金幣不可。

  隔天一早,反正季籌也沒事,於是就到餐廳去要回他的金煉。狄銀絹告訴他金煉被那個聒噪的三八婆搶走了,可是,那個三八婆似乎不在,只看到那個笨笨的女孩在顧其中一個櫃檯,於是他直覺的向她走過去。

  對火星生化研究機構來說,早餐並不是頂重要的,因為只要有空,每個人隨時都可以到食堂來用餐,所以雖然是正常的早餐時間,但沒看到幾個人在食堂。

  「歡迎光臨,請問要點什麼?推薦您熏雞三明治,豆漿是最好的美容聖品哦!」笨女孩似乎不認得他的樣子,帶著職業性的笑容,說著她的職業性開場白。

  「拿我金煉的那個三八呢?」季籌沒理她的話,只是冷冷的問。

  「金煉?小姐,我們是賣吃的耶!那種東西可能要到山下去買才有。」看著他高大的身型,聽到他低沉的聲音,青葭雖然覺得有點不對,但仍一臉無辜的道。

  「我找聒噪的三八!」叫他小姐?她昨天明明已經知道他是個男人,今天卻還稱呼他小姐,笨女孩果真不認得他了。

  「三……哈哈哈──」青葭突然自顧自的大笑起來。

  季籌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鬧過什麼笑話。

  「對不起,我昨晚看了蠟筆小新,現在才想通笑點,你等我一下哦,哈哈哈──」她於是轉過身去抱著肚子笑個不停,笑完拿了張餐巾紙擦擦眼淚,這才又轉過身來。

  蠟筆小新是什麼東西季籌不知道,但這笨女孩實在──有趣。

  昨晚看的東西,今天早上才消化;顧客在等,她卻有空轉過身去笑;手腳不靈活、反應遲鈍、客人點熏雞上烤雞,更令人不解的是,她的老闆怎麼可能沒開除她?怕少了她生活沒樂趣可言嗎?

  「對不起。」青葭再道一次歉,笑問:「您剛才點了什麼?」

  「三八。」季籌不知道綺蒂的名字,越說越精簡了。

  青葭一楞,隨著俏臉兒一紅,低頭默默接受,顯然以為他說的是她,誰叫她剛才背著他笑不停呢!

  「算了!」那個三八大概不在,等下午再來找那個三八好了,「來份熏雞三明治,一杯豆漿。」季籌倒要看看她會拿出什麼東西來。

  這裡是快速櫃檯,早餐的東西是廚房固定做好的,賣完就沒有了,所以隨取隨有,不需要等。老闆大概是考量這笨女孩擔當不起現做早餐的任務吧!叫她顧這種櫃檯,果然是明智之舉。

  一會兒後,只見餐盤上放著一個熏雞漢堡加一杯豆漿,兩樣對了一樣,但帳卻沒算錯──

  「熏雞漢堡加豆漿,五十元,謝謝。」她說。

  「我點的是火腿蛋三明治加奶茶。」季籌故意刁難道。

  「耶?對不起!」青葭立刻道歉,換來一個火腿蛋三明治,豆漿不變。「火腿蛋三明治加……」

  「奶茶呢?」

  「啊!是,對不起。」她直接在餐盤上加了杯奶茶。

  這笨女孩一次似乎只能處理一個問題,如果她拿出對的東西,那只能說瞎貓碰上死耗子,運氣罷了。

  「我要一個薯餅,不,不要了,給我三角飯糰,奶茶換成黑咖啡。」看她越亂他越想作弄她。

  結果餐盤上堆著一個火腿蛋三明治、一個薯餅、一個三角飯糰、一杯豆漿、一杯黑咖啡。老闆的生意還沒被她弄垮,真是祖上積德啊!

  「總共……」

  見她眉頭打結、臉色發青的打著收銀機,季籌更不可能放過她了。

  「妳在餵豬嗎?我只要熏雞漢堡加黑咖啡!」他嚴厲的道。

  「咦?」青葭一臉疑惑的看著餐盤上的一堆東西,好像不明白上面怎麼會出現這麼多東西似的。

  這時有人從旁邊鑽進櫃檯,顯然是很瞭解青葭的熟客,所以東西都是自取,只等著結帳。

  青葭看見他,立刻像看到救星一樣拉著他,「徐志雄,你幫我看一下,我又搞胡塗了。」

  徐志雄看了季籌一眼,認出他是「皇親國戚」,於是禮貌的問候一聲,「季先生,要什麼?」

  「季先生?」青葭看看徐志雄,再看看大美女。她只認識一個季先生,但那個人長得絕不像眼前這個美女。再仔細看一逼這個疑似女人的男人,看到那冰冷的眼神,青葭突然想起昨天好像發生過類似的情節,於是恍然大悟的叫道:「季籌!」這下她終於想起他是誰了。

  「熏雞三明治和豆漿。」季籌冷淡的說,覺得有點掃興,好像自己剛實驗成功的新玩具被大老們搶去了似的。

  徐志雄幫忙把餐盤上的東西歸位,留下正確的東西,其間青葭還非常抱歉的對季籌說:「昨天對不起,弄斷了你的項鏈,修理要多少錢,我賠給你。」她顯然不知道鏈子還沒回到他手中。

  「三八婆呢?」季籌沒多做說明,再次問到那女人的去向。

  「嗯,四十五元……呃?什麼?」青葭專心操作完收銀機,之後才抬起頭來問。

  「搶走鏈子的三八婆。」季籌丟給她一張早餐券,只好再強調一次。

  「三八……你是指綺蒂!」搞了半天他不是在罵她三八呀!害她莫名的一陣羞愧。「綺蒂沒把鏈子還給你嗎?」她邊將餐券收好邊問。

  「三八婆在哪裡?」季籌沒有有問必答的習慣,仍只顧問自己的。

  可青葭也有自己做事的一套方法,她先處理帳目,再處理顧客,於是轉身向徐志雄道:「謝謝你,徐志雄,今天還是用餐券嗎?」

  在「火星」,吃東西不是用餐券就是刷員工識別證,只有外來客才用現金,所以剛才季籌顯然被歸類為外來客了。

  徐志雄給了她一張餐券,問道:「今晚要一起去釣蝦嗎?青葭。」

  「好啊!」她眼睛一亮,很爽快的答應了。這時她後知後覺的發現有個高大的身影還站在櫃檯前,卻輕易地忘了他剛才問過什麼問題,連忙再確認一次,「還需要什麼嗎?」

  季籌沒有回話,覷她一眼,拿起三明治和豆漿,轉身就走。

  他不想,不想理會那個笨女孩,那個不把他放在眼裡的笨女孩!管她名字是叫小魚還是清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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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籌一直等到接近傍晚才再次進入食堂,這次綺蒂在場,原來她早上把他的金煉送修去了,果真是有心人啊!

  晚餐時間和早餐時間洽好相反,食堂裡人多得水洩不通,綺蒂一看見季籌,工作起來漫不經心,乾脆就叫別人代勞了,她這個人一霸道起來,連哥哥都得聽她指使。

  季籌廢話不多說,劈頭就問了金煉的下落,可綺蒂顧左右而言他,硬是吊足來人胃口,他不得已只好祭出小人手段,讓R3T3控制住她的語言中樞,逼她說出實話來。

  R3T3領命,飄到綺蒂的右腦,由尾端伸出一根又細又長的針,毫不遲疑的向著目標刺進去,速度就像光速一樣快,被刺的人還來不及感覺,作用就已經產生了。

  想控制人家嘴巴裡說出的話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因為實話似乎會影響本人的肢體動作,而且連其他不相關的「肺腑之言」也會不約而同的傾洩而出。

  霎時只見綺蒂跑出櫃檯拉住季籌,並貼在他身上,生怕他逃走似的,這行為在旁人看來簡直不要臉到了極點!

  「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覺得有你這種女人最可惡了!長得那麼美,還那麼有氣質,我最討厭那種存在感強烈的女人了,總之比我搶眼的都該死!後來知道你是個男人我更火大,因為要是帶你出門,大家都認為我的男人比我美,成何體統啊!男人要帥、有性格,但絕不是美!」額角的青筋抽搐著,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把內心話都說給當事人聽了。而人家可從頭到尾都沒說過欣賞她或想追她之類的話,完全是她自作主張要去把人家。

  「我只想知道我的鏈子在哪裡?」季籌拉開綺蒂的雙手,看著她不氣餒的又巴上來。這女人不只聒噪,而且黏人!

  「我送去修了,這樣你才會覺得我好細心、好溫柔嘛!男人就是喜歡這種裝模作樣的女人。還有啊!為了你,我可以把喬治和強森甩了,夠給你面子了吧?他們可都迷我迷得要死。」綺蒂不懂自己言行怎麼會失控得這麼厲害,索性豁出去,開始用她改造過的滿意胸脯貼著季籌的肚皮磨蹭,沒辦法,她個子小,穿上高跟鞋也不過到人家的胸口而已。

  一旁的青葭看到這種景象,下巴都掉下來了。而這時如果她環顧四週一下,定會發現不只她,整個食堂的人都張大嘴巴看著綺蒂大膽的行徑。

  大辟身為綺蒂的哥哥,再怎麼沒面子也要出來說句話,他鑽出櫃檯,拉住妹妹的手臂勸誡道:「綺蒂,不要說了。」

  綺蒂用力甩開他的手,口無遮攔的大罵,「走開,你這個死玻璃!要不是因為你是我哥,我才懶得理你呢!」

  大辟聽完臉色一白,又鑽回櫃檯去。因為他一向沒妹妹來得強勢,連打架都打輸她,永遠處於下風,從小到大都是這麼娘。

  「送到哪裡去修了?我自己去拿回來。」季籌知道就算強拉開她,她還是會再巴上來,索性站著不動,任她上下其手。

  「不行!至少要等到你願意跟我約會才能還給你。我的『口技』不錯唷,用過你就知道了,除非你跟我哥一樣是Gay,否則一定會愛上我的。」綺蒂自滿的越說越開心,纖纖小手不停戳著他的胸肌,測試其彈力,完全像被大花癡附身。

  這時青葭聽到有餐盤落地的聲音,而且不只一聲,於是扭頭去看。她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這麼吃驚,因為她還沒想通「口技」兩個字代表什麼意思。

  「綺蒂,妳這是在幹麼?」男友之一的強森也來用餐,聽到這裡,忍不住上前盤問。人家既然提到他的名字,沒理由不為自己說幾句話嘛!

  「嗨,強森,你有一點黑人血統,『小弟弟』是我見過最大號的,讓我好滿足,可是這個人是季揚的弟弟耶!他代表的是權勢與富貴,你聽過權勢是強力春藥這句話嗎?這對我來說非常受用。不過放心,過一陣子我還是會去找你的,我喜歡你在我身體裡面的感覺。哈哈哈!」

  更多東西匡啷落地,青葭被這些聲音搞得暈頭轉向──反正綺蒂的話十句有五句她聽不懂。

  「不用來找我了,我沒妳這麼不要臉!」強森氣憤的說完,轉身往食堂外走去,連飯都不吃了。

  「客氣什麼,沒多久你就會爬著回來求我的!」綺蒂超級自戀的對那氣極的背影喊道。

  強森一走,有個人影跟著他後頭俏悄離開,原來是另一位被提名的男配角喬治,大概是不想留下來看她繼續丟臉吧!

  「季籌,我的男人被你氣走了耶!你怎麼補償我?」綺蒂摟著他撒嬌,將睜眼說瞎話這句成語發揮得淋漓盡紋。

  季籌不說話,要R3T3加強能量,一口氣逼她說出項鏈的下落。

  這時綺蒂突然發出曖昧的呻吟,閉上眼睛貼著他,不安分的蠕動身體,「嗯……好熱、好想要,哦!Honey,Fuck  me,please!」

  這下現場不只出現東西掉落的聲音,還加了一堆用咳嗽掩飾尷尬的聲音。

  季籌知道又是控制腦中樞出現的副作用,同時也是他最後一次問話了──

  「把金飾店的地址告訴我。」

  「嗯……在我家樓下,地址是……」

  綺蒂一說完地址,魔咒立時解除。她一臉茫然的看著季籌,再看看食堂裡呆若木雞的眾人,臉色倏地刷白,不知如何是好。恢復神智的她對於自己鬧的笑話,感到無比的心驚。

  季籌達成目的,熱情的推開她,不經意的瞟了青葭一眼,然後一個字也沒多說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而綺蒂甩甩頭,不怎麼在意的回到工作崗位,而食堂不久就又恢復鬧烘烘的氣氛,聊得全都是綺蒂驚世駭俗的行徑。

  一會兒後,徐志雄來接青葭去釣蝦,她還在想那許許多多的問號──

  「什麼口技是男人一試就會愛上的?每個女人都該學嗎?」她人雖遲鈍,卻好學得很,真是單純的很可愛。

  「啊?這……我是不反對女人學啦!但是最好是由我來教嘍!妳想學嗎?」徐志雄有點言詞閃爍的回答。

  「那倒不必。我又不想取悅男人,學了也沒用。」青葭晃晃她的小腦袋,還是很困惑的樣子。

  「哦。」他看來頗失望。

  她再問:「你聽過權勢是強力春藥這句話嗎?春藥不是藥哦,權勢這種東西怎麼能拿來吃?」問這種問題,只能說她真的太單「蠢」了。

  「那是一種影射,不是說權勢真的等於春藥。」徐志雄明白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來看待她。

  之後青葭繼續問了一堆令徐志雄啼笑皆非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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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季籌的第一次正式外出,正是當晚為了取回金煉而行。

  二十一世紀的交通工具,有什麼是他能用的呢?

  騎馬?那是十八、九世紀的交通工具,馬路雖然有個馬字,但現在的馬路可不是給馬走的。

  騎機車?肉包鐵,看起來好危險,而且會弄亂他的頭髮,敬謝不敏。

  開車?抱歉,他不會。而如果叫R3T3來操控,未免嚇壞路人──這時他太複雜的腦子還沒想到可以裝裝樣子。

  所以考慮的結果,只有叫計程車一途了。

  取回金煉後,季籌心想都出來了,順便見識一下二十一世紀的地球吧!

  大老們讓他來到二十一世紀,是希望他能治好對女人沒興趣的毛病,將來好留下更優良的後代,造福火星。因為人工受孕和複製人已經越來越難適應火星的環境了,不採用進化論不行。

  大老們打的是如意算盤,可季籌本人是怎麼想的呢?事實上,他才不管大老們怎麼希望,也不在意火星的人類有沒有生存下去的價值,討厭女人就是討厭女人,沒什麼好改變的!

  二十一世紀的都市叢林非常吵鬧,跟火星完全兩極化,身為冷漠的火星人,季籌感覺到的是吃驚,還有強烈的不適應感。

  他在火星的時候就很少出門了,來到地球兩天,也都是關在房裡研究資料還有跟R3T3玩打發時間,真正接觸到地球,應該是從現在才開始。

  沿路走過吵雜的街道,不知不覺走進一處僻靜的巷道,足音踩在石板上,有種空曠的迴響,很難想像剛才還喧囂不止的街景,隔了兩條街會突然出現這樣迥然不同的世界。

  這時季籌發現巷道不如他所想的靜謐,因為陰暗角落,正是罪犯的藏匿所在;巷內三條猥瑣的人影看見有人靠近,立刻起身迎接,想在來者身上撈到點好處。

  「哇,好高大的女人!是模特兒嗎?嘖,真漂亮!」其中一人首先發難,淫邪的目光不斷上下打量著他。

  季籌秀眉一擰,停了下來。他討厭髒髒的東西,項目包括人類、一切萬物。

  「連皺眉都皺得這麼有味道呢!果真是個美人胚子。」第二個男人伸出色掌就想輕薄下去,這時突然發現季籌胸前有金光閃爍,身手奇快的往下一探,得手了!

  可是他沒有開心太久,就在下一秒鐘,他被定格了,而且全身僵硬,只能從喉嚨深處發出嗝……嗝……斷斷續續的聲音。

  「老邱,你怎麼了?」第三個男人警戒的看著季籌,再看看同伴,看不出平常動作靈巧的老邱怎麼會突然失常了。

  「嗝……嗝……」老邱還是只能發出簡單的喉音,並轉動眼睛警告同伴事情不尋常。

  第一個男人也覺得不對勁,但看到黃澄澄的金子,膽子就壯大了些。他伸手想去取老邱手上的金煉,這時老邱突然一掌打過去,打得他眼冒金星,摀著鼻子哎哎叫。

  可能因為動作的改變,老邱終於可以說出話來了──

  「小心!這個男人會邪術!」他驚叫。

  「耶?男人?」另外兩人同時看向季籌。

  「我剛才偷金煉的時候才知道,他的胸部是平的!」

  「可是邪術?」兩人不太相信的道。他們懷疑這是老邱想獨佔金子而費心的演出。

  「你們沒看到我冷汗直冒的樣子嗎?」老邱的確冷汗直冒,脖子以上全都紅了,而且猛喘大氣。

  兩個同夥對看一眼,半信半疑的盯著季籌。

  季籌冷笑一聲,伸手正待奪回金煉,這時心思敏捷的第三個男人心想,就算來人會邪術也無法同時對付三個人,於是同時推了兩個同夥一把,驀地,老邱被設計去抱住第一個男人,以免兩人同時撲到季籌身上,而第三個男人就趁機摸走金煉,逃之夭夭去了。

  季籌眨了眨眼,無法相信剛回到自己手中的金煉再次失蹤,而身為未來人的他竟然被未開化的地球人給搶了!

  後來,他把氣全部出在這兩個不長眼睛的男人身上,讓兩人彼此扒光了,抱在一起去遊街,直到有人報警,將他們帶回警局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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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在一座釣蝦場裡,青葭意外的釣起了一條金煉,呆呆的盯著那有點熟悉的圖案,一時間也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嘩!青葭,妳真幸運,竟然釣到金鏈子!老闆真捨得,頭獎弄了這麼重一條,墜子是鍍金的吧!」徐志雄驚嘆道。

  原來釣蝦場為了鼓勵消費,三不五時會舉辦這種釣獎品的活動,釣到金鏈子,青葭不是第一人,但釣到這麼貴重的,就真的是史無前例了。

  「我覺得它好像不是鍍金的耶。」青葭小心的把鏈子從蝦子身上拿下來,總覺得在哪兒看過它。

  「怎麼可能!這墜子恐怕有一兩多重,真金子的話要花兩萬多塊吧!而且手工不錯的樣子,更不只這個價錢了。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賠錢的生意可沒人做的。」徐志雄怎麼也不相信。

  她傻傻的點個頭,將金煉擦乾了,隨手放在口袋中,就這樣忘了它。

  原來當初搶金煉的搶匪逃走後就到這家釣蝦場找朋友,那朋友是釣蝦場股東之一,兩人當下卻因細故起了爭執,金煉不小心就從搶匪的口袋掉了出來,又不小心的被朋友踢下養蝦池,從頭到尾沒人發現。事後搶匪遍尋不著金煉,還懷疑是朋友暗槓走了,兩人鬧得不可開交,偶爾還會跑來釣蝦場找麻煩。

  無巧不成書的,金煉又回到了青葭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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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籌走出「火星」的前廊,就看到一個奇怪的景象──一個笨女孩靠在一頭笨乳牛的身上睡覺。

  不會吧!雖然今天是四月一號愚人節,但這蠢樣也未免太誇張了。

  他安靜無聲的走到女孩身邊,戳了戳女孩的臉頰,不見她有任何回應,於是站在她身邊好奇的觀察她。

  她的皮膚真白,晶瑩剔透的樣子,好像他前幾天吃到的一種食物……對了,它叫做麻糬,QQ的、嫩嫩的,滋味不錯。

  雖然季籌也是屬於白膚一族,但那是因為他的基因本來就偏向白種人嘛!而且他的皮膚沒那麼有彈性,摸起來也粗糙些,不像她這麼滑膩。

  一向是愛乾淨的,這女孩雖然不是什麼驚世美女,但她看起來就很乾淨、很清靈的樣子,大概是她腦袋空空,皮膚又白的原因吧!

  時間是早上八點鐘,今天春陽有點大,她不怕曬傷嗎?

  回頭看看乳牛。哇!原來牠也睡著了,難怪笨女孩能夠安穩的靠在牠身上睡,平常要是有人這樣睡,不早就被甩在地上哀嚎才怪。

  該不該叫醒她呢?但,叫醒她做什麼?他沒這義務也沒這個責任看著她呀!可是奇怪,雙腿為什麼就是賴在這兒不肯走?

  正這麼想的同時,笨女孩眼睫微揚,突然張開眼睛來,不由分說的驚叫一聲,嚇得身後的乳牛也醒了過來。隨之一陣騷動,三路人馬,不,更正,是人牛分散開來,各佔一個據點。

  「你……有點眼熟。」青葭揉揉眼睛,有點遲疑的說。

  「我是男人。」季籌似乎有點害怕她又將他性別錯置,乾脆自己先認了。誰叫她笨嘛!有前車之鑑。

  「哦。」她沒再說什麼,只是看看表,似乎在等什麼人。

  季籌腦中閃過那個跟她很熟的男人,叫做徐志雄的,她是在等他嗎?

  她不安的望了下左右,彷彿不敢直接接觸他的目光,又見他沒打算離開的樣子,最後不得已才把視線定在他身上。

  這時兩人視線一碰觸,竟就這樣凝住了,許久……

  「火星」的食堂規定全天都要有人留守,因為研究員一忙起來沒日沒夜,一整個月回不了家都有可能,而吃東西是很重要,所以食堂服務人員難免要輪一次夜班。

  青葭昨晚就輪了夜班,現在正準備要回家呢!但是家人還沒來接,她就閉上眼睛打個盹。想不到瞇不到五分鐘,就聞到一股好香好香的味道,而且有點熟悉,是一種類似野薑花加青草香的混合氣味,很清爽、很舒服,讓人不覺精神為之一振。

  忍不住張開眼睛想看個究竟,結果卻看到一張美麗的臉孔離她只有一個巴掌近,嚇了她一大跳。

  他說他是男人?唔,太美麗了,美得像3D動畫裡的美型男……不,應該說是那種強勢的冰山美人警官更貼切些。

  這張臉、這個味道真的都有點熟,她們應該是見過面的吧!

  他叫什麼名字呢?

  「季籌。」兩個字輕易脫口而出,她空虛的腦袋很快就被填補了。原來是那個老讓她出糗的男人啊!兩人果然是見過面的,不過,她好像還忘了某件重要的事,一時間也想不起來。

  「有進步。」他輕點個頭,淡淡的說。

  叭叭叭!

  這時門口傳來喇叭聲,青葭一怔,恢復心神,慌慌張張的走了。

  被留下的季籌感覺有些失落。他,還沒問清楚她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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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葭一直是個乖女孩,又是家中唯一的女兒,所以家人非常的寵。由於生性不積極,連騎機車都懶得學,落得都二十三歲了,上下班還靠父母接送的命運。

  可是最近有點改變了,青葭迷上釣蝦,原因又是出自一個男人,這下家人豈能等閒視之。

  「妹妹呀!」虞家只有她一個妹妹,所以全家人都喊她妹妹,「妳和那個徐志雄怎麼樣了?你們也出去好幾次了吧。」虞母如是問。做母親的,總是喜歡問東問西,擔心這個又擔心那個的,這個問題,她至少問十遍有了。

  「沒有啦!我們都一群人一起去,他只是好心送我回來而已。」青葭毫不懷疑的回道。累了一夜沒胃口,洗個澡睡覺吧!

  「可是你們有單獨出去過呀!」

  「一起去釣蝦而已,我們也算滿熟了。」她向房間走去。

  「那就有問題!哪有一個男人約女孩子單獨出門沒企圖的。」虞母跟上前。「我看那個徐志雄相當不錯,雖然長得沒什麼特色,但人家是研究員耶,收入很驚人吧!男人有前途最重要。」

  「媽,那是妳那個時代的想法,這個年代的男女是可以單純做朋友的。他有前途,那就祝福他嘍!」

  「鬼才相信!妳爸當初追我的時候,也是說先做個朋友,結果第一次約會就拉我的小手,第二次約會還偷親我的臉,然後一步一步來,沒三個月我就嫁給他了。」

  「哦,徐志雄什麼都沒做,這下妳放心了吧!」青葭調皮的聳聳肩。拿好衣服一轉身,差點撞上跟前跟後的母親,嘆口氣,閃過母親,直直往浴室走去。

  虞母還沒說完,怎麼可能放過她呢!

  「那我更不放心了,什麼都沒做,會不會有問題啊?要是等結婚了才發現有問題,那就太遲了。」

  「媽,妳很無聊ㄋㄟ,我說了不要結婚嘛!一想到新婚之夜,還有生小孩,我就覺得好痛好痛。惡,恐怖!」青葭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哪有怕痛就不生小孩的?那人類不就要絕種了。」

  「不會啦!這種工作有不怕痛的人去做,像妳就是啊。」

  青葭走進浴室,轉身對母親笑笑,當她的面關上門。

  虞母還沒死心,站在浴室門外繼續說:「妹妹,爸媽不可能照顧妳一輩子,要是等爸媽都過世了,妳怎麼辦?還是找個好男人嫁了比較保險。」

  「妳留點錢給我養老就好了,我又不會亂花錢,很省的。」水流嘩啦啦的,青葭只好提高音量說話。

  虞家算小康,青葭早就想好了,等父母都過世後,她也差不多五、六十了。如果爸媽給她個三、五百萬,加上自己的積蓄,想安度晚年沒問題。

  「那生病了怎麼辦?總要有人照顧的。」虞母貼著浴室門喊。

  「養老院會有專人照顧,這是未來趨勢。」

  「養老院怎麼也比不上有親人在身邊溫暖,說這是什麼話。」

  「誰要去住養老院?」虞父經過,不怎麼開心的問。當然,他也是非常排斥養老院的人。

  「妳女兒!」虞母有點氣悶的回。講了半天,女兒還是不改她的獨身主義,真的快給她氣死!

  「女兒還這麼年輕,住什麼養老院?」虞父腦筋直,有點笨笨的,看來青葭的單蠢是得自他的真傳。

  「當然是等我們兩個過去之後啊,老笨蛋!」虞母開口罵道。

  「這不好!妹妹,養老院不是個好地方呀!」虞父也跟著在浴室門口停駐。

  「爸、媽,你們要站在門口聽我洗澡哦?快走開啦!」青葭忍不住喊。

  「啊……」尷尬了。

  「什麼事?」路過的虞大哥問。

  「還不是你妹,她說不嫁人,老了要進養老院。」虞母代為回答。

  「我脫好衣服嘍!」叫人家別站在門口聽她洗澡,青葭自己卻在大聲宣告自己的進度。

  「幹麼進養老院?我這個做大哥的又不是養不起!」虞大哥很不服氣對著浴室門叫道。他是做土木工程的,收入雖然不錯,但開銷也大。

  虞母說道:「世界上哪有那麼簡單的事,幾十年呢!將來你老婆會肯嗎?」女人想得就是比較多。

  「想做我老婆這麼簡單啊?愛計較的不行,不聽話的也不行。」虞大哥粗聲粗氣的,表明了他就是大男人主義,合則來,不合則散,沒什麼好說的。

  「啊!」青葭突然尖叫一聲。

  「怎麼了?青葭?」虞母著急的貼著門問。

  「忘了放冷水,好燙啊!」青葭委屈的哭道,不久傳來更大的水聲。

  「妳看妳,糊裡糊塗的,叫媽怎麼放心妳?」虞母心疼的道。

  「吵什麼?家庭會議啊!」虞二哥聽到吵雜聲,奇怪的跑過來加入。

  「妹妹啦!又忘記加冷水了。」虞父說。

  「你們一群人杵在這裡討論妹妹的洗澡水?」虞二哥不可思議的瞪著他們。

  「不是,我們在討論養老院的問題。」虞父更正道。

  「不對,我們是在討論等妹妹老了,怎麼安置妹妹的問題。」虞大哥覺得父親的著眼點不對。

  「你們都弄錯了,我們是在討論徐志雄的問題。」虞母及時將錯誤訂正回來。

  「徐志雄?」三個男人異口同聲的看向虞母。

  「噗!啊──」浴室內再度傳來驚慌失措的尖叫聲。

  「又怎麼了?」虞母才剛被嚇過一次,這次似乎不再那麼緊張了。

  「你們都不走,我泡在水裡不動,不小心就喝到洗澡水了。」而且是喝了好幾口才發覺,「會不會拉肚子啊?」青葭還是覺得自己好委屈,雖然隔著門,但洗個澡被人圍「聽」,怎麼想都覺得尷尬。

  「徐志雄是誰?」虞大哥追問。

  「最近常和妹妹一起出去的研究員,不過好像有點笨。」虞母如是說。

  「笨?怎麼說?研究員應該很優秀才對吧。」虞二哥懷疑有人笨得過妹妹。

  「那個徐志雄啊,到現在連妹妹的小手都沒拉過,不是笨是什麼?」虞母不滿的直翻白眼。

  「有耶,徐志雄有拉過我的手。」青葭在浴室裡面突然說,然後拿起水瓢開始玩水。

  「豬頭啊!妳先前怎麼都沒說?」虞母說的好像事態多嚴重似的。

  「人家拉我過馬路嘛!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因為還牽過滿多次的,所以青葭有點印象。現在想想,她甚至不記得徐志雄第一次牽她是什麼時候咧,等她注意到時,好像已經變成一個自然的動作了。

  「所以我說他在追妳吧!是妳自己太笨了,不懂暗示,他才沒有更進一步。」

  「幹麼暗示?我不交男朋友啦!到時候人家認真了怎麼辦?很缺德耶。」她不以為然的喊道。

  虞大哥憂心忡忡的問:「多久的事了?這個徐志雄我怎麼沒見過?」畢竟是唯一的妹妹,全家人都擔心她的感情生活。

  「都快兩個月了,送妹妹回來也有十幾次。」虞母回答。每次女兒打電話回家報備都是她接的,注意門口動靜的也是她,所以發現這件事的人只有她,男人只知道盯著電視機看,什麼都不知道。

  「快兩個月了還只會拉小手過馬路?真的有點笨。」虞父搖搖頭,想當初他第三次約會就親到老婆的小嘴,可得意的呢!

  「啊!」青葭再次發出尖叫。

  「下次徐志雄來的時候,我會報給你看。」虞母對老公道。至於青葭的沒事大小聲,她已經置若罔聞了。

  「他老不老實啊?妹妹那麼笨,可不要吃了人家的暗虧。」虞二哥問。

  「我看是滿老實的,可能書讀太多了,讀得有點阿噠馬控固力,所以連怎麼追女人都不會。」虞母一臉可惜的下了結論。

  四人終於決定不再「旁聽」,慢慢移駕往客廳去。

  而可以開始洗澡的青葭又幹麼尖叫呢?誰叫她玩水瓢時,不小心把水塞拉掉了,結果卻等水流失了半缸了才發現,這下又得重新放水了。




第四章

季籌不愛上食堂,尤其那兒人多,而且每個人都認得他,太引人注目了。不過誰叫他是主人季揚的弟弟,長相又太精緻,不引人注目實在太難。

  他在地球的活動就是到處亂逛,在山裡面、在城裡面。常常,他會坐上計程車,一路到達無人的海邊,那裡寧靜、詳和,而且有他從沒見過的東西──海景。

  土生土長的火星人類多少能在無遮蔽的天空下生活,這是因為體內基因演化的關係,就像地球人生活在地球一樣,同屬自然生態的一部分。

  但像季籌及季揚這類火星人類就不同了,因為他們是複製人,屬於四百多年前的產物經過複製,所以體質並沒有真正的適應火星,只好生活在防護罩搭造起來的都市內。防護罩會隔離過多的紫外線、游離粒子還有雨水,保護那些體質特別敏感的複製人。

  這天,季籌起得特別早,起床後就覺得有些異樣,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同。信步走到前院往外一看時,終於知道是什麼不同了──是雨聲!

  雨絲如美人的長發般,細細的、柔柔的,打在樹葉及青草上,煞是好聽。

  第一次看見雨水,季籌忍不住心中的激動,不由得步入其中,大嘆這屬於大自然的奇蹟。這是他活了三十年來,第一次體驗雨水的潤澤啊!

  早上六點是青葭上班的時間,當她下了媽媽的車,發現有個高瘦的人影站在雨中時,當然會好奇誰這麼笨,下雨了還不懂得躲到屋裡去。

  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個叫季籌的冷傲美男子,本想就這麼掠過他的,但雙腳卻像有了自己的意識,硬是拐個彎往他的方向走去。等她發現時,她已經撐著傘站在季籌面前,踮著腳尖幫他遮雨了。

  「你怎麼站在這裡淋雨?會感冒的。」她有些不捨的道,但又不知道自己在不捨些什麼東西,他們還不算認識吧!

  今天雨勢並不大,但足夠把人弄濕了,幸好天氣已經轉暖,否則他不得肺炎才怪。

  季籌沉默的看著眼前的笨女孩。自從上次在前院撞見她睡在乳牛身上的蠢樣後,他發現自己偶爾會漫不經心的踱步到前院,看看是不是還能撞見什麼奇景,可惜一次都沒撞見,有點遺憾。今日再見到她,奇異的,他笑了。這是他來到地球以後第一次笑,而且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對女孩子笑。

  「笑什麼?」青葭雙頰一陣飛紅,好像自己做了什麼蠢事被取笑了一樣,誰叫他笑起來那麼溫柔、那麼完美。她有些埋怨的道:「身體可不能開玩笑的,生病是除了生理痛外,最令人難過的事。」

  季籌用手指撩過蓋住頰邊濕漉漉的金發,看起來特別性感。他深深的望著她,問:「妳叫什麼名字?」

  說到名字,笨青葭便將傘往自己頸肩處一夾,在口袋裡找到一支筆,使出她那套笨遊戲,在手心寫了個「葭」字,沒注意到他再次暴露於雨中,也不管外國人面孔的他懂不懂中文,硬是要跟人家玩認字遊戲。

  「知不知道這個字怎麼念?」她很正經的問。

  「葭。」他一直以為她的名字如果是清佳,應該是清秀佳人那個清佳,原來不是。

  季籌精通三十五國的語言,這是因為他的腦中植有各國語言的晶片,就算她問了一個連康熙字典都查不到的中文字,他也可能唸得出來。

  「你念對了耶!你是這五年來第二個念對音的人。」青葭有些驚訝的道,換言之,徐志雄便是第一個念對音的人了,所以她對他的印象一直不差,也才會答應跟他單獨出去。

  「妳不是叫小魚嗎?」季籌問。他不怎麼喜歡當第二的感覺。

  「我的名字叫做虞青葭。」她在葭字的旁邊補上另外兩個字,「小虞是大家亂叫的,因為他們不是唸錯,就是跟著別人叫,好狡猾!」

  「那我叫妳青青吧。」

  「咦?為什麼?叫我青葭就好了啦。」她再次踮超腳尖幫他撐傘。糟了!忘了幫他遮雨,他這麼瘦,抵抗力一定不好,感冒定了。

  「青青。」諧音是親親,聽起來異常順耳,沒由來的感到一陣欣喜。

  季籌發現自己喜歡這樣叫她,卻不知道為什麼。不過管它為什麼呢!他既不是哲學家,也不是季揚那種生物科學家,不需要事事都探究到底。

  「青青,」他再喚一次這個他專屬的名字,並拉下她的傘,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一起淋雨吧!」

  青葭被他炫目的笑容閃花了眼,忘了時間、忘了地點,只是楞楞的看著他,直到意識到有道冷冷的雨絲滑下她的臉頰,才發現自己暴露在雨中,全身早已濕透了。

  「我……我……遲到了……」她有些茫然,吞吞吐吐的把話說完,然後呆滯而僵硬的進入主屋,把雨傘留給了他。

  之後,季籌什麼事都沒有,倒是青葭因為淋了雨,又沒有乾淨的衣服換,只好請假回家,然後在家病了兩天。

  是誰說笨蛋不會感冒的?這句話根本就是騙人的!

  又,也許她還不夠笨,所以才感冒了吧!青葭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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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葭感冒了,有心人再怎麼忙也要來探視一趟,所以隔天,虞家人見到了傳聞正在追青葭的徐志雄。

  徐志雄這個人真的沒什麼特色,只是耐心了點,否則怎麼會在跟青葭買了半年早餐仍不認得他的情況下,還敢繼續追求她?

  話說回來,想追青葭這種笨女孩,的確需要一點耐心,要不然真的會被她活活氣死!動作慢半拍不打緊,談感情時東拉西扯,就是不扯上自己,完全不把追求的男人當異性來看。

  唉!也許她抱定獨身主義是對的,免得男人的面子被她踐踏到體無完膚。

  虞家男人對徐志雄的態度是肯定的。尤其是虞大哥,雖然他嘴上說會照顧妹妹一輩子,但是能為妹妹找到一個好對象,才是照顧妹妹最好的方法,不是嗎?

  病得昏昏沉沉的青葭被一陣乾渴感弄醒,打開房門想倒杯水喝,結果聽到客廳有點吵,於是探頭看了一下。她看到徐志雄被圍繞在家人中間,直覺不能不管,否則事情會越來越大條,於是步履蹣跚的朝客廳走去。

  「徐志雄,你怎麼會在這裡?」一開口,發現自己的喉嚨像喝了沙子一樣幹,她又開始後悔自己的舉動了。

  「青葭,妳好點了嗎?」徐志雄關切的迎上來,「我聽說妳感冒了,所以過來看看妳。」

  不知道青葭是沒注意到還是故意的,她忽略他伸過來的手,直接往母親的身旁一坐。

  「媽,我想喝果汁,嘴巴都苦苦的。」她賴在母親身上撒嬌。

  「青葭,人家來看妳,怎麼那麼沒禮貌?」虞母拍拍女兒,起身去廚房沖杯熱橘茶,補充病人的維他命C。

  「徐志雄,你來幹麼?前幾天我媽還一直在追問你的事,你一來,他們的誤會就更深了。」青葭兩眼無神的看著徐志雄道。

  「怎麼會,我都對他們說清楚了。」對於虞家人的逼問,他早就招認的清清楚楚。

  「哦,這樣最好。」青葭對這個問題的認知顯然不同。

  徐志雄跟虞家人並沒有點破她的遲鈍,因為太躁進只會讓她嚇得躲起來而已。

  「我聽大辟說妳昨天淋到雨,妳媽說妳有帶傘啊,為什麼會淋濕?」他問。

  「就是啊!這個問題我們也問了好幾次,可是妹妹什麼都沒說。」虞大哥奇怪的看向她。

  「我不記得了嘛!誰叫我一向都這麼迷糊。」青葭說完將頭一偏。這時候笨竟然成了藉口,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爸,你覺得青葭有沒有說真話?」虞大哥才不相信。這個妹妹一向不會說謊。

  「沒有。」虞父很肯定的回。

  「你們很煩耶!雨傘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掉了就掉了,幹麼一直問?」她只是不想承認自己對一個陌生人表現出過多的關心,也不想承認自己呆呆的陪著人家淋雨,這樣也不行嗎?

  「是啊!雨傘掉了就掉了,沒必要大驚小怪。」徐志雄真的很老實,從來不懷疑她會刻意隱瞞什麼。

  「徐志雄,你回去啦!你在這裡我好尷尬。」青葭啞聲叫道。

  「有什麼好尷尬的?」虞大哥說,「妳覺得尷尬就進房去,不要妨礙我們聊男人的話題。」

  「我要去找媽。」青葭說著起身往廚房走去。才不想為了徐志雄而忘了她的果汁呢,她就快渴死了!

  客廳中,男人繼續聊著他們的男人話題。

  到底是什麼話題呢?不就是追女人的技巧嘍!由虞大哥親自傳授給過分老實的徐志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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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青葭和虞二哥一起上街買母親節禮物,走著走著,就在路上看見一道鶴立雞群的人影,那人穿著淡粉紅色長袖襯衫、米白色長褲,手中撐著一把粉紅色的大圓點雨傘,更顯得他與眾不同,特立獨行。

  這人不就是害她重感冒的罪魁禍首季籌嗎?竟然還帶著那把「證據」招搖過市,不怕被虞家人撞見了亂棒打死啊!

  而且他在幹麼?現在出大太陽耶!撐傘遮陽是五十歲以上的歐巴桑應有的專利,怕曬黑不會戴帽子哦!還有,那把粉紅色大圓點雨傘一點也不適合他,因為實在太……太美了!簡直把他襯托得像個出塵的仙子,讓凡人看了只有嫉妒的分。

  為什麼不同人拿同樣的傘,效果會差這麼多呢?

  「妹妹,妳看前面。那把傘的花色跟妳的一樣,我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人的品味像妳這麼糟的。」虞二哥取笑道。

  粉紅色的大圓點雨傘看起來很幼稚,說穿了,就是比較適合小學生拿啦!

  「二哥,你好過分!我可從來都沒取笑你喜歡穿龍形圖案的四角褲在家裡走來走去。」季籌顯然也看見她了,而青葭只能緊張的看著他步步逼近。

  「哇,還真是個大美人吶!」大概每個人看到他,脫口而出的都是這句話吧。

  「人家是男的!」青葭訂正道。

  「妳認識?」虞二哥懷疑的看著那把傘。

  「對啦!」她不得不承認,因為冷冰冰,對旁人的搭訕一直不理不睬的季籌一接近她,漸漸露出一朵若有似無的微笑。

  「青青。」

  尤其這聲親暱的呼喚,還有誰能逃得掉?

  「青青?」虞二哥更疑惑了。

  「嗨。」青葭只好這樣打招呼。

  「他是誰?」虞二哥很想知道。

  「是季揚的弟弟,叫季籌。」她低頭回道。

  「記仇?如果這把傘是妳的,他應該也記得妳的恩惠吧!」虞二哥看著自家小妹問:

  「還給妳。」季籌將傘遞給她,看著她收起來,然後轉向虞二哥,彷彿這時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你又是誰?」他面無表情的問。

  「有資格揍你的人。」虞二哥理所當然的回,害妹妹生病,又讓妹妹緊張到不知所措的人,他當然有資格揍他!

  「二哥,你幹麼啦?」青葭擔心的嗔道。二哥雖然不像大哥那樣血氣方剛,但護短的心情是一樣的。

  原來是二哥。季籌感覺自己鬆了口氣,又不想深究為什麼,反正這個人威脅不大,沒必要與之糾纏,他的焦點再次回到她身上──

  「青青,我前幾天去食堂沒看見妳。」話只說到這裡,其他的要她自己解釋。

  「我感冒了,在家休息。」青葭老實的回道。

  「感冒?地球人可真脆弱。」季籌不經意的脫口而出。他體內帶有地球近百年後的抗體,在二十一世紀可說是百病不侵。

  「地球人?」虞二哥很快發現了他的語病,充滿挑釁的問:「敢問你是外星人嗎?人妖。」

  「二哥!」青葭在意的是人妖兩字。

  「我是火星人。」他瀟灑的揚揚眉,以身為火星人為傲。

  「是啊!住在『火星』的都是火星人,你們火星人還是趕快滾回火星去吧!地球是很危險的。」虞二哥發現自己不太喜歡眼前這個男人,感覺真的隨時會遠離的樣子。萬一妹妹真的愛上他,那豈不是要心碎了?

  「二哥,我們走了啦!」青葭推著他,提醒他禮物還沒買。

  「我想買傘。」季籌的話拉住了她。他的心情似乎不錯,也沒怪罪虞二哥的無禮。

  「路上應該有賣,你多走幾步就可以看到了。」她道。

  「沒有透明的。」他想看雨水直接打在傘上的模樣。

  自從見識過雨的魅力後,季籌愛上了雨,愛淋雨,也愛聽雨,尤其愛聽雨打在傘上的聲音。這幾天沒下雨,他很病態的拿著傘站在蓮蓬頭下,但感覺不同。

  「透明的……」台灣好像很少賣。

  「自己去找!走了,妹妹。」剛才是妹妹催哥哥,現在換成哥哥催妹妹了。

  可是青葭卻站在那兒繼續和季籌說話,「我們家有三把,不如送你一把吧!」那是去年她跟爸媽一起去日本玩時,剛好碰上下雨,所以一人買了一把,可是回台後幾乎都沒用過。

  「妹妹!」虞二哥生氣的瞪著她,越來越擔心自家小妹真的已經陷落了。

  「我明天上班再拿給你,掰。」青葭急急忙忙道別,跟著二哥屁股後面走了。

  季籌沒說什麼,只是目送他們離去。

  結果一直到挑完禮物,虞二哥還在嘀咕,「妳啊!不要傻傻的跟人家攀交情。妳是什麼角色,人家又是什麼人物?長這麼大了還這麼容易受騙,不會用點腦子。」還是徐志雄可靠些。

  「他哪有騙我什麼。」青葭不明白。

  「騙妳什麼?當然是騙妳的感情嘍!姓季的長得美若天仙,肯定是個自戀狂,不會愛上任何人的,妳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二哥,你在說什麼呀!我完全聽不懂,什麼叫做自戀狂?」她把焦點放在自戀狂三個字上,其他的一概當作沒聽見。

  「自戀狂就是只愛自己,不愛別人,甚至瞧不起別人的人。妳沒看見那個傢伙十足像個優越人種嗎?長得高、長得美、背景雄厚,站在金字塔的頂端!只會用鼻孔看人!沒天理的精英份子!」虞二哥越說越生氣,說到最後好像變成在生自己的氣了。

  這叫人比人氣死人。季籌有一百八十七公分,足足高了菁葭二十三公分,高虞二哥十公分;人家不只擁有出色的五官,還站在金字塔的頂端,有用不完的資本,相較之下,像虞二哥這種事業未成的中下階層人士,看了難免覺得英雄氣短。

  「可是擁有這麼多的他似乎並不快樂,我常常看見他都是一個人,好孤單。」青葭腦中出現那孤傲的身影,突然覺得季籌好可憐,「二哥就不同了,二哥有好多朋友、家人愛你。」

  「女孩子最容易因為母性情結而愛上一個人,妳越這麼說,我覺得越危險。」虞二哥可沒被妹妹的話給愚弄了。

  「什麼是母性情結?」青葭的主題又被母性情結四個字給纏上,故意忽略自己可能愛上季籌這件事。

  「母性情結就是像妳媽一樣,明明二哥我好好的,她偏偏說我心情不好,是不是沒吃早飯。」虞二哥耐心的解釋道,「像妳,明明氣色紅潤,她偏要問妳是不是太熱了,明明隔天休假,她也要趕我們早點上床睡覺。簡單的說,就是關心過頭,愛照顧人。」

  「我沒這麼偉大吧。」青葭天真的道。

  「偉大?這叫囉唆!」虞二哥不可思議的大叫,「我們都已經是成年人了,會自己照顧自己,就算有什麼後果,也會自己負責。」

  「啊!」青葭突然大叫一聲,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幹麼?」虞二哥很習慣的看著她。

  「我剛才幫媽媽挑的金煉……」她垮下了臉。

  「忘了拿是吧?」

  「是……」頭垂得更低了。

  「我早就知道妳會忘了,所以幫妳拿了。」

  「真的?!」青葭猛地抬起頭來,開心的看著他,如果二哥沒幫她拿,她可能會當場哭出來,那可是花了她半個月的薪水耶!

  「妳這個笨蛋。」虞二哥無奈的敲敲她的頭。也許期望妹妹發揮她的母性照顧別人,還是太癡心妄想了點。

  「不要敲我的頭啦!會越敲越笨的。」青葭撫頭叫道。

  「不要愛上不該愛的人,笨蛋!」他千叮萬囑。

  「我又沒有。」她才覺得無辜咧!

  「希望不會。」虞二哥只能祈禱。

  「本來就沒有!」青葭還是覺得二哥的擔心很無聊。

  她不知道,關心跟照顧是不同的,她也許不會照顧人,但她真的很關心、注意季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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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難得記憶力這麼好,第二天青葭如承諾的帶著傘,打算把它交給「火星」的總管或任何一名季家人,想不到季籌一早就在前院等著,好像多麼期待她的傘似的。

  「我走了。」他接過傘,沒多說一句就走了。

  這時青葭才發現他提著行李,大概要去旅行吧!後來她才知道,原來他早已查過氣象,知道哪裡有雨,並且趕往該處尋雨呢!

  可是兩個星期後,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季籌再度出現,臉色似乎沒有旅行後的明朗,反而有些陰鬱。

  「青青。」

  「干……幹麼?」幹麼用那種非要她不可的眼光看她?人家的心會怦怦跳耶!

  「一起去吧!」他說。

  「去?去哪裡?」青葭有些莫名其妙的問。

  「去淋雨。」

  就這樣,青葭被強拉上路,等她回過神來時,已經身在前往西雅圖的飛機上了。

  「我、我沒有護照耶!怎麼可能上得了飛機?」她驚慌失措的看著窗外晴朗的天空,再回頭看看身邊的季籌。

  「方法有很多。」他們坐的是季揚的私人噴射機,所以也不用訂機票,程序上簡便許多,而且他還啟動偏光儀,隱身通過檢查站,一點也不複雜。

  青葭不再追問怎麼闖關這件事,因為另外一件事更嚴重。

  「可是我沒有請假,而且,我爸媽也不知道我要去哪裡,他們會擔心的。」這一去可能沒有三天回不了家吧!到時候家裡早就鬧翻天了。

  季籌看她一眼,不說話,因為他真的不知道有什麼要交代的。喜歡上哪裡就上哪裡吧!他一向是這麼任性的。

  「我不能不說一聲就跟你坐上飛機去淋雨,家人會以為我失蹤,說不定已經報警了!」他這種行為算綁架嗎?她被挾持了?她有這麼重要嗎?

  「妳想怎樣?」他問。

  「啊?」她傻傻的皺皺眉,然後說:「我也不知道。」

  青葭的手機沒申請國際漫遊,她不知道飛機上有電話可以打,也不知道身邊這個男人有什麼打算,結果一籌莫展的跟著飛機落地,還是一點行動都沒有。

  沒辦法,她身上沒帶錢,又不會說英文,連怎麼打電話回台灣都不知道,一切都得依靠季籌才行啊!

  出了機場,氣象沒說錯,果然是個下雨天。可是因為是晚上,天空是暗的,也不知道現在幾點。

  計程車接走他們,生性沉默的季籌一路看著窗外的雨,什麼都沒說,害青葭以為他是在為她責怪他而生氣。

  到達定點,下了車,青葭才發現這是海邊,不是旅館。

  黑漆漆的,他們到這裡來幹什麼?

  雖然夏天的腳步近了,但這種時候還是有點冷,青葭不自覺的搓著手臂抵禦寒氣,季籌發現了,仍然無言,只是將她拉進懷裡,用他的體溫幫她取暖。

  這個男人,並不如想像中無情嘛!

  想是距離清晨不遠了,不久後,遠天開始濛濛亮,藉著微光,她這才看見季籌手撐透明的傘,夢幻般的笑容重回他的臉上。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笨青葭這時竟然看出他非常滿足,好像終於追逐到人生的目標了一樣。他這個樣子,真的好美、好令人震撼哦,是人的話都會看癡了吧!

  聞著他身上誘人的香氣,她忘了回家的事,靠著他有些單薄的胸膛,她靜靜享受著這彼此相屬的時刻。

  雨滴打在傘上答答答的,真的很好聽,就像天籟一樣,有它自成一格的弦律。

  「不一樣。」他突然開口說。

  「什麼不一樣?」她頭也沒抬的問。

  「就是不一樣。」

  青葭不知道,季籌的不一樣,是因為他經歷過一個人在海邊聽雨,結果卻沒得到他想要的東西的結論──那是缺少了什麼,又多了一份空虛的感覺。

  後來他轉換過三個地方,從紐約到威尼斯、再到斐濟,可是空虛感不減反增,這時他才恍然明白,原來空虛是因為身邊少了一個人──少了她,一個當初與他一同分享喜悅的人。

  於是他回台灣,任性的把她帶來了。

  「我想起一部電影,叫做『西雅圖夜未眠』,裡面說西雅圖一天到晚都在下雨,你這麼喜歡雨,以後是不是要住在這裡?」她問。

  「西雅圖哪有一天到晚都在下雨?就我所知,這是兩星期以來第一次下雨。」

  「是哦,原來電影是騙人的。」

  「電影是誇張,一能說成百,如此而已。」

  「不過真的很好看耶!」

  「妳喜歡看電影?」

  「喜歡啊!」

  「我不喜歡。」

  真會破壞氣氛!青葭仰頭送他一記衛生眼。

  兩人在雨中站了許久,下半身幾乎全濕了,當然連季籌的行李也不能倖免,這時,青葭才猛然想到待會兒怎麼辦這個問題。

  「季籌,我們等一下要立刻返回台灣嗎?」她稍稍退開他,看著他完美的五官問。

  「這場雨還會下三天,三天後我們到洛杉磯兩天,然後再回台灣,那時台灣剛好下雨。」他計畫周詳的回道。

  「你以前住的地方從不下雨嗎?為什麼這麼喜歡雨?」沒有人喜歡雨喜歡到這樣變態的,而且他剛來的時候沒聽說有多喜歡雨啊!這一切,好像都是從那天他淋了雨才開始的。

  「我住的地方從不下雨。」他陳述事實。

  從不下雨的地方?那是什麼地方?沙漠嗎?不過聽說沙漠也會下雨的,否則哪來的綠洲啊!

  不過算了,反正問了也是白問,以她有限的地理常識,不管他說出什麼地名,她都不可能知道在哪裡的。

  「就算你住的地方從不下雨,但你想一次將你最愛的雨看膩嗎?還有,我不能陪你,我必須回家。」

  「為什麼?」他問的好像妳想吃雞還是魚那麼簡單。

  「你真的是外星人啊?」青葭忍不住火起來,哪有人這麼率性妄為的?「我有家人,我有工作!我要為我的家人著想,我要為我將來五十年的生活賺錢!」

  「妳的家人不會跑掉,妳將來五十年需要多少錢,我給妳。」他一臉錢不是問題的樣子。

  「厚!你這個火星番!你是聽不懂哦?我們非親非故的,你幹麼給我錢?不懂內情的人還以為我被你包養了,多丟人!」

  「養妳丟人嗎?」

  「真是……昏倒!」青葭嘆口氣,無力的蹲下,趴在自己的膝上,感覺徹底被他打敗了。瞧他說的無怨無悔的樣子,所有文明教條、道德常規,好像都只是個屁。

  「沒事吧?」他蹲下來查看她,原來他也懂得關心別人。

  「我好累。」剛才在飛機上煩惱到沒睡著,又陪他在這裡聽了一個多小時的雨,真的累斃了。

  「那我們去旅館吧!」他拉著她的手臂說。

  「我要回家啦。」她哀怨的道,小小的頭顱仍埋在膝間。

  「要回家也得先換掉這身濕衣服。」

  青葭抬頭看著他,想想,對厚!這一身濕衣服,不要說飛機,說不定連計程車都不給上哩。

  顯然她是多慮了,只要小費給得夠多,人家怎麼會不肯賺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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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一聲冷淡的問候。

  「季籌,你這個混蛋!來這裡是給我找麻煩的嗎?警衛說看見你擄走小虞妹妹我還不相信,現在人家家人都找上門了,我怎麼解釋?」季揚在電話另一端劈頭一頓痛罵。

  「火星」的會客廳裡,現正擠滿了興師問罪的虞家大小呢!綁架這麼大的事,怎可任他胡來!

  「嗯。」季籌秉持惜字如金的原則,什麼解釋都沒有,嗯一聲就算交代過去了。

  在火星移民的腦中,都植有記憶晶片,利用火星的電腦就可以追蹤得到,季揚已經發訊號給季籌好幾個鐘頭了,只是他到現在才想到要打開衛星電話。

  根據經驗,季籌才不屑幹這種多餘的事呢!可若是他敢再不開機,他在地球的一切資源就會被鎖死,雖然有R3T3幫忙,但老是在處理那些瑣事,太麻煩。

  「我知道你現在在西雅圖淋雨,」季籌的新嗜好,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剛來時也有過,「但小虞妹妹哪裡得罪你了,你幹麼擄走她?」季揚問。他知道沒有明確的問題,季籌不會給明確的答案。

  「她沒有得罪我。」

  「沒得罪你,那你擄她去西雅圖幹麼?立刻把人給我帶回來!」

  「等她睡醒就回去。」

  「睡……」季揚偷瞟了眾人一眼,背過身去,掩著嘴邪惡的笑問:「你們睡在一起?你也進入發情期了?」

  「沒有。」兩個答案都相同,當然沒必要回答兩次。

  火星人類大部分都有勃起障礙,季揚也曾深受其害,是到了地球之後才治好的,所以大老們才會想說將季籌送過來,看看有沒有同樣效果。

  「唉,怎麼那麼拙!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可不可以給個明確的時間?」季揚洩氣的叫道。

  「不知道。」

  「機械天才,你不能預測一下嗎?」

  「她不是機器人。」

  「天,跟你講話悶到爆!我讓她媽跟你說。」

  季揚把電話交給虞母,可是虞母一接過去,電話就斷了。

  「什麼?喂喂喂……」虞母對著電話喂半天,然後轉向季揚,臉色很難看的說:「季先生,你一定要給我個交代,我們家妹妹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你弟弟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什麼帶著她到處跑?他會不會霸王硬上弓?有沒有暴力前科?」她平常沒這麼霸氣的,但為了女兒,開口難免咄咄逼人。

  「我弟弟目前沒什麼來頭,全靠我罩,不過他是性無能啦!所以妳放心,小虞妹妹回來時一定還是清清白白的,沒問題。」季颼拍胸脯保證。

  「性……無能?」虞二哥懷疑的道。那傢伙的確是長得比較像女人,但性無能?有待驗證。

  虞家人面面相覷,不知該信還是不信。

  「總之他到我這裡來,就是要我醫好他的性無能,這樣你們瞭解了嗎?」季揚當然不會提他也曾有過這種症頭,畢竟有損大男人威風,而為了平息虞家人的震怒,就出賣一下弟弟的名譽吧!

  「那也得讓我們跟妹妹說一下話呀!我們怎麼知道她有沒有在哭?安不安全?吃過飯了沒有?」虞母還是很擔心。

  「這點季籌說了,他說她正在睡覺。」

  「睡覺?現在西雅圖幾點?」虞母問虞父。他們還沒去過那麼遠的地方,所以也沒這方面的資訊。

  「我怎麼知道?現在西雅圖幾點?」虞父問虞大哥。

  「我也不知道,季先生,現在西雅圖幾點?」虞大哥直接問季揚,想他這種見多識廣的人知道的應該比較多。

  「早上七點吧!」西雅圖和台灣時差十五小時,而台灣現在已經晚上十點了。

  「早上七點在睡覺?再幫我們打電話,打到通為止!」虞大哥強烈要求道。

  季揚嘆口氣,迫於無奈,只有重撥手籌的衛星電話。可是季籌哪是那麼好講話的,每次撥去,他都說「在睡覺」,然後就掛斷,酷得很。

  而虞家人無法趕去西雅圖,季籌也不可能馬上帶著睡夢中的青葭回航,所以這件事鬧到深夜十二點多,還是只能草草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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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葭本想先打通電話回家的,可是一進入旅館,看到床,就禁不住誘惑的趴上去睡到鼾聲大作,不但濕衣服來不及換,連季籌來敲她的房門都沒聽到。

  十二個小時後,她醒在一個陌生的房間,看著陌生的天花板,經過半個小時,仍然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許是睡太久了,腦子此平常遲鈍了好幾倍,又呆了好一會兒,青葭才終於想起昨天被季籌強拉上飛機的一切。

  她慢慢坐起身來,發現自己身上穿著乾淨的浴袍,浴袍底下一絲不掛,更加困惑了。

  須知青葭是個非常保守的女孩,睡覺時連內衣褲都不會脫下,一定要穿著睡才會覺得有安全感。

  所以,她的內衣褲呢?

  四處張望了下,沒瞧見什麼可疑的東西。

  走進浴室,刷完牙、洗完臉,看著自己的蓬頭亂發,懶懶的拿起梳子梳整齊了,卻找不到髮束可以綁馬尾,只好放棄。

  步出浴室,打開衣櫥,裡面赫然掛著自己幹淨的T恤和牛仔褲,內衣褲也都在其中,而且都用送洗袋套著。

  她的衣服都被送洗過了?

  糟糕!越來越困惑,可是以她有限的腦容量來思考,只會將腦筋的結越打越死而已,還是等一下再問季籌吧!而且只穿著一件浴袍走來走去多奇怪,趕緊換上衣服,以免被自己半裸的樣子嚇死。

  打點整齊,接下來就是找季籌了。不過這裡是西雅圖,講英文的,而她的英文一竅不通,根本寸步難行,該怎麼辦呢?

  窗外,還在下著雨,季籌,不在身邊。他去哪裡了?又去享受他的雨中漫步了嗎?

  正這麼想的同時,門口傳來敲門聲,青葭衝過去開門,立即的,那張美得讓人屏息的俊臉出現在她眼前。

  「你去哪裡了?」心有埋怨,她說著鼻頭一酸,竟然哭了出來。

  季籌沒有說話,只遲疑了一秒鐘,便將她抱進懷中,用他沉穩的心跳、芬芳的氣息包圍她,讓她很快忘了自己受困的窘境。

  青葭沒有哭多久,很快吸吸鼻子,將他推了開來。

  這算什麼?兩人的狀況好像越來越曖昧了,再這樣下去行嗎?

  心思一但被別的問題佔領,青葭又忘了問自己怎麼換上浴袍一事了。

  「季籌,你幹麼帶我來這裡?你千萬不要喜歡我唷!我是個不婚族的。」她絞著手指,覺得這麼晚才說有些對不起他。

  季籌的回應也是一絕,直接就告訴她,「我沒說會娶妳。」

  「呃?」說嫁娶還太早,「那,我也不跟人上床的。」說到上床兩個字,青葭頓時羞紅了嫩頰。

  「我對妳的身體沒興趣。」他冷冷的回。

  啥?呿!這樣的說法太傷人了吧!雖然她沒有海咪咪,也沒有電動小馬達,但總也算是個女人啊!

  既然他對她的身體沒興趣,也不是以追婚為目標,那幹麼對她又摟又抱,還像私奔似的把她擄了來?

  「到底……你為什麼要把我帶來這裡?」她低聲好奇的問。

  「覺得跟妳一起淋雨很有意思,就找妳來了。」這是他想到的唯一答案。

  「原來如此。」她嘴上這麼說,可惜腦子還是沒搞清楚。

  「妳真會睡。肚子餓了吧!要吃飯嗎?」他若無其事的問。

  「哦,好。」也許吃飽了腦子會清晰些。

  季籌得到答案,轉頭就走,也不看看腿長差了一大截的她有沒有跟上。

  青葭邊走邊跑,沿路看見許多人對季籌行注目禮,而他大概很習慣這種目光吧,連看都沒看一眼,依然我行我素。

  看著他身著幹淨的白襯衫、白長褲的背影,她突然想起那個重要的問題,「季籌,我昨晚的衣服是誰幫我換的?」

  「一個婦人。」他頭也不回的道。

  「那還好。」青葭鬆了口氣。要是他幫她換的,那多尷尬,畢竟兩人目前關係不明朗,既不是男女朋友,也不是同性友人。

  原來季籌昨晚帶她回她的房間後,一轉身就發現她睡著了。想到她上次因淋雨而感冒,覺得她穿濕衣服睡覺不行,於是叫了一名歐巴桑幫她換衣服,順便將衣服送洗,好讓她起床後有乾淨的衣服穿。

  後來他每四個鐘頭去敲她房門一次,她都睡得跟死豬一樣沒聽到,真是個遲鈍又嗜睡的笨女孩。

  走進餐廳後,青葭看到公共電話,突然想起電話還沒打,連忙拉住季籌,哀求般的看著他。

  「季籌,我要打電話回家,你有沒有零錢?」

  「幹麼要零錢?我有衛星電話。」他一臉沒事人一樣的掏出電話。

  「耶?」

  有衛星電話怎麼不早說?害她老是牽掛著家裡,一路像吃苦瓜一樣……呃,說實在的,大部分的時間她腦筋都轉不過來,還有時差,而且跟一個俊美得不像話的人在一起很有優越感、很快樂,所以也不是真的那麼在意莫名其妙被拉到異鄉來淋雨啦!

  還有啊!呵呵,他的味道好好聞,她早就上癮了,只是,家人那邊還是要交代一下才乖嘛!

  青葭楞楞的接過電話,但不懂得怎麼使用,只好又叫季籌幫忙撥。

  電話撥通後,是虞母接的,青葭身在異鄉,聽到親人的聲音,無預警的,淚珠又滾了下來。

  她喘了幾口大氣,提振一下精神,才道:「媽,我人在國外耶!感覺好奇怪哦!沒有護照也不會被海關攔下來,好像特權人士哦!」這時候是應該趁機炫耀一下,讓家人知道她有多麼威風。

  「我很好啦!他這個人有點神經神經的,說要看雨就帶我來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趁機會多罵他兩句,誰叫他說對她的身體沒興趣!

  「嗯,我們正要去吃飯,我沒帶錢,他說他會負責……」他是富家少爺,應該不會賴帳吧!

  「等一等,我問一下……他說飛機準備好就可以了。」她只記得昨天飛了好久,將近十小時吧,回去想必也要那麼久的。

  「菸酒是嗎?我記得的話一定會帶。」既然季揚先生都說一切由他負責,季籌也說她未來五十年的錢都肯付,那這一點錢他應該不會那麼小氣的。

  「沒有。」除了一個不含激情的擁抱,他沒對她做出什麼類似調情的舉動。

  「什麼?!騙人!」季籌是性無能,還是特地來找季揚治療的?

  青葭忘了媽媽還在耳邊嘀咕,霍地將視線拉高,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一旁的季籌猛瞧。

  性無能?

  嘿嘿!她喜歡。





第六章

西雅圖,還在下雨。

  晚餐時間,季籌和青葭選了個靠窗的位子,點了簡便的餐點,兩人圍著小餐桌悠閒的吃著。

  青葭在傻笑,一直在傻笑,笑得好像白癡,笑得好像挖到了世紀大寶藏一樣。季籌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只好開口問她。

  「妳到底在笑什麼?」他身上什麼地方髒了嗎?他的嘴唇睡成香腸嘴了?還是他的頭髮變成獅子頭了?

  「季籌,你覺得我這個人好不好相處?」青葭反問。

  五秒鐘後,季籌答:「笨笨的。」意思就是很好騙,老是任他牽著鼻子走,所以當然是很好相處嘍!

  青葭將嘴巴嘟得高高的以示她的不滿。她不是笨好不好,只是反應慢了點而已!

  「那下次再下雨,你還會找我一起去淋雨嗎?」她不怎麼確定的問。

  三秒鐘後,「會。」沒有她,淋雨的感覺有缺憾。不過這有點強迫中獎的味道,不知該喜還是憂。

  「那我們可以做朋友?」她閃著黑白分明的眼眸問。

  一秒鐘後,「可以。」既然可以一起做一件事,表示兩人合得來。詭異!生平第一個朋友,想不到竟是平常最討厭的女性。

  「那你也會陪我看電影嘍!」她開心的要求。

  十秒鐘後,「不會。」他不喜歡為一些虛假的東西困坐兩個小時。

  「別這樣,我陪你淋雨,你陪我看電影,這樣才公平嘛!」她白皙的臉龐蒙上陰影。

  「妳沒回答我的問題。」他不想討論公不公平的話題。

  「咦?」她用空空的腦袋想了一下,「你剛才問我什麼?」她忘記了。

  「妳在笑什麼?」他耐心的再問一次。

  「笑什麼?啊開心就笑嘍!」這麼簡單還要問。

  其實啊!她是在想,她之所以選擇不婚也是迫不得已的,如今碰上俊美又有那方面問題的他,也許他們可以談戀愛,甚至可以結婚,但永遠不用擔心「那個那個」還有生小孩,第一次覺得自己也可以成為新娘,有第二種選擇,她當然開心的一直笑嘍!

  「總有個開心的理由。」他說道。

  「沒什麼啦,因為我覺得你很酷啊!媽媽告訴我你是性無能……」

  「什麼?」季籌冷聲打斷她。

  「不用擔心,我不會瞧不起你的,甚至覺得這樣很好……」

  「季揚!」季籌恨恨的掐住手中的叉子,好像掐住的是季揚的脖子一樣。可惡!一定是今早通話時,為了向虞家人保證他不會傷害青青,所以才胡亂說的。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不行,只是從來都不想而已。也就是說,從來沒試過,怎麼知道行不行?而既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季揚憑什麼幫他斷言?

  好個兄弟手足啊!這趟回去,他不電得他哎哎叫他就不叫「記仇」!

  青葭順著他的話道:「對呀!是季先生說的,他說你是重症患者,目前為止還查不出原因。」

  原因就是他討厭虛偽的人類!連自己的親哥哥都會出賣他,叫他如何對人類這種生物產生好感?

  「我告訴你唷!我這個人最怕痛了,所以成為不婚族也是不得已的,因為結婚了就要生小孩啊。」她自顧自的說,完全看不出眼前男人的臉色已經變了,反正他平常就是那副冷冷的表情嘛!「我們在一起,我覺得很安全,因為你不會找我『那個那個』呀!徐志雄就不一樣了。」

  提到這個名字,季籌的眉頭不由得輕輕一皺。

  青葭又道:「他上次帶我去看電影時偷偷靠在我的肩上,後來我發現了轉頭看他一眼,他就藉著角度的關係偷親我的嘴,大壞蛋!我以後再也不要跟他出去了!」

  「什麼時候的事?」她那水嫩嫩、紅嘟嘟的小嘴被偷親了!季籌感到一股無明火衝破了腦門。

  「就是上個星期呀!害我電影沒看完就衝出電影院,回到家還被我大哥笑沒見識,原來徐志雄那招是他教的。厚!一群用下半身思考的大色狼。」青葭提起這件事還餘恨未消,舉起叉子,把食物叉叉叉……咦?怎麼是刀子?她剛才一直用刀子在吃麵?啊!又遲鈍了。

  「笨蛋!」季籌忍不住要罵她。她確實是笨得可以,對男人這麼沒戒心,遲早便宜全被人佔光光,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別這樣說嘛!我已經被全家人都罵過笨蛋了。不過他們是罵我不會把握機會,像徐志雄那麼老實的男人已經不多了,他可是得到他們的允許才採取行動……什麼跟什麼嘛!全家人一起來設計我。」被背叛的感覺並不好受。

  「他們很想將妳嫁出去嗎?」

  「是啊!每天都在想。」青葭誇張的說。

  「不用理他們。」季籌誤會了,以為虞家人是嫌她累贅,想盡快將她踢出去。他對二十一世紀的印象,社會結構仍是以男人為主軸,直覺像青葭這種笨女孩,生活必定是無法自理的。

  「我也不想理啊!可是我們住在一起。」

  「這件事我們下次再討論。」他有個念頭,只是個念頭,還沒有成形。

  「嗯。」她點點頭,才說:「我要去洗手間。」

  他沒說話,但不是在生氣,他常常都這樣,只要懂得他的意思就行了。

  青葭心情愉快的離開餐桌,但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像中學女生一樣,不好意思的要求道:「季籌,陪我去。」

  季籌還是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我可能會找不到洗手間、可能會迷路、可能誤入男廁、可能一個小時後被警察抓到移民局,然後就開始我悲慘的一生。」她解釋給他聽。

  他翻了個白眼,沉默,起身,拉著她的手臂往洗手間的方向前進。

  沒辦法,他唯一的朋友是個笨女孩,而他還沒打算跟她絕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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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老遠來到西雅圖一趟,什麼都沒玩到就回去,好像有點說不過去,不過誰叫她把時間都睡掉了呢?可是為了怕家人擔心,青葭還是決定提前回家,於是吃完飯,兩人就直奔機場,搭乘私人飛機回台了。

  回到台灣,季籌理所當然的送迷糊的青葭回家,免得這個笨女孩自己一個人走丟了。

  時間是早上八點多,該上班的都去上班了,家裡只剩沒在工作的虞母和跑業務的虞二哥還沒出門。

  「妹妹,妳可回來了,知不知道家人多擔心?妳怎麼會答應跟這個人一起去西雅圖的?」青葭還沒進門呢,虞二哥劈頭就像老媽子一樣嘮叨。

  「我怎麼知道?他就拉我去咩!」她直覺的回答,越過二哥進屋,沒發現自己把季籌也拉進來了。

  「拉妳妳不會拒絕嗎?」虞二哥瞪了眼季籌,繼續追問。

  「當時沒想到。」

  「沒想到?世界上就是有妳這種笨蛋!」虞二哥的火氣要發不發的,明知她是笨蛋還跟她生氣,太傷身體了。

  「好啦!下次我會多想一下。」青葭敷衍的道,走到沙發邊坐下來,這才發現手裡牽著一個人。咦?他怎麼跟進來了?既然進來了,那就一起坐吧!坐了那麼久的飛機,很累。

  「還有季籌,你實在太亂來了,什麼都沒交代一聲就帶著我妹跑出國,你到底是什麼心態?你把我妹當成什麼了?」炮火轉向肇事者。

  季籌還沒回答,這時虞母從廚房走出來。

  「妹妹!妳回來了,媽媽擔心死了。」虞母快步走到女兒另一邊坐下,摸摸她的臉、握握她的手,好像在檢查她有沒有少塊肉一樣。

  「媽,這是季籌。」青葭告明母親。

  「咦?季籌?」虞母納悶。不是季先生的弟弟嗎?怎麼……

  「他只是長得像女人而已,媽。」虞二哥瞭解一般人初次見到季籌時內心的衝突。他明明美得跟天使一樣,怎麼會是男人呢?

  「好吧!季先生,我希望這種事以後不會再發生。我們家妹妹很好騙,所以我們更有保護她的責任,不是嗎?」虞母道,「你們這種外國人觀念可能比較開放,但是我們台灣人是非常保守的,男女同時出遊除非是未婚夫妻,否則一定會被人家看笑話……」

  劈哩啪啦一大堆,季籌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個場面,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忍受這個。他一向討厭嘮叨的女人,怎麼現在卻可以忍受了?難道地球的食物及空氣真的讓他變了?

  「既然你身體有毛病,也不應該讓人家誤會,我們家妹妹已經有徐志雄了……」

  「媽!妳不要再提徐志雄了啦!」青葭有點頭疼的叫道。老是把他們湊在一起,很煩耶!

  「徐志雄有什麼不好?要不是妳媽我吃齋唸佛,人家哪會瞎了眼看上妳這個笨蛋?妳自己跟他出去的時候不是也很開心嗎?他是最適合妳的男人!」

  「亂講!我跟誰出去都很開心,又不是只有跟他而已。」

  「跟我在一起開心還是跟徐志雄在一起開心?」季籌突然插入母女倆的戰爭。她和徐志雄之間真的沒有情嗎?他發現自己很介意這個答案。

  「當然是你嘍!」青葭並不覺得突兀,反而與有榮焉般對他笑。

  「妹妹,妳的笨蛋腦細胞又惡化嘍?這個男人是性無能耶!」虞二哥吼的超大聲的,好像要藉此罵醒笨妹妹一樣。

  「我就是喜歡他這點啊!」青葭越笑越天真。

  這個答案季籌就不喜歡了。奇怪?他為什麼要在意?反正他這輩子都可能用不到,不是嗎?

  「季籌,你這個不男不女的妖怪,到底對我妹妹做了什麼?我妹妹是正常人,要過正常人的生活,將來她就會知道了,你不要來攪局!」虞二哥怒不可遏的道。

  季籌沒答腔,瞪著虞二哥,心裡又在奇怪了。自己為什麼要忍受這個男人的無禮?

  「二哥,你好過分哦!人家是賞心悅目的男人,才不是妖怪或人妖!」青葭努力為心上人護航。

  「好!我拚著早上不沖業績也要弄明白,你跟我來。」虞二哥命令似的踢了季籌的腳跟一腳。

  季籌猶豫了三秒鐘,竟然真的如言起身了。怪哉!他真的有點反常。

  「你要干麼?」虞母與青葭同時問。

  「看他是不是真的不舉,」虞二哥率先向前走。

  「啊?!怎麼看?」虞母錯愕的問。不會是要脫他的褲子自己動手做吧!

  「大哥的房間裡有很多A片。」虞二哥宣佈答案。

  「二哥,你們好噁心!」青葭羞紅著臉,又見季籌沒有反對,只好躲進自己房裡去了。

  男人的房間,總是有點髒亂的,季籌看了皺皺眉,先拉了椅子,找個乾淨點的位置坐下。

  兩個小時後,看A片看到滿頭大汗的虞二哥,喚醒一旁因長途飛行而打盹的季籌,鄭重宣佈道:「沒用的人妖,別再接近青葭,否則我見一次打一次!」

  這次,季籌沒有手下留情,讓虞二哥在家拉到差點脫肛,一整天都不用沖業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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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一早,季籌在「火星」的前院等青葭,本是想看看她而已,並沒有特別的話要對她說。但是,青葭沒來上班。

  他考慮了五秒鐘,由於事先沒問青葭電話號碼,所以只有侵入「火星」的電腦,調出她的資料,再撥給她。

  結果青葭的手機關機中,他只好轉撥她家裡的電話。

  這次電話是虞母接的,她禮貌性的告訴他青葭請病假,並謝謝他的關心。問虞母青葭是不是又感冒了,虞母隨便虛應幾聲,然後就沒了下文。

  奇怪,不知道為什麼,季籌就是很想見青葭一面,於是親自到虞家一趟,以確定她沒什麼大礙。

  可是虞母應門一看見他,沒有任何歡迎之意,反而給他頓排頭吃。

  「你這個人很白目ㄋㄟ,我已經說妹妹過兩天就沒事了,你還來幹麼?」

  「她感冒了,我要負責任,因為是我帶她去淋雨的。」

  「你要負什麼責任?又不是把感冒傳染給你她就會好了,季先生還是請回吧!」虞母趕人了。

  「既然我來了,就讓我看看她吧。」

  「她不會想見你的,你快走。」

  這時只聽喀噠一聲,房門打開,一個病弱的身體扶著牆走了出來,氣若游絲的道:「媽,求妳……再給我一顆……咦?」看見媽身邊多了個人,病弱的模樣突然不見了,只見她羞紅了臉,飛也似的縮回房裡去。

  「青青!」季籌疑惑的推開虞母,逕自往屋內走去。

  「夭壽唷!你長得像女人,但動作仍然跟男人一樣粗魯。你也看見了,妹妹不想見你,快回去、快回去!」虞母像在下催命符一樣。

  「可是她剛才臉色好蒼白,不像感冒那麼單純。」季籌站在青葭房門前,覺得自己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好希望看到她恢復雪白紅潤的原貌。

  「就是沒那麼單純,所以才不想讓你看到。你再不回去,說不定妹妹以後再也不想看到你。」

  「季籌,你快走啦!媽,好痛!」這次青葭發出的不是氣若游絲的聲音,而是一種近乎絕望的哭音。

  接著依呀一聲,沒看見有人動手,房門竟自動開啟了,而青葭躺在床上,仍然蒼白得像鬼一樣。

  季籌踩著堅決而穩定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青葭,她已經無暇顧及他了,看著他身後的母親,哭著哀求道:「媽咪,給我止痛藥,求妳!」

  「好啦、好啦!止痛藥吃多了沒好處,叫妳多忍忍,妳就給我哭。」虞母說著轉身出去找止痛藥。

  「妳真是夠醜的,出了什麼事了?」季籌站在她床前嘲諷的說,心裡的煎熬一波強過一波。

  青葭垮著臉沒回話。生理痛已經整得她夠淒慘的了,想不到季籌還嫌她醜,她的人生怎麼這麼失敗!

  見她不答腔,季籌突然牽起她白嫩的小手,輕輕親了一下,而這一下就像魔法般的,她竟然感覺不到痛了!

  青葭慢慢坐起來,挺挺腰,深吸口氣,還是不敢相信疼痛就這麼不見了。她驚奇的看著他,感覺一股暖意從他的手心源源不絕的流進她的心裡,好祥和、好安全。

  他簡直就是前來拯救她的白馬王子!

  其實季籌是命令R3T3控制她的痛感中樞神經,當然剛才開門也是它的傑作。

  虞母拿著止痛藥一進門,看到的就是兩人這幅含情脈脈的畫面,心裡感到頗不是滋味。向來最寵愛的女兒被男人搶走了,而且還是被一個全家都不滿意的男人搶走的。可恨啊!

  「不痛了嗎?妹妹。」虞母淡淡的問。

  「是啊!不痛了,好奇怪。」青葭視線不離季籌的說。

  「妳怎麼會痛成那樣?」他這次改用輕柔的語氣問。

  「呃,是……」要告訴他是生理痛嗎?多羞人!

  「是巧克力囊腫。」虞母代為回答。知道的人就知道,不知道的人還是不知道。

  「這種小毛病為什麼不動手術清除就好了。」季籌看著青葭,顯然是知道的。

  「小毛病?你知道妹妹有多怕痛嗎?你知道手術後復發的機率有多高嗎?她才沒那個勇氣挑戰手術刀咧!」虞母以瞧不起的眼光看著女兒。

  「如果有完全不會痛而且不會復發的手術呢?」他完全針對青葭問,好像眼中的世界只有她一個人似的。

  季揚的微型機器人可以輕易解決這個問題。

  「有這種手術為什麼沒人介紹給我?」虞母懷疑的問。

  「不要,手術完一樣要痛。」青葭道。麻醉只是一時,疼痛幾乎是永遠。

  「我保證連手術完也不會痛。」他說。

  青葭沒回答,表示還在考慮,而季籌沒等她考慮好,直接拿起電話撥給季揚,問他現在有沒有空,季揚反問他想做什麼,他簡單說一下青葭的狀況,季揚聽完便擺出在位高層的姿態道:「你知道這是不合法的嗎?」

  不合火星的法律。因為動這種手術有暴露身份的危險,事情萬一傳了出去,接下來的麻煩可多了。

  「我管你合不合法,你多久可以準備好?」季籌還是一樣任性。

  「我現在沒空,明天再說吧!正確的時間我再通知你。」雖然不怎麼樂意,但季揚還是答應了。

  季籌謝都沒謝一聲,直接收線。

  虞母見他收了線,立刻關心的追問:「手術不合法嗎?那不就還是實驗手術而已,太危險了!」

  「百分之百安全。我等一下再回來。」

  季籌說完匆匆忙忙的離開,連給母女倆問問題的時間都沒有。約一個小後,他回來了,手上多了一排像針灸絆的東西。

  這東西是火星產物,可以輕微放電,有麻醉功能,不會有副作用。

  他嚴肅的告訴青葭,「哪裡痛貼哪裡,妳先忍一下。」叫她忍一下是因為他得先令R3T3抽出它的探針。

  R3T3退場後,青葭果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她不知所措的哭喊媽媽,不知道怎麼肚子又突然開始痛了。

  「妳快點貼啊!」他還在奇怪她怎麼不動手。

  「你快點出去。」虞母手忙腳亂的趕他出去,這才拉開女兒的衣服,幫她確認痛點,依據季籌的說明使用那排東西。

  等到房裡沒有聲音了,虞母出了房門一看,季籌也已經離開了。

  隔天,青葭動了那個不合法的手術,不過沒人記得手術的經過,只有在她下腹留下一顆小小的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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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流言的殺傷力有多大呢?就像野火燎原般,所到之處,遍地焦土。

  整個「火星」生化研究機構的人都在傳說青葭被季籌挾持到西雅圖去的故事,以下是其中一個版本──

  事發當天早上,青葭遇見季籌,眼見機會難得,便對他上下其手,藉機挑逗,想不到季籌不為所動,一點反應也沒有,青葭惱羞成怒便罵他一句性無能,於是得罪了冷酷無情的季籌,其後果不堪設想,季籌將她賣給人蛇集團,人蛇集團再將她轉賣到西雅圖去,可惜事情做的不夠嚴密,事後只好再去把她帶回來。

  有夠誇張!

  第二個版本聽說是直接從上面聽來的──

  季籌是性功能障礙患者,到「火星」來是為了治療這令人難以啟齒的病症──到目前為此還算正確。

  但接下來就整個扭曲了──青葭收了季揚的錢,同意協助醫治季籌的計畫,而因為季籌喜歡下雨,所以他們特地飛去西雅圖培養氣氛,很快的,大家就可以看見青葭只顧和季籌談戀愛,不用上班賺辛苦錢了。

  這是陰謀!

  青葭剛聽到這些流言時好生氣,她哪是那種亂放電的女生啊!五年多來感情交白卷,換來的就是這種下場嗎?如果流言的主角是浪蕩的綺蒂還比較差不多。聽說綺蒂很賣力的到處去說,不得不讓人懷疑這個版本就是她編的。

  還有,另外一個流言到底是誰放的?怎麼好像有硬要將兩人送作堆的感覺?雖然她並不排斥跟季籌在一起,但要是他聽見流言反而生氣了怎麼辦?

  上面?上面會是誰在放消息?不會就是季揚吧!

  青葭重回工作崗位後,只見綺蒂處處刁難她,存心不讓她好過似的。

  而說到這個女人的臉皮可真是厚到天涯海角去了,上次鬧出那種笑話還敢留在這裡若無其事的上班,要是別人的話,早就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

  「小娛,妳看那邊好髒,還不趕快去收拾一下。」綺蒂以命令的口氣道。

  下午茶時間,食堂的員工閒散得很,坐著蹺二郎腿都沒人管。

  「今天又不是我負責清潔。」青葭反駁道。

  「叫妳去妳就去,囉唆什麼!」綺蒂知道她向來無法反抗強制命令,樂得重施故技。

  「好嘛!那妳要幫我顧櫃檯哦。」青葭說著往廚房走去。

  待她離開後,季籌剛好來了,沒看到想找的人兒,轉身就要離開,不巧被厚顏無恥的綺蒂看見了,立即叫住他,滿心巴結的道:「季籌,上次真是抱歉,我請你吃東西道歉。」

  季籌是不應酬的人,不想理的,就算躺在他面前,他照樣可以用力踩過去。

  但綺蒂可不是一般人,她是宇宙超級無敵不要臉王,這種程度的拒絕她還不看在眼裡。她跳出櫃檯,直追季籌而去,哪管什麼工作不工作的,反正只要她釣上金龜婿,隨時都準備不干了。

  「季籌,別這樣嘛!大家做個朋友,也許你會發現我許多優點哦。」她說著伸手擋住了他的去路,臉上的表情還是那副賤樣。

  季籌本想再次祭出R3T3,但這時綺蒂提到青葭的名字,於是行動暫緩。

  「你知道我跟小娛是同事,私底下還滿要好的。她一回來就打電話告訴我,說你這個人好差勁,常常一句話都不吭,不知道在想什麼。」空口白話她說多了,編起來流暢得很,況且這也是她心里納悶的問題。

  通常她要是主動邀約,就算人家沒意思把她當女朋友,一夜情可是樂意得很呢!除非對方已經有論及婚嫁的女友或老婆。但這個美型男為什麼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季籌沒說話,他不是衝動派的人,也不相信那個笨青葭有能力耍這種心機。

  綺蒂接著道:「你知道徐志雄嗎?他和小娛本來是一對,你和小娛的事造成他們很大的誤會,今天徐志雄還來向我哭訴,說小娛想腳踏兩條船,把他當備胎。」

  青葭和徐志雄是不是一對,這是認知上的問題,季籌知道青葭因為不想結婚,所以一直沒把徐志雄當對象。

  也許,他應該主動去解決這個麻煩。

  「欸,聽說你不太行哦!需不需要我這個達人指導你幾招啊?」綺蒂色迷迷的戳著他的胸膛。這種美型男她還沒試過,就算沒結果也沒關係,她只想跟他來一腿。

  達人?就是日本專業人士的說法。把自己當成這方面的達人,她還真不在乎名聲啊!簡直跟妓女沒兩樣。這種人給他的印象就是不潔、骯髒、討厭,跟糞坑裡的蛆一樣噁心!

  還是青青可愛,天真中帶點傻氣,皮膚又漂亮,在他眼中看來,至少有八十分,至於另外那二十分,他還在挖掘中。

  「你怎麼都不說話?不會是同性戀所以才不行吧!要不我也可以介紹我哥大辟跟你認識。」她為他的不解風情瞪圓了雙眼。

  「妳再破壞我或青青的名譽,我就讓妳好看。」季籌眼裡的冰箭直接射進她心底。

  「你──」綺蒂被看得頭皮發毛,再加上上次的經驗,更讓她懷疑這個人會不會練了什麼邪術。

  平常人碰到這種事,想是退避三舍以策安全,但綺蒂的個性很白目,反而繼續追問。

  「你是不是會茅山道術或什麼的?」她小心的問完,也不等人家回應,然後就又開始喋喋不休的道:「會的話可不要藏私,教我幾招應急啊!要不然幫我一點忙也可以。你知道我今年二十八歲了嗎?就快過黃金時期了,再釣不到金龜婿,過兩年更沒希望了。你有沒有什麼符咒之類的,讓我燒一燒,喝一喝就能找到好老公的?」

  「妳這種人留在世上有什麼用處?」最有貢獻的方式就是直接去當妓女算了。

  季籌天生冷血,沒什麼同情心,還很任性不講理,他正想痛下殺手的剃光眼前女人的頭髮,在她身上刺滿妓女等字樣,卻聽到一聲清脆的呼喊──

  「叔叔。」原來是那愛找麻煩的小鬼頭。

  他挑挑眉,斜睨小侄兒一眼,問道:「做什麼?」

  「我爸說找你有事。」

  「知道了。」就先剃半顆頭吧。

  說著季籌便逕自轉身前行,心裡默數著一、二、三,隨即聽到一聲尖叫──

  「啊!我的頭髮?!」

  聞聲,古靈精怪的季謀連忙回頭一看,只見綺蒂從額頭到頭頂心的部位全都光禿禿的,髮絲還在飄落,可比滿清的陋習剎半頭還要慘。

  「是R3T3!」季謀驚喜的尖叫。

  季籌回頭看一下效果,滿意的微勾唇角。

  「酷!快送我一隻,叔叔。」季謀抱住他的長腿,再次使出纏功。

  「下輩子吧。」季籌冷酷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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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揚的太空艙藏身火星生化研究機構主體的最上端,約佔兩層樓,和高爾夫球體的外型完全融合,在外觀上完全無法看出。他剛將大老們給的新資料輸入電腦,看見來人走近,嚴肅的道:「季籌,剛才我去收取大老們傳送過來的資料,他們問你的情況如何,時間已經不多了。」

  「催我回去嗎?」季籌問。

  「是啊!你的金煉找得怎樣了?」

  「R3T3的頻率不夠廣。」只在一百公尺內有效。當初他是設計它來幫他開門、鎖門,還有幫他拿東西的,像只小寵物一樣。以這麼短的頻率面積想找到失蹤的金煉,實在難有收穫。

  而且,他最近越來越覺得自己不急著找了。

  「不能再做新的嗎?」雖然只是小小一枚金幣模樣,但裡面的複雜程度,連季揚這種生化天才都無法解開。

  「不行,以地球有限的資源,做不出一模一樣的。」

  「真糟糕,總不能讓我帶你回去吧!火星蟲洞下次開啟的時間是一年後耶,我不能一年看不到你嫂子啦!」

  穿越時空需要利用宇宙蟲洞,而蟲洞開啟的數據是錯亂的,也就是說地球蟲洞下次開啟的時間是三個月後,而火星卻是三個星期後。火星再下一次蟲洞開啟的時間是一年後──假定這是他回航的班機──但同一個時空的太空船是不能重迭的,碰撞的機率非常高,極其危險,所以他勢必一年後才能見到四個月後的妻子。

  他會想死老婆兒子的!

  「不能將我的主電腦改成搜尋的電腦嗎?」季揚抱持最後的希望。

  「讓R3T3連接主電腦,增加功率,再連接衛星的話,搜尋範圍可擴張到全球,但位置會模糊掉,結果最後還是要把它帶去現場偵測。而且這樣我就不能將它帶在身邊了。」季籌回道。

  「幹麼一定要把它帶在身邊?啟動太空船不比它重要嗎?」奇怪的思考方式。

  「習慣。」

  「喝,你只是想惡作劇吧!」季揚想起多次被他電的全身無力,心裡就氣得牙癢癢的。

  「那叫懲罰,我喜歡扮演上帝,你不同意嗎?」季籌邪惡的瞟他一眼。

  「我哪敢不同意。」又不是不要命了!

  其實他們兄弟兩人小時候是住在一起的,但並不親密。季揚只記得自己常被季籌做的機械人攻擊,自己的生化天分根本無用武之地。

  有一次他培養出一種綠色的黴菌,於是報復性的讓它長滿在季籌的身上。不過後來的代價太大,季籌封鎖了他的實驗室,將他關在廁所裡,讓電腦保母不斷拒絕他的要求,住處髒亂無法整理……

  他鬥不贏報復心強、兼具行動派的季籌。

  「還有事嗎?」季籌問。

  「沒事,你可以出去了。」應了句,季揚回頭仔細閱讀電腦裡的新訊息。

  「我有事。」季籌沒離開,而且一臉困惑的樣子。

  「咦?你有什麼事?」季揚驚奇的回頭問道。季籌會主動要求,是很不尋常的舉動。

  「我最近胃口不太好,吃東西都沒味道,不知道是不是身體有毛病。」

  「什麼時候開始的?」季揚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檢測儀,熟練的將連接的針管插進季籌的手臂,它會自動檢測出他的生理狀況。

  「大概是從西雅圖回來後。會是吃了不新鮮的東西嗎?」季籌看著針管插進去的地方問。

  「沒什麼不對呀!正常得很……血壓低了點……嗯……等等……」季揚雙眉一斂,一副肯定是機器出錯了的樣子,「你體內的縮宮素和多巴胺分泌指數太高了。」

  「那代表什麼?」

  「那代表……」季揚退後兩步,小心翼翼的抽出檢測儀,繼而誇張的宣佈,「你戀愛了!」這種神經兮兮的舉動是因為怕季籌不喜歡這種荒唐的答案,一個不滿意又令R3T3攻擊他。他真的怕了季籌的小寵物了。

  「戀愛?」季籌不動聲色的問,看起來有點興趣討論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季揚感覺身體沒什麼異樣,以為季籌沒攻擊自己的意圖,這才放心的問:「你是不是喜歡上小虞妹妹了?」小虞妹妹是季籌唯一親近的女性,所以他不做第二人想。

  「她叫青青。」季籌糾正,又道:「我不知道,我沒談過戀愛。」

  「青青?叫得這麼曖昧,交情到什麼地步了?」季揚口中唸唸有詞,隨後拋開這個問題,以專業性的角度切入問題,「我這樣問好了,你見不到她的時候會想著她嗎?」

  「會。」

  「吃飯的時候,希望她陪著你嗎?」

  「有比沒有好。」

  「她眼別的男人說話時,你會覺得心裡怪怪的,甚至想殺了那個混蛋嗎?」

  「也許。」季籌蹙起眉說。

  光聽到她的名字跟別的男人連在一起,他就很不舒坦了,如果看到她跟別的男人打情罵俏,他肯定會氣得七竅生煙。

  「呵呵,季籌啊季籌,你十足十是戀愛了。」季揚以過來人的身份肯定道,得意的環著雙臂,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他。

  「我會去弄清楚。」季籌仍然冷靜得很,完全看不出戀愛中人的樣子。

  「啊──」季揚倏地發出一聲尖叫,「為……什麼?」為什麼他又被電了?

  「倚老賣老,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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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說戀愛中的人常做傻事,而且是自己不願做的事,所以季籌陪青葭去看電影,以測試自己的耐心到何種程度。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他竟然不覺得看電影無趣耶!如果碰上比較沉悶的橋段,他還可以看看青葭,觀察她的表情,玩她的頭髮,偷吃她的爆米花,反正她都不會發現,因為她整個心思都被電影情節給吸引去了,比平常更遲鈍,難怪會在這種情況下被人偷親,笨女孩!

  兩個小時後,兩人步出黑漆漆的電影院,青葭還在心滿意足的傻笑著,結果碰到一個人後,她就笑不出來了。

  「來看電影嗎?同學。」一名看起來頗精明的女人來回看著他們兩人說。

  「千嵐,妳也來看電影?」青葭的臉色怪怪的。

  「是啊!有人臨時爽約了,我只好一個人看。他是誰?」她看著季籌問,眼光銳利,很快就看出他是個男人。

  「呃,這是季籌。」青葭納納的回道。

  「就這樣?什麼關係、什麼職業,不用介紹一下嗎?」

  「咦?關係?好朋友啊!」青葭一臉困惑,然後轉向季籌問:「季籌,你是做什麼的?」

  竟然到現在還沒問過人家是做什麼的,果然夠遲鈍。

  「機械工程師。」他答。

  「哦,機械工程師。」青葭一字不漏的轉達給女人。

  拜託!她也在現場,自己有耳朵聽好嗎?

  「鄧千嵐,婚禮規畫師。」她很自然的向季籌伸手自我介紹。

  季籌看她一眼,再看看青葭,為了青葭的顏面,勉強一握即放開。

  這個男人有潔癖。鄧千嵐心想。

  「這麼說,妳就是為了他才爽我的約嘍?」她回頭瞪了青葭一眼。

  「啊,嗯……」青葭支吾了半天,就是沒勇氣承認。

  「死虞青葭,妳給我記住!妳這個有異性沒人性的豬頭,竟然跟比妳還美的男人一起出來看電影,我們這個同學不要做算了!」鄧千嵐開罵了。

  「對不起嘛,可是人家他剛好約了我……」她一臉做錯事的低下頭。

  「他約了妳,妳就不能再約我嗎?」分明有私心。

  「啊……對厚。」為什麼不行?

  「妳只想兩人世界,我就知道,我是超級電燈泡,妨礙你們談情說愛!」

  「不是啦!我們只有看電影,沒有談情說愛。」青葭還是羞答答的。

  季籌從頭到尾都表現得很冷淡,直到看見她臉紅時,才露出一點感興趣的樣子,拿食指戳了戳她水嫩的臉龐。

  青葭沒發現,還在繼續道歉,「對不起,千嵐,妳知道我比較遲鈍嘛!沒想那麼多。要不然我下次再陪妳看一次,這次妳……」

  「喂,不是這樣的。」鄧千嵐突然上前撥開季籌的手指,兩隻細白的手掌就這樣貼在青葭的臉上,「要這──樣──子──」她用力的搓揉起來,再道:「我一向都是這麼做的。」

  「啊,千嵐,不要這樣,我的臉變成豬頭了啦!」青葭噘著被擠得變形的嘴道。

  季籌覺得很有意思,等鄧千嵐一退開,立刻遞補她的位置,對著青葭的臉又搓又揉又捏。

  「啊!季籌,你也欺負我。」青葭無助的看向他。

  「妳的皮膚真好摸。」他旁若無人的說。

  一會兒後,鄧千嵐突然爆笑出聲,「青葭,妳這個朋友真是個怪人,我喜歡,呵呵呵。」

  「啊,妳喜歡?」青葭無辜的眼神轉了個方向。

  「別擔心,不是妳以為的那種喜歡,妳的男人安全得很。」

  「我的?啊,季籌,別再弄了啦!我都不好講話了。」青葭抓住他的雙手,終於懂得抗議。

  季籌放開她,若無其事的站在一邊,從頭到尾,青葭都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他們是親暱的,他已經把心獻給了她。

  「要一起去吃冰淇淋嗎?」鄧千嵐提議。

  「好!季籌,去吃冰淇淋吧!」青葭開心的道。

  季籌沒反對,全程陪伴。




第八章

跟心儀的女人在一起,吃東西果然比較夠味,就算旁邊有顆電燈泡,食物的美味仍然甜進心裡頭去。季籌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是對笨青葭動情了,而她呢?真的只是把他當朋友,還是有更深一層的意思?

  之後某天,季籌又陪青葭看完一場文藝愛情片,並陪她去吃冰淇淋,順道就聊起電影了。

  「其實我比較喜歡科幻動作片,不過有的文藝愛情片也不錯看。」她道。

  「電影的橋段幾乎都離不開音樂,地球人似乎特別喜歡音樂。」

  「是啊,你們『火星人』不聽音樂嗎?」青葭笑著調侃他。

  「我很少聽音樂。」

  「我有時候聽浪漫的音樂,聽著聽著會有戀愛的錯覺呢!千嵐說我太ㄍㄧㄥ了,應該勇敢去愛一場。」

  「妳不是沒戀愛過嗎?怎麼知道戀愛是什麼感覺?」他還是靠季揚的身體偵測儀才測出他在戀愛中的,否則也許一輩子也弄不明白這牽腸掛肚的感覺是什麼。

  「呵,這大概是女孩子的本能吧!我小時候也很嚮往戀愛的,後來上了健康教育,又被同學七嘴八舌的討論嚇得半死,只好ㄍㄧㄥ住嘍!」

  「現在呢?」

  「現在?」她面露赧色,挖了一大口冰淇淋往嘴裡送,沒能給他滿意的答案。

  「妳說跟我在一起很開心,」雖然是比較級,只是要她在他和徐志雄兩人中間選一個而已,但他一直銘記在心。「妳喜歡我嗎?」

  「喜歡。」她咬著湯匙含糊的回答。

  「那我們就進入男女朋友的階段吧!」他小心的拉下她握湯匙的手。她快把湯匙都吞進去了!

  「啊?」遲鈍的青葭還沒反應過來。

  「談戀愛吧!」

  「啊?」還是聽不懂。

  「我也喜歡妳。」

  「好。」說完,她又把湯匙塞回自己的嘴巴。這次回答的快多了,可見她期待多久了。

  「男女朋友都做些什麼?」他問。

  「約會嘍!」她臉上的紅暈未退,還沉浸在他那句「我也喜歡妳」當中。是竊喜啊!天上掉下來的好運。

  「約會時都做些什麼?」

  「跟平常一樣就好了。」他喜歡她耶!作夢都不敢想像,冷漠的他會親口告訴她他喜歡她。天啊!她快樂的想跳起來。

  「是不是該多聽些浪漫的音樂?」

  「多看點浪漫的電影比較好。下次我們一起去找『西雅圖夜未眠』來看。」她終於捨得把湯匙從嘴巴裡拿出來,興奮的對他說。

  「我覺得妳那天在西雅圖說的話很有道理,愛上雨,別急著一次將它看夠,人生要有所期待才會有意義。就像妳,每次見面我都發現自己多喜歡妳一分,多增加一分驚喜,跟妳在一起,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妳可以想像一整天都聽到雨聲清脆的敲著,可又不會淋濕,四周充滿著奇幻色彩的畫面嗎?美極了。」

  少言的季籌難得發表長篇大論,想不到一出口就是這麼肉麻的情話,臉皮薄的青葭臉上又要高燒不退了。

  「你形容的色彩好像太陽雨。」她攪著冰淇淋轉移焦點。

  「太陽雨?」

  「是啊!只要你待得夠久,總有機會看到的。尤其是出大太陽時下的西北雨,雨滴大顆大顆的掉,經過陽光的反射,比水晶還漂亮。」

  「這就是期待,我們一定要站在太陽雨底下體會那種美麗境界。」季籌笑得好美,好像已經看到那美麗的景象了一樣。

  「這比較像是承諾。」青葭難得說出有深度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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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個下雨的日子,沉浸在「戀愛不是什麼壞事」的季籌,正想上食堂去找青葭,想不到在食堂門口,他正面槓上那個經過虞家人全面同意的假想敵──徐志雄。

  「徐志雄,你還在糾纏青青?」他挑眉問道。

  徐志雄橫了他一眼,義正辭嚴的回,「我不是輕易放棄的人,更何況你根本不能讓青葭幸福。」

  「幸福對每個人的定義不同,青青喜歡的是我。」季籌氣定神閒的說。

  「季先生,你不覺得這種想法很悲哀嗎?你跟青葭做不成真正的情人、真正的夫妻,往後的日子不只是談情說愛這麼簡單而已,還有共同成長、共同生活、養育下一代、與同儕分享交流育兒經的點滴。人是會變的,待有一天,青葭變得更成熟時,她不會只滿足於跟你拉拉小手而已。」

  「是嗎?你覺得青青不會滿足於現狀,總有一天會成長?萬一她五年後或是十年後才覺醒,你怎麼辦?」

  「我會等。我這個人最大的長處就是有耐心。」

  「哼!你這個人倒是有趣得緊。不過你搞錯對象了,青青是我的女朋友,沒有一個男人會容忍別的男人對他的女朋友有不當的想像。」即使他即將回到火星也不行!

  「沒有一個男人會容忍自己有那種不名譽的隱疾,你根本就不算男人!」這一點徐志雄倒是很自傲。

  「我是不是男人只有青青才可以證明,你們地球人太奇怪了,老是替別人決定事情,不覺得太辛苦了嗎?」

  「這不叫替別人決定,叫為別人設想。還有,什麼叫你們地球人?」這種文法著實太奇怪了。

  「你們地球人就是我不屑與之共伍。失陪,我要去找『我的』女朋友青青了。」季籌冷冷一笑,拉開食堂的門揚長而去。

  徐志雄沒有跟進,他知道在兩個男人同時出現的場合,青葭是不會特別注意他的,她的眼裡始終只有季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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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雨就要請假,老闆會請我回家吃自己的。」青葭興奮的坐進駕駛座旁邊的位子,季籌最近已經學會自己開車,出門方便多了。

  「老闆請妳回家吃自己沒關係,家人要把妳趕出來也沒關係,現在妳是我的女朋友,我會負責照顧妳。」季籌帥氣十足的坐進駕駛座。

  「誰說家人要把我趕出去?」青葭奇怪的問。

  「妳啊!」季籌定定的看著她。

  「我家人沒有要將我趕出去啊。」雖然最近因為她執意與季籌交往,而與家人鬧得有點僵,但還不至於要被趕出家門吧!

  「我想……是我誤會了。」他發動引擎,回想起當天的對話與虞家人事後緊張的模樣,想是自己解釋過度使然。

  兩人一路到達海邊,雨已經停了,季籌轉頭看看身邊的人兒,心中不由得好笑。這頭小睡豬除了在飛機上會因不安而睡不著,其他時候只要逮到機會就猛睡,人家說睡眠不足是美容的大敵,難不成她的好膚質是這麼睡出來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粉頰,然後用指背體驗她水嫩嫩的觸感,從眼角一路下滑,慢慢地,直到她精巧可愛的下巴。

  接著他用拇指輕推她因熟睡而嫣紅的唇,從上唇到下唇,從左邊到右邊,直到她耳後髮際的交接處。

  被摸了這麼久還不醒,真是遲鈍到引人犯罪,想告狀也沒人理。

  最後他雙手齊下,再次使出搓麻糬的絕招,胡亂揉捏她酣睡的容顏,她才彷彿呼吸困難似的驚醒過來。

  「啊,不要捏我的臉啦!千嵐。」青葭眼睛還沒張開,反射性的就叫出好友的名字。以前只有鄧千嵐會這麼做,顯然她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了。

  「妳說什麼?青青。」季籌左右開弓,懲罰性的將她Q度十足的臉往兩邊各自拉開。

  「籌?我們在哪裡?」她張開眼睛看清對象,這才傻呼呼的問。

  「到海邊了。妳剛才睡覺時被我偷親了知不知道?」他邪惡的對她笑。

  「咦?真的?不過,是你的話就沒關係。」

  上次還因徐志雄偷吻她而氣得跟他絕交,這次卻很自然的說沒關係,差別可真大呀!

  「什麼叫是我的話就沒關係?」他放開她。

  「你是我男朋友啊!遲早要被你親的。」她揉揉微酸的雙頰,理所當然的道。

  「騙妳的,我根本就沒親。」他冷冷的否認。

  「啊?哦。」沒有,表示她的魅力不足,也表示他真的不會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這時候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該尷尬的笑笑,還是一臉釋然?

  「是不是很失望?」他突然充滿邪氣的逼近她。

  「不、不是。」青葭連忙否認。

  「妳很失望對不對?快點承認!」季籌半強迫的要脅她。

  「啊,是!我很失望。」她笨笨的點頭。

  「妳啊!老是這麼笨笨的,如果有一天被騙去賣了還幫人數鈔票,我一點也不意外。」他捏住她鼻子告誡她。

  「那就求神拜佛,叫人家不要來騙我嘍!」她掙開他的手,找回自己的呼吸。媽媽一直都這麼做,而且一次次的提醒她。

  「如果是我騙了妳呢?」他覺得自己給了她錯誤的期待,有義務糾正她。一個月多後他即將回火星,也許不再回來。

  青葭似乎沒聽見他的話,指著窗外興奮的大叫,「籌,黃昏了耶!夕陽好美,快看!」這個海岸人煙稀少,聽不到人類嬉戲的聲音,只有海風呼呼的吹著。

  季籌將視線調往海天連線的地方,火紅的夕陽、亮橙色的晚霞,地球真的是個很美的地方。回頭看著身邊的笨女孩,水嫩的臉頰也染滿了金色的亮光,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美麗過。

  「青青,妳覺得戀愛代表什麼?光輝燦爛的一刻,還是永遠的相守?」他問。

  「這麼難的問題,問我也沒用。」這時候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就是笨,不只是遲鈍而已。

  「我不會永遠在妳身邊。」他說。

  「你要和我分手了?不要啦!」青葭立即哭喪著臉,他們才正式交往一個多月而已耶!戀愛的目的不是要永遠在一起嗎?

  難道他要的只是光輝燦爛的一刻?難怪他剛才要那樣問!

  「籌,你討厭我了嗎?是不是覺得我太笨了,笨得沒藥醫,跟我在一起太累?還是我太會睡、太懶散了?跟我在一起太無趣?還是……」

  「都不是,妳不要亂猜。妳一緊張就會語無倫次、胡思亂想,我真擔心我離開後妳會得憂鬱症。」

  離開後?聽到這樣的結論,她無助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你真的要離開了?去哪裡?為什麼?」她悲慘的戀情啊!就要在美麗的夕陽下結束了嗎?

  「記得我不屬於這個地方嗎?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他認真的看著她,手指梳過她的秀髮,掌心揉碎了她的淚珠。

  「我不知道你從哪裡來,也不知道你要回哪裡去,我只知道你不要我了!哇……」青葭忍不住大聲哭出來。

  「青青,聽我說,這裡不適合我,我來的地方更能讓我發揮所長,所以我必須回去。」

  「反正就是不要我了嘛!嗚……」

  「青青,我們接吻吧!」他突然說。

  「嗯?」青葭忘了哭泣,看著他,不確定的要他再說一次。

  「也許我們這輩子只有這麼一次機會,妳不想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嗎?」

  「一輩子只有一次?」青青楞楞的重複這句話,然後下定決心般的說:「好,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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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預告就是有麻煩事,尤其是碰上青葭這種笨女孩。比如以下情節──

  「等一下,我把眼淚擦乾淨,免得你吃到了。」青葭說。

  「等一下,我漱口水,怕有異味。」青葭又說。

  「等一下,工作大半天,我聞聞身上有沒有怪味。」青葭再說。

  「等一下,你需不需要喬一下座位?這樣有點ㄎㄟˊㄎㄟˊ的。」青葭還在說。

  一連串準備動作後,她終於再也找不到藉口,安靜了下來。

  「可以了嗎?」季籌也算有點耐心,一直等到她不再蠢動,才準備進入下一步。

  事實上,不要說青葭緊張,連平常冷靜異常的季籌都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了。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接吻嘛!不知是什麼樣的感覺。

  「可以了。」青葭深吸口氣,再慢慢吐出來。

  一切準備就緒,他一手撐著她的椅背,一手捧住她的臉頰,雙唇慢慢壓上她的,所有的動作都很輕柔、很陌生,這是他們分享的第一個吻。這當中沒有激情、沒有纏綿,只是任由四唇相貼,體驗唇兒奇特的觸感。好軟,好想伸出舌頭舔舔它,試試它的味道。

  但他們終究沒有,五分鐘後,季籌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她,許久。

  青葭本來就很害羞了,被他這麼一看,粉嫩的雙頰更是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只能拚命的往後靠,好像要將自己埋進椅背中一樣。

  「妳覺得怎樣?」他不理她的窘態,反而更進一步問道。

  「我……喜歡。」青葭羞得都不敢看他了,只好垂眼看向自己的胸口。

  季籌再一次低頭吻住她,這次不再徵求她的同意。她說她喜歡了,不是嗎?

  經過前面的加溫,這次他不再滿足於兩唇相貼,直接進攻她唇裡的秘密。他伸出舌頭挑開她生疏的唇瓣,遇上緊守城門的貝齒,可是城門守衛不太盡責,很快就任由外來客自由進出,任意探尋了。

  當他將舌頭伸進她的嘴裡時,她第一個想到的是──啊!口水!應該把它吞進去還是推回去呢?

  可是當他的舌尖碰上她的,她本能的就接受了這個事實──這根本就是口水搶奪戰嘛!他往左一掃,她往右一閃;他往前一探,她往上勾;他使出絞術,她使出纏功,兩人舌戰越打越激烈,最後弄得面紅耳赤、氣喘吁吁,誰也不讓誰。

  她食髓知味,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緊緊抱住他的背,希望他再吻久一點,再深入一點,就算把她活生生吞下肚也無所謂。

  他抱起她,將她往自己的身上拉,直到她整個人坐到他身上,然後更加飢渴的吮著她的舌,不斷深入,悉數獲得甜美的回應。當他稍稍撤退,她刻不容緩的追逐上去,當他集中火力攻擊,她又含羞帶怯的輾轉迎合。

  單純的擁吻開始摻入點情慾的味道,一向不懂風情的手也開始有了自己的行進路線。

  他輕輕撫著她的纖腰,畫著圈,不斷在她腰側與背後游移,為了增加接觸面,他甚至整個上半身都貼上去,將她抱個密不透風。

  這是一開始堅持走純情路線的兩人嗎?

  海風呼呼的吹,車內還在上演輔導級的畫面。

  這時候,季籌漸漸感覺有股熱氣往自己的下身聚集,越來越多、越來越漲,接著,他證實了,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只要找對對象、搞對氣氛,隨時可以提槍上陣!

  他猛地推開她,調整一下坐姿,免得她發現他尷尬的處境。糟了,她說她就是喜歡他不行耶!這下可怎麼辦?她會不會像甩徐志雄一樣立刻甩了他?

  青葭嬌喘不休的癱軟在自己的座位上,芳心還不停的卜通卜通亂跳。

  我的媽呀!接吻真是種刺激的活動,她感覺全身的細胞都活起來了,甚至瘋狂的大跳康康舞,好……舒服……

  咦?怎麼回事?

  她困惑的看向車外陰暗的天空。天啊!他們是吻了多久啊?天都黑了耶!

  「籌,天黑了。」

  「嗯。」

  季籌沒說什麼,重新發動引擎,回到正軌,回到一個小時前純純愛戀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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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青青。」狄銀絹在青葭的櫃檯前停住,依然是一臉開明的笑容。

  「季夫人,要吃點什麼?」青葭如往常一樣笑著詢問,並沒有因為季籌的關係而與她特別熱絡。

  「妳沒發現我叫妳什麼ㄏㄡ?」狄銀絹故意取笑她。

  「耶?」青葭真的一點都沒發現。

  「妳真的是太見外了,讓妳服務了那麼多年,還一直讓我以為妳叫小漁妹妹。要不是我老公提起妳和季籌的事,我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呢!」

  季揚以為青葭喜歡大家叫她小虞,所以也沒跟老婆討論過她的本名。

  「你們說我什麼了?」青葭害羞的問。

  「這個……有點不太愉快。」應該說滿慘的。糟了,不應該提的。

  「什麼意思?」青葭的笑容隱去。

  「呃,給我烤雞腿跟蔬菜湯。」狄銀絹連忙轉移話題。

  「你們在說季籌要離開的事嗎?」青葭無精打采的按著收銀機。

  「青青,妳沒幫我點餐。」狄銀絹提醒她。

  青葭有氣無力的轉頭跟廚房說了聲,不過烤雞腿變成炸雞腿,蔬菜湯變成玉米濃湯了。

  「不要那麼擔心,我老公跟季籌都在想辦法解決。」狄銀絹連忙安慰這個容易受情緒影響的小女人。

  「他什麼都不告訴我,我連他要去哪裡都不知道。」青葭泫然欲泣的道。

  「如果他沒告訴妳,我也沒資格告訴妳。其實他們兄弟倆的來歷有點荒謬,直接告訴妳的話,妳反而會覺得他是在騙人。」

  「可是人家都說我很好騙啊!何況他告訴我的話,我一定會相信。」

  「呵,妳真是……咳,單純。」

  「你們全都覺得我笨對吧!我雖然不聰明,但也知道他有苦衷。」青葭深吸口氣,硬將淚水吞回肚子裡去。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煩惱,想聽聽我的煩惱嗎?」狄銀絹道。

  「嗯。」她是季籌的嫂子,人家又這麼禮貌的問她,她能說不嗎?

  「記得季籌來的第一天,妳從他身上摘下來的那條金煉嗎?後來被搶匪搶走了。」狄銀絹停了下,餐點已經好了,等青葭都弄好來,她才繼續道:「那條金煉是季籌工作室的鑰匙,也是他回去的關鍵,現在不見了,我老公得親自送他回去,四個月後才能回來。我懷孕了耶!老公不在身邊,超可憐的。」

  「金煉……」青葭喃喃道,「好像有點印象……咦?搶匪!」她慢半拍的尖叫,還自問自答,「籌沒事吧?他當然沒事,我早上還見過他。怎麼會遇上搶匪呢?我要買塊玉給他避邪。」

  「青青,妳有沒有聽到我的煩惱啊?」狄銀絹好笑的問。

  突然,旁邊跳進一個嘻皮笑臉的人影,大叫一聲,「狄姊姊!」來者是陰魂不散的綺蒂。

  「不好意思,我比妳年輕。」狄銀絹轉頭給她一個假笑。

  這個厚臉皮的女人上次被季籌「懲戒」後,仍然大搖大擺的跑來上班,只是在光禿禿的頭皮上綁了條寬布條,就代表她時髦又前衛了。

  討厭,真不想再聽到她的聲音,一定要想個辦法把她弄走,以免影響到她的胎教。

  「哎呀!狄姊姊,怎麼不讓我為妳服務呢?小娛一定又會搞錯。」綺蒂顧的是隔壁櫃檯,看到貴人上門,硬要擠過來。

  「我高興就好。」狄銀絹吐槽道。

  「我說狄姊姊,妳覺不覺得小娛跟季籌一點都不配?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好像鑽石與木炭,一點都不搭軋。」

  敗給青葭讓綺蒂很不甘心,不過把它當是非來說她卻很開心。再說人家相不相配幹她屁事?反正又沒她插手的餘地,說穿了她只是愛找人說八卦罷了。

  「綺蒂,麻煩妳回去做妳的工作,不要管別人的閒事,妳知道季籌這個人有點邪門,惹火了他,下次可能不只是頭髮而已。」

  綺蒂謹慎的扶了扶頭,好像在確認自己剩下的頭髮還在不在,才笑笑說:「哎喲,季籌真是小孩子氣,跟他開開玩笑而已,頭髮就少了一半。但又沒證據說是他弄的,要不然我就要他賠個一百萬。」

  「妳連頭一起割下來都不值那個價錢,借過。」狄銀絹端起餐盤,不想再跟她說話壞了食慾。

  「狄姊姊,最近小凡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我跟他說話他都要避嫌耶!」綺蒂巴著她開始打采終極目標的軍情。

  「不管誰看到妳都要避嫌吧!」以免被誤認為跟她有一腿,然後開始猜測自己跟強森是差多少……對了!「綺蒂,妳知道喬治最近情緒很不穩定,上次弄砸了一個實驗嗎?」

  「喬治哦,我們分手了,不怎麼清楚。」

  「『火星』損失了一仟萬。」

  「哇!這些錢給我就好了。」綺蒂忝不知恥的叫道。

  呿,繼續白目下去吧!狄銀絹在心中默數到十,提醒自己胎教重要、胎教重要。

  「大前天喬治和強森打了一架,損失八仟萬。」她捺著性子道,因為後面有更精采的。

  「八仟萬!有沒有開除他們兩個?」綺蒂表情超戲劇的,好像在看別人家的好戲。

  「他們都是因為妳的劈腿才讓情緒影響到工作,為了『火星』的生計著想,我會跟妳老闆說,請妳明天就走路,別再來了。」

  「什麼?!」綺蒂不敢置信的大叫,雙手不自覺用力抓住頭皮,連頭帶弄歪了都沒發覺。

  狄銀絹扭著屁股就近找個位子坐下,看著她差點發瘋的樣子,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爽!

  當特權人士真爽,終於趕走這只聒噪的烏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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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季籌一天不解釋清楚,笨青葭就一天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選擇離開?不能帶她一起去嗎?

  不過,如果她想跟著去,首要的條件應該是嫁給他才行,否則不只家人不答應,連只接過一次吻的他也會覺得負擔沉重吧!

  「籌,你愛我嗎?」青葭問了每一個傻女孩都會問的問題。

  「愛。」季籌並沒有迴避的直接回答。

  「愛我為什麼不留在我身邊呢?難道以季先生的資源,還無法滿足你對工作的需求嗎?」她以為火星已經是世界上最科學的地方了。

  「沒辦法。」他很肯定的回答。

  「如果我說我願意跟你去,你會帶我走嗎?」這麼低姿態的求他,他可有一點動心?

  「不行,妳不適合那裡。」她會病死異星的。

  「為什麼?那裡有別的女人在等你?」

  「沒有,從來就沒有別的女人。」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你愛我,卻不要我,還打算獨自一人回到那個永遠不會下雨的地方,把我留下來。這裡有什麼不好?少賺一點錢就少吃一口飯好了,發揮你的長才比我重要嗎?」

  「不,青青,妳不明白,我一定得回去,否則他們會派人來抓我,我只是他們手中的資源之一,沒有自由的。」

  季籌在火星的地位雖然崇高,但就像一隻被養在籠中的鳥一樣。他被關在他的私人工作室裡做研究,他被關在國會指定的研究所裡做研究,他要維護火星主腦的正常運作,他還要不斷改進火星防護罩對地質造成的傷害。

  他沒有自由。

  青葭怔了怔,彷彿完全沒辦法消化他給的訊息。

  什麼叫做他們手中的資源?他是人家的囚犯嗎?不過聽到有人會來抓他,事情好像滿嚴重的。

  「那,我可以等你嗎?」這是最後的希望了。

  「可以,但我還是要告訴妳,我也許不會回來。」

  「不會回來?你要我啊!」

  「我是說也許。」

  「那你要我怎麼辦?安安靜靜的跟你分手嗎?雖然我遲鈍了點,但也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啊!我是如此愛你,以你所能想像最大的容量去愛你,你忍心放下這樣的我嗎?」也許她應該再笨一點,笨到今天的事明天就不記得,這樣她就不會感到心痛了。

  「我已經做好安排了,今天就可以帶妳去看。」他很慎重其事的告訴她。

  「看什麼?」

  「妳的未來。」

  雖說季籌在地球身無分文,但他有個擁有金礦山般的哥哥季揚,而就算他花掉他半座金礦山,季揚也不會眨一下眼皮,因為他可以輕易弄回第二座金礦山,第三座,乃至第四座,他們掌控的是未來,不會有任何閃失,不必冒任何風險。

  而後,季籌為青葭安排了三處住所──

  其一,在距離虞家兩條街的地方買了一幢透天洋房,兩樓半新興社區,有警衛巡邏,非常安全,想家時很快就能回家看看。

  其二,在某大學旁為她買了一整排公寓住宅,可做為學生宿舍,收房租之用。

  其三,在「火星」安插一間專屬她的空房,並得到季揚的保證,一輩子幫他照顧她,讓她一生有所保障。

  「青青,不是我不希望妳得到幸福,但是妳知道我很任性,我不希望妳在我離開後投入別人的懷抱。」尤其是徐志雄,他不願想像兩人親密的畫面。「我要妳一直保持這樣,一直愛著我,不管我會不會回來。」

  「你會爭取回來的機會嗎?」

  「我保證會盡我所能去突破。」

  「你的要求很過分,不過我想我做得到。」只要她找回認識季籌之前的心就行了,如果她找得到的話。

  「謝謝妳,我知道妳不會說謊。」

  於是,永遠愛著彼此成為兩人的約定,即使他們即將分隔兩地,也許永不再見面。

  青葭這個難得一見的笨女孩,竟然跟人家定下這種極不合常理的約定,家人知道了不知要念她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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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青葭沒有說什麼,但是虞家人都看得出來,她最近變了。

  她因戀愛而變得燦爛奪目,像顆稀有的千年珍珠,溫潤而潔白,由內而外散發著一種內斂的光華,不用特別明顯的告示天下,自然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但是,她似乎不快樂。

  她比平常遲鈍數倍,洗澡忘了拿衣服,老是在失神狀態,而且眼裡老是漾著一股哀愁。

  可是,她幾乎每天快快樂樂的出門約會啊!

  「妹妹,妳和季先生怎麼了嗎?老是看妳失神失神的樣子。」這一天,虞母終於忍不住開口問。

  「哪有,我們好得很。」青葭很快的否認。她知道家人都反對她和季籌交往,要是知道他即將離去,不勸她立刻與他斷個乾淨才怪。

  「不用騙我了,以妳的道行,以為瞞得過妳精明的老媽嗎?」虞母一點也不相信。

  「呃,我要洗澡了,妳是不是又要旁聽了?」青葭匆匆躲進浴室裡探頭道。

  「衣服拿了嗎?」虞母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哦,沒有耶!」青葭伸伸舌頭,給她來個裝可愛,然後趕緊逃回房間去拿衣服。

  後來虞母又問了幾次都沒結果,只好暫時以退為進,一切等女兒放鬆戒心了再說。

  又過了幾天,青葭的精神更委靡了,常常聽到她咳聲嘆氣的,問她怎麼了,她竟然推說天氣太熱了。

  「呼,好熱!冷氣有沒有開啊?」正巧虞大哥從外面回來,邊解開花襯衫的鈕扣邊喊著熱。

  青葭抬眼看了看他,突然被他身上的某樣東西吸引住了。

  「大哥……」

  虞大哥沒聽到她的叫聲,逕自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拿起一罐冰茶對著口就咕嚕咕嚕的牛飲起來。

  「大哥……」

  「妹妹,今天沒約會啊!大哥今天沒空訓妳,等一下要約會,先洗個澡去。」他說著邊喝冰茶邊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大哥,等等……」

  「有事下回再說,不要害我遲到了。」

  「大哥,你脖子上……」

  「不是吧!上個星期種的草莓到現在還看得出來?那隻母老虎。」虞大哥邊拍著脖子邊說。

  「大哥,你脖子上的金煉哪兒來的?」青葭終於有機會把話說完。

  「咦?妳說這個?」虞大哥將煉墜放在手心,看著它道:「這是老媽送我的生日禮物呀!」他還記得自己有跟老媽道謝。

  「可是,這是籌的金煉,你看它上面的圖案,長得跟籌一摸一樣。」因為狄銀絹的提起,青葭後來想起自己如何將它從釣蝦池裡釣上來,可是怎麼找都找不到。

  「我又沒見過季籌,哪知道他長得什麼鳥樣,總之這是老媽送我的生日禮物。」

  「說我什麼?」虞母出現在青葭身後,她是好奇女兒想跟老大說什麼才跟過來的。

  「老媽,妳告訴妹妹,這是妳送我的生日禮物。」虞大哥舉高金煉說。

  「我哪有送你什麼生日禮物,你少臭美了!」虞母如是說。

  「老媽,妳看清楚了,二月妳生日的時候,我送妳一組金飾當生日禮物,這是妳的回禮。」

  「兒子孝順母親天經地義,我幹麼……這是……這不是你的嗎?那天從洗衣籃裡掉出來,我以為是你的,就拿到你房裡去放了。」

  「什麼?不是妳的回禮?」這下誤會大了。他每天戴進戴出,還逢人就自誇母親有多疼他,送了這麼貴重的金飾給他當生日禮物。搞了半天不是!

  「是籌的,從我口袋掉出來的。」青葭連忙道。

  「既然是季籌的,他應該不會那麼小氣,就送給我吧。」虞大哥將它放回胸前。

  「不行!那是鑰匙,不能給你!」青葭為了季籌據理力爭。

  「鑰匙?怎麼看不出來?」虞大哥問。

  「籌是機械天才,工作的地方不是我們能想像的,你當然看不出來。」

  「這麼先進?」

  「就是這麼先進。」

  其實青葭可以不還給季籌的,他沒了鑰匙大不了只是進不了工作室而已,總會想辦法打開的,而她沒了季籌,卻可以擁有他的紀念品啊!不是幾幢房子,幾筆財富那種空洞的紀念品。但她一向是個傻女孩,怎麼可能臨時聰明起來呢!更何況季揚跟狄銀絹也需要它,她不能因為一己之私造成這麼多人的不方便。

  「那還給妳吧!」虞大哥有點不甘願的解下來交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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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常,季籌和青葭兩人的一天是這麼開始的──在「火星」前院碰個面,說幾句話,然後她去上班,他也許出個門,也許幫季揚檢修機器人,很平凡、很無聊。

  這一天,他坐在前院等青葭,R3T3突然看著他,張開翅膀,飄浮到他的面前吸引他注意。

  「Key?」翅膀上秀出這個單字。

  季籌的瞳孔裡原本就裝有偏光膜,這是為了方便與R3T3溝通、知道隱形的它在哪裡而設置的。

  R3T3點點頭,還來不及秀出其他字,就見一輛熟悉的轎車駛進車道,一名肌膚賽雪的女孩走了出來。

  「青青,妳怎麼會有我的金煉?」他奇怪的問。

  「你知道?」青葭反問道,從口袋裡拿出東西。

  「我有偵測的儀器。」季籌伸手拿取,並掛回脖子上,睽違了兩個多月的金煉終於又回到他身上了。

  「有一次在釣蝦場釣到的,後來被我哥拿走了,昨晚看見他戴才跟他要回來。」她看著金幣上的人頭像,突然好想把它搶回來。它代表的是與她不同的世界,一個她永遠無法觸及的世界。

  「青青。」看見她眼中的傷痛,他不舍的抬起她的下巴,「我們再去一趟西雅圖吧!」

  「去多久?」青葭問。

  「一直到非回來不可。」

  「好。」他要她去哪裡她就去哪裡,他要她去多久就去多久。他們需要時間、回憶及許多空間。

  「小笨蛋,先去請假,如果不行,辭了也沒關係,妳現在比妳老闆富有多了。」他在她的唇上輕輕一啄,並寵愛的拍拍她的頭。

  青葭撫著唇,感動的無法言語。這是自從上次接吻後,季籌第一次吻她,雖然只是輕輕的一觸,但她以為他永遠不會再吻她了。

  「幹麼?不用那麼感動,我早就想和妳重遊西雅圖了。」他調侃道。

  「籌,你還會吻我嗎?」她傻傻的問。

  「嗯?妳是在煩惱這個問題?」好想取笑她,不行,要忍住,否則她又要說自己笨了。別人說她笨是正常反應,她自己說自己笨就是自艾自憐了。

  「可是自從那次以後,你就不曾有任何那個意思,你自己也說那是唯一的一次。」笨女孩太認真,把他的每句話都當成聖經一樣背誦。

  季籌頓了下,覺得她實在太可愛了,隨即低頭要解開她的疑問,可是青葭卻退開了。

  「不行!等一下有人經過多不好意思。」人家要順她的意,她反而拘束起來了。

  「笨蛋。」他雙手一合,拍擊她的嫩頰,再次使出搓臉絕招。

  「啊!不要把我變豬頭啦!」





第十章

這次的西雅圖之行,青葭當然有機會先報告家裡,但她怕家人不答應,所以等到了飛機上才打電話,這時不管誰反對都來不及了。

  虞家人氣壞了,他們覺得乖巧的青葭不可能會做這種離經叛道的事,一定是季籌慫恿的,於是抓著電話不肯掛,硬是要灌輸她季籌不可靠、是壞蛋等觀念。

  最後季籌不忍心看她那麼為難,只好自己接手跟虞家人談判──

  「到底要怎樣你們才沒話說?」他冷冷的問。

  「我們永遠都有話說!就這三個月來說吧,你有做過什麼正經事嗎?年紀輕輕的就這麼頹廢,將來有什麼出息?而且你到底有什麼打算?你又不能人道,想拖著妹妹跟你到幾時?未來的路還很長,以為現在快樂就是永遠了嗎……」劈哩啪啦好長一串。

  等到虞大哥的口水幾乎噴幹了,季籌才回道:「我們已經出來了,祝我們玩的愉快,青青才能放心玩。」反過來說,他們越嘮叨,青葭的心理負擔越沉重。

  「呃?你很『唱秋』哦!拿妹妹來威脅我們,以為我們是被唬大的嗎?老子才沒把你放在眼裡咧!你等著,我就坐下班飛機去把她抓回來,我不信我親自出馬了妹妹還要跟著你。你們這對假鴛鴦早就該結束了,真不懂你們在一起有什麼好玩的……」又是一長串,沒轍。

  「給你一仟萬,告訴青青好好玩。」季籌簡明扼要的丟下一句。

  「空頭支票,誰理你!」虞大哥不信。

  「給我你的戶頭,我半個小時後再打給你。」

  半個小時後,季籌再打一次電話,這次虞大哥的態度就大不相同了──

  「呵呵,有錢人花錢也不是這樣花的,呵呵,就算這一趟你們開心了,回來我還是不同意的,呵呵。」他傻笑個不停,因為帳戶裡多了四仟萬,顯然是虞家四口每個人的封口費。「卯死」啊!

  「廢話,你跟青青說吧!」

  然後虞大哥婉轉的告訴青葭好好玩,要注意身體,儘量花姓季的錢沒關係,劈哩啪啦又是一串。

  這證明每樣東西都有價錢,連親情這種東西,花了錢照樣能收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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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葭得到家人的同意,心情果然輕鬆多了,這一趟在飛機上終於睡了會兒。

  而由於出發得晚,到達西雅圖時天色已經大亮了,青葭想起兩人還沒有一起照過相,於是到西雅圖最富盛名的貝樂芙廣場買了台數位相機,聽說比爾蓋茲因為在西雅圖出生,所以這裡的科技產品也相對聞名。

  曾經因為電影「西雅圖夜未眠」而聲名大噪的西雅圖,給人的感覺就是浪漫的形象,但它並沒有被當作是觀光的號召,在市區也找不到相關的產品或是電影海報的圖像標誌。青葭在想,這也許是因為主要浪漫景點都出現在紐約吧!每個人都記得帝國大廈之約有多經典,有誰記得西雅圖真正在電影中出現了哪些場景。

  不過,街道旁優雅古典的建築和漂亮的藝術作品,以及到處充斥的音樂與咖啡香,真的讓人感覺身處異國的浪漫情懷。

  這次重回西雅圖,天氣非常好,買了一本城市護照,兩人像沒見過世面的孩子一樣,玩遍每項遊樂設施。

  晚上,季籌像上次一樣訂了兩間房,只不過他陪著青葭聊天,直到她睡著了也舍不得離開,所以另一間房是空著的。

  第二天、第三天同樣比照第一天,青葭後來已經很習慣季籌睡在身旁,在彼此面前也越來越自在了。

  最後一天晚上,兩人各自回房,青葭洗完澡出來,發現季籌已經洗好澡正在她房裡看相片,興奮的跳上床,從後面抱住他。

  「照片洗好了嗎?給我看!」

  青葭知道時間就快到了,但季籌沒告訴她究竟是何時,所以她也不知道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

  感覺她軟軟的酥胸壓上背,季籌突然有將自己埋入她身體裡面的畫面閃過,但還是壓抑住了。這對他來說很簡單,因為他本來就不像一般男人那麼容易衝動。

  「妳身上有我的味道。」他側頭深吸口她身上的香氣,在野薑花與青草的香氣之間,多了股甜甜的蜜糖味。不同香水擦在不同人身上果然有不同的效果。

  「被你發現了。」她羞澀的說。

  來到西雅圖的第二天,她跟他要了這瓶專屬他的香水,可是一直都沒用,如今用了,好像赤身裸體穿上他,果然有跨越私密界線的感覺。

  「我很喜歡。」他告訴她。

  之後兩人像沒事一樣的討論相片內容,刻意忽略空氣中情慾的暗香浮動。

  直到看完照片,季籌才問她,「如果我們可以像正常夫妻那樣生活,妳願意嗎?」

  「當然願意,這有什麼好問的?」青葭傻傻的點頭。

  「可是當初妳不是因為我是性無能才喜歡我的嗎?」害他一直那麼在乎她那句話,一直害怕她要是知道他突然行了,就會逃得遠遠的。

  「這不是問題吧!重點是那個人是你。」她拍松枕頭,躺上去,全身放鬆的嘆口氣。

  「青青,」季籌輕手輕腳的側臥在她身邊,問:「如果我想要呢?」

  「要什麼?」她閉目養神,根本沒把他話中的意思聽進去。

  「吻妳。」

  「好啊!」青葭欣喜的張開眼睛,坐了起來,因為她覺得接吻很安全,而且很舒服。

  「不只這樣。」他沒動。

  「聽不懂……」她搖頭。

  「我想跟妳做愛。」

  「……你不是性無能嗎?」她一臉無辜。

  「不是不行,只是沒試過。」

  「那你現在又知道行了?」

  「第一次吻妳的時候才知道。」

  「……不要。」她退縮了。

  「為什麼?妳剛才不是說願意嗎?」

  「我怕痛。」

  「如果我保證不會痛呢?」

  「還是不要。」

  季籌凝著她,用眼神請求。

  「我真的會怕。」她哀怨的說。怕了那麼多年,不可能一下子就改變過來嘛!

  「算了,睡覺吧。」

  季籌起身關到只剩一盞壁燈,這是青葭的睡眠習慣,他向來是一盞不留的。

  兩人在床上無言的躺了好一會兒,平常頭沾枕就睡的青葭怎麼都睡不著,張開眼睛,卻發現他一直在看她,根本沒闔眼。

  「籌,你睡不著嗎?」她悠悠的問。

  「別管我,快睡吧!」他想用最後的時間來看她。

  「是不是生我的氣?」

  「不是。」

  有的男人被拒絕後往往會惱羞成怒,氣上好幾天,但青葭相信季籌不是那麼情慾的動物。

  「籌,」她伸手抱住他,「我可以寫信給你吧?你也要寄相片給我好嗎?」

  「好,只要交給季揚,我一定收得到。」

  「我真希望你留下來,這樣冬天我們就能一起看雪了,我還沒看過雪。」

  「我相信那一定非常美。」

  「是啊。哈……」她打個哈欠,開始有了睡意,「電影裡面的雪景都很美,好想看。」

  「妳會有機會看到的。」

  她睡著了。

  季籌仍然深情的看著她,不知不覺深吸口氣撫平內心的酸楚,因為下次再見已不知是何時。

  這段戀情,即將暫告一個段落,留下許多假設。

  假設他只是個普通人,而不是火星防護罩的設計人,那今天他就可以留下來了。

  假設他的個性更外放一點,他大量的機械知識就可以交給更多人,不必扛起那麼多責任,也可以留下來。

  假設火星的法律更改了,青葭擁有狄銀絹的特殊體質,那麼他就可以帶她去火星,不用擔心她被病毒侵襲,不用選擇離開或留下。

  假設他現在開始訓練接班人,或申請再複製一個機械天才,還是要等十幾年才能回來找她。

  他們真的沒機會了嗎?

  青葭會等他十幾年嗎?

  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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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室地板無聲無息開啟,小型太空艇升了上來,圓型屋頂洞開,巨大的能量彙集,片刻後,小型太空艇射向空中,瞬間已消失無蹤。

  季揚將密室恢復原貌,步出偽裝的地板,找到隔壁房間的老婆,兩人一同前往另一間房間,叫醒睡在床上的女孩。

  「照顧她、觀察她,如果她無法承受,就把我從她的記憶中抹去吧!」季籌臨走時這麼說。

  季揚不得不承認這才是最人道的做法,雖然被遺忘的人很可憐,但一個女孩的癡心很可能毀了她的一生,如果承受不了,還是忘記比較幸福。

  青葭睡醒時,發現自己已經不在西雅圖,而是在季籌於「火星」為她安排的房間中,面對季揚與狄銀絹,記憶實在無法銜接起來。

  左看看、右看看,籌呢?她用眼神詢問這對夫婦。見兩人皆面色凝重的搖頭,青葭的小臉立刻皺成一團,淚水狂洩而下。

  「他走了,沒有道別、沒有道別!」太過分了!枉她這麼的信任他。

  「他也是不想看見妳的淚水。」狄銀絹說。

  「對,我是愛哭鬼,沒人要的愛哭鬼!哇……」

  狄銀絹看了眼老公,「哭得出來是好事,至少情緒找到渲洩的出口。」

  「那哭多久才算得到渲洩?」季揚側頭一問。

  「呃,看情形。」

  很快的,淚水漸歇,青葭雖然愛哭,但不會哭很久,算是恢復力不錯的人。

  「青青,妳有什麼打算嗎?」狄銀絹問。

  「籌答應我可以等他的。」

  「季籌說也許要十幾年呢,妳真的想等嗎?」

  「他說我可以等。」青葭很固執。

  「如果他不回來呢?」季揚問。季籌說過,大老們也許永遠不會放過他。

  「那他就是騙人!等我做鬼就去找他算帳!」

  「妳的鬼魂也許也找不到他呢。」季籌遠在九百多年後的火星啊!

  「你是說我連做鬼都不會?」青葭小臉一垮,又要哭給他看了。

  「不是。」季揚連忙改口,「我是說,如果可以忘記他,妳就輕鬆多了。」他開始旁敲側擊。

  雖然任性的季籌表示要等青葭出現情緒崩潰的反應再做這個手續,但他覺得與其讓她抱持錯誤的希望,不如及早忘記,重新生活。反正想恢復記憶還是有方法的,等季籌真的回來,青葭也還沒有歸屬,到時再恢復便成。

  「你果然不是好人,」青葭下了床,怨懟的看著季揚,「籌說你一定會勸我忘了他,果然沒錯。你只是不想照顧我而已,對吧!我才不需要你的照顧,籌已經安排好一切了,他比你聰明多了。」反正她現在是好野人了,想怎麼浪費青春就怎麼浪費青春,不用依靠任何人。

  「嘿,青青,妳怎麼可以這麼說,我是出於關心才這樣問的耶!」季籌那個奸人,竟然教單純的青葭對付他。

  「是啊青青,我老公不是那個意思,妳知道我一向很喜歡妳,怎麼會不想照顧妳呢?我們只是希望妳過得快樂一點而已。」狄銀絹趕緊解釋。

  「再見季先生,再見季夫人,我會照顧自己的。」

  青葭走了,她有自己的執著與韌性,她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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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的清晨,火星生化研究機構的後山發出一聲爆響,一名意外的訪客造訪了「火星」的主人,主人家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不敢相信這個惡煞這麼快又回來了。

  「怎麼可能,你不是說大老們不會放過你嗎?」季揚問。

  「沒錯,大老們怎麼可能放過我,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顯然未來的我克服了這個障礙。」季籌輕鬆的道。

  「怎麼克服?」

  「不告訴你,我要去找青青了。」季籌這招超惡劣的,就是要季揚猜不透。

  「怎麼克服的?別忘了這裡我還是老大,而且我是你哥哥!」季揚用權勢來壓他。

  「像我們這種天才,DNA永遠是保存的對象。我只是留下訊息給未來的我或我可能的後代,請他偷渡一個我回到我的年代而已,了嗎?」這可是他邊工作邊苦思了半年才想到的方法。

  「你真是個老奸。」季揚咬牙道,雖然他心裡滿高興的。

  「對了,你會僱用我吧!」季籌問。

  「我僱用你做什麼?不是大材小用了嗎?」檢修他的設備,主腦就做得到了,如果碰上棘手的,請求火星協助也還來得及。

  「你沒看見我提早在蟲洞沒有打開的日子回來嗎?未來的時光機器將可以隨時隨地開啟時光隧道,我可以在地球建造時光機器,這是我未來幾十年研究的目標。」

  「在地球建造可以打開蟲洞的時光機器?那將是個很大的工程。」

  「所以我的未來不會無聊了。」他將擁有青青,還有他的新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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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的陽光好烈,一大早就曬得人腦昏眼花,沒什麼長進的青葭還是靠著爸媽接送上下班,而且一下車就開始對著假想中的他說話。

  他像往常一樣雙手抱胸的站在同一個地方,帶著夢幻般的微笑,等著上班前的她,看起來好立體、好真實,好像永遠都不會消失一樣。

  她想她就快因為想他而瘋了。

  籌離開一個月了,不知道在那邊的工作順不順利,爭取到回來的機會沒有。她相信他在努力,所以自己也要更努力,努力克服見不到他的傷痛。

  「籌,你今天好嗎?這裡已經一個月沒下雨了,好像你的離去,也一起將雨水帶走了一樣。」她慢慢走向幻影,跟平常一樣告白,「我今天早上有夢見你哦,你笑著說下雨了,是太陽雨哦!趕快來看。」

  今天的籌看起來好近,不像之前總是距她兩步左右的距離,忽遠忽近,捉摸不定。

  她好想伸手抱住他,又覺得自己應該堅強點,不能老是想依靠他。未來還有好長的時間要等啊!

  「你撐起一把白色的傘,傘邊掛了好幾串珍珠,連天空也下起珍珠雨來,好漂亮!」

  「然後呢?」不知何時,他的手中多了一朵白色的野薑花,輕輕別在她的發際。

  「然後我拚命想撥開你傘邊的珍珠,躲進你的傘下,可是卻越撥越多,越撥越多,最後連你的臉都看不見了。」

  「一定是因為妳笨手笨腳,所以才會撥不開吧!」他調侃道。

  「是啊,真沒道理,真實世界裡我已經笨手笨腳了,為什麼連作夢都笨手笨腳的?」她哀怨的皺皺眉。

  「妳這個笨蛋,不准皺眉頭。」搓麻糬大法伺候。

  「啊!不要搓我的……什麼?籌,你是真的?!」青葭訝然的瞪著他。

  「開心嗎?」他壞壞對著她笑。

  「當然開心!」她等不及說完就投入他的懷抱,開心的用臉去蹭他的胸膛。

  「很好,今晚來做愛吧!」

  「咦?這……」她有些僵硬的退開身子,縮著肩膀道:「讓我再心理建設一陣子好嗎?」

  「不好,今晚一起轉大人,就這樣。」

  「你這個大色狼!」她紅著臉抗爭。

  怎麼會這樣?五個月前她設定的未來明明不是這樣啊!

  怎麼辦?還是好怕痛啊!跟他要那種止痛的貼絆不知道有沒有效。可是,貼哪裡呢?

  笨女孩開始懊惱他回來的太快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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