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
看似擁有一切
唯獨你
是我得不到 也不敢要的……
第一章
客棧內有著為數不少的書生，或坐或站，或故作輕鬆地喝茶，或故作風雅地聊天，他們等待的只有一件事──放榜。
四年一度的科舉考試成績，將會於今天公佈。
十載寒窗，懸樑刺股，為的只不過是求得一官半職，好光宗耀祖，給後代留個名聲。
不少人名落孫山後再考，十年又十年的寒暑匆匆過去，終其一生都在考場上翻滾；直到白髮蒼蒼之年，才暗自飲泣，怨天怨地怨自己。
可悲的人生，然而，人就是如此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一如飛蛾註定會撲向火焰，最終還是難逃被火吞噬的命運。
她也不例外呵！
尹依依坐在靠牆的椅上，冷眼旁觀地聽著某家大少爺炫耀他的家世；某某大官的侄子說他一定會考上……等等眾生相。
驀地，遠方揚起一陣塵土飛揚。
「報喜員來了！報喜員來了！」客棧的小夥計連滾帶跑地沖入客棧，高聲尖嚷。
眾人一窩蜂地湧至客棧門口，期待自己會是新一屆的新科狀元。
「報喜！報喜！」一手緊握著聖旨，兩名報喜的官員一先一後地急急沖入客棧，歡天喜地叫喊著。
「誰誰誰？到底誰是新一屆的新科狀元？」方才炫耀自己身家的富家子弟迫不及待地說。
「快講！快講！」某高官的侄子一手抓起報官員的衣領，惡狠狠地命令道。
「是是是，請公子先放開我。」無辜的報喜員連忙點點頭，生怕被這群紈袴子弟生吞活剝。
好不容易逃過被掐死的一劫，報喜員不再吊眾人的胃口，緩緩地展開手中的聖旨，另一個報喜員馬上唱道：「聖旨到，眾人下跪──」
待客棧所有人安安穩穩地跪在地上後，報喜員才朗朗誦出皇帝的旨意：「奉天承運，皇帝詔日：考生尹樓成績優異，表現出眾，朕特賜尹樓為今科狀元。」
讀畢，兩名報喜員馬上堆起諂媚的笑臉，「尹公子在哪？尹公子在哪里？請接旨。」
「我在這。」聽到自己的名字，尹依依舉起手揮了揮，讓眾人清清楚楚地看到她。
眾人倒抽口氣，竟然是「他」？！一個臉上戴著奇怪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怪人？！
有人飲恨，有人後悔。
飲恨竟是「他」，一個沒沒無聞的「小夥子」成了狀元，怎能不恨？後悔的是，沒人猜得到這「小夥子」會成為當今狀元，否則他們早就好好地巴結「他」，搞不好有一天能夠飛黃騰達……
不過，一切已成定局，所以開始有人故作姿態，上前以賀喜為名，實為攀關係之舉，令尹依依不禁皺起眉頭。
但，這也是人性，怪不了他們。她一一回以點首，當作回應他們的熱情。
雖然報喜員對尹依依的奇異服飾也是十分好奇，但他們仍歡天喜地地道：「恭喜尹公子、賀喜尹公子高中今科狀元！」同時伸出雙手，等待狀元爺給予豐厚的賞金。
從袖袋中掏出一袋零錢給等待已久的報喜員，尹依依以冷淡的低嗓問：「何時入宮見駕？」
報喜員拿到沉甸甸的錢袋，喜上眉梢地道：「謝謝狀元郎！已定狀元郎以及另外兩位榜眼、探花在三天之後入宮見駕。」
三天后是嗎？
手中緊捏著繡著數條飛龍的聖旨，那上頭的一字一句，一一烙入她的腦海中。
從一開始她就已經知道，這是世俗不允許、也是她不該做的，但她最終仍是做了。
那麼，一切的準備她只有三天的時間完成。
「呃……狀元郎，面聖的時候，您會不會將面上的面具卸下？」報喜員好奇地問。
「不。」沒有考慮太久，尹依依直接而清晰地回答。
她知道，她臉上的面具再也不可輕易摘下；否則，她的命，連同尹家上下八十多條人命都會不保。
女扮男裝，以男子的身分進京考取功名，若是被朝廷發現，可是罪連九族的死罪；但她知道，她已回不了頭──自她憑著一股沖勁報考科舉的那一刻起。
「呃……那個，到底榜眼和探花是誰？」既然狀元之位被尹樓奪去了，那麼榜眼、探花呢？
沒魚，蝦也好呀！
「對呀！對呀！」這句話對原來很失落的落選書生具有很大的鼓舞。「快講！快講！到底誰是榜眼、誰是探花？」
報喜員一臉為難，總不能說因為狀元給的錢比較多，所以他們拿了給狀元的聖旨，而忘了拿其餘兩份吧？
對於眾人的狂熱，獨自站立一旁的尹依依只是低首看著手中的聖旨。
對她而言，這樣算是最好的嗎？她做錯了嗎？
不過是對是錯，她都已無法回頭了，不是嗎？面具下的嬌唇勾起一抹淺淡卻苦澀的笑。
當貼身侍女桃兒為她穿上那襲玄墨色的朝服，她再也不是尹府二小姐尹依依，她，從此以後便是盛王朝的朝臣──尹樓。
※
他知道這樣不應該，但他最終仍是忍不住。
聽著大臣冗長而沉悶的大事回顧，眼皮快要闔上的少年皇帝冷不防張大嘴巴，在群臣面前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正說得天花亂墜的臣子，被皇帝這一個突兀的呵欠嚇到，連忙跪在地上，惶惶然地顫抖著。「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啊……」
也不能責怪大臣的反應如此地激烈，誰教他曾經因為某貪官過於放肆，而藉上奏沉悶的罪名將他賜死，以致所有大臣上奏時都戰戰兢兢，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皇帝要給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給臣子，隨時就可以信手拈來，完全不用顧忌任何後果。
「限你在十句裏完成你的報告，朕就免你不死，而且俸祿加半。」皇帝故作大方地說。
有時候也得以懷柔的方式表現一下皇帝「愛臣如子」的一面，不然往後還有誰敢來當官？
「皇上。」
一把帶著無限威嚴的嗓子在皇帝的右側響起，令他馬上正襟危坐。
「我有專心。」皇帝的模樣彷佛是耗子見到貓似的，乖巧得像在博取師傅贊許的乖學子。
「陳大人，請你繼續稟報。」那把嗓子繼續吩咐道。
「是、是……唐宰相。」陳大人連抬眼看嗓子主人的勇氣也沒有，用著比方才更加顫抖的聲音繼續稟報。「過去一年……」
唐煥然，雖年僅三十歲，已擔任盛王朝右宰相一職十數載。
雖名義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右宰相，然而連皇帝也得乖乖地遵照他的話做事。
所以，盛王朝真正的主事者，並非安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而是這個永遠站在皇帝右方的唐煥然。
要是唐煥然有推翻皇帝的心，那可說是比掐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但令人詫異的是，唐煥然自十八歲以三元及第的狀元身分被先帝賞識，召入朝中擔任右宰相一職以來，一直為盛王朝鞠躬盡瘁十數年，從未有過背叛之心。
先帝臨終以前，更哀求唐煥然繼續匡扶少主，培養少主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為國為民的好皇帝。
所幸，唐煥然並沒有辜負先帝的遺願，一直匡扶著少年皇帝至今，讓少年皇帝穩穩地坐在帝位之上，安然無恙，甚至成為百姓口中津津樂道的有為皇帝。
「最、最後一件事是……」說到此，陳大人開始支支吾吾，似有難言之隱。
「是什麼事？」皇帝十分沒耐性地問。
「是左宰相……」
「左宰相？尹愛卿怎麼了？」一聽到事關自己最寵愛的左宰相，皇帝的態度馬上做出一百八十度的改變，專心得很。
唐煥然聞名眸光一黯，臉上的表情卻沒有轉變。
「桐陽城知府上書說……說左宰相在當地無故開官倉，將大部分官糧派給百姓……」陳大人小心翼翼地觀察唐煥然的臉色，生怕唐煥然會突然下令斬殺桐陽知府。
因為誰都知道，自左宰相尹樓被宣進殿那一天起，便被右宰相「看中」，收他在身邊好好學習輔導皇帝治國。
而唐煥然一直都很維護尹樓，無論事情是否錯在尹樓身上，唐煥然必定護他到底──幸好尹樓從未犯錯，沒有為唐煥然帶來一個「偏私」的汙名。
「開官倉啊？」皇帝瞭解地點點頭，一點不悅的神情也沒有。
不過開個官倉、派點米糧而已，需要如此大費周章，上書來參他的尹愛卿一本嗎？真是浪費他的時間！
皇帝的腦中不住地轉著千百個藉口，打算給那個桐陽知府一個「畢生難忘」的罪名。
「左宰相回朝沒有？」唐煥然冷不防地開口，語氣淡然得接近冷漠。
「呃……左宰相在幾日前已經動身回朝，應該今日便會回到京師。」陳大人抖啊抖地回答。
「今日？」唐煥然低喃，臉上的冷漠教人猜不著他在想什麼，或是在盤算什麼。
「那個……唐愛卿，您說尹愛卿的事該怎樣處理？」見平日慣於護短的唐煥然一點反應也沒有，皇帝不知所措地問。
「待左宰相回來，再好好問清楚。」身為宰相，是該為自己的所做所為有所交代──即使他一定會護著尹樓。
唐煥然從不認為護短有什麼問題，只因為他認為尹樓比任何人更值得他護著。
一來，因為尹樓真的有那個實力和能力，讓他刮目相看；二來嘛……
「左宰相求見。」驀地，殿外傳來侍衛的叫喊，使殿內旋即響起一陣騷動。
皇帝一怔，「快！快宣尹愛卿進殿。」
一聲令下，殿外緩緩走進一個身形瘦小的男人，他的臉上戴著一個造型奇異的面具──這是左宰相尹樓的記號。
傳言他相貌奇醜，因此必須戴上面具，以免嚇壞小孩以及令人嚇破膽；亦有傳言說他受了詛咒，以致今生今世都不能將面具卸下。
種種的傳言，傳了又傳，改了又改，卻始終無人有膽子向尹樓求證，怕被皇上活生生地「整死」。
「愛卿，你可回來了。」皇帝興奮不已，差點想走下龍椅，給尹樓一個大大的擁抱。
「皇上。」由唐煥然口中吐出的冷淡稱呼，卻馬上澆滅皇帝的熱情，教他乖乖地坐在龍椅上。
嗚嗚……尹愛卿，朕真的想給你一個熱情的歡迎，無奈唐愛卿不許呀呀呀──皇帝可憐地以眼神告之。
「臣尹樓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沒有皇帝那份熱情，相似于唐煥然的冷淡從尹樓口中道出。
兩人相仿的冷淡，也是唐煥然最先注意到尹樓的地方。
「尹愛卿平身。」皇帝急急地說。
雖說唐煥然與尹樓性格相似，但他卻是喜歡尹樓多於唐煥然。可能是尹樓與他年紀相仿吧？與尹樓相處起來比較沒有壓力。
「臣特意回來請罪。」尹樓依然跪在大殿之上，沒有起來。
「愛卿犯了何罪？」皇帝一臉茫然，看得陳大人直想一頭撞向巨柱，了此殘生。
「臣在桐陽城私自開倉，以官糧救濟當地的難民。」尹樓眼中閃過一抹冷凝。雖說是請罪，但臉上可一點歉意也沒有。
「難民？哪來的難民？」皇帝皺起眉，「陳大人，最近有什麼天災人禍發生了，而朕不知道的？」
陳大人一臉冷汗，「皇、皇上，臣也不知道最近有發生過什麼天災……」該糟了！皇上會不會認為他辦事不力而砍了他？
「皇上，不幹陳大人的事。因為桐陽知府並沒有將事實上報朝廷。」尹樓繼續說：「上月陽河氾濫，造成嚴重的人命以及財產損失，大量百姓無家可歸。然而桐陽知府卻怕朝廷怪罪於他，而不敢將事實上報。
「而臣開倉派發官糧給百姓以後，派人到陽河查勘，發現兩旁河堤日久失修，破損了也沒有加以修補，以致此次災難發生。一番查證後才發現，桐陽知府將朝廷每年撥出來用以修補河堤的款項中飽私囊。」
「大膽桐陽知府！竟然敢隱瞞事實，而且還敢中飽私囊，實在是太豈有此理了！來人啊，給我拿下桐陽知府，就地處決！」皇帝大怒地拍向龍椅，對桐陽知府施以最殘酷的刑罰。
「另外，馬上調動鄰城的官糧，送到桐陽城分派給難民。」唐煥然淡淡的語氣，與皇帝的憤怒形成強烈對比。
「桐陽知府真的是大膽啊！自己做錯了還敢參左宰相一本，幸好左宰相及時回來……」群臣列陣中傳來微弱的談話聲。
「對啊！對啊！我就說嘛，左宰相怎麼可能會做出沒有理由的事呢？」諂媚的回應。
「什麼？你剛才不是才暗罵左宰相是個戴著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怪男人？」反駁。
「我哪有？」否認。
「你明明就有……」
「皇上。」清冷的聲音打斷越來越激昂的對罵。
「是，愛卿，有什麼事？你是覺得朕即時處決桐陽知府不夠是不是？那朕馬上命人將桐陽知府淩遲處死，再五馬分屍，然後揚成碎肉拿去喂……」
皇帝越說越興奮，卻被尹樓冷冷打斷。
「皇上，臣只是連日趕路，感到身體微恙，還望皇上讓臣休息幾天，待臣身體痊癒後再回朝為皇上效命。」伴著幾聲咳嗽聲，加強說服力。
「好好好，尹愛卿你趕快回府休息。需要我命禦醫為你診症嗎？」皇帝心疼地問。
「不必。只是小病而已，無須勞駕眾禦醫。」尹樓婉聲拒絕。
「那朕不勉強你了。你趕快回去吧！」皇帝准尹樓立刻下朝，不必待在殿上聽一大堆無聊的上奏。
「那臣告退。」向皇帝深深地一躬身，尹樓踏著緩慢的步伐離開大殿，消失在眾人眼前。
依依不捨地看著尹樓的背影消失，皇帝輕歎口氣，「誰是下一個上奏的人？」他意興闌珊地問。
「是、是臣……」另一個福泰的男人顫巍巍地走出列陣。
看著他圓圓潤潤的身材，皇帝露出一個冷冷的、接近猙獰的笑，「要是你無法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報告完，朕馬上將你充軍塞外，永生永世再也不許回來！」
聞言，男人怔在原地，大張的嘴顫顫地吐不出一句話。
眾人看向皇帝身旁的唐煥然，期待他會出手救人──然而，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唐煥然竟然沒有反應，彷佛任由皇帝做主！
眾人的目光再度回到男人身上，這回的目光並不是期待，而是同情。
你好自為之吧！
※
黑暗中，一個男人靜靜坐在原木雕花桌前獨酌。
房中冷不防揚起一陣怪異的風，空氣中，加入了另一人的氣息。
只見男人的身旁突然多了一個穿著黑色勁裝的中年男人。
「主人。」他恭敬地行禮。
「為什麼尹樓還可以安然無恙地回朝？」男人淡淡地問，斟滿了桌上兩隻月光杯。
血紅色的葡萄美酒在月光的照耀下，竟猶如人血般鮮豔。
「屬下萬萬想不到，尹樓的命會如此硬。」中年男人面上的愧色，在皎潔的月光下格外清晰。「連西域第一奇毒『百步紅』，對他也一點效用都沒有……」
「我要的，不是解釋。」男人白玉般的臉上出現一抹猙獰。
「屬下無能。」中年男人聞言，驚惶地跪下。
「你是無能得很。」男人一點情面也不給，大掌取起桌上其中一隻月光杯，將杯中物一飲而盡；而中年男人則完全不敢回話。
「你可知道，唐煥然的存在對我而言是多麼困擾嗎？」男人握緊月光杯，似要將掌紋印入杯上。
「屬下……屬下知道。」中年男人惶恐地道。若問當今世上有誰能令他的主人如此煩躁，大概除了唐煥然外，再也找不到另一人了。
「這世上一天有唐煥然存在，我的計畫永遠都無法成功。所以，唐煥然一定得死！」男人咬牙切齒，一副對唐煥然恨之入骨的模樣。
「不過，主人，唐煥然詭奇多端，要撂倒他並非那麼容易……」中年男人怯怯地提醒。
「你以為我要你利用桐陽知縣參尹樓一本，以及向尹樓下毒是吃飽沒事幹嗎？」男人暗忖，自己為何會有一個如此沒用的屬下？
「不……」主人從未向他們說明原因，而他們也只可按照命令辦事。
「唐煥然身邊的尹樓也非泛泛之輩，朝中許多事都逃不過他的眼，就以這次桐陽縣事件，明明咱們將天災這件事掩飾得極好，偏偏仍是被尹樓發現了。所以要剷除唐煥然，需要先剷除尹樓這顆絆腳石。」男人嗜血地道，手中脆弱的月光杯承受不了他的力道，「啪！」地一聲化作碎片。
「主子，為何咱們不招攬尹樓？若得到尹樓的能力，對咱們的計畫而言是如虎添翼。」中年男人建議道。
「龍三，知道你失敗的原因嗎？」男人驀地問。
被喚作龍三的中年男人一顫，「屬下不才，請主子告之。」
「你太過天真了！你以為唐煥然與尹樓的關係真的只有師徒那麼簡單嗎？」男人勾唇露出一個冷笑。
「主人的意思是……」
「即使是師徒關係，唐煥然也未免過於偏袒尹樓了！唐煥然自以為掩護得很好，其實他的眼神早已出賣了他，他看尹樓的眼神，可不是單純的師父看徒弟，而是情人看情人的熾熱眼神。」
「唐煥然他……竟有龍陽之癖？」龍三瞠目結舌，幾乎無法接受自己所聽到的。
「他到底有沒有龍陽之癖，對我的計畫一點影響也沒有──只要他一死，我的計畫便能成功。」男人大笑出聲，笑聲刺耳難聽。
龍三忍住想捂住雙耳的衝動，驀地，男人停住笑聲。
「龍三！」
「是！」
「再給你一個機會，一個月內，給我殺了尹樓！我不想再見到他。」男人緩緩地道，將盛著葡萄酒的月光杯放在龍三面前。「若是這次你又失手的話，那麼，你的下場會跟這只杯子一樣。」
說罷，他將月光杯扔到地上，脆弱的月光杯馬上變成片片碎片，鮮紅色的葡萄酒猶如人血般，四濺在地面上。
「是！屬下遵命。」為免自己跟月光杯下場相同，龍三發誓，他一定會手刃尹樓。
「唐煥然啊唐煥然，若是你發現你最心愛的徒弟死在我手裏，你會怎麼樣？」抬首望向窗外的明月，男人低聲喃道。
悶熱的夏夜，突地揚起一陣刺骨的冷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