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品?
幾個男人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呆滯,茫然的看著她。
小夕翻了個白眼。「你們沒聽過AK酵素,總聽過那個『魅影』化妝品吧?」
除了神偷之外,所有男人頓時恍然大悟,全部一起點頭。神愉一怔,神色更
加茫然不解。
「為什麼你們都知道?」
「雪雁梳妝台上有一整套。」凱恩一扯嘴角。
「小歡也是。」上官厲點頭。
「這一款化妝品,這兩年光是在台灣就創造出驚人的利潤。」戰不屈看著床
上的小女人。他真的沒想到,那個號稱「青春之泉」的化妝品,竟是出自於她的
實驗室內。
「你的意思是說,那AK酵素就是你研發出來的?」凱恩恍然過來,一臉驚訝
的詢問小夕。
她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慢吞吞的點頭。
「對。」
「我們要拍賣的就是這個化妝品的配方?」神愉翻了個白眼,一副想昏倒的
模樣。他辛苦了半天,竟然是為了一個化妝品出生入死?想到這點他就想哭。
「青春貌美是女人追求的目標。女人為了美麗無所不用其極,有時候連命都
可以不要。再小器的女人,只要是能回復青春,也會變得慷慨,她們出手的闊綽
可以嚇死你!」小夕皺著鼻頭,又哼了好幾聲。「魅影的專利權在我手上,第二
代的產品席捲亞洲,早就已經賣到斷貨了,你少瞧不起化妝品!」
「就算它真的很賺錢好了,化妝品也只是秦集團眾多的部門之一,籐田為什
麼對這件事這麼執著?」
神倫的這個問題,卻是由戰不屈回答的。
「籐田可以不要這筆利潤,卻丟不起這個臉!」他看了小夕一眼。「況且,
這麼一來,機密外洩,等於是宣告『秦』的內部崩裂。」
「對。」小夕兩手握著盤起來的腳踝,對著他用力點頭。「所以他才要阻止
我把第三代的AK3酵素拿出來拍賣。」
「所以你要是不想死,就得乖乖待在這裡。」戰不屈瞥了她一眼,警告著。
小夕不高興的嘟起嘴,瞪他一眼,卻沒再抗議。
「那接下來呢?」神偷挑眉再問。
「我們等。」戰不屈說。
* * *
幾個小時過去,那四個男人始終聚在一起討論事情,小夕一個人坐在床上,
插不上他們的話,只覺得無聊萬分。
「餓了、餓了,我餓了。」剛睡醒的鸚鵡飛到床上對著她嘎嘎叫。
「好啦,等一下。」小夕轉頭尋找背包,要拿鳥食給它,卻沒看到背包。
奇怪,她剛剛把背包擺哪去了?
沒見到背包,她開始從床的這一頭,爬到那一頭,四處尋找自己的大背包。
「在這裡。」瞥見她的動作,戰不屈知道她在找什麼,一揚手,提起那個沈
重得要命的背包。
「啊,謝謝。」她爬過去拿背包,跪坐在床上,拉開那大背包,低頭翻找了
好一會兒,才找出鳥食給那只鸚鵡。
然後,她又陷入一陣呆滯的無聊狀態,直到她躺平在床上,從頭頂上的鏡子
注意到床頭櫃上的按鈕。
那是什麼?
好奇的爬坐起來,她跪坐到床頭,開始研究起那些按鈕。
電燈開關嗎,還是空調?
小夕看著那幾個標示不明的按鈕,決定先按按看,她想也沒想,伸出食指就
按了下去。
燈熄了。
「闕七夕。」戰不屈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抱歉。」她吐吐舌,喃喃道著歉,趕緊再按一次同一個鈕。
室內頓時恢復通明。
幾個男人繼續剛才的討論,小夕對他們做了個鬼臉,然後又偷偷按了第二顆
按鈕。
靠牆的電視突然打開,一陣陣讓人聽了臉紅心跳的淫聲浪語頓時充斥室內。
所有男人一呆,同時轉過頭來,只見電視螢幕正在上演著激情戲。
「哇──」小夕瞪大了眼,好奇的爬到床尾,直盯著電視看。「這招厲害,
他們是不是練過馬戲團的?」
「闕七夕!」戰不屈皺起眉頭。「把電視關掉。」
「等一下,我再看一下下就好──」小夕看得目不轉睛,懷疑螢幕上那女人
的腰怎麼沒有斷掉。
戰不屈拿起桌上的電視遙控器,按掉電源,電視畫面瞬間消失。
「喂」小夕回頭要抗議,卻見他瞇起眼,警告的瞪著她。「好嘛、好嘛──
不看就不看──」見他一臉凶相,她沒膽的嘟著嘴咕噥,默默爬回床頭。
見她安分了點,戰不屈才又轉回頭討論公事。
小夕偷偷瞄他一眼,確定他沒在瞪她,忍不住又按下第三個按鈕。結果,這
按鈕一按,她跪坐著的大圓床突然開始顫抖。
「哇啊!」她嚇了一跳,忙用雙手撐著床墊。
大圓床先是顫抖,然後開始上下起伏,跟著突然轉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了起來,只覺得這張床真好玩,當床轉了一圈,
繞到戰不屈旁邊時,她忍不住猛拍他的肩。「喂,戰不屈,你看、你看!」
聽到那電動聲,再看到眼前同伴的表情,戰不屈想也知道身後那小女人肯定
是玩起電動床了。他頭痛的回首,只見她跪坐在旋轉的床上,雙手對著他直揮。
「很好玩嗎?」
「你覺得呢?」圓床又繞了一圈,她跪坐在床上,側頭看他,呵呵笑著反問
。
「把床停下來。」
「為什麼?挺好玩的啊!」
「你受不了的。」他挑眉。
「混蛋。」她臉紅,想像力一飆十萬八千里。
知道她想歪了,他嘴角一勾。「我是指,你等會兒就會頭暈了。」
「才不會。」小夕用鼻孔瞪他,卻在無意間發現他點了根菸,她瞪大了眼,
直盯著他瞧。
她從來沒看過他抽菸,而且她明明記得,相處的那一個多月中,李姊曾說過
「她」不抽菸。可是,這男人現在卻點起菸來了,而且還順手得很。
他到底抽菸還是不抽菸?哪一個他才是真的,哪一個才是假的?
她張了張嘴想問,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別說我沒警告過你。」見她不聽勸,戰不屈也不再多說什麼,讓她玩電動
床,總比讓她研究色情片好。
她對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卻被對面的上官厲看進眼裡。
上官厲嘴角輕揚,小夕小臉微紅,卻還是忍不住在床一圈又圈轉動的同時,
困惑的偷瞄著戰不屈,和他手上那根菸。
沒有多久,小夕就確定他根本不抽,因為他點著之後,只是夾在指間,做做
樣子,偶爾在菸灰缸上彈一彈煙灰,直到整根煙都燃完,他一口也沒抽過。
這傢伙在搞什麼鬼?!
先前他把她拐上床的時候,明明一副想把她立刻吃掉的模樣,可當這些人踏
入之後,他的雙眼再度變得毫無情緒。
他的表情轉變之快,簡直就像是變色龍似的,只要他想,就能隨時改變身上
的顏色。
他的面容是假的、情緒是假的,乍看之下他像是能融入任何環境,可她卻怎
麼看,怎麼覺得奇怪,怎麼看,都覺得他只是在扮演一個角色。
圓床又繞了幾圈,她聽到他的笑聲。
看,好假!
瞧著玻璃窗上他的倒影,小夕皺著鼻頭,真不懂他為什麼要刻意弄出一副吊
兒郎當的模樣,明明他平常根本沒那麼多話的。
這些人不是他的同伴嗎?他幹麼還要那麼虛偽?
圓床繞啊繞、繞啊繞──
這個男人還有什麼東西是真的?
他說他喜歡她,那是真的還是假的?
天啊,愈想頭愈痛。她的腦袋又痛又暈,糟糕,她好想吐喔──
「惡──」一陣噁心上湧,小夕臉色發白,終於在經過按鈕面板時,把床停
了下來,然後歪歪倒倒的爬進浴室,趴在馬桶旁嘔吐。
一條濕毛巾垂落眼前,小夕接過手搗在嘴邊,可憐兮兮的看著無聲無息走進
來的戰不屈。
「還好嗎?」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小夕不高興的扁嘴,現在這男人臉上輕鬆愜意的笑容又出現了,跟先前不同
。
為什麼他在取笑她的時候,笑意就能染進眼裡?討厭!
戰不屈嘴角噙著笑,彎腰將她抱了起來,走出浴室放到床上。「乖一點。」
他說。
「哼!」她問哼。
「老大,雪雁回電,魚餌已經放出去了。」
聽到這句,小夕雙眼一亮,立刻坐了起來。「那我可以出去了嗎?」太快改
變姿勢,她又一陣想吐,臉色頓時發白。
戰不屈伸手偷捏她的臉,面無表情。「不行,在拍賣會結束前,你都要住在
這裡。」
「這裡?」小夕小手猛拍他的手,要他放開,臉上掩不住的失望。
「絕世」是這樣招待客人的嗎?她還以為能夠晃進絕世總部,享受貴賓的尊
崇,沒想到竟被安排住在情人賓館內!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反而最安全。」上官厲微微一笑,開口解釋。「籐田的
人馬絕對不會料到,你還會留在這裡,加上這裡出入的人多,對其他住客也不會
關心,出入口有兩、三個,很方便。」
「既然最危險的地方最是安全,那我乾脆回『長平』算了。」她咕噥。
「不行。」凱恩開口,打破她的希望。「不論是『長平』、『絕世』,還是
五星級酒店內外,肯定都有籐田的眼線,這類情人賓館反倒是最好的選擇。」
「對,沒錯,所以你和鬼面只能待在這裡。」神偷一臉幸災樂禍。
「我不要。」她嘟嘴抗議,不斷搖頭,耍無賴的直叫。「我不要、我不要、
我不要──」
戰不屈眼一瞇,低頭就堵住她的嘴,吻去她所有的抗議。
其他三個男人笑了笑,識相的陸續走出門去。
「鬼面,我們先走了。」上官厲笑著先出了門。
「不打擾了。」凱恩兩手插在褲口袋裡,跟在他身後。
「請慢用。」神偷怪聲怪氣的說,出去之後,還不忘幫這兩人關門上鎖。
然後,門外傳來男人們的笑聲,直讓闕七夕臉上的紅暈一路紅到胸口。
第七章
天色漸暗,一枚新月懸掛枝頭。
小夕跨出心形的粉紅色大浴缸,扯下大毛巾,擦拭濕淋淋的身子,接著套上
小貓圖案的睡衣,慢條斯理的走出浴室,一邊還猛搖頭,用小狗甩水的方式,把
頭髮弄得半干。
情勢丕變,她被迫離開「長平」,成了無家可歸的小孩,還必須住在情人賓
館裡躲避追殺,食衣住行樣樣都不方便。
好在她溜出來時,早有長期逃亡的打算,家裡的睡衣、毛巾、牙刷、漱口杯
等等日常用品,一律搜羅妥當,全數塞進大背包裡,如今隨手一撈,就能撈出自
個兒的東西,不用去碰情人賓館提供的盥洗用品。
房間的角落,掛著鸚鵡專屬的鞦韆,那是它出門前堅持小夕得把鞦韆一起帶
出來,否則就拒絕陪她逃亡。
如今,它掛在鞦韆上,把小腦袋縮在翅膀下,早已睡得不省人事。
「我洗好了。」她宣佈,踩著卡通拖鞋走過來。「你在看什麼?」她踮起腳
尖,越過他的肩膀,看著筆電螢幕上令人眼花撩亂的資料。
「這兩個月之內,一些職業殺手,以及殺手掮客在各國間的出入境紀錄。」
戰不屈簡單的說道,銳利的視線滑過最後一筆資料,才蓋上螢幕,關閉電源,回
頭看著身後的小女人。
「為什麼要特地買來這些情報?」她好奇的問道,已經逐漸明瞭,這個男人
的所作所為都是有目的的。
這些情報不但機密,而且十分昂貴,必須透過特殊管道,再砸下大把的鈔票
,才能從情報販子手中購得。戰不屈會大費周章,找出這些紀錄,絕對是心中有
了什麼計劃。
他的大手擱在筆電上,食指輕敲,黑亮的眸子在她身上轉了幾圈,才徐徐開
口。
「『秦』集團內,負責保全的兩位安全主任,也跟著槙村政來到台灣。那兩
位身手了得,籐田絕對知道,他的手下不是這兩人的對手。」
小夕連連點頭,小臉上漾著得意。
那兩位安全主任,一位負責保全,一位負責解決障礙,而其中那位人人聞名
喪膽、脾氣火爆的闕立冬,就是她的親大哥。
聽見大哥的名號這麼響亮,她這個做妹妹的覺得與有榮焉,得意極了!
「然後呢?」她催促,以為還能從戰不屈嘴裡搾出什麼讚美,滿足一下她的
虛榮。
他卻話題一轉。
「籐田不是會善罷干休的人,我猜測,他會另聘高手。」黑眸一瞇,迸出意
味深長的光芒。
一提到籐田,小夕的好心情立刻消失,上揚的紅唇也垮了下來。
唉,說的也是,籐田就像毒蛇般歹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一旦鎖定目標,
就絕不會鬆手,這麼獨裁的男人,肯定無法忍受她參加拍一買會,把AK酵素給賣
了。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她追問。
戰不屈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反倒伸長了手臂,扯走她手裡的大毛巾。然
後,他慢條斯理的起身,往浴室走去。
「啊,那是我的毛巾──」寶貝大毛巾被搶,她連忙抗議。
「我知道。」他頭也不回的答道,關上浴室的門。
嗚嗚,可惡的傢伙,不但避重就輕,懶得回答她的問題,還搶了大毛巾就走
,賞給她一碗閉門羹當消夜!
小夕瞪著浴室,聽見裡頭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被漠視的怒氣,以及那碗閉
門羹,可是讓她從肚子一路脹到了胸口。
哼,男人全都是一個樣兒,遇到了危險的事,就成了悶葫蘆,任憑女人再怎
麼追問,都不肯透露隻字片語!
只是,她闕七夕可不是乖馴的小綿羊,在「秦」組織裡待了這麼久,什麼大
風大浪她沒見過?山不轉路轉,就算戰不屈不透露半點口風,她還是能找到機會
插手。
小夕一面盤算著,一面翻身倒在柔軟的大床上,研究床頭櫃上的一排按鈕。
她已經知道,第一顆是燈,第二顆是電視,第三顆按下去床會旋轉抖動,第四顆
則是控制會有音樂以及七彩的燈光!
那麼,這第五顆呢?要是按下去,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
她充滿興趣的按下去,然後就看見,隔絕臥室與浴室之間的霧面玻璃牆,慢
慢的、慢慢的、變得透明了──
哇!
白茫茫的水蒸氣中,一個高大健美的男性體魄,正背對著她在淋浴,那黝黑
結實的身軀,線條宛如希臘神話的大衛雕像,沒有一絲贅肉,像極了她見過的野
生動物,一舉一動都彰顯出無比的力量與侵略性。
熱水灑落,淌下他烏黑的發,滑過他寬闊的肩膀,順著強健的肌理滴落,那
有力的背、那結實挺翹的男性臀部──
小夕看得目瞪口呆,跪坐在床上,呆望著眼前若隱若現的健美身軀,口水幾
乎要氾濫成災。
雖說這樣偷窺,實在有些不道德,但是戰不屈先前還不是悶不吭聲,把她看
光光了?她這時要是不乘機看回來,豈不是虧大了?
清澈的大眼睛,瞪得更大,執立息看盡眼一前美景。
當他在身上抹上沐浴乳時,她紅唇微張,悄悄喘氣;當他伸展四肢,仰頭沖
灑熱水,她的身子也跟著發燙──
突然,戰不屈關上熱水,扯起大毛巾擦拭身體。
啊,他洗好了?!
小夕倒抽一口氣,比作弊的學生更緊張,嚇得差點跌下床,連忙伸出雙手,
驚慌失措的在那排按鈕上亂拍,冷汗像小雨似的,滴滴答答的落下來。
浴室的門被打開,湧出熱燙的蒸氣。
她迅速翻滾到大床的另一邊,隨手抓起一本雜誌,遮住發燙的小臉!只敢偷
偷的瞄著戰不屈。
呼,他沒發現吧?
高大的身軀在浴室門前站了一會兒,接著走到床前,佇立不動。
「還不睡嗎?」他問道,劍眉微挑,眼中帶著一分笑意。
小夕的粉臉幾乎要貼到書頁上去。
「喔,我在看書,看完了就睡──」
「我一直不知道,你對這類書也感興趣。」他慢慢的說道,拋開潮濕的大毛
巾。
「什、什麼書?」她茫然的問,稍微把書挪開,赫然見到書頁上,穿著涼快
的美女,正在對她搔首弄姿。她這才發現,自己抓到的竟是一本色情書刊!
小夕的臉更燙、更紅,連忙把書拋開,一抬起頭來,允兒看見戰不屈光裸著
上身,只套了件短褲,聊勝於無的遮住令她看得口水直流的臀部──
喔,老天,她要變成女色情狂了嗎?!
「嗯,我、我只是稍微研究一 下。」她胡亂的說道,無法再面對他,畏畏
縮縮的拉起被單,嬌小的身軀蜷縮進去,懦弱的變成鴕鳥。「很晚了,我困了,
嗯──那個──呃,晚安!」她宣佈,立刻緊閉雙眼。
只是,當柔軟的大床一陣震動時,她迅速瞪大眼睛,警覺的翻身,恰好看見
他的俊臉在她眼前做了個大特寫,兩人擠在同一張大床上,靠得好近。
「你、你要做什麼?」她握住衣襟,一臉駭然,還不忘豎起耳朵傾聽。
該不會是籐田的人馬又來了,他們必須再度「作假」嗎?一想到先前的情形
,她的粉臉嬌紅,心兒亂跳,幾乎就要喘不過氣來。
「小東西,別擔心,我只是要睡覺。」他淡淡的說道,視線掃過嫣紅的蘋果
臉,輕易猜出她的小腦袋瓜裡在想些什麼。這個女人,單純得藏不住任何思緒。
「睡這裡?」
「這裡只有一張床。」龐大的身軀躺下,立刻佔去大部分的空間,
「呃,我們一定要睡在一起嗎?這裡的房間這麼多,你就不能夠──」小夕
一臉為難,直覺的認為,跟他睡在一起肯定「不安全」。
幽暗的眸子閉上,少了那分莫測高深,戰不屈的側臉輪廓分明,好看得讓她
移不開視線。
「分開登記會引人注意,我們必須偽裝成情侶。而情侶,是不會分房睡的。
」他簡單的說道,扯過被單,堅決要與她分享這件被單。
熱燙的男性體溫,從大床的另一端染了過來,小夕的心跳得更快。她扯住床
單不肯鬆手,小手在被單上揪成十個白玉小結。
「就算非得睡同一個房間,我們也不必非要睡同一張床啊!角落不是有張沙
發嗎?那裡還可以睡人啊!」她慌忙提議。
深幽的眸子睜開,瞥了她一眼。
「我不睡沙發。」
「那、那我去睡!」她宣佈,仔細觀察他的反應,粉臀兒慢慢往床舖外移動
。「我去睡嘍,我真的要去睡沙發嘍!」
「隨便你。」
這冷淡的回答,讓小夕紅唇一癟,哀怨的溜下床,可憐兮兮的走到角落,從
大背包裡翻出睡袋,萬分不情願的抖開,然後才拉著縐巴巴的睡袋,在沙發上蜷
成一小團。
* * *
嗚嗚,這個男人還真的讓她睡沙發啊?她是女孩子啊,他總該自願去睡沙發
,把床舖留給她才對,哪裡知道她高估了他的騎士精神,他顯然沒有憐香惜玉的
念頭,任她哀怨的下床,只差沒有補踹一腳,讓她趴平在沙發上!
夜深人靜,她全身縮得小小的,在心裡不爽的偷偷罵他。
突然,一陣細微的呻吟,穿透隔音設備不良的牆壁,在寂靜的夜裡聽來格外
的清晰。
「喔──嗯──」
小夕警覺的抬起小腦袋,側耳傾聽。
聲音來自左邊的,應該是鄰房傳來的,聽來像是個女人的低吟。
「戰不屈,你聽到沒有?有聲音耶!」她緊張的說道,爬起身來,趴在左邊
的牆壁上聽著。
漸漸的,呻吟聲愈來愈清晰、愈來愈高昂、愈來愈熱情如火──
「喔──噢,我不行了!啊,我求求你──啊啊──」那銷魂蝕骨的女性嬌
吟中,伴隨著男人的低吼。
轟!
小夕的腦中像是陡然爆開一顆原子彈,整張臉、整個人瞬間羞成了粉紅色。
她像被燙著般,火速離開牆壁,躲回沙發上,用睡袋蓋住小腦袋。
這裡是情人賓館,不是每個人都像她一樣,窩到這兒來躲避追殺了,情人們
住進來,滾在床上自然是做起「愛做的事」。隔壁的情侶們熱情得很,正是戰況
激烈,哼叫得無法無天。
那些呻吟與喘息,讓小夕害羞得粉臉發燙,也吵得她難以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熱情的情侶們總算收兵偃旗,歡愛戰事告一段落。
她鬆了一 口氣,緊閉起眼睛,在硬邦邦的狹小沙發上翻啊翻,調整出一個
還算可以忍受的姿勢,準備培養睡意。
可惜,天不從人願。
「呃,嗯──」這回,聲音來自右邊。
太好了,右邊的鄰房也開戰了!這麼吵下去,她怎麼可能睡得著?
她咬著紅唇,在沙發上不斷翻來翻去,終於忍受不了,小心翼翼的爬起來,
對著羽絨大床方向叫喚。
「喂,戰不屈,」她提高聲量,企圖蓋過鄰居們愈來愈慷慨激昂的呻吟。「
你睡著了嗎?」四周吵成這樣,為啥他還能睡得那麼舒服?
懶洋洋的聲音,從床上傳來。
「是的。」
「睡著了為什麼還能回答我?」
「我在說夢話。」
小夕嘟起紅唇,用力躺回去,半晌後實在忍不住,再度爬起來。
「戰不屈,我吵到你了嗎?」她問道。
「對。」
「唔,我睡不著,我、我們來聊天好不好?嗯,聊聊你的事如何?」她充滿
希望的問,坐在沙發上,把睡袋蓋在頭上,大大的眼兒一眨一眨的。
「不好。」
「這不公平,你知道我的每件事,我卻對你一無所知。」她抗議,不接受拒
絕,自顧自的開始發問。「你替上官厲工作多少年了?你的家人們也跟你一樣,
有這種變臉絕技嗎?你們全家都會變臉嗎?那要是認不出對方怎麼辦?」逮到機
會,她僻哩啪啦的問個不停,對他好奇極了。
室內有片刻岑寂,只有左鄰右舍的呼喊迴盪其間。半晌之後,戰不屈才開了
口。
「我沒有家人。」
「怎麼可能──」
「我是孤兒,家人很早就被仇家殺盡了。」他徐徐說道,聲調沒有半點起伏
,像是此刻說的,全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喔,我很抱歉。」她小聲的說道,心情一下子蕩到了谷底。她生來就心軟
,聽不得這類悲慘的故事,如今這些話出自戰不屈的口中,她的胸口像被狠狠戳
了一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心疼。
「你不需要抱歉。」他停頓半晌,像是為了沖淡她的自責,他難得的願意繼
續提及自己的隱私。「我流浪了幾年,在紐約偷拐搶騙,之後被一個男人收養。
」一個小孩要在紐約求生,絕對不是件輕鬆的事,許多可怕的事情,他都略過不
提,不願意嚇著她。
「那麼,是那個收養你的男人教你易容的?」她聽得津津有味。
「對。」
「你可不可以教我?」
聽到她挨近又興奮的聲音,他睜開眼,只見她跑到了床邊,一張小臉擱在床
邊,烏黑的大眼閃閃發亮,掩不住的好奇。
他忍住笑意,冷淡的開口。
「不行。」
「為什麼?」她蹙起小眉頭,癟嘴抗議。
「你藏不住情緒。」
她張嘴要再抗議,卻在下一瞬領悟一件事情,她看著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
子。「所以你根本就不抽菸的,對不對?」她沒頭沒腦的問。
他微微一愣,黑眸閃過不明的情緒。
「那你也沒厲害到哪裡去嘛,你笑起來都假假的。」她一手撐著小臉,趴在
床邊,一臉困惑的問。「可『絕世』那些人不是你的同伴嗎?你連在他們面前都
要假裝啊?」
他沒有回答,只是注視她,眼神深邃難解。
她仰視他,渾沌的神智立即被一波波浪濤淹沒,被他幽暗眼眸中,驚濤駭浪
似的真實情緒吸引。
戰不屈震懾地看著她,無法相信他的重重偽裝竟被她輕易看破,從來沒有人
能做到這點──
他從小總被教導,在執行任務時,絕不能卸下偽裝。
他知道自己的技術很好,情緒的表達幾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真正的情緒
反倒埋藏得難以窺見,就連「絕世」裡那些好友,都無法看穿他面具底下的真實
性情,可這小東西,卻輕而易舉的看穿他?
「呃──」見他久久不語,眼裡的情緒似乎有些驚慌,小夕有點不安,怕他
是因學藝不精而心虛,忍不住小小聲的安慰。「呃,啊,其實、其實,你也沒有
那麼遜啦,其他人不也沒注意到你這點,更沒人發現你沒抽那根菸。你放心,我
不會說出去的。」
他還是沈默不語,只是看著她。
小夕以為他還信不過,連忙舉手。
「我發誓,我真的不會說出去的。」
始終沈默的戰不屈,終於冷聲開了口。
「去睡覺。」
小夕張嘴要抗議,他卻轉過身去,她一皺眉,看著他的背影,放棄的閉上了
嘴,慢慢的晃回沙發椅上。
隔壁房裡嗯嗯啊啊的聲音不知何時已停止,不過樓上的卻像是接力賽一樣,
隱隱約約也傳來床墊震動的聲音。
戰不屈對那些聲音聽而不聞,反而是被她看穿的灼熱情緒仍撼動著胸口。
自從他懂得偽裝的所有技巧開始,心靈有某處角落就從來沒人觸及。
偏偏,這個小女人的雙眼,就是能望見那最陰暗、最隱密、最不為人知的那
個部分。
他習慣於冷靜,連情緒都是經過深思熟慮,才表達出來的,就連心上都有面
具。日子久了,連他都幾乎要以為自己是沒有情緒的。
但是她清靈的雙眸,卻能看透他的偽裝,如此輕而易舉──
躺在床上,他久久無法入睡,明明樓上吵得半死,他卻還是能聽到她在沙發
上窸窸窣窣翻來覆去。
然後,他聽見她又坐起來的聲音。
「戰不屈?」她小小聲的開口。
他假裝沒聽到。
「你這樣不會好寂寞嗎?」他連心上都有著面具,在可信任的人面前,都不
能鬆懈偽裝、不能有真正的情緒反應。這麼一來,他不就沒有朋友了?
大床上的健碩身軀倏地僵硬。
半晌之後,他才極為緩慢的坐起身,黝暗的眸子閃亮如星,注視了她許久許
久。
小夕在那深沈的凝視下,困惑的歪著頭,一臉不解,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說錯
了什麼,竟會讓他有這麼古怪的反應。
見他神情怪異,她囁嚅的搖搖頭。
「算了,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她邊說邊躺回沙發上,不到兩秒卻又爬
坐起來。「呃,對了,這些事情你曾經告訴過別人嗎?」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
間覺得這個問題好重要。
幽暗的眸光一閃。
「沒有。」
這個回答,讓她嘴角忍不住往上揚,彎成喜悅的弧度,非要咬緊拳頭,才沒
有笑出聲來。心理像是打翻了蜂蜜罐子似的,只覺得又甜又暖,他的回答,證實
了她對他來說是特別的──
「嗯,好,我懂了,放心,我會替你保密,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她心滿意
足的說道,掛著笑容,躺回沙發上。「好啦,我不吵你了,我們睡覺吧!」她擅
自決定聊天,又擅自決定睡覺,任性得像個毫無心機的孩子。
只是,雖然樓上也停戰了,但是更遠的地方又傳來呻吟,情人賓館的夜晚始
終難以平靜,激戰聲此起彼落,吵得她輾轉難眠。
滾了半個小時後,小夕可憐兮兮的拉著睡袋,再次坐了起來,卻發現他根本
沒睡,仍然維持那個坐姿面對著她。
她看不清他在黑暗中的臉,但仍是鼓起勇氣,小聲的叫喚:「呃,戰不屈,
沙發好硬喔,我睡不著。」
不只是沙發硬得像石頭,空調又好冷,而他睡的那張床,偏偏看起來就很柔
軟又暖和的樣子──
黑暗之中,那雙黝暗的眸子問過不明情緒,然後戰不屈緩慢的掀開被子,無
聲的邀請。那雙眼睛裡沒有激情、沒有侵略,反倒充滿著讓人安心的溫柔──
小夕被那樣的眼神催眠,滿心信任的跳下沙發跑過去,溜進被他的體溫染得
暖暖的被窩。才窩進他懷裡,她就舒服得好想歎氣,本能的貼上那赤裸平滑的男
性肌膚。
這個擁抱,沒有半點情慾的氛圍,卻比男歡女愛更親暱。
戰不屈擁抱著她躺下,圈住她纖細的身子,下顎擱在她的小腦袋上。他大而
溫熱的掌心,輕輕覆蓋住她的耳,替她遮去惱人的噪音。
小夕打了個呵欠,溫順的閉上眼睛,心裡隱約覺得,這樣倚偎在他身邊睡著
,似乎是一件不太好的事。只是,這滋味實在太舒服,她眷戀得無法鬆手──
她的身體比她的理智,更早接受了這個男人。
「戰不屈。」她小聲的喚道。
他的回應,是靠在她耳邊的一個輕輕鼻音。
「你說喜歡我,是真的嗎?」她迷迷糊糊的問,還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雙
眼已經困得睜不開了?
很久很久之後,當她已經陷入沉睡中時,那沙啞的聲音才以最低的音量,附
在她耳畔響起。
「小東西,是真的,我真的喜歡你。」
第八章
電梯門開,身著黑西裝的男人們一一走了出來。
坐在櫃台的小姐抬起頭來,見是熟人,伸手按開了玻璃門的開關,男人們走
進打開的門,走在最後頭的那個,瞄了門上的隱藏式攝影機一眼,很快的又掉開
視線,跟著走進門去。
門內靠落地窗處,擺放著一張看來價值不菲的辦公桌,辦公桌後則是一張紅
色的大皮椅,皮椅此刻正面對著玻璃窗,只有那輕敲著扶手的纖纖玉指,顯示出
主人的身份是個女的。
最後一個進來的男人一聞到那似有若無的香水,立刻認出了那女人。
等他抬頭,再看見那張桌上擺放著的名牌墨鏡,以及和衣帽架上的名牌外套
時,他就更加確定了。
該死,他早該猜到籐田會找上這個女人!
「老闆。」早先進門的男人們,禁不住緊繃的氛圍,鼓起勇氣開口。
「我只是叫你們去探探情況而已,那不是太困難吧?不會比我買一個92年款
的絕版手提包困難吧?」女人嬌聲開口,語氣中透著無奈的嘲諷。「結果呢?你
們這些笨蛋探情況探到警察局裡去了。這也就算了,離開警局後,你們居然還讓
人一路跟了回來。」
幾個男人倒抽口氣,臉色瞬間發白。
「怎麼可能,我們明明──」其中一人失聲叫道。
女人舉起手,所有人立刻噤聲。
紅色的大皮椅一旋,那女人轉了過來,笑咪咪的看著那些男人,可她的笑容
可掬卻讓眾人嚇出了一身冷汗。
女人伸手,彈了彈手指。
一旁的門立刻被人推開,兩名壯漢架著一位嬌小可愛的女人走了進來。
「啊啊啊,放手啦,很痛耶!你們搞錯了,人家只是要借一下廁所而已,不
想借就算了,用不著動手動腳的吧?」小夕雙腳離地,被那兩個猛男給拎了進來
,她出聲抗議到一半,卻在見到那大紅皮椅上的女人時立刻雙眼一亮。「咦?CD
,是你啊,你怎麼會在這?喂喂喂,放開我啦,我和她認識的,喂,你們這兩個
笨蛋!放手啦──」一見到熟人,她膽子立刻大了起來,對著一左一右那兩個壯
漢哇啦哇啦怪叫。
CD笑看著她,挑著又彎又細的眉,對著手下揮手。「放開她。」
兩個猛男一聽,立刻鬆開了手。
「全都下去吧!」CD瞧了那些男人一眼,手一揮,要那些沒用的傢伙滾出她
的視線。
男人們一聽,像是得到特赦令,鬆了口氣,立刻轉身走出去,只有一個男人
依然留在原地。
「喂,你聾啦,CD不是要你──」小夕一見,張嘴才要狐假虎威,但話說到
一半,聲音就消失了。
只見她瞬間僵住,遲疑的瞇眼確認,然後瞪大了眼,伸在半空的食指一縮,
下一秒,她轉身用最快的速度往CD那邊跑去。可惜,她還是慢了一步,在即將碰
到那張桌子之前,就被身後那個趕上來的男人給一把逮住。
「啊,放開我、放開我啦──」小夕一慌,紅著臉把剛剛那套說詞再拿出來
。「我只是來借廁所而已,真的、真的啦──」
「借廁所?」男人在她耳畔咬牙切齒。「借廁所借到這裡來?」
「我──」小夕脹紅了臉,情急的胡掰理由。「我很急嘛──」
「我早上怎麼交代的?」
可惡!
小夕暗暗罵了一聲。望見他的第一眼,她就認出來了!那雙眼睛,就算換一
百張臉她也認得。
她怯怯的瞥了那張陌生的臉一眼,小小聲的囁嚅,背誦他早晨出門前的叮囑
。「呃,你要我乖乖待著,不許亂跑,不許出去,不許亂闖──」
「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小夕一癟嘴,再瞄那男人一眼,咕噥的抱怨。
「我不想對著這張臉說話。」
「咳嗯,對不起,打擾一下兩位的甜言蜜語。」CD笑盈盈的伸手搖了搖,提
醒那兩位她的存在。「喂,那個闕家妹子 叫什麼端午、重陽還是聖誕節的,你
要不要幫我介紹一下,這位假扮成我手下的男人是誰?」
「是七夕,我叫闕七夕。」小夕有些懊惱的重申自己的姓名。
「是是是,闕七夕,你後面的這個男人是誰?」
小夕咬咬紅唇,又偷瞄了那氣得七竅生煙的戰不屈一眼。
「呃,他是──他是──我的管家──」
「只是管家?」CD一挑眉。「沒別的關係了?」
「沒──」小夕才張口要搖頭,擱在她腰上的鐵臂猛地收緊,不知道為什麼
,她警覺的閉上了嘴,小臉卻又紅了起來。
光是看那又羞又窘的表情,這兩個人的關係早已不言而明,CD意會過來,笑
得可開心了。
她沒有多問,只是看著那眼冒寒光的男人,殷勤的自我介紹。「你好,我是
CD,職業是殺手經紀人,閣下如果有需要,看在闕家妹子的分上,下次找我可以
打八折。來,這是八折卡。」她拿出一張精緻的卡片,微笑的遞出去。
「我知道。」戰不屈沒有伸手。
「你知道我?那可真是榮幸。」CD一雙美目上上下下的打量,把眼前的男人
從頭到尾看上一遍,紅唇微啟,嬌聲說道。「我聽說了,『絕世』是派出了鬼面
來保護闕端午,我有榮幸可以瞧瞧你的真面目嗎?」
「不行!」沒等戰不屈回答,小夕就搶著開口,不忘糾正。「誰是端午啊?
你當我是銜著粽子出生的啊?我是闕七夕啦!」
「為什麼不行?」CD一手撐著下巴,好玩的逗弄著她。「我問的是他,又不
是你,你急什麼?」
「因為──我我我──他他他──」小夕瞬間脹紅了臉。「反正──不行就
是不行啦!」
「為什麼?」CD眨眨眼,裝無辜的再問。
「因為──因為──」小夕一時心慌意亂,想不出話來反駁,結結巴巴的衝
口而出。「因為他的臉是我的!」
「啥?!」CD聞言傻眼,忍不住笑出聲來。「他的臉是你的?」
「不──不是啦,我不是那個意思,是──是是是──」小夕咬著紅唇,衝
動的大喊。「他的人是我的!」
CD差點沒笑趴在桌子上,再次重複那句宣告。
「他的人是你的?」
「對。」
聽到這一個字,兩個女人一呆,同時看向戰不屈,只見他面無表情,好像剛
剛根本沒開口說出那個字。
小夕粉唇半張,呆立在當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CD嘴角噙著笑,緩緩點頭。「好吧,我懂了。」
「你懂?」小夕慌張的回過頭,驚愕失聲。「我都不懂,你懂?」
CD輕笑出聲,知道這女人根本還沒搞清楚狀況,她不再逗弄,只是噙著笑容
,轉頭看向那個男人。「你知道她把籐田惹火了嗎?」
「喂,我才是當事人啊,你跟他講幹麼?」小夕一聽,回過神來抗議。
CD聳肩。
「他才是作主的人,不是嗎?」
「才不是!」小夕惱火的跺著腳。「這是我的事,我才是作主的人!說到這
個,你為什麼派人跟蹤我?」
CD瞧了戰不屈一眼,只見他一挑眉,倒是沒多說什麼。她微微一笑,看出這
個男人懶得跟小夕爭奪主權,他似乎很習慣於隱身幕後,只從幕後操控一切。
「好,你作主就你作主。問我為什麼派人跟蹤你?當然是因為前些日子,籐
田把我找去,要我找最好的殺手,在拍賣會前把你給做了啊!」她看著小夕,笑
得好甜。
小夕倒抽口氣。
「你接了?」
「當然啊,有錢賺,為什麼不接?」CD看著纖纖玉指上的寇丹,瞄了她一眼
,還不忘嬌聲抱怨。「最近生意冷清很多呢,有生意找上門,我當然要接。」
「你你你──你這個女人」小夕瞪著她。「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當然是哪邊有錢賺,我就站哪一邊嘍!」CD發出一陣嬌笑。「不過話說回
來,籐田的要求,是在拍賣會結束前殺了你,你要是有本事躲到拍賣會結束,那
我也沒辦法,這個委託就算失敗,我只能含淚收下訂金。」
合約上有註明,佣金既收,概不退還。
CD做的其實是黑白通吃,吃人不吐骨頭的好生意。她知道這些人不好惹,乾
脆順水推舟,賣個人情;也因為跟阿政有些舊交情,當然就格外高抬貴手。
「真的?」眼見有轉回的餘地,小夕頓時精神一振。
「當然是真的,我合約上可是寫得清清楚楚的。」CD瞥了她一眼,哀怨的嬌
聲又道:「不過呢,喏,為了你們,我一連損失了兩樁生意,這份人情,我可要
記在你家少主頭上。」
「沒問題、沒問題,我把阿政賠給你。等事情結束,我就帶你去見他。他肯
定很樂意見到你。」
哼,反正是阿政先不仁,把她扔給戰不屈後就不聞不問,那就休怪她這個屬
下不義,領著CD去找他。
嘿嘿,她萬分期待,急著想看看,阿政見到CD時會有什麼反應──
「小姐一言」CD甜甜一笑,伸出玉手。
「快馬一鞭!」小夕伸手回握。
看著兩個女人在瞬間達成協議,戰不屈默默的搖頭,直到這時才知道什麼何
謂「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
* * *
熱騰騰的、可口的焦糖布了出現在小夕的眼前,左搖搖、右晃晃,那甜甜的
香氣,以及誘人的色澤,在在對她釋放出致命的吸引力!
哇喔,焦糖布了耶!
她雙眼發亮,吞著口水,抓緊手裡的湯匙,奮不顧身的撲上前去。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焦糖布了居然長了腳,拔腿開溜,跑給小夕追。
「啊,不要跑、不要跑!給我回來啊!」眼看到口的甜點居然溜了,她心急
如焚,立刻三步並作兩步,匆忙追上去,發誓非要把這個焦糖布丁吞下肚去不可
──
驀地,吼叫聲如雷般響起,整個世界都在震動!
「該死,這是什麼?!」
焦糖布了立刻失去蹤影,緊接著她整個人就被抓了起來,一雙堅實鋼鐵的臂
膀握得她肩膀發疼。她眼前一花,被嚇得從美夢中驚醒,瞪大睡意朦朧的眼兒,
茫然的左顧右盼。
「怎麼了?怎麼了?實驗室又炸了嗎?」
戰不屈瞇起眼睛,鐵青著瞼搖頭。
從CD那兒把小夕拎回來後,他趁著她在熟睡,在網路上與一些老友聯繫。
他明白殺手界的規矩,一旦公佈的懸賞就不會收回,直到拍賣會結束之前,
小夕的一條小命仍是受到無數職業殺手的威脅。
為了確保她的安全,他難得的開口,請老友們提供協助,那些人聽見他因為
一個小女人,居然破了冰厲的性子,開了金口求助,全都異口同聲,急著回來湊
熱鬧。朋友間講義氣,義不容辭的幫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他們其實都想瞧瞧
,到底是怎樣的女人,竟能讓他如此重視。
安排妥當,戰不屈轉身回到床邊,那雙淡漠無情的黑眸,望見大床中央、那
穿著超級可愛睡衣的嬌小身影時,瞬間湧出溫柔的情緒。
她正睡得香甜,大半個身子掛在床沿,只要再稍微挪動,就會掉下床去。
他動作輕緩,不想吵醒她,雙手輕輕的一抱,就把她擁入懷中,再悄悄放置
在大床中央。他的動作仔細謹慎,像是此刻捧在手中的,是最珍貴的瑰寶。
小夕嚶嚀一聲,小臉無意識的在他的手臂上輕輕摩擦,紅嫩的小嘴裡低喃著
什麼布丁、布丁的,然後翻過身去,睡衣的下擺往上卷,那白皙的背部,有大半
都袒露在他眼前。
雪白的肌膚上,有著很淡、很淡的粉紅色傷痕,那些舊傷不仔細看是難以看
出的
轟!
戰不屈只覺得眼前一黑,瞬間失去理智。
「這是怎麼回事?」他咆哮著,一想到她曾經受傷,就憤怒得無法思考。
小夕茫然的看著他,再東看看、西看看,這才發現,自個兒還睡在情人賓館
的大床上。
「不是實驗室炸了嗎?嗯,那──哈嗯,那就沒事了──」她軟綿綿的倒回
床上,想要繼續睡。
肩上的大手又是一震,把她從半夢半醒間晃回現實。
「這是什麼?」他聲音嘶啞,一字一句的從牙縫裡迸出。
「是我的背啊!」她打了個呵欠,被他問得莫名其妙。
那雙黑眸像是要噴出火來。
「我說的是那些傷!這是怎麼來的?」
「喔,那是以前的舊傷。」她迷迷糊糊的回答,被他瞪得渾身不自在,小手
往床邊一摸,探進大背包裡,摸索出一個藍色的眼罩,來個眼不見為淨──
只是,剛遮住雙眼沒多久,戰不屈就繃著臉,扯開眼罩,那張俊臉愈靠愈近
,逼到她眼前。
「沒關係,我還有粉紅色的──」她喃喃說道,鍥而不捨,小手又往床邊摸
去──
這次,他長腿一伸,冷著臉把大背包踹得老遠。
小夕歎了一口氣,知道要是不據實以告,他肯定不會放她去睡,只能撐起精
神,一手摸向背部。
「這是五、六年前留下的,那時我剛成年,實在坐不住實驗室,喜歡追著老
哥屁股後頭跑。後來,有一次沒留心,被一個壞蛋抓了。」她說得輕描淡寫,直
覺的知道,要是把那驚險刺激的過程說得愈仔細,眼前這個男人就會愈生氣。
那次,她被老哥的死對頭抓去,對方逮著機會,把怒氣全發洩在她身上,拿
鞭子把她抽打得遍體鱗傷。
當老哥趕到時,她只剩半條命,險些香消玉殞,是徐藥兒卯足了勁,緊急聯
絡同門師兄,幾位神醫聯手救治,好不容易才把她從鬼門關前拉回來。
就聽見一聲好響亮的吸氣聲,緊跟著戰不屈雙眼一瞪。
「什麼?!」吼叫聲如雷貫耳。「闕、七、夕!你跟著闕立冬去涉險?你腦
袋裡裝的是什麼?棉花嗎?過期食品嗎?!你行動前該死的難道沒有考慮後果嗎
?!」他一連串罵出來,一句比一句大聲。
小夕雙手遮住耳朵,縮著脖子,睜一眼閉一眼,尷尬的陪著笑。
「呃,你、你冷靜點嘛,不要生氣,來,深呼吸、深呼吸,冷靜下來──」
老天,這個男人不常發脾氣,但是一發起脾氣來可是很嚇人的!
「闕立冬保護不了你?」他冷靜不下來,目光嚴厲,咄咄逼人的追問。
自從看見她身上的傷,怒火就持續沸騰,戰不屈瞪著那些粉紅色的傷痕,全
身僵硬,憤怒得想殺人!
「那不是他的錯,是我自己衝動,又愛亂闖。他也很生氣啊,那個傢伙最後
可是被他親手撕了呢!」想起老哥那時的表情,她也不禁打了個冷顫。
唔,不過,說真的,戰不屈這會兒的臉色也是怪嚇人的呢!
「那些傷還看得到嗎?我用徐藥兒給的藥敷過了,傷痕應該都消失了才對。
」她歪著頸子,努力偏頭,卻還是看不到自個兒的背部。「別大驚小怪,以前看
來更可怕,老哥說,我那時看起來簡直像是被撕碎、再用針線拼起來的破娃娃。
」
又是一聲好響亮的吸氣聲。
接著,她只覺得一陣暈頭轉向,整個人就被他壓倒在床上,睡衣被拉開,整
個背部都露了出來。
更過分的是,他的大手往下探,居然扯住她的睡褲!
「啊,你做什麼?不要脫我褲子,啊,戰、不、屈──」小夕大驚失色,尖
叫聲響徹雲霄,只覺得睡褲連著絲質小底褲,全被他一把扯下,白嫩嫩的粉臀兒
暴露在空氣裡,涼得讓她忍不住發抖。
想到那銳利的黑眸,正在審視著她毫無遮掩的小屁屁,她顫抖得更厲害了。
有幾道淡淡的鞭痕,從她的背部,一路蜿蜒到光潔白潤的粉臀上,他咬緊牙
關,低頭仔細的察看。
戰不屈的沈默,反倒讓她覺得怪怪的。她歪著小腦袋,偏頭望向他。
「啊,你怎麼了?臉色好蒼白吶!」她詫異的問,這才發現戰不屈幾乎是面
無血色。
他瞪著那些舊傷的表情,是那麼的專注,在嚴酷中,有著深深的溫柔、深深
的在乎,那樣的神情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那種細微的感動,微妙的觸動了她
的靈──
或許他長久以來已經習慣了虛偽;或許他還不懂得該如何愛人,更不懂得該
如何被愛。
但是,她能夠確定,他是在乎她的!
黝黑的大手順勢落下,輕柔的撫上那線條優美無比的背部,輕輕的、輕輕的
摩娑著,像是怕弄疼她。
「嘿,別這樣,我已經不痛了。」她輕聲說道。
他抬起頭來,過度明亮的黑眸望著她,之後用最緩慢的動作,把她拉入懷中
,那張俊臉埋進她凌亂的短髮裡。
「該死的,我不能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他的口氣很粗暴,動作卻很輕柔
,薄唇狂亂的揉著她的發,灑下一個個細碎的吻。
戰不屈這是在關心她嗎?
小夕乖乖的倚偎在他懷裡,傾聽他紊亂的心跳,只覺得心裡面甜甜的。
唔,原來,讓人捧在手心疼寵的感覺還挺不錯的呢──
她躺在床上,背貼著他的胸膛,將頭枕在他鎖骨與頸際的凹陷處,整個人就
被擁抱在他的氣息之中。那是一種暖暖的、甜甜的感覺──
幸福,就是一這種感覺嗎?
「戰不屈。」她小聲的開口,聲音遊蕩在溫柔的夜色,以及他溫柔的碎吻中
。
「嗯?」
她靠在他胸口,對著他的心,正想小小聲的告訴他,她也好喜歡他──
「嗯,啊──呃──不、別這樣──」
室內一片岑寂。
下一秒,小夕倒抽口氣,滿臉通紅的趕緊辯解:「不是我說的!」
「OH MY GOD!來吧,寶貝──」
兩人雙雙抬頭,只見那只鸚鵡站在床頭櫃上,有模有樣的學著女人的呻吟。
小夕羞得全身發紅,努力解釋:「那不是我教的、真的,我沒有教它這個─
─」她欲哭無淚,百日莫辯,紅著臉爬起來,伸手就扁鸚鵡的腦袋。「你這只笨
鳥!」
「啊呀,好痛!」被扁的鸚鵡,飛起來怪叫。「虐待動物!虐待動物!」
小夕站起來,在床上跳著想抓它。「笨鳥,好的不學,你學壞的!你給我下
來──」
「不要!」它嘎嘎叫著,生氣的又想故技重施,去叼她的內褲。
「你敢!」小夕一見,匆忙追了過去。
這隻鳥每次被打,就會生氣的叼著她的內衣、內褲,掛到樹上做展覽。如果
是在「長平」裡,掛在樹上招搖也就算了。但是如今,窗戶外頭只有電線桿耶,
而且鄰近大馬路,人來人往的,真讓它把內衣褲弄出去,她的臉就丟大了!
「嘎嘎!」鸚鵡動作快如閃電,鳥爪快、狠、準的抓了小夕的內褲就往外飛
。
「你再跑!」小夕沒來得及抓住它,伸手從背包裡抓出連發的十字弓就射,
尖銳的箭簇早被她換成了吸盤。
鸚鵡閃過了第一支、第二支,在第三支箭射出時,終於慘遭弓箭擊中,哀嚎
著墜落地面。
「哼,再飛啊你!」小夕拎著鸚鵡的翅膀,收起十字弓,拍了它的腦袋兩下
,接著氣沖沖把它扔進浴室裡,隔著門雙手插腰大罵。「你給我待在這裡反省,
再讓我聽到奇怪的聲音,明天就沒飼料可吃!」
她砰的一聲關上門,一回頭,只見戰不屈半坐在床上,俊臉上帶著笑容,將
她與鸚鵡鬥法的好戲全數看入眼裡。
轟的一聲,一股熱氣衝上了臉,小夕這才發現,自己剛剛完全忘記要保持淑
女的形象。
嗚嗚,她好想哭──不過,算了啦!唉,反正在他面前,她早就已經沒有什
麼淑女的形象了──
第九章
既然確定了自個兒也喜歡他,小夕就不再浪費時間。
隨著拍賣會的日期逐漸逼近,她知道得要盡快纏住這個男人,至少除了工作
上的牽絆,總得還要來點實質些、親密些的接觸。
說真的,戰不屈的確是個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男人,光是看他能擔任她一
個多月的管家,還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就代表他絕對有照顧闕家人的本事!
她怎能不盡快下手,把他收編己有?
這個男人勤勞、不懶惰,既不抽菸又不喝酒,是個頂級的、最適合她的家居
男人,只是工作怪了一點──
唔,好啦,她的工作也很怪,他們就算是扯平了吧!再說,戰不屈可是吻過
、看過、摸過她清白的身子了,要他負責,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啊!
嘿嘿,一旦兩人生米煮成熟飯,她就可以一輩子過舒服日子了耶!
她決定了,她要勾引戰不屈上床!
因為缺乏色誘方面的知識,小夕非常有求知精神,跑去找情人賓館的櫃台,
尋求他的「專業」協助。她直覺的認為,櫃台先生長年待在這兒,一定是見多識
廣,問他準沒錯。
於是乎,在拍賣會的前一日,當戰不屈沐浴完畢,踏出浴室時,第一眼瞧見
的,就是倚靠在大床的小夕。
可愛的貓咪圖案睡衣不見了,如今穿在她身上的,是一件艷紅色的蕾絲情趣
睡衣,她雙眼似睡未睡,紅唇微張,扭著纖腰,硬擺出一個撩人煽情、卻完全不
符合人體工學的姿勢。
「嗨!」她瞇著眼,對著他微笑。
戰不屈默默的擦拭頭髮,淡淡的瞥了她一 眼,接著就慢慢走過去,坐在沙
發上,好整以暇的打開電腦,埋頭與好友們聯繫,確認明日拍賣會場上的細節。
咦,不上鉤嗎?!
小夕皺起眉頭,因為美人計失效而有些洩氣。樓下的櫃台先前還拍胸脯保證
,只要她換上這件睡衣、擺上這個姿勢,再用性感迷濛的眼神注視對方,任何一
個正常的男人都會撲上來的!
難道是她的姿勢不對嗎?
她偷偷低頭,啪啦啪啦的迅速翻閱色情書刊,找到櫃台先生大力推薦,絕對
會讓男人血脈憤張的那一頁,確認書中的姿勢。
研究半晌後,她換了個方向,重新擺好扭著誘人的姿態,再接再厲,繼續用
櫃台先生教導的表情望著戰不屈。
室內瀰漫著一陣不自然的寂靜。
一分鐘過去,她還撐著住!
三分鐘過去,她的腰有點酸了。
五分鐘過去,她的腿都快抽筋了。
十分鐘過去,冷汗已經流下粉頰──
「扭成那樣,你的腰不酸嗎?」沙發上的男人總算開了金口,連頭都沒有抬
一下,視線還是盯住液晶螢幕,修長的十指運鍵如飛。
倏地,小夕的姿勢崩潰,砰的一聲就趴倒在床上,累得直喘氣。說真的,她
似乎挺沒有色誘男人的天分,還沒勾上手,她自個兒就先累得半死了!
她大大的歎了一口氣,渾然沒察覺,在艷紅色蕾絲的襯托下,渾圓軟嫩的胸
部,隨著吸氣、吐氣而有了驚人而美妙的視覺效果。
「你不覺得我很性感嗎?」她趴在床上問他,因為出師未捷而不悅,紅唇噘
高。
「哪裡性感?」他淡淡的問道,嘴角有著一抹很淡的笑。
「衣服啊!」她爬起來,在大床上轉了一圈。「這衣服花了我很多錢耶!你
不覺得我穿在身上,突然變得很性感了嗎?」紅色的蕾絲很短,堪堪遮住她的粉
臀兒,當她轉圈時,下擺揚起,露出一雙雪白粉嫩的腿兒。
黑眸裡閃過一絲火苗,表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
「衣服哪裡來的?」
「唔,樓下櫃台的先生替我張羅來的。」
「不會著涼嗎?」
「才不會呢,我──哈啾──」話還沒說完,她就肩膀一縮,打了個響亮的
噴嚏。
「把衣服換下來,免得感冒了。」他吩咐道。
紅唇嘟了起來。
「我不要!」開玩笑,她大費周章,連目的都還沒達成,這傢伙就要她換下
「戰鬥服」?
戰不屈瞇起雙眸,笑意逐漸蔓延開來。
「你穿成這樣是想做什麼?」
「誘惑你──」她衝動的說道,才一說出口,就羞得粉頰發燙。她低下小腦
袋,連做幾次深呼吸,然後鼓足勇氣抬頭,不肯退縮。
他雙眸一亮,笑意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火灼般的專注。他看
著眼前羞得全身發紅的小女人,再蓋上電腦,每一個動作都極為緩慢,謹慎的克
制即將崩潰的自制。
「想誘惑我,不需要穿這些衣服、更用不著這些古怪的姿勢。」他緩緩走過
來,俊臉逼近她。「小東西,你只需要說一聲就行了。」
薄唇突然間覆蓋住她,她瞪大眸子,還沒來得及準備好,就被戰不屈狂熱的
激情捲進無底的深淵。
他的熱情,早因為她而準備就緒。連日來的苦苦隱忍,因為這天真而毫無遮
掩的誘惑,瞬間就被點燃,迅速燎燒成難以抑制的火焰。
天曉得他已經忍耐多久了!
他肆意加深了吻,吻得她全身無力,靈活的舌在她口中逗惹糾纏,模仿男女
交歡的神秘舞步,暗示著等會兒將要對她進行的親暱侵略。
這是一個絕對成人、絕對限制級的熱吻,當溫柔全轉為激烈的需索,她被吻
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兩人躺臥在柔軟的大床,他的大手落在蕾絲上,不耐的撕扯,沒兩三下就把
那件昂貴的蕾絲撕成破布。溫暖的橙橘色燈光下,一對溫香軟玉的圓潤,如花蕾
般含羞乍現。
當柔嫩的渾圓,以及嫣紅的蓓蕾映入眼中時,他的黑眸中竄出高溫火焰。往
日的自信靈敏、處事時的冷傲泰然,在心愛的女人面前全數不復可見。
小夕嬌軟的身子上,只剩一件薄薄的底褲。
她仰起小臉,害羞而瞻怯的望著懸宕在身上的男人,心跳得好快。
「戰不屈,呃,我、我必須告訴你,那個,嗯,我、我在這方面沒有什麼經
驗──」她深吸」口氣,忐忑不安的說道,聲音好小好小。
「我知道。」
「你知道?」她瞪大眼睛,一臉驚奇,不知道他是如何猜出來的。
「小東西,你的吻、你的反應,都青澀得不像碰過男人。」他輕聲說道,笑
容裡有著男人的得意。他是多麼慶幸,她不曾屬於過別的男人,他霸道的想佔有
她的全部。
她粉臉一紅,緊閉上可愛的大眼睛,芳心嬌羞無限,不知所措。
老天,她好愛他的聲音,每當他喚著她的名字時,她的心就一陣的酥癢──
這個男人,僅僅是用聲音就可以誘惑她,對她做盡最邪惡的事了。
當他親吻著她軟嫩的耳,用那好聽得接近罪惡的聲音,輕輕說著要怎麼擺佈
她、誘惑她,如何用一整夜的時間,徹底的吻過她每一寸肌膚,她雙腿發軟,顫
抖得難以停止──
當戰不屈捧起雪白的渾圓,粗糙的指尖擦過敏感的蓓蕾時,她逸出一聲好嬌
好嬌的嚶嚀。
他低下頭,吮著她軟潤的耳珠,再輕啃著她的紅唇。
「小東西,你好甜好甜──老天,你是這麼的甜──」他沙啞的說道,呼吸
紊亂,雙瞳火亮,炙熱的薄唇往下滑,滑上柔軟的丘陵,將粉紅色的蓓蕾納入濕
熱的口中。
「啊──天吶──」驚人的快感像一陣閃電般擊中她,她頻頻喘息,一抹醉
人的暈紅,逐漸蔓延到那嫩嫩的嬌靨上。
他繼續以快感折磨她,一口一口又一口輕啃,把她當成最可口美味的佳餚,
黝黑的指掌則滑入她的雙腿之間,粗糙的指尖,隔著薄薄的底褲,撥弄柔軟濕嫩
的花瓣。
「呃,戰不屈,不──」她驚慌的夾緊雙腿,不願意讓他觸摸那兒,沒想到
這樣一來,反倒把他的手夾得更緊。
「要。」他柔聲說道,探入底褲之內,手指毫不留情的反覆揉捻,在柔嫩的
花瓣上揉搓出火花般激烈的快感。
世界在旋轉,小夕全身顫抖,花瓣在他的指掌間濕潤,男人粗糙的肌膚,刺
激著她敏感的身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快要滴出水來,紅唇只能喘息嬌吟,十指
掐入他堅實的肩膀。
她在他的身下呼喊出聲,甚至因為無法忍耐而緊抱住他,啃咬著他的胸膛,
在黝黑的肌膚上留下小巧的齒痕,留下她的記號──
戰不屈吮著她紅艷的唇,他的指沾取了春潮,一寸寸探入她的身子,因為那
兒濕熱軟嫩而震動,龐大的身軀緊壓著她。
克制許久的渴望如狂流潰堤,他目光灼亮,注視著她呻吟顫抖。
「小東西──」他低喃著,抽出沾滿春潮的指,扯開那件已然濡濕的底褲,
最銷魂的旖旎春光乍現──
啪!
一團又紅又綠的毛球,陡然降落在床上,鸚鵡瞪大眼睛,小腦袋貼在床上,
趴在兩人身旁觀賞。
戰不屈健碩的身軀僵硬,銳利的黑眸掃到這不速之客身上。
「我很乖,嘎!保證乖乖!」它眨著無辜的大眼,很想留下來欣賞現場表演
,觀摩人類男女延續物種的方式。
「出去。」
「嘎──」
「出去。」
「嘎嘎!」它不肯,用力搖頭,堅持要增廣見聞。
他瞇起眼睛,閃電般出手,揪住它的脖子,打開窗戶,把它扔出去,再關上
窗戶,回返大床,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沒浪費半點時間。
「嘎嘎嘎嘎,放我進去、放我進去──」憤怒的鸚鵡飛回窗邊,激動的抗議
,不斷拍撲雙翅繞圈子,還用堅硬的鳥喙不斷敲著窗戶。
沒人理會它,室內春意濃濃,男人的低吼,以及女人的嬌軟輕吟,從窗隙中
流瀉而出,持續了許久許久。
* * *
拍賣會當天,是個炎熱的大晴天。
小夕終於可以離開情人賓館,跟著戰不屈來到「絕世」位於市區的總部大樓
。他們在警衛的護送下,大剌剌的由大門走入,穿過人群,俊朗的男人與嬌小的
女人,外加一隻漂亮的鸚鵡,在人們詫異與好奇的目光下進入電梯內。
絕世集團的拍一買會,每六個月舉辦一次,每次都是眾所矚目。許多失蹤幾
十年、幾百年的珍貴寶物,都可能在「絕世」所舉辦的拍賣會上出現,卻沒有人
知道「絕世」是透過什麼管道找到那些珍品的。
先前甚至還有傳聞,說「絕世」是靠著不法途徑,才搜羅出這些寶貝。但是
經過大力追查,警方無法掌握任何證據,只能無奈的相信,這個拍賣集團是奉公
守法的良好公民。
預備廳內氣氛熱烈,買賣雙方代表,戴著名牌,翻閱著最新的拍賣目錄。大
樓內部的工作人員也是如臨大敵,仔細的檢閱拍賣會前的所有細節,確定拍賣品
都安然無恙。
戰不屈握著小夕的手,推開一扇由櫻桃木雕成的木門。門內是一間豪華的房
間,有著寬闊的空間,以及穩重而古樸的擺設。
一踏入室內,戰不屈嘴上躍染了一抹笑,神態看似慵懶,眸中的神色卻格外
凜然。這是他長年訓練出的反應,在面對旁人時,總習慣戴上面具,阻隔真正的
情緒。
小夕抱著鸚鵡在一旁觀察,默默的沒有吭聲。
其實,她也不是很在意他這個毛病,心裡甚至滿高興,這世上只有她一個人
能看穿他的偽裝──
一個金髮碧眼的男人,雙腳在腳踝處交疊,擱放在桌上,手裡端著咖啡,轉
過頭來看向他們。
「來了嗎?」神愉漫不經心的開口,擱下咖啡杯,覷著他們。「『豺狼』內
外都處理妥當了,守備之森嚴,別說是可疑人物了,連蜜蜂都飛不進來。」
戰不屈信步走到桌邊坐下,微笑勾唇,身軀卻是緊繃的。
「該要擔心的,反倒是那些買家。」
「怎麼說?」
「期限只到拍賣會結束,要是到時候小夕仍舊安然無恙,籐田的委託就失去
效力。拍賣會是殺手們唯一也是最後能見到小夕並且下手的機會。狗急跳牆,難
保他們不會藏身在買家之間。」
兩個大男人正在說話,小夕則是在屋內繞了一圈,好奇的東摸摸、西看看,
探險得滿意了,才晃回桌邊。
「我要坐這裡。」她指著他的大腿,存心忽略空蕩蕩的沙發,堅持要跟他黏
在一塊兒。
戰不屈雙手一攤,張開懷抱。
小夕露出最甜蜜的微笑,嘿咻一聲,滿意的跳上去,在他的大腿上坐好,嬌
小的身子倚偎進他的胸膛,坐得舒舒服服的,像是生來就屬於那裡。鸚鵡則是展
翅飛起,降落在桌上,跟主人先前一樣,好奇的東瞧西看。
「我什麼時候要出場?」她仰起小腦袋問。
「AK酵素的拍賣場次是在兩個小時後,到時候我會陪著你到會場上去。」他
簡單的說道,大掌包住她的小手,握得好緊。
只要在拍賣會上,確定由哪間公司購得AK酵素,她就會交出藏在腦子裡的繁
雜方程式,協助對方推出比「魅影」更優良的產品。然後,他們這群人就算是與
籐田徹底決裂了──
要面對籐田的龐大勢力,不是件簡單的事,只是小夕半點都不擔心,反倒還
覺得輕鬆得很。
一來,她知道阿政的能力,明白他足以對抗籐田;二來,是她身旁已經有了
戰不屈,他會終生保護她,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她靠在他懷裡,像貓咪似的,小臉揉亂他的襯衫。
「別擔心,我不會有危險的。」她小聲的說道,在他的黑眸裡看見擔憂的神
色。
「我知道。」戰不屈輕聲說道,眸中光芒閃爍。他推開神偷遞來的咖啡,將
懷裡的小女人抱了起來,擱回皮椅上,雙手撐在椅子兩邊,低頭吻吻她的唇。「
你剛起床還沒吃東西,先別喝咖啡。」接著,他起身,往門外走去。
「你要去哪裡?」她問。
「去替你張羅些食物。」他帶著微笑,同時吩咐道:「乖乖在這裡等我回來
,千萬別亂跑。」
「還真體貼呢!」神偷取笑著,知道自個兒又有個兄弟讓愛神一箭穿心了。
木門被打開,戰不屈無聲無息的走出去,不到五分鐘後,就從員工餐廳端回
兩盤香噴噴的早餐,盤中有烤酥的麵包、牛奶以及新鮮的生菜沙拉與水果。
「嘎!吃的、吃的!」鸚鵡嘎叫,率先飛過去,搶了一片烤麵包。
「別說我見色忘友,我可沒有把你忘了。」他淡淡的說道,把一盤食物擱在
神偷面前。
「嘿嘿,還算你這傢伙有點良心。」神偷笑道,拿起麵包就咬,很高興鬼面
不是有了女人就忘了朋友。
為了這場拍賣會,上官厲要求全員戒備,神偷則是自願停止休假,留下來看
看能否幫上忙。他從昨晚到這會兒都還沒吃上什麼東西,胃到現在還是空空的。
畢竟,事關好友女人的安危,他不能袖手旁觀。
小夕一反常態,沒有抓起食物埋頭苦吃,反倒瞪大眼睛,望著戰不屈。
他走到桌邊,低下頭來,溫柔的望著她。
「怎麼不吃?麵包要涼了。」
她眨眨眼睛,彎彎的眉頭蹙了起來。「你是誰?」
「什麼?」
「你是誰?戰不屈呢?他到哪裡去了?」她偏著腦袋,左顧右盼,就是不肯
看眼前的男人。
神偷皺眉。「闕七夕,你在情人賓館裡悶迷糊啦?他是鬼面啊,你連自個兒
的男人都認不出來了?」
「不,他不是戰不屈。」小夕用力搖頭,一臉嚴肅,回頭瞪向桌前那個戴著
「戰不屈」面具的傢伙。「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可不會認錯自己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面目與戰不屈相同,那身材、氣質甚至連笑容都維妙維肖,沒有任
何差別,但是那雙眼睛不對!
驀地,那人古怪的一笑。
「我還以為,憑我的偽裝技巧,能撐得更久些不被你察覺呢!」他的眼中閃
過佩服,上下打量著小夕。「你別擔心,戰不屈去解決那些麻煩事,等一會兒就
會趕過來。他吩咐過,在他回來之前,你務必得乖乖的,不許亂闖。」
「他在哪裡?」
「拍賣會的會場上,」對方回答,沒有隱瞞。AK酵素拍賣時間提前了一個場
次,他去應付那些殺手了。」
小夕發出一聲憤怒的尖叫。「他騙我!」
那個男人,居然連她都騙?!
先前戰不屈牽著她穿越人群,她就覺得怪怪的。以他謹慎的性格,願意讓她
出席拍賣會,已經是件怪事了,哪裡還會帶著她在眾人面前溜躂,彷彿刻意要殺
手們知道她出現了,再誘得他們下手殺她。
原來,他是讓她當餌,之後就把她甩下,獨自去面對危險!
「這是『善意的謊言』,他騙你,是為了保護你。」對方簡單的說道。
小夕沒有說話,咬著紅唇,雙拳握得緊緊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倒是神偷湊上前來,一雙碧眼瞪到最大。
「你不是鬼面?」要不是闕七夕點破,他還真的認不出來呢!
「偶爾是。」
「偶爾?」
「我曾掩護過戰不屈,那時還跟你見過幾次面呢!」
神偷的眼珠子快掉出來了!
他哭喪著臉,喃喃咒罵。「可惡,鬼面那傢伙居然瞞了我這麼久?那次我們
還喝得爛醉,拜把做兄弟──」絕世之中,他們的交情最好了。
笑意加深,對方從耳中取出微型變聲器,再度開口時,聲音已經變得又嬌又
甜。
「對不起,要讓你失望了,我沒有『把』。」銀鈴般的笑聲,配上高大嚴酷
的外表,顯得格格不入。
他──喔,不,是她,伸手將那層薄薄的面具,連同假髮一同扯下,瞬間燦
爛如火的紅髮奔瀉而下,一雙綠色的眸子眨啊眨,俏麗至極的小臉正對著神偷微
笑。
「嗨,我是席娜,那次跟你喝酒結拜的人是我。」她還優雅的撕開衣裳,慢
慢褪掉累贅的外裝,曼妙的身段展露無遺。偽裝成戰不屈的,竟是個高佻修長的
北歐美女。
「我不相信!」神偷怪叫著,首度目睹變臉絕技,被眼前的畫面嚇傻了,只
能不斷搖頭。
「唔,不相信?」席娜偏著頭,用食指點著紅潤欲滴的唇,含笑的綠眸掃向
神偷的雙腿之間。「我還記得兩年前,在巴黎的酒館裡,你喝得半醉,抱著我痛
哭失聲,說你慘遭上官媚惡整,此後男性雄風就一蹶不振──」
神偷臉色唰的變白,立刻跳上前去,搗住席娜的嘴。
「別說了,我信我信!我信你就是了!」他大喊道,心裡卻在滴血。
想當初,他還抱著「鬼面」,不斷的追問好友,能否體會發生在他身上、堪
稱男人最大的悲劇。如今,他赫然發現,當初他掏心掏肺、訴說最大秘密的對象
,竟然是個女人!
世上還有比他更不幸的男人嗎?
始終坐在一旁的小夕,慢吞吞的起身,往一旁的小門走去。
「我去借用一下洗手間。」她小聲的說道,拖著寶貝大背包往洗手間走。
戰不屈很顯然是忘了警告這位北歐美女,當小夕要借用洗手間時,絕對需要
提高警覺。當席娜與神偷還忙著在辦公室里拉拉扯扯時,浴室內陡然傳出巨響─
─
轟隆!
整棟大樓晃動,兩人互望一眼,立刻飛身撞開門,闖進浴室,卻瞬間發現室
內地板極不平穩。透過白煙定睛一看,才發現地上除了碎石之外,還流滿了濕濕
滑滑的透明液體。
「闕七夕!」席娜喊道,心急如焚,就怕小夕出了意外。
白霧瀰漫中,傳來清脆的聲音。
鸚鵡吞完最後一口麵包,才展翅飛入白煙中。
「嘎嘎,飽了飽了,出發吧!」它宣佈道。
「好啦,不要停在我頭上啦!」小夕從大背包後探出頭來,揮開白霧,慢慢
走了過來,看著神色緊張的兩人。「不要動喔,看見你們腳下彩的液體吧?那可
是我灑下的液體炸彈,踩上去時是沒什麼,但是只要挪開腳就會爆炸喔!」她一
臉甜蜜蜜的警告他們。
知道戰不屈絕對是交代席娜,不許放她離開這間辦公室,她懶得繞圈子,採
取了最激烈的手段,直接用小型的炸藥炸了牆壁,在牆上炸出一個洞!
用地雷制住神倫與席娜後,她拖著大背包,從容的穿過那個被炸出來的大洞
。大洞之外是偌大的職員辦公室,一堆的工作人員個個表情呆滯,驚駭的瞪著她
與她腦袋上的鸚鵡。
「抱歉,打擾了各位的工作,我只是借過一下而已。」小夕禮貌的說道,拍
拍身上的灰塵與小石子,然後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拔腿直奔拍賣會的會場
。
第十章
「死男人、笨男人、臭男人,竟然敢拋下我,可惡,那傢伙到底跑哪去了?
」
好不容易混進拍賣會場,小夕東找西晃,就是沒看到戰不屈,而且──
為什麼每個人都比她高啊?
可惡!
她惱火的瞪著週遭阻礙她視線的人群,環顧四周後,很快的找到最近的一張
椅子,立刻跑過去往上一跳,決定至少站高一點,對自己比較有利。
只是她才在椅子上站穩,還沒找到戰不屈,一抬起頭,卻赫然看見,前方講
台樓梯旁竟有一個跟自個兒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她先是瞪大了眼,然後立刻知道他們是想要背著她去解決,所以才找了個替
身假冒她。
想也沒想,小夕伸出手指,開口就大嚷:「喂、喂,那個──那邊那個闕七
夕──」
瞬間,整個大廳內陷入一片岑寂。
她完全沒發現週遭的異樣,只是跳下了椅,背著背包,朝那女人跑了過去。
「戰不屈在哪裡?」她咚咚咚的跑到對方面前,皺眉發問。
「呃──」有著同一張臉的女人乍看到她,有些慌亂,似乎一下子不知道該
如何反應。
突然間,一聲槍響劃破寂靜。
「趴下!」幾乎是反射性的,那女人把她推開,幫自己和闕七夕閃過子彈。
講台上,不知何時冒出了好幾個持槍的男人,其中一個發出命令,揮槍吼叫
。「把那姓闕的女人給我幹掉!」
小夕和那女的同時回首,兩張同樣甜美的小臉,兩雙同樣水靈靈的大眼兒,
對著他們眨啊眨,那些男人頓時一愣。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趁著殺手們呆住,兩個女人聰明的拔腿,雙雙往不同的方向跑去,會場上一
團混亂,人人因槍聲而驚慌,爭先恐後的要衝出去。
「老大,要幹掉哪」個?」持槍的殺手一慌,不知該追哪一個。
「有鸚鵡的那個!」帶頭的男人高喊。
殺手們一聽,立刻跳下講台,持槍往小夕衝了過去,有的甚至就直接瞄準開
槍,一時間,會場內有如槍林彈雨。
「嘎嘎嘎,救命啊──」鸚鵡見狀,立時拉開了喉嚨大叫。
「哇啊──」小夕一見,立刻抱頭躲到牆柱後面躲子彈,可她還沒站穩,旁
邊就衝出另一個持槍的殺手。
她瞪大雙眼,看著那個湊在她面前不到三尺的槍口,驚慌得連呼吸都停了,
更別提是記得要問躲。她全身發冷,覺得頸子上涼颼颼的,像是死神冷冷的呼吸
──
眼看她的小命就要休矣,槍聲響起的瞬間,千鈞一髮之際,她被強大的力量
撲倒,一個男人飛撲過來,把她撞跌在地毯上。
「你該死的在這裡做什麼?」熟悉的怒吼聲在她頭頂爆發,她抬起頭來,一
面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剛好看見戰不屈氣得閃閃發亮的眸子。
他一手持槍,一手護著她,壓低她的小腦袋,迅速出手,很快的解決掉週遭
靠近的威脅。這時,她才發現有另一方人馬正和那些殺手對峙。
「豺狼」安排的人手也藏身在拍一買會場,就等著殺手們出手,好將他們一
網成擒。哪裡想到小夕居然臨時闖了進來,壞了他們的佈局。
好在「絕世」內的保全部門反應迅速,處理得宜,不到三分鐘之內就包圍會
場,逐一解決那些殺手,以強大的火力與精良的人手壓制場內,才一會兒的時間
,殺手們不是就地躺下,就是乖乖棄械投降。
沒有幾秒的時間,所有的槍聲都停了。
小夕縮在戰不屈懷裡發抖,有一、兩秒鐘,她什麼聲音都聽不到,直到他的
心跳聲傳來,她才重新聽到聲音。
隨之而來的,是戰不屈嚇死人的大聲咆哮。
「你這個笨蛋!」他怒氣衝天的抓著她的雙臂,用力搖晃她,對著那張小臉
怒吼。「你跑來這裡做什麼?找死嗎?啊?」
「我──」小夕被他嚇到,怔仲的眨著眼睛。
「你就不能乖乖的待在一個地方,讓我安心一點?!你就不能聽我一次嗎?
」剛剛那一瞬間,他眼睜睜看著她呆立在槍口前,他幾乎要以為,自己會來不及
將她救離槍口──
一想到這裡,他怒火更旺,吼叫得更大聲。
「你這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是──」
「但是什麼?你的腦袋裡裝的是漿糊嗎?!」
「我是要保護你啊!」她一臉委屈的說。「是你不好,是你先丟下我的嘛!
」她不想被他丟下,她想要跟他去任何地方,不論是天堂或是地獄,都想跟他在
一起。
戰不屈不可思議的瞪著她,大口喘著氣,確定這樣的小女人足以令人發瘋。
「保護我?!」聽到這一句,他可沒消氣,反而更加火大。「如果你想保護
我,就該好好的待在你該待的地方!而不是這樣冒冒失失的跑出來,還大聲嚷嚷
地公告週遭你人在哪裡──」
小夕聽著他一長串的咆哮,幾乎看見他頭上冒出煙來;他喋喋不休的咒罵,
罵到她幾乎要縮進土裡去。
喔!真的真的,她已經充分明白,他有多麼在乎她、多麼愛她,有多麼擔心
她暴露在危險之下,他真的可以不必再用咆哮來證明他對她的深切情意啊!
「你聽懂了沒有?」
「懂了。」聽到這一句,發現戰不屈終於有停下來的意思,小夕連忙擺出一
副乖寶寶的表情,頻頻點頭。
這女人!
戰不屈瞪著她,一方面想吻她,一方面又想抓起她,狠狠痛扁她渾圓的粉臀
兒。
如果不是他受過嚴格的中國武術訓練,在鎮定心神這方面的能力超人一等,
在方纔那一瞬間,只怕他早就被她的莽撞給嚇出心臟病,更別提還能冷靜下來,
飛身前來救她了!
會場的冷氣相當強,可是這時他卻已經滿頭是汗,冷汗還在他的背脊上任意
肆虐,使他感到背上像是爬滿了冰冷的、有著無數只腳的怪蟲。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自制力終於在極艱難的情景之下,一點一滴的增加。
「鬼面,你還好吧?」神偷姍姍來遲的從門口衝了進來。
戰不屈一見到他,冷靜咻的一聲再度飛走,破口又是一頓罵。
「你他媽的人是怎麼顧的?顧到她人跑來這裡自投羅網!你跑哪裡去了?」
「我我我我我──」神偷被罵得狗血淋頭,」時間百口莫辯,無限委屈的倒
退兩步。「你不知道你的女人多可怕,她居然在地上放液體炸彈,炸彈耶!要不
是我厲害,找到辦法脫身,這會兒早就被炸得屁股開花了!」
戰不屈一聽,比刀光還要鋒利的眼神和鐵青的面孔,頓時又轉向小夕。
「我才沒有!」她連連搖頭,立刻舉手抗議。「你不要聽他亂說,那只是洗
髮精而已!」
神偷聞言一呆,失聲叫道:「洗髮精?!」
「對啊,洗髮精。」小夕眨眨眼,一臉無辜,眼角卻瞄到戰不屈右臂上出現
一抹血紅,不禁臉色一白,驚慌失措的撲上去,抱著他的臂膀猛瞧。「你受傷了
?你受傷了為什麼不說?痛不痛?嚴不嚴重?快把衣服脫下來讓我看看!」
「我沒事。」戰不屈瞥了眼滲血的右臂,一臉毫不在乎。
可小夕卻依然慌亂,害怕的紅了眼眶。
「醫生呢?醫生呢?醫生在哪裡?」
「我沒事。」他拉住她,卻無法讓她鎮定。
「救護車、救護車,誰快去叫救護車!」
「小束西,我沒事,真的。」
「真的?」她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
「對。」他揉揉她的頭,怒容消減,黑眸在望著她的時候,變得溫柔。
「對啦、對啦,這種小傷,死不了人的。」神偷走上前來,好心的在一旁幫
腔,然後抽出小刀,俐落的削去戰不屈右臂的衣袖。「不信你看,這種傷只是看
起來很嚴重,雖然流很多血,其實傷口不大的。」
小夕瞪著那皮開肉綻的傷口,呼吸在瞬間止息。
好多血、好多血、好多血、好多血──
她眼前驀地一陣發黑,下一秒,她腿一 軟,整個人就昏了過去。
「小夕!」戰不屈一驚,緊急接住她軟綿綿的身子,火大的回身對著神偷咆
哮。「看你幹的好事!」他一把抱起懷裡昏迷不醒的小女人,轉身就衝了出去。
神偷往旁一閃,生怕被踹,不敢擋路。
天啊!鬼面翻臉,從來沒有人看過鬼面翻臉的,而如今鬼面竟然對他翻臉?
!
眼見著那和他燒過黃帖、喝過高粱的拜把兄弟就這樣為了女人,和他翻臉,
轉身絕塵而去,神偷一臉茫然,喃喃自語:「我不知道這傢伙的脾氣這麼壞。」
他本來以為,他和鬼面是「絕世」內僅存的痞子二人組,哪裡知道這傢伙表
裡不一,竟然欺騙他純潔的感情。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軟軟甜甜的女性嗓音,幽幽的在他耳畔響起。
他一愣,嚇得轉身倒退三步,貼在牆上,驚駭的看著那個不知何時跟來的北
歐美女,這時才慢半拍的想起,和他結拜的人不是戰不屈,而是眼前這個身材火
辣、妖嬌美麗的長腿美女。
「你你你你──」他張口結舌,半天吐不出第二個字。
「我長得很可怕嗎?」席娜湊了過去,笑意盈盈。
「你──很漂亮──」他語音艱困的開口,想退,卻早已無處可退。
「那你為什麼嚇成這樣?」纖纖玉指爬上了他的胸膛,把玩他的領帶。
「我──我──」神偷脹紅了臉,努力想抽回自己的領帶。「呃,請別這樣
,男女授受不親啊──」
席娜嬌笑出聲,硬是拉著他的領帶往外走去。
「不要啊,你要帶我去哪裡啊?你說話啊──」神偷發出一聲虛弱的哀嚎,
卻因為有秘密在這女人手上,絲毫不敢反抗,只能欲哭無淚的任她牽著自己,離
開拍賣會場。
嗚嗚,救命啊,誰來救救他啊──
* * *
夕陽悄悄落在她的粉頰上。
小夕睡了一會兒,之後不知為什麼突然問驚醒。
她驚慌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大床上,床上空蕩蕩的,而另一顆
枕頭上還有凹陷的痕跡,伸手上去摸索時,還有餘溫。
「戰不屈!」她焦急的喊道,雖然知道他沒有走離多遠,但是沒看見他,心
裡就是會好擔心。
在拍賣會的會場上,一看見他那正在湧冒鮮血的傷口,她立刻就嚇昏了。再
度醒來,就已經被帶到郊區一處隱蔽的五角星建築群內,戰不屈在這裡有住所,
「絕世」的人把他送回這裡救治。
其實,那不是什麼嚴重的傷,至少不會傷及他的性命,可能只是需要休養一
陣子罷了。但是小夕那時根本嚇壞了,啥都聽不進去,只能抱住他不斷的哭,一
再的承諾,再也不會違背他的命令、再也不會冒險──
上官厲派了一個叫衣笙的男人,來替戰不屈包紮療傷。
小夕見過這個男人,他是徐藥兒的師兄,幾年前她因為鞭傷而遍體鱗傷時,
就是他用賽華佗的絕妙醫術,把她縫補完全,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她知道衣笙的醫術高明,但是她就是止不住自個兒的擔憂,看見戰不屈的傷
口,胸口就好痛好痛,痛得她無法呼吸,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無論他怎麼哄,
她仍是愈哭愈厲害。
好不容易,傷口包紮完畢,衣笙吩咐,他必須靜養些許時日。
當衣笙離開後,她也爬上大床,擔憂的輕撫著他綁上白色紗布的傷口。
「痛不痛?」她小聲的問,終於能夠明白,他先前看見她身上的舊傷,為什
麼會那麼的激動。
戰不屈搖頭,臉色有些蒼白,精神卻還不錯。「我很好,只是有些累。」他
用沒有受傷的手臂,將她攬進懷裡。「陪我睡一會兒。」他吻吻她凌亂的短髮。
她窩在他胸口,聽著那強而有力的心跳,雙手把他抱得緊緊的,呼吸著他的
氣息,很久之後才放鬆,慢慢睡去。
只是,一覺醒來,他竟然失蹤了!
怎麼了?是他的傷口沒處理好,又流血了嗎?!
小夕心裡發慌,連忙爬下床去。她睜著又腫又澀的雙眼,裸足跑出臥房,在
屋內尋找他的蹤影。
這間屋子很大,有好多的房間,每一扇房間的門都緊閉著。她順著幽暗的走
廊,不斷的尋找,心裡愈來愈慌亂,一雙眼兒又要紅了。
終於,她走到走廊的盡頭,一個比較寬闊的房間裡,在落地窗一前,有著一
張大皮椅。椅子背對著她,她看不到椅子上的人是誰,急忙衝上前去。
「戰不屈,你還好嗎?傷口還疼不疼?為什麼沒有叫醒──」
皮椅轉過來,小夕跟椅子上的人打了個照面,瞬間住了口,大眼睛裡充滿失
望。
椅子上的人不是戰不屈,而是紅髮綠眼的美麗席娜,她面帶微笑,雙手交疊
在修長的腿上,低胸的性感服飾,會讓男人瞧上一眼就噴鼻血。
「闕小姐,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不是戰不屈。」
「他在哪裡?」她急著想見到他。
席娜笑容可掬,示意她轉身。在她們的背後,只有五扇木門,根本沒有戰不
屈的身影。
「他就在這間屋子,或許在其中一個房間裡,你何不大聲點喊他,他一聽見
,肯定就會衝出來的。」在拍賣會上,她可是親眼見識到,戰不屈有多麼重視這
個小女人呢!
小夕皺起眉頭,覺得席娜的笑容有點怪怪的。只是,她一心只想著要快點見
到戰不屈,沒啥間工夫去多想,深吸一口氣,紅嫩的唇兒一張,發出中氣十足的
呼喊。
「戰、不、屈──」
回音還在屋內嗡嗡作響,她眼前那五扇門居然同時打開,五個戰不屈同時從
門後走了出來。一模一樣的俊臉、一模一樣的髮型、一模一樣的衣著、一模一樣
的身材、一模一樣的氣質,他們的右臂上甚至還綁著一模一樣的繃帶。
她看傻了眼,一時之間也呆住了。
五個戰不屈皺起眉頭,那皺眉的程度也全是一模一樣。他們站出一步,要朝
她走來,但是同時察覺其他人的存在,先是愣住,接著表情轉為憤怒,薄唇開啟
,驚天動地的吼叫聲響起,五人同時破口大罵。
「該死的,你們在搞什麼鬼?!」
小夕看得目瞪口呆,覺得自己像是同時在觀看五個螢幕,同步播放出同一段
錄影帶。
皮椅子上的席娜開了口,雖然是外國人,但是說起中文來字正腔圓,好聽極
了。
「闕小姐,這是我們家族的傳統,也是我義父所定下的規矩。你必須先通過
一項測試,我們家族裡的成員才會承認,你是戰不屈的女人。」
那五個男人又同時吼了出來。
「什麼鬼測試?!」
「席娜,你別來插手,給我滾出去!」
「小夕,過來!」
席娜揮揮手,要他們安靜,她的模樣像是個正在安撫小朋友的幼稚園女老師
。
「戰不屈,你別心急。你早就知道的,這是義父留下的規矩,我們都必須遵
守。」她轉過頭,看著小夕。「我們的義父說過,對我們這類太善於偽裝,到最
後幾乎要失去自我的人來說,唯有能認出我們真面目的人,才有資格成為我們的
伴侶。」
「你是說,我必須從他們之中認出戰不屈?」
席娜點頭,看著小夕,伸手指向那五個一模一樣的男人。
「我相信,你如果真的愛他,就能夠輕易的從我們幾位同伴中認得出,哪個
是你心愛的男人。」
小夕蹙起柳眉,瞪著那五個大男人瞧。
「除了戰不屈之外,其他四個人是誰?」她問。
「我們是沒有血緣的親人。」除了小夕,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同一個人收養,
受過嚴格的偽裝訓練,每一個人都能夠毫無瑕疵的複製旁人的外貌與反應。
「那麼,你們都習慣傾巢而出?」她懷疑的語氣,把他們說得像是蟑螂。
「不。」
「那為什麼你們全湊到這裡來了?」
「他們想看看你。」所有人都想看看,戰不屈鍾情的小女人究竟是什麼模樣
。他們更想看看,她是否能通過這項測試,在他們之中認出戰不屈。
「唔,好吧,測試就測試。」她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眼前的男人們。「不
過我必須先確認一件事。」她的視線在他們之間轉啊轉,帶著濃濃的擔憂。「你
的傷沒事吧?不疼吧?」
五個男人同時搖頭,她總算鬆了一口氣,緊張的情緒慢慢消失。
好了好了,不論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反正傷口不礙事就是了。
她閉上眼睛,冷靜半晌,接著走上前去,在五個男人面前晃來晃去,仔細的
審視他們的外觀,然後再度讚歎他們的技術完美無瑕。
「我可以用任何方法來做確認嗎?」她轉頭發問,考慮是不是要去拉每一個
人的頭髮。她記得那種面具是禁不起拉扯的,只要一扯,冒牌貨止目定立刻就要
露出馬腳。
席娜微笑。
「只要別撕了面具就行了。」
「我就知道沒這麼容易。」她聳聳肩,在男人面前搖頭晃腦,食指輕輕點著
紅唇。「怎麼辦呢?這個看來好像是真的,那個看來也好像是真的,嗯,可不可
以親看看呢?」她嘟起小嘴。
「不行!」除了她面前那個男人之外,其餘四人同聲大吼,激動的往前逼近
一步。
「戰不屈,別忘了,我們都在義父臨死前發過誓的。」席娜淡淡的提醒,知
道他是個重視諾言的男人,這句話就足以阻止他妄動。
在小夕面前那個男人,先是嘴角顫抖,接著笑出聲來。
「淘汰出局。」她宣佈道,慢吞吞的往下一個男人走去,在他面前站定,然
後用最甜美的笑容、最禮貌的口氣詢問:「請問,可以讓我看一下你的屁股嗎?
」這麼多天以來,她在情人賓館偷看他洗澡,對他那結實挺翹的臀部可是印象深
刻呢!
這次,有兩個男人破功笑了出來,剩餘的兩個男人則是齊聲大叫。
「你敢?!我會宰了你!」
只剩兩個人了。
當其他的人都在她惡作劇的詢問下一一露出破綻,這個人卻能保持鎮定,一
路咬緊戰不屈的動作,複製他的反應,可見功力的確精湛。他們同時站立在她眼
前,不言不語,只用那雙眼睛注視著她。
她看著兩個男人,心裡早已經有了答案。她走到其中一個男人的面前,緩慢
的抬起頭來,水汪汪的大眼兒望著他。
「你怎麼會認為,我認不出你呢?」她輕聲問道,清楚的察覺到,另一個男
人全身緊繃,無言的輻射出驚人的怒氣。她伸出手,無限溫柔的拍拍他的臉,然
後轉頭對席娜說:「我確定了。」
席娜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古怪,又瞬間恢復鎮定。
「你確定了?」
「嗯,我確定了,」她笑意加深,大聲宣佈。「這個也是假的。」接著,她
用力一扯,伸手撕下那張薄薄的面具,一張陌生的臉龐錯愕的瞪著她
呼,太好了,她一直想試試看,這種面具撕起來會是啥感覺!
她甩開那張殘破的面具,轉過頭來,看向一旁已經被嚇得幾乎要變成石像的
男人。她走過去,撲進他的懷裡,緊緊的擁抱他,聞著那已經好熟悉好熟悉的男
性氣息。
打從這項測試開始,她就感受到他的憤怒與焦躁,知道他正在緊張著,她是
否無法認出真正的他。那些緊張,是源自於對她的不信任,這點反倒讓她非常的
不滿。
唉,他怎麼能夠懷疑她呢?
「你幾乎要嚇死我了!」他低吼著,直到她投入自己的懷中,才鬆了一口氣
,猛然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抱著,貪婪的吻著她的唇。
在剛剛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為,她認錯了人,那時他的胸口發疼,像是被人
當胸插入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
直到她轉身朝他走來,他才像重新復活。短暫的得失之間,讓他猶如在地獄
與天堂間徘徊,他再度確定,自己無法離開這個小女人
命運之神為每個人都安排了一個伴侶。他原本以為,今生不可能遇見那個屬
於他的人,沒想到這小女人的大眼兒卻看穿了他,也鎖住了他。
她是他與這個世界的唯一聯繫,有她在身旁,黑暗的世界裡就多了一線光明
,他憑藉著那一點光亮,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她教導他憤怒、教導他焦躁、教導他該要有真實的情緒。她教導他如何愛人
,也教導他如何被愛──
過了半晌,小夕的唇才重獲自由。她輕輕喘息,靠在他懷裡,有些抱怨的低
語:「哼,嚇嚇你也好啊,也省得你老是對著我吼叫。」
席娜走到他們面一前,一臉的好奇。
「為什麼你分辨得出來?」她問。
小夕偏頭想了一會兒。
「我認得他的眼神。」
這毫無破綻的易容,或許可以瞞騙過任何人,卻唯獨無法騙過她。
戰不屈是她的男人,無論在什麼地方,她都能認出那雙眼睛。就算是席娜找
來十個、二十個,還是一百個冒牌貨,她也能精確的從一群同樣的面孔中,辨認
出那雙讓她深深愛戀的幽暗雙眸。
席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對著兩人微笑,接著做了個手勢,轉身往外走。那
幾個假扮戰不屈的男人,也紛紛露出笑容,不再多加打擾,轉身離開,把空間留
給相愛的一對情侶。
戰不屈抱著小夕,走回臥房,雙手環繞著她,不肯鬆開,體會著失而復得的
深切快樂。
「戰不屈,我們會結婚吧?」她靠在他胸膛上,小聲的問。
「沒錯。」就算是她不嫁,他也非娶不可,這個小女人這一生只能與他廝守
!
「那麼,那個──那個──」她吞吞吐吐,表情有些羞澀。
「哪個?」
「我們可以在臥室的天花板裝鏡子嗎?」她問得很小聲,還對情人賓館裡的
「特殊設施」念念不忘。當她虛心求教於櫃台先生時,那人一臉暖昧的向她保證
,那些設施絕對有助於增進夫妻情趣。
「只有裝鏡子嗎?」他微笑問道。
「唔,可以的話,那個會動的床,還有那個心形的按摩浴缸,另外──」
「需不需要將浴室隔間改為透明,好讓你能光明正大的瞧我洗澡?」他抵靠
著她的額頭,笑得有幾分邪氣,揭穿她的小秘密。
小夕臉羞紅了。
「啊,你知道?」討厭,他居然發現她一直偷看他洗澡,啊,好丟臉──
戰不屈仰頭大笑。「從第一天起就知道了,小東西,你偷看的功夫還不到家
啊!」
這是真真正正的笑聲,歡暢而爽朗,沒有半點虛偽,他慢慢的、慢慢的開始
學習表達真正的情緒。
戰不屈低下頭,用霸道而溫柔的熱情,再度吻住小夕的唇。
有她在身旁,他的心是滿溢的、是快樂的,所有的虛偽早已遠揚而去。他有
預感,從此以後,他們這一生一世都會是幸福的。
日漸偏西,月兒露臉,屬於情人間的低語,與他們愛戀一生的溫柔,從今夜
之後才正要開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