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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麻煩小妻》作者:連清

《麻煩小妻》作者:連清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chembioorg 您是第785個瀏覽者

出版日期:2009年02月26日
  
【內容簡介】

他是當今聖上的皇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
打出世起,週遭所有人都畏懼他,沒人敢對他稍有不敬,
哪怕是與他身份相當之人,對他說話時都還得字字斟酌,
然而,獨獨這出身「聖宮」的妖女,竟大膽地和他作對,
她不僅不怕他,甚至一字一句都充滿對他的輕視及嘲諷。
絕美的外貌配上不馴的個性,如此女子勢必刁鑽難纏,
他幾乎可以預見,她這輩子與「麻煩」二字劃上了等號,
喜歡上她必定代表著風波不斷、平靜的生活不再,
要命的是,他偏偏就對她起了莫大的興趣,欲罷不能,
豈料,找了半年都遍尋不著她,就連她的名亦無從得知,
呵,她愈是神神秘秘的,他愈是被勾得心癢難耐啊!
而且,在得知她緊閉的心早已被其它男人進駐過時,
原先要懲治她對他不敬的念頭已消失,僅剩滿滿的嫉妒,
他是高高在上的平郡王,她的心只能有他端木似一人!

  麻煩的開始

  他,複姓端木,單名一個似字。端木是皇姓,他是朝陽王朝皇帝的親弟,封號平郡王。

  平郡王奉領皇帝之命,對付可疑的叛國者——海氏一族。

  在這歌舞昇平的富盛年代裡,竟然有一支長居於朝陽王朝國土南方凰凰城中,名為海氏一族的富商意圖叛國。據查,海氏一族意圖聯合敵國暹邏氏家共同對付朝陽王朝,一旦朝陽皇帝對海氏一族有任何不利的決定,海家就要聯合外敵推翻他的皇帝兄長。

  身為皇弟,對付可疑叛國者的手段就是——殺無赦!

  況且,海氏一族挾著龐大財富興風作浪,如此囂狂的富商讓他更加不願給海氏一族任何緩衝又或者是談判的機會。

  想叛國,就灰飛煙滅吧。

  然而,就在他主意已定,且在處理海氏一族的時刻,卻冒出了一個「程咬金」搞破壞……

  端木似慢慢睜開雙眸,從屏榻上坐起,黑眸一轉,淡漠的視線越過開啟的窗子,定駐在庭園裡的花團錦簇中。

  他深邃的目光凝視著花園裡的奼紫嫣紅,那朵朵花兒隨風搖曳,呈現出一片艷美景象。

  但,他愈看心愈沈。

  因為,這些多彩絢爛的鮮艷花朵會讓他聯想到「程咬金」,也就是「聖宮妖女」。她是一位容貌嬌麗無比、腦子聰慧狡詐、行徑妖詭難測,甚至不讓人知其芳名的年輕女子。

  她才十七、八歲之齡吧?但一出現就成功阻擋他殲滅海氏一族的計劃。

  端木似怎地也忘不了自己派出的人馬正在狙殺海氏一族少主海悅時,「聖宮妖女」卻派人前來阻擋他一事。雖然雙方人馬在武打方面平分秋色,誰也沒有吃虧,可是妖女卻在揚長離去前對他強逞口舌之利,她竟然嘲笑他、諷刺他,甚至警告他不許再對付海氏一族!

  他是王爺,是人們敬崇畏懼的平郡王,除了皇帝以外,無人敢對他不敬或是下指令,哪怕是與他同等身份的王公貴族或是高官將領,一樣深恐冒犯到他,甚至對他說話時的用字遣詞都得字字斟酌,就是擔心得罪他這位天之驕子。

  但「聖宮妖女」卻大膽地和他作對,甚至對他充滿輕視以及嘲諷,挑戰他的尊嚴與權威。

  雖說敢在武林行走的女子自是不拘小節,但如此猖狂的姑娘他可是第一次遇見,也因此讓他第一次對一名女子動了怒,怒到非要抓到她才甘心。

  皇帝命令他放過海氏一族,他也願意領命,但唯獨對「聖宮妖女」他絕不願意饒恕,因為她帶給他的情緒激盪太強太烈,不僅是她極美的外貌引他注目,還有那滑溜行徑以及詭詐狡猾的個性更是吸引他想把她鎖在身邊好好研究,這樣的對手太有趣了。

  端木似不斷地尋找「聖宮妖女」的下落,而「聖宮妖女」偶爾會在江湖中出沒,只是他每每趕去,總是慢了一步。

  半年過去了,仍是一無所獲。

  他僅知道「聖宮妖女」的名號,與其它江湖人士一樣,連她真正的姓氏芳名都不清楚,而妖女的靠山「聖宮」的所在位置,連武林人士都不知曉。

  隨著時光流逝,他想找到她的意念不僅沒消失,反而愈來愈強烈了。

  他已立誓必把「聖宮妖女」抓進王爺府裡,他要她為她不敬的言詞接受懲罰,他要她臣服在他腳下,為她的失言而後悔,一旦享受完她的認錯與懺悔果實後,他還是會伸手朝她纖美的頸項而去——

  狠狠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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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江湖上,門派眾多,有正、有邪,還有正邪並存的教門,而每個幫派都有屬於自己的幫規以及行事風格,江湖人士也會對每個派門有著各類評價,但在江湖上數千支派別裡面,屬「聖宮」最難入侵也最難以瞭解。

  這個出現在江湖人士口耳中的神秘派門到底是怎麼運作的,說法莫衷一是。反正「聖宮」只要出現個風吹草動,關於它的流言便會加油添醋地四處流竄,就因為各類傳聞太多且無法求證,「聖宮」因而變成像正又像邪。

  據說,「聖宮」是由男宮主掌舵,而且男宮主還是個年輕公子,他的部屬被稱為「聖宮使者」,男女老幼都有,約五百餘人,這五百餘人像是一個大家庭般,感情友好且和樂融融,對宮主的忠誠更是毋庸置疑。

  一直以來,「聖宮」使者似乎可以自由進出「聖宮」,「聖宮」成立一百年,從未聽聞過有使者背叛過「聖宮」宮主,洩漏「聖宮」所在地的秘密,向心力之強,無一幫派做得到。

  又傳聞,「聖宮」使者個個都擁有一身好本事,因為自小就開始習武。而且,「聖宮」宮主本身所學武功更非普通的拳腳功夫,那是一套讓武林人物夢寐以求的高強招式,這套武林絕學的招式就記載在「聖宮史」中。

  再聽聞,「聖宮」使者個個生活愜意,因為「聖宮」宮主生財有道。至於如何生財?有傳聞「聖宮」擁有金山銀山與藏滿珠寶的礦山,且寶山的地點一樣記載在「聖宮」史裡。

  不過也有許多幫派門徒指控「聖宮」使者根本是劫鏢又或是搶奪富商錢財來做為「聖宮」財富的根據,所以「聖宮」是黑道幫派,跟強盜匪徒無異,只是用神話來掩飾作惡的行徑,它根本是必須殲滅的黑幫組織。

  正反兩面的傳聞互相拉鋸,也一直無人可以證實,在無法取得真相之下,漸漸地,江湖人士把「聖宮」推往邪惡之幫那邊去。

  這些狀況「聖宮」宮主都瞭然於心,只是他無意去處理。

  「宮主,不處理的話,江湖野心人士就會愈來愈猖狂。我在不同的地方聽到不同的野心家都在密謀『聖宮』的主意,而且行動愈來愈積極,宮主真不出手對付這些野心家嗎?」練蘺實在很想打破那些野心家的腦袋,他們貪念真大呀!

  練蘺身為「聖宮」的一分子,從十五歲便開始出入宮門,亦在江湖上行走,經過三年時間的歷練,她對江湖事熟悉了,也知道為了確保「聖宮」能夠保持隱蔽以及寧靜,必須要把外界對於「聖宮」的種種看法帶回宮內與宮主討論。

  宮主微微一笑,不氣不惱地回道:「『聖宮』史除了記錄著『聖宮』一百年的成立過程與重要事跡外,還記載著寶物的藏放位置與武功秘招,野心家會打『聖宮』史的主意很正常。」

  宮主真奇特,還替野心家找侵略自己的理由。「難道宮主認為野心家找上門無所謂?」宮主不在乎的情緒讓練蘺輕鬆不起來,怕是忍讓太多會招來禍患呀!只是,他們宮主的性格就是好到教人難以理解,她有時候甚至懷疑他是冰人,否則情緒怎麼會如此的冷然?

  宮主似乎知道她的心思,笑道:「擔心也沒用,如果真被找著,就好好回擊,況且『聖宮』仍然隱蔽安定,妳太擔心了。」

  「現在或許還找不到咱們,但若繼續放任不管,未來就難講了。『聖宮』雖然地處隱僻,而且許多使者也擁有著上乘功夫,可是老老少少加起來也才五百人,萬一敵人是大舉來犯,咱們會應付得很辛苦。」有愈來愈多的貪心者在調查「聖宮」的所在地,要是一個不注意被監視了,就會現蹤啊!「尤其最近這幾個月,我明顯感受到江湖人士對『聖宮』史有著勢在必得的決心,一旦來犯,後果可怕啊!我身為『聖宮』的一分子,要我每天玩耍而不去阻擋可能的危險,不去未雨綢繆,我會良心不安的。」

  「這麼嚴重?」

  「是這麼嚴重。」

  宮主見她苦惱,道:「好吧,那就讓妳做點事好了,我不想妹子的良心被責任感壓住,日子因此過得不快活。」

  練蘺聞言,綻露笑容。其實她發現危險時,心中已經擬好擋災的辦法,就只等著宮主同意。「我建議『聖宮』要建造一堵『護衛牆』,所謂『護衛牆』就是咱們使用『聖宮』名義來對窮苦人家救助濟貧做善事,以取得美名,一旦『聖宮』的種種義行傳揚於世,就可以幫助咱們抵禦入侵者。」

  「怎麼說?」宮主柔聲問。

  「有施會有得。一直以來,『聖宮』使者也會對貧困者做捐輸,但因為抱持著為善不欲人知的心情,所以沒人知道『聖宮』的義舉,這也導致外界對『聖宮』的印象就是富裕與武功高深,再加上後來一些有心人士開始故意製造惡行往『聖宮』栽贓,因此讓『聖宮』莫名其妙地背負了邪派的臭名,給了野心家侵略『聖宮』的借口。而為了要破除掉這些野心家號召攻擊『聖宮』的力量,咱們『聖宮』乾脆養出護衛人士來反擊,萬一真有人圍攻咱們,那時候受到『聖宮』恩惠的人們就會出頭幫忙守護『聖宮』,這也能逼迫名門正派的首領出面維持江湖秩序,如此一來『聖宮』就能挺住。」

  宮主看著美麗的練蘺,她的鬼點子總是令人驚訝。「有目的地去行善,而且是要讓受恩者守護『聖宮』,這點子太邪惡了。」

  「不會啦!」她的笑靨變得更甜更嬌。「一點都不邪惡,不就是做善事希望人們知恩圖報嗎?無傷的。」

  宮主看著她嬌美的笑容,清楚她超脫教條規範的思考方式,她自小就如此。「好,就照妳的意思去辦,我會撥一筆款子讓妳行善人間。」

  「多謝宮主成全。」練蘺笑咪咪地說。宮主雖然總是溫溫淡淡的,不過還是能夠理解她的動機與用心,更懂得運用部屬的能力。

  她是棄嬰,被撿進「聖宮」這個明媚仙境裡,由年長的師嬸、師姊以及師叔伯們照料長大,成為這五百人中的一分子。

  其實「聖宮」一直是個自由之地,而「聖宮」使者若互有愛意,可以結婚生子,當然亦可與宮外人士成親,只要確定伴侶同樣會守護「聖宮」,就可以一起進出這處仙境。

  「對了。」宮主忽然道:「妹子在培養『護衛牆』前,不是有件更嚴重的狀況該先去處理嗎?」

  練蘺的笑容一僵,瞬間明瞭宮主所指何事。

  「宮主聽說了?」果然也有其它使者向他報告宮外的最新狀況。

  「平郡王端木似正到處打探『聖宮妖女』的消息,我不想聽到都很難。」宮主的眼神漸漸深了。

  練蘺撇唇,無奈地說道:「平郡王是個小氣鬼,竟然因為我阻止他毀滅海氏一族,就找起『聖宮』的麻煩,唉……」

  「平郡王的目標其實不是『聖宮』,而是妳。」宮主指正道。

  練蘺的心跳加快了起來,平郡王的確是衝著她而來的。「反正他就是個小心眼的男人,我這次會有『護衛牆』的念頭也是因他而起,我擔心平郡王挾國家之力,挖遍朝陽王朝的每一寸國土,畢竟他是有權有勢的王爺,有他攪和,一旦時間拉長,再與野心家合作,『聖宮』能否藏住秘密誰都沒有把握,所以我才會急著想建立起『護衛牆』來防堵他所帶來的麻煩。」

  平郡王跟宮主是截然不同的典型。她欣賞宮主、崇拜宮主、尊敬宮主,所以無異議地接受宮主的全部指示,並且將之完成,不過除了忠心的感情外,她再無其它妄想。

  然而面對平郡王時,雖然只是短暫地與他過招交手,卻也知道平郡王爺深沈無情的為人,且個性高高在上,但她就是不想去尊敬他,甚至在最後確定他執迷不悟地硬要對付海氏一族時,還忍不住地消遣他,嘲笑他的愚蠢。

  「可是妳以行善建構『護衛牆』,對於阻止平郡王找妳並無幫助。」宮主飛來一句。

  「嗄?」她一怔。

  「就算妳建構好『護衛牆』,妳能守護的只有『聖宮』,他依然要找妳。」

  她揉了揉額角,半年了,原以為避不見面就能耗掉他的堅持,沒想到他卻愈來愈張揚。

  「我會另想辦法阻止他再找我的。」她無奈地道。

  「也許還給他一點點尊嚴,他就不會再糾纏妳了。」宮主有感而發地說道。

  她心一悸,宮主認為平郡王是面子掛不住才找她。「還給他尊嚴……」

  「許是海氏一族一事傷了他自尊,導致他非要找妳出氣不可。」

  「……是這樣嗎?」她看著宮主,也更敬佩宮主,他不用介入,卻能看透世情。

  「就是這樣。」

  她眼一閉,再睜眼時已有決定。「好吧,我承認宮主說得有道理,那我想辦法還給他尊嚴,勸他消氣,也勸他別再找我麻煩。」她決定主動去見他。

  宮主點頭,意味深長地笑道:「妳就好好規勸他吧,不過妳自己也要小心,可別滅火不成反而引火上身。」

  「什麼引火上身?」宮主的說法好奇怪,尤其目睹宮主不尋常的笑意時,她心悸得更厲害了。

  「我只是提醒妹子,面對平郡王時得穩住,可別著了他的道。」宮主又恢復平時的溫雅氣質。

  「喔,我知道了……」她響應。宮主是好心在提醒她,只是為何聽進耳裡,卻像極了是一則預言?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練蘺決定現身去找平郡王,不再避著他,給他尊嚴,讓他此後安靜下來。

  半年不曾見過面,這半年來她已盡力隱身了,沒想到平郡王仍是牢牢記住她,還到處找尋她的下落。

  平郡王大張旗鼓地尋她之事她當然知道,只是她不懂,平郡王既然不再與海氏一族為敵,她與他便已無任何瓜葛,他為什麼執意要找到她?

  天空上驕陽炙熱,強烈的光芒照著行走在街上的人們。

  熱鬧的街,兩旁商家攤販林立,吆喝聲此起彼落,招攬著生意。

  練蘺拭了拭額上的汗珠,她一身淡藍色的短衫長裙,又故意剪短前面的黑髮,覆蓋住額頭,再綁上兩根髮辮垂在頰畔,掩掉一些臉面,頭低低地走著,一副像是未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這樣的打扮應該不會引起注意吧?

  但,練蘺走過轉角處,還是發現一些男人將探索的眼神轉向她。

  她拍拍自己的臉,長得嬌美動人不是她的錯,她無意招蜂引蝶呀,但天生就這副美麗姿容,就是容易引起注目,她也沒辦法。她之所以會被稱作「妖女」,除了長相之外,就是因為不讓男人支配她的意志,十分強悍,亦明白地迎戰順從男人的觀念,這些離經叛道的思想嚇壞了很多人,她尤其厭惡男子朝三暮四,要求一夫一妻,也會對花心男子施予教訓,所以一些看不過眼的男人就把「妖女」兩字往她頭上冠。

  被稱妖女無妨。

  重要的是,她所在意的男人能夠接受她挑戰婦規女誡的思緒。

  而在她十八年的歲月裡,她曾經遇見過一個無法「適應」她理念的男人……

  停!不准再想下去!練蘺甩了下頭,逼自己不要再多想過去發生的「那件事」,想,是在浪費生命,迅即,她加快腳步往目的地而去。

  練蘺來到興安縣,她的目標是位於興安縣的「興安客棧」,離「聖宮」騎馬需五日路程。興安縣是個繁華之城,其實朝陽王朝是一個歌舞昇平的富盛年代,只是皇帝近年來被位在南方的鄰國暹邏氏家給嚇唬到,總以為暹邏氏家會舉兵來犯,才會命令平郡王協助調查海氏一族是否與暹邏氏家合作。

  而她挾著「聖宮」的背景與平郡王交手一次,結果平郡王就鎖定她為敵,為了解決這事,她親自處理,還他尊嚴,以求取他不再騷擾。

  「說他愚蠢,他還真是不聰明,居然大剌剌地在江湖中行走,完全不理會江湖上會有宵小。」練蘺一邊評論著平郡王端木似,一邊走向「興安客棧」,他竟然沒有掩藏自己的行蹤。

  大概是從小到大都有護衛隨從保護,以至於囂張到以為沒人敢對付他,天知道江湖匪徒其實還挺愛他這種大肥羊的,他若一個不注意被匪徒給挾持了,然後變***質,拿他去威脅王爺府給付贖金,不就丟臉又倒霉?

  練蘺停在「興安客棧」前。

  據報,他有可能在此處落腳休息。

  「姑娘要用飯還是要住店?」店小二見有客人,趕緊上前招呼,不過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她是江湖女子嗎?但為何會做村姑打扮?

  「我要用飯。」她低聲道,偷偷巡望四周環境,找尋平郡王。

  客棧裡頭熱鬧喧囂,生意真好呀,十餘名夥計樓上樓下應付食客,忙得不得了。

  「請姑娘隨我到二樓,二樓才有座位,這邊請。」小二說著。

  「好。」她跟著店小二踏上階梯,店小二請她往右側走,但練蘺卻突然往左側走去。

  「那邊客滿了,姑娘!」店小二忙道。左側方二十餘張桌子早就坐得滿滿的,只除了一張靠欄杆位置的四方桌只坐一人,但那是客人大手筆包下整桌。「不好意思,姑娘,左邊沒位子了,請妳往右手邊——」

  練蘺置若罔聞,往角邊走去。

  「姑娘姑娘,妳要去哪兒?姑娘——」

  「我看到朋友了,我們一起坐。」

  「朋友?妳和端木公子認識?」店小二疑惑地問著。端木公子在「興安客棧」住了三天,貴氣十足的他是何身份引發好奇,但因為姿態尊傲難以親近,所以沒有人膽敢詢問。

  練蘺沒有回答店小二,安之若素地走過去,輕輕一聲招呼後,便直接坐在他對面的木椅上。

  端木似一抬眼,看見笑靨嬌艷的她。

  妖女……

  他才想著她,她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即便半年不曾見過面,她的面容也被黑髮掩住大半,一副村姑打扮,但他立刻就認出了她的身份來。

  「端木公子,這姑娘自稱是你朋友,要與你同桌。」店小二小心翼翼地報告,這位姑娘竟然大剌剌地與端木公子共坐一桌。

  練蘺不待端木似回答,逕自道:「沒問題的。還有,我吃端木公子桌上的菜餚就行,你忙你的吧,下去。」

  「這……」

  「下去。」這回換端木似開口,磁嗓異常低沈。

  「好,小的告退,有事請吩咐。」店小二嗅到了詭異氣氛,趕忙退開。

  端木似看著這突然蹦出來的「妖女」。他尋找她半年,到處釋放消息,派出全部的可用之兵,連他身邊的近身侍衛在隨同他來到興安縣後,也被派出去找尋她的下落。她是藏得這麼隱密,讓他完全掌握不到訊息,可此刻、現在,她卻像是突然炸開的煙花般,迸至他面前。

  「王爺怎麼不說話?你不是一直想找我,怎麼看見我了,卻是傻乎乎的?」她凝睇他俊美無儔的面容,笑得更燦美,這笑,是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端木似散發出危險又致命的氣息來,讓她也緊張了起來。

  她又口不擇言了,說他傻乎乎,她便是這樣的不畏不懼,所以吸引著他追逐。

  「我找妳半年,妳從不出現,而此時,妳卻突然現身,為什麼?」他問。

  「因為我不明白你的鍥而不捨所為何來?我想找你問個清楚,所以就主動現身了。」她平靜地回道。

  「不明白我為何找妳?妳在裝傻。」

  「沒有啊!」她在他面前裝無知,看看能否消除他的怨氣。

  「妳忘了海氏一族?」

  她一頓,回道:「沒忘。」唉,他果然是為此事找她。

  他深邃的瞳眸不斷地閃爍著難測的波光,又道:「既然沒忘就應該知道海氏一族的事情妳得罪了我,我要妳為這事付出代價,所以才找妳。」

  她眨眼,端木似果然是個胸襟狹隘的小氣鬼,這麼點小事竟記恨這麼久。

  好吧,就聽宮主的意見,她道歉,給他尊嚴,解決這對立局面。

  「原來王爺是為了先前我保護海氏一族而憤怒啊!那好,我道歉。」她立刻鞠躬。「我沒想到這件事情能讓你這麼不痛快,況且我本意並不是想跟王爺為敵,我只是要幫助朋友,所以才勸你收手的。說來我和王爺都是各為其主,這樣的衝突你又何必在意呢?況且,最後皇帝已經選擇要和平收場,這表示我和你之間也該要結束敵對關係,但你卻……好,我願意為我造成的不悅而向你道歉,你大人大量,不要和小女子我計較了。再說,我和王爺並沒有任何損失,王爺若繼續記恨下去,就顯得奇怪了。」她費盡唇舌就是希望他不要因她而持續尋找「聖宮」,如果任由事態發展下去,平郡王與野心家的勢力匯聚,就怕「聖宮」會被揭露出來,所以她得在江湖野心家與平郡王合作之前先撫平這件事。

  端木似瞅著她期待的臉蛋,他花費半年找她,她一出現,就要他消氣、就要他和平、就要他別跟「聖宮」作對,一句口頭上的道歉,就要抵消他這半年來難挨的日子?天知道,她的身影是深刻地鏤印在他心版上作怪,若不將她鎖在身邊好好刁難折磨,這氣消不了。

  端木似斂下眼,飲了口花彫,幽幽說道:「一句道歉就要消弭這件事,會不會太容易了點?」

  「你是王爺,胸襟寬大,再加上我都親自來向你致意了,你一定會接受而且不再計較的,對不對?」她捧抬他,希望高高在上的王爺別小家子氣了。

  「就因為我花了這麼大的心思卻只得到一句道歉,這樁買賣我吃了大虧。」

  練蘺暗吸口氣,傲驕之人果然難以溝通。

  幸好她先前已準備好另一套方式來討好他,勸他消氣。「我口頭上的道歉你不滿意,那我就給個不會吃虧的建議做為賠罪,如何?」

  「什麼樣的建議能讓我抵消不滿?」他問。

  她笑容斂起,變得嚴肅又憂心,說道:「我建議王爺盡速返回京城,因為你大剌剌地出現在民間,還在江湖上遊走,平郡王闖江湖一事現在已經傳遍五湖四海了。況且,你還常常隻身一人,總是沒有侍衛隨侍保護,你這行為已經引來江湖宵小對你的覬覦了。『聖宮』已得到消息,指出江湖宵小視你為走動的財神爺,有意要擒拿你,萬一你不注意被擒,將會成為惡人手中的肥羊。」

  「妳在說什麼?」她在胡謅什麼?

  「我怕你著了江湖宵小的道,他們雖然是些不入流的江湖小角色,但就是不入流才會猖狂且不顧忌,也才會大膽地想要犯上。我手上確實掌握著宵小要對你不利的消息,萬一你疏忽被擒,不僅性命堪慮,還有可怕的折磨得受哩!」

  他聽著她的勸告,卻揚唇笑。

  「你在笑什麼?」她眉心蹙起。「我可是很認真地在建議你注意安全,如果你答應,我立刻請我師兄護送你回返京城,保護你一路安全——」

  「妖女。」他忽然說道。

  「啥?」她大眼眨巴眨巴著。

  「江湖人士總稱呼妳為妖女,我雖然不知妳的真實姓名,但妳的行徑與妳的談吐倒都符合妖女封號,知道我不會原諒妳,就胡編一個故事來逼我離開妳。」

  「王爺誤會了,我提供的情報是真實的,真有江湖宵小在打你的主意,我擔心你受害,才會建議你快快返回王爺府。」

  「妳是想拿江湖宵小來恫嚇我離開興安縣,最好此後不再與妳牽扯,對不對?」

  「不是恫嚇,是有所本,王爺相信我吧。還有,我姓練,單名蘺字,被稱妖女可不是我所願,我只是不理會別人用此封號喚我,但不表示本人我是邪魅惡毒的。」

  「妳叫練蘺?」

  「我向王爺報出我的真實姓名,就是代表著我的誠意,所以為了安全,王爺還是快點返京吧。」

  「誠意?妳若真是誠心誠意來道歉,那先告訴我『聖宮』在何處。」他天外飛來一句。

  她一愣,這也太超過了。「我不可能告訴王爺『聖宮』的所在。」

  犀利深幽的眸光凝睇她,道:「又要抗命?妳還是跟我回王爺府吧。」

  「回王爺府?我為什麼要跟你回王爺府?而且回王爺府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妳只要聽令就可以,問這麼多做什麼?」當然是要抓她回王爺府才能折磨她,才會消去他的「思念」之情,才不用再為了追逐她而耗損生命。

  「不。」她搖首。「我不會跟你走的。」

  「妳認為我能容許妳說不?」獵物就在眼前,他豈有放走她的道理?他的命令就是命令,誰都不許違背。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不會跟你走,走了,我也完了,只有被你囚禁操縱的分。」她希望放下身段道歉能換到他的遠離,可是隨心所欲慣了的王爺還是只懂得張揚霸氣,對她充滿惡意。

  端木似看著她,她這回的主動出現又帶給他驚奇與錯愕,也更加深他非要把她帶在身邊好好探索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不可的決心。

  糟糕!練蘺暗叫一聲不好,感覺到他會強硬地留下她。看來這次的道歉計策沒用,她得另想辦法阻止他的招惹以及與那些野心家共同合作。

  練蘺主意一定,想先退走,避免當下被他擒住,成了籠中鳥。只是,一句暴喝突然從後方響起——

  「他就是平郡王爺端木似!」隨著暴喝聲,三名青衣人突然從左右兩方冒了出來,一站定就抽刀拔劍對準端木似。「圍住他。」

  「不會吧……還真的來了。」練蘺想笑不敢笑,她是接獲了平郡王惹來江湖宵小貪念的情報,但沒想到這麼巧合,他們竟然選在這時刻圍攻他。

  「這是妳布的陷阱?」端木似立刻將她視為嫌犯。

  「不是。」她否認,事實上也真不是。

  「妳妖女的封號可不是白白得到的。」端木似卻認定是她所為。

  「我並沒有找江湖宵小來抓你——」

  咻——砰!一把劍插進旁邊的木柱上。

  平郡王閃過射來的劍,立刻從袖中發出暗器,打到一名匪徒的手腕,讓他痛到鬆開手中的劍,下一瞬,另一名匪徒大刀一揮,砍向端木似,端木似身手利落地躍起,閃過那砍過來的刀。

  砰!喝!鏗鏘!

  「快逃!」

  「閃遠一點!」

  乒乒乓乓,桌椅翻倒、碗盤跌碎一地的聲音尖銳又刺耳,食客狂奔逃走,連忙遠離廝殺的客棧二樓角落處。

  平郡王一人對付三人。

  練蘺則閃到一旁去,站在另一頭看他被圍攻,想到端木似不相信她的提醒,還反過來誣蔑她設局陷害,就忍不住想看戲。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有人敢來我的客棧鬧事?」打鬥聲將樓下忙碌的客棧老闆與夥計們通通吸引上了二樓。「啊,別打了!住手,快住手!我的『興安客棧』可不是你們能撒野的地方,我有紅派的長老護持啊!快住手!」紅派可是大門派,能在繁榮地區立足,客棧老闆也是有背景的。

  「讓我們帶走財神爺就沒事了!」三名大盜又圍住端木似,但他滑溜到難以制伏。

  「不准在我的客棧裡頭鬧事!快點架開他們,快呀!」店老闆氣急敗壞的大吼大叫,指揮夥計上去幫忙。

  「誰敢靠過來誰就得死!滾!」

  「啊——」夥計被踢走。

  「敢阻止我們帶走財神爺,殺無赦!」又踢飛另一個。

  「你們真有眼光,知道他是財神爺。」練蘺忍不住笑著說。既然平郡王不聽勸,那就讓平郡王嘗嘗被抓的滋味好了。

  端木似聽見她的風涼話,閃過一把劍之後,冷聲道:「妳還敢說與他們無關,看來是妳把他們引過來的。」

  「抓住他!」匪徒們又撲上去與端木似對打。

  「你喜歡自曝行蹤,要找你太容易了,根本不需要我出手引路。而且你不是有自信可以獨自應付,才敢支開身邊的護衛嗎?」練蘺繼續說風流話,仍然無意插手。坐在上位的王爺自認不會有人動他,那就讓他受點教訓好了。「我剛剛才很慎重地警告王爺會遇上麻煩,可惜王爺並不領情。」

  「該死!」端木似一個旋身,將三名匪徒手中的武器踢飛。

  練蘺笑意盈盈地觀戰著,那三個匪徒跟平郡王對打半天仍然無法傷到端木似分毫,看來端木似要脫身很容易。

  所以,她還是先行退走較妥,她得好好再思考一下對付他的方式。

  「我告辭了,你好自為之。」反正他自己可以逃走的。

  「妳休想走!」冷澈的眼眸掃向她。

  她接收到他銳利的目光,卻是微撩裙襬,繼續往後退。「下回見。」

  「哪裡走!」平郡王喝道。

  「你還是先對付眼前的敵人吧。」她笑道。

  「站住!」

  端木似再吼,轉身一躍,往她所站的方向掠來,手掌一掃,抓住她的皓腕,她心弦也陡地泛麻。

  「放開我!」她被他拉住,回身想要甩開他的手掌,卻見到端木似後方的宵小怪異地從腰帶間取出一隻小瓷瓶,她察覺異狀,急忙開口。「小心你後面——」

  咻!一道淡淡的粉末已往平郡王臉上飄飛灑來。

  「有毒!」她喊,閉氣。

  平郡王雖然聽到警告,但他回頭時,仍吸入了一點毒粉。「蒙汗藥!」他腳步一個踉蹌。

  練蘺一震,端木似原本抓住她皓腕的手掌頓失力道,握不住她。

  一名匪徒對練蘺大喊道:「把他交給我吧!」

  練蘺看著吸進蒙汗藥的端木似,倘若此刻丟下他,他就真的要成為這三名大盜的「盤中飧」了。

  「快點把他交給我!」六隻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她。

  練蘺看著身邊的端木似。要把他交給盜匪嗎?交了,她就不會再有麻煩,也不用再辛苦地構思計策避開咄咄逼人的他了。

  「不准走!」平郡王強撐的意志力讓他再度抓住她的皓腕,但只是拉著,根本制不住她。分開半年,好不容易才又碰面,無論如何絕不能讓她走。

  她凝視著他毫無氣力的掌背。

  「把他交給我!」匪徒一聲大吼,一把長劍迅即地射向練蘺。

  她為了避免自己與平郡王被刺傷,硬是將平郡王扯到身後,旋了個身,踢飛第二把砍過來的刀刃,但那快如閃電的劍刃卻劃破她束髮的棉布,一邊的辮子散開,烏黑頭髮搖曳出美麗的波紋來,那嬌麗姿態讓匪徒三人瞬間傻住,她則乘機拖著平郡王往窗邊走。

  「我還是救你吧!」她說道,把平郡王往屋外平台拉,準備翻過欄杆跳走。

  「別跑!」三名匪徒驚醒,連忙追上去。可不能讓平郡王溜走了,他大剌剌地出現在興安縣,給了他們擒人的機會,得要抓住他好要到贖金,畢竟抓平郡王可比找「聖宮」容易多了。

  「王爺,我這就要帶著你往下跳了,你可要撐著點,否則可能會摔死。」練蘺在跳樓前提醒他。

  平郡王冷冷地釋放僅存的力氣,對她道:「我若摔死了,變鬼一樣會抓妳。」

  她一驚,他不是中了蒙汗藥,照理該雙眼無神飄忽,但並沒有,那兩簇深冷且不放過她的眼神還是讓她頭皮發麻,更讓她見識到他強大的意志力量。

  但,沒時間讓她多想,匪徒已衝過來了,她得趁著他腦袋還有理智以及些余體力前,立刻扶著他跳樓逃跑。「走!」

  「站住!」三名匪徒急追。

  「不准走!給我站住,站住!」客棧老闆跟夥計也要抓住破壞客棧的始作俑者,跟在後面追。「賠錢來!不准走,站住!站住——」

  三方人馬在路上追逐疾奔,嚇得路人紛紛逃竄走避,深怕被捲進莫名的糾紛中。

  幸好練蘺練武有成,內功不錯,有能力拖著端木似修長精壯的身體藏進一間空屋裡,躲過了眾人的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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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黑夜裡,冷冷的月光之下,在離「興安客棧」三條街的一座大宅院後方有一間小屋子,地處隱密,且因緊鄰著大宅院,以至於小屋子總被誤會是隸屬於大院主人的,也因此沒人敢進屋去。練蘺在前往「興安客棧」的途中就有特別注意四周環境,也發現到這間小屋,於是拖帶著端木似進屋藏身,避開後面的追逐。
  
  她這一年做事情都異常謹慎,可以先注意到的細節必會做足準備,就是因為不想重蹈覆轍,不想再在沒有防備之下又被狠狠地傷害了。
  
  小屋裡點起了燭火,燭光映在房間裡非常明亮,練蘺坐在床畔,看著床上昏睡的端木似。
  
  他一張俊美又迷人的容顏已經夠禍害女子了,偏偏又是位尊貴的王爺,這與生俱來的高貴身份更能吸引姑娘們為他卸下心防,想必他只要勾勾手指頭,就有無數女子願將自己的身心奉獻給高高在上的他吧?
  
  即便知道人不可貌相,但不被美麗容貌吸引者又有幾人?
  
  即便知道身份高貴者,花心風流的機會也變大,但可以守住方寸者又有幾人?
  
  即便腦子再聰明的人都可能沉淪,更何況是凡夫俗子?像她就沒有做到,非得要真正吃了虧才會領悟。
  
  思及此,她腦海又浮現一名斯文書生的面孔,想起他的背叛,想到她當時的驚詫,想到她的嘴唇曾經被這麼一個背叛感情的男人碰觸過。
  
  「惡……」俏臉立刻皺成一團,忍不住搗住唇瓣,那厭惡的感覺教她又一次揉搓自己的唇瓣。都已經過了一年的時間了,她仍然抹不去被他碰觸過的噁心感覺。
  
  一個書生就如此風流,平郡王是何等身份,一定比他更不可信。
  
  「對吧……」她盈盈水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昏睡的平郡王,輕聲喃道:「你一定也是個風流種,對吧……」
  
  什麼?
  
  端木似尚未睜開眼睛,卻聽到模糊的喃語,她講什麼他沒聽清楚,但卻明顯地感受到有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瞧。
  
  是誰?
  
  端木似慢慢回魂,同時也憶起那兩道視線可能屬於誰。他「抓住」妖女了,他沒有被她甩掉。
  
  端木似霍地睜眼,一入眼的影像就是練蘺玉手搗唇,美麗的眼睛流露著濃濃的哀傷水波。
  
  「怎麼了……我的眼睛……花了?」他無聲的喃語。竟然看到妖女練蘺流露出悲傷的眼神來,而且她的眼眶還含著淚。
  
  「你醒了?」練蘺的表情瞬變,翦水雙瞳立刻回復澄亮慧黠。
  
  端木似閉上眼,片刻後才又睜開,深吸口氣,精神恢復了些。
  
  「你剛剛有哭過?」低啞的嗓音問她為何事哀傷。
  
  「哭?」練蘺卻一臉疑惑。「我哭什麼?我為什麼要哭?」
  
  端木似一頓,他剛剛看錯了,是蒙汗藥讓他神智不清楚?
  
  「你明明哭了。」他試探地再說一次。
  
  「什麼呀?我怎麼可能哭!」練蘺扮了記鬼臉。
  
  他頓了頓,道:「你哭,是為我中了蒙汗藥而擔心嗎?」
  
  「啥?為你擔心?嘻,你居然也會說笑話啊!」她搗住唇,格格格地笑著。「不過我自己才是個笑話,剛剛應該乘機把你大卸八塊才對。你對我充滿著惡意,我沒殺你,卻反而救了你,我還真是個笑話呢!」
  
  「你現在要殺我還有機會,我的氣力並沒有完全恢復,你可以動手啊!」剛剛以為她流淚,看來是看錯了。
  
  她搖首,道:「莫氣莫氣,我都說在說笑了,你就別放在心上。我若要殺你,方才又何必浪費力氣救你?我不過是希望王爺能開開金眼,看清楚事情的真相,不要誤會我與宵小聯合設計你。」
  
  其實當她在客棧救他離開的一剎間,他是認為她與江湖宵小無關的,否則又怎麼會救他離去?
  
  只是,一想到她性格詐詭邪魅,他又忍不住懷疑這會不會真是個陷阱,畢竟練蘺難以捉摸的心性一直讓他束手無策。
  
  她雙手合十,微笑再道:「那幾個匪徒真的與我無關呀!我也是真心奉勸你別在江湖上亂闖,招惹危險。你是一尊活財神,一旦抓到你去向王爺府又或是皇帝威脅,你的尊嚴會盡掃落地的,所以你還是回京城吧。」
  
  「不。」他毫不思索地回道。
  
  「不?」她神情一凝,怎麼就是說不動他?
  
  端木似吃力地撐坐起,道:「我仍然懷疑你布下陷阱設計我,目的是要我感激你,不再找你的麻煩。」為了繼續與她牽扯,就算誣陷她也在所不惜。
  
  「你疑心病真重耶!」氣煞了,因為一時的不忍,救了他,結果他還是不信她。忽然間,她害怕起自己的好心會不會給自己招來禍害?
  
  他啞聲再道:「我可不敢小看妖女的能耐,況且依你的性子,演一出陷害我的好戲有何奇怪?一旦成功,你變成我的救命恩人,我也無法再找你麻煩。」
  
  算了,她無力了,跟個霸道王爺講道理真困難,她還是另想辦法逼他不再追查「聖宮」好了。「我言盡於此,信不信由你。你去召喚護衛來保護你吧,我要走了,後會無期。」
  
  「不准走!」他專橫地道,也快速地移下床抓住她的皓腕。
  
  練蘺愣了下,看著被抓住的手腕。他的掌心是冰涼的,雖然蒙汗藥的藥效已退去大半,但他的力氣應該尚未回復完全,可他卻把她抓得好緊好緊。
  
  「你到底留我做什麼?」瞬間,一種莫名的情緒在發酵,好似有什麼東西在滋生。
  
  「我想留你就留你,不用理由。」他依然霸氣。
  
  「王爺的身份讓你昏頭到要強搶民女?」她突然心慌,用力甩開他的手,轉身要走。
  
  端木似硬是拉住她,啞聲道:「休想走!」
  
  「呀!」她被猛力一拉,腳步一個踉蹌,見他傾近,驚嚇地往後退,背脊就靠著身後的圓木床柱。
  
  他雙手立刻撐在她臉頰的兩側,將她困在胸懷裡,深黑眼眸直勾勾地盯住她。
  
  燭光下,那一苗一苗的火花讓屋內一會兒清楚、一會兒又朦朧。
  
  端木似俯下俊臉,兩人近到鼻息相聞。
  
  練蘺見他傾近,從容的神態開始變化,雙頰上的粉嫩顏色更是消失,換成一片蒼白。
  
  「離我遠一點!」她心弦繃得緊緊的,咬牙迸話。
  
  他眉心一鎖,發現到她的異狀。「你在怕什麼?」雖然燭火搖曳,但他還是清楚地看見她的臉色從淡粉倏變蒼白。
  
  「走開!」
  
  他故意靠得更近。
  
  練蘺心慌意亂地叫道:「快走,離我遠一點!我都道歉了,也展現了我的誠意,你為什麼一定要刁難我不可?」
  
  他是要刁難她,他就是要把她囚禁在身邊。他想把她帶在身邊的情緒太強烈,一時無法消除。「我絕對不會放你走。」
  
  「你要逼我翻臉?」一股難以形容的痛苦梗在心間,讓她呼吸都亂了,他不可以這麼靠近她……
  
  「你在害怕?」他開始細細地巡視她的眉、眼、鼻,最後落在她的唇瓣上。「妖女練蘺也會害怕,真讓我吃驚。」
  
  他發現什麼了?她明顯感受到他的視線落在她的唇瓣上,這讓她焦躁地脫口而出。「走開,不要妄想挑逗我!」
  
  「挑逗你?」多麼激烈的詞,她竟這麼說他。
  
  「離我遠一點!滾開,離開我,滾!」他的氣息讓她的思緒愈來愈紊亂,甚至手足無措。他靠她太近了,近到讓她又回憶起往事。「那個男人」吻了她的痛苦與恐懼感襲上心頭,也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去應付端木似。
  
  她的反應好奇怪。端木似故意將俊容往前傾,練蘺卻驚恐地用雙手搗住嘴唇。
  
  「你不讓人碰你的嘴唇?為什麼?」她的應該引出他的好奇。
  
  練蘺一震,稍微回神,她竟在驚慌中做出了讓他抓到破綻的動作。「沒這回事!」
  
  「你搗住了嘴唇。」
  
  「我只是不想跟你說話。」驀地,她使勁地推開他,離開了他的胸懷。
  
  不對,事情絕非她所說的那麼單純,他想起在蒙汗藥的藥效消除後,他睜眼所見的畫面——她搗唇眼露哀傷。他曾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可從她此刻的反應便足以印證她的哀傷是真實的,而他又差點被她唬騙了去。
  
  「你自己去找回侍衛保護你。」練蘺好不容易掙開他,當然要走。
  
  「我可沒答應。」他猛地回身要抓她。
  
  她這次不會再被抓住了。「管你答不答應,你攔不住我的。」
  
  「站住!」
  
  她開門離去。
  
  「不准……走……」他想追,可才跨出一步,身子便一軟,他連忙扶住床沿。
  
  糟糕,以他目前的體力追不上她的快腿輕功。
  
  端木似跌回床鋪上,閉眼休息,好一會兒,氣力才又恢復。
  
  「可惡,別以為這樣就能了結!你不讓我接近『聖宮』,我偏要;你不讓我知道你為何會拒絕被親吻,我也一定要追究!」她愈不想讓他瞭解,他愈要知道尤其那拒吻是表示她心裡有人嗎?一思及此,一股妒忌莫名地襲上心間……
    
  一個月後
  
  練蘺穿著一身尋常的百姓裝束——簡單布料製成的衣裳,又用頭巾盤住烏絲,盡量藏住艷美的容顏。樸素地走在寧靜城裡的市集中,不想讓自己的美麗成為被注目的焦點。
  
  寧靜城與鳳凰城只是一縣之隔,在地理位置上是屬南方,由於離海洋不遠,各類型交易豐富又熱絡,是商貿重鎮,百姓、商賈旅人還有江湖人物都喜愛來到寧靜城,因此讓中心市集天天熱鬧滾滾,尤其以「悅來客棧」的生意最興隆。
  
  練蘺第一次來到寧靜城,目的是要與師兄鐵漢會面。鐵漢大哥在十天前用著「聖宮」使者才瞭解的訊號要求她到「悅來客棧」會面,師兄有令,她自然得前來會合。
  
  師兄要跟她說什麼呢?
  
  鐵漢師兄仍然將工作重心放在朝陽王朝皇帝的舉動上,他派遣細作在皇宮內部觀察皇帝的言行,要確定皇帝會不會後悔對海氏一族的饒恕,又或者有了新的動作,他也才好適時擬定就會的對策。
  
  練蘺走進客棧,選擇二樓角落的位置坐下,等候師兄來到。
  
  店小二慇勤地倒好茶,打點好飯菜後,退了開去。在等待的時刻,她望著窗下的街道,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不知道這群人裡,會不會突然冒出個仍然用著恐怖的毅力在找她的追逐客平郡王來?
  
  「怎麼還是想起端木似了?不是決定要把他給忘了……」她手中的茶杯頓了下,微燙的茶水晃出,灑在手背上,不過這熱度遠遠及不上端木似所帶給她的震撼。
  
  出身高貴的王爺支配權力慾望之強她算是領教到了,竟然只因為先前的敵對事件而要抓她回王爺府羞辱,甚至還強迫地死纏住她,端木似不可理喻的態度著實讓她緊張,尤其他似乎看穿了她不願意讓人碰觸到嘴唇的秘密……他會追查嗎?
  
  思及先前狼狽的逃離,她煩躁地倒了一杯酒,一口飲盡。
  
  「不可以讓他挖掘到我的心事,絕不可以,他休想再探知我的心事……」她喃著,拚命穩定自己浮躁的情緒,也告誡自己要避開他。
  
  她是棄嬰,自小在「聖宮」成長,十五歲前不曾踏出過「聖宮」,不過常常與進出「聖宮」及江湖間的長輩、師兄、師姊們聊到外面的天地,她聽多了各地見聞,也知道江湖的險惡。在她十五歲之後,便常和師兄弟、師姊妹們進出江湖,亦很快就熟悉了「聖宮」外的生活方式。去年,在她滿十七歲的生日,一個人前去鎮平時,救了一個被「天幫」圍攻的男子。
  
  思緒回到了一年前……
  
  曾文封,一位年輕書生,容貌清俊,舉止爾雅,練蘺與他相識在一場打鬥中,她救了他,不過也視他為正義英雄。
  
  「『天幫』挾高利威脅百姓,我看不過去,幫助了百姓,結果就被『天幫』威脅攻擊,但我並不後悔與『天幫』結怨,因為主持正義是書生該做的事!」曾文封義憤填膺地說明被「天幫」圍剿的原因。

  練蘺對他人無畏的行為充滿欣賞,也認為自己出手相救是正確的決定。

  「放心,我懂武功,我會幫你。」練蘺不掩飾她是在江湖上行走的女子。

  曾文封先是驚訝於她的美貌,接著在知道她是江湖女子後,便暗中對她有著質疑與觀察,畢竟江湖多女少,女子要出頭,行為處事必然迥異於普通人,而練蘺也確實悖離了一般姑娘的服從觀念,再加上她的容貌足以招蜂引蝶,因此讓曾文封總是對她拿不定主意。

  但練蘺對曾文封的欣賞卻從來沒有減少過,甚至未曾去注意到曾文封對她有著反覆的情緒,她以為他是喜歡她的,否則怎麼會對她甜言蜜語,還同意她陪伴唸書呢?她從未告知曾文封她出身於「聖宮」,她常常找時間陪同誓考狀元的他埋首於書堆裡,在與他相處的日子裡,她自認與曾文封愈來愈熟悉,也認為曾文封對她有著情意。

  就在她坦言喜歡他的那一夜,他也回答願意與她在一起,甚至給了她深情的一吻。

  那記吻,是相愛的承諾。

  當夜,練蘺向他告別,要暫時離開三天,然而,在出門一刻鐘後,她發現自己忘了帶走他所贈給她的荷包,所以又前往曾府,尋找情郎所贈的定情物。

  只是,她才走進由內院,便在廊柱邊看見兩條相依相偎的影子。

  奇怪,應該只有曾文封一人在唸書苦讀呀!

  練蘺悄聲窺探,確定是一男一女,而且是一男一女在相依相偎……

  她錯愕、呆滯,一股熱氣不斷地從心窩裡竄上,直鑽眼眶。

  她不斷地眨著眼,想看得更清楚,還祈禱是月色朦朧導致她眼花了。

  就是太清楚了,那一男一女交纏的影像還愈來愈曖昧,她清楚看見曾文封的嘴唇貼上不知名姑娘的芳唇,曾文封正熱情地纏吻著另一位姑娘!

  練蘺好想哭,但眼淚卻掉不下來,她的心被揪得好緊、好痛,胸臆鬱悶到快要炸開來似的,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要如何反應。

  接著,那兩條親熱的身影漸漸拉開距離,而後女子離去。

  曾文封送走對方後,便要返回書房,不料走到廊柱邊突然一駭,心差點跳出胸口。

  「你你你……你不是出門了?」好半晌過後,曾文封才結結巴巴地開了口。

  「我忘了拿你送給我的荷包。」練蘺沉聲回道。

  「喔,荷包,是荷包呀……那我拿給你,你你你……你看到了什麼嗎?」曾文封心虛地問道。

  她看著他,但眼神卻穿透過他,已然不把他擺在心裡。

  「……你全部都看見了。」曾文封洩氣地道。被發現了,他不知該如何辯解。他知道練蘺只想被他獨寵獨愛,而在花前月下時,他也給過她承諾,說只愛她一人的,但,天下男人豈會獨鍾一女,只娶一妻?沒這種道理的!

  練蘺用盡全部的力氣讓自己可以直挺地站著, 即便被騙的強烈痛苦讓她幾乎站不直身子,可她不想示弱,變成笑話。

  她以為她的付出會得到曾文封交付真心,結果根本不是這麼回事。他說他喜歡她,但不表示他就不會再喜歡別的女子,他雖然對她溫柔體貼,但不表示他就只願獨愛一人。就只有她傻乎乎地以為曾文封的誓言是真,結果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背著她與別的女子交往。

  惡……好噁心……練蘺忍不住開始搓揉自己的唇瓣,手背用力地擦拭。曾文封的嘴巴吻了另一名姑娘的畫面在她腦中揮不去,她只要想到吻她的人又去吻了另一個女子,就痛苦萬分。

  她不想費神聽曾文封解釋,更是什麼都不想再說,她只想忘記親吻過的感覺,其餘的什麼都不想知道了。她想快快離開曾文封,她永遠都不要再讓曾文封進入自己的世界裡,不要再看到他,不要、不要、不要了……

  半個月後,練蘺在客棧裡聽見一場盛大婚宴即將舉行的消息,主角是曾文封與第一世家千金秦晴。他們說,這兩人結識於英雄救美的情況下,一見鍾情,造就一段良好姻緣。

  外界是這麼形容這一樁婚事的。

  但,練蘺完全不想去理會曾文封的事。

  她受了重傷,她自己舔舐,她把這份情傷深深地藏埋在心裡面,不讓人知道。

  此後,她想讓自己過得更從容,更自若,不願再受到任何男人的控制與駕馭,也因此,她學習到去觀察男人,不再傻乎乎地受騙。

  這一年來,「聖宮」好友們無一人發現她情傷這般重,也沒有任何一名男子能再挑起她壓抑住的悲傷情緒,直到端木似的出現。

  端木似呀……救人果然不會有好報的,她上次在不捨的心情下救了平郡王的性命,結果不僅沒有消弭他想囚禁她的心思,反倒還給了他挖掘秘密的機會。

  愈想愈恐怖,端木似遠比曾文封難纏萬倍,她該避而遠之的……

  耳邊愈來愈大的討論聲讓練蘺從回憶裡抽出,回到現實來,週遭又有人在討論「聖宮」的神秘了。

  而除了「聖宮」兩字外,還冒出對平郡王的討論,平郡王依然在江湖闖蕩,沒有收手的打算。

  看來平郡王打定主意繼續興風作浪,那她該使用什麼絕招才能讓他別再追查「聖宮」?

  練蘺愈想愈煩,她必須擺脫他。

  一道熟悉的腳步聲在她身後響起。「師兄。」

  鐵漢坐下,看著她,濃眉皺起,道:「你怎麼瘦了?」

  「瘦了?有嗎?」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有。」鐵漢很篤定,他一直很關心這位師妹。「是平郡王讓你傷神疲累了?」

  她像被針扎到般地回道:「不是他,他沒這個能耐。」

  師兄知道她正在阻止平郡王追查「聖宮」一事,而且她會跟平郡王有所交集也是鐵漢師兄所「促成」的。半年多前,師兄托她去營救海氏一族的少主海悅,結果讓她跟端木似有了初步交集。

  「但你的臉色好難看。」鐵漢覺得她向來豁達,不會如此頹喪,可怎麼去跟平郡王交手了幾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我沒事,就算我瘦了,也不會是平郡王的緣故。他怎麼可能影響我的情緒,他沒這麼厲害。」她昧著良心否認道。

  「真的?」

  「沒錯。」

  「那就好,我還打算直接殺了他乾脆點。」鐵漢突然提議道。

  「啥?」她瞠目。「殺他?師兄想殺平郡王?為什麼?你怎麼突然起了殺他的念頭?」

  鐵漢疑惑地看著她,師妹竟然如此慌張。「平郡王嚴重威脅到『聖宮』的存亡,要避免事態擴大,而殺了他就可以省下麻煩。」

  殺他、殺他、殺他……「不行!」她無法忍受這項決定。

  「你不捨?」

  「不是,是殺他太極端了。」

  鐵漢看著她緊張的神情,感覺到事有蹊蹺。「你想要保全他的性命?為什麼?你和平郡王交手時發生了什麼事?」

  練蘺迎視師兄探索的目光,極力壓抑翻騰的激動情緒,道:「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而是殺掉一位王爺所衍生的問題將會更嚴重。平郡王在尋找『聖宮』之事已是眾所皆知,他一旦被殺,皇帝肯定直指『聖宮』是兇手,堂堂王爺死於「聖宮」之手,皇帝的憤怒可以預見,到時候一定會傾盡朝廷的力量找尋『聖宮』報仇,這會造成『聖宮』加速被摧毀,所以絕對不能使用這種玉石俱焚的辦法對付平郡王。」她訴諸道理。

  「不是因為捨不得——」

  「怎麼可能!」她打斷師兄的話。

  鐵漢就算心有疑問,但暫不追問。練蘺師妹是個聰明人,並不需要擔心,況且她認為「聖宮」直接殺害平郡王所衍生的後果也甚有道理。「如果直接殺他不妥,那使用借刀殺人之計如何?」

  「借刀殺人之計?」

  鐵漢低聲道:「潛伏在宮廷的細作前幾日回報我一則有意思的消息。說是南海海盜最近十分猖狂,到處作怪,惹得皇帝十分不悅,有意要派兵殲滅。我是想,如果能夠慫恿皇帝直接指派平郡王前去南海剿滅海盜,他就無法顧及『聖宮』的事情,而我急著找你見面,就是要商議此計行不行?」

  「讓平郡王到南海,離開朝陽王朝國土?」她心兒怦怦跳,是不安的旋律。

  「既然你不贊成由『聖宮』直接下手,那就讓皇帝去處理平郡王吧,這樣就能避免牽連『聖宮』。」

  「但出海剿滅海盜很危險,一個不小心就會葬身海底。」她想到大海的不可預測與恐怖。

  「你依然擔心平郡王。」

  她一驚,連忙否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好奇皇帝會不會指派平郡王出海打海盜,畢竟出海危機重重,皇帝怎麼會指派親弟弟去執行這項危險的任務?」

  鐵漢笑了,說道:「皇帝就是清楚平郡王的能力,所以現在漸漸在害怕他了。身為皇帝,最擔心的就是被強者兄弟所取代,歷來皇帝最忌諱的便是功高震主,而平郡王海氏一族一案讓皇帝起了戒心,所以十天前接到海盜在南海作亂的消息時,皇帝就在考慮要不要派遣平郡王前去剿滅海盜。」

  她聽著,心裡忐忑不安,張口想說什麼,卻又吞了回去。

  「如何?這是不是個好計策?你的決定呢?」鐵漢問她。

  她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好辦法,她既然反對殺他,那麼攆他遠離確實是唯一的法子。

  他再道:「一旦平郡王駕船出海剿匪,若因此送了命,就永遠不會再糾纏我們了 。」

  聞言,她的心愈跳愈快。沒錯,端木似若因此送了命,是不再糾纏他們,她也不必再害怕他會繼續挖掘她的秘密。

  但,不捨的情緒卻又出來作怪,讓她愈來愈焦躁、不安。她不想見到端木似,卻又捨不得他出海,心思百轉千回,不禁浮躁地喝起酒來。

  「你真的很不安。」鐵漢看見她充滿矛盾的神情。

  「沒有!」她連忙否認,她到底在做什麼呢?怎麼會擔心直端木似的下場來?她是怎麼了?

  「可你的表情明明有著不安與不捨,你對他有感情了?」

  「沒這回事!」她一震,師兄居然懷疑起她對平郡王有情?

  「但你——」

  「師兄不要亂猜,我怎麼會捨不得端木似?沒這種事!要阻止平郡王繼續找『聖宮』麻煩,逼他離開中土確實是絕招。」不行,她對端木似的異樣感覺不能被發現,她得快快斬斷這不該出現的情緒「麻煩師兄下令潛伏的細作去慫恿皇帝指定平郡王出征前往南海吧,他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你決定用此計?」鐵漢直勾勾地看著她。

  「嗯,攆走他。」她看著鐵漢。

  鐵漢思忖了會兒後,點頭,道:「好,我就請細作向皇帝建言,由平郡王去殲滅海盜。只要有人猛敲邊鼓,相信皇帝一定會選定他出海,而平郡王為了不給皇帝懷疑的可能,同意領命的機會極大。一理他離開中土,就不會再危害「聖宮」,也不會再讓你煩心了。」

  「嗯。」明知這麼做最有利,明知該離他遠一點,但機會來了,濃濃的不捨卻幾乎要半圓在厭惡他的情緒上,她不懂自己怎麼會突然把端木似看得這麼重要,她找不到理由,只知道並不想害他去送死,不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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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清晨的鳥啾蟲鳴聲中,望眼所及,一片祥和之氣,前花園裡的奼紫嫣紅顯得生氣盎然,端木似從前花園的中廊通過,繞到後花園的書房去。

  一直以來,他是很受皇帝寵愛的么弟,所得封賜多到難以細數,而他當然也是忠心於皇兄的。

  然而,在海氏一族的事件中,卻讓皇帝對他的信任起了點變化,皇帝竟然開始懷疑他的忠心。他自認無愧於天地,更無聯合外人推翻皇兄自立為帝的心思。他解釋過,雖然皇兄當時願意相信他的忠心,只是……是真信嗎?

  而後,端木似就不再用口頭的方式身皇帝表明心跡,畢竟多說無益,日久見人心,他現在是把全部的目標都鎖定在妖女練蘺身上。

  這妖女果然特異,讓他的思念持續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他就像是被她給制約住,怎樣都拋不下她,她對他所造成的誘惑力量之強,他領受到了。

  距蒙汗藥之事已過了一個多月。

  即便她像是對他有著救命之恩,但端木似並不打算放過她。除了要繼續追查『聖宮』的下落外,他更想知道她隱藏的厭惡傷心是怎麼一回事?

  她是不是被男人碰過嘴唇了?

  一思及此,妒忌的情緒攪動得他好難受。

  「報。」一道聲音響起,別院管家匆匆來報,稟明京城王爺府的護衛總管突然現身別院求見王爺。

  「怎麼了?」端木似問著汗水涔涔的心腹護衛,瞧他這麼急迫,必有要事。

  「稟告王爺,皇上有秘密信函要交給王爺,屬下不敢怠慢,快馬加苦中作樂趕了三個日夜,將信件送到,請王爺過目。」護衛總管雖然疲憊,還是連忙呈上封住的密函。

  端木似接過,拆開密函端詳內容,而後抬眼道:「皇帝要我前去南海剿滅海盜。」

  護衛總管臉色大變,喊道:「傳聞竟然成了真!」

  「傳聞成了真?什麼意思?說清楚。」平郡王眉心一蹙,感覺事有蹊蹺。

  「啟稟王爺,屬下前些日子就耳聞到風聲,說皇上有意指派您前往南海殲滅海盜,然而這項危險任務照理不該由王爺接下,但不知道怎麼回事,文武百官與皇宮裡碎嘴的宮女雙、奴僕們卻不斷議論海盜之事,還漸漸形成一股奇特的氛圍,好像非要王爺出征不可。」護衛總管道。

  「有這等事?」端木似的神情深沉了。

  「王爺要領令出征嗎?南海海盜可不是一般的江湖黑幫,他們十分難應付,而且出海的危險性又很大,一個不小心,您可能會命喪海上。」

  聞言,端木似瞬間明白了皇帝的打算,皇帝害怕他搶奪皇位,但又不能直接殺了他,所以便把他弄出海去與強敵對抗,屆時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即便是親兄弟,仍是阻止不了猜忌的心,尤其皇族兄弟為皇位而兄弟鬩牆、骨肉相殘的歷史教訓何其多,難怪皇兄會忌憚他,生出戒心。

  只是,皇兄為何會想到利用海盜將他弄離中土?這點子從何而來?

  「你剛才說皇帝在指定剿滅海盜人選前,皇宮裡外已經先有一番議論了?」端木似對心腹總管的說法感到有趣,這很像是有人在推波助瀾,陷害他出海。

  「沒錯,屬下總覺得有一隻黑手在大力促成王爺出海剿盜,其實屬下曾經努力反對此案,但沒有效果。」

  端木似心念一動。「該不會是她的傑作?」

  「他?他是誰?王爺有譜了?」

  是她嗎?

  端木直覺想到練蘺,這妖女詭計多端,因為他不願放棄找她,所以用這種方式逼他離開中原,況且「聖宮」有能力接近皇帝。

  「王爺知道是誰搞的鬼了?是誰?我立刻抓他來砍頭!」說完,他竟然收到主子冷厲的眼神,當下背脊一涼,立刻噤口。

  「不用你多事,我自己會弄清楚真相。準備回京。」
   
  「回京?王爺真要出征?」護衛總管憂慮地問。

  「當然要出海剿盜。」端木似勾起唇角,又笑了。

  「請王爺三思,出海剿滅海盜的風險太大,一個不小心會喪命的。」護衛總管阻止他。

  「我自有決定。」端木似揮揮手,主意已定。除了不想給皇帝擴大懷疑的理由,最重要的是對付練蘺。

  雖然還沒有證據證明是練蘺所為,但他會找她問個清楚,他要找她,還要擒拿住她,他一定會把她弄到手的。

  京城好熱鬧,到處都在議論天朝廣場午時要練兵點將的消息。

  「端木似真要領兵前往南海剿除海盜……」練蘺在鄰縣聽到平郡王在準備人馬,預備出發剿滅海盜時,心裡的不安更強烈了,心情也更加沉重。

  走在大街上,微風吹過,她未束的長髮微微飄揚,引來一些讚歎她美貌的目光與言語。

  但她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移,對擦肩而過的路人不予回應,而在光天化日下就連登徒子也不敢有更進一步的舉動,就怕被扭送進了衙門。

  練蘺到處走著,聽著,不斷地去確定推波助瀾後的效果。讓端木似不再騷擾她和「聖宮」是她的目的,看來成功的機會頗大。

  只是,當她決定使用借刀殺人之計後,她也就陷入無比混沌的情緒裡了。害他,不要害他,這兩個極端的情緒日日夜夜拉扯著她,讓她寢食難安。明明是敵人,她卻對他心軟,甚至還不受控制地往京城而來,就是想知道端木似的最後結果。

  「皇帝怎麼會讓平郡王出海呢?這可是項危險人物啊……」商販聚在一起討論著國事,各種意見紛紛出籠。

  話語飄進練蘺的耳朵裡,她忐忑的情緒再度出現。

  又來了、又來了,對他的擔憂明顯地又要超越被擒住的危險,她就是斬不斷對他的異樣感情。

  「平郡王要帶哪一隊的將領出征呀?南海一望無際耶,腳踩不到實地,只能坐船,不過聽說船身會搖搖晃晃,要是翻船落海,肯定會被大魚大蝦吃掉,落個屍骨全無的下場啊!」賣糖葫蘆的小販和旁人高談闊論,雖然他這輩子還不知道大海長什麼模樣。

  練蘺的心揪得緊緊的,腳步更沉重,低著頭走到另一條街。

  「有聽說平郡王不諳水性,他挑選領帶的兵將同樣也不識水性,這要出海,他是愚笨還是勇攻?這樣能對付海盜嗎?會不會死在海上?」
 
  死……這字鑽進她心窩,更讓她背脊發涼了。

  她喜歡上端木似了,所以才會在意他的生死。

  莫名地,她腦中同時閃過這個念頭。怎麼會這樣?他不是好人呀!他比曾文封可怕萬倍,她怎麼會喜歡他?

  練蘺逃避,不敢再想,匆匆地往天朝廣場而去。

  就一眼,就再看他一眼,最後巡禮後就走人。至於端木似未來會變成什麼模樣……就看天意吧!

  軍隊樂哨吹起號角,一百名精壯兵將駕馭著身旁的駿馬,雄壯威武地出現在天朝廣場上。

  「喝!」齊聲一吼,撼天震地,同時舉高右手武器,身上鎧甲在日陽下閃閃發光。一百名精兵將領人數雖然不多,卻充滿著力量,天朝廣場上吸引力愈來愈多的百姓想見識朝陽王朝兵強馬壯的氣勢。

  端坐在台上高椅的端木似看著百位兵將與駿馬在操練著,眼眸微抬,巡望著圍觀的大批百姓。練蘺有沒有來到京城?

  端木似在返回京城後,立刻去覲見皇帝,亦答應領命前往南海剿滅猖狂的海盜。

  他完全不給皇帝懷疑他的理由,領兵出征代表他的忠心。

  而且,他極為迅速地開始領兵,整裝待發。

  他急著要設下陷阱,引誘練蘺出現目捉住她。所以在十天裡,他除了挑選一百名兵將外,就是釋放一則天朝廣場將會操練兵將的消息,為的就是引誘練蘺出現,他一定要問清楚是不是她擬定的借刀殺人之計。

  如果陷害她出征者真是練蘺,他判斷,練蘺為了確保詭計成功,極可能會來到京城看場好戲,只要她出現在廣場,他就可以擒下她。

  喝!哈!衝呀!一百名精壯士兵精神抖擻地操練著。

  「讓讓、讓讓……」練蘺低著頭,藏身在人群裡,找到個空隙,一抬眼,就看見坐在高台上的端木似。他果然有著君臨天下的氣勢,難怪皇帝會擔心,再加上「聖宮」的挑撥,皇帝自然認為親弟有篡位的可能性。

  「她來了沒有?在哪兒?」端木似一雙銳目不斷巡望人群,離經叛道的她就是不按牌理出牌,若以為練蘺不敢出現,她其實愈可能會現身,跳脫一般女子思維的她就是讓人驚奇。

  「在那裡!」俊瞳倏地閃爍異彩,即便隱身在人群當中,練蘺那與眾不同的氣韻依然讓他一眼就瞧見。

  她果然來了!

  行事特立的她果然不按常規,親自前來險地,端木似就是要賭這一把。把練兵場選定在天朝廣場,就是想讓他可以縮小搜尋範圍。

    練蘺謹慎地在人群中擠著,雙腿忍不住直往前走,就要想看得更清楚。

    下一瞬,端木似如閃電般地離開高台,下了階梯。

    練蘺的視線正巧被人擋住,沒看見端木似已走下高台。

    霍地,她耳畔響起驚呼聲,聽到旁人在議論端木似走下高台之事,她停下腳步,碰巧有個空隙可以看見前方,就見端木似正朝她所站的方位衝過來,她大驚!

    站在最前面的百姓也被平郡王詭異又快速的疾奔模樣給嚇到全身僵硬。

    練蘺意識到平郡王已欺近,轉身要閃躲。

    「站住!」端木似對著練蘺喊道。

  「怎麼會被發現?」看來她分明早就被端木似鎖定住了,難不成這次在天朝廣場練兵的行為是要引誘她現身?

  「哪裡走!」平郡王大喝,擋路的百姓開始閃跳讓路。

  練蘺即便背對著他,仍然清楚感受到他的灼熱視線,那是勢在必得的堅決。

  「不走是傻子!」她欲施展輕功。

  「呃!」同時間,端木似突然發出奇異的悶哼聲。

  練蘺一驚,內力一散,回頭想看端木似出了什麼事,但就在這麼一瞬間,一道粉末忽然從他指腹間散出,練蘺發覺到不對勁,要閉氣,但已不來及了,嗅到了淡淡的清香味道。這是毒粉嗎?她才想著,四肢忽然一軟,立刻踉蹌地退了幾步。

    「你走不掉的。」端木似摟住要栽倒的練蘺。
  
     她全身無力,震驚地看著他。「你……你怎麼會……會使用……會使用這種下三流的手段?你……你堂堂一位王爺……」

  「你太滑溜了,對付非常人就得用非常之法。」

  不多說,他抱起她穿過人群,就往平郡王爺府邸而去,留下一堆面面相覷,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老百姓,傻傻地愣在當場。

    端木似抱著全身虛軟的練蘺疾步回到王爺府,進了朱紅大門,經過重重亭廊,來到一間雅致的寢房,將她安置在床上,並且命令所有的奴僕退開,不用侍侯。

  練蘺昏沉沉地躺在圍著紗帳的床鋪上,但她雖然四肢無力,意識仍然清楚,對自己的處境完全瞭解。
  
  她一個不注意就被端木似逮住了,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她因為擔心他出海剿滅海盜的風險,所以忍不住前去探望,結果卻是自投羅網,她傻到自尋死路。

  「藥效約一個時辰後會消退,你也會恢復正常。」端木似看著大費周章才抓到的妖女,不禁鬆了口氣,能再見到她,心中的喜悅難以形容。

  練蘺偷偷地聚氣,感覺到自己的身子還可以移動,倏地,她用盡全部的力量彈坐起,移下床,準備要逃。

  但,才走了三步就又全身無力,連忙扶住一旁的桌沿,吃力地問:「這是什麼怪藥?效果怎麼會如此奇特?」

  端木似勾起一抹笑,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的舉動,儼然不怕她會逃脫,替她解惑。「江湖幫派可以研發各種不同的救命仙丹或是害人毒粉,而擁有天下最強醫者的皇宮內院自然也可以研發出與眾不同的特殊柔軟散來。你放心吧,它的效果與蒙汗藥雷同,不會致死,只會讓氣力凝聚不起,讓人可以稍微走動,卻無法聚力走超過十步的距離。」這一回能把她抓進王爺府,這柔軟散居功厥偉,而且他還交代御醫必須讓柔軟散不會傷身。

  雖然端木似也覺得自己可笑。他沒忘記他捉她的最大目的是要伸手捏住她美麗的頸項,他是要對她報仇,要她求饒,然而他卻要求柔軟散不准傷身,他儼然清楚自己無法殺她。

  「看來你為了捉住我,用盡心機……」她深吸一口氣,費力道:「你先是散佈天朝廣場練兵的消息誘我現身查看,接著又準備好柔軟散對付我。」她扶著木柱的身子雖然無力,但還不至於軟腳栽倒。

  「你太難纏了,對付特別的你不用特別的方式,要如何誘你上當?」他絕不把她當成尋常女子。

  「真卑鄙!」她冷哼。

  「卑鄙?」他厲眸一瞇,想到她可能設局陷害他,怒火又熊熊燃起。「說我卑鄙,你又好到哪裡去?你第一次救我免於被宵小挾持,我曾經當你是出於善意,但看來那根本是一場戲,是你誘騙我放過你的天大陰謀!幸好我沒有上當,而你眼見前計無效,為了保護你與『聖宮』的安全,又使出這招借刀殺人,且使招之狠之毒,我算是見識到了。你慫恿我皇兄逼我離開中原土地,而出海危機四伏,一旦我失足又或是出戰失敗,沉墜無底深海裡,被魚蝦啃噬,再回不了中土,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這一套計劃你構思得很辛苦吧?」

  端木似視她為邪惡妖女。

  雖然他的猜測有正確也有錯誤,像江湖宵小一事她分明是起來菩薩心腸救了他,可是出海剿盜一事又確實是她所同意的,她甚至為了此事而方寸大亂,進退失據,還因此中計被端木似所擒,可是為了讓「聖宮」保持隱秘,她又不得不贊成讓端木似出海,對她而言,端木似才是敵人。
  
  見她半天未吭聲,平郡王的神情更難看了。「默認是你所為的了?你承認自己卑鄙地獻計給皇帝,指定我出海了?」

  「沒錯,是我千方百計要陷害你前往南海剿盜,逼你離開中土,最好來個兩敗俱傷,你就不會再有機會找『聖宮』麻煩了。」她深吸口氣,再道:「我都吐實了,你也看清楚真相了,我再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要殺要剮隨便你。」她不再多言,把罪行都攬上己身,承認全是她的惡行。

  可惡,還真是她所為!端木似的表情深冷,面對著想害死她的妖女。「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久久後,他講話道,俊容充滿著陰沉之氣。

  練蘺的呼息愈來愈快,回道:「沒錯……死很容易,所以快點,一刀就可以解決了!」

  「就是太過容易,一刀人頭落地,豈不是便宜了你?你讓我寢食難安,你陷害我,你還讓我這麼辛苦地追逐你,我怎麼可能輕易地放過你?」他還要輕易地繞過她嗎?這是一個要取他性命的妖女啊!

  「不然你想……你想怎麼樣?」她瞇起眼,強提體力,用盡力氣與他對抗,絕不昏倒示弱。

  端木似看著她倔強的嬌艷容顏,折下她的驕傲對她才是真正的欺凌,才能讓她認輸。

  「你只要先向我求饒,我心情大好,或許會考慮從輕發落。」他詭異地露出一抹笑容來。

  她瞅著他,回他一抹艷笑。她曾經向他道歉過,還給他一點尊嚴,那是宮主所賜予的建議,但沒用。而現在的她處於絕對的弱勢,她若求饒可以想見只會換到他的訕笑……不,即便人頭落地,她也不會說一個「饒」字。

  「尊貴的王爺果然只想看人臣服,偏偏我最不屑求饒了,休想。」她怎麼可能求饒?她已不在乎性命存在與否,既已落入他手中,要她以身殉宮她也甘之如飴。

  她的笑容讓他心一緊,她果非常人。「我不會要你卑躬屈膝地磕頭認錯,只要你告訴我『聖宮』的所在位置,我就可以接受你的懺悔。」他雖發狠話,但還是下不了重手,端木似也對自己的留有餘地束手無策,天底下就唯有練蘺能夠讓他一再讓步。

  「你要知道『聖宮』的位置?」她閉了閉眼,隨後搖頭,道:「王……王爺至今仍是不願放棄追查『聖宮』?」

  「當然要查。」「聖宮」是她最強大的依靠,無論如何他都要找到這神秘的地方,讓她沒有退路。「如果你說了『聖宮』的位置,我答應饒你一命。」

  「你不需要……不需要饒恕我,更休想從我口中聽到任何答案……你還是……還是殺了我吧,現在可是你殺我的最好機會,錯失這一次,下一回就換你倒霉了……」平郡王果然邪惡,淨想一些刁難她的伎倆,只是他的種種刁難對她無用,她有一顆堅毅的心。

  「下一回,你認為我會留有機會讓你跑掉,再回頭對付我嗎?練蘺,你只要說出『聖宮』所在,我不會折磨你,而且對你也有絕對的益處。我們可以談筆交易,傳聞『聖宮』財寶難以計數,一旦我攻陷『聖宮』,宮裡的財寶我讓你搬走一半。」他誘惑她。

  她秀眉聳起。「你在說什麼笑話……」

  「你不愛金銀珠寶?」

  「殺了我比較乾脆。」只要她死,他的怨氣就會消失,也不會繼續找「聖宮」了。

  他看著她決然的表情,她此刻明明只有待宰的份,而大部分的人不都是生命至上,為了保命,為了榮華富貴,什麼都願意做嗎?但她卻不怕死,施予利誘也無用,她的驕傲難以折下,他與他對陣總得敗得一塌糊塗,所以這一次也一樣束手無策嗎?

  不!

  「我不殺你,但我要把你放在我身邊,我活多久你就更我多久,我不信你不說出全部的秘密。你就跟我一起出征,前往南海吧!」端木似驀然決定道。

  「你要帶我出海剿匪?你瘋了!」她不敢相信他竟有這種點子。

  「出海剿匪可是一件苦差事,而且這個壞點子還是你弄出來的,那麼就由你隨我一同去嘗這苦果,共享同生共死的滋味吧!」

  「同生共死?誰要與你同生共死啊?你該不會因為要出征嚇傻了,所以開始胡說八道吧?」練蘺被他這句話給嚇著了。

  他不是嚇傻,而是要不到她的臣服,想殺她卻又殺不了手,在百般「無奈」之下,唯有將她綁在身邊,他才覺得心安。

  端木似輕輕笑道:「一旦出征不順,就得一起葬身大海,這當然是同生共死。怎麼,你怕了?」

  「怕?我怕什麼?」她想了想,也知道此刻受制於他,根本逃不了。「而且就算我不去,你也會強迫我上船吧?」練蘺諷道。他是不能違逆之人,而且跟他出海,至少不必惦記掛念,這次會被他所擒,不就是心軟之下的劫數嗎?就跟他去吧!

  「很好。」他對她充滿讚賞。

  「唔……」練蘺眼前的景物突然晃蕩,她雙腳一軟,又往下載到,端木似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先回床上休息,柔軟散的藥效未過。」對她的心疼又出現,端木似不得不承認自己根本做不出任何傷害她的事情來。

  練蘺甩了下頭,意識到自己跌進他的懷中,想要掙扎,一仰首,見他的俊容居然就近在眼前,瞬間不舒服的回憶又襲上心間,她下意識地以右手搗住嘴唇。

  端木似眼一瞇。「你就是怕人家碰你的嘴唇?」該追問此事了,他要值她掩唇的原因,再也不容許她迴避。

  練蘺迷濛的焦距被他決斷的神情嚇回神,他俊逸的臉龐寫滿著探索的慾望。「什、什麼?你說什麼?」

  殊不知,她愈逃避反而愈搔得他心癢難耐,這次誘引她現身,也就是想在出征前弄清楚一切,那填滿胸臆的妒忌之情讓他難受到非要追問出答案來不可。

  「你為什麼不讓人碰你的嘴唇?」他再問,一張俊容又慢慢地貼近她。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練蘺裝傻,她還以為他忘記了。

  「不用再裝傻,我可沒有忘記你臉上的嫌惡以及深深的傷悲。」

  「我不知道你在胡扯些什麼?」她努力地聚氣,轉身要逃,他反倒捉開她搗唇的手,教她大驚失色。

  「你驚恐的背後一定有段故事,到底藏著什麼秘密?告訴我。」端木似擺明了不信她的話。

  她杏眸圓膛,他在猜她的感情故事。

  「說啊!」捉住她皓腕的手一緊,道「依你不畏不懼的個性,誰能讓你傷心、痛苦、懼怕?想必是一段錐心刺骨的傷害吧?」

  「你別胡亂猜測。」她無力地道。

  「你到底遇見過什麼事?告訴我。」

  「沒有。」他的追問讓她想起被背叛的難受,五臟六腑又被狠狠地絞擰著,好痛。

  「有,這中間一定有很重大的故事,否則依照你灑脫自我的個性,你不可能被影響至斯。」他修長的右手食指開始沿著她略顯蒼白的面頰走,執意問道。

  「我的事情又與你何干?」練蘺輕顫著,突然想到宮主所說的引火上身,她似乎把最可怕的麻煩之火惹上了身。

  「你心裡有個男人,而且那個男人欺負了你?」端木似直接詢問。

  她嬌顏刷白。

  「你拒絕我靠近是那個陰影在影響著你?」誰會讓個女子搗唇且拒絕靠近?他大膽猜測著,肯定與親吻有關,而這個不知名男子竟然能夠影響練蘺的情緒。妒忌又攪動心間,讓他即便要出海剿盜,也生死難料,但就是要在出征之前把答案問清楚。

  「夠了夠了,你不把心思放在出征上頭,打探我的私密做什麼?」她的思考能力雖然鈍鈍的,但還是能夠想,尤其猜不透自己為何會在端木似前露出破綻來,她的情傷一向隱藏得極好。「……你不要——唔……」

  練蘺瞬間傻住,她的唇被什麼軟綿綿的觸感給碰了下,那是唇片嗎?她被吻了?

  端木似的確是迅速地俯向她,在她的唇瓣上印了一記,讓她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成功偷著一記香。

  練蘺呆呆地想起方才一瞬間發生了什麼事?

  剛剛……到底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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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怎麼一回事?

  練蘺努力地將焦距鎖在俊美無儔的端木似身上,他臉上有一抹得意的淺笑。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只是一記輕輕的碰觸,但那是吻吧?她的唇被他蜻蜓點水地啄吻了下,而他的唇溫還留在她唇上,最讓她震驚與不解的是,她怎麼沒有作嘔的厭惡感?

  「你……你怎麼可以……可以碰我的唇……」她質問他,口氣卻顯得無力,食指撫上嘴唇,再度訝異自己居然沒有厭惡感與噁心感。奇怪了,那一直存在且無法消抹的排斥感覺怎麼不見了?她的嘴唇被端木似這麼一啄之後,原本揮不去的曾文封竟迅速褪滅掉,換上的是端木似的氣味,她竟然能夠接受另一個男人的味道。

  「什麼叫做我怎麼可以碰你的唇?我為什麼不能碰?」端木似聽到她的質問,不滿地反問,妒意又橫亙於胸臆間。他就比不上那個男人嗎?「那個男人就這麼重要,重要到只准他碰你,不准我碰你?」

  「那是因為……」練蘺迎上他的妒忌與憤怒,心神又恍惚得厲害,對端木似的喜歡感覺更濃了點,只是,她何必告訴他私密之事?「何必咄咄逼人?而且你不斷追問我答案,到底想做什麼?除了滿足你的好奇心以外,對你有什麼好處?我猜不透。」她的氣力又恢復了一些,讓她可以繼續與他對峙,這柔軟散的效果古怪,讓她氣力不定,也影響著她的決定。

  「我就是想知道。」那妒忌的痛啃噬得他好難受,而他不僅問不出「聖宮」所在地,她不讓別人碰唇的秘密也問不出來,他堂堂平郡王竟被她吃定了?不,他不允許。

  練蘺突地掙出他的鉗制,顛躓地往後退。明知端木似居心不良,可他的堅持與命令卻愈來愈像催魂曲,讓她無法再迴避,她幾乎快守不住這藏了一年的秘密了。

  「你非要逼問故事,難不成是想取消我?」說完後,她倒是先笑了出來。「我此刻是少了氣力,可我還是有一點點理智,我怎麼可能傻乎乎地讓你笑我,讓你凌遲我的自尊?」

  「如果真有男人辜負你,我不會笑你,我只是想幫你對付那男人出氣。」端木似回給她這個答案。

  「你要對付那個男人?」說完,她無力地跌坐地上,這話深深震撼了她。

  端木似走向她,單腳蹲跪在她面前,道「如果他欺負你,我會對付他,讓你平息怒與怨。」

  練蘺看著單腳蹲跪在她面前的端木似,震撼到不知該如何反應。他不是敵人嗎?怎麼此刻像是聞聲救苦的神祇?她該相信他的話嗎?她當初也是傻乎乎的以為曾文封的誓言是真實的,結果卻慘照背叛之苦,同事男人,他的保證能當真嗎?況且,端木似遠比曾文封難纏千萬倍。

  「他到底做了什麼事,讓你這麼痛苦?告訴我,我要他後悔。」他黑澈的雙眸盯著她,溫熱的大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

  瞬即,他掌心的熱穿透了她的防護,崩坍了她封固的牆,她的精神突然變得亢奮,她突然好想知道端木似對感情的態度,她想知道端木似與曾文封差別多少?

  練蘺努力地使出全身力氣,細細端詳他的神情,說道「也許聽完我的故事,你會轉而去心疼那個被我怨恨的男人,又或者……或者轉而為他打抱不平,因為我對他的要求太多太重。」不知道端木似會不會不屑她的堅持?

  「說。」他的手握得更緊。

  她閉了閉眼,心中藩籬被端木似莫名地打破,再加上她得跟他一起出海,其實未來前途難料,而講出秘密來除了引他發笑外,也無法再傷害她什麼了吧?

  好,說吧,就說吧,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我喜歡過一個男人,他是一個飽讀詩書的聰明書生,相處後他說喜歡我,願意與我結為連理,更答應只會娶我一人為妻,絕不花心。只是,他雖然信誓旦旦地許下承諾,最後還是偷偷背著我偷情,又去與另一名姑娘交往。在我知道事實後,立刻割捨他,走人離開,並且再也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了。就這麼簡單的一則小故事,如何,我是不是大驚小怪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我卻要求書生一生一世只許愛我一人。」她想在他臉上找到偷笑的表情。

  「那個男人背叛你,好大膽,該死!」端木似咬牙迸話。

  她眼花了嗎?端木似眼中閃燃著怒焰?他覺得她有道理,也認為書生有錯嗎?

  「他叫什麼名字?還活著嗎?」他再問。男子三妻四妾的確稀鬆平常之事,不過那男人讓她受到傷害就該死!他不會管其它人的想法,唯獨不想讓練蘺難受。

  「他活著啊。怎麼,他很倒霉對不對?莫名其妙地被我給怨恨了,被不合理地要求只能娶妻一人,還不准花心風流,書生很可憐吧?你會不會想為他掬一把同情淚呢?」她不敢相信端木似的不平,一定是柔軟散在作怪,她不僅全身酸軟無力,連腦子也昏了,才會誤會他與她站在同一陣線。

  她得撐著呀,她得把他看得透徹才行。端木似應該跟全天下的男人一樣,都認為三妻四妾理所當然吧?更何況,他還是位王爺呢!

  端木似問道:「那個書生現在落腳何處?本王傳他過來問問。一個朝三暮四的瞎眼書生也敢花心風流,我倒是要看看他憑哪一套本事,也要教訓他,還你一個公道。」

  「要他還我公道?你真的認為他有錯?」

  「讓你不悅,他就該死!」

  他義憤填膺的模樣令她震驚,一時間無法相信他竟偏心她至此,忍不住繼續追問他。「可是男人本來就可以擁有三妻四妾,書生朝三暮四哪裡有錯?你不認為是我大驚小怪了,是我這妖女違背常理規範嗎?再說,高高在上的端木王爺您該是妻妾滿室了吧?你該感同身受,認為是我的要求太過分呀!」

  「我尚未娶妻納妾。」

  「呃?」她傻住,思緒又飄飄渺渺了。

  他再道:「況且,別人不老實與我何干?你怎麼可以毫無道理地把我和他視為同一等人?你侮辱我。」怒火翻騰,臉上卻無絲毫表情。

  她氣力又漸漸散去,喃喃說道「但平郡王爺的身份遠比書生尊貴……理所當然會流連花叢……逢場作戲……」小小書生就不甘於一夫一妻,高高在上的王爺又豈會專情?她祈望得到的專一、專寵、獨愛,不可能在平郡王身上得到的。

  「你又拿我跟個不知名的賤民做比較,你就如此輕視我?」她真是有違於世俗規範的女子。朝陽王朝對女子的要求規範雖不嚴謹,但可沒聽說過女子膽敢要求男子只能娶妻一人的,但她倒是一直強悍地要於男子平起平坐。

  「我……不是輕視……我是認為你……你高貴、強大、眾人畏懼……誰、誰能羈絆住你……」她的心猛跳,跳得狂烈。她是成功地聽到了他對愛情的想法,可思緒裡卻也對端木似有真滿滿的好感,甚至無法再把對曾文封的厭惡理由套到端木似身上。

  「是沒有人敢羈絆住我……」端木似話才出口,卻立刻吞了回去。誰能羈絆住她?眼前這位美麗又超脫世俗的女子就能做到。

  她是一個讓他方寸大亂的女子,一見著她就會失去控制地想親近她,就宛若此時……他的臉靠近她的嬌顏。

  她瞠目,看著他的俊容漸漸靠近自己,她卻無意閃避。

  旋即,一股熱氣席上她的櫻唇,端木似開始吻她,在唇與唇相觸的一剎,她一點兒都沒有推開他的慾望。

  他的唇開始糾纏她的,與她的唇舌翻滾纏綿,練蘺細喘著,身子更加虛軟無力,依偎在他的胸膛。他摟抱著她,唇片滑至她的粉頰、耳畔,含著她的耳垂,接著再移至她雪白的頸項處。

  「不……」強烈的騷動讓她驚心,她竟然接受端木似到這般境界。「唔……」

  他灼熱的氣息又往上移回至她唇上,含掉她的退怯,以最溫柔的姿態引誘著她。這女子讓他魂縈夢繫,他的心甘願為她變柔軟,他只想吻她,就只要吻她,而且未來若只能吻她一人,似乎也不錯。

  她的唇仍然被端木似狠狠地霸住,而這份狂狷強勢卻不再讓她討厭,相反地,她甚至迷醉在他的深吻之下,幾乎要忘了曾文封這個男人。

  她不是想比較這兩個男人的不同嗎?

  但在感覺到端木似與她同一陣線時,心立刻偏向了他,甚至不去理會他是真心吐實又或者是她的幻聽,直接就跌進了他的魅力裡。

  端木似加重汲取她口中甜蜜的力道,四唇熱切親密地相纏著。

  她的胸脯隨著激烈的情緒而劇烈起伏,呼息混亂,在恍恍惚惚之間,她又看到他溫柔的眼神,也聽到他痛罵書生的喃語,更加感動了,雖然她偶爾也會氣惱自己是否太容易感動、太輕信男人了、尤其他可是平郡王爺端木似呀!

  好不容易拉開了點空隙,她用盡最後的力氣問著答案。「我要求感情忠實,我要一夫一妻,我只想愛一個男人,我只要一個男人與我白頭偕老,這樣過分了嗎?」

  「不過分,你練蘺夠格。」端木似回應她後,唇舌又一次與她的芳軟小舌糾纏得更徹底。

  半晌後,她歎息地喃語著。「說得好輕鬆……」

  「若是你屬意我為夫婿,我倒是願意只娶你一人。」端木似飛來一句承諾。

  「啥?」她宛遭雷擊,身子無法動彈。她有沒有聽錯?端木似剛才說了什麼?

  「我說,你若屬意我為夫婿,我願意娶你練蘺一人為妻。」端木似深邃的眼眸凝睇她,再說一次。

  練蘺傻傻地瞅著他,腦袋裡除了混亂還是混亂,她急著想分析剛才聽到的話是真實的還是她幻聽?她努力地想釐清,可是她愈思考,腦子卻愈是脹痛,而且眼皮還愈來愈沉重,驀地,一片黑暗席捲了她,接下來,她什麼都記不得了……

  微微曙光慢慢地透進房子,灑進了舒適雅致的寢房中,一條花色雪白淡雅的錦被,蓋在婀娜美妙的嬌軀上。

  睡在床鋪上頭的正式練蘺。

  她身子動了下,眼睫毛也微微顫動,慢慢地,她睜開雙眼,戚覺到自己此刻正睡在一張床鋪上。

  她昏睡過去了?她睡了多久?下一瞬間,端木似的話又劈進她腦中——

  若是你屬意我為夫婿,我倒是願意只娶你一人……我願意娶你練蘺一人為妻……

  「平郡王爺說他願意娶我一人為妻,而後我就……就沒了意識……然後現在誰在王爺的床上……床上?!」唬!練蘺神情聚變地坐起身,轉首看著大床的另一邊,並用手心探探被褥上有沒有別人睡過的餘熱與氣息。幸好沒有,她鬆了一口氣。「還以為端木似會直接爬上床與我共枕,乘機對我……還好沒有、沒有啊……」她閉上眼,心思百轉千回,慢慢地又回憶起昏睡前與他的對話,就是那駭人但有甜膩的說辭震懾住了她。端木似竟說只會娶她一人?備受震驚的她本想質問個清楚的,不料在關鍵時刻,卻體力支撐不住地昏睡了過去。

  但,她發現自己已偏心地想去相信他的話。

  哪怕理智不斷提醒她這可能只是端木似丟下的魔咒、只是動聽的催魂曲,可是她的心就是控制不住地不斷偏向端木似,想去相信一個矢言要折磨她、刁難她、傷害她的王爺與曾文封是不同的。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她罵著自己,制止芳心再向端木似傾靠而去。「我竟這樣輕易地相信端木似,實在太不小心了!沒道理高貴尊傲的王爺、不懂歉意為何物的網頁,在聽聞此事後會立刻為我打抱不平,且表明願意娶我一人為妻,我該去思考這可能是他所布下的陷阱,他是有企圖地想對我好才對呀,畢竟端木似非常人啊……」她揉著頭,對自己這麼容易就受到引誘感到生氣又懊惱。「曾文封的前車之鑒不能忘,我不是約束著自己要事事觀察,要懂得旁敲側擊嗎?對了,柔軟散!一定是柔軟散的藥效讓我幻聽幻想了,才會在聽見端木似的甜言蜜語就立刻上鉤,一定是柔軟散在作祟!」她一直找著自己會臣服動心的原因,也揉著額角逼自己清醒過來。

  叩叩!敲門聲響起。

  她抬首,問道「哪位?」端木似不可能有禮地敲門進入吧?

  「練姑娘,奴婢送來盥洗用具以及熱騰騰的早膳,奴婢叫茹兒。」門外怯怯的女聲說道。她一直站在門外觀察寢房裡的姑娘是否起身了,一聽到動靜,連忙來服侍。

  「進來。」練蘺吸口氣,對門外的女婢道。

  「是。」女婢推門入內,是個十三歲的小丫頭,長相甜美,但顯然受過嚴格的訓練,態度十分嚴謹。「請姑娘快些盥洗且食用早膳,量了就不好吃了。」

  「放著就好……」

  「不行。」小女婢搖頭,還把裝了溫水的盥洗用具直接端至她面前。「奴婢要先伺候姑娘盥洗,否則王爺不悅,奴婢就慘了。」

    「先放著。」練蘺心亂如麻,想先思量接下來該怎麼做。

    小女婢突然抽噎起來。「請姑娘快些梳洗並用早膳,否則王爺會認為奴婢工作不力,會懲罰女婢的……」

    練蘺看著她緊張得小臉。平郡王爺的威權豈是一個婢女可以抵抗得了的?她不好為難小女婢。

    「好吧。」

    練蘺開始梳洗,而女婢則趕緊把碗筷都擺好。

    「練姑娘請用。」她催促道。

    小女婢見她用了半碗米粥後,吁了一口氣,放心地準備離開。「茹兒先告退了。」

    「等一等。」練蘺放下碗筷,喚住小女婢。

    「姑娘還有什麼事情要吩咐?」

    練蘺遲疑了會兒,思忖片刻後,還是問了。「我可不可以問一下,王爺府現有幾位王妃需要你去侍候?」

    「王妃?」茹兒眨著眼睛,搖頭,回道:「沒有王妃,王爺尚未娶妻。」

    「尚未娶妻呀……」聞言,練蘺高懸的心緒突然一鬆,再追問:「那王爺可有中意的姑娘又或者有未婚妻子?你可知道又或者聽聞過?」

    茹兒又搖頭。「奴婢沒聽過王爺喜歡哪家姑娘,倒是要求皇上指婚許配給王爺的千金小姐多不勝數,可是王爺從未同意過。」

    「這樣啊……」民間其實也沒有端木似娶妻的傳聞,不過她本以為是王爺在家裡藏了嬌,沒想到他還真沒有妻妾或是紅粉知己。「沒事了。」

    「那奴婢告退了。」她行了個禮,趕緊退了出去。

    練蘺看她出門,也沒再多問,只是靜靜地用著早膳,聽到他沒妻妾並拒絕皇帝婚配時,她覺得很開心,因此唇角一直揚起,直到漸漸發覺身體的力氣竟然又消散且凝聚不起時,她臉色才倏地一變。

    「柔軟散!」練蘺傻了,也懊惱了,自己怎麼會這麼的愚蠢與不小心,竟然沒注意到柔軟散的藥效其實已經褪去,但她一逕地陷入端木似有沒有欺騙她的拉鋸戰裡,卻忘了要逃走。

    咿呀——開門聲響起。

    她睜眼一看,是端木似。

    「早膳有問題,你又對我……下藥……」她啥都不想地直接詢問他的用意。「是你的主意吧?而我……我竟然上當了,又一次服下柔軟散……」她被他攪亂到忘了謹慎注意。

    「小丫頭才能讓你掉以輕心。」他為了留下她,已無所不用其極,甚至用小女婢來卸除她的戒心。「柔軟散雖然不會傷身,可是卻會讓食用者渾身無力且漸漸昏睡,不過你昨日可是強撐了好一段時間才昏睡過去,你的意志之強悍,我不敢小覷,但半天的藥效已過,我只好再誘你服用一帖了。」

    「你……你為何還要給我俯視柔軟散?這是要證明……證明你能制伏我嗎?」

    他凝視她憤怒的神情,道:「是怕你逃了。我不想給你離開的機會,你妖女般的滑溜性格我不敢小覷,我得想辦法留住你,而你也是第一個讓我大費周章才能留在王爺府的女子。」他承認自己已被她迷到暈頭轉向,即使先前對她口出惡言,還不友善地威脅她,但那根本都是找她的借口,只是他口頭上並不承認自己陷得這麼深。

    聞言,她不知該生氣還是該大笑,他為了留住她,無所不用其極,而她自個兒則想著端木似對她的種種態度,也入迷到忘記要逃走。

    「對了,你昨天還沒有回答我就昏睡了去,現在醒了,該給我個答案了。」

    「你要我回答什麼?」練蘺裝不知。

    「你忘了?」他臉色倏地沉下。

  「昨日的我身與心都被……被柔軟散給控制了……那藥效作祟,我的……我的腦子不清楚,人更是……更是糊塗了,所以也許說了些糊塗話,你就不要放在心上,而我聽到的……聽到的也不真實……我不記得了……」她不斷搖首。「昨日的事我不記得了,我不想放在心上,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呃!」

  端木似倏地逼近她的臉。

  練蘺住了口,迎視著他,這一回卻沒有賺頭拒絕他的傾近。

  兩人相互凝視。

  他堂堂平郡王爺端木似居然得對個姑娘低聲下氣?他明明是想捉她來刁難欺負的,現在卻變成捉她來寵愛,而且為了跟她「黏」在一起,還得無所不用其極。

  「我說我願意娶你練蘺一人為妻,這可不是糊塗話。」他再次說道。

  「……喔。」她應著。是了,她現在仍然被柔軟散控制著,所以容易激動幻聽啊!

  「就『喔』一聲?」

  「現在的我被柔軟散給控制住了……我會幻聽、會幻想,無法判斷現在聽到的是什麼……」她咬牙回道,曾文封的教訓讓她無法輕信別人的甜言蜜語。

  端木似惱慍,召來奴僕下令。「來人啊!備馬!」

  「備馬?你要帶我……帶我去哪兒?」她問。

  「出去走走。」他取來斗篷,幫身子無力的她罩上,以防她著涼,往房外走去。

    馬房僕廝已牽著一匹黑色駿馬在大門口等候著。

    「你到底、到底要帶我去……去哪兒?」練蘺完全無法掌控這霸道王爺的思緒。

    端木似沒有回話,直接抱起她,利落地上馬,兩人共騎一馬,離開王爺府,而且不是往市集的方向行進,而是向著西門出城。

    「往西城門走?西城門外二十里處就是崎山……去崎山做啥?」她問著。京城出入口共有四個城門,分別為東西南北門,這四城門裡,就數西城門較少百姓進出,因為那是除了要往西域方向才會行走的環山道路,路況並不好,所以多半是旅人商戶又或者武林幫派護鏢者才會選擇此路,大多數百姓都不從西城門進出京城的。

    騎馬一個時辰後,便是一條環山路,循著山路繞行過崎山,山嶺雖不高,但還是有幾處危險的區域。

    「你為什麼要往崎山走?」練蘺坐在馬鞍上,背倚靠在端木似的胸膛上。端木似駕馭馬匹的功夫了得,身中柔軟散的練蘺雖然坐在駿馬上,卻沒有不舒服之感。

    「崎山的山腰處有一塊人間仙境,我建有一座行宮,想帶你去看看。」他帶她出門透氣,否則再待在寢房內與她對峙,他怕自己會氣到嘔血。

    「去看行宮?何……何必呢?這又有什麼……什麼意義?」

    「明日一早我就要帶領一百名兵將出發前往廣愛縣,搭戰船出海剿盜,今天是在京城的最後一日,想帶你走走看看。」出海剿盜會是什麼後果,他無法預料,而出海的危險他亦心知肚明,能不能順利歸來難以預料,所以他想帶她遊覽他的天地世界,想把握在京城的這段時間,享受與她共處的快意。

    她身子無力地道:「明天……就要出發了?」

  「你氣我強行帶你出征的決定嗎?」他問。

  「不生氣,我只當……是自作自受。」她淡淡回道。捫心自問,她也沒想要離開,至今仍是。

  端木似聽著她的回話,沉默了。她的不生氣是因為走不了,看淡了?還是……想陪他?

  高大駿馬靈巧地往前奔馳,通過一段綠林茂密的山路後,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綠草如茵的平坦地出現在面前,只是平地的邊緣,還是斜陡的山壁,離谷底可有百丈距離,壁面上滿是雜草,亦有從石縫向外蜿蜒長出的松籐盤據。

  奔馳中的駿馬慢慢緩下,端木似對懷中的她道:「通過這處綠草地,再沿著山路走約半炷香時間,就可以看見行宮了。」

  此時,原本明亮的天色突然變得暗淡,有一大片烏雲遮掩住天空,不安的感覺一波波地湧上她心頭,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

  練蘺看著前方揚起的塵土,有三匹高大的駿馬方纔曾經從他們身旁通過,但不知怎麼回事,那三位旅人打扮的漢子此時卻又把馬匹調回頭,目朝他們本來。

  「他們是誰?你認識嗎?似乎是朝著咱們而來的,那樣子瞧來……不懷好意啊……」練蘺感覺到這三人來意不善。

  「別理了。」端木似拉著韁繩馭馬,要從一旁通過。

    「站住!」其中一名黑衣大漢暴喝,以坐騎橫擋住端木似的駿馬,問道:「你懷中的女子是『聖宮妖女』吧?把她交出來給我!」

    端木似銳眼一瞇。「你認得她?」

    「那當然!大爺我在江湖行走數十年,見多識廣!雖然我也只是瞄過她一眼,但那就夠了,因為『聖宮妖女』的美貌是讓人難以忘懷的……」黑衣大漢愈說表情愈癡迷,一對牛眼直瞪著她貌美的臉瞧。

    「原來是好色之徒!」這三人垂涎的神情讓端木似非常的不悅。

    另一名漢子重重捶了夥伴一拳,提醒他勿見色而忘了要事。「快點把她弄過來,到時你要怎麼玩就怎麼玩——啊!」

    啪!巴掌聲響起,緊接著響起墮地聲。

    「嘴巴給我洗乾淨!」端木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施展輕功,朝著嘴臭的漢子賞了一巴掌,而大漢座下的肥馬受到驚嚇,立刻嘶嘶鳴鳴,馬身一晃,就把漢子給摔在地上。

    「可惡!」黑衣漢子見同伴墮地,先前癡迷的神智嚇醒了,另一位青衣大漢也立刻施展輕功,朝著馬背上的練蘺而去。「我來!捉到妖女不僅能玩,還可以問出『聖宮史冊』的下落。」

    「你們休想知道!」馬背上的練蘺瞪看著飛竄而來的青衣大漢,但她身體無力,也不敢亂動,怕一動,跌下馬,會顯露她中毒的真相,反而給這三個衝著「聖宮」而來的匪徒機會。

    端木似見狀,立刻飛身回至馬前,阻止兩人靠近練蘺。「滾!」他暴喝一聲。

    「你想逞英雄?受死吧!」三名漢子不知端木似的身份,只想剷除這塊擋路的石頭。

    下一瞬,青衣漢字先是扯下束在腰間的軟鞭,特殊長鞭揮出,指望端木似的面門而去!

    千鈞一髮之際,端木似的袖中乍現一把短匕首,一揮,斬斷了長鞭。

    「削鐵如泥的寶物竟被你一刀砍了?」三名漢子看傻了眼。這軟鞭可是他們從一位製造武器的高手那裡買來的,鞭的材質雖然非常輕軟,但殺傷力十足,他們使用了三年,尚未遇見過敵手。

    端木似打從上次中了蒙汗藥後,就認知道在江湖上行走必須謹慎小心,所以加強了貼身武器好保身。

    「你要小心一點,這三個……三個人是高手,並不好對付……」馬背上的練蘺連忙提醒端木似。

    端木似的眉心聳起,擔心起身後的練蘺。他為了防止她離開,用柔軟散控制著她的行動打算在上船出海後再解開對她的禁制,不料此時卻突然遇襲……他很可能會害了她!「你想辦法先走,服下柔軟散的你是應付不了這三個人的,而且柔軟散並沒有解藥,因為它的藥效只會維持半天的時間。」他低聲說道。

    「我無所謂……你要……要小心。」練蘺反倒要他注意自己的安全。

    藍衣漢子與黑衣漢子又甩鞭。

    端木似來不及回話,先持匕首揮向藍衣與黑衣漢字,打算先解決這兩人。

    豈料,黑衣漢子原本要揮向端木似的動作一頓,跳到了另一頭,轉而攻擊起練蘺!

    「看我的!」黑衣漢子的柔軟長鞭快狠地直甩向練蘺,而無法行動的練蘺根本難以閃躲。

    但見端木似立刻捨棄對付藍衣漢子,轉而飛身到練蘺面前,只是來不及出刀阻止鞭子傷害練蘺的他,只能直接用自己的左手臂擋住飛來的鞭子!

    「啊——」練蘺蒼白的臉色,瞬間變得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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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咻——電光火石間,端木似的左手臂被長鞭劃過,現出一條血痕來。

    但端木似哼都不哼,冷著臉孔摟住練蘺下馬,移到安全位置,流星般的動作,成功護住練蘺。

    「你留在這裡,找到機會立刻走。」他先將練蘺放到一旁,吩咐道。

    「你流血……流血了……」練蘺看見他手臂流血,心急地道:「是你該快走才對……你快走吧,那三個人不好對付……你自己走,不要被我拖累……」

  聞言,他心一喜,練蘺也很在乎他的安全。

  三名漢子已重新站起,再度持鞭而來,長鞭如蛇信般嗜血地飛舞,意圖席捲兩人。

  「受了傷的你……連要保護自己……都、都有困難了,不用管我……」練蘺吃力地說完話。

  「什麼叫不用管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引開他們,你立刻走!」端木似為了不讓三人接近練蘺,忍著手傷,回身與三人周旋。

  「不行,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他受了傷……」練蘺左顧右盼,咬牙苦撐站起,得找人幫忙啊!她四處張望,終於發現前方又有飛揚的塵土,似乎有馬匹商隊來了。

    「得找幫手才行……」練蘺努力地抵抗柔軟散的藥效,用盡全身的力量往前走,想向商隊求救。

  端木似對付三名惡徒,不讓他們有機會纏住練蘺,眼角餘光瞥見練蘺總算離開了,他更要替她爭取時間才行。

  「別讓『聖宮妖女』跑了!」青衣漢子轉身時看見美人試圖要逃,大喊一聲,要去追她。

  「站住!」端木似揪回青衣漢子。

  練蘺聽到喊叫聲,更急著要找救兵了,只是虛弱的身子讓她走得跌跌撞撞的,而且視線還有些迷迷濛濛,倏地,一個踩空,她的身子整個往下滑去!

  「啊——」練蘺驚呼,整個人滑下滿佈碎石雜草與籐蔓的陡坡。她雙手一撈,幸運地抓住一條籐蔓,但柔軟散卻讓她的力氣無法凝聚,手又鬆了開,再往下滑落。

  「唉呀!『聖宮妖女』要掉下懸崖了!」漢子不捨地叫出聲音來。

    聞言,端木似大駭,凶狠之氣立現,大喝一聲,一刀先是砍中青衣漢子的手,緊接著又擊中黑衣漢子的腳,再一踢,踢倒第三人,讓他們痛到無法動彈。

    擺脫三人後,端木似立即飛竄至崖邊,見她抓住了籐蔓,也立刻抓著另一條籐蔓滑下陡坡,拉住了她。

    「撐著點。」他抓住她的右手。

    這片崖雖然陡峭,但幸好不是筆直的懸崖,這讓渾身乏力的練蘺還能踩著石頭支撐身體,而她的右手臂則被端木似緊緊地拽住。

    只是,她的氣力不斷地流失。下面可是深淵,如果撐不住掉下墜落,將生死難料。

    「放開我,你自己……自己快爬上去……你也、也受了傷……撐不久的……再不、不放開我,我們會一起……一起掉下去……」他手臂有傷,卻奮不顧身地抓著她,這股保護她的意念很真實,她領受到了。

    「那就一起掉下去。」他回道,開始後悔對她使用了柔軟散,才會陷入此刻的危險境地。他本來打算要拉著她一起出海嘗嘗同生共死的滋味,但此刻面臨了生死交關,他卻想要她好好地活著,不願她受到一丁點傷害。

    她一怔,端木似竟然願意跟她一同墮落深谷?她有沒有聽錯?

    「會、會死的……若一起掉下去是會死去的……你願意跟我一起死在深淵下……」練蘺努力地把話說完,左手無力地鬆了點。「啊——」她驚呼,又往下沉了一些。

    「捉緊我。」他緊緊抓住她,硬將她又拉上一點,不管手臂上的血因此而流得更多了。抬首看著崖頂,他思索著該如何將兩人弄上去?

    「……你後悔了嗎?其實你若殺了我,就不會……不會發生……發生現在的狀況……」

    「我不後悔,而且我不會讓你和我摔死在這個地方。」

    她心弦波動的好厲害,端木似不斷表明願意陪她一起掉下深谷,他這樣的守護動作,她雖然感動,但也心生矛盾。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而她該接受他是真心的?他沒有其它企圖嗎?「放手……我快撐不住……你就放手吧……」

    端木似就算被拖下山谷也不放手,現在面臨生死交關,守護她的心意好強烈,他不僅要救她離開墜谷的危機,他甚至改變心意不要她陪同出海了,總之,他就是不想讓任何傷害發生在她身上。

    「哈哈哈哈……要不要我就你們呀?要的話,就求我們,求我們啊!哇哈哈哈……」崖頂上的三人喜形於色,只要捉到這兩人,「聖宮」的秘密應該就能到手了!

    「我不想……落、落在那三個混蛋的……手裡……」練蘺堅決地道。

    深植在細縫裡的籐蔓根部一鬆,端木似與練蘺又往下一沉。

    「先把你送上去再說。」端木似打算用自身的力量將她甩上崖頂。

    「你……你自己上去就行……快上去……」她神智更暈眩了,氣力像是要消失,柔軟散讓她無法集中精神。

    「喝!」、「啊!」吵雜聲突然從崖頂傳來,緊接著聽到劇烈的打鬥聲以及哀嚎聲,未幾,又想起一陣陣的求饒聲,而且是那三名匪徒在向人乞求饒命!

   「滾!」一句沉穩的命令逸出。

   「好,我們滾,滾!多謝大俠饒命……」匪徒恐懼害怕地嚷道。

    「是你的師兄鐵漢在崖頂上。」端木似立刻認出這聲音,崖頂上的男人是練蘺的師兄。

    練蘺撐起最後一絲力量,抬首一瞧,迷霧中看到師兄的面孔,心安了。「真的是師、師兄……幸好……」

    「你快把練蘺救上去!」端木似朝頂上大喊,崖頂上已沒有任何異響,看來那三個惡漢應該被鐵漢擊退,逃之夭夭了。

    「知道了。」鐵漢旋即抓著籐蔓走下陡坡,先摟抱住練蘺,回到崖頂,而後端木似也攀爬上崖頂。

    鐵漢抱著呈現半昏迷的練蘺,閃到三尺外,不讓端木似靠近。「她是我師妹,我帶走了。」

    「等一等!」端木似急道,本想趨前將練蘺搶回來,可是一想到他明日就要出海,動作便嘎然而止。

    當懸掛在陡坡時,他已經決定不讓她出海冒險了。

    鐵漢退了一步,對平郡王說道:「你受了傷,絕對打不贏我的,不要妄想搶走我師妹。」

    端木似深吸口氣,回道:「我暫時不會搶回她。」

    鐵漢揚眉,還以為要大打一架,沒想到他竟主動收手。「為什麼?你為了找我師妹用盡心機,怎麼此時去願意改變主意放過她?」

    「和你無關。」端木似回他一句,不願把心裡的想法告訴他。在墜崖時,他只有保住她性命的念頭,既然不願意她墜崖死去,那又何必帶她出海冒險?一旦出征不順,她可是會跟他同葬大海的。他已不想這麼對待她,他不想她死,因此打消與她同生共死的決定。

    「怎會無關?她可是我師妹。」鐵漢故意說道,又看了眼昏迷的練蘺,問:「還有,她是怎麼了?為何會昏睡不醒?」

    「她中了柔軟散,不過睡一覺就沒事了,你好好安置她。」

    「是嗎?」鐵漢對端木似的作為愈來愈好奇了,而且方才端木似救師妹的舉動印證出他對師妹的在意,這平郡王分明對師妹充滿善意。

    端木似再說道:「正因為她是你師妹,我才容許你暫時帶走她,不過我要你轉達一句話給練蘺——當我勝利返回中途的消息一出,她必須到廣愛縣來迎接我。」端木似不願解釋放過練蘺的原因,反而直接對他下令。

    「你在說笑吧?要我師妹主動去見你?」鐵漢笑了,這平郡王果真驕傲,然而他對師妹的感情倒是表示得很清楚。

    端木似不理他的嘲弄,再度強調。「當我勝利返回的那一刻,我要在廣愛縣的碼頭上見到她,要她千萬別失約,必須在碼頭等候我。」端木似道完,忍著手傷回到馬背上。

    「喔?這麼強硬?」鐵漢揚眉,對平郡王有著英雄惜英雄之感。雖然一直是敵對狀況,但方纔看了他用生命守護師妹的態度,對他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記住我的話。駕!」語畢,端木似踢了踢馬腹,拉著韁繩往京城方向而去。

    鐵漢目送他離去,又看著懷抱中昏睡的練蘺,思忖著端木似的想法。

    端木似先前用盡一切手段就是要找到師妹,現在卻讓她離開,看來他並不想帶師妹出海。再回頭想著方才平郡王就他的行徑,明顯透露出他不想師妹的生命遭到威脅……

    「看來平郡王對你很好呢!」鐵漢看著昏睡的師妹,心有所感,但他不知道師妹的態度,所以現在只能把她帶離京城,至於下一步要怎麼做,還是得由她自己做決定。

    一個月後

    練蘺站在一處山頭上,眺望著遠方,那是一片美景,翠綠的林木形成一條弧線,但卻是蜿蜒致海的邊緣。綠林、白天、藍海,三大美景連成一氣,散發出令人讚歎的壯觀氣勢來。

    遙遠的那一端就是廣愛縣,也就是端木似出海的地點。

    端木似前往南海剿盜,便是由廣愛縣碼頭出海,而他出海距今也已過了一個月的時間。她被留在中土,端木似最後沒有要她玩同生共死的遊戲,他放過了她。

    他為什麼會放過她?她不懂,端木似先前用盡心機甚至使用了柔軟散,就是為了要捉住她,但卻在關鍵時刻救她姓名且放她離開。

    她回想起自己清醒時,坐在一旁照看她的是師兄鐵漢,而師兄臉上還出現一抹奇特的表情……

    「師兄別擔心,我沒大礙,柔軟散的藥效一過,我就會恢復元氣了。」她以為師兄在擔心她的健康,連忙解答,也問道:「端木似呢?」

    鐵漢打量著她的神情,回道:「他回王爺府了,而我則帶著你繞過崎山,離開京城,來到符安縣,找了這家客棧讓你休息。」

    「他讓你帶我離開?」練蘺吃驚極了,她被救上崖頂後,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沒想到結果他竟會讓她走人。

    「是,他主動要我帶你走,不打算讓你出海。」

    「怎麼會這樣?他不是說要與我同生共死……」
   
    「什麼?什麼同生共死?」

    「呃?沒事,沒什麼!師兄聽錯了,沒事……」她嬌容一紅,急急否認,不想讓師兄看出她內心深處的真正情緒。

    鐵漢眼眸一轉,故意問道:「師妹,你就跟我回去『聖宮』吧。」

    她搖首,回道:「不了,我暫時不回『聖宮』,我想去平郡王府,我——」她倏地住了口,因為看見師兄儘是探索的神情。糟糕,她這麼回話不就給了師兄懷疑她的機會?

    「你還要去平郡王府?在你好不容易才擺脫平郡王后,怎麼又急著要前去自投羅網?」這平郡王對師妹是充滿著善意,那師妹對端木似呢?鐵漢想知道答案,因此試探性地追問她。「你是怎麼了?從來沒看你一直在做糊塗事,先是一個人傻傻的跑來京城,接著還不讓平郡王抓到。若非我聽到風聲,說天朝廣場上有一女子被平郡王挾持,我懷疑是你被擒,而派駐在朝廷的細作也證實你被端木似捉住的訊息,因此我快馬加鞭地趕到京城來營救你,又正巧接獲到你們從西門出城的消息,怎會實時地救了你和端木似?」他緊緊睇著她的神情,想要知道她是怎麼看待端木似的。「現在好不容易脫困後,你還要去王爺府找他?你就這麼捨不得他?」

    「不是這樣的……」她該怎麼回話?她要對師兄承認,自己對端木似是有感情的嗎?

    「那又是怎樣?你對端木似產生感情了?」鐵漢乾脆直接問她。

     嚇!「沒有,沒這回事!師兄別胡說!」練蘺下意識地選擇否認。她能輕易地相信端木似且愛上端木似嗎?不,不可以的,她對端木似的質疑還未消除啊!他是一個打定報復主意的王爺,一個用極端又霸道的手法追逐她的王爺啊!而且,他和曾文封看待感情的態度或做法會有所不同嗎?……不,她不能輕信了,她要保持懷疑警戒的心情,哪怕端木似守護了她,但難保這不會是他設下的苦肉計。

    鐵漢繼續道:「我有胡說?當你們跌落陡坡,生死難料之際,他緊緊拉著你不放的畫面,教我印象深刻。他在乎你,而你也愛他嗎?」

    「不,師兄……」她驚恐地看著他,鐵漢的問題震得她頭昏眼花。怎麼師兄會覺得她喜歡上端木似呢?「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拚命搖頭否認。

    「他對你很愛護。」鐵漢在到處他的觀察。

    「師兄做此判斷太過不明智了。」練蘺硬是否認,雖然墜崖當時,端木似用生命守護著她的安全,而後亦怕危及她性命而不帶她出海,她感受到了他的友善,也該大受感動,可是……

    她就要因此而栽進端木似設下的愛情陷阱裡面嗎?

    不不不,萬一這是端木似的詭計呢?她不能忘記他一直想要報復她的心態。

    練蘺急道:「師兄推測得太過了,沒有愛與不愛這回事。端木似不讓我墜崖是有目的的,他一直想透過我查出『聖宮』的位置,所以才會使用手段誘惑我對他卸下防心,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她狼狽地說著。

    「你是這麼想的?」

    「對,他設局引誘我,目的是為了凌遲我的自尊,我就是這麼看待端木似的。」語畢,她不再回答師兄的詢問與試探,她對端木似劃下一道線,不願越過。

    所以練蘺並沒有前往王爺府,更沒有追到廣愛縣,因為一旦她追著端木似跑,就會承認了她是愛上端木似的……

    嘶——練蘺座下的白馬嘶鳴噴氣,拉回了練蘺神遊的理智,她拍拍愛駒,隨後駕馭它往山下走。

    這一個月來,她就在廣愛縣外到處行俠仗義。

    她並沒有忘記為「聖宮」建立好名聲,她到處救助民眾,也為一些小幫派出頭,為的就是幫「聖宮」累積名聲資產。

    當然,也可以順便談聽到端木似最新的征戰消息。

    師兄有告訴她,端木似強硬留話要她在打勝仗回返中途的第一時間,到廣愛縣碼頭迎接他。

    不過,她不會去的……對吧?

    練蘺失笑了,笑自己猶豫反覆的心思。不願意承認對他有情,懷疑他有目的,然而面對他的生與死時,她卻又會為他擔心不已。

    這段日子她會選擇在廣愛縣附近的城鎮做善事、積陰德,除了是為」聖宮「建立好名聲與累積實力外,另一方面,她亦在為端木似祈福。她還是打從心底希望端木似能夠平安歸來,她總是不斷地祈求他能安全無恙……

    平安無事,勝利歸來。

    經過一個半月的出海征戰,終於傳回端木似成功剿滅南海作亂的海盜,即將凱旋而歸的好消息。

    在平郡王所搭乘的主戰船尚未抵達廣愛縣碼頭時,先回來傳達訊息的兵隊已經將平郡王得勝的消息廣為傳播,一方面回稟皇帝,再則跟地方高官商賈們分享細節。

    這場勝仗讓舉國歡騰,尤其是深受海盜所苦的臨海省份以及靠海吃食的漁民們,對平郡王端木似的勇猛與勝利更是讚不絕口!

    在這其中,尚有一名剿滅海盜的大功臣出現,她也成為人們口中討論的焦點。

    此人名喚羅小芯,她其實是海盜首領之妹,然而她卻大義滅親的幫助了平郡王,也因為有她的指點以及協助,讓平郡王可以直剿海盜的大本營,快速取得勝利。

    這位羅小芯聲稱已經厭惡海上打打殺殺的生活,同意只要端木似饒恕其家人的性命,就願協助。  

    然而大部分的人們卻不明白,平郡王向來驕傲,怎麼會和敵人合作?美其名是為了剿盜的速度,但事實真是如此嗎?也因此,羅小芯與平郡王的關係惹得眾人議論紛紛。

    而在羅小芯與平郡王一起坐船回到廣愛縣碼頭,甚至一起轉往京城時,關於這兩人有曖昧交情的傳言更像是得到了證實般,眾人都說平郡王必然是愛上了羅小芯,這才願意合作,並且連袂回到京城來。

    「似弟,你太厲害了,贏了難纏的南海海盜!朕感到無比欣慰,這要好好酬謝你!」朝陽王朝皇帝前段日子懷疑其端木似的忠心,誰叫他的二十名親兄弟裡頭,就以平郡王最令人無法捉摸。雖然似弟不曾顯露過貪圖皇位的野心,可是人心難測,他怕似弟一朝變了,再加上海氏一族的處理讓他起了戒心,所以才會派似弟出海剿盜。

    現下,他親自驗證了似弟不顧自己性命安危為他守護江山,他對似弟重拾信賴,亦不再覺得似弟有反叛之心,並且對先前的懷疑感到抱歉。

    「多謝皇上讚美,皇上能滿意臣弟的處理,臣弟亦感到安心。其實此次征戰能夠成功,全靠皇上福蔭,征戰之路才可以如此順利。」端木似用自身性命來證明他對皇帝之位絕無興趣,也讓皇帝重新信任他,而搞出這項詭計的練蘺與「聖宮」聽到他得勝,應該會捶胸頓足吧?因為挑撥離間的計謀失敗了。

    尤其是練蘺……

    那可惡的妖女,竟然沒有出現。

    他一下船,踏上碼頭,就焦急地尋找她的嬌顏,卻怎樣都尋不到她的芳蹤,甚至特意留在廣愛縣三天,依然沒見到她的身影。

    他本來以為練蘺會開心的前來碼頭迎接他的歸來。

    這回征戰會決定使用速戰速決之法,並且與羅小芯合作,為的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廣愛縣來見她。

    豈料,練蘺並沒有現身。

    端木似的心涼了一大截。

    她為什麼不出現?是漠視嗎?她心裡根本沒有他的存在。

    妖女練蘺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即便他對她釋出了友善,也展現了保護,但他先前的付出全成了白忙一場。

    「似弟,為兄忍不住想再稱讚你這次出色的表現!在你出征前,就先對海盜設下了連環計謀,一開始讓眾人以為你所帶領的兵將不諳水性,豈料這根本是你的障眼法,你故意釋放錯誤訊息讓眾人以為你自大不懂海戰,而海盜首領因為無心了傳聞,對你掉以輕心,這讓你剿盜變得容易許多,再加上有羅小芯的裡應外合,哈哈哈,海盜該敗!朕決定給你個大賞賜,你等著接旨吧!」皇帝對他的剿盜計謀仍然津津樂道,並且神秘兮兮的要賞他封賜。

    「多謝皇上。」端木似心不在焉地應著,他現在滿心滿腦思索的都是練蘺到底是什麼意思?

    「對了,那位海盜首領的妹妹也跟著你回來王爺府了,你有怎麼處理她?你跟羅小芯交情匪淺的傳聞一路上不曾間斷過,朕也沒聽你否認。怎麼,你當真喜歡她,要娶她回府當妃子?」皇帝也聽到了關於來那個人交情匪淺一事,好奇地詢問。

    「沒這種事,羅小芯對我剿盜之事是立下了大功,她想到京城一遊,我只是成全她。另外就是羅小芯對我還有用處,所以我暫時留她在王府。」原本他只是要完成羅小芯游京城的心願,不過他也聽到民間在討論他與羅小芯的曖昧情事。初時,他有意斬斷流言,澄清此事,可是後來遲遲不見練蘺出現,他便心思一轉,決定任由外界流傳他與羅小芯交情匪淺的說法。

    他倒要看看練蘺有何反應?

    「睜開眼,我要你看著我!」永璘強悍的要求。
   
    真霸道!她輕輕睜開雙睫,映入眼簾的是他滲著薄汗的俊臉,以及一雙充滿邪欲的黑眸。
   
    「您……又想做什麼?」她身子都不知被他激烈的折騰抽搐過幾次,夜也過了泰半,可這傢伙還精力旺盛的不放過她,她的背以及胸前早濕濡了一大片。
   
    他一個強而有力的挺進,貫穿她的身子,停住。「我想看你的表情,知道你在想什麼。」
   
    「在做這回事時……誰還能思考?」她皺眉,下意識的想動,卻被他抓得牢牢的。
   
    「我怎知,也許你想要我快快放過你,可我偏不,我就愛看你在我身下淫蕩的表情。」他邪惡的在她耳邊低語。
   
    在這麼大膽的言論中,恭卉想不臉紅也不行了。
   
    「我不會有這種表情的!」她紅著臉,撇過頭否認。
   
    「是嗎?」他又一個有力的抽動,她身子顫了一下,臉上神情也跟著變。
   
    「還說沒有嗎?那是我瞧錯了,在這之前那個嬌嗔求饒的女人不是你?」他捧起她的臀,懲罰似的,猛力給予。
   
    她幾乎承受不住,但仍是強撐著一口氣,不願輕易投降。
   
    永璘性感的彎揚薄唇,見她白皙的皮膚以及小巧粉鼻都滲出熱汗來,那被她自個咬得紅艷艷的櫻唇因激情而顫動,胸前的兩抹誘人嬌點也因為害羞而堅挺通紅,這份渴望跟激情,一再被她自個的身子背叛出賣,他便很愉悅。
   
    其實這些年她改變了不少,不只身子變得更加成熟嫵媚,性格也變得沉穩,可無論她再怎麼沉著鎮定的面對他,他總能瞧出她的不安,所以他對她挑釁,使性子,然後惡劣的瞧透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瞳背後,極力掩藏的怒火有多旺盛。
   
    這女人有種魔力,可以激起他漫天的激情,這也是他這些年來對她始終不厭倦的原因,甚至,她是惟一做任何事都不讓他有厭惡感覺的女人,即使她身上沾了廚房的油煙味,手上剛摘過野車,腳上踩著爛泥,這些都沒讓他作嘔,更沒打消他想要她的慾念,真是有趣啊,這女人真的是塊寶,他很慶幸當年將她弄了回來,她可是他最有價值的玩物了!
   
    他一次次侵入她,又一次次抽出,除了激情還是激情,他要不夠她,每次總想著這也許是最後一次,過了今兒個晚上說不定他就厭了,等激烈的取盡她身上所有精力,她便再引不起他的慾望,所以他盡情的享用她,毫不憐惜,也毫不珍惜。
   
    「你別……」被他這番猛攻,恭卉終於承受不住的抱住他的身子,喘息不已,再讓他這麼無止境的蹂躪下去,明兒個她真要下不了床了。
   
    他笑得邪佞。「別什麼?」
   
    「別要……再繼續了。」她喘得激切。
   
    「好。」他一口答應,身子果真止住不再動。
   
    居然這麼好商量?她小心翼翼的鬆開緊抱住他的手,長出口氣的癱在他身下。「謝——」
   
    謝謝兩個字都還沒說全,一個猛烈的衝刺,教她錯愕的弓起身,呻吟也順勢逸出。
   
    「唔……你……」
   
    「我說好,等過了這回,就別再繼續了。」永璘壞笑的覆在她身上,燙熱的唇舌攫走她的耳垂。
   
    恭卉一陣天旋地轉,在他慘無人道的掠奪下,身子再度教他推上極致的高點,最後顫然無力的癱軟在他懷中。
   
    他手仍擁著她,亦喘著,感受到她心悸的軟倚,明顯已經乏力,這才滿足的闔上氤氳黑眸。
   
    室內只剩兩人交互喘息的聲音,良久,親暱的氣氛才漸漸平息。
   
    「我說,恭兒。」散漫的語氣就像是要與她閒聊,可卻惹得恭卉立即戒慎恐懼的睜眼,還輕挪了下身子。
   
    少了緊靠的溫度,永璘睜眼瞧了兩人稍遠的距離。
   
    他臉上並沒有表情,只是繼續說:「昨兒個上朝時,聽瑞親王說,你阿瑪找到了。」他不疾不徐的說,不訝異耳邊立即傳來抽氣聲。
   
    歡愛過後,這確實是一個很好「聊」的話題,不枉他刻意選在這時候告訴她這件事了。
   
    「這事確……確定?」豁然坐起,恭卉顫聲問。
   
    「瑞親王掌管刑部,他說找到了,應該就是找到了。」他雙臂往後交錯,將頭枕上去後慢答。
   
    「他……在哪裡?」她嚥了口口水後,再問。
   
    「在牢裡。」他瞅向她,靜靜看她呼吸紊亂,卻仍力持鎮定的模樣。
   
    「在牢裡……他會有怎生下場呢?」她聲音繃得死緊,連牙都要咬崩了。
   
    「身為皇親國戚,卻貪贓枉法,侵佔賑災官銀,貪污築城公帑,私相賣官,敲詐勒索鄉紳,無惡不作,事發後帶罪潛逃,皇阿瑪震怒,將他的家產充公,奪去他的牒子,貶他為庶人,待緝拿歸案後,應即刻問斬。」念了一大串罪狀,他最後要說的只是一個死字。
   
    明知如此,可恭卉還是難以承受。「可這事過了五年,皇上興許會顧念舊情,網開一面不再追究……」她忍不住懷抱一線希望的問。
   
    永璘瞟了她一眼,眉頭攏起。「他拋家棄女,逃匿五年,毫無擔當,皇阿瑪更怒。」
   
    「所以,他斷無活命的可能?」她呼吸更急促了。
   
    「十之八九吧。」他答得不輕不重。
   
    她臉色登時轉青。「真的沒救嗎?」想起含恨而終的額娘,她心痛的問。
   
    「你想救他?他當年急忙拋下你們母女,完全不管你們的死活,只帶著得寵的側福晉走,害得你們母女流落街頭,淒慘度日,你為救病重的額娘最後還入了妓戶,要不是我一念之仁收了你,下場……嘖嘖,這樣你還願意顧念舊情?」他懶笑著搖首,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恭卉握拳咬牙。「他畢竟是生我的人,況且當時是我和額娘不跟他走,不是他不願意帶我們走的。」她為自個的阿瑪辯白。
   
    「就算是如此,他走得也太狠了,竟沒給你們母女一點安頓,而且一走多年,音訊全無,壓根沒管過你們的死活!」
   
    「這……我想阿瑪他自個東躲西藏的,日子也不好過吧,否則不會對我與額娘不聞不問……」
   
    他扯開嘴角冷笑。「得了,不必多說,我明白了,他是你阿瑪,你想怎麼替他開脫是你的事,不過明兒個上朝時,我會問一下瑞親王,瞧皇阿瑪是否有了旨意,結果如何,再要人轉告你。」
   
    「謝謝貝勒爺。」她低下首,心情激動。
   
    雖然終於有阿瑪的消息,不過若是這種消息,還不如音訊全無得好,起碼還為阿瑪保留了一線生機啊……
   
   
        ☆        ☆        ☆
   
   
    「還是沒有消息嗎?」焦急的在廳上來回踱步,恭卉詢問身後的婢女。
   
    幾個婢女也跟著緊張的搖頭,她們習慣懼怕這位小總管,見她難得心神不定,神色焦躁,所有人也跟著提心吊膽,就怕不小心觸怒她。
   
    小總管三年前正式接掌病弱的老總管職務,她嚴厲的處事態度,與老總管截然不同。
   
    她不允許下人犯錯,一旦有疏失,必定嚴懲不貸,不像老總管總是念兩句,糾正過後也就算了,這女人的可怕只有與她共事過的人才知道,所以眾人對她的態度皆是謹慎有回,絕不敢稍有鬆懈。
   
    見婢女們戒慎恐慌的模樣,恭卉無奈的暗自歎氣。不是她要嚴厲待人,實在是因為這些年來那男人的行為更加乖張,要不是她出面「頂著」,這些人連抱怨她無道的機會都沒有,恐怕就成了那傢伙刁鑽下的犧牲品了。
   
    可這話說出來誰信?那傢伙在外人面前總是「韜光養晦」,無論何時何地都整潔優雅,一副無懈可擊的高尚雅貴公子模樣,誰會知道私下的他其實蠻橫無理到令人不齒的地步?!
   
    為了「普救世人」,所以她只得忍受被指控狐假虎威的惡名,任下人們在背後埋怨罵她。
   
    只是她不太理解,永璘為何要在外人面前「轉性」?可轉性是好事,他為何不全面轉個透徹,只對外轉了性,對她就變本加厲的挑剔?!
   
    想著想著,她不禁咬牙切齒起來。
   
    早些年他的龜毛也只有在某些事物跟地方上顯得特別,脾氣雖然古怪,但伺候他的人勉強還應付得過去,可這些年,尤其在她接手掌管貝勒府之後,這傢伙的劣性就變得無法無天了,沒有一件事不挑剔,沒有一件事不講究,惹得她疲於奔命,為的就是滿足他大爺的惡習,倘若他一不舒坦,倒楣的不是別人,絕對會是她!
   
    「來了,貝勒爺朝上有消息來了!」就在她越起越生氣時,終於有人奔進大廳裡來通報了。
   
    「有消息嗎?貝勒爺怎麼說?!」她驚喜,忘情的抓著剛由宮裡抹汗奔回的太監問。
   
    太監不著痕跡的縮回手。這位小總管身份特殊,既是貝勒府的管事,也是貝勒爺的女人,貝勒爺對女人的乾淨與否相當重視,連一根毛髮也不容沾染,尤其是眼前的這個,貝勒爺的態度很清楚,一般人連衣角也碰不得。
   
    「貝勒爺就要回來了,他要您在前廳候著。」他有禮的退開兩步,傳達主子的交代。
   
    「候著?就這樣,沒別的?」她急於知道的消息一句也沒有?!
   
    「呃……沒有,貝勒爺就只有這樣交代,沒別的。」太監不知她到底在等什麼消息,只能苦笑的說。
   
    她心下一陣失望,隨即又像是想到什麼的問:「貝勒爺是自個回來還是有貴客陪同?」
   
    「是有兩位貴客同行。」
   
    她眼兒再度二兄。「是誰?」
   
    「瑞親王以及葛爾沁郡王。」
   
    「有瑞親王?!」她馬上欣喜起來。他請瑞親王來親自告訴她阿瑪的消息嗎……不對!身邊還多了位郡王,葛爾沁郡王,這人是誰啊?他來貝勒府做什麼?
   
    才露出的喜色又逐漸淡下。那傢伙要她候著,似乎跟她想知道的事沒關……
   
    「小總管?」太監小聲的喚。
   
    「嗯?」正煩著,她隨口應了聲。
   
    「貝勒爺就要回來了,你不準備嗎?」太監緊張的提醒。
   
    每當貝勒爺出現,眾人在她的指揮下,就會如臨大敵,非得做好萬全準備因應不可。
   
    恭卉這才猛地回神,面色一整。「當然要!」回頭,她又是那個不苟言笑的壞人臉。「你們還等什麼?取出貝勒爺專用的茶具,沏茶、備果子,還有要人重新再將門檻刷一遍——」
   
   
        ☆        ☆        ☆
   
   
    光潔無垢的大廳上,現下坐了三個人,珍貴芳香的黃山毛峰茶,香氣充滿一室。
   
    此外,大廳上還站了個人,這人滿心失望。
   
    「我說永璘,皇上要將日本公主指給永瑆,你說可能嗎?」瑞親王閒聊似的啜著茶問。
   
    「應該不可能,十一哥早娶有福晉,皇阿瑪應該不會要他犧牲他的福晉。再說這回是日本主動示好,還提議和親,可皇阿瑪對待他們的態度挺冷的,似乎沒將他們放在眼裡。」永璘同樣寫意的半倚在紫檀椅上。
   
    「是嗎?可我覺得日本這回的和親來意不善,像是有陰謀。」說話的是葛爾沁郡王。
   
    他年經約莫二十七、八上下,相貌極有大漢男兒的威儀,可眼神帶點陰氣,是個城府極深的人。
   
    他的屬地在蒙古,長居關外,在蒙古草原上十分有勢力,是個不可忽視的人物,此次他蒙聖上召喚,特意整裝入京面聖,下朝後便應永璘的邀約,來到貝勒府作客。
   
    「陰謀?」這話可讓瑞親王吃驚了,人也跟著坐正。「此話怎講?」
   
    「日本垂涎我大清國領地已久,不時有船隻入侵咱們的海域,對沿海漁民發動小規模攻擊,這回居然主動提和親,你們不覺得有異嗎?」
   
    永璘淡淡的瞄了他一眼。「郡王屬地在蒙古,竟對沿海之事瞭若指掌,佩服佩服。」
   
    葛爾沁眼神微閃。「哪裡,我只是關心國情,順道多瞭解邊防之事罷了。」
   
    「哦?郡王將蒙古治理得有聲有色,我常聽人說,以郡王之才,留在蒙古真是大材小用,有不少人建議皇阿瑪該召你回京委以重任才是。」永璘笑說,眸中卻無笑意。
   
    葛爾沁聽了,不動聲色的自貶。「葛爾沁不才,怎好留在京城丟人現眼,照我說,還是快快滾回蒙古餵馬去吧!」
   
    「郡王說這是什麼話!你的豐功偉業都傳到京城來了,連永璘都讚譽有加,我瞧改明兒個就進宮向皇上提一提,讓你就此機會順勢留下吧。」瑞親王笑得異常熱切,老眼閃著算計。
   
    葛爾沁力持平穩的神色終於有異。「真的不用了,我還是喜歡聞蒙古草原上的馬糞味,京城這地方嬌氣太重,我這粗人住不慣。」
   
    「郡王是真待不慣京城呢,還是怕留下後被困住,再也回不去?」永璘語調慢吞吞的,聽來沒啥用意,可話中內容可就是讓人臉色大變。
   
    「永璘,你是什麼意思?」葛爾沁果然跳腳,霍地起身,不慎撞翻了茶几上的杯子,茶水濺了他一身。
   
    廳上的恭卉見狀,立即拍手要人上前清理破碎的杯子,自個則是掏出絹帕,親自幫他擦拭濺濕的衣袖。
   
    略微清理後,她便要退下,一抬眸,卻發現他正瞅著自己看,她輕點了首,正要離去,他卻拉住她的手腕。
   
    「謝謝。」
   
    堞卉瞧了他一眼,不見輕佻,應是真心言謝,便淡聲說:「不客氣。」接著收回手,又站回永璘身後。
   
    永璘散漫的坐姿不變,只是半垂著的眼角輕輕掃過她的手腕,藏在眼底的是一抹深思。
   
    「永璘,你剛說這話不對,若教外人聽了,還以為我對皇上有貳心,才教萬歲爺有意調我回京,防堵我作亂。」回過神,葛爾沁不滿的冷嗤。「我以為你邀我一聚,是想與我結交,瞧來我是誤會了,你根本沒這意思!」
   
    永璘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你沒誤會,我確實有意與你結交,所以才找來皇叔作陪,今兒個還打算設宴款待,可我這人就是說話不得體,你可別誤會我才好。」
   
    「是啊,是啊,這永璘就是嘴拙,有時連皇上都會念他幾句,要他別將人得罪光了,所以你也別多想,他沒別的意思的。」瑞親王跟著打圓場。
   
    此話才讓僵凝的氣氛緩了緩,葛爾沁臉色也不再難看。
   
    「郡王今兒個就留下讓我款待吧,我會讓你盡興的。」永璘笑說。
   
    葛爾沁眼光不由自主的瞄向他身後的女人。「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多謝郡王賞臉,那咱們移駕偏廳,我想美酒佳餚都已備妥——」永璘立即起身要走,後腰卻教人不著痕跡的拉扯了下,他訝然的轉身,就見身後的人兒朝他擠擠眉,又瞟了瑞親王一眼,這才像是突然想到似的,冷笑的朝瑞親王道:「皇叔,咱們一面走一面聊聊。你說那逃了五年的簡王待在天牢也一陣子了,皇阿瑪的發落下來了沒有?」
   
    瑞親王瞧了瞧他身後,立刻就明白了。這丫頭在貝勒府多年,他當然清楚她的身世,也知道永璘是為她問的。
   
    「多慶的罪行天怒人怨,皇上昨兒個就有諭令下來,今秋,斬立決!」
   
    聞言,恭卉臉色瞬間刷白,急急轉身,不讓人瞧見她的震驚失態。
   
    可她的模樣早落入永璘眼底,但他什麼表情也沒有,甚至還露出淺笑,托著客人的手肘往外走。
   
    「皇叔、郡王,我這廚子做的菜可了得了,他是皇阿瑪特地賞給我的,能做出滿漢全席,就連去年皇太妃過府作客時,嘗了他的手藝,都讚不絕口的直嚷著要向皇阿瑪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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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懂了,原來如此,她一直想不透的關鍵點終於有了答案。端木似根本是兩個女子都想得到手,才會一邊跟羅小芯好,但又不放棄她,他竟以為她會願意臣服於他。
  
  看來端木似忘了她無法容忍三心二意的男人,哪怕男人只是一時被女人的美貌給迷惑住,她都無法接受。自她行走江湖起,有時在外頭看見男人偷腥,她會立刻暗中懲罰偷腥的花心男,知道內情者,會暗中讚她,但大多數人並不明白原因,只知「聖宮妖女」若心情不佳,就會找看不順眼的男人教訓,這也是她被江湖人士稱為妖女的原因之一。
  
  練蘺再道:「我感激的對象是我師兄,至於你,墜崖當時你拉著我,還說願意陪我一起掉下深淵,我想那只是你一時心懷愧疚下的胡言亂語,放心,我不會當真的。這一趟我會前來京城,是另有公事要處理,豈料這些天來卻看見了書生告示,我知道是你所為,因此想請你撤下告示,可又害怕見了你會引發不必要的風波,就在躊躇之際,就在想著要不要現身時,沒想到你竟然眼尖地瞧見了我。」
  
  她的妒忌心終究壞了事,幸好還有書生告示可以當作借口,才不會被看穿心緒。
  
  端木似凝視她,久久後,問道:「回答我,你師兄有沒有告訴你要來廣愛縣迎接我一事?」
  
  「有,但我覺得沒必要,甚至此時此刻的見面也都是多餘的。」
  
  聞言,端木似笑了,他雙管齊下地設局引誘她,無非就是要讓練蘺現身,原本以為她會因妒忌而來,豈料她根本不把他怕善意放在心上,竟一直想走。
  
  練蘺再道:「我話已經講清楚,告辭了。」
  
  「你以為我會讓你走?」若不是這重要的一瞥,也許這輩子就無緣再相見了。
  
  她心一悸。「你留我才沒有道理——」
  
  此時,羅小芯氣喘吁吁地走了過來,「這位姑娘是?」這一路她追得好辛苦,而且還追丟了,幸好繞了一圈後終於看見了他們。眼前的女子叫練蘺嗎?她耳尖地聽到平郡王喊她練蘺,那不就是告示上的名字?
  
  羅小芯一邊喘氣,一邊打量眼前的花容月貌。這位女子竟然比她更美麗,但最恐怖的是一身冷漠的氣質,此人散發出來的奇異氣息讓她緊張,肯定會成為她的大敵。
  
  「請問姑娘是誰?」羅小芯再問道。此女似乎對王爺充滿著不屑,但這樣的反應卻讓她緊張,這完全不對勁,天下間的女子照理都會臣服在平郡王腳下才對,不該流露排斥的神情。
  
  「你就是傳聞中令平郡王心儀的女子羅小芯?」練蘺不答反問。此女就是讓端木似完全忘了引誘她掉入陷阱的關鍵。好,看仔細了,這位羅小芯……嗯,是挺美的,只不過眉宇之間似乎帶了抹惡意,然而情人眼中出西施,端木似喜歡她,旁人無權置喙。
  
  「我確實是羅小芯,請問你是王爺的……」羅小芯緊張地問著,直覺眼前這女子是個強大的威脅,而且應該是認識的,瞧,王爺居然緊緊捉住對方的皓腕不放。
  
  練蘺道:「不用理會我的身份,我是不重要的人,倒是外頭都在傳言兩位恩愛非常且形影不離,看來傳言不假。王爺你可要好好寵愛羅姑娘才是——哎,我這建言也太多餘了,想必你已將羅姑娘捧在手心呵護著了。」
  
  「是啊,王爺寵我,我很感激王爺接受我,我發誓一定會用心服侍王爺的。其實羅小芯為奴為婢都無妨,我不會計較身份地位,只求能在王爺身邊侍候,哪怕王爺要我侍……侍寢,我也都心甘情願並且感激著王爺。」羅小芯搶先告白,總覺得此人是個嚴重威脅,她非要先搶先贏不可。
  
  「那你就好好侍候,讓王爺開心。」練蘺冷硬地吐話。
  
  「好。」羅小芯開心到要飛上天了,這位美人竟然主動退讓,完全不用她費工夫趕。「我當然會好好侍候王爺的。」
  
  端木似冷眼觀看著練蘺與羅小芯在討論著如何侍候他之事。他利用羅小芯原本是要引發練蘺的妒忌心,但卻完全沒用,好樣兒的。
  
  練蘺要拉開抓住她的手掌,再道:「兩位以後要好好過日子吧。王爺也該放開我的手了,我有要事待辦。」
  
  端木似的眼神倏變深沉,突地,他硬拉著她往王爺府的方向走。「跟我來!」
  
  「去哪兒?放開我!」她大驚,硬是扳開扣住她皓腕的修長手指,甩開了他。「你該陪伴的是羅姑娘。」
  
  「對對對,我來陪,就讓我來陪伴,王爺請跟我走才是。」羅小芯湊過去要證明自己的重要性。「王爺,我陪你回王府吧。」
  
  端木似的目光只鎖定練蘺,他堂堂平郡王竟連一個女人都留不住?
  
  練蘺轉身就走,往愛駒停留的地方而去。
  
  端木似追著。「練蘺,站住!」
  
  羅小芯跟在後面,把練蘺的名字記在心上,決定要找機會問問練蘺跟王爺的關係,還有這位練蘺就是尋人告示上的練蘺嗎?
  
  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正在樹下等候女主人回來。
  
  「站住!」端木似再度欺上前捉住她的皓腕。
  
  「別過來!」練蘺又一次甩開了他的鉗制,就要躍上馬。
  
  練蘺一而再、再而三地甩掉他,端木似忍無可忍了。「不准走!」
  
  「不准靠過來!」練蘺瞬間抽出掛在馬背上的長劍,劍尖直指端木似的胸口,撂話道:「別再靠過來,離我遠一點!」
  
  「劍?你怎麼使劍呀?你要殺人嗎?」羅小芯目睹練蘺將劍尖指向王爺,嚇得哇哇大叫。「來人呀,有人要殺人了!快來救人呀,快來人呀——」
  
  這一叫,惹來路人圍聚,紛紛想看個究竟。
  
  「不想出糗就別再煩我,走!」練蘺冷喝。
  
  「王爺快走吧!咱們快點走,這妖女好可怕呀,你該趕她走的。」羅小芯狂叫著,她千萬不能讓這奇怪又美麗的女子跟平郡王太過親近了。
  
  「聽到沒有?羅姑娘好心的勸告你可要聽進去,快走!」練蘺再喝。
  
  「王爺,這妖女太可怕了,竟敢對你揮劍相向,你可是尊貴的王爺呀!」羅小芯一副快暈厥過去且替王爺打抱不平的表情。
  
  「走啊!」練蘺再道。
  
  「我不會走的。」端木似直視著練蘺,還緩緩地勾起唇角,笑了。
  
  「你——」練蘺耍狠,劍頭朝前伸,但仍離他三寸距離。
  
  「你可以刺過來。」端木似笑得更開心了。
  
  他瘋了嗎?練蘺瞪著端木似,冷冷地道:「別以為我不敢!閃開!傷了你,羅姑娘可是會心疼的。」故意將劍尖再往前一寸。
  
  端木似看著劍尖,不閃不避,再道:「你若要傷我,那就出手吧。」
  
  「別以為我不敢!」
  
  「刺過來呀。」端木似挑釁地道。
  
  練蘺美眸一瞇。
  
  忽地,端木似竟以迅疾之姿,將身體往前傾了過來!
  
  「啊——」羅小芯放聲尖叫,她看見劍尖瞬間插進端木似的胸膛,而右側白衣立刻沁出一片紅色血花來!「殺人了——」
  
  「血……」練蘺沒想到端木似居然自己欺上劍尖,一時間來不及收劍,就這麼刺中了他。
  
  她杏眸圓瞪,看著血在他白色的衣裳上染出刺眼的艷紅,武裝出來的堅決與狠勁瞬間瓦解了,對他這種不可思議的行徑又氣又惱。
  
  「你瘋了!」練蘺抽劍。
  
  「啊——」羅小芯的尖叫聲仍然響徹雲霄。「來人呀,快救王爺啊!妖女殺人了,快捉妖女,快點通知官府抓住這會殺人的妖女練蘺啊!快點,妖女殺人了,練蘺殺人了——」
  
  「住口!」端木似喝道。一點小傷就雞貓子鬼叫的,吵死人了。
  
  練蘺也被羅小芯的尖叫聲給震回理智,想上前扶他找大夫求診。
  
  「好,我不叫,那王爺要不要緊?你要不要緊啊?」羅小芯搶快一步地扶住平郡王。「我帶你去找大夫,還有,你快點下令殺了這妖女吧!」
  
  練蘺呆呆地看著羅小芯扶著端木似,她怎麼又忘了,他並不缺女人照料。
  
  「就讓羅小芯好好照顧你吧!」練蘺講話,而後轉過身,又要離去。
  
  「站住!」端木似甩開羅小芯,追上去。
  
  「王爺,你受傷了,別跑呀!」羅小芯大叫著,卻攔不住已衝到白馬邊的平郡王。
  
  練蘺躍上馬背,一抖韁繩,就要駕馬離開。
  
  端木似不顧傷口,提氣飛竄上馬,直接坐在她身後。
  
  「你在做什麼?」練蘺大驚失色,他竟然也躍上馬,而且就坐在她後方,一旦被他抱住,她怎麼走人?
  
  剎那間,練蘺下馬逃出端木似的鉗制,要往城外而去。
  
  在她下馬的同一時刻,白馬感覺到主人激烈的情緒波濤,不安地嘶鳴著,並且昂起馬首,馬足一陣亂踏。
  
  端木似忽地靈機一動,倘若他假裝摔馬,受了傷,練蘺還會毅然走人嗎?
  
  意念才起,他就立刻執行。
  
  墜馬。
  
  「啊——」羅小芯淒厲的尖叫再度響徹去霄,她看到白馬四蹄亂蹬亂踢,還把端木似給甩飛了出去!「王爺墜馬了!」
  
  王爺墜馬?!
  
  羅小芯的喊叫讓練蘺心一涼,倏地回首,果真看見他的身軀躺在地上,動都不動。
  
  練蘺全身的血液彷彿瞬間冰冷了,啥都不想地奔回到他身邊。「端木似?端木似!」
  
  「王爺啊……」羅小芯的感聲綿延不停。
  
  耳朵好痛……閉目躺在地上的端木似真想封住羅小芯的嘴,可又怕被練蘺識穿詭計,只好忍住。
  
  唉,為了留下練蘺,他居然得要假裝受傷,堂堂平郡王竟要裝弱才能留住練蘺,而且無怨無悔,他分明是被她給吃定了呀……
  
  練蘺在端木似墜馬之後,心焦地抓來四名路人壯漢幫忙,先從一旁的客棧拆下一道門板,讓端木似躺在木板上,再將他送回王爺府。
  
  羅小芯一路尖叫,但沒人理她。
  
  練蘺護送端木似直闖進王爺府,一路上管家完全沒有攔阻她。
  
  練姑娘曾在王爺府住過,管家知道她對王爺意義非凡,所以允許她在旁照料昏迷的端木似。
  
  「你別進去,也別再尖叫了。」管家倒是攔阻了羅小芯,要她閉嘴,又把她請出王爺居住的「飛霞院」。
  
  「御醫馬上會趕過來。」管家回頭向練蘺說道。
  
  練蘺點點頭,看向被安置在床上的端木似,她竟一路護送他回王爺府,她不是要走了嗎?為何緊張地一路照顧他回到王爺府?
  
  都是劍傷與墜馬硬是拉住了她離去的步伐,她無法不擔心。
  
  御醫接到命令後飛快趕到。「王爺胸口的劍傷沒有傷到要害,無礙的,你放心吧。」經過仔細診治後說道,但有一個疑惑他解不開。「只不過昏迷這件事情嘛……」
  
  「怎樣?」練蘺心焦地問著。
  
  「……讓他休息一下吧。」御醫怎麼診斷怎麼奇怪,王爺胸部應該是無傷無礙的,但怎麼會昏睡不醒?「明天過後若未醒來,老夫會再重新診斷開藥。」
  
  「是,謝謝大夫。」
  
  「這是老夫該做的,來,藥方子拿去,去請管家派人抓藥。」
  
  「是。」練蘺送御醫離去,也將藥方交給了管家後,並未離開王府,又回到了他的寢房,來到床邊,靜靜地看著錯睡的端木似。
  
  她嘴巴上總是說不要他,但身體卻是誠實地表達出內心深處最真實的心意來,即便不信任他了,卻還是關心著他。
  
  可是,這樣的自己會再嘗到被背叛的滋味啊……
  
  端木似遠比曾文封還要可怕,而且他強留她是要摘折她的尊嚴和堅持,要她臣服接受他想妻妾成群的美夢。
  
  她該走的,她該走的啊……
  
  閉上裝昏迷的端木似感覺到練蘺的注視,心情又轉好了些。
  
  他靈機一動地攛下馬,假裝受傷,想證明練蘺是否會頭也不回的走人,結果她沒有走,她終究不是麻木仁,她還是擔心他的傷勢而停下了腳步,這也讓他的火氣消褪了不少。
  
  練蘺站在床邊看著他俊美的容顏,即使受傷昏迷,他依然勾魂攝魄,讓她放不下。
  
  ……停,夠了,不許沉淪!送他回到王府,已經夠了!
  
  再依依不捨,會害死自己的。
  
  就再做最後一次的巡禮吧,仔仔細細地再將他看個仔細,然後烙印在心窩裡,當老年後再回憶著,咀嚼著這個狠狠揪動她心房的男人是怎樣的狂、怎樣的霸、怎樣的不講理、怎樣的花言巧語、又怎樣的風流花心,讓她恨,卻又讓她情不自禁地想靠近……
  
  練蘺緩緩地靠向他的俊容。
  
  端木似雖然閉著眼睛,卻突然有點不安的感受,怎麼回事?莫非她要離開?驀地,他睜開雙目。
  
  嚇!練蘺一驚,傻住!
  
  更快地,端木似用右手扣住她的後腦,直接將她的矯顏壓向自己,並且用唇擒住她的唇,不留任何空隙,開始火辣地狂吻住她,渴切地吞噬著她的呼息。
  
  「唔……」練蘺的思緒亂成一團,一時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端木似吻著她,意識到練蘺又要離去,他啥都不管地就是要留下她,這回一定要將她留在王爺府裡,不讓她有離開的機會,哪怕變成她口中的刁難惡霸都無所謂,他就是無法忍受她離去。
  
  練蘺感受到他雙唇的熾熱,終於回過神來。
  
  「你根本沒事,你騙我!」她奮力地推開他,杏眸圓瞪,意識到他根本就不是真的昏迷。「你再次騙了我!你怎麼可以假裝受傷昏迷?你怎麼可以這麼的惡劣?」她被騙了,所以方才御醫診治時才會對他昏迷一事產生疑慮,原來他是作假的!「你可惡,竟敢假裝受到重傷而昏迷不醒,你不擇手段到了極點,我真不應該浪費同情心,救你回王府!」她竟然又是白擔心一場。
  
  「感謝你的同情心,而你的同情心也讓我明白你對我不是絕對的冷漠無掛念的。」端木似倒是緩緩地微笑著。
  
  練蘺矯顏一紅,她眷戀的心思被看穿了?不,不行,不能被他發現自己的逃避是因為不想再嘗到被背叛之苦。「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而且我有沒有同情心你也不必在意,告辭了!」她急急要走,先逃再說。
  
  「站住!」他沉聲一喝。
  
  她被他震攝住,腳步頓停。
  
  他俊美的臉孔布上陰鬱不滿,視線纏住她,再次強調道:「我不會讓你走的,任你氣我罵我,我還是不會讓你逃脫的。」
  
  她亦是惱怒,這樣的糾纏太辛苦了,她累積的憤怒再也壓抑不住,迸發而出。「在出現了羅小芯之後,你還硬是不讓我走,你就打算享受齊人之福的念頭,你就喜歡女人臣服在你身下,你所看上指定的女人就得通通愛著你嗎?你是那麼的貪心,這樣的令我憤怒!」

    「是你絕情到令我生氣!我留你是要問清楚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練蘺現在是不是正在指控他的……花心?端木似驀地嗅到她妒忌的味道,惱怒的情緒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急著要證實她的情緒。
   
    「我為什麼不可以這樣對待你?你不斷地證明你是個花心男人,想要羅小芯又要留下我,你甚至理所當然地認定我該跟羅小芯一起陪伴你、服侍你!但我再告訴你一次,我無法和別的女子共事一夫,麻煩你別再引誘我了,我不會動心,也不會再跟隨在你身邊的。當你看上羅小芯時,就該只專心於她,否則她太可憐了。雖然身為王爺,你想娶妻納妾、風流藏嬌,樣樣都行,但還是節制一點吧,一堆女人共享丈夫是很痛很痛的折磨,你不該這樣對待自己心愛的女人。」
   
    端木似愉悅的情緒愈來愈擴散,她的指控與憤怒證明著她是在意羅小芯的出現。幸好他察覺到了,他差點就忽略掉她妒忌的情緒。她在妒忌羅小芯,她是會妒忌羅小芯的!
   
    「你過來。」
   
    「不!」
   
    他倏地下床且掠上前。
   
    「你——唔!」練蘺只是雙眸瞬了一下,纖腰就給他給摟住了,並且下巴也被他扣住,柔軟的雙唇再度被他的唇給緊緊貼黏住。又來了,她的唇又被他佔據了,而且她總是來不及防備。「不要吻……不可以吻我……」她搖首,努力閃躲他的唇。「……不准你再吻我……唔……不要,你不可以再吻我……」她好不容易又拉開點距離。
   
    「我要吻你,我就是想吻你。你的唇本來就屬於我,你的人也是我的,就算你躲、你藏,我一樣會找到你,不計任何代價也要把你捉到我身邊。你是我的、你休想逃離。「端木似不斷地表達要留住她的堅決。
   
    「你怎麼可以這樣的厚顏無恥……不管我的想法,就要硬搶……」她喘息著,斥罵著他的無理。話都說盡了,他依然故我。
   
    「誰教你是練蘺,也只有你能讓我放不了手。」他道,又再次封住她的雙唇,而且火熱的舌還探進她的唇齒裡糾纏,霸道地吸吮她的唇舌。
   
    唯獨對她放不了手?
   
    這話讓她傻怔,也讓他又找到機會攫取住她的雙唇。
   
    端木似又在裝模作樣了,他又講了一堆甜言蜜語想誘惑她上鉤了。她明知道他的說法不可信,但為什麼這些甜言蜜語卻像潮水般不斷地撞擊她的心,扯動她的情,撩撥她的心弦呢?
   
    「你不能……」她硬是撇過頭去,拉開距離。呼……差點就要沉淪了。
   
    端木似停下了對她的纏吻,低聲喘息著,沉聲道:「我知道你厭惡一夫多妻,也厭惡花花公子。」
   
    「很好啊……」練蘺的胸脯劇烈起伏著,瞪看她,回道:「既然知道我厭惡一夫多妻,也厭惡花花公子,那就別在我身上玩花心把戲……夠了,別再糾纏我,也別再用甜言蜜語誘惑我,我不會上當,不會上當的……」
   
    「錯,我對你說的話從不是甜言蜜語,我一直都只專注於你。我已說過,我要娶也只會娶你一人,我一直沒變過。」
   
    沒變過?
   
    他居然在有了羅小芯之後,又大言不慚地說只會娶她一人?
   
    哈哈……她冷冷地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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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寢室裡的氣氛是僵硬窒悶的。
   
    練蘺輕輕地笑,笑聲卻顯得淒涼。
   
    片刻後,她啟開朱唇,幽幽回道:「你還敢大言不慚?你都不避諱地帶著羅小芯同進同出了,現在卻還對我表示只會娶我一人且沒有變過,真是貪心的王爺啊……你已經要了羅小芯,還不放過我……夠大膽,可是你以為我會傻傻地讓你佔盡好處嗎?不,不可能,我不會同意我的男人花心風流的。」
   
    「我並沒有花心風流。」端木似否認。
   
    練蘺閉上眼,穩定情緒後,再度質問。「那羅小芯是什麼?」
   
    「她是什麼?她是我手上的棋。」
   
    「啥?」她一愣。
   
    他看著她悲傷且不滿的神情,再問她。「你的拒絕、你的冷漠,全是肇始於羅小芯的出現,對不?你是因為羅小芯而氣我、逃避我,是羅小芯引發你的不滿,對不?」
   
    「沒、沒有這事!」她若承認關鍵是羅小芯,豈不是證明自己妒忌了?
   
    端木似卻已認定答案似的,而且硬逼她非得承認不可。「你有。你討厭我、排斥我,全是因為吃醋了,才會對我生氣且拒絕來見我。」
   
    她瞠目結舌,好半晌後才結結巴巴地回道:「你、你亂講,你少自、自以為是!」
   
    「你妒忌羅小芯了。」
   
    「夠了,王爺的身份是很高貴,但也不用一直往臉上貼金,我並不意外你出海一趟就帶回羅小芯,在大海上,見到如花的美人,她對你好,甚至願意為你大義滅親,你收她進房並無不對。況且你堂堂平郡王,想娶多少女人就娶多少女人,根本不必去理會所謂只娶一妻的諾言,我很明白的,也早有認知,所以從來沒有把你的說法放在心上,我不會介意。」
   
    「你明明就很介意。」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
   
    「你有。告訴你吧,我對羅小芯根本沒有愛意,我不會娶她,你著實不必再為羅小芯捧醋狂飲。」端木似決定說出真相,沒必要讓練蘺一直誤會下去,而且她想確定的情緒已經出現了——練蘺真的在妒忌羅小芯。
   
    「你又在騙人。」練蘺阻止自己相信他的解釋。
   
    「都是因為你沒到廣愛縣見我,我一直等不到你的消息,才會放任羅小芯和我的曖昧流言四處散佈,為的就是要讓這則消息傳進你耳裡,激你現身來問我個究竟。」
   
    她呆住,他的解釋不斷在她耳邊迴繞。他說是因為等不到她,才放任曖昧流言散佈,可能嗎?
   
    端木似再問:「我倒要問你,你為什麼就是不去廣愛縣迎接我?你該來找我的。」他對她的冷情作為還是不滿。
   
    片刻後,她逼自己冷靜,讓紊亂糾結的思緒厘出一處小小的清明空間來,要自己別被他的謊言所騙。「我為什麼要去迎接你?我沒道理讓你趾高氣昂地認為女人就該愛上你,且要巴著你不放。」曾文封的前車之鑒讓她躊躇,因此在端木似出海剿盜的時間裡,她有著信任與不信任的強烈拉鋸戰,但在聽到他打下勝仗,準備回返的當下,她是控制不住地想去廣愛縣迎接他的,可是隨之而來的竟是關於他與羅小芯的愛戀傳聞,她如何再去找他?
   
    端木似幽幽說道:「但我滿心期待你會在第一時間出現在碼頭,在我打勝仗歸來時刻能立刻看見你開心的笑臉。我以為你是在乎我的,畢竟我救你免於墜崖,又不忍讓你出海冒險,還交代令師兄傳話,我本以為你對我總有一絲絲感情,但你並沒有。你不來,一直沒出現,徹底漠視我,這讓我生氣,我自然要回報你的冷情,因此我容許羅小芯接近我,我不去否認也不去澄清這則虛假的愛戀傳聞,原意是冀望能把你逼出來,倒是沒想到你硬是不出現,還打算愈逃愈遠。」
   
    她深吸口氣,喃喃回道:「你別編故事——」
   
    他打斷她的話,重申道:「我張揚這則假情假愛,我不澄清與羅小芯的戀情,最大的原因就是你不來見我。」
   
    「怎麼你的花心變成是我的錯誤?明明是你克制不了風流心,見一個愛一個!夠了,不要把你的濫情歸咎成是我沒去見你的過錯!想你平郡王平時自信自傲,不曾求過人,而這次居然願意放下身段跟羅小芯合作抗敵,分明是對她產生了情愫,才會容許她的接近,你明明對羅小芯有情!「
   
    」我會跟羅小芯合作,是要讓剿盜的任務快速完成,這樣才可以盡快回返中土見你,我是為了見你才會跟她合作的。「
   
    聞言,她的臉色愈來愈蒼白,心兒怦怦亂跳,但仍不想相信他。」明明在你船隻尚未抵達碼頭前,你跟羅小芯的戀情就由先回來的兵隊傳出了,上自朝廷、下至百姓通通都知悉了這則消息,而且日子一天天過去了,你從不對外澄清,你是那樣的堂而皇之,怎麼這下子羅小芯又變成只是用來打仗求勝的踏腳石?」
   
    「我的部屬因為我破天荒地與羅小芯合作,所以也懷疑我對她生情,且在下船後散播傳言,我並不知情。抵達廣愛縣後,我是聽到了這則風流韻事,卻因為你的不出現、你的淡漠寡情,使得我不阻止戀情的消息亂傳,想藉此逼你現身,但你不來,所以我又再貼書生告示,就是非要逼你現身不可。」
   
    她雙手搗著心口,怎麼變成是陰錯陽差的原因了?而且她還變成是因為風吹草動就定了他風流罪的心胸狹隘女子?
   
    「嚴肅地回答我,羅小芯在你眼中,到底是什麼意義?」她睇著他,問道。
   
    「只是棋子。」他強調道。
   
    「棋子?」這可是好傷人的形容。
   
    「羅小芯就只是一顆棋子。」
   
    她沉默了,心緒激盪波動,且是偏向相信他的解釋。她總是這樣容易地相信他,可是……「當初的曾文封也是把海誓山盟說的煞有介事……」
   
    「曾文封?」他濃眉一蹙。
   
    「不關你的事!」她急道。竟然在衝動之下吐露了書生的名字。
   
    「曾文封就是那位書生?」端木似猜道。
   
    「與你無關!」
   
    「有關,我正要找他,都是他的錯!」
   
    他口吻冷入骨髓的話瞬間劈進練蘺的心房裡。
   
    「為什麼是他的錯?」她錯愕地問,怎麼端木似對曾文封的氣憤比她還強烈?
   
    「就是他害得你不相信我。因為曾文封對不起你,讓你記憶著這傷痕,導致對我戒心重,對我充滿著不信任,才會傳聞一出,立刻就相信我是風流種而對我憤怒與不信任,所以罪魁禍首當然是曾文封。」端木似身為王爺,被奉承久了,他承認自己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她心裡的想法,一見到她失約,就直接利用羅小芯當刺激她的棋子,結果這一招卻讓練蘺把他跟曾文封想成是相同的風流人物,害他差點見不了她、失去她。
   
    練蘺傻愣愣地聽著,確實是曾文封對她的影響,讓她不能容許自己重蹈覆轍,才會武裝自己的情緒。
   
    端木似再道:「幸好你還是來到京城讓我找著,有機會說明一切。」這簡直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相遇方式。
   
    若問他為何一心執著於練蘺,端木似也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自己像被練蘺給制約住,怎樣都離不開她。
   
    端木似回憶與她初見面的那一天,就對她印象深刻,她的個性吸引住他,讓她總想跟她談話、交往,她帶給他太多的驚喜,讓他因此斷了報復她的念頭,甚至於還愛上與她周旋的趣味,享受與她拌嘴吵鬧的快意,而他拋棄王爺的自尊卻還得不到她全心的信任,得要絞盡腦汁用盡各種詭詐方式誘惑她才能見著她。
   
    練蘺是那樣的特別,讓他一心想要綁住她。
   
    當這喜歡的意念一起,端木似又想吻她了。
   
    「這——唔……這是什麼狀況?走開……唔……」他的唇又黏貼了上來,還熱切地啃嚙著她的紅唇,滑溜的舌探入她口內,瘋狂地與她糾纏。
   
    這吻像催情劑,練蘺一陣暈眩,幾乎要沉醉進這美妙的漩渦裡,但……不行啊!
   
    練蘺好不容易拾回理智,以剩餘的力氣推開他。「不可以再吻我……」
   
    端木似又憤怒了。「你仍不信我?夠了,你別把我跟曾文封想在一起,我不是曾文封,你別用看待他的心來看待我。」
   
    練蘺想再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的手上沾了血,她驚詫地道:「你的傷口又流血了!」肯定是推拒他時弄到他包紮好的傷口。
   
    「不礙事。」
   
    「要重新上藥包紮才行。」她緊張地道。
   
    「那你先答應我,不准再把我跟曾文封相提並論。」
   
    她愣了愣,旋即又重重要槌了他一下,又氣又急又無奈。「那你流血流到死好了!」
   
    雖然她認為天下男人一般黑,也認為端木似沒有理由為了一朵花而忠心一輩子,可他此時為了留下她而無所不用其極,連詐騙強迫都使用上的「卑鄙行徑」,卻是重重地撼動了她的心!
   
    「呃……好痛,你不要走……」端木似忽然彎身叫疼,看練蘺作勢離去,連忙搗住胸口,一副疼痛難當的模樣。
   
    練蘺咬著下唇,想轉身,卻動不了,瞧他難受的模樣,練蘺硬不下心腸棄他不顧,腳步還是停了下來。
   
   
        ☆        ☆        ☆
   
   
    順著小徑,通過一片花園,跨過拱門,就有一座美輪美奐的「飛霞院」,它是平郡王的寢居所在,也是王爺獨佔的空間,尋常時候就不許奴僕任意進入,在他受傷後,戒備更加森嚴了,所有出入口都有侍衛看守著,沒有王爺應允,誰都不許入內。
   
    羅小芯再度來到「飛霞院」前,她忍不住了,十多天來她不得其門而入,因為端木似故意派侍衛攔住她。
   
    羅小芯又急又躁,她完全不知道練蘺跟平郡王在房間裡做什麼,都幾日幾夜了,她還是沒辦法見著王爺,反倒是那個害王爺受傷的妖女練蘺成為王爺府的上賓。
   
    她曾向府裡的奴婢打探,確定妖女練蘺跟王爺是舊識,所以管家一看她護送受傷的王爺回府時,就直接讓她進入「飛霞院」。
   
    反倒她這個跟王爺傳出戀曲的未來王妃,到現在連王爺的面都見不到,被摒除在好外面、好外面。
   
    羅小芯心急如焚,再這麼下去她會被遺忘的,那她先前處心積慮的投降安排不就變成白費工夫了?
   
    「羅姑娘,請離開『飛霞院』。」一道命令在她後方響起,嚇得羅小芯差點跳起來。
   
    「我不能站在這裡?」連門外都不讓站?
   
    「不許,請你離開。」侍衛毫不通融地命令著,要求她離遠一點兒。
   
    羅小芯深吸口氣,硬是吞下這口怨氣。「好,我退開,我走、我走。」為了不惹王府奴僕們的的反感,羅小芯暫時退了開去,不過她得要好好想辦法突破這僵局……
   
    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羅小芯帶著滿滿的不滿與擔憂,暫時離開王爺府,在外頭閒逛散心。
   
    她邊走邊想著,難道她就要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平郡王被那個叫練蘺的女子給迷了去?
   
    路上,與她擦肩而過的百姓會對她指指點點,她明白自己是名人,而前些日子她總是跟在端木似身後逛大街,能夠與王爺親近以及四處傳著戀情的她,可是羨煞了許多女子。
   
    眼看她即將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可是一想到突然出現的練蘺,她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
   
    沒人知道她即將被遺棄了,而這全是練蘺害的!
   
    羅小芯雖然沒問出太多關於練蘺與王爺之間的內幕,但她一眼就識穿平郡王對練蘺相當迷戀。
   
    怎麼辦?她該怎麼處理練蘺這個大障礙?為了再得到平郡王的青睞,她要想辦法剷除練蘺才行。
   
  羅小芯忐忑不安地往王爺府的方向走,卻在接近王爺府時,戛然止步。
  
  她瞧見王爺府旁的興陽小巷口外,有一位長相斯文、書卷氣極重的男子,他心事重重地在王爺府附近張望,好似有所圖謀。
  
  「那個書生想要做什麼?……呃,等等!書生?」羅小芯福至心靈,開始端詳負手踱步的書生,他滿身書卷氣息,該不會就是尋人告示上所要尋找的「書生」吧?
  
  羅小芯心念一轉,打算嘗試一下。
  
  「喂,書生!你是來找練蘺的書生嗎?」她直接走向他,叫喚他,直截了當地問。
  
  嚇!「你怎麼知道?」曾文封臉色微白地睇著這個陌生女子,被她的問題嚇到了。
  
  他最近老是被嚇著,會前來京城,便是被一則古怪的尋人告示給弄得神魂不定。
  
  有位名叫練蘺的女子在尋找書生,相約九月十五在京城「天香客棧」見面,因些曾文封急著想確定此練蘺是不是他曾經交往過並且打算要娶為妻子的美麗女子?當時的練蘺因為不願接受他結交新歡而離去,不過他對她難以忘懷,所以乍聞此尋人告示,便特地來到京城探個究竟。
  
  羅小芯大喜,居然一猜即中。「真的是你!」羅小芯開始打量這個五官秀氣的年輕男子,果然是飽讀詩書的書生樣,只是他跟練蘺是什麼關係?
  
  這幾日她不斷在苦思挽回頹勢的辦法,而書法的出現會不會就是她的救命仙丹?呵,平郡王曾說她心機深沉,但她深沉的心機全是為了得到王爺的愛,她非要嫁給平郡王不可!
  
  「你為什麼會猜測我的身份?你認識練蘺?」聽這語氣,看來這女子知道尋人告示的始末原因,他該乘機問個清楚。
  
  「沒錯,我認識她。」太好了,她歪打正著地找到書生了。
  
  曾文封看了下四周,道:「可否換個地方深談?」
  
  「好啊!」羅小芯同意。
  
  一個想弄清楚真相,一個懷著鬼胎,兩人往偏僻的巷道而去。
  
  曾文封問道:「可否請姑娘為在下解迷,那尋人告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也請教姑娘貴姓芳名,跟練蘺有著何種交情?」
  
  羅小芯反問道:「我想先知道你的身份,你又怎麼會這麼湊巧地出現在王爺附近?」
  
  他想了下,謹慎地回道:「在下姓曾名文封,跟練蘺是舊識,我聽聞尋人告示上有位名叫練蘺的女子約我九月十五在『天香客棧』見面,這才匆匆趕到京城,但九月十五已過,我並沒有見到練蘺出現在『天香客棧』,心生疑惑之際,又耳聞百姓談論到幾日前有位名叫練蘺的女子護送受了傷的平郡王進了王爺府,因此想到王爺府附近探問消息,結果就遇見你了。」
  
  「我叫羅小芯,你聽過嗎?」看來這位曾文封跟練蘺交情匪淺,練蘺的名字一出,就急著來探訪,這兩人必定有著特殊關係,該不會……是舊情人,老相好吧?
  
  「原來你就是近來各處所討論的未來的平郡王妃羅小芯姑娘。」原來也是來自王爺府,難怪會有消息,這麼說來練蘺真在平郡王府內。
  
  「沒錯,我就是幫助王爺打勝仗,也即將成為王妃的羅小芯,所以才會對尋人告示有一點瞭解。你想知道這尋人告示是怎麼出現的嗎?」
  
  「想,如果這位練蘺真是我的舊識,她要找我為什麼又不寫上我的全名,竟是用這麼隱晦且奇特的方式?我不懂她的用意,我一頭霧水了。」他想不透跟他斷絕聯絡的練蘺怎麼會有突如其來的貼告示舉動,而且還沒寫他的名字。當時練蘺知道他跟第一世家千金秦晴有所糾纏,就氣憤地掉頭離開,自此他便不知她的行蹤下落,直到這告示詭異地出現在各大縣城裡,他耐不住對練蘺的濃濃思念,這才背著妻子秦晴來到京城一探究竟。
  
  「這張尋人告示並不是練蘺所為,而是平郡五端木似所做。」
  
  「啥?」他吃驚地瞪大眼。「王爺為什麼要這麼做?」
  
  「王爺找你是因為他在生氣妒忌,平郡王迷戀練蘺,只是王爺認為練蘺心裡頭有另一個男人存在,於是生心不滿,所以假借練蘺的名義貼出告示,要把不知身份名字的書生引出來,好殺了書生,讓練蘺徹底死心。」羅小芯開始編造故事,她決定要讓曾文封以為練蘺對他舊情難忘,然後撮合這兩人破鏡重圓,到時平郡王知道了,一定會把練蘺趕走的。
  
  「練蘺現在跟平郡王在一起?怎麼會這樣?」一股妒忌爬上心頭。練蘺當初憤怒地與他切斷關係,而他在有了第一世家千金的相伴後,每天思考著的都是如何利用第一世家的名望來為自己爭出頭,雖然他總會思念起練蘺,但練蘺芳蹤難尋,所以也就不敢積極地去尋找她。
  
  「而且王爺十分寵愛練蘺。」看著他妒忌的神態,羅小芯暗喜。曾文封還真是在意著練蘺呢!
  
  曾文封又煩惱、又無奈,練蘺真想嫁給王爺?「我沒想到練蘺會對個王爺有興趣。」
  
  「看你的樣子,練蘺跟你有過感情,你們曾經交往過對不對?所以王爺妒忌練蘺心裡的那個男人就是你吧?」羅小芯再道。
  
  「呃!」曾文封一愣,他與練蘺的交往過程不該讓陌生人知道。
  
  「不用對我否認啦,你會現身就是對練蘺仍有餘情,存在著思念,才會一得知練蘺的名字就匆匆跑到京城來確定答案。」
  
  思念練蘺?曾文封無法否認練蘺美麗的形影一直存在他心間,他無法忘懷。
  
  練蘺啊……他眷戀的可人兒,只可惜她出身尋常家庭,比不上武林第一世家獨生千金秦晴的地位。他雖然只是書生,卻充滿著雄心壯志。本想考狀元來功成名就,但卻幸運地遇上了第一世家千金秦晴,他救了她,而她也對他一見鍾情。秦晴可是武林第一世家兩老最寵愛的掌上明珠,他自然瞞著自己交往快一年的練蘺,與秦晴相處,相找機會再說服練蘺當妾,但練蘺卻是大驚小怪地棄他而去。
  
  雖然擁有一張絕美容顏,但練蘺是一個平凡出身的女孩,有機會跟他一起進入武林第一世家享受名望與富貴,不算當妾也沒啥不好,但她卻一味固守她的堅持——一夫一妻。
  
  「你一定對練蘺舊情難忘。」她掌握到重要的關鍵了,她可要好好利用書生來把練蘺弄離開平郡王身邊。第一步,就是促成曾文封與練蘺重修舊好,讓平郡王憤怒,趕走練蘺!
  
  「你管太多了。」曾文封狼狽地道。
  
  她續道:「不是管,是我也可憐練蘺。平郡王雖然在追求練蘺,但練蘺對你也是餘情未了,王爺就是感覺到練蘺心裡還藏著另一個男人,才會心生不滿,而練蘺一直沒有洩漏你的名字,就是害怕你被王爺殺了,所以平郡王在無奈之下,只好貼出這張奇怪的尋人告示,想誘你出現,這樣你就能明白尋人告示為什麼會這麼奇特與古怪了吧?」羅小芯不斷地編著故事,要把曾文封拖進她的計劃裡。王爺既然對練蘺迷戀,那麼她就栽贓練蘺對舊愛難忘,讓曾文封去跟練蘺糾糾纏纏,她再在一旁伺機煽風點火,非要讓王爺把練蘺趕出王府不可!
  
  曾文填充聽到練蘺對他眷戀不捨,立即快樂得不得了。
  
  只是,練蘺當時是不想與其它女人共事一夫,才會失望地離他而去,現在卻是眷戀著他,看來練蘺改變個性吧?對,一定是變了,否則她也不會因為太思念他而被平郡王感覺到,讓平郡王要揪他出來洩憤。她為了保護他不被平郡王找到,傷害,因此怎樣都不肯告訴王爺他的名字啊……
  
  曾文封愈想愈得意,對自己的魅力更是充滿著自信。
  
  羅小芯凝睇著曾文封開心又得意的表情,這下子她更加容易撮合練蘺與曾文封破鏡重圓,再去氣壞平郡王爺,讓王爺把練蘺攆出去了。
  
  「只不過,王爺用尋人的方式引你現身,目的是要徹底剷除掉練蘺心中的男人,你怕不怕呢?」羅小芯得確定曾文封會不會不敢對抗。
  
  「不怕。」曾文封沒有害怕想逃的念頭,因為平郡王雖然是尊貴的王爺,權勢滔天,但他一樣有著強大的靠山。第一世家可是武林響噹噹的第一豪門,他當時會捨練蘺就秦晴,除了秦晴對他言聽計從且絕對癡心外,就是想一步步地接收第一世家的地位與名望,所以即便最後因練蘺之事與平郡王翻臉,僅恃著他是第一世家女婿的身份,王爺也會忌憚而不敢動他的。
  
  「所以你是願意再與練蘺破鏡重圓嘍?」羅小芯再問,她要好好想想怎麼唆使練蘺跟曾文封走人。
  
  曾文封突然頓了下,他當然想要練蘺,只是要怎麼跟練蘺再續前緣?雖然他也曾想過要來個金屋藏嬌,把練蘺暫時藏在秘境裡,等他在第一世家的地位更穩固後,再將練蘺帶進第一世家當他的小妾,可是平郡王現在糾纏著練蘺,他要怎麼把她弄回來?
  
  「我是想找機會跟練蘺破鏡重圓,只是我沒有門路。」曾文封煩惱地道。
  
  「我幫你如何?」羅小芯說道。
  
  「你要幫我?」
  
  「對。」
  
  曾文封突然想到平郡王不是即將迎娶羅小芯,那羅小芯是怎麼看待練蘺的?
  
  「對了,你不是跟王爺情投意合,預備要成親了,可是現在王爺又對練蘺糾纏不放,那你……你要做什麼打算?你想把練蘺弄走嗎?」
  
  「你可別誤會我是想為了自己獨佔王爺而跟你說這些喔,我幫你並非要替自己剷除麻煩。」她斂眼,平心靜氣地道:「王爺是何等尊貴的身份,他想欽點誰為妻,沒有人可以置喙,況且男子三妻四妾很平常,身份高高在上的王爺想要妻妾成群更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即使王爺也喜歡我,但我可不會限制王爺娶妻納妾,我是無所謂的。我是因為恰巧遇見你,這才熱心地想幫忙你跟練蘺這對有情人成眷屬,你可不要以為我不能容忍練蘺,要把她趕走喔!」她表現出自己的大肚大量。
  
  「聽你這麼說,我實在不該誤會你的。你的胸襟真寬大,女子就是該像你一樣,有容人的雅量。」姑娘們真該向羅小芯學習,一旦他帶回練蘺後,也得要她好好學習羅小芯的容人雅量。
  
  「那我就來當內應,促成你跟練蘺見面,如果你確定練蘺仍然愛著你,就把她帶走吧!」
  
  「我知道。」
  
  曾文封一想到美人要再重新回到他的懷抱,就開心得想要仰天狂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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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風軟軟地吹著,雲輕輕地飄,美好的天氣,讓端森似的心情更加舒暢,腳步也顯得輕快。
  
  他心情好得親自上廚房監看廚師巧手烹調珍貴的養生魚湯,也不勞奴僕侍候,自個兒親自端著魚湯從廚房行過小徑,繞過回方廊,回到「飛霞院」寢室。
  
  為了留下練蘺,他連王爺的尊傲都不放在心上,小心翼翼地幫她端來魚湯。
  
  端木似進了寢房,先將魚湯擺在桌上,再走到床畔,看著仍然熟睡的練蘺。
  
  這十多日來,練蘺一直在照料他,其實他的傷勢並沒有那麼嚴重,但他樂得裝虛弱,接受她的照顧,直到劍傷痊癒。
  
  他用傷勢逼出她的柔軟心,留下她的腳步。
  
  他把眼羅小芯的戀情做了澄清,她該會相信吧?
  
  只是,練蘺的身子與心魂經過一件又一件的震撼,似乎是累壞了。
  
  一個時辰前,端木似從床上起身時,練蘺居然無所覺,他發現練蘺坐在窗邊的太師椅上沉睡了去,他輕喚她去喚不醒,儼然是累壞了,連他心疼地將她抱到床上休息,她依然沉睡沒醒。
  
  端木似端詳她美麗的臉孔,微微笑了起來。這些日子她其實可以找機會離開王爺府的,但她卻留下來,是捨不得走,對吧?他因此大大地鬆了口氣,只是一想到他為了留下練蘺竟然如此的「委曲求全」,真不知該哭不是該笑。
  
  他,端木似,是高高在上的平郡王,是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活到二十五歲,這世上沒有人敢冒犯他,唯獨練蘺例外。
  
  所以練蘺會不會是他囂張太久後所遇上的「報應」?練蘺修理他,他卻拋不掉,麻煩的練蘺,他卻樂於把她鎖在身邊。
  
  端木似坐在床邊,開始脫鞋,還直接躺在她身旁,與她同床。
  
  「唔……」練蘺嚶嚀了聲。眼皮好沉重,不過軟軟的床鋪好舒服,教她直想往被窩裡頭鑽。
  
  這些天來她用盡心力照顧端木似,連幫他換藥時都擔心他的眉頭會皺起,她是這麼細心且用力地關心著端木似,只要他露出一丁點兒的不舒服,她就加倍地照料他。
  
  其實這段時間她可以找機會走人的,但她卻留下,還是心甘情願地留下,一點走人的意念都沒有,甚至對他的種種懷疑也幾近消失。他強硬且不計手段地強留動作確實讓她動容,不再認為他只是想刁難她、報復她的惡棍。
  
  再說,就算她走人,端木似還是有辦法找到她吧?
  
  想到每回相見的狀況,真是不可思議,端木似總能在人群中看見她、捉住她。
  
  他為什麼可以精密地掌握到她的行蹤?她不知道。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天意,她就是要認命地和他在一起。
  
  咦?床鋪好像輕輕地動了下,有人上了床,是誰?她是在作夢還是真的發生了?
  
  慢慢地,感覺到身旁有一股溫熱的氣息,那是熟悉且安全好聞的男性氣味,是……端木似?!
  
  嚇!練蘺倏地張開眼,側首,對上一雙深邃的黑眸。
  
  真是他!「端木似,你怎麼睡在我身邊?」她輕呼,想坐起。
  
  他的手臂立刻橫在她身上,壓制住了她,不讓她起身。
  
  「我想睡就睡。」他答得理所當然。
  
  練蘺動不了,也不動了,杏眸就這麼靜靜地端詳著他。他總是展現出王爺的霸傲之氣以及無理作風,可卻成功地將她留下了。
  
  見她沉默了,端木似怕她誤會他又使計謀,連忙聲明著。「這次我可沒有用柔軟散強留你,是你太過疲憊了,我見你坐在椅子上不舒服,所以就抱你上床補眠。」
  
  「是嗎?」她連被抱到床上都毫無感覺,分明是信任著他。
  
  「我是好意。」他強調道。
  
  「可是你直接爬上床,睡在我身邊,讓我名譽清白受到損傷,這也是好意?你不要以為這樣做就可以讓我死心塌地,只能跟著你。」練蘺提醒他別太自以為是。
  
  「我當然不會這麼想,我並不是在平世俗名節的女子,你向來自我,不理他人對你的評論,你是那樣的隨心所欲,只願顧及自己的情緒,我明白你的。不過話說回來,你對我也有認定,才會對我不設防,才會讓我靠近吧?」端木似可是把她看得很透徹。
  
  她喉頭一梗,心顫不休。他說她對他不設防,也已接受了他,此言非虛啊!若是她所排斥厭惡的人,她連名字都不想聽見,更遑論被他「壓住」。
  
  只是,倔說得理所當然,練蘺亦明白自己是被他愈捆愈緊了,但……
  
  但,她不是不想讓他得意,以為可以完全掌握住她。「你太囂張了,自以為我已臣服於你,我真該把你踢下床的。」
  
  「不怕我傷口復發?」他又裝虛弱。
  
  「復發?你應該痊癒了吧?」她臉色一變,泛出了擔憂。
  
  「是痊癒了沒錯,有你細心照料,我早就康復無礙。真虧有你,也謝謝你。」他一動,竟然就將她壓在身下,深瞳凝視住她。
  
  「你又騙我!」練蘺的心亂跳得好厲害,身子被他的體重與氣息引燃狂烈的躁熱,變得僵硬。
  
  「我只想看你擔心我的表情。」
  
  「壞蛋!」
  
  「我更想吻你,我好喜歡、好喜歡你的小嘴……」語畢,端木似直接低下頭,噙住她的粉瓣。
  
  「呃,等……唔……」她動不了,沉醉於他的纏吻之下。
  
  「不止嘴兒,還有你的眉眼、你的鼻、你的頭髮、你的臉蛋、你的身子、你的一切一切,我都喜歡。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女子、唯一想據為已有的女子,我只想娶你為妻。」彷彿永遠嘗不夠似的,端木似啄吻著她的櫻唇,不讓她有一絲逃離的機會。
  
  這誓言般的傾吐鑽進她心裡,練蘺又被煽惑目迷醉沉淪了。
  
  「等一等,羅小芯……羅小芯……」突然,她想起這消失許久的名字。
  
  「幹麼在這時刻提及她?你不相信她只是顆棋子嗎?」端木似不滿地問。
  
  「我……」

    「她只是我利用的棋子,我沒有喜歡上她,沒有,一絲絲都沒有。」他答得鏗鏘有力,不允許她再有任何誤解。
   
    「她還在王府裡吧?你沒再跟她見面嗎?」不管是不是棋子,她畢竟在王府,且到處都在流傳她快變成平郡王妃,端木似總該對她有個交代。
   
    「不知道,我沒再見到她,也不知道她是否還在王府中。」他冷淡地回道。
   
    練蘺眉心攏緊,有些可憐羅小芯。一個滿心期待與王爺結為夫妻的女子,卻只是被端木似拿來當棋子使用,且用過即丟,這樣不是很可憐嗎?
   
    她道:「你不可以不理會她,你對她總該有個安排。」
   
    「放著就好,如果識相,她自然會離開,若不走,我過兩天便派人送她回老家。」端木似沒有任何的柔軟心。
   
    練蘺沉默了,徹底明白端木似只會在乎她、只想捉住她,對其它女人睬都不睬一眼,甚至絕情至極。
   
    「為什麼要皺眉頭?何苦為羅小芯心煩?沒必要。」他攫住她柔美的下巴,凝視她的目光一瞬也不瞬。
   
    她與他對視,他的眼神閃爍的是堅毅與熾烈,那是只能容下她的光芒,也只有對於她有佔有慾望。
   
    練蘺已不知能再為羅小芯講些什麼了。
   
    「別花心思去管不重要的人。」端木似說道,唇滑向她的唇瓣,又吻住她。
   
    他一抱她就上癮,亦想永遠嘗著她甜美的芳唇,那是發自內心的激情,若問他理由,他理不出,就只是想要擁有她。
   
    她閉上雙眸,輕輕喟歎。對他的種種質疑已然消失,更明白他非柔情之人,可偏偏這樣的壞男人,她竟繾綣難捨。
   
    端木似一邊吻著她,一邊說:「聽著,我只想要你,這世上也只有你能讓我不顧一切,非要搶到,非要留在身邊,我認為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女子能讓我如此瘋狂了。」
   
    「不會再有第二個女子讓你癡狂——你當真能保證?」她喘息著,反問他。
   
    「我當然可以保證,因為我沒力氣了。要應付你這位麻煩女子就已耗盡我全部的精神與力量,我再沒有餘力去思索另一名女子了,沒了。」因為她太難以掌握,對付她已夠累、夠辛苦,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
   
    聞言,練蘺再一次不知哭還是該笑,忍不住道:「你真是辛苦了,不過你現在除了要應付我,還得再去對付另一個人呀!」
   
    「哪來的另一個人?」
   
    練蘺深吸口氣,坐正身子,穩了穩情緒。有一件事得弄清楚。「曾文封的尋人告示呢?你撤下了沒有?」
   
    他搖頭。「沒有撤下。我不會撤下,除非曾文封出現見我。」
   
    練蘺說道:「你不需要再找曾文封了,你貼告示的目的不是要引我出面見你嗎?既然我已經出現,尋人告示便無存在的必要。」
   
    「不,我非得找到曾文封不可。雖然弄這尋人計策的目的是要逼你出現,但我說過,我不會放過曾文封。」
   
    「你真的不必為我討公道。」她知道端木似討厭曾文封,可是不需要做到這種地步。
   
    「需要,那個朝秦暮楚的奸詐男人欺騙你、待你不好,他該死!而且,因為他的背叛,讓你對男人充滿著懷疑,因而造成你對我存有疙瘩,無法全心愛我,不找曾文封教訓,難消我心頭之恨。」
   
    她傻眼,他是那麼認真地要對付曾文封。
   
    練蘺忙道:「曾文封所娶的妻子是武林第一世家千金秦晴,第一世家的背景雄厚且名聲及好,平郡王若突然去傷害第一世家的女婿,會引起大風暴,一不小心會讓朝廷與武林爆發腥風血雨的。」
   
    「那又如何?」他一派宣戰的模樣。
   
    「會製造麻煩。」
   
    「你以為我會害怕?」
   
    他好堅持,真的堅持要找讓曾文封。慘了,曾文封會倒大楣的。
   
    端木似拍拍她的小臉,道:「你不用管曾文封,這事我會全全處理,你別插手。」端木似不要她去為曾文封傷神,牽握著她的手,將她帶下床,道:「糟了,我忘了魚湯,這下子肯定涼了。你把我迷住,讓我只顧著想吃掉你,忘了你得要先補補身子。」
   
    「什麼啊……」嬌顏一陣赧窘,她不知該怎麼回話,只能讓他拉著走。
   
    她坐在椅子上,看著端木似忙碌地喚來女婢去熱湯。
   
    魚湯尚末端回,但暖呼呼的感覺卻已充斥心口,那是慢慢的幸福感……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在平郡王府內,華麗的「飛霞院」裡,一條黑色影子在暗夜裡迅速穿梭著,無聲無息地通過一排房院後,停下,心裡盤算了一下後,又往前走,接著來到王爺的寢室前,停在窗旁,傾聽房內有沒有動靜。
   
    黑衣人正是羅小芯,她略懂武功,但先前為了裝姣弱好吸引平郡王,都不敢展現。她本來打算繼續裝模作樣,可是她一直無法見到端木似,「飛霞院」全被護衛、奴僕給層層保護者,而除了進不去「飛霞院」,端木似也不到偏廳讓她遇上,因此她高了,她總要讓曾文封與練蘺的會面計劃執行才行啊!
   
    而今天,那他批護衛與奴僕終於被撤除了大半,門外都無人站崗了,這個好機會她當然要把握住,於是立刻潛入了「飛霞院」。
   
    房間是暗的,是睡了,還是沒人?
   
    羅小芯躡手躡腳地偷窺,想知道練蘺與平郡王現在在做些什麼?
   
    她低著身子,正想用小大勾開門閂時,房內的燭火卻亮了起來。
   
    羅小芯身子一冷,看著門扇打開,僵硬的抬起頭,對上練蘺絕美的容顏。
   
    被發現了!反射性地,羅小芯手中的小刀刺向練蘺。
   
    「你別激動!」練蘺回身,閃過,輕斥著。
   
    羅小芯緊張地左顧右盼,握著刀柄的雙手微微發顫。「你要去跟王爺告狀了?」
   
    「不會,我不會去告狀,而且王爺不在這裡,剛才的事我就當是誤會,你放心吧。」練蘺雖然不欣賞羅小芯,不過因為她被端木似當成棋子,替她抱屈的心情讓自個兒不想為難她。
   
    羅小芯暗暗鬆了口氣,卻不悅地道:「你是故意裝聖女要我感激你嗎?沒用的,我才不會謝你!」這女子不是簡單人物,她可是能把平郡王給迷得神魂顛倒的大妖女!
   
    「我沒想施恩。」她回道。
   
    「哼,沒有就好!對了,其實是王爺要我來探望你的,我這做姐姐的,是該要來關心妹妹你才是。」
   
    「什麼姐姐妹妹的?」她話中涵義很詭異。
   
    「我說王爺打算娶你,也娶我入門當王妃,換言之,就是咱們將要共事一夫,我當然就以姐妹來相稱嘍!」羅小芯故意說道,想看她有什麼反應。
   
    「這話是王爺告訴你的?」她斂眼,問道。
   
    「當然是王爺提議的!怎麼,你生氣了?你要離開王爺了?」如果能因此趕走練蘺,更好。
   
    練蘺的心緒依然平靜無波,不像以前那樣的容易激動。羅小芯說端木似要兩人共事一夫,她不相信,這是對端木似的信任已根深蒂固。
   
    「你也贊成要共事一夫?」奇怪,練蘺怎麼沒有反應?
   
    「那是端木似的事情。」練蘺的預期依然淡淡的。
   
    「王爺要娶我,你沒關係?」她怎麼沒有任何感想與憤怒?
   
    練蘺再道:「你能不能當上王妃是端木似的決定,操之在他手中,不用問我感想。」
   
    羅小芯激怒不了她,便自己生起悶氣來。其實王爺要欽點誰當王妃確實是他的決定,只不過練蘺未免太過淡然了,那愣愣的姿態讓她心慌,這妖女的思慮怎麼總是跟常人不一樣,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對付。
   
    不管了,還是讓曾文封登場吧,練蘺這顆絆腳石非要剷除不可!「我見到曾文封了!」羅小芯拋出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練蘺果然愣住,「曾文封?」
   
    「你應該對曾文封很熟悉吧?」羅小芯的眼神沉了。
   
    「你怎麼知道曾文封這個人?」練蘺覺得奇怪,羅小芯怎麼會知道曾文封?
   
    羅小芯挑了挑眉,道:「是王爺尋人告示產生了作用,曾文封被告示所吸引而前來京城,但他找不到你,不過坊間百姓都傳言練蘺跟著王爺進了王爺府,所以他就到附近尋找,剛好被我撞見,我好奇之下跟他深談了一番,談到了你,這才知道原來兩位是舊識。當然,曾文封想見你。」
   
    「曾文封想見我?」
   
    「是。你要不要見他?」無論如何,她一定要逼迫練蘺與曾文封見面,如此一來她好設計練蘺腳踏兩條船的陰謀。
   
    「不要。」
   
    「喔,那我去跟王爺報告曾文封在京之事。」
   
    「站住!」練蘺喝道。「不要跟王爺提及曾文封。」
   
    「為什麼?」呵呵……看來練蘺對曾文封也是留有餘情的。
   
    練蘺不想讓端木似這麼快就跟曾文封對上,曾文封會很淒慘的。她並不是因為害怕曾文封受傷而不讓端木似動他,反之,她是不想端木似招惹麻煩。曾文封對她而言已是該丟棄的廢物,他不能夠再對她造成影響,但萬一端木似殺了曾文封,這將引發端木似與第一世家的對峙,怕是端木似會被麻煩給纏上。
   
    「你不讓我跟王爺報告曾文封出現,是為著什麼原因?」
   
    「曾文封在哪裡?」練蘺不答反問。
   
    「你答應見他了?」
   
    「我希望他盡快離開京城,你能替我傳話嗎?」她要叫曾文封走遠一點,別來自投羅網。
   
    「不行,我不替你傳話。我受曾文封之托來問你是否願意見他,倘若你拒絕,那就算了,我去向王爺報告,讓王爺來處理此事。」
   
    「我去見他。」練蘺決定道,不想再跟羅小芯周旋囉嗦,況且讓羅小芯插手此事無異是自找麻煩,她不想讓羅小芯知道太多往事。「但是曾文封已到京城之事你可要暫時替我保密,我自己會找時機向王爺稟告。」
   
    「可以啊,我替你保密,我什麼都不說。好姐妹嘛,有共同的秘密是很棒的。」羅小芯奸計得逞地詭笑。
   
    練蘺蹙眉。羅小芯能信賴嗎?若羅小芯去向端木似告狀,她想避免的衝突就避免不了。
   
    「你去跟曾文封捎個小心,我要見他一面。」她得叫曾文封速速遠離風暴,她再想辦法讓端木似打消對付他的念頭。
   
    「好。」羅小芯樂得答應。太棒了,曾文封想奪回練蘺,而練蘺也願意去見曾文封,接下來就是在關鍵時刻讓王爺知悉這兩個老情人偷偷會面,如此練蘺腳踏兩條船的卑劣行徑就成形了!
   
    到時平郡王一惱怒,肯定會把練蘺趕走,那她的王妃夢就得以實現了!真好,太好了,哈哈哈哈哈……
   
    繁華的京城,街道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端木似帶著練蘺走出王爺府,說要走走逛逛。
   
    「就只為了逛街?」練蘺並不相信。「你出門有目的吧?」
   
    端木似側首看她,回道:「你果然聰慧靈巧,一眼就看出我有目的。我想看曾文封會不會來京城教我遇見。」
   
    練蘺頓了下,問:「曾文封來到京城了?」該不會已被端木似發現了吧?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到京城,我派人到第一世家找到曾文封,但第一世家回說他去了闕玉關,不知什麼時候才返家。」
   
    「你派人到第一世家詢問,那你可有跟第一世家提及我跟曾文封過去的往事?」她神色一緊。
   
    「沒有,我一點兒都不想你跟他的過去傳得人盡皆知,我是想報復曾文封,但可沒有要讓你難堪。」
   
    她鬆了口氣。
   
    看來她還不能跟端木似說曾文封已經到了京城,端木似會殺掉他的。
   
    她雖然厭惡曾文封,可他罪不至死,一旦端木似殺了曾文封,將會引發武林大風暴,她一點都不想讓第一世家的人再回頭報復端木似,曾文封沒這資格攪亂端木似的生活。
   
    一位絕俊公子與一位絕美女子共游市集,引起側目與討論十分正常,百姓們對這一對璧人很好奇,漸漸地,四周的騷動愈來愈大。
   
    「那不是平郡王嗎?咦,怪了,他身邊的女子怎麼換了人?我記得先前跟在他後頭陪同逛街的是羅小芯啊!」
   
    「對耶,她不是羅小芯!啊,我想到了,她是那日把受傷的王爺送進王爺府的女子,她叫……練蘺!對,她叫練蘺!」
   
    「練蘺好美啊,那是足以傾國傾城的容貌,比羅小芯美上十分呢!」有些男人偷偷站在一旁垂涎。
   
    「你覺不覺得這名女子好像也是天朝廣場點兵時被王爺擄走的女子?」
   
    「咦?原來早就在一起啦?」
   
    「羅小芯不是即將變成王妃嗎?怎麼練蘺又跟王爺在一起?」
   
    「笨蛋!王爺要享齊人之福啊!」
   
    「身為王爺,要娶十妻十妾都很正常。」
   
    「王爺想學皇帝三宮六院也可以啊……」
   
    端木似與練蘺一路走來,民間百姓所談之內容都是羨慕王爺可以左擁右抱,端木似卻愈聽愈心驚。
   
    「看來我該對外界公告羅小芯對跟我無關,還要盡速將她弄出往復,以免到處流傳我跟她的虛假戀情。」她怕再度擊中練蘺的要害,讓好不容易取得的信任又崩潰。
   
    「不用了,現在的我沒那麼衝動了。」
   
    端木似一征,看著她。「你不介意?」
   
    她點頭,對他綻露絕美笑靨,道:「我能清楚分辨出答案來,不會被流言給影響判斷。」
   
    端木似開心地看著她,她似乎不再被流言所應驗,還對他產生了十足的信心,他一心一意得到練蘺全部的信任,看來是成功了。
   
   驀地,一道古怪的氣流籠罩而來,端木似跟練蘺同時感覺到異狀,接著,人群裡突然爆出震雷般的響喝——
   
    「不准動!把『聖宮妖女』交出來給我!」數十名蒙面黑衣人行動敏捷地穿過人群,圍住了練蘺與端木似。
   
    「哇,這是什麼?」百姓嚇壞了,紛紛躲避。
   
    「『聖宮妖女』?你們是誰,怎麼會說她是『聖宮妖女』?」端木似陰沉地瞪著來犯的敵人,想知道這群蒙面人是何來歷?
   
    「平郡王,你不必再隱瞞她的身份了,『聖宮妖女』再怎麼神秘,終究曾經露過相,那張絕美容顏更是讓人難以忘懷。不巧,咱們『風幫』就有人見過她,所以知道她在京城。」練蘺太美了,想不招人注目是一件極困難的事。

    「你們是『風幫』?」練蘺對身份曝光並不怎麼在意,但以貪婪出名的「風幫」突然出現找她,教她覺得煩心。「你們『風幫』找我做什麼?」

    「要你跟我們走,然後叫『聖宮』把史冊交出來!」

    端木似笑了。「你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狂妄之輩不知死期將至,還敢大言不慚。

    「當然,我們要拿到『聖宮史冊』!」

    「哇,她是『聖宮妖女』,她居然是『聖宮』妖女,她是妖女練蘺!」圍觀的百姓裡有著武林人士,一聽到「聖宮妖女」,耳朵立刻豎起,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專注地看著形勢發展。

    啪!有人打了另一個人的腦袋,糾正他,道「『聖宮妖女』不是妖女,該改稱為『聖女』,而且『聖宮』也不是惡幫,以前說『聖宮』壞話都只是以訛傳訛、亂講的,其實『聖宮』做了好多好事,是大好人,真正的惡霸是『風幫』這幫貪心的匪徒才對。」

    圍觀者有人憤憤不平地為「聖宮」洗刷不名譽的傳言。

    看來練蘺先前故意去為「聖宮」積德做好事已有效果,許多人開始傳頌「聖宮」是良善之輩,肯拿自家寶藏幫助世人,為許多人解決麻煩,讓眾人對「聖宮」好感倍增。

    「捉住妖女!」風幫不管聖人不聖人,決定先抓妖女練蘺當人質再說!「聖宮史冊」太迷人了,一定要得到手,哪怕妖女跟當今朝陽王朝的平郡王打得火熱,一樣要捉住她。

    「快躲!」端木似高聲提醒練蘺。

     一顆手掌大的火球突然出現,目朝練蘺丟了過去!

    「什麼鬼宮戲?」練蘺見狀,閃開。

    「『風幫』的絕妙武器,被火煉球碰觸到者,將皮膚潰爛,雖然不會致死,但也夠你受的了!站住,不准動!」「聖宮史冊」的寶藏與絕世武功太重要了,當然要弄到手。

    但見那顆火煉球竟像有生命似的,被「風幫」的領頭大漢給操弄指揮方向。

    「你也要小心!」練蘺要端木似注意這怪武器。

    「他用細繩在控制火煉球。」端木似看出端倪,旋即身形一閃,躍向領頭的漢子。保護練蘺是他唯一的念頭,他不准任何人傷到她,誰敢對她有著不良企圖,他都將殺無赦!

    端木似的小刀削斷了控制火球的細繩。

    掌握著細繩的蒙面漢大驚,這細繩可是刀劍砍不斷的神奇武器,但平郡王的小刀卻是一斬即斷。
    數名大漢見火煉球落地,失去了效用,轉身竄向練蘺,想用人海戰術捉她。

    「不准靠近練蘺!」端木似身手敏捷地攔截他們,不准他們接近她。

    「滾開!」練蘺閃過,但後面又冒出兩名大漢。

    端木似見狀,立即飛身至她身後,適時擋住打算偷襲練蘺的劍,順勢一踢,踢到了敵人。

    練蘺鬆了口氣,但明白雙拳難敵四手,何況來者是一大群惡徒。端木似又像上回墜崖時一樣,想為她擋災,拚命守護住她,以她的生命安全為最優先考慮,這動作讓她動容也感激。

    「快叫官府捉賊啊!」百姓愈看愈心驚,紛紛大喊,要官府來救王爺。
  
    「保護『聖女』!不要讓貪心的幫派捉著了她!」有幾位武林人士開始出手相助。

    「竟然大逆不道想殺王爺,把他們捉起來!」

    「捉住他們!」

    端木似與練蘺合力禦敵。

    雖然面對的是凶狠惡徒,練蘺卻無所懼,因為身邊有個端木似。

    向來獨來獨往的她,第一次深深感受到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覺是那樣的美妙。

    「快救王爺!快點,來人呀——」

    「來了來了,官兵來了,官兵來了!」街上鬧哄哄的一片。

    端木似在混亂中,再對「風幫」警告道「聽著,江湖幫派不論是黑是白,都不准再動『聖宮』的腦筋,若有人敢違抗,休怪我平郡王出手剿滅!」

    「好大的口氣!」「風幫」中有人叫囂道。

    端木似冷冷一笑,再道「如果不理會我的命力,就等著灰飛煙滅!」

    這警告深深劈進「風幫」眾人的心裡,「風幫」的幫眾一頓,背脊開始發涼。

    「捉住他們,快點!」

    數百官兵齊到,開始追緝「風幫」,讓這群不信邪的幫眾強烈感覺到與官府勢力作對的可怕,還真會死於葬身之地。

    「撤!快走!啊——」逃的逃,躲的躲,被抓到的則哀哀嚎叫。

    端木似帶著練蘺退出這混亂之地,剩下的就交給官府處理,他外出原意是想誘出曾文封,沒想到卻引來了貪心客。

    離開鬧哄哄的廝殺之所後,練蘺的腦子仍然不斷浮現端木似撂下的狠話,忍不住再向他求證。

   「端木似,你是不是說你不惜使用朝廷力量都要幫忙守衛『聖宮』安全,絕不容許任何人打『聖宮』主意?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她停下腳步,看著他。

    「我要守衛『聖宮』,你不同意?」他反問她。

    「你會放出這樣的狠話是想自己去對付『聖宮』嗎?」練蘺可沒忘記他最初也是將『聖宮』視為眼中釘,而她先前會用盡心機去為『聖宮』博美名,就是要防平郡王挾朝廷之力傷害「聖宮」。

    端木似失笑了,道「我當時要對付『聖宮』是因為你,既然你都陪在我身邊了,我何必再去對付『聖宮』?」

   「那你的放話保護……是什麼意思?」

    他剃著她,一瞬也不瞬地道「那時因為你在乎『聖宮』,我也只好跟著在乎『聖宮』,你要保護『聖宮』,我自然也得相隨。」端木似知道「聖宮」對她的意思不凡。

    「這是愛屋及烏嗎?」練蘺的眼眸晶亮熱烈,感動的情緒讓她伸手握住他的大手。

    「是可以這麼形容。」端木似也扣住她柔軟的掌心,與她緊緊交握著。

    「謝謝。」她笑了,與他攜手而行,走向王爺府。

    端木似亦笑了,她是那麼心甘情願地與他並肩同行,他想要的信任,看來是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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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羅小芯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她已安排好練蘺與曾文封見面的事宜,但,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卻嚇得手腳發冷。

    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消息震驚了她,練蘺是「聖宮妖女」一事讓她差點昏厥過去。

    這如雷貫耳的名號,竟然會是練蘺!一個隨心所欲,不被任何人控制,且行為處事驚世駭俗的女子,現在就在她身邊!其實她不應該太意外的,練蘺敢揮劍對付王爺,那就是妖女的行徑了,不過,羅小芯想要確定清楚。

    為此,她還去找曾文封問個仔細。

    然而,曾文封卻不知道練蘺居然是「聖宮妖女。」

    「什麼?我不知道練蘺是『聖宮妖女』,我不知道。」曾文封也傻眼,他根本不清楚這件事。

    「她不是很愛你,那她怎麼會隱瞞著你這麼重要的身份?」羅小芯不滿地嗆道。

    曾文封既尷尬又狼狽,只好隨便找個理由搪塞不被重視的原因。「也許她是有苦衷的,不管了,見了面我再好好問清楚。」他頓了頓,再問道「對了,你都安排妥當了沒?練蘺願意跟我見面了?」

    「她願意,你快點去帶回你的舊愛吧,最好是把她給帶走喔!」羅小芯也硬著頭皮繼續執行計劃,非要嫁禍練蘺是對王爺不忠的女子,把她趕走。

    羅小芯甚至還使出一招殺手鑭——倘若曾文封帶不走練蘺,她就用曾文封的名義買兇殺練蘺,再嫁禍給曾文封!屆時平郡王要殺的人會是曾文封,而她在中間翻雲覆雨的事也將成為永遠的秘密……
  
    羅小芯快步往「飛霞院」而去,四下無人,只有練蘺在花園賞花。

    她逼自己穩住,不要害怕,為了製造練蘺腳踏兩條船的出牆畫面,為了讓平郡王直接把練蘺趕走,她得要不怕妖女的反撲才行。

    夕陽下,羅小芯走向練蘺,打算向她約定見曾文封的時日。

    很快地,練蘺和羅小芯各騎一匹馬,沿著山路走,愈往山腰,路經愈是蜿蜒難行。

    在約定的時間,她們離開王府,從西門出城,往旅人休憩的「山中茶棚」而去。

    練蘺對西城門的崎山印象深刻,畢竟她差點在此墜崖殯命,她更不會忘記對端木似的感動與對他坦誠愛情就是發生在此山間。

    端木似呀……他這幾日總是往皇宮跑,皇帝召見,不知有何要事?不過也幸好他不在,她就乘機去見見曾文封,要他快點離開。

    「為什麼約在西門崎山見面?」練蘺問著羅小芯。

    「就方便些。」羅小芯回道。

    方便逃走呀!山路可藏身之地多得很,萬一她得要指揮殺人,也好有地方可躲可跑。「總之就是約定在這裡。」羅小芯敷衍地帶過,要練蘺別多問。她稍早前就安排好要暗殺練蘺的殺手躲藏著,待時機需要,她會有手勢命令,屆時就可以殺掉練蘺。

    「就快到了,你可要跟曾文封好好地談一談。停——」羅小芯拉住韁繩,控制著馬匹,又指了指前方的茶棚,裡頭除了老闆與一位夥計之外,只有一個男人背對山路在喝茶。「你跟曾文封好好談談,我先離開。」

    「嗯。」練蘺輕應著,那背影確實是曾文封。

    羅小芯騎馬離去,現在已促成練蘺與曾文封見面,接下來就是把平郡王引來。依照王爺的個性,不可能容忍自己心愛的女子跟別的男人親親密密的,他必會大發雷霆,而後果就是把練蘺趕出王爺府。
  
    呵呵呵……她忍住笑,暫時離去,要把王爺接到茶棚來。

    練蘺下馬,悄步走到男子身後,喚道「曾文封。」

    曾文封握住的手一直在發顫,喊他的人是練蘺,他忘不了她嬌美的聲音,但她同時也是「聖宮妖女」,有些可怕……不,不能怕,「聖宮史冊」太迷人了,他一定要得到手!

    「你是『聖宮妖女』?」曾文封站起,回身,第一句話就是問這秘密。

    「對,怎麼?」練蘺也直接回答,看著他,愈看卻愈覺得自己好奇怪,為什麼當時會喜歡這麼一個男人?

    「你怎麼不告訴我你是『聖宮妖女』呢?」曾文封質問她。

    「怕你嚇著。」練蘺淡淡道,暗暗歎息了聲。以前的自己或許喜歡他,但不到生死相許的程度,所以沒有告訴他這秘密,但也幸好沒講,省去了許多麻煩,否則難保她不會被曾文封給唆使了。「你現在知道我是『聖宮妖女』了,那又怎麼樣?」

    「怎麼啊……」曾文封假笑,道「我想告訴年i ,我還是很愛你。雖然你是『聖宮妖女』,但我更愛你了。」為了「聖宮史冊」,曾文封想得回練蘺的念頭更強烈。「練蘺,你也是忘不了我的吧?我知道你對我餘情未了,你思念著我,你愛著我,你甚至還努力保護著我。練蘺,我好感動。」

    「你在說什麼?」練蘺一頭霧水。

    「不用害臊,我都明白。你對我的感情依然是那麼深刻,你甚至為了保護我而不肯對平郡王說出我的身份,我好開心。」他做出發誓狀,向她保證道「相信我吧,我絕對會比平郡王更加的愛你!你對平郡王保持距離是對的,這世上只有我能愛你,就只有我。再說,王爺會娶的妻妾一定比我多十倍,我保證,除了秦晴之外,就只有你了,好不好?」

    天哪,曾文封還以為她對他念念不忘?她只是為了不讓端木似惹上麻煩而前來趕他的。

    「我會好好對待你的,你不也想回到我身邊嗎?走吧,我們現在就一iqi 走。」曾文封深信羅小芯所釋放的消息,認定練蘺對他念念不忘,他要乘機誘回練蘺,尤其在知道她是「聖宮妖女」後,更要從她手中把史冊拿到手。

    「你夢該醒了,曾文封。你聽著,我沒有要跟你走,我來見你只是要你立刻離開京城,不要讓端木似找到你。」他喜歡幻想,就讓他回第一世家去慢慢幻想吧!

    「你沒有要跟我走?怎麼會?你在騙我的吧?你是不是害羞?」曾文封腦筋一下子轉不過來。

    「走,否則端木似會殺了你。」她直截了當地提醒他。
  
    「你心疼我了?」曾文封腦子還是轉不過來,開心地衝上前,握住她的小手。

    「放手!」

    練蘺正想甩掉他的手,身後突地響起一道聲音——

    「哇,她紅杏出牆了!我就說練蘺紅杏出牆,練蘺背著你跟舊情人勾搭,我沒騙你吧?」羅小芯大呼小叫的聲音震得練蘺一頓,回頭,看見羅小芯身後跟著的竟然是端木似。

    練蘺閉了閉眼,她不該相信羅小芯會替她保密的,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子怎麼可能保密?不僅不會保密,看來這還是羅小芯有計劃地陷害。

    練蘺看著羅小芯領著端木似走了過來,當下明白羅小芯是故意安排她跟曾文封重逢見面,要讓端木似誤會她跟曾文封餘情未了,誣陷她私會情人。真是一記狠招啊!

    重要的是,端木似會相信她的清白嗎?

    「王爺,您看,您看他們兩個人的手還緊緊握住,握得好緊好緊,好恩愛呢!」羅小芯大聲指控著,她離開後,立刻去找平郡王,帶他來茶棚看戲。

    羅小芯早早就構思好整套陰謀了,雖然王爺最近老是進皇宮,但她已買通太監去跟端木似放消息,猜想端木似若聽到練蘺跟曾文封密會,一定會急著趕來一探究竟。

    果然,他跟來了。

    真好,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太美妙了!

    現在端木似親眼看見練蘺與舊愛糾糾纏纏,她再煽風點火一下,王爺必然會把練蘺趕出王府的!

    「王爺,妖女就是妖女,不會專情的,您現在大徹大悟了吧?」羅小芯再道!

    「放開我!」練蘺甩開曾文封的手,走向端木似,道「這一切是有人安排的陷阱。」端木似會相信她嗎?

    端木似靜默片刻後,才道「你沒有告訴我曾文封在京城。」

    「你生氣了?對不住,我只是不想你對他下手,所以才私下約他見面,目的是要叫曾文封離開京城,我只是要他離遠一點而已。」練蘺解釋道。她之所以要阻止端木似殺害曾文封,也是不想朝廷與武林發生對峙。

    「我說了,曾文封的事情我會全權處理,你不該瞞我。」端木似又道。

     他在懷疑她?「但你堅持要殺他,無奈之下,我只好私下跟他見面,就僅是如此。」

    「你是愛著我的,所以才不想我被平郡王給殺掉!」曾文封高聲大叫,他相信練蘺是愛他的。

    「住口!」練蘺回身給了曾文封一巴掌。「我不會保護你,我只保護端木似。」

    「不,你明明就保護著我,你是愛我的,你已用行動表示了!」曾文封不怕死的再加一句。「你來見我就是最好的證明!」

    練蘺心一緊,看著面無表情的端木似。原來被誤會被懷疑的感覺是這般難受,她不喜歡。

    羅小芯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瞧練蘺這麼緊張,王爺肯定是生氣了。「王爺,練蘺偷人。」

    「我沒有。」練蘺閉了閉眼,她成了背叛端木似的花心女子了?

    羅小芯再道「王爺看透這妖女了吧?」

    「是看透她了。」端木似回道,卻是慢慢地露出笑容來。

    練蘺一頓,瞬間恍然,看出了端木似的意思。「你又騙我!你再次嚇我,你根本沒有上當也沒有誤會我,你剛才只是在作戲!」

    「不對,王爺是生氣了,你跟曾文封這對舊情人好不容易才能見著面,我也好不容易才把王爺帶來的,怎麼會——唔!」羅小芯搗嘴,臉色慘白,這一說豈不是自打嘴巴,承認是她布的局?
   
    「我怎麼可能會誤會你呢?尤其面對的是這個混帳男人。」端木似一雙厲眸瞪向曾文封,把他嚇退好幾步。
   
    「干、幹什麼?練蘺應該是我的……我的……」曾文封結結巴巴地逞強著。
   
    端木似道:「即便羅小芯打算誤導我,把練蘺跟你這混帳當成是舊情復燃,練蘺腳踏兩條船,但我怎麼可能會上當?」端木似不為所動,他連誤會練蘺的思緒都不曾閃進腦子裡。當羅小芯「雀躍」地向他說明練蘺私會男子曾文封一事時,他想到的是——羅小芯在耍計謀。
   
    羅小芯雙腿發抖,連動都都動不了。「王爺……王爺您、您沒上當,您沒懷疑練蘺背叛您……」
   
    「我為了得到練蘺的信任,可是煞費苦心、嘔心瀝血,不被信任的苦頭我怎麼會轉嫁在練蘺身上?你要我見到練蘺跟曾文封在一起就不分青紅皂白地誤會她,這我可做不來。你的彫蟲小技根本上不了檯面,休想影響我。」他對練蘺太瞭解了,所以他不會誤會練蘺跟曾文封舊情復燃。
   
    曾文封聽著,此時終於明白原來都是羅小芯在編織陷阱。「羅小芯,你說,你是不是亂編故事?你害我以為練蘺還愛我,目的是要我去惹惱平郡王,是不是?」
   
    「你說什麼啊?明明就是你想要練蘺,我才幫你的!」羅小芯也回擊。
   
    「我好冤枉,誤會了練蘺還愛著我,這才會纏著她不放。」曾文封見自己性命堪慮,急著找尋逃脫的機會,「都是羅小芯故意害人,她該死,王爺要殺就殺她吧!」
   
    「該殺你才對!是你纏著練蘺,你明明就想偷王爺的女人!」
   
    兩人互咬對方,把罪過推給對方,因為他們瞭解練蘺的妖女身份與端木似的王爺地位可以輕易地將他們倆殺死。
   
    「都是你的錯!」
   
    「是你!」
   
    「你!」
   
    「你啦!」
   
    「你還要對付曾文封嗎?」練蘺不想理會爭吵的人,只看向端木似。「不要,好嗎?讓他走,別殺他。」
   
    「但他連累我追你追得好辛苦,甚至還設下今日這可笑的陷阱,難道不該殺?」
   
    「不要,真的沒必要,我不想再對曾文封存有任何記憶了。雖然初開始我對你警戒,把你跟曾文封同等看待,但經過這麼多事後,曾文封已不再有任何意義,我一點都不想記住這個人。況且,在你強勢且不給空隙的掠奪下,我信任你,對你不再有任何懷疑,更願意和你在一起了。我清楚地把你跟曾文封切割開來,也相信自己永遠不會將你跟他重疊在一起。」她又睇了眼爭論不休的羅小芯與曾文封,他們害怕到都語無倫次了,都只是為了保命。「我要擺脫曾文封,我也已經做到了,可是你若殺了曾文封,他的名字就會不斷不斷地出現在我們的世界裡,第一世家將追纏著你我不放好報仇,曾文封的名字也會一直出現,這不是又懲罰了自己?不要,夠了。」
   
    端木似聽著,不動不移,被練蘺的說法給打動了。
   
    「快跑!」羅小芯與曾文封見機會來了,一溜煙地朝山路兩端各自逃走。
   
    羅小芯逃之夭夭,能保住性命已是太美好,她完全不敢再去妄想自己可以得到平郡王的愛,她所施展的詭計沒有一樣成功的,現在能保住性命就要高喊阿彌陀佛了。哪怕她事前已安排了要殺害練蘺的殺手,但現在她完全沒勇氣叫那些人出來,先逃要緊。
   
    另一端的曾文封也咻地不見蹤影。
   
    端木似仍站在原地,沒有追去。練蘺說服了他,他只要守住練蘺就好,不要再讓不相干的人等影響了他們的生活。
   
    「謝謝你的容忍。」練蘺說著,嬌顏綻露笑靨,美如花。
   
    「為了讓你得到平靜與快樂,我尊重你的決定。」她回道,俊容亦是滿足,因為有她。
   
    濃濃的愛意包圍著他們,兩人深深凝視著對方,綻放出無盡的愛意與信任。
   
    他們只會深愛彼此。
   
    平靜與快樂此後應該要伴隨在練蘺與端木似左右才對,只可惜,人世間總會出現一些奇怪的小差錯,不過幸好每一次的挑戰對兩人而言都只是小玩意兒,甚至還成了增添情愛的小樂趣。
   
    「指婚?」練蘺乍聽此言,柳眉挑得高高的。
   
    「對,皇帝要為我指婚。」端木似呷了一口茶,回道。
   
    兩人原本愜意地在花園裡享受飲酒吃菜的樂趣,但端木似卻突然丟出這一記響雷。
   
    「皇帝要為你指婚?為什麼?」練蘺再問一次,確定自己沒聽錯。
   
    端木似回道:「這陣子皇帝常常召見我進宮相談,為的就是要我挑選名門千金好作為指婚的依據。畫師日日送來十張美女畫像要我挑選,且不限人數,因為皇帝要犒賞我剿滅海盜有功,所以賜給我美人為妻為妾。」
   
    「喔。」聽完後,練蘺又呷了杯熱茶。
   
    「就『喔』?」
    「你想娶多少女子都隨便你,我沒意見。」她道。
   
    聞言,端木似卻是毛骨悚然。他清楚知道若真答應了指婚,必然大火臨頭。「你放心,我會告知你此事就是有了解決之法。先前為了給皇帝面子,我無法立刻回絕,不過現在時機已到,明日我便會去辭謝皇帝的好意。」
   
    「不用拒絕啦!」練蘺笑了,笑容卻邪美至極。
   
    端木似搖首,道:「一定要拒絕!所以我準備向皇帝報告,說我一旦同意納妾,會被未婚妻子練蘺給折磨至死,皇帝疼惜我這皇弟,會收手的。」
   
    練蘺杏眸一瞇,問道:「什麼叫折磨至死?」
   
    他快樂地回道:「『聖宮妖女』又凶又悍,可不是尋常女子,而且她還是一位連王爺都敢砍殺的女子,此事許多百姓都可以作證,所以那些想嫁進平郡王府的女子若要進門的話,可要三思會不會被妖女給『擊潰』?我相信那些姑娘們因為忌憚你的存在,不敢嫁給我的,那我就可以解決指婚一事了,而後我再向皇帝報告,說咱們端木氏一旦與『聖宮』結親,就代表朝廷與武林第一神秘組織合作,如此一來既能掌握武林動態,二來也不怕有武林人士對朝廷造反,所以皇帝若能容忍你這位妖女當弟媳,對王朝將有大大的好處。」
   
    練蘺懂了他的陰謀。「皇帝為了朝陽王朝的永世長存,是會同意不再強迫指婚,而你便可以讓皇帝有面子地收回他的賞賜。」
   
    「聰明。」他笑了,道:「但我可要先知會你一聲,一旦我拒絕指婚的理由上稟,肯定會傳遍天下,即便百姓都很清楚我只會娶你一人,但你卻會變成可怕的潑婦。」
   
    「無妨,這消息同樣會讓你變成懼妻之人。」她皺皺俏鼻。
   
    「就當禮尚往來嘍!」他無所謂。
   
    「好,成交!」她舉杯,兩人互乾一杯美酒。
   
    「走吧,一起去跟皇帝報告我的拒絕理由,然後再去『聖宮』。」
   
    練蘺點頭。前去「聖宮」是她的意思,因為她把端木似視為最心愛的伴侶,所以要介紹給「聖宮宮主」,告知端木似將成為她的夫婿。
   
    茂密蒼翠的大樹,綠林遮蔽天空,花草覆蓋大地,這是一處平野地,但往前走個一盞茶時間,便會看見另一個壯觀的風景場面,哪裡有山水、有溶洞,還有大大小小的湖泊。
   
    尤其是形狀奇特的溶洞,竟然有數百個之多。根據曾牽進溶洞想找「聖宮」路徑的冒險者陳述,那溶洞是洞洞相連,分佈成一個無法記住路線的迷宮,十分恐怖,若有命重回江湖,誰都不敢再去第二回。
   
    「聖宮」的位置可以保持神秘,乃因此而來。
   
    若無「聖宮使者」帶路,無人能闖進這神秘地方。
   
    端木似就在練蘺的帶領下,進入了「聖宮」。
   
    端木似不得不佩服當年起造「聖宮」的能者,智慧能力之強,簡直是天下無雙。
   
    「這位便是『聖宮宮主』,他是平郡王爺端木似。」在約定好的會面時間裡,練蘺偕同端木似,宮主則帶著一名女婢來到「情閣」見面,一起用膳。
   
    練蘺來向撫育她成長的「聖宮宮主」報告婚事,這是一項重要儀式,代表著她對「聖宮的感謝與不忘恩情,亦是將端木似納為自己人。
   
    端木似凝視神采俊逸的「聖宮宮主」,沒想到對方竟是如此年輕之人。他評量著這神秘人物,此人看似無害、爾雅,一身教人安心舒服的氣質,不過那雙眼瞳深處裡分明藏著一抹危險的心思,他感覺到了。
   
    用膳中,四人自若,並不拘謹,因此都是自己人,連照顧宮主起居的女婢也不必有太恭順的上下地位之分,與主子同坐主桌。
   
    宮主放下筷子,臉上的笑顏不曾消失過,他對疼愛的妹妹得到好歸宿感到開心極了。
   
    「練蘺帶你來到『聖宮』見我,代表她認同你是她的夫婿,也確定你不會對『聖宮』有任何的傷害之舉,你也是深愛著她的。」宮主也很滿意端木似成為練蘺的夫婿。
   
    「練蘺對我無所保留,願意帶我前來拜會宮主,展現對我的十足信任,我記住了,也不會辜負她。」沒想到「聖宮宮主」是一位年輕人且毫無架子……是吧?即便他深瞳下隱隱有著危險光華,但他還是良善之人吧?
   
    練蘺有感而發地說道:「雖然宮主不曾下令要守住『聖宮』按的所在位置,但『聖宮使者』個個都有強烈的使命感,會以保護『聖宮』為要務,除非是信賴的伴侶,有把握伴侶絕不會變心,這才可以對最珍愛的他訴說『聖宮』的秘密。」
   
    宮主笑容不減,他真的很開心。「倒是我聽見兩位轟轟烈烈的戀情發展過程,那真是精彩又刺激啊!我早早就料到再大的風波都分不開兩位,因為你們本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是注定無法割捨掉彼此的命定夫妻。」
   
    練蘺記起宮主在她決定前去對付端木似時,就曾提醒她可別滅火不成而引火上身,結果她還真是被端木似這把烈火給融毀了固封的心靈。「宮主會算命嗎?怎麼一開始就看出我跟端木似會在一起?」
   
    「知覺,我就是認為兩位會是一對。」
   
    「好厲害喔!」本來跟著他吃特吃的女婢抬起小臉來,崇拜地笑著,笑容可愛甜美極了。
   
    端木似卻道:「那我下一次可要讓宮主為我算算,臆測我跟練蘺會有幾名孩兒?」
   
    「哈啾!」女婢打了個噴嚏。「冷。」她的手忍不住探了出去,在桌子底下捉住了宮主熱呼呼的手掌。
   
    「怎麼會冷?冬天未到。」宮主搖了搖頭。
   
    「我就是怕冷嘛!」她繼續緊緊地捉著他的手掌取暖。
   
    宮主笑了笑,沒縮手。她的手真的好冰,他就熨暖她,無妨。
   
    練蘺笑道:「喏,咱們的宮主毫無架子且仁民愛物,只要不與他為敵,他是掏心掏肺地對人好呢!」
   
    「是嗎?」「聖宮宮主」絕對不是眾人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樣溫柔爾雅、與世無爭,端木似就是這麼覺得。
   
    「當然。」練蘺道。「
   
    「王爺見笑了,練蘺妹妹的讚美太過。」宮主謙虛地說著。
   
    「沒錯,我也覺得練蘺太過崇拜與尊敬你。」端木似不客氣地說道。
   
    「喂!」練蘺扯了扯端木似的衣袖,她感覺到端木似對宮主有意見。「別欺負宮主!」
   
    「欺負他?」端木似失笑了。「誰有能耐欺負『聖宮宮主』?反倒是我得要小心,可別被宮主賣了都還渾然不覺呢!」
   
    王爺言重了,在下豈敢對付王爺?」宮主一臉無辜地說。
   
    偽裝,又是偽裝。端木似不斷地感受到他的隱藏,但因為練蘺跟宮主有著深厚的兄妹情誼,而這位「聖宮宮主」也對部屬們真心照顧,這才會讓慧黠的練蘺看不到他陰暗的一面。
   
    「我直言吧,宮主其實想利用平郡王府的勢力與權利,讓『聖宮』更穩固,不被敵人發掘,因為就算『聖宮』再怎麼神秘厲害,其實也是禁不起朝廷與武林人士的集體圍剿,所以宮主很期待練蘺能跟我相戀,最好還能成為夫妻,讓原本是『聖宮』敵人的我變成保護『聖宮』的靠山,這就是宮主的希望。」
    「呵……」宮主用笑臉回應。
   
    「端木似!」練蘺皺起小臉制止他,又一臉歉然地看著宮主。「對不起,他只是胡亂推測。」
   
    「沒關係。」宮主一點兒都不介意。
   
    端木似卻繼續再道:「也幸好宮主對部屬很照顧,又真心保護者你愛的部屬,以你這樣的利用,我可以容忍,不追究。」
   
    「端木公子把我家宮主形容得好奸詐喔!」女婢一手捉著宮主軟又熱的手掌,一邊眨巴著杏眸道。
   
    「你可以仔細觀察我所說的是否為真。」端木似給女婢建議。
   
    「好啊!」女婢點頭,又緊緊握住宮主的手,繼續為自己保暖。
   
    「對不起,宮主,端木似他……他口無遮攔。」練蘺無奈地說著,都不知要如何阻止了。
   
    「無所謂,我真的不介意,不就是自己人談天說地,恰巧討論到我的性格嗎?我聽來也覺得有趣呢!繼續用山吧。」宮主展現他的好風度。
   
    一頓飯雖然是在各懷心思的情緒下結束,不過還是很愉快。
   
    練蘺與端木似離開「情閣」,轉而欣賞起「聖宮」的環境。漫步在桃源仙境中,練蘺為他介紹「聖宮」中一草一木、一屋一瓦的美麗景物。
   
    端木似一邊欣賞美景,一邊對練蘺道:「你放心吧,你家宮主不會不開心,況且他隱藏真實性格久了,怕會得內傷,我直接挑明說,正好能幫他宣洩埋藏真性情的鬱積之氣。」
   
    「你又在說什麼啊?」
   
    「要你不要為他擔心。」
   
    「好,我不擔心。換個方式想,宮主即便為人奸詐也無妨,太老實反而才會被人欺負。」
   
    「沒錯,就是這樣。」端木似站在蒼勁古松旁,望著前方的好山好水與滿佈的花朵,再度握住她的柔荑。「不管宮主了,管管我們自己。離開『聖宮』後,你想去哪裡?」
   
    「我想去……我想到處遊走、玩耍,若路見不平,就來拔刀相助,不必拘束,自由自在的,可好?」她雀躍地提議道。
   
    「好,當然好,只要你在我身邊,什麼都好。」端木似回應道。
   
    「謝謝!」她開心地抱著他。
   
    燦陽下,相擁的身形是最美麗的剪影。因為他倆,讓「聖宮」傳散出浪漫與幸福的氣息,無窮無盡且不斷擴散開來。珍愛,傳散著……
   
    (全書完)
   
    編註:關於海悅&唐小萋的愛情故事,請見採花834《淘氣小妻》。
   
    書後記事    連清
   
    稿子完成了!中間休息了一個長長的農曆年假,就因為放假放得太高興了,結果完稿計劃一再延後,差點就來不及,幸好一切沒事,不過自己可要再積極點,快快把下一本「XX小妻」給生出來才行。
   
    連清今年春節過得十分愉快,而讀者朋友們是不是也放了個快樂的假期呢?」
   
    雖然《麻煩小妻》的出版時間離農曆年已過了一段時日,但連清還是想跟各位拜個晚年。
   
    祝大家從此時此刻起,每天都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天天都過得幸幸福福唷!
   
    對了,讀友看到連清前面寫了個「XX小妻」,數名不是XX啦,那是作者本人還沒有生出新書書名來的代稱,請再等一等,我會盡快寫出「小妻系列」的第三本來。
   
    嘻,「小妻系列」,這是我臨時冠上的系列名,因為一開始寫古代稿時,根本沒料到我會發展成一套系列。
   
    當初連清好喜歡「小妻」這兩個字,於是加上了「淘氣」,「淘氣小妻」便成了第一個故事,而後《麻煩小妻」冒了出來,接著就雄心壯志地想要寫第三位小妻的故事了。
   
    難得連清會想一口氣連續寫出三本古代稿,全是因為書名的關係。當然啦,自己寫著寫著也愈寫愈開心,愈寫愈期望讀者朋友能夠喜歡「小妻系列」。
   
    照舊,不管是您的批評指教或者是要給作者的鼓勵,都歡迎寫信給我,請寄到狗屋出版社,感激,多謝。讓我知道讀者的感覺,我才能從中得到新的靈感與動力喔!
   
    謝謝大家。
   
    咱們下一本書再會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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