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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蒸幸福給妳【愛的燜燒鍋之二】作者:米琪

蒸幸福給妳【愛的燜燒鍋之二】作者:米琪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chembioorg 您是第1659個瀏覽者
內容簡介:

「舒采緹,我一直都記得小時候的你像顆白嫩的小饅頭,
長得好可愛……在我心目中,你就像軟嫩多汁的包子內餡,
揉和鮮蔬和上等的豬後腿肉,滋味富有嚼勁且不油不膩,
但願我就是那層冒著蒸氣的包子外皮,緊緊地包圍著你,
溫暖你……愛慕你的包家衛敬上,P.S.我能追你嗎?」
這高中時他寫給舒采緹的情書,卻被她罵色狼痞子,
還說看錯他,她的拒絕和責罵傷了他年少的心,
他不懂為什麼表白會變色狼?他家開包子大王店,
她家是蔬果中盤商,情書上還寫明了他跟她根本就是天生一對,
這有錯嗎?就算她不欣賞他的文筆,多少也體會一下他的真情意,
她有必要氣到乾脆出國去唸書,不跟他當同班同學嗎?
從此之後他一直內疚又後悔,直到跟她再重逢,他還是很喜歡她,
但他不會再愚蠢地寫這麼拙的情書了,
他會讓她知道,他可以愛她愛得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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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清晨的高中校園特別安靜,新鮮的空氣中聞起來有草地和樹葉的氣味。

  包家衛進了無人的教室,心跳加速地朝舒采緹的位子走過去,從背包裡取出一封情書,放進她的抽屜裡--

  任務完成!他穩住緊張的情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性格又帥氣的臉上已透出汗來。那封情書,花了他一整晚的工夫才寫好,就為了追到美麗的舒采緹。他在舒采緹小時候就認識她了,她父親是蔬果中盤商,他家在永和開包子店,店名是「包子大王」,專賣手工包子,是間經營了三代的店,頗有名氣,美食雜誌常推薦。

  而店裡所用的鮮蔬就是由舒采緹的蔬果商父親供應,她總是搭著她爸爸的貨運車,跟著送菜到店裡來,他總是期待她的到來。

  舒采緹是個好奇寶寶,很愛對他問東問西--

  「那些竹編的蒸籠好大、好特別喔!為什麼不用機器蒸包子呢?」

  「竹蒸籠有天然的香氣,蒸出來的包子特別香,吃起來才會有幸福的味道喔!」他多喜歡看著她紅撲撲的俏臉,短短的頭髮,說起話來表情生動的模樣。

  「幸福也有味道嗎?」她圓睜著天真的眼問他。

  「當然,不信的話你拿去吃吃看。」他大方地拿個袋子,裝了好多剛蒸好的鮮肉包子給她,她很開心地立刻吃了起來。

  「吃得出幸福感,對嗎?」包家衛傾身問她。

  「嗯嗯……」她吃得津津有味,兩頰鼓鼓的。

  那年他們才十歲,他還不懂什麼是愛情,小小的心裡卻已留下她逗人的模樣。

  可惜的是,自從念國中起,她就不再出現了,因為不同學區,彼此很難遇得到,而她家裡的事業也愈做愈大,承攬的事業不再只限於蔬果,運送蔬果開始由工人代勞,他很久不曾見到她了。

  意外的是,上了高中後他和舒采緹竟然同班,她的樣子已從小女生蛻變成清純的少女,甜甜的笑卻沒變。

  唯一不一樣的是,他們都長大了,懂矜持了,她不再像小時候那樣毫無芥蒂的對他問東問西;而他見到她也只是靦腆一笑,兩人之間突然有了一道無形的屏障,沒有更進一步的交流。

  其實,他對舒采緹可是心熱如火的,很想跟她成為班對,以他們過去的交情,他沒有理由不追她。

  他決定主動出擊!凡事總要有個開頭,在學期末之前,他決定寫封情書向她表達心裡的想法,看看他們之間有沒有可能擦出愛的火花。

  於是他動筆寫情書,花了一整晚的時間,想用文字敲動她的芳心。

  他想像舒采緹看了自己的情書後,她會害羞地對他笑,感動地流下眼淚對他說--

  「包家衛,你怎麼這麼有心,上網MSN就好了啊!傳E-MAIL還是手機簡訊也可以啊,在這個時代已經沒有人會用手親筆寫情書了耶!你實在太令我感動了……」

  「咳……身為堂堂男子漢,得要有些堅持,不能被電腦牽著鼻子走,我堅持情書還是得用手寫才夠誠意,才夠有力。就像我家的包子店,堅持以手工製作包子的道理一樣,不仰賴機器,揉出來的包子皮才有嚼勁,吃起來才夠香、夠甜。」

  他也想好了要這麼回答她,一顆青澀年少的心充滿期待。

  此時教室外傳來腳步聲,走道上突然飆來一個女高音--

  「小緹,你說為什麼我們這麼歹命,還沒睡飽就要到學校來?」

  是班上的長舌婦張俞,綽號叫八爪章魚。「誰叫你晚上不睡,要去做壞事。」這甜甜的聲音是……舒采緹,她來了。包家衛心咚咚地跳,神經緊繃,趕緊拿出書本來K書。「咦!包家衛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出聲問候他的並不是舒采緹,而是張俞。

  「我今天當值日生……」他抬起帥臉,熾熱的目光很自然地飄到舒采緹身上,她神采奕奕,笑臉盈盈,秀氣端莊,舉止優雅婉約,是他心目中最佳的女主角。

  「早安。」舒采緹朝包家衛揮揮手,含蓄地跟他打了個招呼,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包家衛熱烈的雙眼,從書本的角落瞄去,舒采緹正慢條斯理地拿出早餐吃,她還沒注意到抽屜裡的情書,坐她前面的八爪章魚回頭來跟她打屁。

  陸續地,很多同學來了,教室裡人愈來愈多,包家衛額頭冒汗,祈禱舒采緹快貼發現……

  「大王早啊!」好友史哲豪和況鷹傑冷不防地從後門入內,拍了他的肩膀一記。

  「嗯嗯……」包家衛草草地應了一聲,他和史哲豪與況鷹傑是拜把兄弟,三人打從生下來就在永和鬧街長大,號稱永和三公子,感情很好。

  「瞧你眼泛血絲,是火氣大還是昨晚去做賊啊!」況鷹傑坐到包家衛隔壁,史哲豪坐在另一側,三人長得高大,水遠都是坐最後一排的座位。

  「少胡說。」他是熬夜寫情書,傑這大刺刺的傢伙怎會懂?

  「你們別吵,吃早餐了。」史哲豪沒空理他們,他朝前座的女同學笑了笑。

  女同學心花怒放地拿出自己的早餐,側過身來陪他一起吃。

  況鷹傑聳聳肩,走到外面倒水去了,他少爺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喝杯水止止渴就行了。

  包家衛沒空理會兄弟們,他繼續守著舒采緹,靜待她的發現,期待她的反應……終於,她把鉛筆盒放進抽屜裡,他神經緊繃,但她竟然沒察覺裡頭有封信。

  令人氣餒啊!

  就這樣,包家衛苦守在教室整個早上,半天下來,注意力從沒離開過舒采緹,而那封情書仍躺在抽屜裡,一點動靜也沒有。

  「大王吃飯了。」午間放飯了,況鷹傑和史哲豪伸伸懶腰,立起身,要約包家衛去福利社打牙祭。

  包家衛對兩人擠眉弄眼,要他們別壞事,他得等到舒采緹發現他的情書,拆開來看過後,他才能安心。

  「你是顏面神經失調嗎?」況鷹傑看不出他的表情是在說啥。

  「噢!你們先去好了。」包家衛聲音壓得極低。

  「你這傢伙今天整天都怪怪的,下課也不出去打籃球,不會是……生理期吧?」史哲豪也覺得包家衛今天很奇怪。

  「喂!冷不冷啊你。」在這非常時期,包家衛無法放鬆,謝絕冷笑話,也沒空向好友解釋。

  就在這當口,前排座位一陣騷動,嬉鬧,八爪章魚揚起她的女高音,不知在念些什麼……

  「舒采緹,我一直都記得小時候的你像顆白嫩的小饅頭,長得好可愛……」

  包家衛一聽驚詫地怔住了,那女人竟然當眾念他的情書?

  他猛然立起身,撥開擋在他面前的況鷹傑和史哲豪,急欲阻止八爪章魚,但是來不及了,她跑上講台,很大聲地對全班放送--

  「……我總是盼著你到我家來玩,雖然很久沒見到你,我仍沒忘記你,現在的你比以前更添美麗,在我心目中,你就像軟嫩多汁的包子內餡,揉合鮮蔬和上等的豬後腿肉,滋味富有嚼勁且不油不膩,但願我就是那層冒著蒸氣的包子外皮,緊緊地包圍著你,溫暖你……愛慕你的包家衛敬上,p.s……我能追你嗎?」

  瞬間包家衛的臉紅透,而全班的人全用看見怪獸的目光注視他,有人在竊竊私語,有人在偷笑,情書被當眾宣讀的感覺真是爆糗。

  而舒采緹呢?包家衛艱澀、尷尬地看向她,她小臉紅通通,眼眶紅紅的雙眼難以置信地向他瞪來。

  舒采緹聲音微顫地指著他說:「包家衛你簡直就是個大色狼加痞子,算我看錯你了,嗚……」她掩著臉,哭著跑出去了。

  很多女生追出去安慰她,回頭義憤填膺地罵道:「包家衛真看不出來,你怎麼這麼色!」

  「別以為長得帥就可以欺侮人,女人不是弱者,哼!」

  包家衛完全怔住,臉一陣紅、一陣白,一時間還不知自己做錯了啥?他花那麼多的心力寫情書,把他能想到的精采形容訶都用上了,哪有什麼「色」和欺侮人?

  「噗!」況鷹傑和史哲豪在一旁已是抱著肚子,笑得淚都飆出來了。

  「有啥好笑?」包家衛冷著臉問他們。

  「大王,你這傢伙,我今天才真的認識你,你……太悶騷了,寫情色完全不帶色字,把男人的心聲,比喻得很貼切啊!哇哈哈……」況鷹傑笑瘋了,掄起拳去槌牆。

  包家衛臉上垂滿黑線,這才猛然察覺真的弄巧成拙了。

  但他在寫的時候可完全沒有壞念頭啊!分明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所有人全都用有色的耳朵在聽,這下誤會大了。

  眼看舒采緹委屈地哭泣,他怎麼還能杵在這裡?

  他追到室外,想好好向舒采緹解釋一番。

  「舒采緹你聽我說……」他試圖上前,卻無法接近她,圍著她的那群女生個個恰北北的防堵著。

  一群女生對他比中指、比手刀割喉,雙手插腰,態勢充滿警告,不准他靠近,要他敢越雷池一步的話就試試看。

  「我要打電話回家,我要立刻休學,離開這個學校。」舒采緹不聽他說,一看到他,便哭著往樓下跑去了。

  「都是你害的,色狼!」一群女生立刻朝他開罵.追著她而去。

  包家衛直挺挺地僵立在走廊,心頭掃過一陣冷風,著實無措,原本所抱持的熱烈期待全都化為烏有,眼前他成了千夫所指,全班女生的公敵了。

  而舒采緹不只誤會他的意思,從她憤懣又委屈的眼神中,他看得出她很輕蔑他,甚至害怕著他……她還因此要休學,這怎麼得了?

  他深戚內疚,他單純地只是想追她,絕沒別的意思,她不能誤解他的一片真心意。

  「包家衛,班導找你。」戴著金邊眼鏡的女班長保持距離的對他說,眼神裡懷有深深的敵意。

  包家衛的心情DOWN到谷底,敢情是有人去打小報告了。

  好漢做事好漢當,他不迴避,獨自去了訓導處。

  完全沒解釋的餘地,老處女班導手裡揚著他的情書,辟哩啪啦地把他痛罵到臭頭,聲勢震得他耳膜快裂了。

  「你竟敢拿女生開玩笑,這時代女性意識抬頭了,任意醜化女性、誣蠛女性都是罪大惡極,不可原諒,別以為你功課好我就不會懲罰你……」

  他能說什麼?人證物證都有了,他們要任意扭曲,他百口莫辯。

  「為了校譽,我不會公開處分,但你得回去寫五千個字的悔過書,這已是重罪輕饒了。」女班導罵了半個鐘頭,口乾了,頭髮也亂了,才把他的情書扔回給他。

  包家衛滿腹無奈,收回情書告退。

  當他回教室,女生們仍是對他投以色魔勿近的眼神,而他已見不到舒采緹,她的位子淨空了,背包文具全都不見蹤影。

  「『包子的內餡』回家去了,聽說真的要休學,這全是你惹出來的,一個女人的名節全讓你給毀了。」況鷹傑偷偷地跟他說。

  「你還真是個情文並茂的風流小生,闖這麼大的禍,嘖!喜歡了直接說不就得了,寫什麼情書,又不是古人。」史哲豪兩臂交叉在胸前,想不通這傢伙腦袋是不是裝大便,怎會想到要寫情書,還寫得這麼糟?

  包家衛很自責,也悔不當初,要是沒寫情書就好了,他真的沒想到後果會是這樣,他追她不成,反倒成了傷害她的罪魁禍首,他使她蒙羞了。

  「我看班上這些女人們是再也不會給你好臉色看嘍!」況鷹傑感慨好友因小失大,為了一朵花,得罪了整座森林。

  包家衛無言地坐回位子上,別人怎麼看他無所謂,重要的是舒采緹,放學後他得到她家去,好好跟她解釋清楚才行,她不能休學……

  熬到放學後,包家衛立刻回家,找到她家經營的蔬果中盤商電話,先打電話跟會計小姐套交情,問到了她住家的地址。

  他一刻也不停留,騎自行車一路飆到她家去,她家的傭人卻給了他一個意外的消息--「小姐不在,她和太太出去補辦出國簽證了。」
 
  「什麼?」包家衛一時沒聽明白。「我家小姐要出國去讀書了。」

  「為什麼……臨時決定出國?」他喉頭乾枯地問,一時無法接受。「不算是臨時啦!本來在小姐上高中之前,先生和太太就要送她出國讀書了,學校都申請好了,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竟然堅持要留在台灣,啊今天也不知為什麼,她突然又想出國了,聽太太說,她會念到大學畢業才回來吧!」

  包家衛一陣失神,舒采緹原本是要出國,並不打算在台灣念高中的……但天殺的他竟然逼走她,是他一手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局面。

  她這一去,可能四年或五年,甚至更久,他才可能有機會再見到她了。

  「我在門外等她。」他說什麼也要等她回家來,至少向她道個歉,否則他就會一直背負著沉重的罪惡感,無法原諒自己。

  傭人不置可否地進屋裡去了。

  他單獨在屋外站崗,一直到晚間十點舒家的私家車終於回來了。舒家的媽媽親自開車,見到他,搖下車窗來問:「年輕人,你找誰?」「我找舒采緹。」包家衛注意到車內只有這位中年婦女,不見舒采緹人影。「我是她媽媽,你是誰?」舒媽媽問。「我叫包家衛,是她的同班同學--」

  「包家衛,你就是……永和包子大王的少東家啊?小緹她常提起你呢!」舒媽媽對他並不陌生。

  包家衛枯竭的心燃起一線希望。「請問我可以見她嗎?」

  「她還沒回家來嗎?她下午就跟我分開了,我去公司,她和男朋友去參加一個派對散心去了,我來CALL她。」舒媽媽拿手機要撥號。

  包家衛在聽到她有男朋友之時,腦子突然一陣空白,那比她要出國,遠離台灣帶給他的打擊更大。

  「不……不用了。」他搖搖手說。

  「是喔!」舒媽媽放下手機問:「你不是要找她嗎?」

  既然她跟男朋友在一起,他怎麼可以打擾她?他強顏歡笑地說:「我只是想跟她說聲抱歉,請幫我轉達給她。」

  「這……好吧!」舒媽媽沒問他為什麼要說抱歉。

  他一時也失去了解釋的動力,機械式地跨上自行車向她告辭。「我先回去了,舒媽媽再見。」

  「再見。」舒媽媽關上車窗,將車開進庭院裡,鐵門緩緩放下。

  他踩著自行車,車速不自覺地加快、更加快……風咻咻地從他耳畔吹過,心已被拉往黑暗的地獄。

  舒采緹原來已經有男朋友了……早已有人比他更快地追到她了。

  可見他寫情書根本是多餘的,愚蠢的舉動,最慘的是他完全沒有打動她,還被當成色狼看待。

  他不該害她受委屈,不該……

  自行車在街的轉角急遽轉彎,一路狂奔回永和。

  他身心俱疲地進到已打烊的包子店裡,員工全都下班了,他沒有立刻回到樓上的住家,無聲地進了寬敞的廚房,拿打火機,燒了那封情書,扔進蒸包子的爐灶裡。

  紙張很快燃成一團火焰,也很快地燃燒成灰燼。

  看著火光在眼前消失,他發誓這輩子絕不再寫什麼情書,他會記取教訓,下次再有喜歡的人,他會直接展開行動,擄獲對方的心。至於舒采緹,他會祝福她出國唸書順利,祝福她將來能得到幸福。她是個好女生,一定會有一個她喜歡的男子疼惜她。他真心的……希望她幸福。

  五年後,美國三藩市--

  舒采緹獨自在唐人街附近的大型超級市場裡晃,想找價格便宜的冷凍食品當晚餐。

  冷凍食物的好處是份量多,放在冰箱可以吃上一個星期,想吃的時候,放進微波爐兩、三分鐘就可以吃,而且價格比生鮮食品便宜。

  重點是,她口袋裡的錢,只夠買一星期份量的食物,她的爸媽自從她大學畢業後就不再匯錢給她。

  父親因為投資生意失敗,再也沒有能力供給她金錢,而她僅剩的錢連買張機票飛回台灣都不夠。

  於是她開始靠自己打工,一心想存錢回台灣看爸媽,她好想念他們,她已經兩年多沒有跟他們見面了。

  「奶油起司包子和鮮肉包子限時大特價,買一送一,歡迎試吃。」超市的一端傳來響亮的叫賣聲。

  舒采緹朝叫賣聲的方向看去,攤位前已聚集很多試吃的人潮,她被吸引,也走了過去。

  「請吃吃看,包準喜歡。」叫賣的員工將奶油起司包子和鮮肉包都各切好一小塊裝在小碟子裡,端給現場的人。

  舒采緹也分到一小碟,她沒有急著吃,嗅著包子的香味,看著軟嫩的包子皮和奶黃色的內餡,以及QQ的肉餡,她突然有種熟悉感……

  似乎有人曾這麼告訴過她--

  「竹蒸籠有天然的香氣,蒸出來的包子特別香,吃起來才會有幸福的味道喔!」「幸福也有味道嗎?」當時的她天真地問著,從來不知道幸福是一種味道。「當然,不信的話你拿去吃吃看……吃得出幸福感,對嗎?」「嗯嗯……」她當時正好肚子餓,吃起來特別有幸福感。

  她忘了那年自己幾歲,但她一直記得大方拿包子給她的人是包家衛,她好喜歡他。

  他溫和的眼睛,帥帥的笑臉,好好看,他和別的男生比起來總是充滿善意,個性敦厚,雖然長得很高大,但他的動作卻很輕柔。

  他是她藏在心裡,不為人知的……初戀情人。

  「小姐,包子要趁熱才好吃喔!別光是用看的,這來自台灣永和包子大王的包子是熱銷商品,味道真的很贊喔,全球有華人的地方都買得到。」銷售員熱情地說,拿了一包完整的冷凍包子給她看。

  舒采緹很驚訝,看著包裝袋上中英文並列的出品廠商真的是永和包子大王,她放下試吃的小碟子,雙手微顫地接過那袋冷凍包子,翻過背面看,除了標示包子的用料成分、熱量表和製造過程,還有廠商位址……依地址看來,正是來自台灣。

  但她無法確定這是包家衛家製造的包子,或是有人買下他們家的「包子大王」的名號大量生產?

  而無論如何她都要試一試這味道,看和她小時候吃過的一不一樣?

  她先吃了小碟子裡的奶油起司包,味道很新奇,香甜不膩,她從未嘗過。

  她再試吃鮮肉包,放到嘴裡細細地嚼著,一種屬於家鄉的、溫暖的味道在她口中擴散開來,將之嚥下,她忽然紅了眼眶。

  這味道是她嘗過的……包家衛帶給她的幸福味道呵!

  他從不知道,她曾經為了他放棄出國的機會,就為了可以跟他上同一所高中。

  原本以為可以跟他發展成男女朋友,她也認真地期待著,怎知她等到學期末,他竟寫了一封莫名其妙,露骨到令人臉紅的情書給她。

  悲慘的她看都沒看,那封信就被死黨八爪章魚搶去,還公然地把信念給全班聽……

  當時年輕的她,自尊心很強,覺得自己受了污辱,而讓她受傷最深的是,她錯看他了,他竟是這麼壞的傢伙。

  她再也不想為他留在台灣,執意出國。

  那天,她明知他追到家裡,她在路口就發現他,趕緊躲到後座,請媽媽幫她演戲,騙他說她有男朋友了。

  媽媽願意幫她,是因為她們母女無話不談,媽媽早就知道她喜歡包家衛,當然她也告訴媽媽關於那封信的事,認為他實在不可取,於是很婉轉地讓他知難而退。

  他臨走前說明他是來向她道歉的,她聽到了,因為正處於失望和生氣中,所以並沒有原諒他。

  可是經過了這麼多年,隨著時空轉換,當她再回想這往事,覺得自己當時真有點小題大作了,他只是想追她,在信裡做了些比喻,形容他的心境,她就嚇得要躲起來了。他也許沒有她想像中的惡劣,要不然也不會到她家,要向她道歉了。她常在想,他是什麼時候把那封信悄悄放到她的抽屜裡的?當她發現那封信,還不知內容時.還以為是他寫給她的情書呢!對他而言,那算是情書嗎?她不知道。聽八爪章魚說,她把那封信送到班導那裡當呈堂證供了。他一定被罵慘了吧!

  「小姐你覺得好吃嗎?買一送一的限時特價時間快結束了耶!」銷售員還在等著她試吃的結果。

  「嗯!我要買。」她竟然可以在異鄉再度吃到懷念的滋味,怎能不買來回味?

  「謝謝,請到櫃檯結帳。」銷售員拿了包鮮肉包子和奶油趄司包子各一袋給她。

  舒采緹將兩袋包子接在乎上,這將是她這個星期賴以維生的晚餐,不只能溫暖她的胃,思鄉之情也能得到幾許安慰吧!

  她拎著兩袋包子往櫃檯走去,酸楚和愉快同時在心頭交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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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舒采緹排隊等結帳之時,一群西裝筆挺的外國男子正好走進超市裡,她驀然驚見那群人之中有個華人男子,他高大挺拔,一頭黑髮特別的醒目,他被金髮碧眼的外國人簇擁著,像是個重要人物。

  她很自然地多看了他一眼,而那男人也看見了她。

  就在目光短暫交接,驚鴻一瞥的瞬間,她手中的包子落到地上……那男人好像是包家衛。

  她無法確定是不是他,因為他頭也不回的和那群外國人走進賣場裡。

  「小姐,你的東西掉了。」排在她前面的老太太對她說。

  她木然地傾身拾起,目光離不開那個長得像包家衛的男人,她看著他們走向冷凍食品區,接著那些外國人拿起冷凍櫃裡的包子,似乎在向他說明什麼……

  不會是他,不會是他吧!他怎可能出現在這裡?

  但要不是他,幹麼要特別看冷凍食品區裡的包子?舒采緹不知道自己著了什麼魔,她的腳竟往冷凍食品區走去。她在心底不斷地自問--你在幹麼?你確定那人定不是包家衛又如何?想包子免費送你嗎?她無法阻止自己的好奇,執意要把那男人看個清楚。就在離他們三步遠之處,她聽見外國人對那男人說--

  「董事長,我們自家的產品全都在這一區展售,十分暢銷,為了你要來視察,我們還特地做了限時特價的優惠,限定的數量已被搶購一空了。」

  她得知那男人的頭銜,他是一位董事長,而他開口說話了--

  「很好,下次做些問卷調查,讓我知道大眾對口味的接受度。」

  他說了一口流利的英語,聲音類似包家衛,可是她仍不確定他是,在她記憶中的包家衛,語調沒那麼低沉,而這男人說起話來卻是充滿權威,散發著令人畏怯的力量。

  「是是……」那些外國人對他唯命是從。

  她真不知自己是怎麼搞的,她竟做了一件令自己驚訝的事--「包家衛!」她用中文喊那男人,心想要真是包家衛,他會回過頭來吧!而他的確回過頭了,還向她看來。

  舒采緹突然感到手足無措,因為他正是包家衛,現在的他帥氣挺拔,比年少時多添了男人魅力。不過眼前的他並不是她心裡所熟悉的那個溫和的包家衛,他目光冷厲,不苟言笑,不怒自威,十足主管的架式。

  「你是誰?」他也用中文問她,圍在他旁邊的那群外國男子全跟著回頭瞧,對她露出疑問的眼神。

  舒采緹心亂,一臉尷尬,她都能認得出他來,而他竟然認不出她是誰,是她樣子變太多,還是他視力減退了?

  她很想掉頭就走,彼此間陌生的距離戚讓她無所適從,都怪好奇心害她落至如此尷尬的情境。

  「我是你的高中同學。」她慶幸自己還有點幽默感,聳聳肩,走了。

  「慢著!八爪章魚。」

  背後傳來他的呼喚,舒采緹哭笑不得,沒想到他竟然把她認成張俞了,天啊,張俞比她高太多了。她苦笑,沒有回頭,逕自往結帳櫃檯走去。

  「西施?」

  他的腳步聲就落在她身後。舒采緹沒想到包家衛居然朝自己走來,她心跳怦然加懊惱,但仍堅持不回頭。她才不是西施,也不記得他們的同學裡有這號人物。

  「聶小倩。」

  那是電影裡的人物吧!他太可惡了……

  「你是故意的嗎?」舒采緹突然地轉身,滿心懷疑地問他。

  包家衛玩味地攤開兩手,炯然雙眼裡隱藏著笑意。

  他正是故意的,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她是舒采緹,更忘不了在青澀的年代裡,他為了她做過什麼傻事。

  其實他在進賣場時就看到她,且馬上就認出她來,縱使她頭髮留長了,散發成熟的女人味,但那張小臉、眼睛的神韻卻一點也沒變,她依然皮膚白皙,一身的牛仔褲和簡單的短T,好身材充分顯現。

  他無法不注意到她,心底的驚訝更足難以書喻,他絕對想不到會在他的直營賣場裡見到她。

  他在台灣多少也聽說過舒采緹家的情況,原以為她早就回到台灣了,沒想到她人還留在國外。

  他沒有在第一時間跟她打招呼,是不確定她還記不記得他?要是他先打招呼,會不會又被誤認成色狼?他跟她閃身而過時,心底強烈地感到遺戚,這麼多年沒見了,他還感歎當年沒追到她,天曉得,當她主動喊了他的剎那,他的心是狂喜的。

  「你常來我的直營賣場逛嗎?高中同學。」他問,兩人之間只剩三步遠的距離。

  「是來過幾次。」舒采緹真不知他是怎麼辦到的,這個賣場是他直營的,原來他不只是把包子外銷到國外而已。

  「今天怎會想買包子?」

  「因為買一送一。」

  「吃過這個品牌的包子嗎?」他走近了一步。

  「嗯。」她微微喘息,一時有些恍神,他一改剛才的冷峻,注視她的眼神變得專注又深沉。

  「味道如何?」

  「不記得了,我是肚子餓什麼都覺得好吃的人,你要做市調去找別人,別找我。」她並沒有不記得包子的滋味,而是不肯把真正的感覺說出來。

  舒采緹抱著包子走人,心裡難過地想,他是在拖延時間,好猜出她的身份吧!那就慢慢去猜好了。

  包家衛眼看她像陣風離去,強烈地感到失落,若他錯失了這次的機會可能將再也難以見到她了。

  「舒采緹。」他不再開玩笑,開口喚出她的名字。

  舒采緹停下腳步,唇角不自主地揚起一抹笑,心跳加快,他終於認出她來了,但她沒有回頭,不想讓他看見她的喜悅,她只想把感覺放在心裡。

  「還能……再見到你嗎?」不知道她找到她的聿福了嗎?

  「你……想見我?」她轉過身面對他:心裡也在想,他是否還單身?

  「請你吃飯。」他主動走近她,離她只有半步遠。

  舒采緹屏息地仰望他,他英俊的臉在笑,他絕不是普通的好看,而是任何女人見了都會怦然心動的男人。

  「我通常都很忙。」她怎能跟他去吃飯?萬一她對他著迷了怎麼辦?而且她也沒有時間,她必須去二十四小時的超商打工。

  「忙些什麼?」包家衛俯下頭看她,就近的看她,發覺她的眼底有些許憔悴神態,而且並不開心,隱藏著淡淡憂愁,當下他決定好好地問問她,近來過得好不好?「我在便利商店打工。」舒采緹不諱言地說。包家衛沉默了,難以想像金枝玉葉的她在異鄉打工。「你還沒畢業?」他關心地探問。「早就畢業了。」「難道找不到固定的工作?」

  「嗯。」她說不出口,她是非法打工,雖然讀的是藝術設計,但她沒有綠卡,要不是同學大哥開的便利商店願意冒險用她,她早就流落街頭餓肚子了。

  「為什麼不回台灣?以你的文憑不難在台灣找到一份正式的工作。」他很想知道原因。

  她的自尊不允許自己對他說出目前的窘況,她指指那群等待他的外國人說:「我先走了,你那麼忙,我不打擾你了。」

  「不不,你還不能走。」他還沒問清楚呢!

  她可沒聽他的,逕自地走了。

  他一個反射動作,扣住她的手,不讓她離去,直覺她另有隱情,否則她不會迴避他的問題,若她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他很樂意幫。

  舒采緹抱著冷凍包子,惶恐地問:「你要幹麼?」

  「難得在這裡見到你,我請你到我辦公室喝杯茶。」他沒問她同不同意,將她拉著走向賣場的另一個出口,並以手勢示意他的下屬先解散。「我……下渴啊!」她腳步侷促,腦子紛亂,猜不出他的目的。「那敘敘舊總行吧!」他執意拉著她走。「沒……什麼好敘的,我又不是長舌婦,我們也沒有話題可說啊!」

  「你這女人怎麼這麼無情?虧你還自稱是我高中同學,既然是同學就要敘一敘。」他沒鬆手,走出賣場。

  她心慌意亂,他很有力氣,她根本是被他拉著跑。

  「這邊請。」他將她帶到賣場外,搭了載貨的鐵製電梯到二樓的辦公區,拉她進了他的辦公室內。「請進。」

  她怕了他強悍的邀請方式,不安地立在他素雅潔淨的辦公室裡,發現辦公桌旁放置著他的行李箱,班機的牌子還沒取下,想必他才剛到不久。

  「給你。」他倒了杯茶,把茶遞到她面前。

  她無奈地接下他倒來的熱茶,低歎一聲。「你怎麼變得一點都不像你了?」

  「喔?」他勾起唇角,很戚興趣地問:「你說說,要怎樣我才像我?」

  舒采緹看著他饒富興味的表情,最初,他吸引她的模樣是和善、爽朗的,不過她不會告訴他的。

  她替自己保留了很多,畢竟她跟他只是偶遇,在這次的交會以後,她仍是過她的日子。

  「你是怎樣自己應該最清楚吧!」她淡淡地帶過,喝了水,放下杯子。「好了,水喝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不。」他拿走她手上的空杯子,問她:「告訴我,你不回台灣是不是跟伯父的事業有關?」

  「你主要就是想問這個嗎?」她明白他要她到辦公室來的目的了,他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想瞭解,也許我幫得上忙。」包家衛認為自己夠誠意。舒采緹微微一震,難以相信有人會對她伸出援手,而那個人竟是他。「用不著。」他們非親非故,她怎能麻煩他呢?「為什麼?」「我們……並沒有什麼交情。」她必須讓他打消念頭,她的事得由她自己來解決。包家衛大受刺激,她的話殺傷力十足,而且她的記性也不太好,他們至少在小時候有過很不錯的交情。「就算沒有交情也可以有同情吧!」

  她小臉一怔,自尊心碎了,眼睛也紅了,她絕不需要他的同情跟憐憫!

  「把你的同情心留給更需要的人吧!」她別開臉,快步走向門口,不想在他面前丟臉地掉淚。

  包家衛低咒自己嘴賤,明明是很熱心地想幫她,卻一時激動把話說得像在施捨,他太壞了!其實在他心底仍舊喜歡著她,並沒有因為當年情書被公開而惱羞成怒,他發過誓,再有喜歡的人他會直接追求,可惜一直都沒有那個人出現。

  要是她沒有別人,他可是會對她展開攻勢的。

  「別走……別。」他心急之下雙臂從她背後抱住她,將她鉗在自己胸懷裡。

  在抱住她柔軟的女性身體之時,他心裡沒有對或錯的分別,有的是強烈的,不想再和她失之交臂的意念。

  而她……香香的,身子細瘦得惹人心憐,他的心狠狠地被揪緊了,呼吸跟著急促。

  舒采緹驚羞的程度大過於惱怒,她從不知他的懷抱原來是這麼剛強有力,被他緊緊抱著,她心底沒有一絲嫌惡,而且還有著說不出的安全感,她反常地不想逃開,想依靠在他強大的力量之下得到慰藉。

  她累了,這一年來她一個人待在國外,不能回家,身心都已疲累,她需要強大的力量來支撐。

  「別這樣……」她的心脆弱,理智卻還在,她分辨得出他的懷抱不只有力,更是惹火、危險的。

  「我真的希望能幫得上你。」他低沉溫柔地說,她迷人的馨香味緊緊糾纏著他的鼻息,他全身的熱血悄悄地滾沸了。

  「放開我,你這一廂情願的傢伙。」她感到他的氣息熱呼呼地拂在她的頸項間,仰起紅紅的眼瞪他。

  他看著她濕紅的雙眼,兩人忽然都沉默了,一種莫名的情愫無聲地在彼此之間「不是一廂情願,我會拉著你一起來。」他抬起手,輕撫她的臉頰。她輕顫地瑟縮著。「你沒有男朋友對嗎?」他假設地問,心底希望她沒有。她含淚的眼閃爍,現在的她根本沒有心情交男朋友。

  雖然她不回答,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她仍是單身的,因為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在她身上看到一點幸福的影子,知道她不屬於別人,他的心又是一陣狂喜。

  那他就不客氣了,他會對她全力出擊,就由他來給她幸福,這次他要用成熟男女的感情去愛她,熱情地追求她。

  他的手指輕緩地移往她的下巴,力量堅定而溫柔地扣住她,低下頭吻她,擄住她的小舌,施壓,吻轉而熾烈。

  她眼睜睜地看著他欺來的俊臉,他迷人的氣息、性感的男人魅力,和柔悅的低語,已迷惑了她空虛枯竭的心。她身體暖燙,心跳飛快,小舌無助的和他纏繞,讓他吻得她快缺氧……她根本招架不住他的熱情,因為她心底一直有他,他的吻足以偷走她的心。「這……算什麼?」她在理智還沒有消失之前掙脫了他。「你認為這算什麼?」他扣住她的雙肩,好讓他可以看清楚她的表情。「什麼……也不是。」她聳肩,滿不在乎地說,眼中卻全是淚。「那為什麼不拒絕我?」他苦笑地問,原來她不認為這個吻有愛的成分。「我……一時糊塗了。」「那你是覺得委屈了?」他直盯著她的淚眼咬牙問。「沒錯。」她順著他的話說,好讓自己有台階下。

  包家衛認為她沒說真話,她在他懷裡並不像她所說的那樣,他能感覺她是完全投入的。

  她把自己繃得那麼緊,他問什麼她都不給答案,是怕他觸碰到她的內心世界吧!

  他必須給她一些時間和空間來調適自己,讓她對他有信賴戚,慢慢地,她會打開心來接納他。

  但是,他的時間夠嗎?他只預計停留在三藩市一個星期。

  「我要走了。」

  「好吧!」他掏出名片,握住她的小手,把名片放到她手上。

  「這上面有我的三G行動電話號碼,想念我的話可以打給我,我這星期都會留在三藩市,住在大衛飯店。」她被動地拿著,一顆心茫茫然的,她怎能想念他?「再見。」他低語道。她沒說話,轉身要遠離他。

  「慢點。」包家衛傾身拾起她掉在地上的兩袋包子,上前拿給她。

  舒采緹看著那兩袋包子,悄然地臉紅了,他的懷抱和吻太誘人,包子什麼時候掉的,她竟然一點也沒察覺。

  包家衛並沒有放任她就這樣走掉,更沒有放棄幫助她的念頭,只要她是一個人在國外,他就有義務保護她,而且他也想這麼仿。

  他立刻傳來賣場的保全人員。「我外派你暗中去跟著她,別讓她發現,我要知道她的住處和打工的地方,有消息隨時告訴我,外派的時間我會另外給你加班費。」

  「是。」保全人員很樂意前去。

  五個小時之後,消息傳來--

  包家衛得知她住在這唐人街附近的老舊巷弄,一間便宜的分租小房內,她打工的二十四小時超商也在這附近,她通常上大夜班,清晨才下班。

  這消息讓他十分確定,舒采緹過得並不好,她一個人留在國外也必定有原因。

  他決定找個時間去接她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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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大同電鍋的開關跳起,陣陣蒸包子的香味溢滿整個小房間。

  舒采緹打開鍋蓋,小心地用夾子把兩個冒著熱氣,圓滾滾的包子挾到餐盤上。這個電鍋跟著她出國到現在,是媽媽特地買給她的,無論她搬到哪裡都帶著它,生活上完全少不了它,用它來煮飯、燉湯、蒸包子,方便又實用。

  她拔掉電鍋的插頭,坐到床旁的地上,準備享用她的大餐。

  「快點吃完要上班嘍!」她聞著包子的香味,努力保持好心情地鼓勵自己。「這可是包家衛家裡做的包子,你最喜歡的。」她徒手拿起熱包子,吹了吹,咬一口,淚水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這包子的家鄉味惹得她想念起人在台灣的爸媽,她多想回家跟他們在一起,不要一個人留在這裡。

  從遇見包家衛後,她不停地想著,說不定包家衛真的可以幫得上她,要是她臉皮夠厚,她可以接受他的同情,可是她向來不是厚臉皮的人,而且他的話說得很曖昧,她聽得很清楚,他說如果她「想念他」,可以打電話給他。她的心顫了顫,她是曾經想過他,但他油嘴滑舌的,害得她不太敢再想他了。她不懂那一吻對他而言代表什麼意義?是他心裡還有她,還想追她嗎?她試圖忘了那個吻,她怕自己無依的心會想倚靠他,她不能那麼不要臉,絕不要他的同情。

  她邊哭著啃完包子,端著盤子走出小房間,到共用的洗手台洗好餐盤,也把臉給洗淨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要自己堅強點,出門打工去,不要像個可憐蟲在這裡哭哭啼啼。

  她用衣袖把臉擦乾,振作起精神,回到房裡,略微整理後,徒步走到便利商店去打工。

  她不讓包家衛左右她的心,就算留在國外過一天算一天,她也要靠自己的力量。

  深夜三點!

  舒采緹忙著把貨運送來的新鮮麵包上架,通常大夜班的工作就是把過期的食品下架,再把新送來的補上,當有客人上門時,為客人結個帳。這工作算是輕鬆,比較難克服的是瞌睡蟲會突然來報到,她通常喝咖啡提神,幸好日子久了,她也就習慣日夜顛倒的作息了。

  「小緹,你看顧一下櫃檯,我去後面偷睡一下。」今晚跟她一起輪大夜班的是店長本人,也是她同學的大哥。

  「好。」舒采緹朗聲說,把架上的麵包排整齊了,進到櫃檯裡。

  陸續的有客人上門買咖啡、買雜誌,她一一地結完帳,嘴裡熱誠地、重複地說:「歡迎光臨,謝謝光臨……」這份工作沒有什麼技術性可言,重點是必須保持愉快的笑容,不能板著臉。

  忙完一個階段之後,店裡沒有客人了,她終於得以小憩,背過身去拿自己準備的礦泉水喝。

  「MILD SEVEN。」又有客人上門了。

  「好。」她趕緊放下水瓶,動作伶俐地拿煙,轉過身來遞給客人,這才察覺站在櫃檯前的人是包家衛,她驚訝地愣了下,笑容僵在唇邊。

  「怎麼了?」包家衛漫不經心地一笑,把錢放在櫃檯上,修長有力的手將錢推向她。

  舒采緹故作鎮定地收錢,找零錢給他,生硬地對他說:「謝謝光臨。」

  包家衛把煙盒放進口袋裡,他沒有離開,一雙灼熱的眸子直盯著一臉冷漠的她。

  他在飯店裡,光是想到她深夜還在打工,他就心疼到睡不著,沒耐心等到天亮再來,於是就先來看看她,可惜的是人家仍一副生分的樣子,真教他有無力感。

  「你怎麼一句問候都沒有?」他語氣透著些許無奈。

  「不好意思,我剛剛在喝水,現在補說可以嗎?歡迎光臨。」她故意曲解他的的意思。

  「那是對一般的客人說的。」他苦笑,這女人非得用生疏的態度來對他?

  「我無法應付額外的要求。」她一逕地對他保持生疏,以確保自己的心不受影響。

  包家衛也有對策,突然傾身,俯在她耳畔說:「你……的小嘴難道就說不出好聽的?」

  她耳根發燙,胸口起伏,手臂上泛起疙瘩,防衛地說:「你說得對,我是不會,這麼晚了,你最好回你的飯店去,別到處趴趴走。」

  「知道我住飯店,可見得你我是熟人,何必裝出一副不認得我的樣子。」他的唇沒有移開,沙啞地對她耳語。

  「我有嗎?」她呼吸困難地退後,拉開彼此間的距離,阻止親暱的氛圍持續擴散。

  「你很清楚自己有沒有。」

  「好吧,我有。你怎麼會跑來這裡?」雖然他的賣場離此不遠,但他住的飯店根本不在這一區,她猜不透他怎會在這時間來買東西?

  「我想來看你。」「你知道我在這裡打工?」她可吃驚了。包家衛笑了一笑,沒說他為何知道。舒采緹心裡不平衡,他炯然的眼神,好像在說他早已把她全看透似的。「我希望你別再出現在我眼前。」她生氣地警告他。「我就是要出現,怎樣?」她的威脅對他不管用。「你究竟有什麼毛病?難道你不知道你這樣會造成我的困擾?」她愈說氣愈是不服,臉也紅透了。

  「我怎樣了?」他一臉無辜地問。

  「你給我走,立刻走……」他吻她,半夜又跑來對她耳語,說不定連她住哪裡他都知道了。她惱火地繞出櫃檯,推他,拉他,氣呼呼的。

  「寶貝,你氣壞了。」他揚著眉宇,笑她不自量力,他怎麼可能輕易地就讓瘦弱的她推開?

  就在這時候,一名警員進來買東西,見到這一幕立刻見義勇為,主動上前問:「小姐,你受到騷擾嗎?」

  舒采緹一見是員警,神色慌張,臉色由紅轉為蒼白,猛搖著手說:「沒……沒有,我是跟他鬧著玩的。」

  警員打量了包家衛一眼,再走到冰箱前,拿了咖啡,又走回櫃檯要付錢。

  舒采緹很快地踅進櫃檯內收錢,心底祈求這警員快點走。

  「要是有什麼狀況,你可以按警鈴,我就在附近巡邏。」警員熱心地對舒采緹說。「喔,好。」舒采緹點了頭。警員投給包家衛一個警告的眼神才走。舒采緹這才鬆了口氣。

  包家衛沒有錯過舒采緹的神情,發覺她的古怪,明明是真的對他生氣,怎麼不乾脆乘機告他一狀?

  「你怕員警?」他試探她。「你快走,我會被你害慘。」她哭喪著臉,壓低聲音說。「我害了你什麼?」包家衛更不明白了。她沒有綠卡,不是公民,她是非法打工。「你不說?那我把他叫回來。」他走向門口,自動門已打了開來。「不要……」舒采緹嚇壞了,她跑向他,踮起腳,摀住他的嘴,壓低聲音拜託他。

  他注視她惶然的眼,心裡不忍,但他有必要把事情搞清楚,不趁現在逼問她,是不會有結果的,她太好強,也把自己掩飾得太好了。

  「除非你說出你怕什麼?」他拉下她的手問。

  「……在這裡不能說。」她想拖時間,等那警員走遠。

  「說小聲點,不會有別人聽到。」他可不能再等。她神情苦澀地瞪著他,這可惡的人,真會捉弄她,而她是真的怕了。「還不說?」他揚起手就要叫才走不遠的警員。「我說……」她認輸了,兩手微顫地拉下他的頭,在他耳旁邊小聲地說:「我是非法打工。」

  她怯怕的聲音擰疼了他的心,終於明白她果然問題不小。

  「為什麼不回台灣?」他趁勢把其他的問題也問了。

  「我窮到沒錢買機票回去,這樣你滿意了嗎?」她被他逼得毫無退路。

  他搖頭,她窮途末路,他怎會滿意:「機票我來買,我送你回去。」「我不要你送,你這不懷好意的傢伙。」她放開他,心裡的堅持沒變。「我哪裡不懷好意了?」包家衛正色地問她。「總之,我不想欠你,你快走吧!」她走回店裡。

  他才不走,跟了進來。「既然如此,那你說,你是想怎樣?繼續留在這裡,等警員來逮你?到那時你想走都走不成了。」

  她心下一沉,他說得沒錯,那是她的罩門。「由我負責送你回去是最安全的。」他保證。「你幹麼要對我熱心?有什麼企圖?」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跟他回去會安全。「說沒有是騙人的。」若是他要追求她也算是企圖的話,那他確實是有。「以你的身份會那麼缺女人嗎?」她窘迫地問。「就缺你一個。」他愛笑不笑地說。她氣他老是調戲她,揚起手要打他,他以籃球好手的姿態輕易地閃過。她咬咬唇瞪著他。

  「別讓好勝心害了你,我記得你以前很可愛的。」他有感而發。

  「誰記得以前是怎樣?」舒采緹心裡其實很在意他對她的評語,小嘴卻吐不出好聽的話。

  他低歎一聲,不跟她爭辯,直接把想法告訴她。「我下個星期回台灣,我會讓我的秘書多訂一張回程機票,你只管收拾好行李,準備跟我一起回去。」

  「我說過了,我不要欠你。」她心跳好快,看來他都已經有了決定,只要她點頭,她就能回台灣,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她考慮了一下,接著問道:「你說……你要我怎麼做?我不會讓你白花這筆錢。」他要是覺得她不可愛,那她就不可愛個徹底好了,算清楚總比日後有糾紛好。

  包家衛眼色轉為暗淡,這女人實在太難溝通了,腦筋怎麼都轉不過來,脾氣也很硬,他寫情書被她當色狼,現在他表明了要追求她,她當他有企圖,到底要他怎麼做,她才會感受到他的愛?他可真是怕了她,萬一她又像當年一樣說走就走,他會抓狂的。「我什麼都不要,你不必為我做什麼,我希望你這幾天最好別再打工,收好行李後,搬到飯店來住……」這是預防她臨時讓他找不到人而下的決定。

  他話沒說完,她立刻瞪過來。

  「你別想歪了,我是希望你過得好一點,住飯店總比你租的那個爛地方舒服多了。」他解釋。

  她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我住在什麼爛地方?」

  「我猜的、胡說的,行嗎?」他不要她用困窘的表情來面對他,她若是因他的話而自尊心受傷,他也會跟著難過。她才不信他那麼會猜。「我寧願住我的爛地方,也不會跟你去住飯店的。」「為什麼?」他為她做最好的安排,她竟不要?他竟還問她為什麼?她苦澀地笑了笑。「你……是色狼。」她跑進櫃檯,蹲在地上,情緒一發不可收拾地大哭。

  包家衛這才知道,他又像當年一樣,把自己的一片熱誠表現得太積極了。

  修正,他願意把所有的話都用立可白塗掉重新說明--

  「咳,你別會錯意了,我想替你做的是出自朋友的友誼,要你來跟我住飯店是因為我的套房有兩個房間,另一間本來是給秘書住的,但他有親戚在三藩市,去住親戚家了,我真的想幫你,沒有額外的要求,請你信任我。」

  舒采緹緩緩抬起臉,淚汪汪地看著他。

  包家衛溫柔地對她一笑。

  她從淚霧裡看他,胸口滿是熱流,她似乎看見了他小時候充滿陽光活力的樣子,眼淚更是流個不停。

  「讓我幫你,好嗎?」他誠懇地說。

  「嗯……」她心動,也心軟了,她想回台灣去,而且她一定會想辦法償還,不會欠他的。

  難得的,她在打工後有人陪她一起走回租屋處,在這條熟悉又孤單的路上,她一個人走過數不清多少回,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包家衛會陪著她一起走。

  「在外頭等我。」她請求他。

  「好。」他尊重且同意。

  她一個人進了簡陋的分租小房裡收拾一切。

  包家衛沒有閒著,他打電話要秘書派車給他。

  約莫十分鐘,舒采緹提著行李出來了,外加一個大同電鍋。

  「你怎麼有這東西?」包家衛立刻把她手上的電鍋接過去。

  「它是我的傳家之寶,裡面有包子,在你賣場買的。」她把冷凍包子放在電鍋裡一併帶走了。

  「很好,我們走吧!」他說。

  她回頭再看一眼曾住過的地方,心裡充滿感歎,眼眶都濕潤了。

  他一把將她摟在臂彎裡,不讓她再停留.領著她往前走,低聲安慰她。「別哭,別回頭,別想太多。」

  她仰望他,他臉上洋溢著溫暖的微笑,眼神充滿鼓勵……他這樣的神態足以收買她,帶給她力量。

  「你說得對。」她聽他的,她不必再有任何猶豫,和他一起走離,在巷子外搭上了他的車,跟他去了飯店。

  飯店豪華的總統套房裡,舒采緹洗了有生以來最舒服的澡。

  這一年來為了省錢,她住在租來的小房,得和別人共用浴室,她很久沒有享受洗澡的樂趣了。

  她淋浴過後,泡進浴缸裡,一池熱水很快帶走她身體的疲憊,也讓她放鬆地想睡了。

  她在清晨下班後就回到小房裡收拾行李,包家衛執意要跟她一起去,而她首開先例,讓他跟。

  她都接受了他的幫忙,怎麼還能在意他看見她的窘境?

  浴缸旁的電話響了起來,她以為是包家衛的電話,所以沒擅自去接,但它又鈴鈴的響了許久,她懷疑包家衛會不會是沒空接,遲疑地接聽了。

  「是我。」打電話的竟是包家衛。

  「你打電話給我幹麼?」她下意識地把身體浸到浴缸裡,很不好意思。

  「這是對講機,我要找你按2號鍵,你要找我按1號鍵就行了。」他聲音聽來很愉快。

  「喔。」

  「你睡了嗎?」

  「我在洗澡……不不,我在穿衣服,快好了。」她總想保留些什麼而掩飾自己,卻又覺得自己掩飾得並不好。

  包家衛的悶笑聲傳來,她更糗了。「你餓嗎?我用你的電鍋蒸了包子,你要吃嗎?」「你蒸了包子?」「是啊!」「你想吃嗎?」她問。「想啊!」

  「你自己生產的包子,自己也會想吃?通常不是看都看膩了嗎?」她好奇著。

  「誰說的,你到底要不要吃?」

  「喔!好,等我一下。」她餓了,習慣吃了早餐後再睡。

  她掛上電話,出了浴缸把頭髮吹乾,換了乾淨素雅的居家服走出房外,在套房的餐桌上看見香噴噴的包子裝在精緻的大餐盤裡,數一數共有十個,他幾乎把剩下的包子全蒸了。

  包家衛人呢?

  「你在哪裡?」她揚聲問。

  「我在煮海鮮濃湯,你先吃,等一下湯就好了。」他的聲音從一道門內傳了出來。

  她應該禮貌的等在餐廳,但好奇心卻驅使她走向那道門,打開門來一看究竟--

  原來裡頭是問廚房,有先進的無煙設備。

  包家衛背對著她在煮湯,他看起來洗過澡了,換了件黑色的背心衫和居家短褲,他結實的手臂,倒三角形的背肌和矯健有力的長腿……充滿了性感的男人味。

  她聞到空氣中不只有海鮮湯的美味,也聞得到他身上散發的清新味道,嗅覺揉和了視覺,挑起她心底一陣奇妙的躁動,喉頭異常的乾枯,不自主地嚥了下口水。

  「被你發現了。」他頭也沒回地說。她暗自地抽了口氣,他背後長了眼睛,瞧見了她正偷窺他?「發現了……什麼?」她囁聲問,走近他,往鍋裡看。「我在煮湯。」他分神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就黏在她身上了,她長髮高綰,露出纖白的頸項,細嫩的鎖骨,短T底下兩隻女性的圓潤弧線若隱若現,隱約可見微微突起的高點……

  外國的女生多半都崇尚自然不著胸衣,這小女人在國外這麼久自然被同化了,他也太大驚小怪了。

  他命令自己收回視線,壓抑可恥的慾望,在兩人獨處的空間裡,乾柴烈火燒起來可會難以收拾。

  「哪來的濃湯材料?好香喔。」她問。

  「你洗澡的時候,我要秘書幫我去賣場買來的,打個蛋花放進去就好了。」他說著走到另一端,一手拿打蛋器,一手敲兩顆蛋到碗裡,動作俐落。

  「你今天不用去你的賣場嗎?」她接手攪動濃湯。「要。」他捧著透明碗打蛋,兩人的視線都刻意地迴避對方。「可是你整晚沒睡。」「我習慣了,對一個創業中的男人,睡眠並不那麼重要。」「誰說的,沒睡好怎會有好體力?」「你關心我?」他笑了。「嗯,你現在是我的金主,關心一下應該不為過。」她希望自己閉嘴,多說多錯。

  他怔住,沒想到她竟然把他當金主看。

  他真想把這碗蛋汁撒到她可惡的小臉上,好叫她清醒一點,她看不見他對她的熱情也就算了,還隨便替他冠上金主的封號?真是金主的話,他會要她有借有還,但他並沒有要她還。會自願幫她,是因為他認為那是他該做的。他並不是沒脾氣,她不能只顧著逞強而任意傷害他。

  他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碗,走到洗手台把手洗淨了,聲音很低很冷地說:「把蛋放進湯裡,分工合作,應該不為過。」他隨意把手上的水漬抹在身上,毫不停留地走出門外。舒采緹一臉懊喪,她到底在幹麼?他又沒做錯什麼,她怎麼可以胡亂傷他呢?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她從他可怕的聲音裡聽出他真的很火大。她真是太不應該了,待會兒得向他道歉。她把蛋花加進濃湯裡,很快煮好了,盛上一碗,捧在手上,走出去向他賠罪。他該不會不原諒她吧?說真的,她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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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在哪裡?」舒采緹走進餐廳,沒見到他人,捧著湯到處找他。

  包家衛人在房裡,立在鏡子前恨恨地打著領帶,懶得出聲理她,他已換好衣服準備到賣場去視察,本以為能跟她好好吃個早餐,現在他實在一點胃口也沒有。

  他難以忍受當他用一顆愛人的心對待她時,她卻把他當成一個金主,她乾脆當他是路人甲,他或許還好受點。

  而且他們共處一室,她叫他一聲「家衛」又會怎樣?非得叫「你」嗎?聽起來刺耳又難受!

  其實他的愛並不難懂,是她根本不想弄懂他心裡對她的情感。

  他繫緊領帶,急怒攻心之下用力過猛,差點勒死自己。

  「吼……」他低咆一聲,扯鬆了些,套上西裝外套,提著公事包走出房外。

  「嘿,原來你在房裡,我一直在找你呢!我有叫你,你沒聽到嗎?」舒采緹見到他,心底一喜,端著湯走向他。「湯煮好了。」她把湯端到他面前,澄亮的雙眼不安地瞅著他,很期待他的諒解。「你自己吃吧,我得出門工作去了。」他睨了她一眼。「你不吃嗎?」「嗯。」他悶聲應。

  「喔,好吧!」她想說些動聽的話,好讓他別繃著臉對人,可惜她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忽然發現她有機會向他示好了,他的領帶歪斜,她正好可以服務他。

  「你等一下,你的領帶歪了,沒有打好。」她放下湯,踮著腳尖,伸出小手解開他的領帶,重新為他弄好。

  他很訝異,這女人怎會突然熱心起來了?她對他一下冷一下熱,讓他心情像洗三溫暖,也讓他捉摸不定。

  她該不會是以此為樂,等著看他又有什麼新奇的反應吧?那並不好玩,她必須當心會玩火自焚,他可是個男人,發起威來絕對是頭猛獸,不是小貓。

  「你怎麼會打領帶?」他的聲音像夜風一樣冷。

  「以前在台灣念高中,我們的制服不是要打領帶,你忘了嗎?」舒采緹希望他不要注意到她的手指正顫著,他英挺的體魄帶給她無形的壓力,她敏感地可以覺察到他白襯衫裡緊繃的胸膛冒著滾滾熱氣,她心底也莫名地掀起熱浪。

  「這我倒是真的忘了。」他年少時最鮮明的記憶是她,她走後,就只剩籃球了,激烈的籃球賽往往可以消耗他過盛的體力。

  「那你記得什麼?」

  包家衛懷疑她是要引他提起那封要命的情書,好嘲笑一番吧!他不會傻得去翻陳年舊帳,那並不好笑。「幾乎全都不記得了。」他謊稱道,其實關於她的事,他一點都沒忘。「難怪了。」她低歎,忙碌的手指一刻也沒停過。「難怪什麼?」

  「我在你的賣場遇到你時,你把我的名字都叫錯了,想了很久才想起來。」她早知是如此。

  「隨你怎麼想。」他不指正她,也不想否認,他急躁地只求她動作快一點,以他居高臨下的角度,她誘人的乳溝正好在他眼下,她柔軟的波度和性感突起都讓他呼吸困難,快缺氧了。

  「弄好了嗎?打個領帶需要那麼久?」他橫眉豎目地問。

  她怯怯地揚著眼睛瞅著他,他一臉自負,眼色冷峻無比,並沒有因為她獻慇勤而原諒她剛剛的魯莽。

  她發誓她真的很想跟他愉快地相處,可是她天生就是有些兒反骨,他擺臉色給她看,要她怎麼跟他和好?

  「快好了。」她加快動作,很仔細,不著痕跡的,將領帶編成一朵花式的蝴蝶結在他的衣領上,這個亮眼出眾的領結肯定可以讓他成為全賣場的焦點人物。「弄好了,要我恭送你出門嗎?」她退開一步,忍著笑。他咬咬牙,不知她怎還笑得出來?他不理她,逕自走出了他們同居的套房。

  舒采緹有點失望,他沒有發現她的傑作,連看一眼都沒有,真是亂沒幽默感的。

  她端著湯,走回餐桌,一個人留在空蕩蕩的豪華套房內好無聊,獨自坐到椅子上,餐桌上圓嘟嘟的包子和香郁的濃湯本是絕佳的搭配,此時一點也引不起她的食慾,他不在,她總覺得少了什麼。

  她懶懶地趴在餐桌上,手指按按包子香Q的皮,看它彈起,再按一按,一個人重複著這無聊的遊戲,心底好無奈。

  她幹麼氣走他?她明明喜歡有他相伴,他真的對她還不賴,讓她覺得自己並不孤單,何況他充滿力量,足以為她撐起一片天。

  她真是傻,偶爾示弱,撒撒嬌,對他好一點又怎樣?

  男人都喜歡女人會撒嬌,她既然喜歡他,怎不試著吸引他,讓他對她更好呢?反而還說些不中聽的話,把他往外推開。

  眼看她都還沒還他恩情,他們之間的距離卻已經愈來愈遠了。

  她是怎麼搞的?好悶呵!

  此時,包家衛人在電梯裡,他感到今天挺怪的,一起搭電梯的人們看見他都笑得很開心?是他今天特別帥嗎?

  不,他老大不爽,還在氣頭上,唯一的可能是這些人都阿達了。

  「Nice Looking!」電梯門開了,一對老夫妻在踏出電梯門之前指著他的領帶對他說。

  包家衛不以為然地低頭瞧了自己的領帶一眼……老天,這一團是什麼,那女人把他的領結搞成一大坨啾啾!

  他活像掛了個綵球,難怪他覺得喉頭卡卡的,原來就是這領結在作怪。

  「吼……」他心底怒啐,強顏歡笑地維持表面上的風度向老夫妻道謝。

  電梯直下到一樓,他沒有走出去,按了他頂樓的燈鍵,要找舒采緹算帳去!她到底是何居心,看他出糗,她那麼高興嗎?

  他怒氣沖沖,回到飯店頂樓,進了套房,吼了一聲--

  「舒采緹!」

  舒采緹趴在餐桌上,聽到他這野蠻的一吼,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

  「什麼事?」她驚愕地問。

  他甩開手上的公事包,大步走向她,指著自己的領帶責問:「你竟敢捉弄我?」

  「我……我哪有,那只是一個……創意,也值得你這麼生氣?你這人未免也太開不起玩笑了,一點幽默感都沒有。」她嗅到危險氣息,手心泛出冷汗。

  「你分明是要我成為眾人的笑柄!」他眼中有熾火,嘶吼聲駭人。

  「那……你是想怎樣?」她見他愈走愈近,氣焰高張,她也自動提升到一級的防衛,要是他氣得失去理智,她也要反擊才行。

  「想怎樣,哼哼……」他凝起眉冷笑,了不起是叫她重新替他打好領結而已,他怎忍心對她怎樣?但表面上他是不會輕易拉下臉來的。

  她心悸不止,被他壞壞的笑嚇到了,滿腦子綺想,以為他會用放肆的手段作為懲罰,而她眼前只有包子,她打算要是他再敢接近她一步,她就用包子砸他……

  包家衛腳步沒停地朝她逼近。

  舒采緹真的太緊張了,拿起包子就砸向他--

  啪地!鮮美的肉包子正中他昂貴的西裝外套,湯漬溢灑,流了下來,滴在他光亮的皮鞋上。

  「你……」他感到意外,眼中的怒濤進射,光火地吼她。「你真的太過分了!簡直無法無天,你有膽給我站著別跑!」「傻子才會照你的話做。」她看他氣成那樣,飛也似地奔逃到餐桌的另一端。他瞇起眼,這丫頭,不治治她是不行的。他動作也很快,繞著桌沿過去要逮她,她滑溜的繞著桌子奔逃,一陣追逐中她並沒有失手被追到,可是她好累。

  包家衛可是精神大好,到桌上拿了個包子賞她--

  「啊!」她沒閃過,奶油起司包子打中她的胸口,香甜的奶油四溢。

  她因詫異而停佇,他伸長手,一把扯住她,揮開桌上的包子、濃湯,魁梧的身軀逼壓而上,將她纖細的女性胴體緊抵在餐桌上。

  此時空氣中迴盪的只有兩人狼狽的喘息,沒人去管包子散落一地,濃湯打翻了,香郁的湯汁沿著桌面淌到地上,灑在包子雪白香Q的皮上……

  「你……你別像小孩子一樣。」她兩手推抵著他的肩,向他抗議。

  「我是男人,不是小孩。」他不為所動,唇角勾起不懷好意的笑。這話裡強烈的暗示充滿曖昧,她惶恐,也羞澀。「你走開。」她掙扎著。「我不會走開,解開我的領帶。」他要求她重新弄好。她心生膽怯,以為他要對她露出色狼的魔爪。「還不快!」他大吼,吼得她耳膜都顫動了。

  舒采緹在遲疑,可是她敵下過他的力氣,室內又沒有別人存在,喊救命也不會有人理她,要是他真的強要她,她是抵抗不了的……

  要不,就當還他,他免費送她回台灣,而她…….要錢沒有,就只剩身體。「你可以……溫柔一點嗎?」她伸出小手解他的領帶,淚光已在眼角閃爍。「什麼?」他愣住。「我……沒做過。」

  他好一會兒才意會到她在說什麼,這女人,腦袋想歪了吧!那麼他乾脆就故意嚇嚇她。

  「你以為我要做什麼?」他邪氣地問。

  她認命地拆開他的領帶,無助地扯著領帶的兩端,顫著聲音說:「你都已經壓著我……身體也已經起了巨大的反應了……還用得著問?」

  他瞇起眼掃射她,他是正常的男人,她又是這麼大的誘惑,他不可能沒反應,但是他並沒有打算要對她下手,他不是她想像的那種男人。

  「我看你是國外待久了,才會有這麼開放的想法。」

  她搖頭,啞聲地說:「我是想……當作把欠你的……都還了。」

  他深幽幽地看著她,心底是難受的,原來她居然是這種想法,真的可惡到家,她把他當成什麼了?她激怒他、傷害他,最大的諷刺是,她願意把身體給他卻不是因為愛他。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悲,他渴望的是她的愛,而她到現在還不知道。「你說的?」「嗯。」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太矜持,他今天就讓她明白,他並不要她。

  他粗魯地扣住她的雙手,定在她的頭頂上,唇俯落而下,在她的胸口緩緩地廝磨,來回地舔舐、繞圈,舔吮去她胸前的香甜奶油,舌焰若即若離地隔著她的衣,拂過她胸波上的激點……

  她害臊地閉上雙眼,他的唇滑過她的肌膚,直達她的雙腿間,絲絲的疼痛告訴她慾望在升起,這是她不曾有過的體驗,她發現她也有女人的需求和反應,而且她不覺得難受,因為他本來就是她所喜愛的男人,她微顫的手按住他的頭,愛撫他濃密的髮絲……

  他聽見她淺促的呼吸聲,她的反應倒是真的無怨無悔,他恨恨地吮吻她纖白的頸,順著頸窩吻向她的香肩,咬住她的船形衣領,拉扯而下,她兩隻粉嫩的乳房蹦跳而出,他含住她精巧誘人的蓓蕾,鬆開她的手,大手順著她的大腿,滑到小腿的腳踝上,握住了,將她的兩腿高高地托起。

  她弓起的雙腿抖顫著,以極曖昧的姿勢夾著他精壯的身子,害羞卻也充滿期待……

  他上半身往下挪栘,輕嗅她青澀的女人體香,熱熱的氣息停留在她的雙腿之間,她僵直著不敢亂動,他以鼻尖逗弄防衛裡小小的突起……

  她本能地想夾住雙腿,但他的大手定定地捺在她的大腿內側,不容她退縮,隔著防衛,輕咬小蒂,濕潤的舌下停旋繞……

  她全身發熱,小腹不停緊縮,在他持續的逗弄下,有股熱力從體內往外衝,她對他有著莫名的渴望……

  可是突然間,他停止了,她睜開迷濛的雙眼,他已退開身。

  「我不會要一個不愛我的女人,還有……我要你解開我的領帶只不過要你重新打好它,你別會錯意了。」他看著衣衫凌亂的她嘲弄,旋即進房去換衣服,很快地出門去了。

  她怔怔的,全身發顫的火熱並末消散,猶如擂鼓般的心跳也還沒有恢復過來,等她意會出他的意思,她羞恥地抱著自己,蜷縮在冰冷的餐桌上,無聲地哭泣。

  她真的好丟臉,不只弄錯他的意思,還被笑話沒有愛情卻可以急著想獻身。

  她怪自己只想到單方面地回報,根本沒有顧及過他的感受,他並不要她這種女人。

  而她並不是不愛他,而是……他沒愛上她啊!

  她從頭到尾都不清楚他對她是什麼意圖,他半夜跑到她打工的地方,他拿員警威脅她,強迫要把她帶回台灣,又讓她住他住的飯店……他說他是出自友誼。

  她終於想通了,錯就出在她不該褻瀆了他神聖的友誼。

  她該珍惜他的這份友誼,可是痛覺卻在她心裡蔓延,她並不滿足於他們只有友誼……

  她緊抱著自己發顫的身子,完全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而如今她要如何善後才好?他可能再也不會原諒她了,她得好好想想才行。

  她支撐起自己,溜下餐桌回到房間裡,洗去一身的奶油和他留在她身上的氣息,心頭的難過無法退散,而她已疲憊不堪,擦乾身體換上衣服,她躺到床上,帶著不安,昏沉睡去。

  夜晚,十點,舒采緹習慣性地醒來。

  往常她必須上晚上十一點到上午七點的班,在她起床的那一刻,恍神中還以為自己得去打工。清醒點看了看四下,才明白自己在飯店裡,她從此不必再去打工,正等著包家衛送她回台灣。

  可是他們吵了一架,他可能丟下她不管也說不定。

  她心底仍然感到不安,不知道他回來了沒,溜下床打開房門往外看,客廳裡沒有一丁點聲音,他好像不在。

  她走了出去,看見餐廳已經整理過了,那一地的狼藉不知何時已清理乾淨,看不出曾發生過什麼事。

  她再走到門口檢視鞋櫃,見到包家衛的皮鞋乾淨的擺放在裡頭,她懸在半空中的心,才真的安定下來。

  他回來了,應該就在房裡吧!

  她走到他的房門口,敲敲他的房門,想慎重地向他道個歉,想向他說……她想維持他們的友誼,請他不要誤會她,她沒有冒犯他的意思。要是他有更好的方法,她願意照他的方式去做,把欠他的還給他。

  敲門敲了老半天,裡頭沒人應聲,她又開始下安了。不由得猜想,說不定他帶了很多雙鞋出國,她不能因為有雙鞋在鞋櫃裡,就認為他在房裡。

  她急切地想確定他是否有回來,輕輕地開了他的房門,裡頭好暗,她看向他的床,發現他正睡著,赤裸而結實的上半身露在被子外。

  幸好,他真的在。

  「喂!老師沒教過你,偷窺別人的睡相是很不道德的行為嗎?」包家衛往門口瞧去,她美妙的身影就立在那兒,小腦袋探了進來,不知道又有什麼詭計?

  他下午就從賣場回來了,洗澡入睡到現在,正想起床出去吃個東西。

  「我是想問……你餓嗎?」

  「你呢?」

  「我好餓……我請你吃東西好不好?」她辭掉便利商店的打工,領了一星期的薪水,請得起他吃速食。

  「你請,當然好。」他沒有拒絕。

  「謝謝。」

  她無厘頭的謝意讓他覺得莫名其妙。「哪有請客的人還說謝謝的?」

  「你願意讓我請,就表示願意原諒我的魯莽了吧!」

  有這樣的邏輯嗎?「我可沒這麼說。」他一躍起身,下了床,走向門口的她,手抵在門上,低頭看她。

  「我很希望你能原諒我。」她的視線從他結實的腹肌、寬闊的胸膛往上栘,閃動的水眸無措地看著他的俊臉,他頭髮微亂,唇似笑非笑,性感得令她心狂悸。

  他玩味地問她:「我記性不太好,你倒是說說你是做了什麼,非得要我原諒?」

  「我……」她表情艱澀,有些難以啟齒。

  他十分有趣地盯著她火紅的臉瞧,她欲言又止的小嘴嘟嘟的,一雙大眼睛透著無措,很難得看見她這副柔弱無助的模樣,教他很想吻她……

  「快說,我等著。」他嗓音磁性低沉地催促她。

  「對不起,我不該污辱了你對我的友誼,其實你人真的很好。」

  知道他是好人,表示她不是腦殘。「你是做了什麼污辱了我們的友誼?」

  「我很笨,竟然想用身體還你的人情。」

  沒錯!那對他而言是人格的謀殺。「你就為了這個,所以請客,要我原諒你?」「還有那個領帶……我不該捉弄你。」這倒是。「我希望能跟你維持友誼,好嗎?」當然是不好!他希望他們之間因為愛情而有超友誼,他希望她能愛上他……「還是你自己去吃吧,記得回來。」他失望地退開,關上門。她訥訥地站在門邊,心裡很難過,他們和解破局了,他連友誼都不再給她了。她蹣跚地走回房裡,坐在床上,吃不下,也睡不著,心空空的,沒有他的支持,她忽然感到無所適從了。

  幾天下來,她幾乎都不曾再見到包家衛,他似乎很忙,直到啟程回台灣的那天,他的男秘書來通知她去機場,也幫包家衛收拾行李,她才知道他這幾天根本沒有回飯店來。

  「董事長會在機場跟我們會合。」男秘書是華人,做事謹慎,說話也語多保留,沒問她是誰,也不提包家衛去了哪裡。

  舒采緹識相地沒多問,背著行李隨他出發到機場。果然包家衛已在機場裡,他的一群幹部正向他辭行,他沒時間理她。登機後,她的位子和他離很遠,他和男秘書坐在一起,以她的位子角度根本看不見他。

  她無奈地望向窗外,失去了友誼果然不同,受他冷落的感覺並不好……應該說很糟。

  她逼著自己轉移注意力,把思緒轉向台灣的爸媽,她一下飛機就要直奔南部去找他們,大約半年前她和媽通電話時,媽說和爸搬到雲林去了,他們現在在菜市場擺攤位賣自己種的菜。

  她迫不及待地想見爸媽,還有久違的故鄉。

  「我要你辦的事你辦好了嗎?」另一端,包家衛問秘書。

  「已經聯絡好舒小姐的父母了,也請夫人跟舒太太談過話,並且已經派好專車接他們到桃園,他們都會來接舒小姐。」秘書報告自己的工作進度。

  「很好。」包家衛在舒采緹願意跟他回台灣後,就已派永和包子大王總店的老員工幫著他找到舒家的電話,交由秘書聯繫,打算要給舒采緹一個驚喜。

  據說舒媽媽接了電話後,不太相信他要送回舒采緹,於是他請出了自己的母親大人去跟她說,以前彼此有生意上的往來,兩們老太太是熟識的,彼此也好溝通,雖然他還沒有問媽跟她說了些什麼,但結果是令他滿意的,舒媽媽總算放心,願意北上。

  「她有沒有問我這幾天去哪裡?」包家衛探探秘書的口風,他這兩天到紐約,視察他的另一個賣場,不知那女人有沒有問起他的行蹤?

  「沒有。」秘書答道。

  他心口抽了一抽,好個沒良心的女人,還說什麼要維持友誼,他不在,她連問都沒問。

  他戴上眼罩;心底對她已是失望透了。

  他跟她……將沒有明天了吧!把她平安地送回台灣,交給她的父母後,他們將各奔東西,再也沒有交集。他再也沒有機會再追她了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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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久違了台灣。

  舒采緹走出機艙,踏上家鄉的土地,心情是激動且興奮的。

  包家衛仍舊是不理她,一句話都沒跟她說,他臉上戴著深黑的墨鏡,神態好冷漠,逕自和秘書走在她前面,而她根本不敢輕易接近他。

  她心底著實不好受,寧願他對她大吼大叫,至少還知道他是在對她生氣,現在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她一點也猜不透他是在想些什麼。

  「小緹……」一道熟悉殷切的叫喚聲在接機的人群中傳來。舒采緹往人潮中看去,她好像聽見媽媽在叫她。不可能的啊!她一定是因為太想念媽和爸所以恍神了,畢竟他們並不知道她回來。

  「小緹,小緹,我們在這裡……」她又聽到爸在喚她,她不確定地往人群中找尋,看見了她的爸媽在向她招手。

  媽的模樣清瘦不少,爸白髮蒼蒼,但兩個人看來精神都很好,笑咪咪的。

  她一時情緒激動,既驚又喜,奮力地排開入潮,奔向他們,展開雙臂擁抱他們,淚水迸流地問:「爸媽,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

  「我們昨天就來台北等著接你了,這都得感謝包家的少爺……現在應該稱他董事長,他先是派人告訴我們說要送你回來,確定日期後就派專車到雲林載我們北上,沒先告訴你,是要給你一個驚喜啊!我們昨晚就住在他家,真是感激他的招待,他是以廠商招待的名義邀我們住他家裡的,其實我們已經很多年都沒跟他有生意上的往來了,我想他是不想給我們任何壓力……」舒爸爸說起原委,心底對包家衛有著感謝。

  「小緹,他真是讓我感到意外,要不是他出錢出力把你送回來,我們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日才能再見到你了,真不知要怎麼感謝他才好。」舒媽媽抱著女兒流淚地說。「起先我接到包家衛的秘書打來的電話,還以為是詐騙電話,後來包家衛的媽媽親自打了電話給我,我才相信一切是真的。」

  舒媽媽對於當年追到家門口要向她女兒道歉的男孩,本來是充滿防衛的,在和他的母親談過話之後,才知道原來包家衛一直都很喜歡他們家采緹。

  而且他很上進,這幾年忙於拓展事業,一直都沒有交女朋友,他很想和采緹交往。

  她心想當年寫情書也許是個誤會,以包家的名聲,不會教出壞男人。

  「他……怎麼會這麼好?」舒采緹震撼著,回頭去找包家衛,他正向他們定來,秘書則留在原地待命。

  「伯父、伯母,昨晚住得還習慣嗎?」包家衛取下墨鏡放到西裝外套的口袋,走向舒家的爸媽,跟他們寒暄。

  「謝謝,你的房子很舒適,你對我們真的太好了!」舒爸爸緊握包家衛的手,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我真不知道要怎麼謝你才好。」舒媽媽真心地說。

  包家衛無所謂地笑著,對兩老說:「別放在心上,見你們一家團圓我也很開心,待會兒我會派秘書跟你們同行,送你們回雲林,我還有工作,先走一步了。」

  「這怎麼好意思?」舒媽媽看向老伴。

  舒爸爸趕緊說:「我們自己搭車回去就行了,我們已經勞煩你太多了,這人情我們怎還得起?」

  「伯父,別這麼說,我們又不是不熟,你們千萬別謝我,這對我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包家衛沒有久留,說完話向秘書示意,就走人了。

  秘書見到老闆的指示,立刻走向舒家人,要請他們到機場外搭車。

  舒采緹沒有移動腳步,她看著包家衛瀟灑離去的背影,心好酸楚,也充滿了感謝,他竟然為了製造驚喜給她而請她的爸媽北上,他為她做了那麼多,卻一點也沒有事先透露讓她知情。她突然有好多好多話想對他說,卻不知要先說哪一句?「包家衛……」她大聲地叫住他,奔向他。包家衛耐著性子佇足,回首瞧那女人是叫他做啥?

  「謝謝你,謝謝,謝謝……」舒采緹不管現在是何時、何地,周圍有多少人,她踮著足尖,兩臂緊緊地圈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又親……

  包家衛真是傻住了,頭暈暈的,她甜蜜的唇、迷人的吻,教他當場差點昏頭了,他也不管這女人曾犯過什麼錯,單臂擁住她,緊密的,不想放手……這將是最後一次抱到她了。

  「你這樣,不怕別人會錯意嗎?」他口乾舌燥地在她耳旁邊問,唇幾乎吻到她的臉頰。

  緩緩地,她放開了他,眼眶裡盈著戚動的淚水瞅著他。「我是真心的感謝你,沒有別的意思,你別會錯意就好了。」

  她的聲音好輕好柔,卻敲得他的心好重好痛,他冷嗤一聲,眼底綻著苦澀的幽光,他差點忘了這女人有多壞、多可惡。

  他臂膀猛烈地一抽,摟緊她,雷電般的吻狠狠地烙在她惱人又誘人的小嘴上,奪魂的舌迅速擄住她的小舌,狂野地勾纏她,攪擾她的心。

  她雙腿發軟,差點無法呼吸,心神全被他給吮去,一顆心除了悸動,還有許多說不出口的……對他的依戀。

  她以後要見他比登天還難了吧!

  她會想念他的,真的,這輩子,她絕忘不了他。

  「寶貝,這只是一個吻別而已,你千萬別會錯意了。」他匆匆地放開她。

  她險些站不穩,意會出他的話時,他已甩頭走人。

  她悵然若失地望著他遠去,消失在人潮中,心莫名地痛著,不曉得自己是說錯了什麼,他看來又是一副老大不爽的模樣。

  他這一吻不像道別,比較像是在……懲罰她吧!

  她到底哪裡錯了?

  「他們沒什麼吧!」舒爸爸遠遠地看著那對年輕人,憂心忡忡地問著老伴。

  「應該是……外國式的禮節。」舒媽媽說得很保守,其實她已看出這兩個年輕人互相喜歡著對方,尤其是她那個女兒,已經迷上人家了。

  「我們現在住鄉下,民風保守,你得教女兒也保守點。」舒爸爸並不以為然,還是習慣中式的禮節。

  舒媽媽沒有對老伴點破箇中奧妙。

  「我們也得想想要怎麼還包家的人情才可以。」舒爸爸繼續說。

  「我知道,回家我們再一起討論。」兩老私下說定了,走向女兒,沒有多問她。

  秘書也走了過來,領他們一家人走出機場,搭上專車,車子駛離機場,往高速公路前進。

  時間變得漫長,舒采緹被動地坐在車上,失了魂似地說不出話,枯望著車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色。

  「小緹,回家要你媽燉雞湯給你補一補……我有個朋友說要替你介紹工作,以後一切將重新開始……

  你怎麼說也是在國外受教育,而且到了論及婚嫁的年紀了,我會給你找個好人家,你放心地交給爸來辦……」舒爸因為開心,一個逕地說個不停。

  舒采緹耳朵閃過爸的聲音,卻一直沒聽進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她神不守舍,她好像有個重要的東西,遺失在某地方,沒有跟著她回來。

  是她的心不見了。

  包家衛擄走了它。

  不行,她不能這麼回去,她要去找包家衛,他得把她的心還給她,他害得她失魂落魄,恍神又痛苦,她非去找他不可!

  「停車……請停車!」她克制下了自己地出聲請求,她瘋狂地想立刻再見他。「小緹你怎麼了?」舒爸和舒媽被她滿臉的淚嚇到,驚訝地望著她。坐在前座的秘書要司機把車停到路邊。「我……還有點事,你們先回家好嗎?」她無法解釋自己的心情,對爸媽很抱歉。

  舒媽媽心有靈犀,拿帕子拭去她的淚,女兒是要去找包家衛吧!她愛上他了,割捨不下他,她對他的感情可能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深。

  她不知道這段時間在國外他們是進展到什麼樣的程度,而她並不反對他們交往,年輕人的事.還是年輕人自己解決,老人家不要插手管比較好。

  「你去吧,我們會在家裡等你。」舒媽媽拍拍女兒的頰。

  舒采緹摟了摟媽媽,感謝她的諒解。

  「這……」舒爸爸還不明究理,舒媽媽對他眨眨眼,要他先別問,舒爸忍住了,也就閉了嘴。

  舒采緹下了車,秘書謹慎地追下車,一副難以交差的表情問:「舒小姐,你要去哪裡?董事長交代我必須平安把你和你爸媽送回雲林。」

  」請把我爸媽送回家,我要……去找他。」舒采緹翻找行李,她記得他給過她一張他的名片。

  「你是說要找董事長嗎?他回公司了,他有個重要的會議要開,他……」秘書搞不清楚狀況,這小姐到底想做什麼?

  「我可以等他,不會吵到他的。」她會等到他有空。

  「你是要到公司找他?這……我必須先問過他本人同意。」秘書不敢大意地擅自決定。

  「要問你就去問吧!」舒采緹找到名片了,上面有台灣公司的地址,她沒有等秘書,招手叫了計程車,逕行搭車離去。

  秘書一臉錯愕,不知該如何是好,以他的專業判斷,這舒小姐應該是重要的人士,否則董事長不會大費周章地送她回來,還悉心安排她的父母北上,他這下要是把人搞丟了,董事長怪罪下來,就慘了。

  他抄下計程車的車牌號碼,並立刻聯絡董事長,向他報告這突發狀況……

  包家衛接到秘書緊急來電時,人已經在公司,一項決策會議正在進行。

  他一向自制力很強,即使心裡掛念著舒采緹,還是專注開會,但接到秘書電話,得知舒采緹沒跟著父母回家後,他的情緒便嚴重地不穩定。

  「好了,我知道了,你送舒家兩老回去就行了。」他對秘書說,合上手機,暗自傷神。那女人真的會來找他嗎?他懷疑而焦慮,並不認為她會想再見到他。秘書說她哭著,她幹麼要哭?她不可能為他而哭。她最好是真的來找他,萬一沒來,他會痛苦萬分……他心頭有千種的疑慮在亂轉,搞得他就算自制力再強也無法專心開會。他分心地打對講機去向辦公室小妹交代。「有人找我,立刻通報。」「是。」辦公室的小妹不敢怠慢。三十分鐘後,包家衛面前的對講機響了,他接聽。「董事長,有位舒小姐要找你。」小妹通報。包家衛焦躁的心終於安定下來,她真的來了。無論她找他做什麼,他都要見到她。

  「今天的會議先到此為止,明天再繼續。」他在會議告一段落後宣佈,先行離去 。

  下屬們原本還以為工作狂的董事長這趟從國外視察回來後,會議要開到晚上呢,沒想到這麼快就結束了,下屬們都覺得滿奇怪的。

  舒采緹等在董事長室的門外,當電梯門打開,她眼看著包家衛熟悉的身影向她走來,她凝在眼底的淚競縮了回去,滿腹的千言萬語,突然消失無蹤了。

  「進來。」包家衛打開辦公室門。

  她躊躇地進去了,門被他關上的那一刻,她心驚而且反悔。

  「怎麼不回去?」他放下手中的檔,走到她身前問她。

  舒采緹抬起臉,看著他,她衝動地想見到他,現在他人就在她面前了,她卻害羞地開不了口告訴他,因為她愛上他,心留給他,所以她才走不開……

  「怎麼啞了?平常不是挺能說的?」他傾身看她,促狹地問。

  「要我……怎麼回去?」一開口,溫熱的淚順著她的頰滑落。

  他難以置信地盯著她眼中那抹多情的神韻,某種不確定的亢奮因數在他心中躍動,她看似對他有情。

  「我派車子送你了不是嗎?」他伸手抹去她頰上的淚,低啞地問。

  她閉上眼,感受他手上溫暖的力量,輕撫他修長的手指,她盼著它多逗留在她臉上一會兒,別匆匆收回。

  她曾經不把他對她的好放在心裡,以為她還得起,可是當她再也見不到他,才完全體會他的關懷和友誼是她心裡重要的養分,她多希望他再用他的「友誼」纏繞著她,別離開她。

  「你……不會是專程跑來鬧我的吧?」包家衛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她可知道她的纖纖玉指這樣摸他,是會摸出問題來的,他會渾身發熱,會抑制不住衝動,禁閉在他心裡的野獸可能將破柙而出……

  「當然不是。」

  「到底是怎樣?」他失笑地拉下她的小手,將她帶進懷裡,圈著她問,研判她的意思,難道又想來獻身報恩的那一套?她應該沒那麼笨吧!

  「我想問……有沒有……可以常常能見到你,又不會妨礙你的方法。」她悄悄地享受著貼近他的溫暖,她心裡的不安總能在他寬闊的懷抱中化解。

  他眸光深邃地注視著她淚汪汪的眼,飛紅的小臉,這女人……該不會是愛上他了吧?!

  她居然會想常見到他?哇……哈哈哈……愛他就直說了,有那麼難嗎?他狂喜在心頭。

  「你怎麼會想常常見到我?」他聲音性感,眉宇飛揚,心裡頗為感動地問她,想確定自己沒有會錯意。

  「我一時……不習慣見不到你……你人還不錯……」

  「只有這樣嗎?」他以為該有點特別的。

  「也許我可以在台北找份工作……」她忽然想到一個可以維繫彼此的友誼,又能還他人情,兩全其美的方法了。「要是你公司有缺人……我可以免費替你工作,我爸媽也是說……不能欠你。」

  他腦門上鏘地一聲,猛然從天堂跌到地上。

  覺悟吧!這女人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她仍只是想要報恩而已,是他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轉,還對她抱著期待,奢望她能愛上他。

  遇到她,他不只變笨,還變得很蠢。

  他推開她,冷著臉定回自己的辦公桌後,坐到椅子上,目光如霜地看著她,嘲弄地說:「你要是這麼想,我可以成全你,包子工廠應該有缺女作業員,公司有提供宿舍和伙食,工作半年,就算還我人情,但我可不確定你可以常見到我,要不要你自己決定。」

  她望著他不太高興的臉,深吸了口氣說:「好。」

  其實這不是她本來的打算,但能留下來為他工作,又不會離他太遙遠,也算是解救她的方式,至少她偶爾可以見得到他,一解相思之情。

  「去找人事部的經理,她會替你安排。」他壓抑著,低頭去看剛剛開會的文件,無法饒恕自己為了她,竟然把重要的會議擺一邊,他真的是中邪了。

  「你不太高興是怕我工作不力嗎?我不會因為沒有薪水而偷懶的,你大可以放心,我會很認真工作的。」她保證。

  他不想聽,怕自己一時失守,大手一揮,他說:「別煩我。」

  「可是……」她想問清楚他為何會忽然板起臉?

  他內心的痛苦和忍耐終於爆發,一拍桌子,忍不住地吼道:「叫你別煩我,沒聽見嗎?」

  「你怎麼這麼大牌?」她看著他的怒目,仍不知自己是哪裡惹到他了,抖著雙腿走向他,不問清楚她並不想走。

  「我大牌?」他要真是那樣就不會苦等著她來。

  「你不能沒有理由地就對我生氣。」

  「對,我沒有理由,我是瘋子。」他倏然起身,火大地甩掉手中的檔。

  「你這樣我會懷疑你所說的友誼還存在嗎?」她的淚在眼底轉,幸好剛才一進門她沒有衝動地向他示愛,要不然真的糗大了。

  他瞪著她楚楚動人的眼淚,心底怒啐,這女人,處處傷他,竟然還想得到他的友誼?

  「誰說我稀罕什麼狗屁友誼?」他背向她,不想被她委屈的樣子收買。

  「你……你再說一次。」

  他說不出口,瞪著落地窗上反射的身影,見她正揉著淚眼的樣子,他說不出難聽的話去傷她。「不是要工作嗎?還不快去人事部!」「不……」

  「你到底是不是要把我弄瘋了才甘願?」他轉過身,大步走向她,除了對她吼,他也是全然沒轍。

  「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什麼?你是氣我什麼?」

  「你沒有錯,好嗎?」錯在他要的太多,要一份她從不給他的愛。

  「我不相信……」她心碎的眼淚串串直落,要是他們連基本的友誼都不存在,她根本沒必要留下來啊!

  他看著她要命的眼淚,心都亂了,她還挺會盧人的。

  他攥住她的雙肩,不再做困獸之鬥,沙啞地在她耳邊低吼--

  「我坦白告訴你,我恨透了你一直要還我人情,真愛不必還,你連這點也不懂!再告訴你,我要的絕不是單純的友誼,是心和心的貼近,還有極度親密的男女之情,那是一種男人……對女人的渴望,隨時都能享有彼此的愛,為對方帶來幸福感。」

  他灼熱的耳語,聽得她心熾熱,臉火紅,相同的他也脹紅了臉,心臟強烈地撞擊著。

  「懂嗎?」他沒有放開她,瞪著她無辜害羞的樣子,忍不住緊緊地擁抱她,激烈地吻她,舌焰欺進她的口中,密實地交纏著她,大手盡情地撫觸她柔軟的身子,扯開她的衣,猛烈的火舌襲向她誘人的胸乳,飢渴般地逗弄她的頂端……

  她驚喘連連,他直逼得她退到沙發椅,托住她的腰,欺身向前,將她壓抵在沙發上,熱吻風暴般地掃過她的香肩、她的頸窩、她的耳畔……

  他熱呼呼的氣息令她全身烘熱,一股激狂的電流更直竄進她的小腹,而他的手也節節逼近她熱點……

  她慌亂地顫抖,他卻突然地收手了,沒有侵犯她,也拉回她的衣,狂吻轉瞬間變成溫柔的呵疼,膜拜般的細細吻去她臉上的淚,親暱地將她抱在懷裡……

  她明顯的感受到他堅硬的慾望緊抵著她,卻像上回一樣,他並不要她。

  她懵懂中逐漸明白,他愛她卻以為她不愛他吧!

  她明明是愛著他呵!要是現在她開口說愛他,他說不定真的提槍上陣,對她來個現場教學。

  不,她怎麼可以直接說出口,她會害羞的,小臉嫣紅地推開他,坐到邊邊,低著頭拉好衣服,心慌地說:「你也得知道……我不愛的人……不能碰我。」

  他的心跳劇烈地看向她,她是在暗示他……她也愛他才讓他碰的嗎?

  他困在黑暗的心,頓時光明乍現,很想逼問她,讓「案情」更明朗……

  「董事長,日本的廠商來訪,已請他們進貴賓室裡……」秘書的聲音忽然從對講機裡傳來,提醒了他這裡是辦公室,他已經太過忘情了。

  他暗咒,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按下對講機回覆:「我馬上到。」

  他心裡還掛記著沙發上的女人,一轉身她已定出他的辦公室了。

  他想叫住她,時機卻不允許。至少她會留在工廠,他仍是有機會的。他撥電話到人事部去安排,先留住她,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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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三天後--舒采緹已能適應包子工廠裡的工作,她被分派在生產線末端,做包裝的作業員。包裝組員共十人,負責把機器送出來已封袋子的包子,以二十包的數量裝成一箱。

  這份工作雖沒有技術性可言,還有點吃重,需要體力,但她做起來卻專注認 真,不曾鬆懈。

  她也已搬進公司提供的宿舍,宿舍靠近永和知名的鬧街,是一整層的公寓,包括她共住有十個女性的單身員工,一人一間房,有共用的客廳、電視、冰箱、廚房等,設備一應俱全,衛浴設備也有專人整理,比起她在國外時租的小房好太多了。

  她在工作的第一天就打電話回家告訴爸媽,媽並沒有太多意見,要她保重,可是爸竟然反應很大,電話中一直希望她回家去--

  「小緹你不回來怎麼行……我已經答應人家了,這下叫我怎麼跟人家交代才好……」

  「你是答應了誰?為了什麼事呢?」她聽爸說得那麼急切,但問了他又不說。

  「總之……你不能留在台北半年那麼久,有空一定要先回來一趟。」爸難得嚴肅地要求她。

  「我再看看,有空會回去的。」她才剛工作怎能說走就走?

  那通電話不是很愉快地結束了,她不知爸是怎麼了,他從來不曾大聲對她說話,她反覆地想,想不透是什麼原因。

  而她也連續三天都沒見到包家衛了,在這個寬闊的廠區裡,分為辦公大樓和工廠廠房兩大區塊,他在辦公大樓那端,她想見到他,並沒有那麼容易吧!

  不過雖然沒見到他,只要一想起他愛著她,她的心就能滿足而喜悅,工作格外有勁。她也時常想著他對她種種的好,在相思中,她就能自得其樂的過一天。鈴……中午放飯時間到了,工廠響起美妙的音樂,員工們分批休息。

  今天舒采緹輪到第一梯休息,她把手上的箱子堆疊到推車上,準備吃午飯去了。

  「還是年輕人體力好,我體力不行了,等我退休,應該還會再加派一名人員來吧,否則會忙不過來的。」一名資深的老員工主動跟舒采緹說。

  舒采緹話不多,對她笑了一笑,走到消毒區外,卸下口罩和身上的白色圍裙, 因為包子外銷的緣故,工廠對基本衛生品質分外嚴格,待會兒吃完飯回來,還得再經過消毒區,再重新穿戴上裝備。

  她獨自走到餐廳,在途中有三個女孩嘻嘻哈哈地走過她身邊,見到她驚訝地叫住她。

  「舒采緹,是你嗎?我沒看錯吧!真的是你耶!」

  舒采緹認出了她們是她以前的鄰居,叫什麼名宇她忘了,只記得她們都以長舌著稱,喜歡湊在一起說長道短。

  「聽說你去國外留學了,怎麼會回來後還是當作業員?」

  「看起來你跟我們也沒差多少嘛!」

  「我還以為你比我們強呢!」二個女人說起話來酸溜溜的。

  舒采緹聳聳肩,隨便她們怎麼說,更不想理會她們對她評頭論足,她只想認分地做自己該做的事。

  「她現在不過是在實習階段,很快就會升職。」有人替她出頭了。

  她訝然回頭,默默地臉紅,她終於見到包家衛了,但他幹麼說她只是實習?當初他可沒那麼說。

  包家衛瞬著她美麗的小紅臉,她的影子終日在他心底打轉,要不是忙翻了,他早就想來看看她,聽到人事部將她安排在最缺人手的包裝組,他心底十分不捨,那是很吃重的工作,他下達命令,有其他的職缺立刻將她調開。

  而今天,他來得巧,遇到有人竟斗膽要欺侮她,他不出點聲罩她怎行?

  「董……事長。」二個八珍女見大人駕到,突然支支吾吾的,說話都不順溜了。

  「她得懂得生產線後才能升格當董娘。」包家衛說的正是他心裡的想法,他們彼此相愛,將來一定會修成正果的,她當他老婆的機率是百分之百。

  「董……娘。」二個女人臉垮了下來,她們誰不好惹,惹到未來的董娘,這下該如何是好?

  「對不起啦!舒采緹,我們跟你開玩笑的,你別介意喔!」二人立刻識相的先告饒,拉攏關係,再開溜。舒采緹愣愣的,疑惑的看向包家衛。「你眼睛瞪那麼大幹麼?」他低聲對她說。「她們是你的員工,你幹麼開那麼大的玩笑?」她也低聲問他。「誰開玩笑了。」他暗笑。「董娘,難道是董事長的親娘的意思嗎?」「當然不是,是董事長的老婆。」「我又不是。」「未來會是。」他說真的。「未來……太遙遠了。」她臉更紅了。「誰說的,未來就是現在的累積。」

  「董事長大人,你要是太閒,請找別人抬槓,我餓了,要去吃飯了。」她很想再多跟他聊聊,可是在人來人往的走道上,她一個小職員和大老闆攀談已惹來不少人的目光,她還是快快閃比較不會落人口實。「我還有話跟你說。」他就是不讓她急於離去。「什麼事?」「跟我走。」「去……哪裡?」她忍不住心跳加速。

  「我辦公室。」他的黑眸裡暗湧著情濤,唇性感地笑著。

  「我……不去。」她隱約懂得他的意圖,呼吸開始急促,手腳微顫。

  「難道你要我在這裡吻你?」他一派輕鬆地威脅她。

  「你不會的,你敢在這裡動我,你也會混不下去呵!」她忍著心悸,不想讓他吃定了。

  「算你厲害。」他綻著笑,誇她的同時也一手扶在她背上,推著她往辦公區走去。

  她半推半就地走著,真正厲害的是他,他當眾理所當然地「擄」著她走,她要是尖叫,惹來側目的就是她了。

  「你到底要幹麼?」進了辦公區,無人的電梯裡,她心跳怦然地脫離他鉗制的手,站到角落,羞怯地低著頭,暗自數著呼吸。

  「那麼久沒見,你不想我嗎?」他上前一步,溫柔地托起她的下巴。

  「才三天不是嗎?」她發現他的眼底居然有滿滿的疼愛,一陣暖意流淌過她的心底。

  「你記得三天,可見是想我的。」

  她的時間確實多半是在安靜地工作和想他之中度過,想著心愛的人並不會浪費時間。

  「走。」電梯門在他的辦公室前打開,他拉著她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裡。

  她聞到辦公室裡飄散著誘人的包子香,往他桌上一看,正有一個便當盒大小的盒子,裝著各式造型小巧的包子。

  「我新開發了一些另類口味的包子,你快坐下來幫我試吃,看哪個口味好。」他一路將她帶往自己的辦公桌,拉開自己的寶座,要她入座。

  「你……是要我來試吃的?」她很意外。

  「不然你以為要幹麼?」他熱烈的目光,不自主地就落在她的唇上。

  她以為他要吻她,跟她說他也想她……她嬌笑著別開臉,她太愛幻想了。

  「沒有。」她老實地坐了下來,仔細地看包子的外形,這些包子有粉紅小豬造型,也有方形、三角形、圓形,顏色有黃有紫,香味誘人且剛好是一餐的份量。

  「這顆淡黃色的三角形包子,裡頭包的是日式咖哩牛肉包,紫色包子的內餡是韓國泡菜炒年糕,綠色的是鮮蔬香菇素食,粉紅小豬造型的是甜點口味,有卡士達奶油和香濃的巧克力兩種,所有你看到的外皮的顏色都是天然蔬果汁混合做成的,不含人工色素,以健康取向為主。」他介紹每一款包子讓她認識。

  「我不夠專業,你怎麼不找專業的人來試?」她沒自信。

  「我就要找你,不專業才好,吃東西單憑感覺,感覺對就是對。」他手抵在桌邊,傾身說。

  「只憑我的感覺就可以了嗎?」

  「對。」他要知道她的感覺,那對他會是最寶貴的意見。

  「好吧!那我就當你的白老鼠,拿它們來當午飯了。」她先拿了泡菜年糕口味的咬了一口,仔細地咀嚼後吞下。「包子皮的淡淡麥香加上泡菜的香辣和香Q彈牙的年糕,這奇妙的組合,吃起來很有層次戚,味道豐富,好特別喔!」

  「再試試別的。」

  她又吃了粉紅小豬造型的包子,卡士達香滑的奶油教她吮指回味,巧克力濃郁的口感也讓她驚喜連連,小嘴直發出「嗯嗯」的聲音。

  「別光是吃,告訴我感覺如何?」他看著她吃得津津有味,真的很有成就感。

  「只有一個字,贊。還有嗎?可以打包嗎?」她吃得臉頰鼓鼓的,每一口都吃得到他的用心,還有幸福和感動的味道。

  「有,只要你想吃,我隨時可以做給你吃。」包家衛俯下唇,親她的臉。

  「隨時?」她臉好熱,受寵若驚。

  「我的個人研發室就在辦公室裡,要不要參觀一下?」他很難得邀請人進他的研發室,通常是工廠裡的高層從管才能進入,但他想讓她多瞭解他,包括他的工作。

  「好哇!」她很感興趣。

  「來。」他握住她的手,拉她起身,走向辦公室的內側,推開一道門,一間明亮潔淨的實驗廚房就在裡頭。

  「哇……」她驚歎,走了進去,仔細參觀那些現代化的大型爐具,大大小小的蒸籠、排油煙系統,發現設備十分新穎。

  她再轉往料理台去看,上面有各種麵粉,分別作記錄表,記錄醒面的時間,和各式麵粉調配的比例,十分專業。

  另一側的大型透明冰箱,是依溫度區別,放有各式不同的餡料。

  「你剛剛試吃的,是我想在下半年推出的新品,會先在國際食品展亮相,再推廣到便利商店,現在單身貴族很多,這正好是一餐的份量,微波加熱就可以吃了,要是你覺得味道有需要改進的地方可以提供給我。」包家衛透露給她最新消息。

  「真的已經很讚了,我想你的新產品,一定會很成功的。你真了不起,竟能把傳統的包子變得口味豐富多樣化,包子可以不只是包子,而且給不想吃飯的人多一種選擇,像這樣綜合口味的包子餐盒,吃起來份量足又不會膩。」她發自內心想給他掌聲,也對他心生敬佩。

  他聽她生動的分析,看著她熱忱的雙眼,心底升起不少信心。「它還沒有起個名字呢!你幫個忙,取個響亮的名字。」

  「這是……你給我的新工作嗎?」她俏皮地問,很有參與感。

  「就當是吧!」他情不自禁地傾身,輕啄她的唇。

  她紅著臉,手背在身後,甜笑著說:「叫……蒸幸福甜心包,你覺得如何?」

  他眼睛一亮,瞅著她靈秀的小臉問:「為什麼想取這個名字?」

  「它讓我吃起來有幸福的感覺啊!」她很直接地就說出了自己的感想,兩人眼波交會的同時,時空彷彿把兩人拉回兩小無猜的年代。

  他們任同一時間,憶起小時候,莊包子大王總店的廚房,兩人站在大蒸籠前,他直問她包子吃起來是不是有幸福的味道……

  「你真的覺得……這個蒸幸福甜心包吃起來,有幸福的味道嗎?」他嗓音低啞地問她。

  「嗯……因為是你親手做的,味道就是……很特別。」這次她誠實地把心底的感想說出來,對一個愛她的男人她不該有所隱瞞,和他分享她所戚受到的幸福,她會感到更幸福。

  包家衛心底是感動且驕傲的,他想要給她的不只是一時的感覺,他希望能讓她擁有一輩子的幸福感。

  鈴……

  第一梯次的休息時間到了,美妙的鈴聲在戶外的擴音器響著。

  「打鍾了,工作的時間到了,我得回去生產線,下次有試吃,再找我喔!」她多期待還能見到他,希望不要再等上三天,但是……這下是她作得了主的。

  「別走……」他即時拉住她,低啞地請求。「不給我抱一抱嗎?」

  她是想啊!但他沒說,她怎麼好意思自己討一個擁抱?

  他的手從她的手臂溜至她柔軟的胸前,讓他抱著,兩人的愛不必說出口,心已緊繫在一起。

  他的唇壓了下來,兩人濃情地交纏,心底綻放著火花,想向對方要得更多,但時間並不允許。

  「待會兒我不在公司……我得去上課。」他捧著她的小臉,一吻再吻。

  「你要去哪裡上課?」她閉著雙眼,任他吻著。

  「我在一所高職軟食品科學相關的課程。」他大學讀的就是食品科學系,考上的證照和本身經營食品加工廠的經驗,讓他得以在高職兼課。「你還兼差當老師?」她睜開關眸,訝然的神情中多了分崇敬。「那是我的樂趣之一。」「我好羨慕你。」她有感而發。「羨慕我什麼?」他低笑,撫著地細滑的粉頰問。

  「你想做什麼就能做得像什麼,我……什麼都不是……」比起他,她一點成就感也沒有。

  他不苟同,兩臂緊圈著她。「誰說的,你可以什麼都不必做,你需要的是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

  她從來沒有那麼想過,但要真有那個人,那一定就是他了。

  「也許吧,我會等他出現。」她俏皮地說。「他還沒出現嗎?」他探問,多希望她立刻指認,那個人就是他。她不說。「告訴我。」他急切地想知道。「等我有空嘛!」她羞澀地縮著肩頭,心跳好急。「什麼時候有空?」他逼著自己壓抑急切的心。「下班後。」她隨口說。「那晚上我去宿舍接你,一起吃飯……好嗎?」他逮住時機。

  「算是……約會嗎?」她雙頰發燙。

  「當然是。」

  她含羞帶怯,點了頭,戀愛的甜蜜盈滿心頭。

  他心底是難以言喻的興奮,這是他們的第一次約會,他又吻她、抱了她好久,約好時間才甘心放她走。

  她心底也對第一次的約會充滿憧憬,走回工廠的路上,她心情飛揚,唇邊一直□著微笑。

  美麗的夜晚,兩人好心情的牽著手走進了永和鬧街,進工蒙記麻辣鍋總店。

  他們的第一次約會,兩人本想安安靜靜的享受火鍋,再到鬧街逛逛,沒想到遇到包家衛的好友史哲豪和況鷹傑,他們各自帶著女朋友,不約而同地都來了。

  「哇!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啊!」況鷹傑和史哲豪見包家衛竟和昔日寫情書追求的舒采緹在一起,不用問,大抵也知道,他這次成功了。

  「就是好日子,坐下來一起吃。」包家衛說,一群人坐了下來,介紹彼此的女朋友認識,六個人一桌圍爐,熱鬧非凡。

  晚餐後三對佳偶各自帶開,包家衛和舒采緹悠閒地在鬧街閒逛。

  「這副耳環好好玩喔!」舒采緹在賣耳環的攤位上看到一副漂亮的蝴蝶結耳環。

  包家衛馬上掏出皮夾,取出大鈔,沒問多少錢直接向店員說:「幫我們包裝好。」

  「我又沒說要買。」舒采緹快快把耳環放了下來。

  「逛街不買東西多掃興。」他說著。

  店員手腳俐落已經包好,收錢,找錢,諂媚地問舒采緹:「小姐,還要不要別的?」

  舒采緹怎還敢再看別的,她挽著包家衛,拉走他。「你連殺價都沒有就付錢,會不會太大方了點?」

  「你喜歡就行了。」其實他最想買來送她的是……女性的內在美。

  她不知道雖然她身上的短T印有花樣,平時不太容易看清楚她不穿內衣的小小突起,但她剛才在那個攤位看耳環時,強力燈光照射下,她性感的模樣教他看了目眩神迷!

  她太美了,美到他不想讓別人分享眼福。

  「要下要去我的老家看看?」包家衛想回包子大王的總店繞一繞。

  「好啊!」舒采緹跟他同行,兩人從門庭若市的店門口進去,繞進那問總能蒸出幸福味道的大廚房,再從後門的小巷出去。

  「你和家人還住樓上嗎?」她仰望二樓問他。

  「樓上現在是倉庫,我爸媽住別墅,我妹有自己的公寓,我自己獨居。」他勾住她的脖子,走出小巷,又回到鬧街上。

  「那……你之前是請我爸媽住你獨居的家嗎?」她拉下他的手,好奇地問他。

  「嗯。」他緊扣她的手,愉快地問她:「要參觀單身漢的家嗎?」

  「不……不用。」她低垂長長的眼睫。

  「怕什麼?我們又不是沒有獨處過。」他提醒她,他們曾一同住在飯店裡,最後什麼也沒發生。

  他拉著她走到停車位,兩人上了車。

  「你不會只要我去參觀吧?……而且……去一次,你還會要我去第二次。」她猶豫地問。

  「最好永遠住下來,讓我像個公主般寵你,捧在手心疼。」他俊臉湊向她,性感地說著浪漫的耳語,大手撩撥她柔亮的髮絲。

  「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我喜歡對你好,也會以結婚為前提真心愛你。」他握住她的手,溫柔吐露。她笑著,眼中盈著淚。「告訴我,我是你心裡想要的那個男人。」他熱烈地期待,手指微微沁出汗水。

  「是你,就是你。」他就是她想要幸福,她想要躲進他安全的懷抱裡,不再漂泊不定。

  他撫著她的臉,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口,懸宕多年的感情終於有了結果,他追到她了。

  「跟我回家,明天起把宿舍的行李搬過來,工廠不必再去了。」

  「我好像在作夢。」

  他拉來她的手,放在自己發燙的心口上。「是真的,你摸不到嗎?」

  她觸摸到他熱誠有力的心跳,她仰起臉,輕輕吻上他的臉,喜悅的淚墜落而下。

  「帶我回家。」她請求他。

  他心底歡呼著,細心地拂去她的淚,等她不再哭了,他坐正身子,載她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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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一個人住這房子未免也太大了吧!外面有大院子,裡面更是氣派,走得我腿都酸了呢!」舒采緹在獨棟的兩層樓洋房裡繞了一圈,欣賞精緻的裝潢。

  「等你嫁給我,生兩個寶貝,很快就充滿人氣了。」包家衛牽住她的手,告訴她心裡的想望。

  她笑著,相信有一天自己會嫁給他,她心裡已認定了他,光是想著能天天跟他窩在一起,她就快樂得想飛了。

  「要不要上樓來看看?」他問。

  「樓上有什麼?」他不會是現在就要她試用他的臥房和床吧!

  「上來不就知道了。」他帥氣地撇頭,牽著她上樓去,沒有在二樓停留,而是直接走上寬敞的陽台。

  星空下有一座露天游泳池.湛藍的水波上閃著金光,四周的大型盆栽種著熱帶植物隨風搖曳,之間有大陽傘和休閒躺椅,角落有間小木屋,冰箱裡有各式的飲料。

  舒采緹看著奢華的泳池,心想在這九月份的大熱天,要是能泡進裡頭,即使不會游泳也會全身涼爽舒暢吧!

  「等我一下。」包家衛走向小木屋,從冰箱裡拿了兩罐果汁和吸管,回到她身邊,打開一罐,插上吸管給她。「你的。」

  她舔舔唇,接來冰鎮的果汁喝。

  他也打開來喝,問她:「會不會游泳?」

  「一點點。」

  「要不要游?」

  「我沒有帶泳衣……不,我根本沒有泳衣。」她聳肩一笑,很多年不曾游泳了。

  「誰說游泳需要泳衣的?」他放下飲料,做起暖身操。

  她瞧他預備要下水的樣子,退開一步以免妨礙到他甩手、下彎的動作,好奇地問他:「你不會是要裸泳吧?」

  「又沒人看得見,有什麼關係。」他確實一向是裸泳。

  她遠眺四周,獨棟住宅都離得很遠,也沒有高樓,確實是很安全。「那……你慢慢游,我去那邊坐著等,我會閉上眼睛的。」

  他大手一伸,把她拎了回來。「誰要你閉眼睛了?跟我一起游。」

  她害羞地搖頭,搖得長髮飄揚。

  「不管。」他不依她,示範預備動作……他拉起汗衫,抽離,露出他健美的線條,結實的腹肌和強壯的雙臂,沒有停手,把牛仔褲、內褲也脫了。

  「啊!」她表情呆滯,心慌意也亂的,眼睛不曉得要看哪裡才好,剛剛下小心好像瞄到他昂揚的兄弟……

  「都要當我老婆了,還不敢看我?」他熱呼呼地低語,倒是挺自在的。

  她滿臉紅暈,望著他的俊臉,心跳漏了好幾拍。「你是要自己來,還是要我幫你?」他奪走她手中的飲料,煞是有趣地問。「幫……我什麼?」她兩手突然不知要擺哪裡才好?「脫衣服。」他輕撫她的下巴,手指緩緩移下,從她的纖頸,緩緩劃過她的胸口。

  他撩人的挑逗加上富有侵略性的話,害得她一時心亂,驚慌地說:「我自己……我自己可以。」

  「那我先下水了。」他吻吻她,轉身走到池邊,矯捷地一躍下水,游向另一端。

  她總算鬆了一口氣,回過神才想起,她竟然答應了他要脫衣服。

  噢!她是被逼急了,才會不經大腦地脫口而出,其實她真的不太會游泳,除非有浮板,勉強還可以浮在水面踢踢水,放眼看去,這裡並沒有浮板……

  「再不快點,我就上來幫你了。」他冒出水面,以自由式向她游來。

  「不,不用……我很快的。」她先找找有沒有隱密的更衣室,沒有,只有一個露天沖澡的大蓮蓬頭。

  她只好偷偷摸摸地蹲下身,解開裙子、底褲、衣服……原地轉身,她赫然驚見,他就半趴在泳池畔欣賞她的糗狀。「你怎麼可以這樣!」她哀叫,兩手遮在雙腿之間。「我怎樣了?」他瀟脫地一笑。「你不能看我,快點閉上眼睛!」

  他寶貝的女人那麼美的在他面前,哪有不能看的道理?他不只要欣賞個夠,還想抱著她寵疼,他壞壞地使了小小的詐--

  「呃……我腿抽筋了,啊……壞了。」他表情痛苦,很快地沉到水面下去了。

  她心一急,站了起來。「家衛,家衛……你怎麼了?我來救你了!」

  她管不了全身脫光光,急匆匆地跑到泳池的扶梯,用最快的速度下水,跑向他,水中的阻力很大,她又不是很瞭解水性,差點跌倒,只得雙手扶著泳池畔走,辛苦地朝他前進……

  不料在她已經快走到他出事的地點時,她的足踝下知被什麼給纏住了,有東西突然吸吮上她的大腿。

  「啊!有水蛭。」她驚叫,往水底一看,是他握住她的足踝,嘻笑著吻她的腿。

  他騙她,其實他根本沒出事。

  好壞的傢伙,害得她白擔心,她又氣又笑,傾身槌他,水的阻力使她的槌打根本起不了作用,他正好順勢放開她的足踝,性感的唇朝她的酥胸進攻,擄住她雪白的胸乳,恣情舔吮,火舌的功力教她身子酥軟,腦子也茫了,而他竟還不浮上來,繼續吻向她的小腹,她蓊鬱的禁地,在飄浮的黑絲絨間熱情撩撥她最敏感的女性地帶,以手探索進幽秘小徑,來回游移。

  她心跳怦怦然,無助地立在水中任他逗弄,任由一波又一波的熱浪襲上心頭,身體狂顫。

  他還沒吻夠她,她美麗而雪白的胴體令人銷魂,他恨不得纏著她不放,但她大概生氣了吧,他得用吻來道歉才行。

  他浮上水面,撥去額前的發,咧嘴對她笑。

  「你……好壞。」面對他頑皮的笑臉,她羞怯顫抖就是生不了氣。

  「我是壞……就為了勾引你……實在太壞了,再槌我一下。」他在拉動她的手,鼓勵她槌他的同時,也傾身吻了她。

  她渾身的力氣都在他的火吻裡消失,他步步進逼的舌焰,濕潤的唇,將她的意識全都吞沒,兩手除了緊圈著他的頸子,她根本沒空懲罰他。

  他愛撫她柔軟的身子,她柔嫩的乳房,火灼般的慾望直挺挺的緊抵在她的禁地,他想要她。

  「我們的第一次,可以在水中嗎?」他深情性感地問她。

  「如果……你要的話……」她害羞地低喃,伏在他肩頭嬌喘。

  他的大手移向性感的雙腿間,托高她兩條修長的美腿,將她壓抵在泳池邊,她陣陣心悸,顫動的雙眼搜尋著他的,他雙眸深邃堅定地瞅著她,用溫柔細密的吻安撫她,熱燙的愛火一寸寸擠進她的小徑中。

  「還好嗎?這樣可以嗎?」他不斷地問她,深怕碰傷她。

  「嗯,嗯……」她不給他壓力,那瞬間的痛覺比趄莫大的歡愉一點也微不足道,他的溫柔足以填滿她的心。

  他推擠進最深處,在脹滿的一刻,兩人同時發出愉悅的歎息……而她不自禁地流下喜悅的淚。

  「我弄疼你了?」他沙啞地問。

  「我只是覺得……被你愛著的感覺……真好。」他的愛撫和低語都讓她充分的感到自己正被寵疼著,而不是為性而愛。

  「我也一樣。」他舒開眉,輕柔地吻去她的淚痕。「抱緊我。」

  她圈緊他。

  他渴望地往她的深處探索,火熱的律動,佔有意味濃厚的吻一個接著一個落在她的唇上、頸上……

  她呼吸緊促,細碎地嚶嚀,快慰像野火般在她身體裡蔓延,她雙腿緊圈著他強勁有力的腰桿,在他一次又一次強烈推送下,身子亢奮顫抖。

  他吮咬她的耳垂,興奮地低吼,她的緊小吸附著他,引燃他體內更巨大的愛潮,水裡的浮力卻阻礙了他,無法盡情揮灑。

  「我們去休閒椅那邊。」他低啞的嗓音熱情又性感。

  「我……沒力氣……了。」她虛軟地嬌吟。

  「別擔心,我會一路抱著你。」他沉聲笑著,抽開身,抱著她游到扶梯旁,先行上岸,拉起她,將她抱到休閒躺椅上。

  她姿態嬌柔地躺下,看著星空下的他,他俯視著她的雙眼灼熱,恍若炯亮的兩顆星,她展開雙臂迎接他。

  他精實的身子覆上她的,熱辣地吻她,用熱情的唇愛撫她粉嫩的玉乳,有力的大手將她併攏的雙腿抬至寬闊的肩上,巨大的愛火再度灼燙進她濕潤的暖巢,以極度親密的姿勢愛她。

  「啊……」她身子瘋狂地發顫,他每個直達熱源深處的衝刺,都令她不由得想叫出聲來。

  他受了鼓動,狂野律動,想帶給她更多不同的歡愉,他抽身而退,托起她的纖腰,要她背向著他。

  她害羞地轉過身去,雪白的嬌軀以半趴的跪姿呈現在他面前。

  他心如火焚,親吻她誘人的纖背,大手扣緊她的柳腰,昂然的愛火在濕潤的花辦外旋繞兩下,火速沒入,充分地脹滿她、佔有她。

  她嬌吟,為他款擺,星空下雨人體熱交纏,熊熊的愛火只為對方狂燃,只願成為對方心中最璨亮的那道光。愛情已將他們的心緊緊相系,沒有任何因素可以將他們分開。他們都認定了對方是要牽手相伴一生的人。

  舒采緹在沉沉的睡夢中醒來,見屋外已是白天。

  「糟了!來不及上班了。」她忙著要到工廠去,匆匆起床才驚覺,她不是在宿舍裡,她是在包家衛的床上……

  她看看時間,已經下午一點了,她居然睡了那麼久,醒來竟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家衛說她不用再去工廠了,她還習慣性的一起床就想著上班。

  「噢!」她低歎,笑著躺回柔軟的床上,她把被子拉到下巴,想著昨晚的溫存,心底甜甜的,從來不曾那麼快樂過,擁有他的愛,她連作夢都會笑。

  對了!他呢?怎不在她身邊?她側過身去看身邊空蕩蕩的位置……

  「醒了?」房門在這時打開來,他笑臉迷人地走了進來。「你去哪裡了?」她摟著被子,坐起身來,也含蓄地笑著。「我出門去了,看你睡得香捨不得叫醒你。」包家衛坐到床沿,把手上的提袋拿給她。「給你的。」

  「是什麼?」她問,拿過來打開看,是女性的內在美。

  包家衛的帥臉微微泛紅,他做了這輩子從沒做過的事,他去百貨公司買了女人的內衣。

  所幸那專櫃小姐見怪不怪,還說很多人都會買給太太或女朋友,要他慢慢挑選。

  他比劃了尺寸,她一下就明白,專業的拿了三十四D的給他,他一口氣買下七套不同款式的內在美,方便她換洗。

  「我在國外的時候從來不穿這個,我的女同學也全都沒穿。」舒采緹理所當然地說。

  「小姐,你以為這是在國外嗎?在我的視線以外,你得穿。」他拜託她。

  「這麼快就有規定了,會不會有點……霸道?」她咬著紅唇,美眸睨著他紅紅的臉,想聽聽他是為什麼自作主張要替她買這個?

  「我是在保護你,你不知道你的身材有多撩人嗎?萬一我不在,你一個人走在路上遇到色狼怎麼辦?」他是真心想保護她。「幫個忙,我會擔心耶!」

  「好吧,那我就試著穿穿看。」為了不讓他擔心,也因為他那麼有心的替她著想,她不再爭辯,拿了那袋內在美,裹著被子下床,進浴室去換了。

  「寶貝,那個專櫃小姐說要是不合身,只要吊牌沒剪都可以拿去更換……」包家衛熱心地走到浴室外去提醒她。

  「很合身呢!你要不要看一下?」她穿上一套淡粉色系的內在美,意外地感覺挺好穿的,沒有緊繃不舒服的束縛感。

  他可以的話,那當然是……要嘍!

  開了門他往裡頭一看.差點噴鼻血……她嬌艷欲滴的傲人雙峰集中尖挺,襯托得腰更纖細,貼身的同色系小褲褲強調了她俏麗的臀形,長髮飄逸在纖柔的背上,這畫面,簡直就是充滿刺激的視覺享受。

  他雄性的本色悄悄被點燃。

  「你覺得看起來怎樣?」她轉著身子,當這一身的內在美和比基尼泳衣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她沒有察覺到他驚艷的反應。

  「秀色可餐。」他倚在門口遠遠的看著她,試著安撫內心焦躁的野獸。

  「謝謝你。」她輕盈地走向他,柔柔的唇印在他的頰上,傾身之際,胸波的頂點不經意地拂過他的胸膛。

  呃!野獸禁不住這美妙的挑一逞,殺出重圍了……他伸出大手攥住她不盈一握的細緻腰身。

  她心一顫,揚起眼睫瞅著他,這才接觸到他眼中灼熱的溫度,意識到他的感受。

  她小心翼翼地往下瞄,發現他已處於升旗狀態。

  「色狼。」她嬌笑,撥開他的手,轉身要逃。

  他臂膀圈住她,鉗得更緊,呵癢般的吻落在她的肩上、頸背上……

  「呵呵……」她被逗得笑彎腰,俏臀不小心撞上他的硬挺,那熱燙勁兒瞬間炙燒進她心底。

  她回眸,他的唇壓了下來,愛火迅速從縫踡的舌辦竄燒進兩人體內。

  她轉身,整個人投進他懷裡,小手亂顫地解開他的衣扣。

  他揪住她的手,沒有要她繼續。「不必配合我,不要可以拒絕……真的。」

  「我……沒有不要你啊……」她有點笨拙地說,輕輕地按下他的頭,讓他把臉靠在她的胸口。

  他怎堪這極致的誘惑?他把臉埋進誘人的乳溝,吮吻她美麗的柔波,嗅著她身上散發的致命香氣。

  「你隨時可以……愛我。」

  她的聲音細細嫩嫩的,聽在他心底十足火燙。

  「我真的要嘍!」他抬起臉,黑眸火熱地看著她。

  她甜蜜地,含羞地點頭。

  他往後一踢.浴室的門關上了。

  很快地,裡頭傳出寬衣解帶的寒牢聲,情愛的低語,伴隨著恩愛的呻吟和狂野的低吼,愛火燒得正熾……

  一連五天,舒采緹都待在包家衛的屋子裡。

  她像只安逸的鳥兒,成天借他的襯衫穿,樂得在屋裡幫他煮飯、洗衣,等他回來。

  外界的一切不再是她關注的焦點,包家衛成了她人生的重心。

  包家衛仍在上午到公司上班,開完會,交辦下屬該做的事,不到下午就買菜回家當宅男和舒采緹窩在一起,兩人難分難捨的程度比熱戀還要更強烈。

  「寶貝,我回來了。」包家衛放下公事包和在路上買的一袋日本蘋果,一進門就找舒采緹。

  「累不累?」舒采緹躺在沙發上看雜誌,一聽到他的聲音,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像孩子般快樂的站到沙發上等他過來給她一個擁抱。

  「怎會。」他好心情地在玄關脫鞋,盯著她身上寬大的襯衫和露在大襯衫外的兩條美腿,走向她,高高的把她抱起來。

  「我有燉雞湯喔!盛一碗給你補一補。」她格格笑著說。

  「好,這就去。」他沒放下她,高高的抱著她走向廚房,經過廚房的拱門時他還不忘說:「小心頭。」

  她傾下身通過,一路格格笑,兩人頗能自得其樂。到了廚房,他放下她,寵愛地撫撫她亂亂的發,親親她的小嘴。她樂得幫他盛了一大碗雞湯,端上桌餵他喝。「味道怎樣?還可以嗎?」她坐在他腿上問。「好極了,再來一口。」他很享受吃東西不必自己動手的樂趣。

  「我好快樂。」她細心地一口一口餵他,看他把整碗湯和雞肉全吃得精光,很有成就感。

  「我也一樣。」他拿開她手上的湯碗,問她:「明天放假我載你回去雲林一趟,跟伯父伯母提親,你覺得如何?」

  「嗯。」她內心喜樂。

  「那待會兒,晚一點我送你去宿舍拿衣服,你順便把該收拾的東西都收好先搬過來,你不用急,可以慢慢收拾,我去辦點事之後再去接你。」

  「你要去辦什麼事?」「就……」他要去拿一對訂購的鑽表,拜會她的父母時,要當禮物。「就什麼?」她發覺他笑得好神秘。「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她捉弄他問:「是不是要去買禮物,賄賂我爸媽?」「哪是賄賂。」他揉揉她的小腦袋,還是沒透露。「你收拾好了,在宿舍等我就是了。」

  「是,董事長。」她依他。

  「現在你可以先換好衣服,我洗蘋果給你吃,我買了一袋富士蘋果。」「是。」她溜下他的懷抱,先把碗洗了,再回房間去換上她自己的衣服。他走到玄關把蘋果提進來清洗。兩人很有默契的在戶外的院子裡會合,一起吹風,啃蘋果,心情悠閒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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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傍晚時分,包家衛開車載著舒采緹回到宿舍。「我大概一個小時以後來接你。」「好。」

  兩人約好回程的時間,舒采緹下了卓,歡絕代喜地向包家衛揮揮手,等他的卓開走了,她才獨自進公寓。

  她從樓梯間走上樓,在走道上竟有人說話的聲音。

  她心想這個時間同事大多還沒下班,會是誰?她愈走近聽那聲音愈是熟悉,好像是她的爸媽。

  她快步上樓,果真看到爸嫣在宿舍外徘徊。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舒采緹感到意外,膾上帶著笑意跑向他們。

  「我們一個小時之前就到了,一直等在這裡,心想你快下班了,很快就會回來。」舒媽一臉憂鬱地說。

  舒采緹斂起笑容,她發現媽的面容燮得憔悴,好像有什麼事正煩心,而她其實已經沒去上班了,幸好她剛好回來,不然他們可能會以為她失蹤了。

  她心底想著,要在適當的時機把她和包家衛的事告訴他們。

  「小緹,回來了就好,你快去收拾行李,跟我回霎林去。」舒爸心急地說。

  「為什麼突然要我回去?」舒采緹望向爸,他面色顯得很凝重,她不懂究竟為什麼爸媽看來都怪怪的。

  「小緹,是因為……」舒媽話還沒說,淚就流個不止。

  舒采緹心裡有不祥之感,摟著媽的肩頭輕聲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叫我怎麼說得出口……」舒媽難遇到說不出話來,一逕地哭著。「小緹,是爸封不起你。」舒爸沉重地說。舒采緹暹疑地問:「怎麼適麼說呢?」

  「你也知道……適幾年家裡的經濟狀況並不好……就在三年多前,我們搬到鄉下後,債主還是紛紛找上門,我只好瞞著你媽向當地的一個老金主借了五百萬元還債,當初那老金主問了我家裡有沒有女兒,我說有,但她人在國外,他就說不要我還錢,希望有一天你要是回國了,就嫁到他家去給他兒子當媳婦,我本來以為你不會那麼快能回來……就答應了他。」

  「嗚……」舒媽傷心欲絕地哭倒在女兒的肩膀,為女兒不值,又怨又怒地怪老公。「小緹被你害慘了,那個老金主的兒子是個智障啊!你怎麼這麼糊塗。」

  舒采緹喉嚨像被掐住了,吐不出一點聲音,父母的話在她耳邊嗡然作響,她感到頭重腳輕,感覺她聽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但事實擺在眼前,媽難遇得快昏厥,爸愁眉苦臉,對她充滿抱歉……

  「他們也不知是從哪裡打探知道你回國了,一直要看你,昨天老金主親自來家裡,催我盡快把你嫁遇去。」舒爸哽咽地說,發顫的手抓著女兒。「那老金主身邊養了很多流氓,他們放話說你要是不嫁遇去的話,就要我加倍還一千萬,我哪來的一千萬……我知道我們欠家衛人情,可是……那個老金主不是好惹的,我想了又想,你不能留在這裡半年,他們那些惡霸要是知道你人在這裡,肯定會來鬧事。到時會讓家衛看笑話……與其那樣,不如你委屈點,早點嫁過去,雖然那個老金主的兒子是有些殘缺,但只要你嫁過去,我們家的債務就一筆勾銷了,而且那個金主家裡生活還不錯,你將來吃穿都不成問題,要是有錢,再把機票錢還給家衛不就好了……」

  舒爸拚命地想說服女兒,他原本就不贊成女兒留在台北,而是盼著她回來可以找份像樣的工作替他還債。

  沒想到他一事無成,又遇到債主上門來,舉債的事曝了光,讓老婆知道,兩人在鄉下已經吵了好幾天,最後束手無策,兩夫妻只好北上來找女兒。

  他不是沒替女兒著想,而是毫無辦法了。「你想想,你當年花了我四百多萬到美國去留學,如今幫家裡的忙也是應該,不是嗎?」

  舒采緹的心不斷陷落,被拉往黑暗的深淵,剛剛她還挺快樂的,深信她和包家衛的愛情一生都堅定不悔,可是才沒一下子,情況改燮了,先前的幸福像是一埸夢,離她很遙遠。

  比起爸媽肩頭的重擔,她的愛情變得微不足道。

  爸說得沒錯,她碓實花了家裡大筆的錢,她身為舒家的一份子,不能對他們的苦坐視不管,如今該是她償還報恩的時候。

  她是該回去,她得負起責任。

  她得向包家衛說聲抱歉,他們不能結婚,她對他真的很感恩,要是還有來生,來生……她一定嫁給他,她不會拒絕他的任何一封情書,儘管他寫得多肉麻,她都能體會,他是真的很愛她……

  「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辨法了嗎?」她木然地問,雖然瞭解現實無法改變,可是她並沒有完全被說服,她仍抱著一點小小的希望,但願結果不是這樣。

  「小緹,是真的,我們一直都靠種菜、賣菜遇日子,沒有錢可以還那個金主。」舒媽感歎地說。

  「我對不起你們……」舒采緹憐惜地接著媽媽,深感對不起父母,這幾天他們一定難過極了,她卻一個人在台北快活地遇著公主般的日子,一點也不知道他們的苦。

  「傻孩子,是我對不起你。」舒媽抱著女兒難過地淚水決堤。

  「是我,我要是保守點,不要跟人亂投套,今天我們一家子也不會落魄成這樣。」舒爸也揮著老淚,怪起自己。

  「我們什麼時候回去?」舒采緹輕柔地撫去媽媽臉上的淚,也抱一抱爸爸,心好酸好疼。

  「現在就走,我們搭晚班卓回去,明天一大早老金主要見你。」舒爸希望盡快。

  「現在……」時間匆促到讓人沒有考慮的餘地,若是現在就走,那她就無法跟包家衛說聲再見了,他說他一個鐘頭後會來接她。

  「小緹,要不要先跟家衛說一聲?」舒媽仍哭著。

  舒采緹沒說明自己心裡怎麼想,只是搖頭說:「我進去收拾一下,你們等我。」

  「我們會一直在這裡等著的。」舒爸見女兒願意回去,心裡重石暫且放下了。

  舒采緹拿鑰匙開宿舍的門,進到房間,她突然雙腿無力地倒在床沿,她好想哭,心被緊緊地掐住,難受得快死掉,可是她偏偏哭不出來……

  她是該跟包家衛說一聲,但是她該怎麼說才不會傷到他?

  她顫抖的手緊緊地交握著,明白無論怎麼說都會傷害到他,他不會允許她去嫁給別人,他會傷心難過,一如她這般。但她是沒有退路了,她是爸媽唯一的希望,她現在就得跟他們回去……不如……就什麼都別說了吧!她無法等他來了,更不敢看他難過的樣子。對不起,家衛,對不起……」

  她支撐起自己,不讓父母久等,收拾好行李,立刻出門去和父母一同搭車回鄉下。

  包家衛沒有遲到,他準時在一個小時之後到達公寓樓下。

  他在車裡頻頻往公寓裡顧盼,屢等不到舒采緹,乾脆車子熄火,上樓去宿舍找她。

  他一面走還一面想,該替她辦支手機,她沒有隨身的手機聯絡很不方便。

  到了宿舍前,他按了電鈴。

  「董事長?」來開門的一名女員工穿著家居服,發上夾著鯊魚夾,見到他很吃驚。

  「不好意思,幫我找舒采緹。」包家衛沒有因為自己是老闆而擅自進入女生宿舍,反而是很尊重的要員工幫他找人。

  「我沒見到她耶!她好像很多天都沒回來了……」女員工想了一想之後說:「不然我再去確定一下好了。」

  「麻煩你了。」前幾天她都跟自己住一起,當然沒回來了。

  女員工很快地跑到舒采緹的房前敲門,半天沒回應,打開一看,裡頭空無一物,她趕緊跑回門口去報告。「董事長,她的東西都搬走了耶!」

  包家衛眼神一凜,既然如此他怎沒在樓下看見她?

  這下他顧不得是女生宿舍了。「我進去看一下。」他親自查探,果真她房裡東西全都不在了。

  「你真的沒看見她嗎?」他再向那名女員工確認。

  「對啊!」

  包家衛沒有為難她,離開宿舍,到樓下找舒采緹,心想她可能就在附近。

  他來來回回在附近的商店找她,並沒有看見她。怎會這樣?她不可能自己回他們的家去,路途太遠了。公寓的管理員見他急匆匆地跑來跑去,好意地出來問他。「先生,你是在找人嗎?」

  「是啊!你有沒有看到一位年輕的小姐……」包家衛大略形容了舒采緹的模樣。

  管理雖很熟心地說:「我看見她跟著一對老夫妻出去了,那對老夫妻好像是她的爸媽吧!下午就來這裡等她了,你說的那女孩子應該是她沒錯。」

  包家衛始料未及,她的父母來找她了!

  這時間應該是吃飯的時間,徒南部到台北一定也餓了,她應該是陪父母去吃飯,很快就會回來了。

  要是她有手機就好了,她一定也想先聯絡上他。

  他耐心地留在公寓外等候,心底還想著待會兒見到舒家父母就跟他們提他和小緹的婚事。

  將近兩個小時之後,包家衛並沒有等到舒采緹人回來,他滿心疑慮,來回思索到底她和父母去了哪裡?難道……回霎林去了?要是那樣,也該用公共電話告訴他一聲。不對,一定是有什麼急迫的事,讓她連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會是什麼事?不行,他得聯絡上她才會安心。

  他火速上車,直奔回家中,估算她到達南部的時間,等著打電話給她。

  晚上十點的時間已十分安靜。

  舒采緹和父母在下火車後,就改搭公卓,在靠近家附近的田園下車後,就由舒爸開著平常業務用的小鐵牛載她們循著小徑回家。

  天空依然滿是星斗,舒采緹對愛情的憧憬早就消失無蹤,不斷地搭車、換車,使她疲憊不堪,和包家衛不告而別,更是她心底沉重的牽掛。

  「到了。」舒爸把小鐵牛車停在一間質樸的平房前,房子外放著耕作的鋤具,有座洗滌池在一側,透過路燈的光線遠遠看去是一片菜園。

  「感到陌生對嗎?這是你爺爺奶奶留下來的祖居,我們舒家就只剩這間舊屋和一小塊不值錢的田地了,我們搬到這裡時,你人還在國外,所以不知道。」舒媽對女兒說。

  「媽,我對這裡並不陌生,小時候遇年你們都會載我回來這裡給爺爺奶奶拜年,常常都住上好幾天,你忘了?」舒采緹盡量打起精神,表現得隨遇而安,把心底的痛苦全都都抑著。

  「對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忘了。」舒媽低歎,一臉倦容。

  舒采緹扶著媽一下車,平心靜氣地說:「這裡空氣不錯,我很快能適應的。」

  舒媽感慨地拍拍女兒的手,女兒愈是表現得很懂事貼心,她愈是心疼。

  「我來開門。」舒爸關上小鐵牛吵雜的引擎,下車就急著要上洗手間,他先行快步走向家門,開門鎖,推開木門,衝進屋裡。

  舒采緹和媽相視一笑,兩人安靜地走了進去。

  屋裡的陳設很簡單,一張飯桌在大堂中央,兩旁有長形木椅,正前方設有神桌,牆上掛著祖先的畫像,聽堂後方是廚房,在兩側是通往房同的走道,以長簾區隔。

  舒采緹把行李放在椅子上,合掌封神像和祖先拜了一拜,她很久沒回來祖居,對這古早味的鄉居很懷念。

  驀然間,一聲電話鈴割破了寂靜。

  「這麼晚了會是誰打來?」舒媽喃喃著,走到放電話的小桌,接了起來。「喂……是家衛啊!是啊,小緹是跟我們回來了……」

  舒采緹一聽是包家衛來電,一顆心慌了起來。

  「你要找她……」舒媽望向女兒。

  舒采緹搖著頭,她沒有勇氣和包家衛說話。「媽。幫我把事情全都告訴他……他有必要知道。」她請求,失落地走到門口,坐在門檻上,望著暗沉的戶外,心撕裂般地痛著。

  舒媽聽女兒適麼說,內心抽搐了一下,他們絕不是一般的男女朋友,肯定是交往很深了,否則女兒怎會要他知道一切?要不是她南北往返,心情太糟,她早該留心到女兒心事重重。舒媽依照女兒的意思,沒有隱瞞,把必須帶回她的原因,全都告訴了包家衛。舒采緹聽著媽說話,無法想像在電話那一端包家衛的反應。許久,她聽見媽媽掛上電話的聲響,她的心也碎了。舒媽見女兒瑟縮在門檻上的身影,和從電話裡聽到包家衛失意的語氣,才驚覺女兒心裡的苦楚比她想像的還深。舒媽走過去坐到女兒身邊,接住她的肩,疼愛地拍撫她。「媽,他怎麼說?」「他沒說什麼。」舒媽媽搖搖頭。

  舒采緹隱隱心痛,他沒有評論,是表示他接受了,還是生氣了?她不得而知,但這樣也好……表示一切都結束了。

  「你們相愛對嗎?」舒媽問。

  「嗯!本來我們要結婚了,他打算要來……提親。」舒采緹失神的眼緩緩被淚水浸濕。

  「是這個家害了你。」舒媽按著自己的心口,眉揪在一起,她可想而知女兒有多痛苦。

  「媽,沒有人害我,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

  「我真的很難過,家衛是個很好的男人,我們卻逼你去嫁給那個……」舒媽說不下去,也淚濕了眼。

  「媽……別為我難過,別為我難過。」舒采緹悲傷的淚成串墮落,她無法為自己做選擇,但至少能為這個家盡自己的一分力,她不怪爸媽,誰都不怪,母女倆摟著彼此,默默地流淚,疼惜著對方心裡的痛。

  舒爸早就在廚房後面聽到妻女的談話,他萬分自責,女兒嫁給包家衛比嫁給任何人都強遇百倍,他卻因自己一人的錯,而勉強女兒放棄掉應得的幸福。他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很難過,悄悄走出後院,臉上老淚縱橫。

  翌日一大早,舒家舊居外的小徑上停滿了轎車。

  地方上赫赫有名的老金主洪金福在一群隨徒的護衛下,帶著唯一的寶貝獨生子洪寶亮登門來看準媳婦了。

  「看媳婦嘍!看媳婦嘍!」洪寶亮穿了一身定制西裝,梳了油頭,一路蹦蹦跳跳地走進舒家門,他已經三十好幾,出生時本是正常人,卻在約三崴時生了一埸病,發高燒後,腦筋就變得不太靈光,說話老是顛三倒四,智能和小孩差不多。

  「我就說嘛!有錢就可以娶到條件好的老婆,你放心,爸爸一定在今年給你討房媳婦。」洪金福身穿寬大的唐裝,腳踩著木屐,笑起來滿口金牙,大搖大擺地走進舒家,向舒家要人來了。

  舒爸和舒媽請他們坐定了,端茶招待。「喝茶,寶亮。」舒媽端茶給洪寶亮。「人家不要喝茶,人家要看媳婦啦!」洪寶亮盧了起來,翻白眼,流著口水。洪金福完全不以為意,大笑起來,對舒家爸媽說:「哈哈哈,我兒子挺心急的,你們還不快把女兒叫出來見人。」

  舒媽差點就要飆出眼淚,她的寶具女兒怎能配洪寶亮那副德行的人。「去叫小緹出來。」舒爸一面低聲向老婆示意,一面向洪金福陪笑臉。舒媽瞪了老公一眼。「我來了。」舒采緹淡聲說,沒讓媽來叫她,自己走進客廳。

  洪金福見到舒采緹那一刻眼睛乍亮,洪寶亮更拍起手來,像猴子一樣在長椅子上又叫又跳,口水猛滴,口齒不清地說:「我喜歡她,她好漂亮,好漂亮!」

  洪金福的隨從也在一旁叫好。

  「果真是秀外慧中的樣子,還是國外留學回來的,我就知道我家的寶亮有福氣,這親事就適麼說定了。」洪金福得意的頻點頭,喝茶,從懷裡的口袋取出當初舒家的借據交給舒爸。

  舒爸接在狂抖的手上,心底懊憎又悔恨。

  舒媽見事已成定局,她強忍著椎心之痛,不發一語的站在女兒身邊,但願能給她一點安慰的力量。

  舒采緹面無表情,沉默無語的站在那裡任洪家人評頭論足,只要能為這個家脫困,她個人的感受不重要。

  「誰說親事可以這麼容易就定了?」就在這當下,有個高大的身影閃了進來。

  舒采緹不可思議地看著包家衛,兩人的目光緊緊地糾纏在一起,她好不容易維持的表面平靜終於破功了。

  他怎麼可以來?招惹上這些地痞流氓,對他會很不利的。

  而他不只一個人來,況鷹傑和史哲豪也來了,三個大男人氣勢非凡的樣子,像是……來者不善。

  「家衛別這樣,快走。」她為了保護他和朋友,不讓任何衝突發生,上前去請求。

  「怕什麼?別擔心,一切有我在。」包家銜當著眾人的面將舒采緹緊擁在身側。

  「可是……」她怎能不擔心?

  「嫂子,你別怕,大王他是有備而來。」況鷹傑上前一步,低聲勸她稍安勿躁。

  「大王會搞定一切的。」史哲豪也封舒采緹說。

  洪金福被他們竊竊私語的畫面惹火了。

  「這是在做什麼?」他拍著椅臂,金牙要咬人似的強嘴大叫,察覺很不對勁,他洪家的准媳婦竟被那英挺的男人摟在懷裡,這傳出去成何體統?

  洪家的隨從個個猙起眉目,往前站了一步,洪寶亮也吵了起來。「爸,有人搶我的新娘,太可惡了,太可惡了……把他們通通抓起來……」

  現埸情勢變得緊急。

  舒爸很錯愕,舒媽卻從包家衛冷靜堅定的眼中看見了希望之光,她祈禱事情有挽回的餘地。

  「這裡是一千萬現金,你拿回去,從此舒家和你沒有瓜葛。」包家衛把一隻黑色手提箱甩到洪金福面前。

  洪金福打開來,雙目瞠大,裡面竟裝著滿滿的鈔票,拿起一疊來審視,確實是真鈔。「你們是誰?來攪什麼局?」

  「你這個放高利貸的,問那麼多做什麼,cash is king,快點拿了錢閃了。」況鷹傑冷嘲,他本來就沒啥耐性,要那老頭照子放亮點,他們可是計劃周詳,有備而來。

  「他在說啥?」洪金福聽不懂英話,板著臉問身旁的隨從。

  隨從們搔著腦袋,沒聽懂。

  「一群沒用的傢伙!」洪金福壓低聲音罵手下,但他可不是被嚇大的,一回過頭面封三個都市來的男子,他也不甘示弱地說:「總之借據上寫得清清楚楚,舒家借的五百萬元,得用女兒來還。」

  「寫這種借據你還敢說出來?這是變相的擄人勒索,你要是夠精明,一千萬拿了走人,從此不准再接近舒家人一步,要是你敬酒不吃,那只好找員警來評評理了,到時你以為你還可以大聲嗆聲嗎?」史哲豪把舒爸手中的借據「借」過來當物證,威脅說:「而且你記性也不太好,最後一句還附註,不把女兒嫁給你兒子,連本帶利得還一千萬,現在一千萬還你了,會盤算的話,你最好是拿了錢快閃比較妥當。」

  「你們……竟敢威脅我?」洪金福氣得臉色發白,他確實寫有這項條件。

  「好說,我只是照你的條件,把該還的跟你算清楚。」包家衛說什麼也不讓步,他不會放下舒采緹不管。昨晚他和舒媽講完電話,立即就開金庫取現金,要開車南下,就在他出門前,兩名好友來找他小聚,他毫無心情,把迫在眉睫的事告拆他們,他們義不容辭,自願當打手和他一起南下,保證見機行事,力挺他到底。

  「跟這個嗜血的高利貸有什麼好說的,我叫員警來比較快。」況鷹傑拿了手機做勢要打。

  「慢著!」洪金福被逼急了,趕緊制止。

  他生平最不愛和員警打交道,他確實是專門放高利貸的地下金主,他的名言是天底下沒有賠本的買賣,既然錢都擺在眼前了,他沒有理由不要。

  其實要不是傻兒子條件差,討房媳婦都難,他也不會白白損失五百萬換個媳婦給兒子。現下他富然不能吃虧,雖然舒家的女兒條件不錯,但錢總是比人來得可愛多了。

  「你這年輕人真是好膽識,出手也夠闊綽,今天我就看在一千萬的分上,取消了這門婚事。」洪金福把箱子合上,立起身,親自提在手上,訕笑地回頭對舒爸說:「我看你後台挺硬的,有錢早為拿出來不就沒事了,害我白走這一遭。」

  舒爸唯唯諾諾的,他並不知道包家衛會突然跑來幫這個大忙。

  「走。」洪金福手一揮,隨從都跟著他走人了。

  洪寶亮看爸爸走了,站起來嚷嚷。「爸,不是要娶這個漂亮的小姐嗎?我要漂亮的小姐啦!我要她啊!」「乖,別鬧,回家吃糖去喔!」況鷹傑拉著洪寶亮,把他一併請出門去。外頭車子呼嘯而去,舒家總算恢後平靜。「伯父、伯母,請你們諒解我沒有先知會你們就擅自決定這麼做,我絕不會讓小緹嫁給別人。」包家衛握著舒采緹的手,向舒家爸媽求得諒解。

  「別這麼說,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感激你才好。」舒媽激動地說,看見洪家父子離去那一刻,她總算釋然。

  「是……我對你和小緹很抱歉,我拆散了你們,你竟還幫我解決這麼大的難題,我們家真的欠你太多了。」舒爸紅著眼眶,坦白地說出自己的心聲。

  舒采緹不知爸是何時知情?見他自責,她也鼻頭一酸,跟著淚盈於睫。

  「伯父、伯母,你們什麼也沒有欠我,你們為我生了小緹這世間最寶的女子,這已是對我最大的恩惠了。請把她嫁給我,我保證,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珍惜她、照顧她、疼愛她,請相信我真的很愛她……」包家衛當著眾人的面向舒家父母告白。

  舒采緹紅著臉,流著感動的淚。

  在一旁的況鷹傑和吏哲豪實在已經快聽不下去了,他們面對那個高利貸的老頭可以氣魄十足,面不改色,卻在聽到包家衛愛的告白後紛紛破功,兩人笑得唇角抽搐,很想去槌牆。「都這麼多年了,這像伙的愛情宣言,怎麼還是一點也沒進步?」「幸好他沒把包子皮和包子餡拿出來說。」兩人在一旁暗笑。「我要閃到外面去吹風了。」史哲豪先閃。「我也要,以免肉麻到吐。」況鷹傑也閃,兩人寧願待在涼爽的屋外看風景。屋裡舒爸和舒媽封包家衛的誠心感到十分欣慰。「你一直是個有心的孩子,女兒交給你,我很安心。」舒媽首先同意,不讓女兒再錯過這個深愛她的人。

  舒爸點著頭,很贊成他們的婚事。

  包家衛和舒采緹喜形於色,包家衛趕緊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鑽表,分別送給舒爸和舒媽。

  「伯父、伯母,這是我來向你們提親的禮物,請一定要收下。」

  「這……」舒媽和舒爸完全明瞭包家衛的心意,但他們並沒有收下昂貴的鑽表。

  舒媽拿了舒爸手中的男用鑽表,為包家衛戴上。

  舒爸也幫女兒戴上女用鑽表,對準女婿說:「你的心意我們收下了,快把小緹娶回家吧!」

  包家衛和舒采緹欣喜地相視一笑,緊緊地擁抱,兩人心底有千言萬語想向對方說,但在此時他們只想抱著對方,用狂喜的心跳傅遞愛的誓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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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六年後,台北,正值春分--

  舒采緹一手提著小型的竹蒸籠,一手抱著藝術班要使用的材料走進一所幼稚園,準備替學生上課。

  她和包家衛結婚後生活過得更快樂充實,包家衛依然為工作忙碌,她也沒有閒下來,她找到和自己興趣吻合的工作,在幼稚園和小學擔任藝術課程的老師。

  對她而言藝術不拘泥某些形式,是可以利用各種質材,發揮想像力加上新觀念創造出驚喜的一門學問,像今天她替學生們準備的是可以吃又可以玩的藝術課。

  她打算讓孩子們自己用麵團,依照他們天生的創作力,捏出屬於自己的包子外型,再包上可口的奶油肉餡,放進蒸籠裡蒸。

  這不只可訓練孩童們手眼協調的能力,包子蒸好,他們還可以享用他們自己創作的成果。

  而她手上這些蒸籠是她向老公特別情商,從他的個人研發室借來的,用完了得還回去,另外麥團和肉餡也是老公提供的。

  他對她真是超大方。

  「老師好……」童稚的聲音嘹亮地歡迎她到來。

  「小朋友好,今天老師要教大家做的是很有趣,又可以吃的藝術品喔!」她把準備好的材料一袋一袋的分給小朋友們,開始解說今天上課的內容。

  小朋友們聽完老師的說明後,排隊到外面走廊洗小手,回來後紛紛坐定開始動手揉麵團,包肉餡,捏出自己想像的形狀……

  「小朋友,告訴老師你捏的是什麼?」舒采緹一一檢視孩子們的創意。

  「是金字塔包子。」小男生拿起三角形狀的包子得意的說。

  「我想做鹹蛋超人的面具,把黃色的奶酥擺在上面當他的眼睛。」另一個小男生努力在完成自己的作品。

  「老師,我捏的是媽媽的手喔!」小女生嬌嫩地對她說。

  「老師你看,我做的是一個嘴巴,像不像?」

  「很像,大家都好棒喔!」她為孩子們拍手加油,從孩子身上也找到靈感,她回到座位,自己也動手捏了一個愛心形的包子,她想把它蒸熟了,下課回公司把蒸籠還回老公的研發室時,順便帶給他享用,算是謝謝他大方地出借小型蒸籠。

  此時,在教室安全的角落,助理老師已把水燒開,擺好蒸籠,幫著小朋友們把作品放到蒸籠裡蒸。

  舒采緹也把自己的作品放時去,在等待的時間中,小朋友們開心的唱歌。

  待包子熟了。他們領回自己的創作,個個吃得津津有味。

  下課後,舒采緹把自己的作品放在蒸籠裡,提著離開幼稚園,開車到老公的公司,還蒸籠給他。

  她走到辯公區裡,偶遇她的父親大人。

  「爸,你不是在賣埸嗎?怎麼回公司來了?」她上前問候神采奕奕、西裝筆挺的舒爸。

  「我今天是回來開會的,會剛開完,包子工廠又有新口味問市了,是夏季的新品,行銷部選中我負責的連鎖賣場辦發表會,到時會有電視新聞記者來採訪,雖然還有三個月,但我會配合行銷部把它辦得很成功,我還有事要忙,先回賣場了。」舒爸謹慎地說著。

  就在六年前他和洪金福交手之後,包家衛就以安全為由,說服舒爸和舒媽賣了舊居搬回台北,更誠聘舒爸進公司,以他從前做批發買賣生意的經驗來管理大賣埸的進出貨,舒爸同意了,也藉這機會讓自己學習成長。

  六年下來他也做出了興趣和成就感,現在他和舒媽住在台北一棟華廈裡,生活安逸。

  「爸,加油,新品發表一定會很成功的。」舒采緹封爸和老公都有信心。

  舒采緹目送他進停車埸,向他揮揮手,才搭電梯上樓去找老公。

  「叮噹……打擾了董事長。」她走到他的辦公室,自己發出俏皮的電鈴聲,打開門,卻發現裡頭沒人。

  「一定是在研發室裡。」她往他的研發室走去,他果真在裡頭,正在磅秤上調麵粉的比例。「來啦!」包家衛對可愛的老婆笑。她走向他,他立即吻她。「這麼認真是在研究什麼新的大作啊!」她問他。「夏季推出的新口味的包子面皮用的是很特別的發酵技術,吃起來會很柔軟,我想拿它來做花卷,傳統花卷大都是蔥花口味,我想把餡料改成奶酥和五穀雜糧,還有另一款是口味清爽的雞肉蔥花包子,很適合夏天吃,不過我還沒決定是要做成傳統的外型,還是改良款的。」包家衛先對老婆大人發表自己的想法。

  這六年來他仍不斷依季節推出不同的新口味包子,皆以「蒸幸福甜心包」一號、二號來命名,工廠也因訂單大增,業績相當良好,就連全球的直營賣埸超市也已經有五十三家。

  「原來爸說的就是這些喔,老公你真的太棒了!」舒采緹兩手圈著老公,倚偎著他誇獎。

  她一向很支持老公,不管老公做了什麼新品,她都會先給他擁抱,大大聲地誇他棒。

  包家衛最喜歡老婆給他英雄式的歡呼了,他笑問:「你遇到爸啦?」

  「是啊,他回來行銷部開會,已經回賣場了。」舒采緹也笑著,想起自己放在蒸籠裡的愛心包子,希望自己來得及獻計。「你說雞肉蔥花包子的外型還沒確定對不對?要不要參考這個?當當……」舒采緹打開小蒸籠讓老公看她的愛心包子。

  「是……壽桃喔?」包家衛故意問。

  「是愛心啦!」舒采緹心知老公故意逗他,對著他嘟起唇。

  他當場不放過她抗議的小嘴,一口親下去,兩人笑開了。

  「你這點子很贊,蒸幸福甜心包的新口味,這次就用愛心造型亮相。」他想也不用再想,老婆的意見確實很好。

  「一定大賣的。」舒采緹撒嬌地倚向老公說,身子自然地磨蹭著他。

  「老婆,別在這裡磨磨蹭蹭,會……受不了的。」包家衛體內慾火狂燃。

  「我就要!」她嬌聲嬌氣地鬧他,手指悄悄滑遇他的胸膛,他天天都那麼忙,下班回家她都已經睡著了,他們很久都沒有空好好恩愛了。

  他抱著她的嬌軀,心底何曾不想她?「等新品推出之後,我們就出國去玩。」

  「為什麼總是要等到出國?」她揪著他的領帶,香唇輕輕地在他唇上挲摩,暗示他,她為什麼都得隨他出國巡祝,才能忙裡偷閒找到共處的時間?

  他的愛火已狂燒,直挺挺的逼壓向她。「好吧!就在這裡,快……」他脫下手套,拉著她到隱密的角落,伸長手鎖門。

  「我亂說的,隨便鬧你的啦!」她急急地否認。

  但是來不及了,他已解開皮帶,長褲……魔魅的俊臉欺向她,性感沙啞的嗓音拂過她的唇。「怎能隨便鬧一頭猛虎?」

  她肩膀瑟縮,眼睛無辜地眨著。

  他再也按捺不住,立刻捕捉她的唇,灼熟的舌緊緊勾引她,深切的探索她口中的香醇滋味,手也沒閒著,探進裙底,愛撫她大腿上絹絲般細嫩的肌膚,游移而上,褪下緊小的底褲,抱起她,讓她的腿圈著他,巨大推擠進緊小之圈。

  「嗯……」她小腹一抽,身子抖顫,兩手緊攀在他的肩頭,她無法叫喊,唇被他緊纏著。

  他急切地衝鋒陷陣,渴望的唇往她胸口裡鑽,可惜她的衣裡還有內在美,他吻不到最美的地帶……

  「停……暫停一下……」她虛聲說,在他渴求的目光下,怯怯地拉高衣服,解開內在美,解放自己,邀他親吻她。

  他發出驚艷的低吼,狂吻她的兩隻渾圓,慾望之火在濕潤的深谷中賓士。。

  她嬌喘連連,長髮飛散,身子在他的吮吻、逗弄下野火亂竄,她不停隨著他的節奏起伏,包容他昂然的慾望,迎接每一個深擊在花心所激起的波瀾,去感受他的愛和強壯的生命力。

  他改變頻率,一下子強震,令她身子酥麻顫動,一下又緩慢推進,再狂野進去,她呻吟、快慰,忘情地捧著他的臉狂吻他,兩人的心神都為封方淪陷,只想用瘋狂的愛舒緩封彼此的渴望。

  極致的快樂下,他們擁抱彼此狂顫的身子,充分地享受了美妙的高潮……

  「快樂嗎?」他低聲問她,心跳驟急。

  「嗯。」她的唇泛著激情後紅艷迷人色澤,心跳和他一樣狂,兩人在喘息聲中看著封方的眼睛,愉快地笑著親吻封方。

  「下午還有課嗎?」他放下她,溫柔地拿紙巾拭去她身上被愛過的痕跡。

  「沒了。」她身子微顫地接受老公細心的服務。

  「回家休息,等我回去。」他替她穿好內在美,拉好衣裙,再整理好自己。「好。」她也服務他,把吻在他臉頰上的口紅印擦乾淨。兩人抱了又抱,吻了又吻才道別。

  半夜十一點,包家衛回到家中。

  在玄關就聽見電視的聲音,客廳裡開著小燈,一走進,見老婆大人穿著睡衣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

  她是等他等到睡著了吧!他心裡不捨,擱下公事包,關上電視,悄聲地走向她,抱她回房間去。在新品上市前他的工作量比較繁重,其實他也不想那麼晚歸的。輕輕把她放到床上,替她蓋上被子,他才安心地進浴室洗澡。洗完澡他躺入她身邊,開小燈看點書才入睡。上午七點的鐘聲叫醒了兩人。

  舒采緹看見自己在床上,老公就在身邊對她笑,她像貓兒似的鑽進他的懷裡讓他抱著。

  「昨天我好像在客廳等你耶,怎麼變成在床上?」

  「當然是老公服務的啦!以後別睡在客廳,會著涼的。」

  「我是有件事想跟你說。」她纖細的手指輕撫開他額上的發。

  「什麼?」他也撫著她的香肩,他們習慣在起床的早晨擁抱和依偎,不急著下床,這小小的溫存是兩人一整天的動力,對他們是很重要的。

  「我看到新聞說有個慈善團體派醫院團隊要去非洲的衣索匹來,替當地的貧民和兒童議診,鼓勵人們提供食物和飲用水,之前我聽媽提過她也有加入那個慈善團體,媽認為他們是很真誠在為社會做事,哪裡有災難,哪裡需要幫忙,他們都會第一個趕到現場……」她說著。

  「你也想加入嗎?」他猜老婆是要和善良的岳母大人一起去當義工。

  「是啊!」她確有此意。

  「做善事很好,但是……我要一起加入才行。」包家衛不只同意,也想加入公益活動。

  「哇!太好了,那就算你一份了。」舒采緹撫撫老公的臉頰,柔聲說:「我還有一個想法。」

  「是什麼?」

  「我是想,你來當食物的贊助人好不好?你提供包子給慈善團體,讓非洲那些餓肚子的人都能吃飽,我們家自己工廠做出來的包子本來就有做出口,運送到非洲應該沒問題。」

  包家衛覺得妻子是在提點他。

  自他從父母手中接下永和包子大王的生意和一大筆資金,轉投資生產冷凍包子,再進而投資超市賣埸到現在,事業一直都很順利,是他該為社會做點事的時候了。

  「老婆,你的想法真的很好,有冷藏貨櫃要送到哪裡都沒問題,要是時間上可以的話,我們就跟著那個團體一起去衣索匹亞,親手把包子發給需要的人。」

  「好。」舒采緹喜出望外,有這麼個樂於助人的老公,她有說不出的開心。「那我就幫你去跟慈善團體聯絡了。」

  「全權交夾你負責,要多少包子都沒問題。」他承諾,也因有這機會替人們做點事而歡喜。

  兩個人談好了,仍是窩在床上溫存,腳丫子互相磨來磨去,愜意又舒服。

  連續幾天,舒采緹替孩子們上完藝術課,就忙著找媽陪她去慈善團體,終於敲定了運送包子的時間,而隨行的義工還有名額,她就幫自己和老公都報名了。

  包家衛在接到老婆傳回來的消息後,立刻要工廠加班趕製出一個貨櫃保鮮包子,一定要如期送到。

  出發到衣索匹亞之前,他也把新品包子的成份量表交給工廠裡負責手工揉面的老師傅們,他的工作總算告一段落,可以和老婆當義工去了。

  到達衣索匹亞後,他們隨著慈善團體的腳步到了貧區,一群又一群的婦女和餓到腹積水的孩童紛紛擁了上來。

  所有的醫生護士忙著義診,義工們則忙著蒸包子,發給人們。

  舒采緹和包家衛衣著輕便,也在義工的行列中,他們不畏炎熟的溫度,親手把一袋一袋的包子和乾淨的飲用水送到需要的人手上。

  看他們當埸吃了起來,臉上綻開笑容,舒采緹忍不住哭了。

  包家衛心裡的感受和震撼也不小,平常買包子吃的人,包子也許就只是包子,但是在缺糧的貧瘠之地,他親眼看到人們雙手捧著包子,像捧著珍寶一檬,他的心深深地被這埸景觸動,也紅了眼眶。晚間,無法梳洗,所有的人都在營區裡休息。兩夫妻無法入眠,依著對方坐在野地裡談心。「謝謝你。」「謝我什麼?」「你帶我來這裎,讓我看到不同於富裕地區的景象,我也找到新的靈感。」

  「什麼樣的靈感?」

  「我太注意包子的精緻度,其實食物的意義是要讓飢餓的人把肚子填飽,以後也要多生產平價又份量足的包子才行。」

  舒采緹挽著他的手說:「乾脆做一個超大的包子參加金氏世界紀錄,通過認定後,就免費讓人們吃到飽。」

  「你在開玩笑?」包家衛趁四下無人親密的咬她的耳朵。

  她笑著,移開他的臉。「不是玩笑啦!對藝術而言,就是一種意念的傳達啊!是告訴大家你是包子大王的傳人,你的理念是做『份量足的包子』……」她輕敲下巴想了一想說:「要是能做那麼大的包子,就給它起一個響亮的封號,叫『幸福吃到飽』。」包家衛低聲笑了。「要是能做得出來就好了。」「你行的,到時一定很多人想來一客『幸福吃到飽』包子大餐。」包家衛看著月色下的愛妻,想著她浪漫的提議,心想也許可以試試,那可是一大挑戰。

  他沒有說自己做不做,心裡已有幸福吃到飽的大包子雛型。

  包家衛在一次會議裡,對工廠裡資深的老師傅們提起大包子的構想。

  「董事長要做到比一個圓桌還大的包子不是不可能,可是要放在哪裡蒸倒是難題了。」一名老師傅考量實際上的問題。

  「我認為份量的計算不能出差錯,內餡的配合要更精準,只是這蒸熟的時間要怎麼估算?」另一個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認為可以配合新品發表,把雞肉蔥花包子的原料拿來做這個大型包子,也有宣傅的效果,最好是在賣場的廣場前現做,一定可以吸引更多人潮。」也有人這麼說。

  包家衛認為他們說得都沒錯,當埸決定和他們再開一埸會外會,認真地討論起大包子如何製作,並找出方法蒸熟。

  最後他們不只決定要做這個創紀錄的大包子,更一定要成功。

  夏季很快地來了。

  在新品上市發表會的前一天,卡車運來了五座大型鍋爐和特別定制的超級大蒸籠,放置在連鎖大賣埸廣埸前。

  工廠也加派員工幫忙把廚房料理器具搬來,企劃人員也掛起大型布條,歡迎民眾前來分享「幸福吃到飽」的大包子。包家衛則和工廠的師傅們一起在廣埸前,分組著手製作。賣埸本來人潮就多,當他們開始製作之時已有很多人圍觀。舒采緹也來了,老公得忙上一晚都不回家,她怎肯一個人待在家裡?她走來走去,忙著為老公遞茶水,用毛巾替老公拭汗。「你別累壞了,到爸的辦公室去睡一覺。」包家衛體貼愛妻的辛苦。「我要陪著你。」舒采緹哪裡也不去,就要待在他身邊。「那你坐那兒。」他要她坐到賣場前,已排好的椅子上。「那是明天新品發表要給來賓坐的椅子,我又不是來賓……我想幫你揉面好不好?」她怕老公不給她做呢!

  「你臂力行嗎?」他是怕她累。

  「當然行,沒見過卜派嗎?」她彎起胳膊讓他看看她的強壯。

  他哈哈笑,二話不說地教她。「來吧!就像這樣,把麵團往前揉,要有甩的動作,做好後才會有嚼勁。」

  「這樣對嗎?」她接遇麵團,有模有樣地揉了起來。

  「對,做得很好。」他也重新再揉一團,兩人同心協力,夫唱婦隨。

  天快亮之時,負責料理餡料的師傅們首先完成大批的餡料工程。

  負責揉面師傅們則把面皮組合成一大片面衣,放進大型竹蒸籠裡,將餡料倒時其中後,再藉由賣埸裡升降機的協助將面衣拉起,收口後編成二十個褶皺。

  起重機吊來大型的蒸籠蓋,合上後將整個蒸籠吊起放到爐具上。

  溫控人員調整火候,水蒸氣冉冉上升。「真是工程浩大。」舒采緹歎為觀止。「現在就靜靜地等五個小時,它就熟了。」包家衛看看表說。師傅們退到一旁休息,留下溫控人員掌握溫度。包家衛和舒采緹也沒有離開,他們兩人滿心期待地守著那大蒸籠,一心等著超級大包子成功地出爐。

  上午九點,賣埸廣埸前包子的香味撲鼻,周圍聚集了上千人,好奇地爭相要看大包子,吃大包子。

  起重機再度吊起大蒸籠時現埸一陣歡呼,掀開蓋子後,更是香味傅千里。

  前來採訪的記者爭相拍攝,金氏世界紀錄也派人員前來,驗證這真的是世上最大的包子。

  包家衛本人也很開心,牽著老婆向辛苦一夜的師傅道謝。

  「還有我喔!」舒采緹向老公說。

  「感謝你的好主意,老婆大人。」包家衛當著大庭廣眾親她。

  舒采緹開懷不已。

  緊接著新品發表會在廣場前展開,舒爸拿麥克風主持,員工們負責切開超大的包子,供來賓們和轉觀的人們享用。

  包家衛和舒采緹也吃了一份。

  「幸福嗎?」他問她吃下的感覺。

  「好幸福喔!」她很有默契的知道他在問什麼。

  眼尖的記者認出包家衛是包子大王的負責人,紛紛向前來訪問--

  「董事長,適次的發表會真的很成功,貴公司的包子一向都讓人有新鮮的時尚感,通路也很廣泛,您是在什麼理念下做出這麼多口味的包子?」

  「我希望傅統的美食也能有新奇的燮化。」包家衛輕鬆地說。

  「請問董事長,為什麼貴公司的包子都是堅持手工製作?」

  「雖然人工製造成本高,但是這點堅持正是包子好吃的重要因素。」

  「我們知道您和夫人遠到非洲去做人道關懷,免費送包子給當地的人民,您為什麼想要那麼做呢?」

  「我們想把幸福的味道分享給飢餓的人。」

  「幸福也有味道嗎?」

  包家衛和舒采緹不約而同地看著彼此,兩人眉目傅情地笑著,由包家衛肯定地告訴大家--

  「有。」

  「是什麼味道?」

  「它的味道令人吃了還想再吃,讓人甜在心裡,有種滿足的感受。」

  接受訪問後,包家衛沒有久留,旋即離開人群,開車送老婆回家。

  舒采緹好心情地哼著歌,學那些記者拿礦泉水瓶當麥克風,問老公:「請問董事長,回家後要幹麼?」

  「抱著老婆睡大覺。」包家衛還真的跟她玩了起來,湊過頭來對「麥克風」說。她好樂,繼續訪問他。「您不先洗澎澎嗎?」「當然要。」這是一定要的。「要……愛愛嗎?」

  「要。」這也是一定要的。「是哪一款的愛愛?」「是幸福吃到飽的那一款。」「可是……你好像忘了什麼耶?」舒采緹笑得淚都飆出來了。他立刻傾身從車前的保險廂取出機票給她。「哇!」她驚喜地尖叫。「我沒忘,說好忙完就出國去。」他一邊開車,一手扣住她的頸子,深吻了她下。

  「董事長老公果然英明。」她笑得更燦爛了。

  「當然。」

  「請問為什麼堅持手揉麵團?雖然是卜派的手也真的有點累了呢!」她舉著水瓶才我現手酸了,不再玩,放下水瓶。

  他一本正經地說:「咳……手揉面像我們的人生,嚼在嘴裡會愈嚼愈香、愈甜……」說著說著,臉又靠過來,呵疼地吻著她說:「回家老公按摩按摩就好了,寶貝兒。」

  她倚在他的手臂上,滿足地點頭。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歡歡喜喜,恩愛得不得了。

  對他們來說,幸福絕不是口號。

  真正擁有了,才明瞭它是多麼的香甜味美。

  是心靈豐盛的餐宴,更是人世間最讚的感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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