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姐,你可終于回來了,我好擔心你呀!」
一確定靳旭一行人已經安置妥當,魏惜兒便回到小別院,小草一看到她回來,又哭又笑的緊緊抱著她,害她也跟著紅起眼眶,跟小草一起哭成淚人兒。
「小草,對不起……」
「是小草對不起小姐,把小姐和阿九的事情說出去,才會變成這樣的……」
自從小姐小時候,她就戰戰兢兢守在小別院里,每日都拼命向上天祈求,希望小姐能平安歸來,幸好她的祈求成真了,她不必再每日擔心小姐的下落,就怕她有什么萬一。
「小草,沒事了。」魏惜兒稍微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對她漾起燦爛的笑顏,「旭已經答應我,會把你也帶回靳家,咱們倆是不會分開的。」
在擎天山庄,她一定要帶走的東西,不是什么珠寶首飾之類的身外之物,而是一直陪伴她,情同姊妹的小草。
「旭?」小草好不容易才止住淚水,轉而一臉困惑,「誰呀?」
「就是阿九。」
「嘎?」
魏惜兒把剛才在廳里所發生的事情簡單告訴小草,聽得她眼睛是越瞪越大,訝異到了極點,從來沒想過,原來大名鼎鼎的靳家少主就在她們的身旁。
只是訝異過去,小草不由得不平起來,「小姐,既然如此,他何必等到這一刻才表明身份,早一點說不就可以省掉后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我也不必每日擔心小姐的下落擔心得要死,他是故意想折磨人嗎……」
「小草,相信我,我會拖到這一刻才公開自己的身份,絕對是有苦衷的,并不是故意要折磨你。」
「嘎?」小草這才發現靳旭不知道從什么時候便已經站在房門外,頓時尷尬的一愣,趕緊有禮的躬身,「少……少主!」
沒想到靳旭倒是微蹙了下眉,「已經夠多人喚我少主,聽都快聽膩了,你可以改一下嗎?」
小草苦惱了一會,突然靈機一動,試探性的詢問,「那……姑爺?」
他的眼眸一亮,嘴角勾起一抹非常滿意的笑,「小草,我沒想到你原來這么會說話。」
小草馬上意會過來,靳旭這么回答是拐個彎表示滿意,立刻就得意起來,「哈哈……姑爺你過獎了……」
魏惜兒害羞的臉蛋微紅,真是拿一搭一唱的兩人沒辦法,「什么姑爺?我、我又沒嫁人……」
靳旭一把將害羞的她擁入懷里,毫不掩飾對她的愛憐,「有什么關系,反正只是早或晚的問題而已。」
「是呀,小姐,既然你遲早都要習慣,不如現在就開始適應。」
「你們……我不跟你們說了……」
說不過他們,魏惜兒只好放棄爭辯,乖乖的依偎在靳旭懷中,珍惜著這得來不易的幸福滋味。
她們不會知道,靳旭可是費了一番心力才有辦法扭轉局勢的,古青笙手上的那塊玉佩的確是真的,但就在他把玉佩交給丁原之后,被丁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調換,順利蒙騙過所有人。
而她挂在魏惜兒脖子上的玉佩同樣是真的,只不過是他妹妹靳月朧的,月朧本已把玉佩給了夫婿贏嗣,但在知道他的計划之后,便非常爽快的說服夫婿出借玉佩,好讓他可以順利抱得美人歸。
他的父母只是想要他早一點成家,迫不得已才把玉佩的風聲放出去,現在他好不容易找到心儀的對象,丁原當然是幫著他,讓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得到迎娶美嬌娘的機會。
現在只差最后一步而已,只要跨過這一步,他們倆就能雙宿雙飛,再也沒有任何人有資格阻撓……
小別院內出現久違的熱鬧,笑語聲不斷,洋溢著歡樂的氣氛,這情況看在偷偷站在別院圍牆外的古紅雁眼里,是格外的刺眼,讓她更是咽不下這一口氣。
她不想輸給魏惜兒,就算她對靳家少主沒有任何感情,但就為了面子,她絕對不肯就這么輕易放手!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他們倆給拆開呢?」
「紅雁,聽我的話,先別急。」古青笙出現在妹妹背后,瞧著小別院內的眼神跟她同樣不甘,「你的想法也是我的,所以我會幫你的。」
「大哥,你已經有辦法了嗎?」
他勾起一抹冷笑,「當然有,現在只差一個時機罷了,到時候你要配合我行事,懂嗎?」
「好!」古紅雁馬上點頭,「只要能拆散他們倆,什么事情我都會幫大哥的,絕不讓他們能夠順利在一起!」
「很好,咱們倆就暫時沉下氣,別讓他們發現異樣,免得他們有所警戒,那就不好了……」
他原本沒有想要趕盡殺絕的,是靳家少主的態度逼他不得不這么做,全是他自找的!
惜兒一定會回到他身邊的。他看著小別院內熱鬧的頸項勾起詭異的笑容,開始等待最好的時機……
靳旭將提親細節等等的瑣事交由丁原去處理,自己則每日陪著魏惜兒談天說地,四處游玩,生活過得是愜意無比。
大家在知道他是靳家少主之后,對他的態度完全改變,變得恭敬無比,也明白他即將跟擎天山庄結為親家,自然不會阻止魏惜兒帶著他隨意來去,他們倆終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在一起,不必像之前想見個面還得私下往來。
對于這樣的改變,魏惜兒當然是非常開心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表哥和表姊對她始終有著不諒解,雖然他們沒說,但她依舊感覺得到,一直覺得有些遺憾……
「惜兒,你可以停下來聽我說几句話嗎?」
這一日,她正打算穿過庭園回到小別院,沒想到背后卻傳來古紅雁喚她的聲音,她回過身,有些訝異她還肯跟她說話,「表姊,有事嗎?」
古紅雁帶著侍女來到她的面前,表情已經沒了之前的高傲氣焰,反倒顯得有些黯然,「我是想要恭喜你,沒想到你會比我先出嫁,這是我從來沒想過的。」
面對她的落寞,魏惜兒感到非常的過意不去,于是忙不迭向她道歉,「表姊,真的很對不起,我不知道旭居然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那位靳家少主……」
「算了,事情發生就發生了,我想這就是命吧。」古紅雁擺擺手,不想多談這個話題,將話鋒一轉,「咱們畢竟是表姊妹,你要成親了,表姊我當然得送你一份禮。」
她背后的侍女馬上將盤子拿到魏惜兒面前,那是一個巴掌大小雕工非常美麗的銅壺,以及一只跟銅壺搭配的小酒杯,而銅壺內則裝有香氣四溢的酒。
魏惜兒第一次看到這種東西,顯得非常有興趣,「表姊,這是……」
「這是我要打個派人從外頭買回來的。」古紅雁突然漾起一抹曖昧笑容,「聽說如果讓喜歡的人在面前喝下壺內的酒,他就會永遠的愛你,絕不會變心。」
「真的?」
「我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但寧可信其有,不是嗎?」
她親自將盤子放到魏惜兒手上,鼓勵著,「讓少主在你面前喝下酒,這樣或許這能長久保持他對你的愛,不是很好嗎?」
魏惜兒捧著盤子,有些困惑及遲疑,不知道要不要讓靳旭喝下這一壺酒,但一想到這是表姊的好意,又覺得不收下,會辜負了她的心意。
古紅雁繼續慫恿著,「你就試試看吧,我也打算在我成親時再買一壺這種酒,好讓我的夫君喝下,我的心意你可不能拒絕,免得再次傷了我的心。」
「我不會再傷表姊的心的。」魏惜兒趕緊點頭收下,就怕她真的會難過,「表姊,謝謝你。」
「你肯收下就好。」古紅雁終于漾起開心的笑容,「那就趕緊拿回去給少主喝,記住,一定要親眼看他喝下。」
「好。」
「對了,還有一點,這是咱們倆之間的一個小祕密,就算他問起,你也不要告訴他,好嗎?」
她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不要拒絕了表姊的好意,便點頭答應,「好。」
「這樣我就放心了,你快回去吧。」
她向古紅雁道了謝,便轉身繼續往小別院走,完全不疑有他,所以她根本沒有機會發現,她一轉身,古紅雁臉上的笑意馬上冷下,前后差異大得嚇人。
「哼,你就等著瞧吧,靳家少主最后還是會屬于我的,你想都不要想……」
魏惜兒開開心心的帶著酒回到小別院,一進到屋內,小草就趕緊跑出來,對她又是嘮叨一通,「小姐,你都已經要嫁人了,還是這么愛隨意到處亂跑,這怎么行呢?」
她困惑的眨了眨眼,「為什么不行?」
「當然不行,你以后就是靳家的少主夫人,要有威儀,所以現在的莽撞都要收斂起來,這樣才符合你的身份呀。」
「喔。」她點點頭。反正小草說的話都是為了她好,她聽話就對了。
「對了,小姐,你手上拿的這是什么?」
她甜甜一笑,可沒有忘記跟古紅雁的約定,「是祕密。」
「啊?什么祕密?」
「反正就是祕密。」
「喔,我知道了,是要跟姑爺分享的祕密是吧?」小草會錯意也就算了,還非常曖昧的笑著,「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了,省得你們嫌我礙眼,我這就把小別院空出來,讓你們獨自祕密去吧。」
她一邊笑著離開屋內,還非常知趣的幫小姐把門關起來。
魏惜兒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她誤會了,可卻沒機會跟已經走人的她澄清,低嘆一聲,決定晚點一定要跟她好好的解釋。
她端著酒壺進到房里,靳旭已經等了她好一會,他就坐在窗邊的榻上欣賞窗外景色,一看到她出現,臉上揚起柔情萬分的笑容,「傻丫頭,你要是再不出現,我可以擔心你是不是在自家的山庄里也會迷路呢。」
她嬌羞一笑,「才不會,你別趁機取笑我。」
來到他身旁,她隔著小矮几跟他對坐著,將盤子放在几上,看到盤內的東西,他馬上詢問,「這是什么?」
「酒。」
「你會喝酒?」
她搖搖頭,「是給你喝的。」
「為什么突然拿酒給我喝?」
回想起表姊所說把酒喝下去的效果,魏惜兒不禁出現一抹非常羞赧的笑容,心中的甜意源源不絕的冒出,「是祕密。」
她喜歡旭,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對他的喜愛更是越來越深,如果喝了這壺酒真嫩嫩個讓他永遠愛她,絕不會變心,她當然非常愿意。
她主動幫靳旭倒了杯酒,然后放到他面前,一臉期待的催促著,「快點喝下。」
他興味十足的瞧著她的表情,第一次有種猜不透她心思的感覺,「你的腦袋瓜在想什么,這么開心?」
她還是笑,卻沒有多透露半點線索讓他知道,那期待的眼神越來越強烈,就好像不斷的在拜托他,快點喝下酒,她正等著呢。
靳旭微挑眉,還真的猜不出她這么做的心眼是什么,但看著她萬分期待的神色,他又不忍心讓她失望。
如果是平常,他警戒心不會這么低,但因為拿酒來的是他最信任的魏惜兒,便毫不猶豫的拿起酒杯喝下,一飲而盡。
親眼看著他把酒喝下,魏惜兒馬上開心的詢問,「好喝嗎?」
說實話,滋味并沒有特別到哪去,他們靳家多得是比這更好的酒,但他并沒有說出口打擊她,反倒鼓勵她,「你何不自己嘗嘗?」
「可是……我沒喝過酒……」
他忍不住失笑出聲,「傻丫頭,就是因為沒喝過,才要嘗試看看呀。」
她突然一臉的恍然大悟,旋即笑著點點頭,「好。」
靳旭看著她滿心期待的替自己倒滿一杯酒,還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臉上的笑容就更加柔和了。他喜歡看著惜兒沒有任何掩飾的模樣,很單純、很可愛,讓人很想好好珍惜。
等到成婚之后,他就能夠部分日夜的獨占屬于她的甜美,只要一想到往后的美好日子,他就像是醉了一樣,心情異常的輕松快活,所有思緒都被她給占滿……
魏惜兒先把酒杯放在鼻頭聞了聞味道,雖然有香味,但酒特有的辛辣氣息卻讓她皺了皺眉頭。
睜著了好一會,好奇心還是戰勝一切,她終于鼓起勇氣把酒杯往嘴邊湊,即將喝下她生平的第一口酒——
「等等,別喝!」
她的唇還來不及碰到杯沿,靳旭已經伸出手快速將酒杯從她手中拍落,銅杯落地的聲音刺耳響起,酒也灑了一地,嚇了她好大一跳。
「旭,怎么……呃?」
她不解的瞧向他,下一刻表情馬上換上擔心,就見靳旭的臉色變得蒼白,他緊皺著雙眉,一只手還掐住脖子,像是在忍耐什么,他這異樣的反應讓她好害怕,內心某種不好的預感迅速冒起,像是即將把她淹沒一樣。
「旭,你怎么了?」
就在這一刻,靳旭突然搗住嘴,猛烈的咳了一聲,旋即一股黑紅色的血液便從他指縫間滲出,怵目驚心,嚇得她狠狠的倒抽一口氣。
酒里有毒,他中毒了!
「就是現在,快沖進去!」關起的房門被人從外一腳踹開,好几名護院沖入房內,一臉的殺氣「少庄主有令,趁他毒性發作的時候,一定要將他活逮,就算只剩半條命也行!」
靳旭強忍住毒性發作的痛苦,馬上跳出窗外,想要趕緊離去,反正古青笙的目標是他,不會傷害惜兒,所以他萬萬不能讓他逮著自己。
「攔下他,絕不能讓他有機會逃離!」
其他埋伏在外的護院一擁而上,完全不敢掉以輕心,此刻的靳旭已經顧不得什么,雙眸黯下,噬血的殺意讓他表情變得狠厲,他抽出長劍奮力迎擊,絕不允許自己敗在這些卑鄙的人手上!
「以為我中了毒威脅性就會減低?想自尋死路的就盡量來試試看!」
「嗚哇——」
慘烈的哀號聲響起,可怕的鮮血在小別院的庭園內四處亂濺,靳旭像是被戰神附身一樣的浴血奮戰,殺紅了眼,招招直襲對手要害,一擊斃命,誰都近不了他的身!
看著四周倒地的護院越來越多,陸續被召來加入戰局的護院們不禁開始害怕起來,卻還是只能硬著頭皮往前沖,只希望他趕緊氣力盡失的倒下。
魏惜兒呆愣的看著盤上的酒壺,不敢相信表姊居然拿了毒酒要害他們,她的心在這一瞬間徹底涼了下來,身體控制不了的微微顫抖。
而她剛才……居然主動讓旭喝下毒酒,她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害了他,這該怎么辦才好?
「啊——」
窗外可怕的慘叫聲頓時喚回她的神智,她下意識的瞧去,馬上害怕的搗住口鼻,差點驚叫出聲。
旭的臉上早已沒有平時的笑容,而是變得冷酷狠厲,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殺敵毫不手軟,那濃重的殺氣連她都感受得到,遑論其他人了。
她從來沒看過這一面的他,整個人僵在窗邊,腦袋空白一片,這接二連三的強烈打擊已經完全超出她所能負荷的極限,她慘白著臉看著這一切,全身顫抖得比剛才更加嚴重。
靳旭噬血的眼眸不經意瞄到僵直在窗邊的魏惜兒,看到她慘白的臉色,頓時有種異常狼狽的感覺。他一直不想讓她看到他這血腥狠厲的一面,就是不希望她臉上出現這樣的神情,結果他千防萬防,還是讓她給瞧見了。
一股腥甜液體從喉頭冒出,他再度吐出一大口黑紅色的毒血,感覺到體內力量正迅速流失,他當機立斷不再戀戰,馬上運起輕功飛躍出小別院,那狼狽的背影就像正在躲避她純真干淨的瞳眸,不愿再在她面前丑陋下去。
「快追,絕不能讓他離開山庄,少庄主命令一定要逮到人!」
沒受傷的護院們追擊而去,轉眼間小別院四周就變得異常安靜,魏惜兒花了好一會的時間才努力抓回神智,慢慢有了動作,卻依舊僵硬無比。
她看到了,看到旭那一閃而逝像是受傷的神情,她對他的害怕傷害了他的心,但她……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用那種懼怕的眼神瞧著他!
如果這可怕的一面也是他,她……她會試著努力適應、接受,既然他都可以包容她的,為什么她不能包容他的這一面?只要他是真的愛著她,是真心的對待她,她就該以著同等的情感回報他呀!
她跌跌撞撞的沖出房,心慌意亂的追出小別院,就怕靳旭再受到任何的迫害。
「旭——」
她努力的跑,順著他們打斗的痕跡追趕,淚水逐漸模糊視線,她還是不停的奔跑,跌倒了再爬起來,絕不愿放靳旭一人獨自面對被算計的危機。
她想保護他,就算保護不了他,她也要跟他在一起!
古青笙像是發了狂一樣,派全庄的護院傾巢而出,就只為了活捉靳旭,完全不管這么做會得罪靳家,勢必付出慘烈的代價。
只能說他的確瘋狂了,他就是要讓靳旭生不如死,后悔來到擎天山庄、跟他搶奪魏惜兒!
因為毒性發作而失去一半以上功力的靳旭只能且戰且退,一路逃竄到后山去,不管他殺了多少人,后頭的追兵始終有增無減,就算他再厲害,硬撐到最后也只有死路一條。
憑著曾經跟魏惜兒在后山到處走動的記憶,他逃到了懸崖邊,崖旁是急落而下的瀑布,瀑布底是一深綠的水潭,并且還有條河流蜿蜒而下,直達擎天山庄山腳。
他站在崖邊,看著下方的深潭,忍不住自嘲的扯起嘴角。他九命少主的一世英名該不會就要葬送在這個地方,然后被古青笙徹底的恥笑吧?
沒過多久,追兵就來了,團團圍住他,忌憚著他身上的強大殺氣,不敢太過靠近,而追來的古青笙在護院的保護下,同樣只敢隔著一段距離對他喊話。
「靳旭,別自找死路,只要你乖乖受擒,我絕對饒你一命!」
靳旭原本是背對著他們,這下子終于回過身來,臉色雖然慘白無比,但搭配起他冷狠的淺笑,反倒顯得異常詭魅,更是讓人感到害怕,「怎么,擎天山庄的少庄主只敢隔著這么遠的一段距離跟我說話,是怕了我不成?」
古青笙的確害怕,他在那酒中下的可是強烈毒藥,以為靳旭戰到一半就會不支倒地,可卻沒想到,他直到這一刻還未倒下,果然不愧是被稱為九命少主的男人!
這讓古青笙更是想成功活捉他,因為死了就沒用了,所以他現在很擔心,靳旭萬一心一橫,就往崖下跳,他的苦心就完全白費了!
「靳旭,你不必掙扎了,你已經沒有路可走,只能乖乖的臣服于我,這正是你能活下去的唯一機會!」
「古青笙,你覺得我會受你威脅嗎?哈哈哈……」
靳旭突然狂笑起來,那笑聲帶有極大的嘲諷,不斷回蕩在山中,讓人感到刺耳不已,卻也異常心驚。
他都已經虛弱成這樣,為什么還有辦法笑得如此狂妄?難道他真的不怕死,打算戰到最后一刻,被人亂刀砍死也不要緊?就在此時,魏惜兒著急的叫喚讓靳旭的笑聲頓住,不敢置信的瞪著叫喚聲傳來的方向。
第八章
魏惜兒一路跑著追趕上山,就怕來不及,此刻早已筋疲力盡,腳步虛浮。
「旭——」
她想要穿越過圍住靳旭的護院,卻被他們給伸手攔下,不讓她有機會靠近,「表小姐,別靠近他!」
「不,我要找他,你們放開我——」
她死命的掙扎,卻敵不過護院們的力量,就算已經見到靳旭,卻到不了他的身邊,她心驚膽顫的瞧著他就站在崖邊,隨時都有可能跳下去,眼眶中的淚水潰堤,「旭,不要……」
古青笙沒想到魏惜兒居然會一路追過來,突然靈機一動,轉而威脅他,「靳旭,難道你不擔心她的安危,想這樣一死了之?」
「我擔心什么?」靳旭冷笑著,「你想傷她的話早就傷了,何必只死咬一個我不放?你的威脅對我起不了任何作用的,早點死心吧。」
突然腦中一陣昏眩,他差點站不住腳,努力穩住腳步,死命咽下喉頭差點又要涌出的毒血,感覺到自己已經到極限。古青笙到底是在酒中下了什么毒?這毒性之強,還是他從來沒碰到過的,這下子可是栽個徹底了!
他偏頭望向蒼白嬌弱的魏惜兒,心中涌起強烈的不舍,但形勢逼得他不得不這么做,他只能選擇讓她傷心,暫時無法陪在她身邊。
身上的殺氣盡卸,靳旭對她揚起那抹熟悉的溫柔笑容,輕聲叮嚀著她,「惜兒,答應我,無論我發生什么事,你都千萬不要做傻事,好嗎?」
她拼了命的搖頭,早已淚流滿面,「旭……」
「乖乖的活著,要不然……我會無法安心的……」
話一說完,他毫不猶豫的往后一倒,就在眾人面前落崖,古青笙激動的馬上命令,「快,快點抓住他!」
几名護院飛扑向前,卻連靳旭的衣角都沒機會碰到,緊接著重物落潭的水花聲大大響起,清楚可聞。
魏惜兒眼睜睜看著他在她面前墜崖,耳邊聽著他落潭的聲音,整個腦袋瞬間空白一片,傻愣愣的僵在原地,似乎就連呼吸也忘了。
他到哪去了?為什么會突然從崖上消失了身影?他最后的話語是什么意思?為什么不等她到他身邊去?
「少庄主,人已經墜潭,恐怕是死定了。」
「他身上還帶著劇毒,就算墜潭沒死也會去掉半條命,再加上毒發,不死也難呀。」
死了、死了,他被逼著了斷性命,就在她的面前,選擇跳崖自盡了!
她的旭死了,被古青笙逼死了、被古紅雁毒死了,而她……她也是間接害死他的幫凶呀!
「啊——」
強烈的打擊使得魏惜兒崩潰的抱頭尖叫出聲,再也不堪負荷,在叫得聲嘶力竭之后,她猛然雙眼一闔,往后無力一倒,墜入無盡的黑暗深淵。
她的心死了,就在旭墜下的那時刻,與他而亡……
「不要……不要……旭——」
渾渾噩噩從昏迷中驚醒,魏惜兒終于睜開眼,微喘著氣,全身冒著冷汗,她發現自己已經躺在房里,外頭天色依舊是亮的,讓她完全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她虛弱的坐起身來,手臂微顫的抱著雙肩,眼眶又濕了起來,非常明白靳旭墜崖的那一幕并不是夢,那是真的發生過!
霍然之間,她的思緒變得好清楚,什么都看明白了,小時候面對家破人亡以及在生死關頭走一回的驚恐,讓她封閉了心靈的一角,以為只要天真單純的過生活,人生就不會有任何痛苦。
無知是幸福的,她一直用這樣的態度讓自己忘掉過去的痛苦,傻傻的過生活,什么都不去在意,但其實她這么做根本就是下意識的拒絕面對人世間種種丑惡,始終活在自以為是的完美世界當中,以為所有人都是良善的,都不會傷害她。
直到親眼見到旭被逼著跳崖,她終于醒了,不得不面對這一個丑陋的世界,不能再繼續裝傻逃避下去,如果她早點清醒的話,或許旭就不會發生意外,一切都還有挽救的機會。她再也不敢相信這山庄內的任何一人了,也不會傻傻的以為他們的好意都是真的,他們聯手害死她最重要的人,而她也是其中一個!
「惜兒,你醒了?」古青笙一進到房內,看到她終于蘇醒過來,馬上開心的來到床邊,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你已經睡了整整兩日,再不醒來,我都要擔心你的身子撐不住。」
他一如以往的想輕撫她的臉蛋,沒想到魏惜兒卻往后一縮,不肯讓他碰觸,「你別碰我!」
他訝異的瞧著她,這才發現她此次醒來給人的感覺明顯變了,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原本的單純天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憤怒、怨恨,她眸中的情緒變多了,可已經沒有單純得信任,全是對他的強烈質疑及責難。
「你……醒了。」他突然輕笑出聲,那笑中有著萬分得意,「哈哈哈,我本來就猜想你不會永遠無知下去,果不其然,終于讓我等到你清醒,這真是天助我也。」
她不想聽他那扭曲可怕的笑聲,只想証實一件事情,「旭呢?他真的死了嗎?」
「他必死不可!」一提到靳旭,古青笙的表情馬上猙獰起來,「他就算落潭死不了,最后也會毒發身亡的,他喝下的是毒性強烈的『蝕魂散』,只要一日之內沒有解毒,就必死無疑!」心中原本還殘存著一絲希望,但事實是已經過去兩日,他落潭之后卻依舊沒有下落,而解毒的時間已過,再說什么都是枉然。
「你為什么要這樣害他?」她聲淚俱下的控訴,「他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讓你必須把他給逼入絕境,硬生生的害死他!」
「我并沒有要他死,是他自己選擇跳崖的!」他的猙獰表情多了強烈的不甘,讓他看起來更加可怕,「他死了,我要的東西也得不到,他的死毀掉我全盤的計划!」
魏惜兒不由得打了寒顫,總覺得他腦海里有個更可怕的陰謀存在,「你要的到底是什么?不是希望他能娶表姊?」
「那只是引他上擎天山庄的一個借口,聯不聯姻都無所謂,我真正想要的是他的血!」
血?她的臉蛋瞬間刷白,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為什么?」
「你知道他為什么會被人稱做九命少主?那是因為他的復元能力異于常人,至少快了一倍以上,所以就算受了重傷也不容易死,除非是一擊斃命,但卻很少人知道,原因就出在他身上的血,能夠讓傷口快速痊愈,比天下任何一種靈丹妙藥還要神奇。」
魏惜兒錯愕得說不出話來,腦中卻一閃而過靳旭曾經被野猴抓傷,傷口卻在一日之間消失無蹤的事情,完全符合古青笙所說的狀況。
少主,你之前是直接拿你的血替她止傷?嘖嘖嘖,雖然說你的血像靈丹妙藥,但總不能老是都這么用吧?
她下意識的摸著肩上的箭傷,赫然驚覺,這么嚴重的傷,肩上應該會留下傷疤的,但那傷疤卻……在短時間之內不見了!
「一聽到這個很少人知道的傳聞,我就開始計划要得到他的血,我收藏遍天底下無數的珍貴奇藥,他的血我怎能放過,當然一定要得到!」
古青笙本就是個藥痴,因痴而狂野只在一線之間罷了,魏惜兒用著恐懼的眼神瞪著他,不敢想象他只為了要得到靳旭的血,就做出這么多瘋狂的事,根本是已經走火入魔了!
「現在再說這些都沒用,他一死,就什么都沒了,不過幸好你還在我手里。」他突然抓住魏惜兒的手腕,扯起一抹半帶瘋狂的笑容,「既然你已經恢復正常,那娘就沒有理由再阻止我娶你,你就等著當我的新嫁娘吧!」
天底下最神奇的靈丹妙藥已經得不到了,那他就一定要得到惜兒,絕對不允許再有任何意外發生!
「我絕不可能嫁你!」魏惜兒死命掙扎,卻抵不過他的力氣,被他抓得死緊,「我只愛旭一個人,除了他之外,我誰都不嫁!」
「你沒得選擇,如果你不嫁,就等著小草和那些被我抓起的靳家使者跟著你斷送性命!」
她震驚的僵住,「你……你把小草抓起來了?」
難怪從她一醒來,房內就只有她一個人,恐怕他早就打算好,如果她不從,就拿小草來威脅她!
「沒錯,在埋伏抓靳旭的同時,我就已經命人把小草和其他靳家人給抓起來關住,免得礙手礙腳,現在他們的命完全掌握在你手上,是生是死,完全憑你的一句話。」
魏惜兒瞧著已然完全陌生的古青笙,痛苦的淚水滾滾滑落,再也壓抑不了。為什么事情會演變得如此可怕,逼得她不得不面對這樣殘酷的一面?
她已經害了旭,不能再連累小草和其他靳家人,為了保住他們的性命,她必須苟延殘喘的活著,就算這么做會讓她變得有如行尸走肉一般,她也沒得選擇。
「我……嫁……」
她為什么要醒來呢?如果繼續懵懵懂懂的活著,將這些愛恨情仇給摒除在心靈之外,或許她會過得快活一點,也不會像此刻一樣,心痛到像是在淌血似的,几乎難以忍受。現在的她只剩下身體還活著,如果他要,那就給他吧,反正她已經不在乎了。但愿她去找旭的日子,不會太晚到來……
魏惜兒答應嫁給古青笙的隔日,擎天山庄就開始忙碌起來,緊鑼密鼓的准備辦喜事,而靳旭一行人的事情被古青笙給硬壓下來,他現在只想趕緊將魏惜兒給娶到手,免得夜長夢多。
現在的他,行事詭異,暴躁易怒,完全沒有人敢違逆他的話,只能戰戰兢兢做著份內的工作,就怕一不小心惹惱了他。但是婚禮才開始籌備沒多久,山庄的營運就出現了問題,原本跟他們有來往的商家陸續單方面終止合作關系,擎天山庄慢慢陷入一種奇怪的孤立狀態,讓古青笙不禁隱隱心慌起來。
再過沒多久,庄內出現奇怪的可怕流言,搞得人心惶惶,一入夜就不敢再庄內亂走,就怕見到什么不干淨的東西。「喂,你聽說了嗎?」
「聽說了,已經有好几個人瞧見,嚇都快嚇死了呀!」
聽說有人在夜里看到死不瞑目的靳家少主回到山庄來,似乎飄蕩,看到的人從一個、兩個,越來越多,而他們共同的發現是,在那酷似靳家少主的身影突然消失的地方,都會在地上留下一灘水,嚇得他們趕緊跑走,怕是死不瞑目的冤魂回來報復找他們了。
魏惜兒本來像是一潭死水般靜靜的待在房內,不出房門半步,不過問庄內發生的任何事情,但在偶然之間聽到被派來照顧她的侍女們討論這件事后,她黯然的眼眸再度出現一抹光彩。
她想見旭,就算是他的魂魄也好,她好想他,真的好想他,哪怕只能遠遠的見一面無法靠近也不要緊!
「對了,小姐似乎受到很大的驚嚇,她只是聽到流言而已,就嚇得命人點燈一整個晚上,完全不准熄滅。」
「真的?小姐是做了什么虧心事嗎?要不然為什么……」
兩個侍女認真的在小庭院里談論鬧鬼事件的最新發展,完全沒有注意到魏惜兒神情有些恍惚的推開門走了出去,古青笙并沒有限制她的行動,因為她根本沒能力逃出山庄,所以她輕而易舉便走出小別院,沒有收到任何阻礙。
她一心只想著要見靳旭的魂魄一面,就這樣恍神的到處亂走,根本就沒想到,鬼魂只在晚上出現,就算她現在踏遍山庄的每一寸土地,也是不可能見到她想見的那一抹身影。
他到底在哪里?他是不是恨她成了害死他的幫凶,所以不愿意出來見她一面呢?
「旭……你在哪……」
別這么狠心的不來見她,這么做她會很難過的,她受不了被他怨恨遺棄的折磨呀!
盲目亂走之際,她的眼前突然閃過一抹紅色身影,就見古紅雁神色惶恐的穿過回廊,來到小荷花池邊,手上不知道握著什么,獨自一個人害怕的喃喃自語。
「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來找我,求求你放過我……」
魏惜兒下意識的慢慢走向她,不動聲色的靠近,只聽見古紅雁像是在對什么人懺悔,嗓音明顯的顫抖,几乎是快哭了出來。
「我不知道大哥給我的東西居然是蝕魂散,我以為那只是普通的迷藥,所以才會聽他的話,把藥下在酒里,如果早知道,我就不會這么做了……」
她一直以為大哥只是想把靳旭迷昏,然后拿魏惜兒來逼迫靳旭娶她,這才開心的配合計划,哪知道竟把靳旭給害死了!
她從來沒有害人的打算,所以一聽到靳旭死不瞑目的回來了,她簡直害怕到了極點,就怕下一個輪到她看到靳旭的冤魂。
「所以求你饒了我,別來找我,我再也不敢動歪念頭害人了,我向你發誓,從今以后我一定改過向善……」
古紅雁在懺悔完之后,就把手中一只非常小的陶瓶害怕的丟入荷花池中,緊接著轉身離去,像是在逃命一樣,片刻也不敢多留。
魏惜兒在不遠處目睹她將陶瓶丟下的一幕,馬上明白她是想要湮滅殺人証據,在古紅雁離去不久,換她來到荷花池邊,毫不猶豫的跳下池,往陶瓶沉下的池心走去。
水深只到她的大腿一半,她蹲下身,伸手往池底的爛泥拼命摸索,一心一意只想著要找到那只小陶瓶。
「在哪里?我剛才明明看到,是往這邊沉的……」
她知道,那就是害了旭的蝕魂散,表姊因為良心不安才會把它丟了,但是她要,留給她吧,別在池底跟她玩捉迷藏了。
她知道自己的念頭很瘋狂,但又如何,反正她已經不在乎了,她什么都不怕,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啊——表小姐,你在做什么?」
經過的一名侍女看到她在荷花池中心,整個身體只露出一顆頭,像是想要尋死一樣,馬上害怕的大叫出聲。
「來人哪,快來人幫忙,表小姐落池了!」
在附近的護院聞聲趕緊來到荷花池邊,縱身跳下池救人,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魏惜兒背后,抓住她的雙肩,將她從池面下拉起,「表小姐,請別做傻事!」
魏惜兒沒有抗拒護院的「搭救」,沉默的不發一語,不替自己解釋,任由對方一步步將她往池岸邊拉,只有手心握得死緊,像是握住一樣寶貝似的,不容許任何人來搶奪。這是她的,被她撿回來,就是屬于她的了,她再也不會交出來的!
過沒多久,魏惜兒終于被拉回池岸上,跪坐在地,早已一身濕淋淋,手腳還沾滿池底的污泥,看起來臟兮兮的,但她一點都不在乎,只專注的保護著手中的東西,不讓人發現。
「快,快送表小姐回去,她全身都濕透,不趕緊將濕衣換下,很容易受涼,到時候少庄主怪罪下來,咱們這些人都該倒楣了。」
「好!」侍女趕緊將她拉起身,一點都不敢怠慢,「表小姐,咱們回小別院去了好嗎?請跟著奴婢走……」
一回到小別院,侍女趕緊讓魏惜兒泡了個熱澡,驅除掉她身上的寒氣,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將她給打扮好,好像她從來沒有離開過小別院,沒跳下荷花池一樣。
但是她「落池」的事情還是傳到古青笙的耳里,沒過多久他便憤怒的出現在她的房里。
「魏惜兒,你居然敢尋死?」他焦躁的咆哮出聲,「難道你忘了,你身上還攬著好几條人命?」
魏惜兒就坐在床邊,視線偏過一邊,完全不想看他,嘴上淡淡回答,「我沒忘。」
「既然沒忘,那你跳下池子做什么?」
她沉默不語,擺明了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這明顯排拒的態度讓古青笙更是惱火,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准備婚禮的速度越快,擎天山庄被孤立的狀況也就越嚴重,就像是在警告他別想碰魏惜兒一樣,再加上這時庄內突然傳出靳旭冤魂作祟的流言,更是讓情況雪上加霜。是靳家已經知道消息,開始有所反擊嗎?他知道早晚得面對這樣的事情,但他沒想到的是,在他下了封口令后,靳家反擊的速度還會如此迅速,快到讓他完全招架不住。
他一直以為,自己至少可以爭取到一些時間准備的,想不到靳家的勢力如此可怕,完全不需要醞釀的時間。
但娶魏惜兒他是誓在必行,誰都別想阻擾他,反正他已經豁出去了,大不了就一起同歸于盡!
他將所有怒氣轉而發泄在魏惜兒身上,狠狠握住她的臂膀,低聲威脅她,「你這陣子最好給我乖乖的,別再出任何差錯,要不然你就等著小草他們那一群人為了你而遭殃吧。」
魏惜兒終于轉過頭面對他,用著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神瞧他,「你放心,從這一刻開始,我不會再踏出這間房門半步,這樣你開心了吧?」
「哼,最好是如此!」
他猛地甩下她的手,轉身離去,不再看她一眼,直到他像一陣風般快速離開小別院,她才微微軟下剛才坐得直挺的身軀,表現出脆弱的一面。
她從枕頭下拿出撿回的小陶瓶,拉出挂在身上的家徽玉佩,將兩樣東西小心翼翼的護在胸口,默默流下兩行情淚,喃喃自語,「旭……我什么時候才能到你身邊去呢。」現在的她過得好痛苦,但她卻得硬逼自己活著,這樣的日子她要忍耐多久,才可以徹底解脫,毫無牽挂的到心愛的人那里去?
這個問題沒有人可以回答她,她只能無邊無際的積蓄等待,直到解脫的那一日到來……
第九章
是夜,當萬籟俱寂時,魏惜兒所住的小別院里出現一抹身影,那一身黑的服色完全融入夜色當中,讓人看不真切。
他無聲的進到魏惜兒的房內,來到她的床邊,就算房里沒有任何燈火,黑暗一片,他還是能夠看見她憔悴的沉睡面容,還有那緊鎖的雙眉,都在顯示出,她睡得并不安穩。
「唉……」
一道似有若無的嘆息聲微微響起,如果不注意聽,或許會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他想伸手摸她,那手卻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似有顧忌。
「真是個傻丫頭……」
「是誰?」
淺眠的魏惜兒隱約聽到有人在說話的聲音,她馬上醒了過來。那黑影立即離開床邊,隱身在房內一角,不希望讓她發覺。
她坐起身來,黑暗一片的房內沒有任何聲音,她也看不見有什么影子閃動,但她明明聽到了,有道熟悉的嗓音在喚她傻丫頭,她知道那絕對不是作夢,她真的聽到了!「旭……是你嗎?」
寂靜的房內沒有任何回應,但她還是不死心,慢慢走下床,在黑暗之中摸索,希望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她終于等到他的魂魄回來看她了,是不是?他終究還是舍不得讓她傷心。
「旭,你回來看我了,是嗎?既然回來了,那就出現在我面前,讓我瞧瞧你,好嗎?」
她不敢喊得太過大聲,就怕吵醒在隔壁房的侍女,嚇壞她們,也把靳旭的魂魄給嚇跑,所以她只能壓抑著激動的嗓音,哽聲低喚,希望能夠得到一丁點回應,讓她知道,此刻他真的在她身旁,而不是她思念過了頭,才會產生的幻覺。「旭,你在哪里?出點聲音讓我知道吧。」
她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向前,完全不敢點起燈火,就怕逼走他,永遠失去和他最重見的機會。
「為什么來了卻不出聲?還是……你在氣我也是害死你的幫凶之一,所以才不肯出來見我?」
她傷心的淚流而下,感受不到這房內有其他氣息存在,她只覺得自己像是個傻子一樣,對著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房間喃喃自語,根本就不會有第二個聲音來回應她。
她的期待慢慢落空,房里只出現她不斷哽咽的低泣聲,還有那近乎絕望的懇求,「不要恨我……我不知道會害了你……我恨不得跟你一樣,都喝了那一杯酒……」
如果當時他沒有阻止她,或許他們倆此刻早就在黃泉之下成為夫妻了吧?這樣不知道該有多好,她就不必面對這一連串的相思折磨……
「喀!」屋內放置衣箱的一隅突然傳來輕微碰撞的聲音,她馬上警覺的奔跑過去,完全不管在黑暗之中,她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旭?哎呀——」
她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絆跌在地,摔得疼痛,但她管不了那么多,痛得暫時起不了身,她干脆就用爬的爬到聲源處,不肯放棄任何機會!
「旭!」
她急急的摸到衣箱,在衣箱四周亂摸一通,卻什么都沒有碰到,剛才的那一記聲響就像是錯覺,她自始至終都像是個瘋子一樣,在房內拼命的尋找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自欺欺人,把自己給耍得團團轉。
她全身癱軟的跪坐在地,趴在衣箱上崩潰的痛哭出聲,終于肯承認,是自己太過思念靳旭,才會出現這些幻覺,他的魂魄根本就沒有回來看她。
「旭……為什么……為什么不回來看我……」
為什么庄內的其他人都能看到他,就她看不到?難道他會不知道最想見到他的人其實是她嗎?
他好可惡,已經死了還要這樣欺負她,連滿足她這么一丁點的心愿都不肯……
就在她趴著痛哭的剎那,一道不尋常的風從她背后飛掠而過,帶來一陣涼意,她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身上的昏穴被一點,人馬上陷入深沉的昏睡當中,哭泣聲也停止,再也沒有任何意識。
直到這一刻,隱身在暗處的男子才敢觸碰她,將她從地上抱起,邁步往床的方向走,一回到床邊,他不是將她獨自一人放回床上,而是抱著她坐在床上,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里,他將她緊緊抱在懷里,完全舍不得放手。
「我的惜兒……」
他同樣壓抑著自己激動的嗓音,小聲的低喊著她的名,只有她完全沉睡的這一刻,他才敢釋放自己對她的思念,緊抱著她,感受屬于她的溫暖氣息,貪戀得不想離去。
他的確是靳旭,但他沒有死,他從生死關頭回來了,墜潭讓他受了非常重的內傷,有好几日根本無法動彈,像是活死人一樣,多虧自身的特殊體質才熬過來了。
古青笙一定想不到,他居然還有辦法活命,甚至解了毒了,他讓他吃了多少苦頭,他會加倍奉還,這擎天山庄他絕對要連根拔除!
現在他的心充滿著報復的黑暗,表情必定也是丑陋不已,所以他不敢出現在她面前,不想讓她看到他這丑陋的一面,卻又舍不得讓她傷心不已,連帶著折磨到他自己,日日夜夜都牽挂著她,始終不好受。
她真的是個傻姑娘,傻得令人心疼,但他卻不能在這個時候告訴她,其實他還活著,除非計划成功,要不然他生還的消息一泄露,恐怕會替她帶來無法預料的危險。
「惜兒,原諒我……咱們倆現在還不能想見……」
但是快了,再過沒多久,他就能夠光明正大的來接她離開,到那時候,再也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阻礙他們倆在一起。他不會讓古青笙有機會娶她的,他會搶回該屬于他的一切,她只會是他的新嫁娘,古青笙別想奪走!
「惜兒,答應我,再忍耐一會,千萬別做傻事……」
就當是他的魂魄入她的夢里吧,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邊柔哄,希望她在睡夢里能夠聽進去,為了他好好的照顧自己,別再憔悴消瘦下去。
他怎么可能會恨她?他始終是愛著她的,從來沒有一刻改變過……
几日之后,侍女送來了紅艷的嫁衣,并且告知魏惜兒,明日就是她和少庄主成親的日子,恭喜她即將成為擎天山庄的少夫人。
恭喜?她一點都不覺得有什么好恭喜的,她只是淡淡的看著嫁衣,不發一語,任憑侍女們尷尬的離去。
坐在床邊,輕摸著放在床上的嫁衣,她笑不出來,卻也哭不出來,她的淚水似乎在以為旭的魂魄回來看她的那一夜流光了,在那之后,她變得更沉默,就像是尊缺少靈魂的娃娃,几乎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現在回想起來,她還是無法肯定,旭是不是真的曾經回來過,她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是怎樣躺回床上的,她的記憶就只停在她哭倒在衣箱上的那一刻而已。
她本該穿著嫁衣嫁給旭的,結果現在新郎卻換成另外一個人,她自嘲的扯起一抹苦笑,只覺得這嫁衣紅得刺眼,直想拿一把剪刀將它給狠狠剪碎。
「剪碎了……就可以不嫁了嗎?」
「魏姑娘,請放心,古青笙絕對沒有機會娶你的。」
「嘎?」
一道身影突然從窗外飛躍入房,速度快得讓人完全來不及反應,等魏惜兒看清他的模樣后,頓時訝異不已。
「梧飛大哥?你……沒有被表哥抓住?」
梧飛先把窗戶關起,以防被人瞧見,這才苦笑著回答,「是呀,那一日只有我順利的逃脫了。」
那一日古青笙設計抓少主的同時,他和丁叔他們也遭到埋伏襲擊,這之中屬他的輕功最好,要不他也難以逃離。
當他知道少主被逼往后山而追去時,卻是慢了一步,少主已經當著眾人的面落潭,生死不明。
但他知道主子不會這么容易就死,所以趕緊沿著河岸尋找,好不容易才在擎天山庄溪流淺灘旁發現昏死的他,趕緊將他救起,找個隱密的地方讓他調養。
等少主恢復意識,他們就開始著手報復擎天山庄的計划,而之前之所以會有少主魂魄擾亂山庄的事情,其實是他們在尋找被關的丁叔一行人的下落時,故弄玄虛,就是要搞得山庄人心惶惶,減弱他們的氣勢。
「魏姑娘,我來是要告訴你,咱們已經找到小草姑娘和丁叔他們被囚禁的地方了。」
她黯淡的神色終于又恢復一絲精神,「真的?」
梧飛點點頭,「沒想到擎天山庄還有一處非常隱密的牢房,古青笙將人都關在那里,費了咱們好一番心力才發現。」
魏惜兒緊張的繼續追問,「那你可以救他們出來嗎?」
「咱們一驚調來不少靳家的人手,就等著今夜子時動手,等到順利將人質救出,咱們也會一起將你帶走,所以你不必擔心明日要被逼著嫁給古青笙。」
一切計划都已經准備就緒,現在只差行動而已,過了今晚,所有事情都會變得不一樣的。
「所以魏姑娘請不要慌,今夜絕對不要睡著,靜靜等著,咱們一定會有人來接你的。」
「那么小草他們都會平安無事?」
「當然,靳家絕對不做沒把握的事。」
聽到他肯定的承諾,魏惜兒終于能夠松一口氣,長久以來的牽挂也終于能放下,不必再時時擔心他們的處境。
她漾起久違的燦爛笑容,像是又恢復從前的那個魏惜兒一樣,「梧飛大哥,謝謝你來告訴我這些事情。」
「哪兒的話,這是應該的。」
「他們的性命有你們可以保護,我也可以徹底放心了,你們盡管去救他們,可以不必挂慮我的安危,我已經不要緊了。」
「你的安危怎么不要緊?你也是咱們亟欲保護的人呀。」
她笑著搖搖頭,伸手將始終不離身的家徽玉佩取下,遞到他面前,「梧飛大哥,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什么忙?」
「替我把這塊玉交還給靳家,好嗎?」
他訝異的頓了下,「為什么?」
「因為……這樣東西我帶不走,干脆還是還給靳家,由你們來保管吧。」
梧飛不禁困惑起來,因為她所講的話,似乎話中有話,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但這是少主對你的一片心意……」
「他的心意我已經牢牢的放在心上,永遠忘不了,所以,這塊玉佩留不留在身邊,也沒有那么大的必要了。」
梧飛遲遲沒有接過手,魏惜兒干脆主動把玉佩塞入他的掌心,「梧飛大哥,這玉佩就麻煩你了。」
不對,她的態度怪怪的,似乎有問題!「魏姑娘……」
「這個地方不宜久留,隨時都會有侍女過來,你還是趕緊走吧,免得被她們發現行蹤,你們的計划就會失敗的。」
她不讓他有繼續詢問的機會,趕緊打開窗戶,催促他離去,「現在沒人經過正好,你快點走吧。」
梧飛猶豫了下,還是跳窗出去了。雖然滿腦子疑惑尚未解開,但魏姑娘說的沒錯,他如果在這時被發現行蹤,他們的計划就會失敗。
「魏姑娘,我先走一步,咱們晚些時候見。」
「請小心,小草她……就拜托你們照顧了。」
隔著窗戶,她深深的朝他彎腰鞠躬,臉上依舊漾著燦爛無比的笑容,但她最后一句交代的話,卻讓梧飛的心一陣寒顫,總覺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甩甩頭,將那古怪的感覺給暫時拋到一旁。今晚的行動一定要成功,要不然恐怕丁叔他們的性命不保,就連魏姑娘也有可能會遭殃。
一定要順利才行,一定!
擎天山腳下,靳旭和一干手下正在一處偏僻小屋等待梧飛從山庄回來,然后再等待子時,他們就要潛入山庄,一舉將所有人給救出來。
忍了那么久,他終于可以再度出現在惜兒面前,將她給帶走,只要再熬過這几個時辰,一切都會雨過天青,他們倆之間再也不會有任何阻礙。
「少主!」
好不容易,梧飛終于回到小屋內,靳旭馬上關心的詢問,「有順利見到惜兒嗎?」
「有,我也已經把咱們的計划告訴她,請她事先做好今晚離開的准備。」
最挂心的事情也處理妥當,靳旭終于有辦法暫時松下一口氣,「那就好。」
梧飛猶豫了會,決定照實說出,「少主,有件事我想必須要先告訴你。」
「什么事?」
他把家徽玉佩從懷中拿出,交到靳旭面前,「這個……魏姑娘要我代替她還給靳家。」
靳旭的表情顯得非常訝異,「為什么?」
這對他們倆來說,是意義不凡的信物呀,她怎能說還就還?
「我也問過她,結果她說,這樣東西她帶不走,干脆還是還給靳家,但我怎么想都想不透,她為什么會說自己帶不走?」
靳旭伸手握住玉佩,內心一個非常不祥的預感正迅速滋長。惜兒怎么會說這樣的話?那感覺、那感覺……
他急忙再問:「梧飛,除了這句之外,她還有說些什么奇怪的話嗎?」
梧飛思索了會,皺眉回答,「她還拜托怎們照顧小草,那感覺就好像……她不會跟著咱們離開似的,但這應該不可能吧?」
靳旭的心口在這一瞬間像是被狠狠撞擊一下,感到疼痛、氣悶,差點要喘不過氣來。
不對,絕對不對,她這種反常言行一定代表了什么,如果他不趕緊將她帶出來,或許他就將錯過什么,也有可能會遺憾終生!
緊緊握住手中的玉佩,他的心從來沒這么慌亂過,腦海中有一道聲音拼命催促他,要他趕緊行動,他再也無法等到子時,他恨不得現在就飛奔到惜兒的身邊去!
她一定要等他,絕不要做任何傻事,絕對不要!
「該死!」強烈的憂心已經粉碎他的理智及冷靜,他隨即不顧一切的下令,「傳令下去,把行動時間提早,就在日落之后!」
「什么?少主,貿然改變時間很有可能……」
「我已經管不了那么多,就算時間提早,你們也得盡到最大的努力,我不允許計划因此而失敗!」
梧飛知道少主是在擔心魏惜兒,他很明白她對主子的重要性,所以他沒有再試著勸說,而是選擇傾盡全力的配合。
「遵命!」
夕陽余暉照耀著整座擎天山庄,那火紅色的太陽逐漸在西方山頭隱沒,將天邊晚霞渲染出綺麗的色彩。
晚膳之后,魏惜兒早早就遣退侍女,自己一個人關在房中,刻意不讓任何人來打擾。
拿起榻上的大紅嫁衣,她面帶微笑的穿了起來,過沒多久便整裝完畢,紅艷的色澤襯上她雪白的肌膚,就算臉上沒有上妝,還是讓她看起來多了種從未有過的艷麗。
她看著銅鏡內的自己,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也可以如此美艷,就像是一朵正盛放的美麗牡丹花一樣。
「真希望能讓旭瞧見我現在這個樣子,我是為他才穿上這一身嫁衣的……」
她心目中的夫婿永遠只有旭一個,她只想為他披上嫁衣,成為他的人,但此生已經沒辦法實現這個愿望,她只好寄望來生他們還有相見的機會。
或許不一定要等到來生,她可以在黃泉找到還沒離去的他,那樣子更好,他們倆就在黃泉結為夫妻吧,在黃泉里,就不會有人阻止他們倆在一起了,不是嗎?
笑容變得更加燦爛,她已經開始期待,能夠在黃泉之下順利找到他,她要穿著這一身嫁衣投入他的懷抱,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你會高興嗎?應該會的……因為我只愿成為你的新娘……」
滿意了自己的裝扮,她轉而來到床邊,將一直藏在枕下的小陶瓶拿出來,她將瓶蓋打開,里頭還有一半的液體,她想,應該已經足夠了。
她不再需要記挂著小草他們的安危,所以在這個人世間,她已經沒有任何牽挂,古青笙再也威脅不了她,她終于可以安心的離去,結束這有如行尸走肉般的痛苦日子。
閉上雙眼,在這最后一刻,她還是忍不住流下兩行清淚,但臉上始終是挂著笑容的,她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止她做任何事,她……即將自由「旭……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拿起小陶瓶,她毫不猶豫的一飲而下,頓時有種徹底解脫的輕松感,她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好久,終于如愿了。
她要去找他,跟他重聚,然后再也再也不要分開……
「失火了,后山失火了——」
天才剛暗下,擎天山庄后山便馬上出現明顯火光,而且還不只一處,負責守夜的護院瞧見馬上大聲呼告,就怕火勢會蔓延到山庄來。
古青笙立刻從房內奔跑出來,臉色難看得很。明日就是他大婚的日子,為什么會在這個節骨眼發生火災,擺明就是沖著他來的!
「快,快去看后山情況如何,想辦法趕緊滅火!」
他馬上動員屬下去救火,簡直是心急如焚,如果火勢無法順利控制下來,那擎天山庄的百年基業就會被毀于一旦!
「少庄主,不好了!」
就在這時,另一個護院匆匆忙忙的跑來報告,「山庄有不明人馬闖入,趁著眾人趕著去后山救火的時候,闖入牢房,將人給劫走了!」
「什么?人都被劫走了?」
該死!這絕對是靳家人做的好事,他們果真報仇來了!
「少庄主!」
去后山探查情況的一名仆人趕緊回來報告,表情是異常慌亂,急得都快哭出來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古青笙揪住他的衣領,煩躁的怒吼,「到底怎么了,你給我說清楚!」
「后……后山的几座藥園全都被人放火燒了,咱們趕過去時火勢已經大得無法扑滅,所有藥草全都毀了呀!」
「你說什么?!」
古青笙震驚萬分的松開手,腳步踉蹌的往后退了几步,臉色瞬間刷白,后山的藥園正是擎天山庄的根基所在,藥園一毀,也就等于是將擎天山庄給擊垮了呀!
「少庄主,糟……糟糕了!」
古青笙都還沒來得及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又一名仆人驚恐萬分的沖到他面前,「藥房被人放火燒了,火勢一下子就變得異常猛烈,整間藥房已經陷入一片火海當中了!」
「什么?我的藥房——」
古青笙馬上往藥房的方向奔去,一顆心徹底寒了下來,當他站在藥房前,親眼看到整間藥房被沖田的火勢給吞噬之后,他絕望的跪坐在地,苦笑出聲,已經不想再做任何反抗。
「呵呵……原來得罪靳家的代價是如此之大,這下我可真的是栽了……」
「古青笙,就算你現在悔不當初,也已經來不及了!」
他錯愕的轉過身,竟見到冷著一張臉的靳旭就站在他背后不遠處,几乎像是鬼魅一樣,他嚇得几乎要驚叫出聲,卻赫然發現,靳旭的腳下居然有火光照耀的影子!
「你……你沒死?」
「的確,想不到吧?」
「這怎么可能?」他的表情又是驚恐,又是不解,「你明明中了蝕魂散的毒,一日沒有解藥就必死無疑的!」
靳旭冷哼出聲,「哪怕是七步斷魂之類的劇毒,我都不看在眼里,又哪會栽在你的蝕魂散之下?」
「為什么?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但我的確活著回到你面前了。」他扯起一抹寒意十足的笑容,「話說回來,我送給你的回禮,你還喜歡嗎?」
一想到靳旭一手將擎天山庄的百年基業毀掉,古青笙的懼怕沒了,轉而憤恨起來,「你倒不如直接殺了我,還比較省事!」
「直接殺了你,根本就是便宜你,所以我才不打算這么做。」
他要讓古青笙同樣受到生不如死的折磨,而最能夠讓他生不如死的方法,就是毀了他所有的一切!
那后山藥園被毀,古青笙就等于一無所有,藥房付之一炬,等于是剮下他的心頭肉,他等著瞧,看古青笙會因此而一蹶不振,或是咬牙再次想辦法振作起來。
不過,就算他想振作,擎天山庄在未來的十年、二十年,也不可能恢復成從前的繁榮景況,注定要沉寂好一段時間。
「少……少庄主,不好了——」
就在這時,一名侍女邊哭邊在廊上奔跑,好不容易找到古青笙,她已經無暇顧及還有其他人在場,筋疲力盡的趴跪在他腳下,喘著氣說道:「表、表小姐她……」
「惜兒?她怎么了?」
「奴婢一聽到失火的消息,就到表小姐的房內,想提醒她小心一點,結果沒想到當奴婢一進到房里,就看見……」
古青笙焦躁的吼著,「看見什么,你快說呀!」
「奴婢看見她服了不知道哪來的毒藥,已經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什么?!」古青笙頓時之間腦袋一片空白,這一連串的打擊已經讓他無法再做出任何的反應,而靳旭一聽到魏惜兒服毒自盡,臉色同樣一變,馬上轉身往小別院的方向跑。
「惜兒!」不、不可以,好不容易他才從鬼門關回來找她,她千萬不可以丟下他不管……
第十章
「惜兒!」
靳旭一來到小別院,毫不猶豫的沖入房里,就見一身大紅嫁衣的魏惜兒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鮮紅的艷色像是血液般鋪漫在地,怵目驚心,深深震撼著他。
他趕緊來到她身旁,蹲身將她抱入懷中,看到她蒼白的臉蛋、緊閉雙眼,嘴角流著黑紅色的毒血,全身溫度低得嚇人,只有那微乎其微的虛弱呼吸,証明著她尚未死去,但……也快了。
她這柔弱的身體,怎么承受得住毒發的折磨呢,依照這情況,她再撐也撐不了多久,終會咽下最后一口氣的。「惜兒,你怎么這么傻?」
他害怕的緊抱著她,卻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才好,現在帶她下山解毒,絕對是來不及,他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服了什么毒藥,又怎么有辦法救她?
「為什么不再多等我一會,為什么?」他痛心的啞著嗓音低喊,「只要再一會,我就會親自來接你的呀……」
他報了仇,卻救不回最愛的女人,這樣報了仇又有什么意義?失去她,他就等于是輸得一塌糊涂,什么都沒有了。
他懊悔極了,早知如此,剛才潛入山庄時就應該不顧一切的過來找她,或許結果就會完全不一樣了!
「惜兒……」
古青笙也進到房內,看到魏惜兒臉色死白的倒在靳旭懷中,卻是一臉的木然,反正他什么都失去了,再多這么一個也沒差了,他的心早痛得沒感覺了。
看到魏惜兒身旁的地上有一只熟悉的小陶瓶,他慢慢彎身撿了起來,在確認瓶內所殘留的毒藥氣味之后,他突然發出輕笑,接著越笑越大聲,充滿強烈的嘲諷。
「哈哈哈……靳旭,這是你自作自受!」他面目猙獰的狂笑著,「如果你沒有把我的藥房給毀掉,我還有辦法拿出解藥救她,結果唯一能救她命的藥已經被你給燒了,你也是間接害死她的凶手!」
太好了,這樣子就兩敗俱傷,誰都好過不了,他們倆都得一輩子痛苦的活著,永遠無法解脫!
這絕對是報應,上天果然還是公平的!
靳旭憤恨的瞪著他,始終不肯松開環抱住魏惜兒的雙臂,「她為什么會有毒藥?這山庄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有毒藥?」
「我是不清楚她為什么會有辦法將這毒藥弄到手,但我可以告訴你,她服下的就是曾經用在你身上的蝕魂散。」
他訝異的瞪大雙眼,「什么?她也吞了蝕魂散?」
「沒錯,這蝕魂散毒不死你,或許是因為你體質特殊的關系,但惜兒不一樣,她只是個普通人,所以一日之內沒有服下解藥,她必死無疑,你就等著幫她收尸吧!」
「你確定他吞的是蝕魂散?」
「藥是我的,難道我還會不清楚嗎?」
確定了這件事,靳旭原本悲痛的神色突然閃過一抹希望,「既然是蝕魂散,那就是天助我也了。」
「什么?!」
他馬上拿劍在腕上划下一道口子,逼出血來,然后抬高她的下顎將手腕湊到她的嘴邊,努力試著讓她把血給吞下去。
古青笙震驚的看著他,一時之間無法明白他這么做的用意,只覺得他該不會是瘋了吧?
好不容易終于讓魏惜兒吞下自己的血,靳旭先是松了口氣,緊接著將她給打橫抱起,讓她安穩的躺在自己懷中,換他狂妄的嘲笑古青笙。
「古青笙,看來我還得感謝你,要不然惜兒此刻就真的是必死無疑了!」
一時之間,立場徹底顛倒過來,古青笙困惑不解的反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剛才說對了一件事,我的體質特殊,所以蝕魂散才毒不死我,但還有件事是你想也想不到的。」
「是什么?」
「但凡我中過的毒,一旦化解了,我的血液便成了最佳的解毒劑,下次再碰到相同的毒酒再也威脅不了我,所以對惜兒來說,我的血就是最好的解藥,沒有你藥房的解藥,我照樣救得了她!」
「怎么可能……」
古青笙大感錯愕,本以為靳旭會背負著失去最愛的痛苦,跟他一樣生不如死,結果他的得意卻只是曇花一現,最后還是只有他一個人失去所有,就連惜兒他也留不下來!
他真的是全盤皆輸,什么都得不到,他最想要的兩樣寶物現在就在眼前,可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瞧著,連碰也碰不了。
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他的貪婪害了自己,把自己給逼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但直到這一刻他還是不想醒悟,他寧愿自己就這么瘋了,或許還會輕松快活點!
「呵呵……哈哈哈……」
他突然狂笑出聲,像是瘋子般的痴狂大笑著,而且越笑越大聲,那猶如撕裂般的沙啞嗓音聽起來是異常的刺耳,像是在宣告他即將崩潰,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打擊。
「少主!」梧飛好不容易找到主子,趕緊叮嚀,「一切都處理完畢,咱們該撤退了。」
靳旭點點頭,緊緊護住懷中昏迷的人兒,跟梧飛一起轉身離去,完全不同情古青笙的下場,如果不是他先心存歹念,事情也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他給擎天山庄的教訓就到此為止,惜兒跟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在這一刻斷絕,再無瓜葛。
他會給她一個全新的生活,等她醒來,就會海闊天空,一切都會變得完全不一樣的!
她倒了黃泉,卻發現那里一片空蕩蕩的,除了她以外,什么都沒有。
她找不到思念的那個人,她感到好孤獨、好寂寞,她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走,所以只能呆站在原地,茫然且無所適從,直到一道聲音引起她的注意力——
「嗚……小姐……你快醒醒嘛……」
小草哭泣的聲音從一片模糊變得越來越清楚,刺激著她的耳膜,將她逐漸拉離那什么都沒有的世界,慢慢的恢復意識,睜開眼蘇醒過來。
耳邊除了小草的哭泣聲之外,還有車軸轉動的聲音,她感覺到自己似乎是在一輛馬車內,并且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不只舒服,還有股異常熟悉的氣息始終環繞著她,讓她的心非常的平靜。
視線由一片模糊變得慢慢清明,她總算有辦法看清眼前的景象,她看到了邊哭邊出現激動笑容的小草,還有那張讓她在黃泉找尋不著的思念笑容,此刻他就在她身旁,同樣出現激動神色,几乎要控制不了自己強烈的開心情緒。
「惜兒!」
「旭……」
「太好了,你可終于醒了。」靳旭縮緊環繞著她的手臂,將她給緊緊壓入懷中,好像不這么做,他既無法肯定她沒有離他而去一樣,「你讓我等了好久,我還以為你不想醒過來見我了……」
或許是因為惜兒的身體較弱,所以就算有他的血解毒,她還是沉睡了整整兩日才蘇醒,要不是看著她的氣色有一點一滴好轉,他真怕自己的血該不會是對她沒有任何用處吧。
直到這一刻,魏惜兒才明白自己居然沒有死成,而靳旭也活生生的出現在她面前,她不敢置信的低喃道:「我……這是在作夢嗎?」
「相信我,這一切都是真的,絕不是夢。」他愛憐的不斷吻著她的額,像是要向她証明,兩人都活得好好的,「我并沒有死,我的身體是熱的,你的也是,感受到了嗎?」
她伸出些微顫抖的手,想要觸碰他的臉頰,他察覺到她的意圖,主動拉起她的手,將掌心貼在自己的頰上,笑得溫柔,「你摸,我的確是活生生的回來了。」
真的是他,他沒死,他又回到他身邊了!
「旭!」
喜悅的淚水控制不住的奔流而下,她開心激動的緊緊回抱住他,在他懷里哭成了淚人兒,再多的言語也比不上兩人的緊緊相擁要來得真實,瞬間就安撫彼此受傷的心靈,重新得回久違的安心滿足。
「我、我出去跟梧飛大哥他們騎馬看風景,小姐有什么需要,再喚我一聲。」
這會小草的淚已經慢慢停住,對這樣的結果,她感到欣慰不已,看著緊緊相擁的兩人,她非常識相的不加打擾,將空間留給他們,讓他們可以好好的傾訴對彼此的感情。
兩人抱著彼此久久都沒有說半句話,像是想要將這段時間的分別思念給補回來一樣,在激動的心情好不容易平復之后,靳旭終于率先開口,「惜兒,答應我,以后千萬別再做這種傻事,好嗎?」
這種事情一次就夠了,他不想再面對可能失去她的恐懼,這簡直比酷刑還要讓他痛苦千倍、萬倍。
這樣的情意雖重,卻讓他感到心疼,就算他真的有任何危險,他還是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去,絕不要傻傻的選擇跟他生死相隨。
然而她沒有明確的答應他,選擇這么回答,「你在哪,我就會跟著去哪,你不能阻止我的心意,所以……你只能好好保護你自己。」
他生,她就生,他死,她也不會獨活,她用這種方式逼他別讓自己再陷入任何危機當中,也別再做出任何有可能危及性命的可怕事情,要不然,她也會跟著他而去。
「你這是在威脅我?」他輕笑出聲,心想自己什么難關都度過,沒人奈何得了他,結構卻是栽在最柔弱的她手上,「算了,我認了,我答應你,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絕對不讓你再有這種傻念頭產生。」
有了他的保証,魏惜兒松了口氣,欣慰的漾起笑容,「旭,你絕對不能食言!」
「我向你保証,絕不會食言。」
他從懷中拿出家徽玉佩,再次親自挂在她的脖子上,并且叮嚀她,「你也要向我保証,再也不要將它給交還回來,傷了我的心。」
現在這塊玉佩,是真正屬于他的那一塊,靳月朧的那一塊他已經派人送還回去,不過因為兩塊玉只有在色澤上有非常細微的差距,普通人几乎分辨不出來,魏惜兒當然也看不出來。
看到玉佩再次回到胸前,她珍惜的將它給握在掌心,柔順的對他點點頭,「嗯。」
「那就好。」
兩人再度緊緊的互相依偎,無聲勝有聲,只是簡單擁抱的這一個動作,對他們來說,卻是比任何話語還要更能填滿心上的思念,讓他們感到無比的甜蜜與滿足。
車輪規律的轉動聲繼續響著,像是要往無窮盡的遠方前行而去。
直到心靈徹底滿足的這一刻,魏惜兒才有心情注意到其他,「旭,我們要去哪?」
「當然是帶你回靳家。」
「靳家……那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地方呢?」
其實她根本不太清楚靳家的地位,只是聽其他人說靳家很厲害,大家都想巴結他們,再多就沒有了。
「外界對靳家的印象,有人說是某個已滅國家的王室遺族,也有人認為咱們只是守護王室陵墓的家族,而實情是……」
「什么?」
「兩個都是。」
她困惑的輕皺起眉,「為什么?」
他低下頭,一一吻去她眼角尚未干掉的淚珠,嘴角的笑容變得非常曖昧,「反正回靳家的這一段路程不算短,我可以慢慢的告訴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
她柔順的承迎他的吻,醉心著他的多情舉動,「真的什么都告訴我?」
「你是我的妻,即將成為靳家的一份子,當然什么都告訴你……」
他把目標往下移,准確的封住她的唇,貪戀著屬于她的甜美蜜津,要她專心的回應他,再也沒心思說任何一句話。面對他強勢卻充滿深情的舉動,她只能暫時拋去所有顧忌,放縱自己跟他盡情的纏綿。
就像他所說的,反正路還很長,他們可以慢慢來,她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聽他向她述說靳家的一切。
濃情蜜意,就在這小小的馬車內,開始迅速蔓延,甜美得几乎化不開……
尾聲
「娘,好奇怪喔,這到底是為什么?」
「對呀,是為什么,娘你就告訴咱們吧。」
涼爽的秋風徐徐吹入房內,華夭卻感到頭痛不已,因為一雙不到十歲的兒女正拼命拉住她問為什么,讓她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她也很想問,為什么這兩個孩子就是這么愛問為什么呢?她明明記得自己小時候很乖巧的,才不會纏著大人拼命問「為什么」。
「娘,為什么我和妹妹都有奇怪的地方呢?別人都沒有,就咱們倆不一樣。」
「對呀,就咱們倆特別奇怪……」
小靳旭和小靳月朧困惑的問題,就是他們身上從一生下來就帶有不同于尋常人的力量,他們一直以為這很正常,直到他們發現別人都沒有這種奇怪力量之后,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是……不太一樣的。
面對他們的疑問,華夭溫柔的笑著,用柔婉的嗓音安撫他們,「這是上天特別賜給你們的力量,所以你們不需要覺得自己奇怪,或是討厭這個力量,而是要接納它,然后好好的運用它,懂嗎?」
他們倆似懂非懂的微偏著頭,還是不太能理解,華夭只好再次安撫,「在娘的眼中看來,你們并不奇怪,娘很喜歡你們,所以你們也不能討厭自己喔,千萬別跟你們的爹一樣鑽牛角尖……」
哎呀,似乎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華夭趕緊停下,沒再多說下去,結果卻逃不過兩個聰明小家伙的耳朵,馬上抓到她的語病所在。
「娘,你的意思是,爹也有奇怪的力量嘍?」
「所以,咱們是遺傳爹爹的嘍?」
「呃,這個……」
華夭困擾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因為丈夫其實不太喜歡讓人知道這件事,在守希宮里也有許多年沒人提到這件事了。
所以她到底是答還是不答好呢?答了就怕曜事后知道會惱她,不答的話,她真不知道又會被這兩個小家伙給纏多久。
「娘,快說嘛……」
「是呀,咱們很好奇耶……」
兩個小娃兒頗有默契的同時向母親撒嬌,讓她是左右為難呀,就在她几乎快要抵擋不了,准備投降之際,她的救星終于出現——他一手拎住一個小娃兒,把他們拉離妻子身旁,免得她再繼續被「攻陷」。
「你們倆怎么還在這里?師傅正等著你們去書房上課,結果你們卻還賴在這里偷懶?」
「爹?」俊美的靳曜用著冷淡的表情瞪著兩個不知死活的小家伙,馬上讓他們心虛的偷偷嘀咕——
爹就是這樣,總是不讓咱們多纏著娘。
爹好凶喔,還是娘比較好。
「你們多大了,還想這樣一天到晚纏著你們的娘?你們的娘就是太好了,才會被你們給吃得死死的。」
「嘎?」
兩人錯愕的瞪向父親,不懂他為什么知道他們心中在抱怨什么,過沒多久,兩個小腦袋同時恍然大悟,驚叫著跑出房,不敢多留下來片刻。
「啊——」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好可怕、好可怕……
華夭訝異的睜大雙眼,有些不敢置信,「曜,你怎么……」他這些年來不是不再使用這個力量了?怎么剛才卻……
靳曜的表情還是沒有任何改變,牽住妻子的手就往床邊走,「嚇嚇他們也好,省得他們繼續再來煩。
他抓住她的手,華夭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她習慣性的在床上跪坐,讓他躺在她的腿上小憩,一如以往般。
只有在她的身邊,他才能完全放松,沒有任何顧忌,她漾著淡而柔的笑容,輕聲詢問,「已經不再排斥『它』了嗎?」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握住她的手,跟她十指交扣,感受著這一刻的寧靜,還有她飽含柔情的陪伴。
不再排斥了嗎?他也不知道,只不過一時興起,就拿出來嚇嚇那兩個小家伙,讓他們最近能夠安靜一點,別來吵他們。她是屬于他的,在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就已經注定了彼此之間的牽絆,再也分不開,或許該說,他少不了她,無論過去、現在,還是以后……
那淡漠而俊美的臉上終于微微勾起一記淺笑。那些小家伙想跟他搶她,也太自不量力了。
他不會讓她離開他的,也不會讓別人搶走她的,永遠不會……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