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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二姊的惡男人--古心

二姊的惡男人--古心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紫楓 您是第946個瀏覽者
[發帖際遇]: 紫楓見了帥哥而暈了,醒來不見現金14Ds幣.


嗚嗚嗚,上天是故意整她嗎?

明知她天生膽小,怎麼卻讓她有這樣惡模惡樣的鄰居?

他,身材壯碩魁梧就夠教人害怕的了,竟然還蓄著濃濃密密的落腮鬍?

若不是他身上穿著衣服,她真要以為他是只猩猩了!

但,更可怕的,不是他那不修邊幅的模樣, 而是那雙銳利如刃的精眸……

好恐怖,真的!

他盯著她看的樣子,真的讓人渾身發顫,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更沒被這樣盯視過,他讓她覺得自己像極了獵物,而他則是等著大飽口福的野獸……

前言

  澄淨莊園——

  澄淨莊園,頂級住宅社區,挑高六米雙併大別墅,地處繁忙的市中心地段,卻一點也不受喧囂塵世所影響。

  社區內,宛若世外桃源,更似人間仙境。

  小橋、流水、山石、樹木、花卉、咖啡館、圖書室、休閒公園……像與世隔絕般,這兒自有一方天地。

  所以,儘管宣家三姊妹掏出所有積蓄,用盡父母留給她們的遺產,還要再背上二十年房貸,但她們真的甘之如飴,只為能進駐這夢想中的完美天堂……

  搬家第一天,宣家三姊妹忙整理。

  搬家第二天,還是忙著整理收拾。

  搬家第三天,算是大功告成了,但實在也累斃了,所以,敦親睦鄰?改明兒個吧,今天真的沒力了。

  然後,第四天到來,三姊妹笑呵呵的出門去,手上各自捧著精緻甜點,打算好好跟左鄰右舍攀一下交情。

  走出大門,在自家前院草地上,三人開始猜拳分配——

  「剪刀、石頭、布!"

  一戰,大姊宣玉蘋勝出,所以她先開口說話:「我要隔壁這家。」

  她懶,不想走太遠,更不想走太多路,因為「隔壁」已經跟她離了百公尺。

  哦,忘了說明,這社區共十六戶,以條列方式作為排列,一列共有四戶人家,每戶間距百公尺。而,她們想套交情的,就是同列的其他三戶。

  再說明一下,她們家是最後一列,最靠裡邊的那一棟。

  「好,二姊,來吧!"宣家小妹高舉著手,大聲喊出:「剪刀、石頭、布!"

  二戰,小妹宣玉臻勝出,所以換她說話了:「最外頭的留給你啦,嘿嘿。」

  拍拍二姊肩頭,宣家小妹可開心了,因為她也是懶人一族,根本不想多走幾步路。

  「沒關係。」笑了笑,老二宣玉鳳沒異議,因為她天生好脾氣,從不去計較這些事。

  好啦,分配完畢,那就——上場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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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走走走,放慢腳步慢慢走。

  深深呼吸,大口吐氣,反覆做了幾次,宣玉鳳只想平穩緊張的心。

  剛搬到新環境,敦親睦鄰是必然的,畢竟是遠親不如近鄰,所以她真心想眼鄰居攀交情,只是……不曉得那戶人家好不好相處?

  終於,走到了門前,她停在階梯下。

  按下門鈴,對方應門後,該怎麼辦?

  「您好,我是新搬來的鄰居……」不對,應該要先自我介紹。

  「您好,我姓宣,名為玉鳳……」不對不對,太咬文嚼字了。

  「您好,我是宣玉鳳,是新搬來的鄰居……」嗯,這樣好像可以。

  想了數個版本後,終於有了滿意的開場白,於是,再深深吸了口氣,確定做足了準備後,雙手捧著精緻甜點,她小心翼翼的步上台階。

  「啊——」才踩上第一階,眼兒稍梢往上抬,宣玉鳳卻被眼前的景象給駭得倒退三大步。

  天吶,好可怕!

  那那那……那是人嗎?身材壯碩魁梧如熊,就夠讓人害怕的了,他竟然還蓄著濃密的落腮鬍?簡直像個原始人!

  而,更可怕的,是他那雙銳利如刀的精眸……好恐怖,真的,他盯著她看的樣子,真的讓人渾身發顫。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更沒被這樣盯視過,他讓她覺得自己像極了獵物,而他則是等著大飽口福的野獸。

  嗚嗚嗚,怎麼會這樣?上天是故意整她嗎?明知她膽子不夠大,性子軟弱又易受驚嚇,怎麼還讓她碰上這惡模惡樣的鄰居?

  不由自主地,她步步後退,卻一個踉嗆跌坐在地,帶來的採訪禮也跟著一同落地。

  至此,宣玉鳳哪還記得什麼開場白?腦子裡只剩被驚嚇過後的一片空白。

  挑挑眉,顧孟傑笑了,益加佩服起自己,因為嚇人功力更上一層了。

  是,他是知道自己不修邊幅時,那模樣的確還挺嚇人的,但……她就這樣癱在地上,會不會太誇張了些?

  摸摸下顎,搔搔鬍鬚,他真是愈看她愈覺得有趣。

  其實,他老早就在盯她了,只是她太認真的低頭嘀咕,所以才會沒發覺他看她已有一陣子了。當然,這也就表示他聽見了她的「練習」,而且是每個版本都聽得一清二楚。

  說真的,她那舉動煞是可愛,教他狠不下心打斷,只好由她在那一遞遍地「自我介紹」。

  走下階梯,他步步往前進,是想扶她一把,可他愈是靠近,她面色就愈蒼白——

  呃?情況不大對,她似乎……要哭了?!

  「嘿,你可千萬別哭。」見她紅了眼眶,顧孟傑可緊張了。「我是長得像惡人,但不代表我真的壞,你不用這麼擔驚受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你……」水眸轉啊轉的,沒有轉出水滴,卻添上了驚奇。

  他的聲音好溫柔,低低沉沉又平平穩穩,是讓人感到安心的聲音。

  怎麼會呢?他明明長得可怕,聲音卻如此好聽,這實在太不搭調了。

  「我知道我模樣是真的嚇人,說這話是很沒說服力,不過,我真的不是壞人,你不必那麼擔心害怕。」

  咧嘴,他笑,想展現親和力,卻忘了大鬍子的存在,所有笑容根本被遮住,只露出了亮晃晃的白眼。

  看得出來也聽得出來他是在努力示好,但……他這樣笑,感覺更恐怖耶!

  眸垂得很低,她始終不肯正視他,怕極了他那駭人模樣。

  不過,人家說話是這樣客客氣氣,沒對她惡聲惡氣,也沒要狠逞兇,她好像是真的誤會他了……

  「你要不要緊?跌疼了沒?我本來想扶你一把,不過你好像很怕我靠近,所以我也不好幫你了。」

  看得出來她還是恐懼,那他只好退離她一些,省得嚇壞這小不隆咚的小可愛。

  「你……」偷抬眼,悄看他,心裡很是詫異。

  原來,他大步朝她走來,不是想對她怎樣,只是想要扶起她?

  天,她竟然真的誤會了他!

  「怎麼樣?可以自己起來嗎?可以的話,我就不過去了。」站在三大步外,他對著她喊話。

  「我、我……對不起。」他愈是關心,她愈是羞慚,最後,她只能道歉,為自己的誤會。

  「啊?哦,沒關係、沒關係,我常常被誤會,習慣了就好。」擺擺手,他不在意,還是笑出一口白牙。

  「呃?"原來,她不是第一個誤會他的人。

  也對啦,他就長得那麼嚇人,被誤會也不奇怪。

  不過,既然是她誤會了,她還是覺得很抱歉。

  「我,顧孟傑。」不想她再抱著歉疚,他只好帶開話題。

  偷偷抬眼,僅瞄了一秒,旋即又落回,她悄聲回應:「我是……」

  「我知道。」笑了笑,他再說:「宣玉鳳,新搬來的鄰居。」

  「呃?」

  抬眼,她愕看他。

  奇怪,她什麼都還沒說,他怎麼會知道;?

  「剛才,你做的『練習』,我全看見也聽見了。」看出她的疑惑,他笑笑說。

  「你、你都看見了?"

  天,那不是很拙嗎?

  驀地,俏顏染紅,她更尷尬了。

  「對,我都看見了。」

  「那、那就這樣了,再見。」

  後,丟臉死了!

  低著頭,抓起西點盒,她往前小跑步,快速塞入他懷中,然後又快速轉過身,她——

  逃了。

  「喂!你……」

  直起身,單手抓著西點盒,另一隻手則朝她指去,但喚不回她堅決逃離的步伐。

  她個兒很小,腿兒不算長,衝力卻很足夠,不一會兒已消失在眼前,然後——

  他笑了,狂笑到不能自己。

  老天,她真是太可愛了!

  小小臉蛋、圓圓大眼、紅如櫻桃般的小口、粉嫩嫩的細緻肌膚、鋌而嬌俏的鼻粱骨……她不美麗,卻可愛的惹人憐。

  然而,最可愛的,不是她的模樣,是她那可愛到爆的舉動。

  哈哈哈,他喜歡她,真的,不用懷疑,他很喜歡她,因為她實在太可愛了,讓人超想抓來當妹妹疼啊!

  不過,認乾妹妹這等事,也是要看機緣的啦,就期待下回再碰頭羅,屆時若她已不再怕他的話……嗯,那就把她收起來疼吧!


  啊啊啊——好丟臉好丟臉,實在太丟人現眼了啦!

  衝進家門,衝過玄關,衝上樓梯,衝入房裡,然後——貼在門板上大口喘氣,順便哀悼自己的蠢行。

  嗚嗚……她怎麼會這麼拙呢?練習台詞還讓人家瞧見,他肯定覺得她拙到底了!

  而且,糗的是,她還把人家當惡人看,甚至癱在人家的家門前……嗚,這要她以後怎麼還有臉見他?

  討厭討厭討厭,好好一場「敦親睦鄰」,硬是讓她演到走樣,直接成了「丟人現眼」的劇碼,嗚……好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算。

  怎麼辦?大家住同個社區,又是同排的鄰居,就算不會天天撞見,但總有一天會再碰頭,到時她拿什麼臉去面對?

  不不不,不行不行,她看……還是努力避他好了,把見面機率降到最底,這樣就不用擔心遇見時的尷尬難堪了!

  嗯,對,就這樣辦!

  反正,她是專職言情小說作者,不用出門打卡上班,常是二十四小時待在家,那要避開他……應該不難吧?

  男人嘛,總是要外出打拚事業的,總不可能跟她一樣常在家吧?

  吁——想出了辦法,作出了決定後,宣玉鳳大大鬆了口氣。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那口氣……是松的太早了。


  快樂大賣家——

  「嗯,要買這個,對了,還要這個,啊,姊說要……」拿著單子,宣玉鳳看得仔細也找得仔細,生怕一個粗心,便會漏買了其中一項。

  在她們家,她是負責採買的,因為大姊小妹都在外工作,她體恤她們的辛苦勞累,所以自願擔起絕大多數的家務。

  所以,採買她來,三餐她煮,沒有一絲埋怨。

  輕展笑顏,推著大推車,走過一條又一條通道,她認真選購著,豈料——

  「嘿,真巧,又遇見了。」

  早知會撞見他,她就不轉進這條走道了!然而,談後悔已太晚,她現在是進退兩難。

  「款,是啊,真巧。」可她根本不想要這個「巧」啊!嗚……

  左避右避,也讓她成功避了好些天,再也沒同他在社區裡相遇過,怎知卻是在大賣場裡相見。

  而,他,依然是那副模樣,讓人不大敢正眼相對。

  是的,沒錯,那個「他」,不是別人,就是顧孟傑。

  今天,他休假,因為剛了結樁大案件,所以決定放自己幾天假。

  然後,閒著沒事,便答應替樊軍採買些物品,沒想到卻會在這兒遇見她,呵,果然,他們很有緣。

  「大採購?"走近她,顧孟傑看了下被塞滿滿的推車。

  「款,對。」他愈是靠近,她愈是忐忑,不只笑容僵硬,連身子都僵了。低垂著頭,目光定在下45度,她還是不敢領教他的尊容。

  「就你一個人?"環顧了下四周,發覺她沒人陪伴,於是這麼猜想著。

  「嗯。」怯怯點頭,她其實只想繞過他。

  「買這麼多,你扛得回去?"

  當下,濃眉糾起,不知為什麼,他覺得不大開心。

  她只有一個人,又這麼嬌小瘦弱,哪個人這麼沒天良,競放她一個人做這些事?

  不是瞧不起她,是她個兒真的太小,看起來就是弱不禁風,怎有辦法扛這些東西回去?

  是,是沒錯,這家大賣場是離他們的社區最近,但這個「近」也是有著一段不小的距離。

  當然,如果她是開車,推車是可以推到停車場,自然不需費太多力,但……就他所知,她家根本沒半台車,那她要怎麼把這些帶回去?

  愈想,愈覺得火大不爽,很想抓那苦毒她的人來打一頓。

  「我、我行的。」

  可不可以,他可不可以別跟她裝那麼熟啊?

  真的,他們一點也不熟!就算真碰了頭,不也是打聲招呼,就該道再見了嗎?那,他可不可以別跟她扯那麼多?

  可惜,她的願望不被實現,因為他沒有要走的打算。

  「你行?」眉挑很高,他真的很懷疑。

  「對、對啊,我行。」他的語氣,讓人很不高興,但她沒膽大聲抗辯,只敢很小聲的回應。

  「你確定?"重申一回。他真的不是瞧不起她,只是很難想像她扛這麼多東西。

  「我可以啦!"後,他真的把她看很扁耶!她從來不是愛爭輸贏的人,只是真的很不喜歡被懷疑。

  看出她的不悅,知道是自己的一再質疑惹惱了她,但,沒辦法啊,他就是忍不住要懷疑嘛!

  瞧瞧她,個兒那麼嬌小,兩條胳臂又那麼細,渾身上下加起來沒幾兩肉,這要他怎麼能相信她扛得動這些?

  不成不成,就算她信誓旦旦,他還是沒法相信,所以——

  「算了,我來吧!"他作了決定。

  「啊?"傻眼,她終於抬頭看他。

  「我來幫你。」語落,接手過她的推車,他一人推著兩台。

  可以說他是雞婆多事,也可以說他是心地太好,反正,他就是沒來由的想幫她。

  「喂!你……」她杵在原地,愕看他偉岸背身。

  這、這什麼跟什麼啊?她說了要他幫忙嗎?

  她跟他,除了是鄰居外,根本再沒其他牽連,他又何必管她這麼多?

  「快啊,還站在那做什麼?"沒見她跟上,他回頭催促她。

  「你看還缺些什麼,趕緊挑一挑放進來,等等咱們一塊去結帳,然後我送你回去。」

  說完,又轉過頭,他繼續往前走。

  對於他的催促,宣玉鳳是又想氣又覺好笑。

  他太自以為是,也太自作主張,她沒要他幫忙,他卻執意一肩扛,她其實該對他生氣,但……嗚,她沒種!

  不能怪她啊,他那麼高大威武,她卻是嬌小玲瓏:他長相兇惡又駭人,她卻是小可憐一枚,她哪敢對他的言行有意見?

  所以,她只能跟上他腳步,很哀怨的讓他「幫忙」了。

  「喂,你看,那男的好可怕哦……」

  「對啊,你看跟著他的那個女的,明明就那麼嬌小可愛,怎麼會跟到那種可怕男人?"

  「喂喂,你看你看,那一對……」

  行進問,耳語聲一再傳來,宣玉鳳句句聽得清晰,額上忍不住掛滿黑線,因為自己被誤解的徹底。

  她跟他根本不是那樣的關係啊!

  不過,呃,好啦,她老實承認,有他幫忙真的輕鬆許多。

  看他神勇的推著兩台推車,聽他低聲問著自己還缺什麼,見他耐心細心的跟著自己走遍賣場,卻沒有半絲不悅、不耐煩或頻頻催促……那一舉一動部充滿溫柔。

  然後,她發現,原來他只是長得像頭可怕大熊,其實卻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

  再然後,好吧,老實說,她有點被感動了。

  也許,是她太容易被感動,但,真的,她就是被感動了,為他的細心體貼溫柔。

  採購完,結奸帳,既逃不開他的「善意」,她當然只能跟著他到停車場。

  取出遙控鎖,嗶嗶兩聲,車鎖打開,後車廂也開了,她跟著來到車尾,顧孟傑卻對她說:「你先上車。」

  「這……」

  不好吧?兩台大推車裡,她的東西比他的多上許多,哪有都讓他一個人忙的道理?

  「這什麼?"沒看她,他動作俐落,開始搬東西。

  「這、這大多是我的東西啊……」

  「又怎樣?"

  「都讓你一個人弄,我……不好意思。」

  真的,她覺得很不好意思,就算不是她請他幫忙,就算是他自己太多事,她還是要有基本的禮貌。

  「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你是女的,我是男的,男人幫女人忙,是天經地義的事。」這是紳士風度?不,他其實只是很大男人。

  從來,他認定女人是弱者,而男人是天生強者,所以男人更要對女人好,因為他們已佔儘先天優勢。

  然而,宣玉鳳只聽見他的話,不知道他心裡的OS,結果……被深深感動了。

  原來,她真的錯了,錯在不該以外表評斷一個人。

  其實,他很好的,真的是個好人,除了外表實在嚇人,他確確實實是個好男人,因為他是這麼的體貼又溫柔。

  漸漸的,對他的懼意,一點二潤消退,好感直線飆升……甜甜笑容浮現,是她都沒察覺到的喜悅。

  「好了。」

  拍拍兩掌,壓下車蓋,接著便是要將空推車推至定位,但這回卻是被她搶走了一台。

  「做什麼?"搶那麼急,是怎樣?

  「我跟你一起去。」事情都他一個人做,她真的很不好意思。

  「不用了,我去就好,你到車上等……」

  何必麻煩?他一個人就夠了。

  「我跟你一起去。」她難得固執也難得堅持。

  「你、好,隨便你。」

  見她如此堅決,他也懶得再說什麼,反正只是台空的推車,不會讓她花上太多力氣就好。

第二章

  坐上車,單獨的密閉空間,再加上是兩人獨處,宣玉鳳忍不住又開始緊張了起來。

  款,她知道,她這個性很糟糕,閉塞又不擅與人相處,對女性同胞們都是如此,更甭提是跟異性單獨相處了。

  所以,要她不緊張?款,那真的很難。

  可……偷偷看他一眼……其實,真的好可惜哦,他明明是個挺不錯的人,怎麼偏偏生成那副駭人模樣?

  「歎什麼氣?"轉出了車流輛較多的路段後,他這才梢梢分心在她身上,卻聽見她的無奈歎息。

  「呃?沒、沒有,沒事。」她有歎那麼大聲?欽,真是尷尬。

  斂下眉眼,粉頰紅透,宣玉鳳頭垂很低,怕被他看穿心裡所想,那可就真的對不住人家了,畢竟,長成那樣也不是他願意,那都是父母給的,不是他個人的錯啊!

  沒事?挑挑眉,睞她一眼,再轉回前方,忍不住笑想:沒事才怪!

  她啊,嘴巴上說沒事,臉上卻不是那麼回事,他眼又沒瞎,怎會看不出?不過,沒關係,她不想說,他也不會硬要問。

  再說,對她,他有別的事好問……

  「你多大年紀了?"

  她有張娃娃臉蛋,粉粉嫩嫩的很可愛,所以他估算她年歲不大,可能連大學門都還沒出。

  其實,真的滿想收她做妹妹的!他想,有她這樣一個妹妹,感覺應該很不錯吧?

  可以疼、可以寵、可以溺愛、可以保護……好吧,不否認,他其實只是很遺憾底下沒個妹妹,所以看見嬌小玲瓏的她,就忍不住發起自己未曾圓過的春秋夢。

  「我……」沒想到他會問這,所以她有瞬間的呆滯,但等她想到要回話時,他卻又搶去了她自白的機會。

  「瞧你模樣,像二十出頭,還在讀大學吧?"

  呃?他這麼看「輕」她?是不是,她該覺得高興,因為年歲被降了不少。

  搖搖頭,她歎笑,「我二十五了。」

  「真的假的?」

  「要看身份證?"沒有了懼意,她開始自在了些。

  「你要不介意,我還真想看一下。」剛巧,遇上紅燈,於是他側過身,朝她耍寶的擠眉弄眼。

  「好啊!"低下頭,翻出皮夾,取出證件,她拿到他眼前。

  「嗯,果然是真的。」端上正經神色,他對她說:「沒想到我竟然會看走眼?閣下果然不是個黃毛小丫頭呢!真是失敬失敬。」

  「你……」天,他這是幹嘛?忍不住的,她笑了出來,因為他實在太耍寶。

  原有的緊張感,此際早不翼而飛,只餘輕鬆自在的感受。

  其實,跟他聊天不難,甚至有些愉快。而,他那模樣,嗯,不知該怎麼解釋,反正她就是不害怕了,也許……是因為他的「好」吧!

  「嘿,對嘛,就是要這樣笑。」見她笑,他也笑了。

  「瞧,你笑起來多可愛,不要老是看到我就緊張兮兮,我只是長得可怕了點,又不是真的會吃人。」

  拍拍她頭,他還想再說什麼,後方車輛卻很煞風景,硬是給他叭了好大一聲,他只好先開車再說羅!

  然而,經他那麼一說,宣玉鳳卻是徹底傻住,因為……他竟說她笑起來很可愛?!

  驀地,臉一紅:心跳急擂,呼吸也很急,然後,淡淡甜絲化了開來,慢慢、慢慢纏包住怦動的心。

  糟糕了,她該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這怎麼可能?她跟他才第二次見面,一開始還被他嚇到腿軟過,就算後來證實是自己誤會,他其實是個溫柔又體貼的好人,但……也不該這麼輕易就喜歡上人家吧?

  可……怦怦怦……心跳就是異常的快,她壓根控制不住那顆脫軌的心。

  天吶,這太離譜了啦!

  捧著心,低著頭,心緒紛亂,她不敢再看他,怕自己愈來愈不對勁。

  於是,接下來,他說了什麼,她都充耳不聞,因為……嗚,不是她沒有禮貌,是她都搞不定現在的自己了,怎麼還有辦法再去應付他?

  回程後半段的路上,她開始沉默了起來,不論他說什麼都得不到回應,一般人自當會為此感到挫敗不已,然而,他顧孟傑從來就不是一般人,所以,他一個人也能說的很開心。

  「你說你二十五?剛好,我大你四歲,認你做妹妹好不好?"肖想她很久了,有機會當然就要快快說。

  什麼?他要認她做妹妹?一口口水哽住,險險岔了氣。

  「我啊,只有一堆兄弟,一直想有個妹妹疼,碰巧又跟你挺有緣的,你要不要乾脆認我做哥?"

  不會吧?他是認真的?愕瞠眼,偏頭看他,眸底盛滿不可置信以及……淡淡失落。

  是,她知道,她跟他又不是太熱,根本不該有這種感受,但,款,她也沒辦法啊,心頭就是悶悶沉沉的,感覺好失落。

  「跟你說,做我妹妹可是好處多多,我可是百分之兩百很罩的哦!"拍拍胸脯,他自吹自擂。

  罩?是要罩她什麼?她生性純樸又深居簡出,根本沒機會與人結怨仇,他就算再「罩」又有什麼用?她悶悶想著。

  「好啦,答應啦,有我這哥哥在,不管有什麼大小事,我都一定會挺你護你到底,你包管放一百二十個心,我絕對是個超級優的好哥哥……」

  挺她護她到底?款,這話,要換作是另種身份說,不是更能感動女人心?偏偏,他卻只要她當妹妹……

  哎喲,她是在想什麼啦?

  什麼另種身份,她到底是在胡亂想些什麼?

  抓抓頭髮,宣玉鳳很氣惱,為自己脫軌的心緒。

  討厭討厭!她怎麼會這樣奇怪呢?明明只聽過一見鍾情,難道她是二見傾心?

  嗚,不要啊,人家她不想這樣……

  一直等不到她回答,偏又已經到她家門前,他只好先幫她卸貨進家門,然後——

  「我剛說的,你覺得怎樣?"搬完東西,退出她家門,他立在門外,等待她回覆。

  拜託,他是怎麼回事?真這麼想收她做妹妹?可是、可是她不想他做「哥哥」啊!她想……她想……哎唷,她也不知道她想怎樣啦!

  好煩也好悶,她沒辦法再面對他,於是——

  「謝謝你的幫忙。我累了,想休息,再見。」難得的,她失了禮儀,將他拒在門外。

  呃?這是怎樣?意思是……NO?

  濃眉微擰,愣看合上的門扉,顧孟傑終於有了挫敗感受。

  是不是嚇到她了?

  摸摸下顎,抓抓鬍鬚……嗯,是不是該改頭換面一下,這樣會不會比較「和藹可親」?

  唉,可是,沒法子啊,他就是懶嘛,懶得費時整理門面,也覺得這樣輕鬆自在啊!

  算了,她既然還是會怕他,那就不要勉強人家了,或許等哪天她不怕他時再說吧!

  不過,可惜吶,她是那麼可愛、那麼惹人疼,他是真的很想收她做妹妹的說……

  走下台階,坐回駕駛座,他依依不捨的再看一眼,可惜合上的門扉阻隔了視線,他再看不到那尊可愛的小娃娃。

  欽,沒關係,要真有緣,遲早有一天,他會等到她的……


  笨蛋笨蛋笨蛋,她是超級大笨蛋!

  關上門,將他隔絕在外,以為能就此平靜,但……她錯了。

  她的心被擾亂,而他是罪魁禍首。

  這很沒道理,也太莫名其妙,她從不曾這樣混亂過,但,他卻徹底混亂了她。

  怎麼辦?

  踩著步伐,來來回回走著,她既煩躁也不安,沒心思整理滿地物品,她只想讓自己回歸常軌。

  他不該能影響她的,他們不過才見兩次面,他怎麼可以這樣影響她?

  「冷靜,宣玉鳳,你冷靜點啊!"頓住步伐,雙手抱頭,她暍令自己,卻沒半點成效,她還是心煩意亂。

  怎麼辦?愈想冷靜,愈靜不下心;愈想不去想他,他愈是佔據她心,腦子裡滿滿都是他,有他寬寬背影、有他的細心體貼、有他的溫暖話語……啊!夠了夠了,不要再想了!

  控制不了自己,她忍不住發了脾氣,是氣他,但更氣自己。

  可,氣有什麼用?再氣也改變不了事實,所以……所以她決定了,她要更努力的避開他,再不讓他有機會影響自己!

  可,想是這麼想,心情卻依舊紛亂,他仍然盤踞在腦海,她就是沒有辦法忘記,就是忍不住一直想著,想著他一切一切的好,想著那一點點的……心動……

  「啊——」怎麼辦?這難題,該怎麼解?捧著腦袋,她低聲哀號,實在很困擾。

  討厭討厭,她不知道要怎麼解啦!她只會寫夢幻中的愛情,卻不曾談過一場真感情啊!

  那,她該怎麼辦?

  哎唷,她不知道,也不想管了啦!

  反正,她再也不要看到他了!不見面就不會被影響,心動的感覺就會被沖淡,最後就一定能再回歸正軌,呃,應該……是這樣沒錯吧?

  好,就這樣,她不管了,管它是不是這樣,反正避他到底就對了。

  晚餐時刻,顧孟傑按照慣例,往隔壁樊軍家報到。

  哦,忘了說明,他跟大哥顧孟磔及表弟樊軍是鄰居,一列四戶中的三戶就是他們三人包了。然後,他是住最外邊的這一棟,接著依序往裡推是樊軍、大哥,最後就是小可愛她們家了。

  走出自家門,往右手邊拐去,很快便來到樊軍家門,然後,掏出鑰匙,自己進門去。

  開門關門,定過玄關,進到屋裡,轉進廚房,餐桌上已擺滿菜色,一桌的色香味俱全,全都來自於他家表弟的手藝。

  所以,由此可知,為何是表弟住中間,而他兄弟是住兩旁了吧?

  嘿,對,沒錯,因為餵食他們的,是這位比女人還優的表弟,樊軍。

  「來啦?"捧著湯,樊軍剛走出廚房。

  「嗯。」懶洋洋的,他癱坐在位子上。「對了,哥說他今晚要加班,叫你幫他把晚餐留起來。」

  「好。」擱下湯,樊軍直覺他不對勁,因為很少見他這麼沒精神過。「怎麼了?"

  「沒。」撇了下唇,他回的簡潔。

  其實,被那樣拒絕,他是有點小悶,不過,沒關係啦,很快就會沒事了,也就不必特地拿出來說。

  「沒?"挑了下眉,樊軍笑睨他。「沒才怪!你啊,藏不住心事的,不如爽快點說出來,省得我還要想法子逼供。」

  「逼什麼供?就沒啥好說的,你是想聽什麼?"睞了表弟一眼,他懶懶說著。

  「你悶什麼,我就聽什麼。」不是他樊軍好八卦,是實在不習慣這位表兄發悶。

  顧家兩兄弟,也就是他兩位表哥,特愛搞悶的是老大,但老二嘛……嗯,不是他這表弟要嫌棄他,是他真的不適合扮憂鬱小生。

  「真想知道?」

  「願聞其詳。」

  「好,那我問你……」頓了頓,他再說:「我這模樣真那麼嚇人?"

  「呃?"這算什麼問題?一時間,樊軍答不上來,只是怔看著他。

  「真是怪了,只是懶得刮鬍子,真有那麼可怕嗎?"

  這問題,他一直想不通,只是以前沒想過要問,但今天……嗯,就當是心血來潮吧,問個清楚明白也好。

  「你……」仔細看了看他,確定他是很認真詢問,樊軍不禁覺得更加古怪。

  「你是吃錯了藥,還是真的突然開化?"

  「你什麼意思?」

  他很認真在問耶!他回那是什麼話?惱怒的橫他一記,顧孟傑很不高興。

  「別生氣。」抬高手,掌心對他,樊軍解釋:「你八百年前不醒,現在卻突然醒來,我當然覺得你有問題。」

  「喂,夠了哦,愈說愈過分。」又橫了記,他惱聲道:「快回答啦,不要在那邊東牽西扯!"

  嘖,真夠惡劣!就算不是親兄弟,也還是有血緣關係,有必要這樣消遣他嗎?

  「好好好。」終於,收起玩笑,樊軍正色道:「說實在話,你那模樣確實教人不敢恭維。」

  「……」連自家人都這麼說,豈不是真的很慘?搓著下顎鬍鬚,顧孟傑認真思付。

  「你啊,其實底子不差,偏偏就是太懶,要是你肯勤勞些,你那些女朋友哪會跑掉?"不是想戳人,他只是實話實說。

  其實啊,顧家兩兄弟是出自同一品種,大哥能夠英俊瀟灑到不行,弟弟又怎會有多差呢?怪就怪他真的太懶。

  「怪了,我懶我的,干她們什麼事?"記憶中,一堆女人來來去去,他壓根都不記得有誰了,現在還提起她們做什麼?

  「就因為你懶,就因為你太不修邊幅,她們才會受不了的一個一個跑。」

  拜託,這麼簡單的事,他真的看不明白?樊軍有點沒力了。

  「哦,原來是這樣。」點點頭,顧孟傑終於懂了。

  「什麼『原來』?天,你不會真這麼遲鈍,現在才知道真相吧?"

  「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聳聳肩,他淡淡說。

  如果,這就是事實,那他很慶幸,慶幸他從沒對誰太用心,因為那些女人並不值得。

  「你!"被徹底打敗了。

  「好,算了,那不重要。反正,就事實層面而言,你的模樣確實嚇人,除非你肯做些改變,不然是永遠沒得救了。」

  「呃?"有這麼慘嗎?

  只手撐上桌面,掌心扶著下顎,他低低沉吟道:「真不懂,內在不是比外表重要多了,為什麼卻要膚淺的只注重表相?"

  仔細想想,過去幾段情,都是女人主動,而他被動接受,最後,嗯,也是她們主動退出,而他還是被動的接受。

  然後,再更仔細的想,每一段戀情的開始,都是在數月一次的刮鬍子日後……嗯,該不該覺得深受打擊?

  可,說實在話,他真的沒啥太大感覺。

  比起他那些前任女友們,小可愛給他的打擊還比較大。Why?嗯,老實說,他也不知道,也許是因為他特別喜歡她吧?

  「內在是比外表重要,但如果能兩者都擁有,誰又會委屈自己只擇其一?"所以,那些女人才會走,因為她們就是不想委屈。

  現實?不,不能說是她們太現實,是……說真的,換作他是她們,也會受不了的走人。

  為什麼?很簡單,如果他原就其貌不揚,那自然是不能要求太多,可他老兄偏偏只是因為太懶,才會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模樣,而且還擺明了不會為誰做改變,想想,這對女人是多大傷害?

  認識他時,他英俊挺拔又英姿煥發,迷得人暈頭轉向又小鹿亂撞;在一起沒多久,他開始轉變形象,英挺王子變成頹廢藝術家,OK,沒關係,這還能忍受。

  但,最糟的,是頹廢藝術家之後,還能進階成凶神惡煞?拜託,這樣下去,誰還敢跟他走一塊?

  所以,她們千拜託萬拜託,只要他稍稍改變一點點,不求他回到最初的王子樣,只求他能回到前一款造型,她們就會覺得很心滿意足。

  但,他老兄卻是理也不理,冷冷回人家一句「這就是我」,也就是說他不會也不想為誰改變。

  愛情是雙向的,只要真的相愛,兩方都會願意遷就,但……嗯,這個男人連在意都沒有,哪裡來的愛啊?所以,要同情他,怪那些女人嗎?不,他樊軍覺得,是該反過來才對。

  「太貪心了。」搖搖頭,顧孟傑只能這麼說。

  反正,事實是,他不想為誰做改變,是懶也是不願意。

  「那不是貪心,是人之常情。」任誰都沒法忍受情人跟自己在一起後,從極好狀態一路下滑至極差境界吧?

  「款,隨便你說,反正她們要走就走,我壓根就沒在意過。好了,算了,不說了,吃飯吧。」擺擺手,他不想再說,決定結束話題。

  「慢著。」收回他的碗筷,樊軍不讓他如願。

  「別鬧,我餓了。」伸長手,他想搶回。

  「你還沒說。」就是不給。

  「說什麼?"濃眉皺緊緊,顧孟傑看他。

  「你以前從不在意,為什麼今天會問?"

  他們雖不是同個娘胎出生,卻是打小一塊長大的好兄弟,所以,他很瞭解他,也就因為太瞭解了,才更加覺得他有問題。

  「想問就問了,哪有為什麼?"怪了!不能興之所致嗎?

  「少來!認識你不是一兩天,要是沒個起因或緣故,你大少爺哪會問這些?"老話一句,真要問、真要在意,不會等到此時此刻。

  「你還真瞭解我。」撇撇唇,他低聲咕噥。

  「對,所以——」輕揚唇,他笑容燦爛,卻語帶威脅:「想吃飯,就老實招。」

  「好啦好啦,說就是了……」被追煩了,索性全盤招出,省得晚餐真沒著落,到時苦的可是自己。

  什麼?叫他自己解決?有沒搞錯,他說的不夠清楚嗎?他,就是——懶!

  鬍子是幾個月刮一回,衣服是幾個月送洗一次,房子是幾個月找人打理一遍……想想,懶到這種程度的他,有可能有免費晚餐不吃,自己跑出門去買還自己做嗎?

  答案是——No 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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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二姊。」

  「……」

  「二姊?」

  「……」

  「宣、玉、鳳!"」

  「啊?!」突然,耳邊一陣轟隆隆,宣玉鳳被嚇到了。「什麼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沒發生什麼事,有事的是你。」白她一記,宣玉臻冷道。

  「有事的是我?"食指點住自己鼻尖,宣玉鳳連忙否認。「沒啊,我沒事啊,我有什麼事?"

  其實,是真的有事,但她沒膽說,因為……太丟臉了!嗚,都嘛是他啦,沒事攪什麼局嘛,害她精神異常了整天。

  款,果然,病況嚴重,他實在影響她太深,這樣下去怎麼行啊?

  不不不,她要抗戰,誓言將他隔絕在外!對,就是這樣,加油!握緊拳,咬著牙,她為自己打氣。

  「沒事?見鬼了,你要真沒事,剛晃什麼神?還有,知不知道今天晚餐多難吃?鹹的嚇死人了!你是幹嘛,煮成那樣……」

  「呃?真的嗎?太鹹了?對不起,我可能沒抓好量,所以……」宣玉鳳好歉疚,很認真的道歉。

  「玉鳳,不用跟她道歉。」終於,聽不下去了,宣玉蘋出了聲。「玉臻,你別太過分,她是你二姊,不是你請的傭人,你不要再東嫌西嫌。」

  本來,只想看個輕鬆電視劇,然後再上床休息去,結果,這下好了,被擾得沒心情看了。

  「大姊,我哪是嫌,我只是……」癟癟嘴,宣玉臻氣焰消了許多。

  「你只是欠教訓。」頂了頂眼鏡,她冷眼橫過去。

  「大姊,沒關係啦,玉臻她……」看小妹一臉委屈,宣玉鳳不免有絲同情。

  「你別替她說話。」斜睨向大妹,她冷聲制止。

  「哦。」乖乖的,噤聲。

  「你啊,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長幼有序,她是二姊,你是小妹,你還對她不敬?是不是太久沒上公民與道德,還是想重修綱常倫理相關課程?需不需要大姊幫你重新安排、重新開課?嗯?"

  「不用,不用了。」搖搖手,搖搖頭,宣玉臻一臉害怕。

  「不用?不用也行,你該跟你二姊說什麼?"微挑眉,輕哼一聲,再頂頂眼鏡,她沉聲問著。

  「二姊,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該嫌你,感念你勞苦功高,小妹真是萬分感恩。」拱手作揖,宣玉臻說的認真,不敢再有半點不敬。

  「好了好了,不用這麼誇張,我也沒做什麼事。」被謝的人,面皮倒薄。

  「這還差不多。」不過,宣玉蘋倒挺滿意。

  「那,我明天又要出國了,可以先回房收行李嗎?"問得小心翼翼。

  「去吧。」擺擺手,宣玉蘋沒再刁難。

  太好了!沒再被念,如領特赦,宣玉臻跑得可快了。

  「大姊,你對小妹太嚴了吧?"見小妹逃也似的,宣玉鳳忍不住歎息。

  「能不嚴嗎?她那性子,不管緊一些,早闖出禍來了。」

  「沒那麼嚴重吧?小妹只是脾氣沖了些。」她們家三姊妹,大姊端正威嚴,她是太過軟弱,小妹則是太沖,真是極端又不統一的個性,可卻是貨真價實的一家人。

  「衝動,往往最壞事。」所以小妹最讓她頭疼。「算了,不說她。倒是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我?呃,沒啊,沒有。」真糟糕,大家都看穿她了?以手遮臉,藏住兩頰,宣玉鳳很心虛。

  「你不想說,我不會勉強,可你要記著,我們是一家人,要真有什麼事,別一個人悶著。」

  她看得出來,大妹是真的有事,可她不想逼問她,她會等她自己說。

  「我知道。」大姊的話,真讓人感動。「姊,謝謝你。」

  「傻瓜,一家人說什麼謝?"父母去世的早,而她是宣家長女,所以照顧她們、呵護她們,本來就是她這做大姊的責任。「好了,沒什麼事就早點去休息。」

  「嗯,好,你也是。」道了晚安,兩姊妹各自回房去,一天的忙碌正式結束。

  老天爺是不是故意整她?一定是這樣,沒錯吧?要不,為什麼她拚了命的想躲,卻是怎麼樣也躲不開他?

  「真是巧。」再度遇見,顧孟傑是驚訝的,沒想到兩人緣分這麼深,真是走到哪就能碰到哪。

  他啊,是被老哥跟老媽的戰火波及,搞得自己一肚子烏煙瘴氣,這才想出來散散心、透透氣,不料,卻又在社區偏角遇見了她。

  而,原有的壞心情,在這場相遇之後,竟也奇異的煙消雲散。

  很神奇,看見她,他的心情總是沒來由的好,雖然她似乎與他持相反感受,但,無所謂,他開心就好。

  「是啊,還真巧。」小臉佈滿哀怨,宣玉鳳低聲咕噥。

  原本心情就夠低落了,現在更是跌至谷底。工作上不順,情感上混亂,她已經夠茫茫然,他卻硬要更加擾亂,她覺得自己真的很悲慘。

  「奇怪,昨天也見你,今天又見你,你不用上班?」他是休假中,難道她也是?

  「要啊!」悶悶的,她回。

  他才奇怪!大男人家,上班不上班,讓她老是過得見,他未免太不務正業。當然,這些話,她只在心裡嘟嚷。

  「哦?」挑眉,他走近她,與她坐上同塊大石,一同面對清澈人工湖。「你是做什麼的?"

  「沒、沒什麼特別的。」挪了挪身子,他的靠近讓她很緊張。

  今非昔比,如今這份緊張,不再是來自於對他的恐懼,而是……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慌意亂啦!嗚,討厭,她就想躲他嘛,他幹嘛不配合點?

  「沒什麼特別?那,到底是什麼工作?」不是想探她隱私,只是單純想瞭解。

  而,為什麼想瞭解?簡單啊,都說是特別喜歡她了,會想對她有更多瞭解也是自然。

  「就沒什麼特別嘛!」她不想說,因為不想被取笑。

  她不是以自己工作為恥,只是……只是她有預感,他一定會笑她的!不要問她為什麼,反正她就是這麼覺得。

  「既然沒什麼,那為什麼不能說?」真是奇怪了,有這麼難啟齒嗎?難道……「你從事的是不法或不正當行業?"

  「亂講!你不要隨便胡亂說啦!」被胡亂指摘,宣玉鳳可生氣了。

  「那就大大方方的說啊!」都怪她吞吞吐吐,他才會胡亂猜測。

  「我、你……」不想說也不行哦?

  「嗯?」挑眉,他露出一副「看吧,還說沒什麼,明明就有什麼」的表情。

  後!他那什麼臉啊?鼓著頰;氣紅了腮幫子,宣玉鳳再顧不得其他,終於氣呼呼的吐了實:「我是寫言情小說的啦!」

  「呃?」聽見答案,顧孟傑呆了呆,然後覺得詫異,最後——狂笑。

  天!她、她是寫言情小說的?就是那種俗稱的「羅曼史」?就是那種愛來愛去的愛情小說?拜託,她耶?正看側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她哪裡像情場老將?真的是夠了,虧她有臉寫那些風花雪月,這根本就是在欺騙讀者嘛!

  看吧!果然!

  惱怒瞪他,嬌顏染紅,宣玉鳳很是氣悶。

  哼,笑吧,要笑就笑,她不在乎,她才不在乎……可惡,不在乎才怪!

  「你慢笑!恕不奉陪。」跳下大石頭,她轉身就要走。

  「嘿,慢著,對不起,我不笑就是了。」探手,抓回她,他努力回復正常,卻還是難掩笑意。

  「說不笑還笑……」兩頰氣鼓鼓,紅唇噘高高,宣玉鳳惱看他。

  「來啦,坐回來,陪我聊天。」不管她同意與否,他已經強迫中獎,將她拉坐回自己身旁。

  「又不熟,有什麼好聊的?」想掙脫,卻敵不過,她只能乖乖落坐。當然,是非常的心不甘也情不願。

  可,說來也奇怪,明明是真的不甘心情願,為什麼卻又覺得期待興奮?哎唷,好煩好煩哦,都嘛是他害的啦,搞得她一個頭兩個大,都不知道自己想怎樣了。

  「正因為不熟,才有更多事聊。」推翻她,他笑笑說。

  「你、你無聊啦!」講不過他,她只好罵人。

  「對,真聰明,就是無聊。」其實,是心煩,煩的他不想待在家,不想接到母親電話,不想再替母親傳話給大哥,更不想繼續當那綿延戰火下的無辜受害者。

  「無聊不會自己去找事做?」什麼跟什麼嘛,當她是打發時間用的?突然問,期待興奮沒了,只有隱隱約約的失落。

  哎唷!不對啦,是又在失落什麼?很討厭耶,都怪他啦,要不是他,她也不會變這樣!

  「有啊,我找事做啦,就是跟你聊天。」咧嘴,皮皮笑開,一樣只見那亮晃晃的白牙。

  「你!」還笑?可惡!她在生氣耶,他還笑那麼開心?"我無趣又呆板,生活單調枯燥又乏味,跟我這種人,能有什麼好聊的?"

  難得她會這麼沖,可她就是忍不住啊!誰教他要惹她生氣?

  不是她要自誇,她真的很少生氣,說她是脾氣太好也行,說她是沒膽跟人生氣也好,反正打小到大,她生氣次數用手指都數的出來,可……可她現在就是對他很生氣啦!

  「沒聊聊看,怎麼知道好不好聊?"跟她抬槓,真的滿好玩的,所有煩心事都不見,只剩下單純的快樂。

  「你……」真的,太難得,她被氣到沒力了。

  「說說看,你的工作好不好玩?"沒理睬她的氣惱,他執意跟她「聊」下去。

  「不好玩。」有誰會覺得「工作」好玩的?睞他一眼,她悶悶回道。

  「為什麼?"他繼續發問。

  真的要這樣「聊」下去?擰起秀眉,她偏頭看他,發覺他很認真,沒有作罷的打算,那——

  「死很多腦細胞。」好吧,要聊就來聊,如果他不怕被悶死的話。

  「真的?那不就跟我一樣,哈,咱們真是同病相憐。」拍拍她肩,他笑開,再接說:「我是做開發的,一樣很傷腦力。」

  「開發?」不是她熟悉的領域,所以她好奇看他。

  「嗯,科技類的產品。現在人要求愈來愈高,要精密、精巧、細緻又功能超強,做開發的只好想辦法突破再突破。」

  科技真的是日新月異,若不想辦法往前進步,很快就會被同業擠下,所以這差事不好當,不過,還好,他向來喜歡挑戰,所以沒什麼退意就是。

  「那,壓力不是很大?」好像真的是同病相憐。

  「是很大,不過我挺得住。你呢?"將問題丟回,他看向她。

  「呃?」問題回到自己身上,她卻無法順當接口,因為……款,其實,有一陣了,她一直在想,還能撐上多久?這樣的工作,真能做到永久?低下頭,看向水面,神情變黯淡。

  說真的,她很不安,可這是自己的問題,怎好拿出來跟人說?

  「勉強算是行吧。」所以,她給了敷衍答案,然後,想跳開話題。「不說工作了,說說別的吧。」

  「是不是工作上出了問題?說吧,有心事,找個人說:心情會好些。」看得出來,她心裡頭有事,卻是悶著不說,她那樣……讓人很不捨。

  「沒事的,我沒什麼。」搖搖頭,她粉飾太平,勉強自己笑。

  不是故意逞強,也不是故作堅強,她只是早已習慣,習慣安靜、習慣不吐苦水、習慣忍住委屈寂寞、習慣一個人面對問題,真的,只是習慣。

  或許,她是軟弱也不夠勇敢,但那不代表她有權成為任何人的麻煩。

  一直以來,大姊很辛苦,一個人身兼三職,如父如母又是姊,見她勞累成這樣,自己卻什麼忙也幫不上,哪還能再製造問題給姊呢?

  所以,久而久之,她早已習慣,有事要自己扛。

  「有什麼就說,不要憋在心裡,你會消化不良的。」她的笑,讓他心疼。

  從來,他不懂察言觀色,卻看穿她笑容裡的輕愁,也看見她眸裡的孤單寂寞,而,那讓他覺得難受,他不想看她這樣,他想為她掃去陰霾,還給她原該有的陽光。

  「沒關係,遲早會消化完。」時間的長短罷了。

  靜靜看她,看了很久很久,最後,他摸摸她頭,心疼的說著:「一個人撐著,很辛苦吧?」

  「你……你怎麼……」瞬間,宣玉鳳呆了,話都說不完整,只能怔怔看著他。

  從來,從沒人能看穿她,她一直以為自己掩飾的算好,但為什麼……為什麼他卻知道……心裡頭,泛起點點酸楚,卻又有淡淡的甜,然後,莫名地,她有種想哭的衝動。

  「也許,以前沒人聽你說話,但現在——」輕拍她臉頰,他輕聲接道:「有我在這,我會聽你說,你不用一個人硬撐,天大的事都有我頂。」

  很少,不,是從來沒有,他沒給過任何人承諾,卻忍不住要對她這麼說。

  開始,他有些分不清,對她的那份喜歡,真的只是「妹妹」?嗯,看來,似乎是有待商榷,但,不打緊,答案不急於一時,他可以慢慢再想。

  現在,她比較重要。

  「你……」咬咬唇,說不出話,還是愣看他,眸裡浮著水光。

  討厭!他好討厭!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為什麼要跟她說那麼好聽的話?他不知道這樣會害了人家嗎?

  「說吧,我聽你說。」掌心貼在她頰側,他認真專注的看她,眸裡柔情是他都不自知的情感。 .

  對上他眼,她清楚看見,看見他眸底的真切溫柔,不是假裝、沒有虛假,他是真心想聽她說。而,他的手,貼在頰上的他的手,是如此厚實而溫暖,溫暖的讓人沉淪也心醉。

  緩緩的,輕眨下眼,一滴滴滾落,她認了……就算他模樣嚇人、就算他魁梧得可怕、就算他塊頭是自己兩倍半大,她還是無法自已的陷落在他的溫柔之中。

  認了,是真的認了。可,怎麼辦?她記得的,記得他說想要她當「妹妹」

  嗚,怎麼這樣?萌了芽的情,卻開不了花、結不了果,還有什麼比這更淒慘悲情的?

  「嘿,別哭。」拭去她的淚,他輕聲說:「哭泣不能解決問題,說出來才有辦法可想。」

  他愈溫柔,她愈難過,淚水更泉湧。

  他真的好好,這樣一個男人、這樣好的一個人,一直是她夢想著卻不敢奢望能遇見的人,如今,真的遇見了,卻是沒開始就結束?

  不,不要,她不想這樣,她想要、真的好想要……好想要跟他在一起

  「都要你別哭了,你怎麼愈哭愈凶?"眉頭皺緊,他不是不開心,他是心裡難受。

  「我就是想哭嘛!"真心話說不出,她只好要要小任性。

  「好好好,愛哭就哭。」沒轍!"哭吧,哭個高興,等你哭完了,我再聽你說。」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不該問,卻真的好想知道,所以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啊?問我為什麼啊?這……」這問題,難度頗高。偏過頭,認真思忖,最後才答著:「老實講,我還真沒有答案。」

  什麼?沒答案?那——

  「是不是,你對每個人都是這樣?"說是吧,如果這樣,她也許能死心的快些。

  「沒的事,我才沒那麼閒。」要真的對每個人都這樣,那他豈不是要累死了?

  這意思是不是說……

  「我是特別的? 」

  可以這麼想嗎?會不會太自以為是?會不會太自作多情?禁不住的,她有了期待。

  「對,你真的是特別。」沒察覺她的期待,他兀自認真思忖。「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你特有我的緣吧!"

  好、好感動!雖然,他只說她是有他的緣,而不是說他特別喜歡她,但……夠了,這樣她就很開心滿足了。抬起手,抹去了淚水,她終於破涕為笑。

  「嘿,好了,終於會笑了。」見她展開笑顏,他又有了輕鬆感覺。「來吧,有什麼事都跟我說,我一定幫你想辦法解決。」

  他的話,真的讓人很感動,可是——

  「說了也沒用,你幫不了我的。」不是她要瞧不起他,是真的不認為他能有幫助。

  「喂喂喂,說那什麼話?"竟敢看不起他?

  「不是啦,你不要誤會,我不是看輕你,是你真的不會懂……」她想解釋,不想他誤會,更不想他生自己氣。

  「不說說看,怎知我不懂?"男人,最討厭被否定!她偏偏犯了大忌。

  「你……」看得出他很堅持,那,好吧,說就說。「你懂羅曼史嗎?"

  「呃?」愣了。

  「看吧,就說你不會懂。」從他的癡呆表情,她已經讀出答案。

  「……」這下尷尬了。

  「寫作這條路,本就會遇上瓶頸,這不是第一次了,我會自己熬過去的。」每次都是這樣,她早已經習慣。

  「是嗎? 」其實,每個工作都有難關更有壓力,可是,看她這樣,他很不捨得。「寫的這麼辛苦,怎麼不放棄算了?"

  放棄?想過啊,但——

  「不繼續寫下去,我還能做什麼?"她不是個優秀的人卜沒有太多其他技能。

  「總還有你能做的事。」他相信,人有無限潛能。

  「我什麼也不會。」搖搖頭,她無奈笑著。「我不會跟人相處,不習慣跟人共事,學習能力又不強,也沒什麼特殊專長,像我這樣什麼都不會的人,還是自己一個人對著電腦就好,至少不會去妨凝到別人……」

  再一次,她又讓他心疼。她對自己的自卑,她對別人的體貼,她那無奈而牽強的笑……都讓他很捨不得。

  「如果我說幫你安排工作,你不用擔心人際關係,也不必在意學習速度,只要專心做自己的事,這樣……」

  「不要,我不要。」沒等他說完,她便急急拒絕。

  「別急著拒絕,你先聽我說完。」他不放棄,想繼續提議。

  「我真的不要。」但,她就是不想再聽。「我很感激你的好意,可是我真的不想要。」

  她沒辦法的,沒辦法走出去。封閉生活已習慣太久,她是個不擅於改變的人,太多轉變會讓她適應不良。

  更何況,光是他……她心情就夠混亂了,哪有辦法再接受其餘改變?

  「好吧,我不勉強。」她既然如此堅持,他也不好再多說,只是——「那,你怎麼辦?"他還是擔心,怕她會悶悶不樂很久。

  「什麼怎麼辦? 」

  「你的瓶頸。」如果可以,他會盡一切努力,只要是他做的到,他都願意幫忙到底。

  「那個啊……」回到老問題,她又洩了氣。「再說吧,總會過去的。」一樣,時間早晚的問題。

  「到底什麼問題?"雖然,他真的不懂「羅曼史」,可是他真的想為她分憂。

  「寫不出新意,想不出好劇情。」所以,她卡住了,卡的很嚴重。然後,又碰上他的事,讓她卡的更為嚴重。

  「容我問一句,你,嗯,對愛情很有經驗?"下意識裡,他希望聽見否定答案,說不出為什麼,他就是這麼希望著。

  「沒有。」她搖頭。

  她的答案,讓他很滿意。然後,他換了問題。

  「那,你很懂愛情?"

  「也沒有。」再搖頭,她回的很老實。

  哇咧!"那你還敢寫?"這不擺明是在唬人?

  「呃?"他說得她好心虛,可是——

  「寫作多半是靠想像,又沒硬性規定非要身經百戰。再說,真正愛情不見得圓滿,但小說結局永遠幸福美滿,這算是在為大家圓愛情夢啊!"再心虛,也得為自己辯解。

  「嘿,你說的對。」可憐了那些讀者,被個不懂愛情的人給騙了。

  不過,算了,他很高興她沒有太多經驗,所以不去計較她的欺騙行為。再說,又不是騙到他,他沒有什麼差別。

  「這樣吧,既然暫時寫不出東西,不如跟我出去晃晃逛逛?也許能有新想法。」很久沒遊山玩水了,不如趁還有假時去走走。

  當然,如果只有一個人,他會在家裡睡到死,不過……要是有她一起,他會非常樂意出門。

  「啊?!」

  「別啊了,就這樣。」

第四章

  他真的很惡霸,自己決定了就算,全然不管她意願如何,不讓她有說不的機會,自己收妥了簡便行李後,便開著車到她家門前頻頻催促。

  其實,她該生氣的,氣他不尊重自己,可是,好吧,她知道她很沒用,她非但沒對他生氣,還乖乖聽話的收了行李。

  坐上他車,她沒問目的地,放任自己依賴信任。

  很蠢是吧?認識不久,便喜歡上人家,還呆呆跟著他走,不問去處也不問其他,她就是這麼單純的相信著他。

  幸好,幸好小妹沒看見她的蠢行,要不恐怕會被氣到口吐白沫吧?

  而,也幸好,幸好大姊很相信她,平時並不太常看管她,所以相信姊看了紙條後,不會對她的「尋找靈感之旅」有所懷疑。

  只是,她比較擔心的是……

  「你、你不用上班嗎?公司能讓你這樣請假?"昨天+今天,他已經休了兩天,確定還能再休下去?

  「放心,我才完成大Case,老闆不會有意見的。」因為老闆是他哥嘛!只要他有把分內事做好,老哥是不會對他有太多意見的。

  「真的?」

  「安啦安啦,我忙起來也是沒日沒夜在加班,現在不過是想休個長假,有什麼問題?放心,我老闆對我還是有點人性的。」對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哦!」好吧,既然他都這樣說了,那……她就不替他擔心了。

  「好了,先說,有沒特別想去哪?"才開出社區,離交流道有一大段距離,所以還來得及決定是要南下還北上。

  「我……」偏過頭,眉頭糾起,她愣愣看他,壓根沒有想法。

  「沒想法?"等不到她回答,他瞄了她一眼,看出她的迷茫。

  「我沒什麼意見。」

  「那好,就我決定羅?"

  「好。」

  兩個多小時後,他們來到了宜蘭。

  「聽說這不錯。」所以,他想來看看。

  「嗯。」呃?不對,聽他那麼說……「你沒來過?」

  「是沒有。」

  「怎麼會? 」宣玉鳳很驚訝。

  「什麼怎麼會?就沒來過啊!」她那什麼表情?好似他沒來過有多奇怪似的。

  「你……」訝異表情還在,眸裡更佈滿疑惑。

  「我怎樣? 」

  「你看起來……」頓了頓,她一時找不到說詞。

  「怎樣? 」他還在等答案。

  「呃,嗯,你……」要怎麼說呢?啊,對了——

  「我以為,你該是玩遍五湖四海的人。」對對對,就是這樣說。

  「五湖四海?我還全世界走透透咧! 」忍不住,揚指輕彈她額頭,他真會被她給笑死。

  「嗅! 」好痛。揉著被彈疼的地方,她接著說:「你就真的像嘛卜」

  「是,你沒說錯,我的確是很會玩,不過那是學生時代的事。」人不輕狂枉少年嘛!

  「那,怎麼會沒來過? 」台灣也就這麼丁點大,他早該是全省走透透啦!

  「是真的沒有。我很早就被送出國了,學生時代都是在國外度過。後來,回來之後,沒喘息時間,立刻投入工作,哪來時間走透台灣? 」如果可以,他也很想啊!

  可惜,父親走的太突然,他總不能丟老哥一個人不管,雖然老哥是很強很猛很優秀啦,可,款,他終究也是顧家一員,不幫著分擔些責任怎麼成?

  「哦。」原來是這樣,她懂了。「那,我帶你吧。」

  「啊? 」愣了下。「你帶我什麼?"

  「這裡我還算熟。」台灣其實有不少旅遊點,可她就是偏愛到這兒,也說不出是為什麼,就是特別鍾愛。

  「你熟? 」這回,換人驚訝了。

  「很奇怪嗎? 」他怎麼那表情?她對這熟,不行嗎?

  「是很怪。」

  「哪裡怪了?"蹙了下眉,她納悶看他。

  「我以為你根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最常去的觀光景點叫『快樂』。」就是離社區最近的那家大賣場。不能怪他這麼想,是她看起來就一副「居家」樣。

  「亂講!人家我還會去書店跟郵局……」然後,沒了。

  呃,好吧,她承認,他還真有點會看人,因為她的確是不愛出門。

  那,為什麼會對宜蘭熟悉?款,拜託,她是不大愛出門,不是「一定」不出門,所以,當她想呼吸新鮮空氣想休息時,理所當然就會找個喜歡的地方度假。

  而,這兒,就是她最常,呃,不,是唯一選擇。所以,她熟悉,也是自然。

  「好啦,不逗你了,既然你熟,那——」剛巧,紅燈。停了車,他轉頭看她。「現在去哪?"

  問完,他等答案,她在思考,一時間變得安靜。

  咕嚕——突然,寂靜被打破,不是說話交談聲,而是腹部空鳴聲。登時,兩人互望,忍不住都笑了出來。

  「先去吃飯吧! 」還想什麼?祭五臟廟才最重要。

  大啖宜蘭特有美食後,兩人心滿意足的再度上路。

  接著,車子開過礁溪小火車站前的街道,直走又左轉的穿過老舊鐵軌道

  「這是往哪去? 」愈走愈偏僻,壓根沒看見什麼飯店,顧孟傑愈往前開就愈遲疑。

  「住宿的地方啊! 」她卻很鎮定。

  「你會不會是記錯路了?這裡看來……」鬆了油門,放慢車速,左右張望了下,他真的很懷疑。「不像有飯店。」

  「是沒有。」

  「沒有? 」要人嘛她!"小姐,沒飯店,那你要我走這做什麼?"

  「沒飯店,有民宿啊! 」其實,比起飯店,她更愛民宿。當然,也要那民宿不差,她才有可能進駐。

  「民宿? 」皺起眉,瞥她一眼,再看回前方,他有些不認同。「為什麼住民宿?找間好點的飯店,住起來會比較舒服吧? 」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睡什麼地方都沒差,但,有她在,就不能太隨便了,他可不想讓她住在太糟的地方。

  「偏見。」小小聲,她指正他。「我知道,有些民宿是不好,但不是每間都如此,你不應該以偏概全。」

  「我以偏概全? 」嘩!了不起,長到這把年紀了,還是頭一次被這樣說咧!

  「難道不是?不然你說說,為什麼飯店一定比民宿強? 」她肯定,他是聽過不好風評,才會有這樣的認定。

  「這? 」語塞,愣了愣,最後投降。「好吧,我有偏見。」

  「本來就是。」很高興他終於承認。

  「不過,那裡真的會比飯店好?還是,純粹只為節省開銷? 」民宿價格跟飯店差距頗大,她該不是為這原因吧?

  「才沒有,我不是為了省錢,是那裡真的很棒! 」她好鄭重的聲明,只差沒舉手起誓。「你放心,等等到了那,你就會知道了,我不會騙你的。」

  「好好好,別這麼嚴肅,我相信你就是了。」

  雅築小館——

  這兒,有點歷史了,很古色古香,卻非老舊不堪。

  事實上,在主人悉心經營及照料下,它成了品味非凡的古厝民宿。

  高級原木建材散發淡淡木香,典雅裝潢著實令人賞心悅目,四周山水猶如畫般唯美動人,空氣清新而帶著淡淡花香,涼涼微風吹拂得人心舒坦……

  的確,這兒的美,不比一般。

  停在入口處,顧孟傑往外看,欣賞景致之餘,不忘多做深呼吸。

  嗯,空氣真好,沁人心脾呢!

  而,宣玉鳳沒同他一起,任他在那獨自品味,她進屋找民宿主人去。

  「老闆娘?」

  「款,誰啊? 」聽見呼喚聲,裡頭傳出應對。不久,便看見一名阿桑走出。

  「呃?老闆娘呢?她不在? 」不是她以為的人,宣玉鳳不禁感到納悶。

  這民宿,她第一眼便深深喜歡上,從此,只要是到這度假,都會在此處落腳。所以,來過這麼多次,她自然記得老闆娘。

  「你是說立文啊?她早搬走了。」剛在洗東西,手還濕濕的,於是便拿起圍裙擦了擦,然後慢慢往櫃台踱步而去。

  「搬走?為什麼? 」愣了愣,宣玉鳳不解。

  「哎唷,就她那兩孩子的爸出現,把人給接回去一家團圓了咩。」阿桑笑呵呵說著。

  雖然是前一陣子的事了,可想到那家子幸福快樂的模樣,她就忍不住替立文覺得高興。

  「真的啊?那真是好事呢! 」聽見這好消息,宣玉鳳也覺得開心。

  「是啊,是天大好事。對哩,小姐,你很面熟耶,是不是來過啊? 」

  「是啊,來過幾次。我也記得你呢,看過你幾回了,老闆娘說你是好人,常常來幫她的忙。」雖然跟老闆娘不是太熟,但多多少少總是會聊些事。

  「呵呵呵,沒啦沒啦,都是厝邊嘛,幫忙是應該的啦! 」擺動著手,阿桑很不好意思,趕緊轉回去主題:「小姐,你是要住宿後? 」

  「是啊! 」笑笑點頭,再說:「跟朋友。」

  「跟男朋友啊?真好真好,小倆口感情真好。」老眼往入口處一看,然後笑呵呵的轉回。

  「他、沒、不是啦,不是你想的那樣。」倏地,臉爆紅,宣玉鳳羞死 「哎唷,害什麼臊?感情好才好呢,多讓人羨慕。」阿桑邊笑邊拿出本子。「來,先登記一下,我給你們最好的那間房……」

  「不是啦,不是一間,我們要兩間房。」雙頰紅透,她趕忙澄清。

  「啊?要兩間?幹嘛那麼浪費?小倆口住一間就可以了啦!放心,我不是老古板,不會覺得這樣不好。」阿桑說的好正經,宣玉鳳卻更尷尬了。

  「阿桑,你真的誤會了,我跟他……跟他不是那種關係啦! 」後,丟臉死了!

  「是喲?真的嗎? 」看看入口處那高頭大馬的男子漢,再看了看眼前嬌小袖珍的小可愛,阿桑還是一臉的不信。

  一大一小,一個粗獷豪邁,一個纖細柔弱,兩個配起來嘟嘟好,怎麼看都覺得很速配啊!

  啥?問她怎不覺得那男人可怕?啊嘛幫幫忙,她阿桑活到這把歲數,自認還有些一看人的眼光,不說別的,光看他那雙炯炯有神又正氣凜然的眼,她就敢拍胸脯保證這小伙子一定是個好男人。

  「真的啦!"點頭點頭,用力點頭,她比出兩根手指,非常用力的強調:「兩間房。」

  「兩間房很不划算,真的不考慮一間就好?"她是想替年輕人省錢啦!

  「不用不用,就要兩間。」要她跟他同房?不不不,萬萬不行!她可是很保守的。

  可是……可是糟糕的是,聽阿桑那樣說完後,她競忍不住有了不該有的幻想跟期待?!

  搖頭搖頭,使勁搖頭,她是想晃出不該有的綺想,阿桑卻以為她是堅持拒絕同房。

  「哦,那好吧,兩間就兩間。」既然人家那樣堅持,她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於是,就此敲定,阿桑給了兩間房,讓兩人比鄰而居。

  不過,款,真是搞不懂吶,現在年輕人明明都很開放,怎麼會碰到兩個這麼「閉俗」的咧?

  兩人各自登記好資料,阿桑一路領人到三樓。

  「好哩,就這兩間,你們自己看要怎麼分,不過兩間差不多就是了。還有,我有供餐,是免費的啦,肚子餓就跟我說一聲,我再去煮些道地菜給你們吃……」拉拉雜雜交代完後,阿桑便忙自己事去了。

  「你要哪間?」

  「隨便,我沒差。」聳肩,他無所謂。

  「那,公平起見,我們……」偏頭,想了想,才又說:「猜拳好了。」

  「猜拳? 」眉頭糾起,他愕看她。「幹嘛那麼麻煩? 」

  「這樣公平啊! 」她們家常用這方式解決大小問題。

  「不用了,講什麼公平?不過是件小事,你作決定就奸。」男人,哪會計較這些?

  「可是……」叫她決定哦?可她最不會的,就是幫人作決定啊!宣玉鳳實在為難,兩手各抓一副鑰匙,她左看看再右看看,就是沒辦法下定決心。

  一分一秒過去,只看她眉頭深鎖,完全拿不定主意,顧孟傑只有一個感覺——他,服了她!

  有這麼難嗎?不就是二選一,看是要哪間就去睡哪間,她是在那邊為難個什麼勁?唉,忍不住的,他搖頭又歎息,乾脆自己作決定——

  「好了,別想了,男左女右,就是這樣。」

  「哦。」

  擱下了行李,顧孟傑沒有先整理,呃,事實上,他從來沒有整理的打算。

  反正,整不整理,都是要用的,用了就會髒會亂,所以,就不必費時間了。

  什麼?說他懶?嘿,對,就是這樣,他從不否認。

  穿過套房中央,走到落地窗門前,拉開窗簾再推開窗門,他往外頭走了出去,停在陽台上遠望自然美景。

  深深呼吸,吸進一大口芬芳,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漸漸,日落西山,薄暮漸褪,大地染上一層紅……那是很美麗的夕陽。

  「很漂亮,對吧? 」

  聲音自右側傳來,他很自然的偏頭往右看去,然後笑應:「的確。」

  「我說了,這裡很棒的。」投了個「看吧!還不信我」的眼神給他,她才又轉回視線看向前方,因為捨不得放過這短暫美景。

  沒辦法,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嘛,這美景可是很快便會消退的,當然得把握住時間好好欣賞。

  雖然,她是看過很多次了,但美景總是教人醉嘛,多看幾次也不會厭倦的。

  「是,你說的對,都是我偏見。」女人,真小心眼。「等等呢?出去晃晃,還是要休息?"

  「嗯? 」沉吟了下,她問:「你有沒有看過螢火蟲? 」

  「生物百科上見過。」真實的倒沒有。畢竟,他是在都市中生活,鮮少在鄉野中悠遊。

  「那,晚上帶你去看? 」她說的好興奮。

  「好,跟你去看。」她的興奮感染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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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暗夜裡,田野間,盞盞光點在空中漫飛、在草叢中流竄,飛舞著的螢火蟲們將夜妝點得美麗燦爛。

  「螢火蟲,它是種既美麗又神秘的小昆蟲,全世界約有兩千多種,而台灣約僅有五十六種。

  它跟金龜子一樣,是屬於鞘翅目的昆蟲,須經歷卵、幼蟲、蛹與成蟲四個階段,是屬於完全變態的昆蟲。

  它的生長時間相當長,大部分種類為一年一代,並以幼蟲期、蛹期或卵期越冬,幼蟲期長達十個月,成蟲卻只有二十天左右的短暫生命。

  還有啊,螢火蟲發光的目的,除了照明之外,那也是它們溝通的方式呢!不同種的螢火蟲,發光的方式、頻率、顏色都各有不同哦!

  然後,雌蟲光度稍微弱些,發光器通常在腹部第六節或第七節的腹面,發光原理是發光器內所含的發光質,和氣管內的氧氣結合而產生的『冷光』,通常一明一 暗的發光程度是和呼吸節奏有關連,而不同種類螢火蟲的雌、雄蟲每次所發出的閃光次數和明暗的間隔又都不一樣,這樣就可以在黑夜中查對彼此的身份了……」領 著他走在鄉間小徑,宣玉鳳邊走邊解說。

  「我的天,你可真瞭解這些。」聽著她詳細的解說,他開始懷疑她入錯了行。「我看啊,你乾脆改行算了,別寫什麼言情小說,不如去當生態解說員。」

  「我又不是什麼生物都懂。」她只挑她有興趣的瞭解,其他可就一問三不知了。

  「是嗎? 」他還是覺得很可行,畢竟她看起來很專業。

  「真的,我懂的不多。」咬咬唇,她再說:「其實,我喜歡螢火蟲,不是因為它的美麗,是因為它在夜裡發光時的感覺,就像是給在黑暗裡徘徊的人帶來希望……」所以,她才想瞭解。

  「什麼意思? 」黑暗裡徘徊?偏頭,微擰眉,他看她,仔細審視。

  「沒什麼。」搖搖頭,她低聲囁嚅:「不懂就算了。」然後,舉步就要往前走。

  瞇起眼,他細看她,約莫明白些許,心口漸漸有些悶。

  「等等。」探手,抓回她,沒算準力道,她跌進了懷中,一瞬間,電光石火交流,兩人怔杵原地,愣愣看著彼此。

  那時間,他忘了要問她什麼,眼裡心裡滿滿都是她……然後,某種感官知覺蠢蠢欲動,那是他從未曾有過的衝動。

  「你、呃、你放開我,這樣、這樣不好。」他看她的眼神太專注也直接,讓人心慌意亂又不知所措,所以清醒過後,她只想逃離。

  「我們、呃,晚了,我們回去休息吧! 」說完,推開他,她急忙忙跑走。

  不敢再多待一分一秒,她怕……怕那莫名而強烈的情感悸動,更怕教他看清那顆蠢動的心……

  見她逃也似的跑開,顧孟傑只能怔在原地。

  他是怎麼了?竟然、他竟對她有了非分之想?

  究竟,他是慾求不滿?還是根本錯看了情感?

  沒錯,他仍然認為她很可愛,也依然不改對她的喜愛,然而,那真的只是對「妹妹」的感受?或者,其實足摻加了更多其他元素,就像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靜下心,他想了想,很仔細的想,想起過去的每一段情感。

  曾經,對歷任女朋友們,他可有過這份蠢動?答案是——沒有。

  她們對他,總比他對她們熱情,他從不需要特別主動。當然,是在她們還迷戀著他的時候。不過,即便後來人去樓空,他還是沒想念過誰,更別提會有其他衝動。

  再者,可曾對誰特別喜愛、在意過?答案也是——沒有。

  不是說其他女人不好,也不是前任女友們太差,但能特別吸引他注意甚至喜歡上的,截至目前為止,真的只有宣玉鳳一人辦到。

  最後,想起自己為她泛起過的莫名心疼,想起自己為她的沒太多愛情經驗開心,想起……嗯,不用再想了,綜合以上種種跡象,這份情感真的還能單純?

  濃眉糾結,再緩緩鬆開,然後他笑了,因為得到了答案。

  終於,他知道了,他也很肯定,他不只當她是「妹妹」,他要的是更多再更多……哈哈,多可笑,一把年紀了,竟還錯認那份「喜歡」?

  忍不住,他笑自己的愚昧,也慶幸能及時醒來。

  然後?都醒來了,還問什麼然後?當然是努力追求羅!

  不過,嗯,醒是醒了,可問題又來了……撫著下顎,他擰眉深思,看來很苦惱……款,他沒追過人耶!這下該怎麼辦?

  呼呼呼——跑的好急也好喘,但她不敢停下腳步,仍是賣命往前奔跑。

  她不能,不能讓他看穿,她不夠前衛開放,不敢明白吐露戀慕,只能偷偷藏著喜歡,所以——逃跑,企圖掩藏,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只是,他可有看見、可有聽見?那不知所措,那心慌意亂,那份潛藏心意,那急擂如鼓的心跳……他是否都沒看見也沒聽見?

  跑進房,落下鎖,她喘息著貼在門扉上,雙手仍緊握門把,閉上眼平穩著氣息。

  漸漸,氣息平順:心卻仍狂跳。她沒有辦法,她掌控不住自己的心,也抑制不了那份悸動,

  對他,她莫名的陷落,卻再真實不過。

  可是,她不能讓他知道,真的不能……他要她當「妹妹」,他對她沒有那樣的情感,既然這樣……如何還能教他看穿?

  她不想,不想他為難面對,更不想自招難堪處境,也想守住那微薄尊嚴。

  只是,真藏的住嗎?而,就算藏了,依她差勁的演技,又藏得了多久?

  款,愛情吶,果真是道超級難題,寫來洋洋灑灑看似簡單,真正碰上時……卻好難好難。

  翌日,清晨,顧孟傑在鳥兒鳴叫聲中醒來。

  下床,伸展四肢,活絡筋骨,一會兒後,走進盥洗室。

  長年以來,他有個習慣,不管何時何地,醒來的頭一件事就是洗冷水澡,因為能立即讓意識由混沌變清晰。

  幾分鐘後,他精神抖擻。不過,人清醒了,煩惱也就跟著來。

  昨兒個夜裡,輾轉了大半夜,他煩著她的事,直到睡神召喚前,都一直被她給困著。然後,一醒來,還是在想她。

  他想,他病情不輕,睡著醒著都被她嚴重影響。

  惱嗎?不,煩是真的,但並不惱她,畢竟,自願被影響的是他,如何能怪罪到她頭上?

  掏著行李,撈出衣服,解開浴巾,隨意抹抹微濕身體,他邊穿衣服邊想著她,唇邊漾著抹無奈微笑。

  其實,他想過,乾脆點,直接來,但,後來想想,又覺不妥,要是他真那樣做,怕是會將她嚇個半死吧?

  「款! 」真的難,難在他沒有追求經驗,更難在他沒懂多少浪漫攻勢,才會在這邊苦惱。

  「算了!再煩也沒用,慢慢來吧。」似乎也只能這樣想了。

  著裝完畢,看看腕表——

  七點半?她該起來了吧?

  拐個身,他往房門走去,打算去敲她房門,然後一起享用早餐。

  只是,才跨了兩步,第三步沒踏出,耳熟鈴聲卻傳出,教他不得不回原位。

  其實,他很想裝作沒聽見,也非常不想接應,所以動作刻意放緩,可惜,他是注定要失望。

  不管他多麼慢動作,還是敵不過對方的堅持,因為鈴聲雖然會停止,卻是停了又響、響了又停。所以,最後,他認命了。

  「喂?」

  「你是怎麼回事?這麼久才接我電話,你說,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接?"那方劈頭就是一陣罵,語氣又急又氣又是傷心。

  「沒有,媽,我沒那麼想。」其實,是真的有。

  「沒有?沒有為什麼這麼久才接? 」

  「我,呃,剛在忙。」對不起,請原諒他說謊。

  「忙?沒上班,你還忙什麼?"

  「呃? 」尷尬!被拆穿了。

  「還呃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沒上班嗎? 」

  「沒,兒子不敢以為能瞞得過你什麼。」要知他有沒上班哪是難事?只消撥通電話到他辦公單位,助理就會乖乖送上答案,而且,還會非常詳盡。

  「哼! 」聽到還算滿意的答案,顧家皇太后這才既往不咎。「你說,你哥他是怎樣?到底媽要你說的,你是跟他說過了沒? 」

  又來了!抬手,擰擰眉心,顧孟傑開始頭疼。

  「媽,你要我說的,我全照實說了,可你也知道的,哥他……」

  唉,真的,他很不想介入這場爭戰,可他偏偏就是被卡得死死,既逃不開也躲不掉,他是可憐的夾心餅。

  「他怎樣?又說不要了是不是?可惡,他存心氣死我不成?不過要他相個親,他人都還沒看到,就這不要那不要,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說,你倒跟我說說,他到底是想怎樣?"才平息沒多久的怒焰,瞬間又飆漲到最高點。

  唉,果然,又開火了。

  「……」拿開手機,隔了段距離,他知道這串罵文會很久。

  倒楣!真的有夠倒楣!憑什麼老哥的罪,要他這小弟來承受?又不是他拒絕,也不是他的錯,被炮轟的卻老是他,唉,到底他前輩子是欠了老哥多少債?

  「你!孟傑你給我聽著,去跟你哥說,要他回我電話,他要敢再不回,到時可別怪媽做絕了! 」

  啊?又要他傳話?抹了下臉,顧孟傑無奈道:「媽,你讓秘書留言吧,我現在人不在家……」

  「留言給秘書有什麼用?你哥他根本理也不理!我不管,不管你人在哪,不管你要不要回家,反正你就是得親口跟他說! 」那頭很盧。

  「媽,我……」

  「不用再叫了!告訴你,這事沒辦好,我……我就不是你媽! 」盧的進階,開始番了。

  「媽……」天吶!誰來救救他?

  「不要叫!告訴你,你要不去幫我跟你哥講清楚說明白,媽就……就不要活了……」

  拜託,能不能換點新的?每次都這樣,只要有些不順她心,就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根本是嚴重的精神虐待啊!

  「媽辛辛苦苦十月懷胎把你們生下,一點一滴拉拔著你們長大,看著你們學坐學爬學走路,媽對你們的愛是這麼這麼多,你們……」

  「媽,夠了,奸了,我知道,我會親口跟哥說,拜託你不要再說下去了。」他認輸!

  一早就給搞壞了心情,顧孟傑沒心再遊山玩水,只能很抱歉的做出簡略說明。

  而,宣玉鳳沒有異議,畢竟家裡事較要緊,玩樂事自得擱一邊。再說,依現在這等混亂心境,再同他獨處下去也不恰當,她其實也覺得回家是個好主意。

  於是,收妥行李,同阿桑結好帳、道了再見,兩人不再多作停留,一同踏上了返家之路。

  不過,與來時不同,這條返家路上,兩人都異常沉默,因為各自有著心煩。

  兩個多小時後,他們回到了台北,顧孟傑先送她回家,幫她提了行李送進家門。

  「謝謝。」開了門,她走進去,反身面對他,伸手接過行李,想不出該說什麼,只好淡淡道謝。

  「我……」欲言又止,不是他吞吐拖拉,是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只好停在原地傻傻看她。

  「那,就這樣吧,你有事快去忙,再見。」撐起笑,輕輕揚手,她一派輕鬆。當然,只有她自己知道,那輕鬆根本是假裝。

  「等我,我把事搞定後,會再過來找你,我們再一起出去。」不想輕易道別離,又不知該如何吐心意,最後他只能笨拙的這麼說。

  「哦。」其實,理智上,她該說「不」,偏偏說不出拒絕,還傻傻的點頭答應。

  「來,給你。」掏出後褲袋裡的皮夾,他從裡頭抽出張名片,再抓過她空著的手,直接塞進她掌心。

  「這上頭有我所有電話,不管是什麼時候,只要想找我就打來。當然,也可以上門找我。」

  「……」傻傻看著名片,她沒有說話,心裡有感動。

  「記著,想說話時、心情不好時,不要一個人悶,我很願意聽你說。」勾起她下顎,他要她看他,不想對著她頭頂說話。

  他的話,如此溫暖,如此動聽,如此感人,讓她愈陷愈深,也愈來愈難過。

  「別盡看著我不說話,我說的你到底聽進了沒?"輕拍她臉頰,他催促她回答。

  「有,我聽見了。」終於,她出了聲,音調不大穩,有些哽咽,不過掩飾的還算好,沒教他聽見。

  「好,聽見就好。」她的回答,讓他安了心。「那,就這樣,我先走了。」

  「嗯。」扯扯唇,輕擺手,她撐起笑,目送他離開。

  然後,他走了,她的心也不在了。

  低頭,攤開手,名片不再完整,因為她握得太牢。

  忍不住,鼻頭泛起酸意,水霧迷濛了雙眼。她知道自己很笨,不該對他有愛情,可是她沒有辦法控制啊!

  愛情若能主導控制,她不會放任自己,可是……

  看著手心上的名片,記著他溫暖的手多麼暖人她心扉,她要如何才能夠不愛上他?

  來不及了,真的太遲了,逃不開也躲不掉了……她,就是愛上了他。

  顧孟傑很早就知道,老哥的事很難搞定,因為難的不是問題本身,而是老哥那機車到極點的個性。

  原以為只消說服老哥回個電話,他就能回頭解決自己的事,結果?該死!老哥根本是頭牛,說不聽又勸不動,才會把事搞得嚴重。

  然後,不用說,他又是那無辜受牽連的倒楣鬼!

  「孟傑啊,你這是怎麼回事?好好一間屋子,怎麼弄成這德性?"

  出口斥責的,不是什麼別人,正是他顧家的皇太后——顧黃嬌蘭。

  而,早已移民新加坡的老媽,為什麼現在卻會出現在這?

  很簡單,因為老哥不理老媽,老媽火了就直接派個女人來,後來老哥就很酷的把人趕跑,然後老媽就更火大的跑了回來。

  而且,最過分的是,老哥還把人都推給他!

  什麼他家不讓陌生女人進駐,老媽若堅持要帶著那個女人,就別想踏進他家大門一步……真是有夠機車!

  總之,就是因為老哥那莫名其妙的鬼堅持,結果媽跟那個叫什麼金鈴的就得住他這了。

  唉,有兄如此,真是大不幸!

  「你啊,真不是媽要說你,我知道你懶散成性,也不要求你自行打理,但總該請個固定幫傭吧? 」她家這小兒子,什麼都好,也什麼都不錯,就是懶散也邋遢得嚇死人。

  所以,她沒想過為他安排相親,因為不用想都知道不會成功!

  瞧瞧,光那表相就足以嚇得人倒退三尺,更甭提他這會令人崩潰的生活習慣了,唉,真是頭痛。

  說真的,要真有那種女孩,她顧黃嬌蘭絕對沒任何異議,肯定舉雙手雙腳贊成且感恩在心頭,甚至願付上鉅額聘金,以表達感謝之情。

  「有啊,我有請。」

  「有? 」眉挑高高,顧黃嬌蘭聲調很高。「那這是怎麼回事? 」

  屋裡,亂得不成形,東一件外套,西一件襯衫,左一件睡衣,右一條領帶,地上還躺著鞋襪跟一堆有的沒的,說到底,這地方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環境。

  「沒怎麼回事,你也知道我的。」就製造髒亂的速度快嘛。

  往往,幫傭整理過後,約莫……嗯,撐個三天吧?然後就又面目全非了。

  所以,嘿嘿,不好意思,要不是有一再提高價碼,還真沒什麼人願意再來打掃,因為掃他的地方實在是太累。

  「你! 」一眼橫去,顧黃嬌蘭真是氣到沒力。

  是啊,她知道,她當他媽當了快三十年,當然知道他是個髒亂製造者!

  「好啦好啦,我馬上找人來整理就是,你跟金小姐先到阿軍家吧!"為防止母親繼續叨念,他趕緊舉白旗投降。

  「哼! 」再橫一記,顧黃嬌蘭很明白再氣也沒用,因為她家小兒子就是這副德性。

  「也好,去阿軍那舒服多了。」說完,便領著金鈐離開,往隔壁侄子樊軍家去了。

  唉,真是招誰惹誰啊?

  算了,埋怨也沒用,還是趕緊找人來清理吧,省得他家皇太后又叨念個沒完。

  日子一天過一天,一個多星期了,他遲遲沒再出現,說過的話也沒兌現。

  等我,我把事搞定後,會再過來找你,我們再一起出去。

  那只是隨口說說的吧?只有她這麼笨,傻傻的、認真的在等,等他再來敲她的門,等他再出現在眼前。

  該收回心的,可是真的好難。

  一再告訴自己,不要執著這份情,因為不會有結果,可……出了軌的心,就像潑出的水,再難收回。

  說不想他,她還是想;說不惦念他,她還是惦念;時時刻刻,每分每秒,睡著醒著,腦子裡統統是他。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愛情為何總教人癡狂。

  以往,她寫愛情,寫得頭頭是道,每個人都愛的有理;而今,她仍然寫愛情,卻再寫不出那樣的愛情,因為……愛情,它根本沒有道理。

  愛情,它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愛情,它來的時候,你不見得會第一時間知情,而知情後卻也不見得能掌握;然而,它走的時候,不論是否第一時間知曉,都一定是傷心……

第六章

  不知道她最近怎樣?

  心情是否恢復?低潮是否已過?工作是否順利?是否……跟他一樣,掛念著彼此?

  最近,他仍然忙著,忙著做中間人,調解母親和老哥的戰事,這些紛紛擾擾讓他很疲累,也騰不出時間去找她看她。

  可,他真的是想念她的。

  那份思念,在夜深人寂時,最是深刻。

  每每,總有衝動,想去敲她家的門,可時機點總是不對,等他忙完一堆事後,早已是深夜。

  走出家門,坐在階梯頂,他望向她家方向。

  忍不住,他笑了出來,覺得自己傻的像個癡情漢,而那是他從未曾做過的事。

  不過,遇上她,他才知道,這才是真的在談「感情」。

  以往,他很隨便,任人來來去去,他從不曾在乎,原以為那是好眾好散,現在才明白那是根本沒感情。

  唯有對她,他才會在意,一直不停地思念,腦裡全轉著她身影……她的笑,她的可愛,她的強顏歡笑,她的孤單落寞,她的二日一行全刻畫得清晰。

  所以,他真的明白,這才是真正愛情,是她讓他懂了愛情。

  心煩意亂,心神不寧,明知截稿日在即,宣玉鳳卻還是靜不下心。

  對著電腦,她已呆了一上午,連中飯都忘了吃,現在……都午後三點了,早是下午茶時間。

  「唉。」忍不住,歎口氣,她起身,決定放棄,不再做垂死掙扎。

  她卡住了,腦子成固態,完全沒法流通,不如去外頭走定,吸收點陽光空氣,看能否刺激一下腦細胞。

  關上螢幕,走出房間,走出大門,她漫無目的的走著,卻在經過他家門時,住頓住步伐。

  站在外圍,她引頸張望,偷偷摸摸的,像個偷窺狂。

  可是……她真的好想他,好想好想見他……

  突地,大門開啟,她心一驚,有些慌張,卻也驚喜。

  她以為是上天憐她,安排再次巧合,所以欣喜期待,然而,那份喜悅,下一瞬間,徹底毀滅。

  出來的,不是她殷切盼望著的他,而是一個女人,一個很美很美的女人,一個讓所有女人看了都要自慚形穢的美麗女子……

  心,像被重石壓著,她覺得好疼好疼,疼得她喘不過氣。

  一步步退,她退得急又快,甚至轉身跑開,她沒方向的橫衝直撞,只想逃離這傷心地方,更想藏起這份狼狽尷尬難堪。

  原來……原來他早有了如此佳人……而她,拿什麼比呢?

  沒得比的,她根本不及她,如何還能癡心妄想?

  早該死心的,早該不奢想的,早該……她知道,她知道早該怎樣,但她就是做不到啊!

  怎麼辦?她好笨,笨得傻傻交出了心,卻不知道該怎麼收回……


  「玉鳳。」

  「……」

  「玉鳳?"

  「玉鳳!"

  「啊?!」突然,臉頰被雙手給定住,宣玉鳳這才清醒過來。

  「你到底怎麼了?"那雙手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宣家大姊宣玉蘋。

  話說,這陣子,她都忙著自己的事,已經煩得一個頭兩個大,她其實沒多餘精神分顧其他,可,真的不行了,再忍著不說話,她怕自己會腎衰竭,因為每天都吃太鹹。

  「我?沒有啊,我沒事。」扯了下唇,她勉強笑笑。

  她有個壞習慣,不想回答的問題,總是隨隨便便帶過去。

  「沒事?玉鳳,相信我,我是很想信你沒事,但——」搖搖頭,定睛看她,宣玉蘋歎道:「你真的太不正常。」

  比起她自身的不正常,玉鳳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啊?有嗎?沒有啦,我……」笑笑,想帶過,卻被打回。

  「別再說沒有。我說了,我不相信。」堵住她,宣玉蘋直說。

  「姊,真的沒什麼,你別擔心我了。」不想再被追問,她只好轉開話題:「還說我呢,你最近才奇怪,以往都早早回來,最近卻愈來愈晚,你是在忙什麼嗎?"

  「呃?也沒什麼,就是……嗯,就沒什麼啦!"這下,換人欲蓋彌彰了。

  款款款,沒辦法啊,她不好意思說嘛!從來,在妹妹們眼裡,她是正經而威嚴的大姊,要是讓她們知曉她為情而狂,豈不是壞了她在她們心中的形象?

  「哦。」沒什麼就沒什麼。她啊,也有個很好習慣,就是別人不想說的事,她也從不追問。於是,又再跳開話題:「那,姊,你跟隔壁先生,到底怎麼回事?"

  「呃?"一時語塞,好半晌才找回聲音:「你、你怎麼會問這個?"

  「沒有,只是突然想到。上回,你避他,他找上門,這之後呢?你們相安無事吧? 」

  那是前陣子的事了。當時,那先生找上門,姊卻一直要她擋門,後來是那先生氣急了,硬是逼著她帶他找人,她自知敵不過對方的氣力,只好很沒義氣的出賣大姊。

  後來,嗯,後來她就不知情了,因為大姊什麼都沒說,而她又不喜歡過問太多,所以真的不知道後續發展。不過,隱隱約約,她感覺的出,大姊變得不大一樣,似乎是……戀愛了。

  飲,想到這,她就難過!因為她自己的戀情吶,才萌芽就夭折,注定結不了果,唉……

  「算是啦。」撇除不愉快的旁枝末節不說,他跟她還算是「相安無事」。

  「姊,你有沒有想過,那天的『敦親睦鄰』計畫根本是個大失敗? 」要是她們沒決定要這麼做,是不是大家就都會好過些?

  「這、你怎麼會這麼說? 」不否認,一開始,她的確覺得很失敗,可現在卻不這麼以為,因為那牽起了她跟他的緣分。

  「你想,如果當時沒那麼做,我們跟他們不會有接觸,那麼你不會被氣到、我不會被嚇到、玉臻更不會被惹到……」然後,也就不會被影響到。這話,她補在心底,沒有說出口。

  「其實,人跟人的緣分很難說,你就不要再去想那些了。」拍拍她肩,宣玉蘋安撫,突然又笑道:「對了,知道嗎?說來也好笑,咱們是三姊妹,他們卻是三兄弟,真不曉得這是怎樣的一種巧合。」

  「什麼? 」愣了愣,宣玉鳳有些傻住。

  「很奇怪吧?我們隔壁住的是大哥,接著是他表弟,然後才是弟弟。」別問她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因為她家男人就是隔壁那位長兄。

  「他們是一家人? 」很錯愕。

  「是啊。」

  「三人分三棟房住? 」非常傻眼。

  「嗯。」這就別問她為什麼了,因為她不是他們,無法代為回答。

  「這……」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一陣鈴聲扦斷,原來是大姊的手機響了。

  「喂?現在?哦,好啦好啦,不要催我啦! 」接起手機到通完話,宣玉蘋只花了五秒,然後對自家大妹說:「玉鳳,我有事出去。」

  「哦! 」沒時間多發問,因為人已出家門。

  瞬間,沉默再降臨,屋裡安安靜靜,又只剩她一個人。打開電視,看著畫面,卻心不在焉,思緒又飄向九重天……

  原來,他跟他隔壁的隔壁是一家人,但他卻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她……突然,她笑了,笑自己的可笑。

  真是神經!她跟人家又沒什麼關係,不跟她說有什麼好奇怪的……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突然間,姊就成了新嫁娘,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也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但,無所謂的,只要姊幸福快樂,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所以,姊不說過程,也不說經過,只給了結果,她還是開心接受,反正……她也不想過問太多。

  從來,她不喜歡追問,總是別人怎麼說,她便無異議接受。最重要的,是大家都開心,那比什麼都重要。

  而,她看得出來,姊真的很幸福,沉浸在愛情海中,姊不只更快樂,也變得更加美麗。夠了,真的夠了,只要看見這些,就算事情發生得再突然,她依然祝福滿滿。

  悄悄舉杯,她縮在角落,祝這對新人永浴愛河、白頭偕老、天長地久。

  很高興,真的很高興,有情人終成眷屬,這真是美事一樁,她真的衷心祝福,只是……心裡頭,難免還是失落。

  杯就口,她淺淺嘗,酒味很苦,澀人心頭。

  她不是眼紅,她不是嫉妒,她只是覺得自己很可憐。

  多可笑,明知跟他不可能,明知他早另有佳人,卻還是搜尋著他身影,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停不了想見他的渴望,也停不了對他的思念……

  「怎麼一個人在這? 」

  「呃? 」突然,身後傳來一道男聲,宣玉鳳有些受到驚嚇。

  「不過去跟大家拍照? 」轉眼間,男聲主人已走到她身旁。

  「款。」悄悄挪開距離,她不習慣跟陌生人太靠近。

  取得安全距離後,她才悄悄抬眼,偷覷著高大的他,然後,眸底堆起滿滿困惑……好奇怪,她不認識他啊,那他做什麼跟她說話?

  雖然,她知道他是今天的男儐相,但這樣稱不上是「認識」吧?

  雖然,那嗓音其實也有絲熟悉,但她真的真的不認識他啊!

  「為什麼不去?你不喜歡拍照? 」然而,沒察覺她的異樣,他仍是一派輕鬆自若。

  「呃……」他真的很怪耶!她又不認識他,他怎麼跟她裝熟啊?開始,她有些不高興了,於是壓下聲調,輕聲說:「先生,你難道不覺得,跟陌生人說話,是件很無聊的事嗎?"

  之所以站在角落,之所以沒有加入,一方面是因為她不習慣熱鬧,另一方面是……她在哀悼自己的悲情,所以真的不想有人來介入打擾。

  這回,男人終於沒了聲,卻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久久,他撫了撫下顎,跟著便笑了開來。

  「原來是這樣。」

  「什麼啊? 」瞠大眼,她努力展示不悅。

  「宣玉鳳,我跟你早認識了。」

  「是嗎? 」她的表情很不認同。

  「我是顧孟傑,你大姊的小叔,你姊夫的弟弟,這樣——」笑看她愕瞠眼的滑稽樣,顧孟傑真覺得心情好透了。「你說我們是認識不認識? 」

  語落,沒等她回答,他笑笑擺手,逕自往前走開,一同湊熱鬧去了。

  「噫?!」愕瞪他偉岸背身,宣玉鳳完全沒法回神。

  天吶,他是顧孟傑?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她知道的那個顧孟傑,根本長得像頭可怕的熊啊!但他、這個顧孟傑卻是那麼俊朗、那麼清爽,他們怎麼可能會是相同的一個人?!

  不會吧……不可能吧……這真的可能嗎?

  找了一輪又一輪,她不停搜索著的人,卻變成了另一個人?

  難怪,不論她怎麼看,不論她怎麼找,就是不見他的蹤影,原來……他一直都在眼前?!

  她有看到他,看他一直忙著,她有看見他不斷在人群中穿梭,但卻從沒想過……他就是「他」……

  「二姊,你幹嘛呆著? 」宣玉臻,今天的女儐相,忙到現在才有喘息空間。

  嗯哼?為什麼是她忙,而不是二姊忙?很簡單,她們是一家人嘛,當然知二姊不擅交際應酬,也很不會應付這等大場面,所以,理所當然,由她上場。

  「我……你……」仍處在震驚中,還沒法回復正常。

  「怎樣?你是想說什麼? 」又我又你的,她聽不懂意思。

  「今天跟你搭擋的那位,他、他是誰? 」終於,回過神了,她抓著小妹問。

  「他?姊他老公的弟弟啊。」有沒搞錯?二姊也太狀況外了吧!都什麼時候了,二姊還不知道誰是「親家」?

  「他真的是?!」眼瞠好大,宣玉鳳險喘不過氣。

  「是啊! 」奇怪,二姊表情很古怪哦!"怎樣?有什麼不對嗎?"

  豈止是不對?根本是大大、大大的不對!天吶,他竟然……竟然真的是「他」……

  「二姊?到底是怎樣? 」推推發傻的人,宣玉臻催促她回答。

  「呃?我、那個、沒有啦,沒怎樣。」她現在腦子很混亂,哪裡有辦法回答。

  「少來!看你臉就知道有事,你最好給我老實說! 」當然,宣玉臻沒那麼好擺平。

  效,怎麼辦?突然,靈機一動,她匆揚纖指,比向偏遠一方——

  「我,呃,啊,你看那邊! 」拐走小妹注意力,然後——畏罪潛逃。

  「看什麼?又沒什麼好看的……噫?人咧? 」看了老半天,啥事都沒有,宣玉臻納悶回過頭,這才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可惡! 」二姊誆她?哼,哼哼!好,很好,敢耍她?這筆帳,她、記、住、了!

  躲到社區邊角,遠離熱鬧人群,她需要好好冷靜,慢慢消化那份震驚。

  可,才坐上湖邊大石,他卻也跟著出現……

  「累死了!你倒好,閒在一邊。」那邊已近尾聲,該忙的都忙完了,然後,突然問見她跑開,他忍不住便跟了上來。

  「你、你怎麼……」見是他,她奸緊張,話都說不完整。

  如果,之前的他已夠讓她心動,更何況是此時此刻的他呢?她根本抑制不住那顆怦動至異常的心啊!

  「好些天沒見,你最近怎樣?工作上的問題呢?是不是都解決了?"坐到她身邊,他低頭笑看她,像個老朋友般的敘舊。

  然而,她卻說不出話,只能怔怔看著他。

  他沒有變,即便模樣改變,他的溫柔卻始終不變。

  而,直到這一刻,當他坐到她身邊的這刻,她才發覺……思念比她所想的更甚更深。

  對他,她真的懷念,懷念他們之間的每件事,雖然他們其實沒分別太久,感覺卻像是過了一千一萬年。

  「怎麼這樣看我? 」見她直盯著自己,他下自在的摸摸下顎,不自禁的低聲喃喃自語:「是因為刮了鬍子嗎?奇怪了,刮了鬍子不是比較不嚇人,她怎麼反倒變得傻愣傻愣的?"

  聽見他的低語,可她還是沒說話,仍舊睜大著眼看他。

  其實,他這樣,真的很好看,很帥氣、很俊朗、很英挺,無疑地,現在他這模樣,絕對能輕易擄獲女人心。

  而,也只有美麗的女子,才配得上這樣的他……瞬間,心沉至谷底。

  「你到底怎麼回事? 」陰霾籠罩住她,他看得很擔心。

  還是不說話,也不看他。宣玉鳳眸光投向水面,臉上滿是哀愁。

  「嘿,看我。」她一直不說話,他真的很心急,抓過她下顎,他要她看他。「我說過,有事都跟我說,不要一個人悶著,那會害你悶出病來。」

  他眼眸裡有著擔心,更有著真誠的溫柔關心,這些她都看得很分明,可是……

  「不要對我這麼好,你會害了我的。」那只會讓她愈陷愈深啊!

  愣了愣,一會兒後,他才悶悶問:「對你好,為什麼是害了你? 」

  他想不懂,她怎能這樣指控他?對她好是害了她,那難道要他對她不好?問題是,他做不到啊,他就是想對她好!

  「……」咬著唇,她不再回答,甚至想逃離。

  「等一下。」當然,沒讓她成功,他把人扣在身邊,認真而嚴肅的逼問:「你得說清楚,因為我不明白。」

  掙扎著,她想擺脫他,可惜力小人瘦弱,哪裡會是他的對手?最後,急了,氣了,她哭了。

  「我跟你沒關係,也不是你的誰,你只要對你女朋友好就好了,不要再對我好,也不要再理我了好不好? 」

  她好氣,氣他不懂她的傷心,雖然那其實不是他的錯,可她不怪到他身上還能怪誰?

  「等等,你先停一下。」她還在掙扎,不得已的情況下,他乾脆把人困進懷裡,強迫她坐在自己大腿上,雙臂緊緊圈套住她小小身子,讓她再也沒法動彈。

  「你!你放開我! 」這樣、這樣太曖昧了啊!他怎麼能對她這樣?紅著顏,她又羞又窘。

  「放是一定會放,不過得先等我搞懂。」對住她眼眸,他好認真問:「請問,誰是我女朋友?"

  對,就這件事讓他最困惑!他已經很久沒交女朋友,最近想要的那個一直沒空追,而且她現在就在自己懷裡,那麼……到底她說的那位是何方神聖?

  「你怎麼問我?"那是「他」女朋友,又不是「她」女朋友!

  「是你說我有女朋友的,我不問你要問誰?"

  「你!你存心裝傻! 」他好過分!明明有女朋友,竟然還敢不承認!

  「我為什麼要裝? 」

  「這? 」對啊,他為什麼要裝?可是、可是——

  「你明明就有女朋友!她都已經住進你家了……」

  「住我家?」

  終於,他懂了。然後,很沒力,歎口氣,他解釋:「那不是我女朋友。」

  「……」她才不信!

  「她真的不是。」看出她的不相信,他只好再次強調。

  「你騙人!"還是不信。

  「我沒必要騙你。」翻翻白眼,他很無奈。「你看到的那位小姐,是我媽中意的媳婦人選,不過不是挑給我當對象,是給我哥的。」

  「啊?!」登時,她傻住。

  「問題,我哥中意你大姊,所以這事就沒了。」中間過程不必多說,他沒興趣道人長短。

  「真、真的?"是她誤會了?那、那她不就白傷心了嗎?

  「真的。」

  難過的心,平復了些許,瞬間卻又跌落。

  不對!既然是他母親中意的媳婦,那……

  「姊夫不要,不就換你?」

  「拜託!你當是踢皮球啊?老哥不要,就踢我這來? 」幫幫忙,他替老哥頂夠多事了,不用再這樣虐待他吧?

  「我看過她,她很漂亮的,你……」斂下層眼,她有些哀怨。

  「漂亮又怎樣?能當飯吃啊! 」輕彈她額頭,他忍不住啐了一句。

  「是不能當飯吃,可至少賞心悅目。」她就不信男人看了美女會不心動。

  「那不如看你就好。」跟她在一起,豈止賞心悅目,還很快樂輕鬆咧!

  「才怪,說話不實在,我明明跟她差那麼多……」她是長得不差,據說是很可愛,可是總比不過美麗啊!

  「哪有差?差在哪裡? 」他怎麼看,都覺得她強多了!

  「差多了。」他要不是眼睛有問題,就是不想傷她心,所以才這麼說。「模特兒的身材,精緻美麗的臉孔,修長勻稱的美腿,白皙而……」

  「夠了,停。」她還真有心,注意的可清楚!但,重點是——

  「我喜歡你,不喜歡她,所以就算她有模特兒身材、漂亮臉蛋、修長美腿,我個人還是覺得看你比較實在。」

  「你、你是說……你喜歡我……勝過她? 」他的直言,教她傻了,卻又好開心。

  「錯!我很喜歡你,卻沒喜歡過她,如何能做比較?"他嚴肅糾正。

  「你……你意思是……」她可不可以有點自戀,認為他是「只」喜歡著她?

  「我意思是,我喜歡的是你,就是這樣的你,所以——」鎖住她眼,他真誠以對。「我想問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 」

  問過樊軍了,他的建議是:是男人就直接上,不要在那邊拖拉,做個有勇氣的戰將,就算會頭破血流戰死沙場,也強過當只猶猶豫豫的大烏龜。

  然後,他想了想,也覺得樊軍說的對,所以他決定——管它結果怎樣,管她會不會被嚇到,管他是不是沒追求經驗,反正,先問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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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想問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我想問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

  他的話,在腦子裡,重複又重複,她飄飄欲仙,直飛九重天,什麼傷心難過統統沒了,只剩下滿滿又滿滿的快樂。

  她知道,這樣很沒用,不過是一句話,她實在反應太過,可她真的好高興啊!呃?等等,不對,她還沒問清楚——

  「你說的『一起』,定義在哪裡?"拉回飛到九重天外的心智,她強迫自己靜下心發問。

  「什麼定義?要定義什麼? 」一起的意思,不就是兩個人在一起?

  「你之前說過的,你想收我做『妹妹』……」咬著唇,她頓住,沒再說下去。

  「呃?那個啊?誤會誤會啦,是我錯看情感。」男子漢能屈能伸,有錯就要勇敢擔。

  「你錯看? 」一線光,點亮清瞳,快樂重返。

  「是啊,是我錯看,對你……」笑了笑,才接續:「不只是『妹妹』的喜歡。」

  「真的? 」好驚喜,好開心,她雀躍不已。

  「真的。」她很喜歡質疑他的話,這真不是個好現象,不過,沒關係,看她笑得開懷,他也覺得愉快。

  呃?等等,他好像……還是沒得到答案?!

  「喂喂喂,說了這麼多,你也問了這麼多,那到底結果是怎樣? 」好險!他有及時想起。

  「什麼結果? 」心情太好,整個人輕飄飄,什麼都忘得差不多。

  「你! 」還什麼結果咧?好想掐死她!前提是,如果他捨得的話。

  「我說,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當然啦,他是捨不得,但又很悶,只好放聲吼。

  他這一吼,震醒了她,清醒過來後,兩頰倏地爆紅,羞赧到說不出話,只是輕輕、輕輕的點了頭……

  她願意,一千一萬個願意,不管他是什麼模樣,她永遠永遠都願意跟他在一起。

  愛情,就像顆種子,一旦在心底落了根,它會迅速茁壯長大,結成一朵美麗愛情花。

  然而,儘管花開得再美,儘管自身養分再足夠,若缺了愛情水來灌溉,它依然會漸漸、漸漸枯萎……而她,現在就是嚴重缺水狀態。

  從那天後,已經過了三天,整整三天三夜,她沒見到他一面。

  是,她知道,他很忙很忙,跟他在一起後,她才知道姊夫是「顧氏」集團的總裁,而他則是開發部總經理兼代理總裁。

  是,她真的知道,他非常非常忙,姊夫跟姊去度蜜月,他要擔起整個集團事務,責任重大也壓力龐大,可是……可是她真的很想見他嘛!

  她不想只是電話裡聽他疲憊的聲音,她不想明明就住在附近卻看不到人,她不想、她就是不想再忍受一個人的孤單寂寞嘛!

  黑夜裡,靜靜悄悄;屋子裡,空空蕩蕩;大姊出嫁,小妹不在家,又只剩她一個人。

  原本,這樣的生活,她早已習慣,但……都是他啦,是他害了她。

  她一個人本來好好的,寂寞跟孤單早就是朋友,可……可有了他後,她見色忘友,不想要孤單也不想要寂寞,她只想要他、只想有他陪伴在身邊。

  可是,他真的好忙,忙得連見面時間都沒有,他總是早早出門、晚晚才歸,她根本沒有機會見上他一面。

  她其實很悶,很想對他發脾氣,可是,聽見他那倦極的聲音,她就什麼氣都發不了了。

  她好想他,真的好想好想……忍不住:心酸鼻也酸,淚水滴滴答答。

  不想哭的,她從來不是愛哭鬼,可是思念真的很磨人,她才會控制不住眼淚。

  鈴——

  突地,電話鈴聲大作,倏地一驚,她趕忙跑去接過。

  「喂? 」淚還掛在頰上,紅唇卻揚起笑。

  她知道,一定是他。只是……看看腕表,夜深十一點……他又忙到這麼晚才回家?

  「玉鳳,我回來了。」果然,她沒猜錯,真的是他,顧孟傑。

  「嗯。」聽見他的疲憊,她好心疼好心疲,吸了吸鼻子,她強撐著笑,「你一定很累了,快去休息吧!"

  雖然,她很想纏著他說話,可她不能這麼任性。她知道,他真的很辛苦,所以就算再委屈寂寞,她還是只能做他的乖乖女朋友。

  「……」突然,那邊一陣靜默。

  「你、你怎麼了? 」沒聽見他回應,她有些擔心,吸了吸鼻,她再問:「你沒事吧?是不是真的太累了?那你……」

  喀啦——

  話沒說完,電話被掛斷。

  「這? 」愣了愣,她看著話筒,不懂這是怎麼回事。

  叮咚——

  沒來得及細想,門鈴聲卻響起,她不禁怔了怔。

  叮咚、叮咚——

  門鈴又響,她只好擱下疑惑,連忙過去開門。

  「你、你怎麼來了? 」思念已久的人終於出現在眼前,那感動豈是滿足能形容。

  沒回答她,他探手撫上她頰,尋到一顆未干的珠淚,證實自己的猜測沒錯。

  「怎、怎麼了?」他不說話,只是定定看她,看得她好緊張好緊張。

  「為什麼哭? 」終於,他開口,語氣有不捨。

  「呃?」尷尬!抬手,以手背使勁抹頰、抹眼,她企圖毀掉所有證據,撐著笑顏說:「沒有啦,我沒在哭,只是眼睛進了沙。」

  「說謊!好了,別這麼用力抹。」捉住她手,他制止她,不讓她再蹂躪自己,然後,再逼供:「說,到底怎麼回事?」

  方纔,電話裡,她聲調不對,有著輕微哭音,原以為是聽錯,畢竟他真的很累,再仔細傾聽,才肯定她真的不對。

  所以,再累再倦,他也得過來這一趟,不然他對她放不下心。

  「沒有啦,沒事。」看到他,有事也變沒事。

  「玉鳳!」壓低聲,他沉聲喚她,警告意味十足。

  「真的沒事啦,我只是……就說是沙子進了眼嘛! 」

  哎喲,他就不能別問了嗎?

  「屋子裡能有飛沙?"她再扯嘛!扣住她下顎,他鎖住她眼,眸底有著明顯不悅。

  「呃? 」沙是有點誇張,那——「是灰塵啦! 」

  「你乾脆說蚊子蒼蠅好了!"惱瞪她,他生氣了。「玉鳳,我是你誰? 」

  「呃?男、男朋友。」好討厭!他怎麼這樣問?心裡知道是一回事,說出口很害羞耶!

  「那,我有沒說過,不管什麼事,你都要跟我說? 」

  「這?呃,有。」

  「那,我有沒說過,要你有事就說,不要再一個人悶著? 」

  「也有。」

  「那,你做到了沒有? 」繃著臉,他嚴肅得嚇人。

  「我……」款?現在這是怎樣?秋後算總帳嗎?

  「你沒有!你根本不把我當回事,對我說過的話也不在意,所以才不肯對我說實話,是吧?"怒沖沖,他低吼。

  他再累再忙,也還是常想著她。

  想她今天過得怎樣,想她今天工作順不順利,想她是否跟他想她一樣的想著自己……結果,他只是自作多情?

  「我、沒、我不是……」天大的冤枉啊!

  「難道,在意的只有我?"垮下肩,他很無力,疲憊更深更重。

  兩個人的愛情,他還在努力學習,但他自認對她已夠用心,那是他從沒有過的用心,可是如果她不是那麼在意,那他對她再用心又有什麼用?她讓他……很挫折。

  「誰說的?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我也很在意啊! 」他看起來好沮喪,那讓她好難過。

  「如果你真的也在意,就不要把我鎖在心門外。」他說過,他能承受她的一切!

  「我、你……」咬咬唇,她很害羞,卻還是說了:「你一直都在我心裡。」

  「那就跟我說實話。」她的一句話,勝過干言萬語,直暖進他心坎裡。但,沒得到答案,他還是不罷休。

  「你、我……」哎唷,很不好意思嘛。咬緊唇,她又羞又怯,真的難吐實。

  「說!如果真有你說的在意,你就不該有事瞞我。」別人的感情怎麼經營,他不知道也不清楚,但他的一定要坦坦白白、沒有隱藏。

  哪有人這樣逼的啦?癟癟嘴,她知道鬥不過他,只好——

  「對啦對啦,我在哭啦,因為太想你又見不到你,所以我就……就哭了嘛! 」豁出去了啦!

  太想他又見不到他,所以她就……哭了?!

  「天!你真是……」真是太可愛了!驚喜狂喜之後,是無法抑制的狂笑。

  愣看他笑顏,宣玉鳳一時怔仲,最後——好生氣。

  「你好過分! 」哀怨咬唇,她悶聲控訴。

  然而,笑聲並未因此而停,顧孟傑仍舊狂笑不已。

  「你!我、我不理你了。」氣惱著,她轉身想走人。

  他真的太過分了!她想他有什麼不對?她是真的很想他,卻又一直見不到他,才會忍不住的啊,他怎麼可以那麼沒良心的笑她!

  「慢著慢著! 」忙探手,他抓回她,將她鎖進懷中。「對不起、對不起,我是太高興了,才會一直笑不停。」

  「是嗎? 」抬眼,她看他,眸存懷疑。

  「真的,我很高興。」俯下身,額貼額,他笑望她。

  「不是笑我呆? 」癟癟嘴,她睇看他。

  搖頭,他認真說:「我笑,是因為開心,很開心你這麼想著我。」

  「你剛剛對我好生氣,說了好多冤枉我的話。」不是想跟他算帳,她只是真覺得委屈,因為他誤會她好多好多。

  「那是我誤會了,對不起。」真相大白,他安了心,給了道歉,他又輕斥著:「不過,你還是不對。」

  「啊? 」她不對?她哪不對了?擰起眉,抿著嘴,她很困惑。

  「我說過,不管什麼時候,你隨時都能找我。」他記得,在有正式名分前,他已經給了她特權,偏偏,她笨的不懂擅用。

  「可是……你很忙啊……」咬咬唇,低下頭,她小小聲說,聲音很低落。

  「再忙,也會顧著你。」勾起她下顎,他凝望著她,眸底滿是真摯。

  「我不想打擾你。」

  夠了,有他那句話,她已經很滿足。所以,思念再苦,她願意承受。

  「但我願意,我很樂意你來打擾。」她為他想,他很開心,但委屈了她,他很捨不得。

  「不行的,你那麼忙,我不能吵你……」搖搖頭,她輕聲說,只想做他的懂事女朋友。

  「別人不行,但你可以。」抓住她右手,貼上自己心口,他笑笑對她說:「因為,你享有特權,你是我的女朋友。」

  「我……我……」瞬間,臉爆紅,她羞又喜,不好意思再看他。

  心頭熱烘烘,她好喜歡聽他這麼說,說她是他的女朋友……

  「嘿,聽我說——」不讓她躲藏,他又勾回她,要她看清自己的認真。

  「想我時,Call我;想見我,隨時歡迎;但,記著,不要想我想到哭,因為我會很心疼,好嗎? 」

  「我真的可以嗎? 」他真的讓她好感動。

  「可以。」正經點頭,他認真說。

  「會不會太任性?如果我每天都想見你……」她很擔心,怕自己貪心的過分。

  「任性?你放心,我只怕你太小心翼翼,恨不得你能多任性些,不過,只能對我。」她的一切一切,有他包容就夠。

  「你、你真的……是說真的? 」牢牢盯著他,想看清楚他,怕他有一絲勉強。

  「真的!我發誓,對你所言,絕對屬實,你不要再懷疑了。」款,他什麼時候這麼沒信用了,說出的話競一再遭受質疑?

  在他眼裡,她看不到勉強,只看見真摯情感,沒有一點勉強跟敷衍,他是真的真的用心在對她。

  「謝謝你……謝謝你對我這麼好……」忍不住,靠上他胸懷,她又紅了眼眶。

  「不對你好,我對誰好?你可是我女朋友耶,小笨蛋。」揉揉她後腦髮絲,他喜歡她的主動,更喜歡這親暱接觸。

  「那我真的會常找你哦。」賴在他懷中,她好喜歡他的懷抱,大大寬寬暖暖的很舒服,還有著淡淡的男人香,那讓她覺得很有安全感也幸福滿滿。

  「歡迎。」她愈主動,他愈開心,才不會感覺是唱獨角戲。

  「我真的會很常很常找哦,你不會到時才嫌我煩吧?"因為想念他的頻率很高很高。

  「不會。」她怎麼這麼不相信他?翻翻白眼,暗歎口氣,他很無力。

  「真的不會? 」她怕,怕他最後會覺得她真的很煩。

  還問?

  終於,受不了她,勾起她下顎,他低下了頭——以唇封緘。

第八章

  一個吻,輕輕淡淡,他沒有佔她便宜的打算,也知道該適時的抽身而退,但……該死!就像沾上蜜的蜂,他根本欲罷不能。

  不該這麼做,他得抽開身,但……才退開些許,卻見她醉人模樣,僅剩的些許殘餘理智,在這一刻全然潰散。

  她,粉頰酡紅,雙眼朦朧,珠唇含潤……她是朵嬌艷欲滴的成熟花朵,正等待著有心人採擷。

  慾望,猶如排山倒海般而來,他情難自已的再俯首……

  他想要她,很想很想!封住她唇,吻得纏綿,甚而激渴,有如野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此時此刻,倦意早不再,唯一記著的,就是他要她,瘋狂的想要她!

  「唔——」好熱,頭好昏,她快喘不過氣。

  伸出手,推向他胸膛,她是想抗議,可是……不知為什麼,她又覺得沉迷。

  他的唇緊貼著她,時而啃咬,時而吮吻,他的舌尖熾熱得燙人,在她口中一再放肆……他給她的,是從未曾領受過的激情,她又羞又慌,也很害怕。可,同時,她卻也興奮,甚至期待。

  她知道自己很不知羞,但……當唇舌交纏,當他緊緊摟住她,當兩人鼻息交纏,她根本已經融化在他懷裡了。

  只是,他呢?是否跟她一樣,有著相同感受、相同激動?

  悄悄睜開眼,刻在眼底的是他的臉,是她最喜歡的男人的臉……呵,忍不住,甜上心頭,眉眼都是幸福。

  下意識,感受到她的注視,他睜開了眼回望,微微拉開些許距離。

  她的眸有著笑、有著醉人迷濛,小小臉蛋嫣紅粉嫩的很動人,紅唇因他品嚐而略微腫脹……她這模樣,只有四個字,就是——引人犯罪!

  抬手,輕撫過她的眼、眉、鼻,最後定在紅潤唇辦上。

  「我想要你,可以嗎?"沙啞的聲音裡,有著濃厚情慾,卻也有著萬分憐惜及珍視。

  他在尋求她的同意?在他這樣「激動」的時刻,他仍對她有著這樣的尊重?

  這男人,總是溫柔體貼的令人感動,只是……紅暈佈滿頰,也染紅了耳,她斂下眼眉,羞得不敢見人。

  他這樣要她怎麼回話?她知道他的意思,可她怎麼敢回「好」……

  見她沒回應,他輕攬住她,伏在她肩上,在她耳邊低語——

  「答應我,好嗎?"他知道不該急,他也知道應該要等,可是他真的不想等。

  「你、我很保守的,如果你要了我,那就是一輩子的事……」輕咬紅唇,她臉很紅,耳朵也發燙。

  她不想拒絕他,可是她想聽見更多更多的承諾,這樣,她才能放心把自己交給他。

  「你很保守,我也不隨便。」附上她身,他輕輕吮住,惹得她輕顫。「我要你,不只今天,不只明天,是永永遠遠。」

  退開,勾住她下顎,他再貼上她唇,許下最美麗的誓言:「一輩子有多長,我就跟你走多久。」

  天!他、他說……她沒聽錯吧?星眸望進他眼底,她看見了他的真心,然後,她笑了,笑得美麗、快樂、幸福。

  那抹笑,迷眩了他,也讓他知道她的答案……她,願意!

  於是,他不用再等待,更不需要忍耐,從這一刻開始,她是他真正的女人——實至名歸。

  清晨,她醒來,窗外天色灰濛濛,她想是時間還早,翻個身想再補眠,呃,怎麼翻不動?

  腰間有股沉重力量,限制了她的行動,教她無法順利翻身。

  迷迷糊糊,睜開困極的雙眼,她低下頭察看,卻看見一隻毛茸茸的手,而那很明顯是屬於……男人的手?!

  登時,她一驚,腦子一片空白。

  搖搖頭,甩去殘餘睡意,她終於完全清醒,然後,記起了昨夜的縫絕纏綿。

  驀地,兩頰燒紅,眉目含羞,她側首往左邊望去,一張男人臉孔就在眼前……他,是她的男人。

  寂寞雙人床,終於不再孤單,因為從此將有他為伴……緩緩地,唇際揚起一抹笑,淡淡甜甜又幸福洋溢。

  沒了睡意,又起不了身,她只能稍稍轉移,讓自己正對他熟睡容顏。

  他睡著的模樣像個孩子。

  抬手,撫過他眉心,舒開他微擰的眉,希望他能睡得更安心。

  指尖,在他眉眼間遊走,輕滑過挺直鼻粱,停在他微薄的唇上……倏地,腦中繃出昨夜纏綿,她羞得趕忙移開手指,不敢再多做半分停留。

  最後,纖指滑過他剛毅下巴,兩道柳眉微微擰了擰……鬍子又長了些呢,該要他刮一刮才行。

  其實,那鬍子不太扎人,因為他的毛質很細、可是當他親近她時,她還是覺得不大舒服,因為……會癢。

  再說,他刮了鬍子也比較好,至少模樣比較不嚇人,呃,雖然她是已經過了免疫期啦,不過清清爽爽總是比較好吧?

  所以,嗯,等等他醒來,就要他這麼做吧。

  睡夢中被干擾,顧孟傑終於醒來。

  「呼——哈——」打個大哈欠,翻正了身子,習慣性的伸展著四肢……

  「噢!」

  一聲痛呼傳進耳中,腦中混沌頓時消散卜他完全清醒了過來。

  猛偏過頭,這才看見她,他趕忙收回手,坐起身。

  「沒事吧?要不要緊? 」扶起她,他小心翼翼察看,對她感到萬分抱歉。

  「好痛。」他手那麼大又那麼硬,打下來是痛整張臉耶!哀怨的搗著臉,她輕輕揉著。

  「對不起,我一時忘了你睡在旁邊。」

  「……」癟著嘴,睇看他,她還是很哀怨。

  「真的對不起啦,我沒跟誰同床共枕到天明過,難免,呃,難免會忘了。」他真的很抱歉,將功補過的替她輕呼按揉著。

  「你? 」登時,眼一亮,眸裡有驚喜。「你是說……你沒跟人……沒跟『任何人』一塊,呃,睡過? 」

  一句話,吞吞吐吐,她說的害羞,內心卻狂喜。

  「呃? 」挑挑眉,他看她,粉嫩臉蛋藏羞帶怯,他猜出那「任何人」意指什麼,不過……

  「我是說,沒跟誰同床共枕到天明過,可不是說我沒跟『任何人』睡過。」

  「哦。」突然,笑臉沒了,聲音有點悶。

  款,她知道,這是小事,她不會是他的初戀,他也一定跟別人交往過,自然也就會,嗯,進行到親密關係,她若是真的去計較這些,就未免太小家子氣,可是、好嘛,她就是小鼻子小眼睛又小肚小腸。

  「喂喂喂,你這什麼反應? 」看出她的失望,他無奈又好笑。

  「沒有啊。」還是很悶。

  沒有?沒有才怪!她啊,心裡頭想什麼,可全都寫臉上了。

  搖搖頭,他歎笑,不知該笑該氣。

  她的吃醋來自在意,但真的太幼稚可笑。他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也交過好幾任女朋友,要他「守身如玉」,說實在話,真的難度很高。

  雖然,對前任女友們,他從不採取主動,但若對方很熱情,他也不會是柳下惠,事情就會這麼自然而然發生,那是再一般不過的男歡女愛。

  「小姐,如果我沒『經驗』,難過的可會是你,你其實該感激那些『前人』。」就是眾位熱情奔放的前女友們。

  「你!不跟你說了啦。」倏地,兩頰爆紅,她又羞又惱,可又接不上話,她氣悶的想下床。

  「慢著。」拉回她,他將她壓制身下,笑嘻嘻俯看著她。「你啊,真小氣。」

  「……」噘起紅唇,她瞠眼瞪他。

  哼!對啦,她小氣,她就是小氣啦!想到他跟別的女人……那樣,她就覺得很不舒服、很不舒服!

  「沒聽過,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你該在意的,不是以前,是未來。」

  「那、那你……你到底跟……跟幾個……」咬住唇,她再難接續。

  「拜託,你不是想大清算吧?"不會吧,真要翻舊帳?

  「不行嗎? 」對啦,她就是想翻舊帳。

  「你,不是不行,是、款,我根本不記得有誰了。」她真的讓他很為難。

  「你? 」不記得了?眼瞠更大,眸中含怨。「你騙人!你說你不隨便的。」

  「我……」啞口無言。

  「連誰都不記得,還敢說你不隨便? 」這根本是隨便到不行好不好!

  「冤枉啊,我……」他想解釋,她卻不讓。

  「還說冤枉?還說不隨便?根本都嘛騙人!你一定是風流成性、處處留情,嗚,我看下個被忘的就是我,對不對?你好過分,你沒良心,你……」傷心到生氣,她開始不理性。

  「夠了。」她愈說愈誇張。

  「我……」

  「閉嘴! 」搗住她嘴,他真的惱了。「我之所以不記得有誰,不是因為我風流成性、處處留情,是因為那些女人來來去去的太快,我又從沒特別在意過哪一個,自然沒把誰記在心上。」

  「唔唔唔……」他的解釋讓她更生氣。

  「我發誓,是她們自己要跟我在一起,沒多久就又自行離去,那時我只當這是好聚好散,遇上你後才明白那是沒動真情,所以——」

  鬆開手,他輕吻上她唇。

  「你覺得,對沒動過真情的人,我能夠記得的有幾分? 」

  「你……」氣消了泰半,因為他說了她最想聽的話,他沒對其他人動過真情,獨獨對她真心誠意。

  「況且,我對她們也不隨便,往往是她們熱情如火,而我,嗯,你該懂的,我是正常男子,難免禁不住誘惑。」解釋這個,真的有些難為情,但他真的希望她能明白。

  「哦。」其實,她也知道,是自己小題大作,但就是會在意嘛,不過……

  算了,如他所說,過去終究過去,未來才最重要。

  「那,以後呢? 」所以,她決定追討未來。

  「以後? 」挑了下眉,看清她眸裡的擔心,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傻瓜!以後當然只有你。」

  「真的嗎? 」她一臉狐疑,嘟嘟嚷嚷低語:「誰知你會不會又禁不住『誘惑』……」這讓她最擔心,她畢竟不是十大美女。

  女人,真是又小心眼又多疑!翻翻白眼,他暗歎口氣,只能說出絕佳誓詞——

  「放心,現在,除你之外,誰都誘不動我,我眼裡心裡只有你。」舉手,他起誓。

  「真的? 」還是不大相信,雖然心裡已經暖成一片。

  「真的!」她老是在懷疑他,自尊真的很受打擊。「我說過,是你讓我懂得何為真感情,難道這還不是以證明你有多特別?"

  「有多特別?足以成為……」小手,貼上他心口,她索討著承諾。「這的唯一?」

  是他說的,她可以對他任性,所以她要使用特權,對他任性要求永遠地位。

  「你,」壓上她的手,掌心貼她手背,他認真對她許諾:「早就是唯一。」因為,是她讓他懂了愛情。

  聽見他的誓言,就像得到永恆,忍不住,她笑了也哭了,是喜極而泣吧,反正她就是想哭,管它什麼原因。

  「別哭,我會心疼。」俯身,吮去她眸中濕意,他輕輕柔柔如待珍寶。

  「你……」她還是笑還是哭,揚手圈抱他頸項,她在他耳邊輕聲說:「也是我的唯一,永遠的唯一。」

  「你?!」彈起身,他愕看她,旋即笑開。

  頭一回,聽見她的愛語,如何不教人激動?豁地,俯首,封住她紅唇,他欣喜若狂,抑制不住衝動,狠狠、狠狠再愛她一回……一回又一回……

  貪歡過後,下場只有一個——累到不行。

  趴在床上,她哀怨看他,不懂兩人怎會差異這般大?

  明明,「勞動」的都是他,怎麼他精神奕奕,她卻是渾身沒力?

  穿套好衣服,他坐回床沿,笑撫她秀髮,眸裡儘是深情及憐惜,「再睡會吧。」

  「嗯。」輕應著聲,她連點頭力氣都沒有。

  「我先走了。」是真的該走了,卻仍坐在床畔,他對她太眷戀。

  「嗯。」感受著他掌心傳來的溫暖,她享受著被呵疼的憐愛。

  「奸好休息,下了班後,我再來找你。」俯身,輕吻她裸肩,再點點她紅唇,他對她輕聲說。

  「好。」一聽他這麼說,倦意褪大半,眉目都帶喜。

  她的直接反應,滿足了男人心。忍不住,又偷了香,再道了再見,才起身往外走。

  突然,他在門口頓住,像是記起了什麼,連忙回身做補充:「明天週末,公司休息,我會好好陪你。」

  「真的? 」驚喜滿滿,她倏坐起身。

  「真的。」她的欣喜興奮,徹底感染了他,卻也敦他覺得抱歉。

  沒忘記她昨天說的,因為太思念而哭泣,款,的確,是冷落她太多,他該要好好補償。

  「那你快去上班,我在家等你。」揮著手,她催促他走,希望時間快消逝,她就可以擁有他兩天。

  「我是要走,不過……」視線往下望,他壞壞笑著。「你要再這樣引誘我,我恐怕就要走不了了。」

  真糟!一早就連連發情,他實在很獸性,可,沒辦法吶,面對心愛的女人,又這般活色生香,哪個男人不起反應?

  「呃? 」順著他視線,她往下望……

  「啊! 」驀地,粉頰紅透,她連忙拉起被子,密密實實圈圍住身子。

  「你、你快走啦! 」真是、她真是丟人!

  「好,我走了。」揚起笑聲,他輕快離去,帶著滿滿的好心情。

  「顧氏」科技集團——

  因為老哥新婚,所以連著好些天,顧孟傑都得坐鎮在總裁辦公室內,連同老哥的業務加上自己部門的事務,那工作量絕非一般正常人所能承受。所以,幾天下來,他總眉頭深鎖,脾氣愈來愈糟。

  不過,今天卻不一樣了,一改先前的疲倦煩躁,顧孟傑心情好的不得了,教一夥人看得滿頭霧水。

  但,什麼原因都沒關係,只要他老兄心情好,他們這些做下屬的就好,瞧,他們多忠心為主啊!呃?好啦,其實,他們只是單純想日子好過點啦!

  「喂!發什麼呆?」

  「呃?樊先生? 」看見來人,總裁特助小張立即起身歡迎。

  「上班不專心,不怕被電? 」展著笑顏,樊軍笑起來,真是比天仙還美。

  嘶嚕——忍不住,小張在心裡偷偷流著口水,很難不被眼前美色給誘倒。

  款款款,他知道,眼前人並非絕麗,而是堂堂正正的男兒身,但……沒辦法嘛,他小張就是貪看美色咩。當然,純欣賞啦,他沒有邪惡思想。

  「放心放心,顧總今天心情不錯。」嘿嘿奸笑,小張可樂了。

  「哦? 」挑挑眉,樊軍好奇。

  「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是公事?」

  「不是。」用力擺手,才又小小聲說:「講到公事,顧總才火咧,新產品明明開發順利,試驗品也都沒出差錯,哪裡知道真正量產才凸槌,他前兩天才為這事海K製造廠的說。」

  「嗯哼。」不是為公,那就是為私羅!

  「款,樊先生,你知道會是什麼事嗎?"其實,他好奇一上午了。

  「男人,別太八卦的好。我進去找他了。」拍拍他肩,樊軍笑而不答,逕自往總裁辦公室走去。


  叩——叩——

  「進來。」敲門聲響起,顧孟傑頭也沒抬,直接對門外人喊話。

  「還在忙? 」應聲,樊軍推門而進。

  「是你? 」聽見熟悉聲,顧孟傑很訝異。「怎麼有空過來? 」

  「幾天沒見,想你啊! 」坐進真皮沙發椅,樊軍刻意說的曖昧。

  「少惡了,明明天天都見,哪裡幾天沒見了? 」裝惱的橫他一記,顧孟傑才笑開。

  「君不知,每日必見已是積習,今日清晨卻不見其身影,自當令人心慌忐忑又不安……」

  「夠了!停! 」才聽上一段,雞皮疙瘩已掉滿地,要是再聽他講下去,他恐怕就要吐死了。「想說什麼就說,別再搞噁心了。」

  「今天早上怎麼沒過來吃早餐? 」別誤會,他不是妒婦也不是妒夫,他只是單純關心兼……嗯,好奇。好吧,其實他也很八卦。

  「有什麼稀奇?我也好幾天沒去你那吃晚餐了。」都嘛在公司解決,因為常加班到深夜。

  「晚餐,是因為你在公司加班。但,早餐沒來,就真的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就趕不及啊! 」一早,他匆匆忙忙,不料還是遲到,早餐只好叫小張去買,因為他是很餓不得的。

  「哦? 」眉峰挑了挑,他輕輕笑。「怎麼會趕不及? 」

  「就睡過頭啊。」想起「原因」,他不免有些窘。

  「是睡死還睡過頭? 」唇邊笑意更甚,樊軍繼續追問。

  「喂,是問夠了沒?就因為睡死,所以睡過頭,這樣是行不行? 」煩!問那麼詳細幹嘛?

  「行,當然行。」樊軍笑笑附和,才又再說:「不過也真奇怪了,我都不曉得你有夢遊症,睡死了還能睡到別人家去。」

  「呃?你……」愕然。

  「想問我怎麼知道?"樊軍看出他的疑惑,很大方的公佈答案:「一早,你沒過來,電話也沒接,我以為你累到睡過頭,就很有同胞愛的想去叫門。結果,你的車不見了,它沒停在你家門前,是停在……」頓住,他用眼神做結,知道顧孟傑會看得明白。

  「好,對,就是這樣。」既然都被發現了,那就大方承認羅!

  「這樣是怎樣? 」其實,他知道意思,只是想整人。

  畢竟,他等他開竅可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他懂得了「愛情」,這真是可喜可賀的天大喜事,對不?

  「我跟她,已經定了。」這輩子,就是她了,不會再改變。

  「你開的口?」他知道自己給過他建議,但不確定他會不會去實行,因為他老兄根本是個愛情智障兒,別的地方行動能力是;等一,對這種事可就不怎麼高竿了。

  「當然。你說的啊,是男人就直接上。」所以,他夠男人吧!

  嗯,很好,沒讓他失望。點點頭,樊軍又問:「什麼時候說的?」

  「老哥結婚那天。」辦完老哥的事,他才有空管自己的啊!

  「什麼?」霍地,端正坐姿,不再輕鬆,樊軍變了臉。「那,你問過了沒,她為什麼答應?"

  「答應就答應了,有什麼好問的?」顧孟傑一臉莫名。

  反正,重要的是,他們已經在一起。

  「你就不怕重蹈覆轍?」算他杞人憂天吧!但他真的擔心,也覺得很不妥,畢竟這次真的不同以往。

  以前,他對誰都沒用心,自可任人來來去去,但這次真的不一樣,他知道他是用了心,若她像之前女人一樣,這恐怕就不好了事了。

  「什麼意思?」糾起濃眉,他不甚瞭解。

  「別忘了,那天你刮了鬍子。」不好說的太明,他只能提醒。

  「所以?」眉心更糾結,他仔細想了想,終於——

  「你是說……」他懂了。然後:心情也跟著Down。

  有可能嗎?會這樣嗎?她……應該不會吧?她會跟之前那些女人一樣嗎?他很想肯定,但,說真的,他不確定了,因為他不是她。

  「我勸你,在愈陷愈深之前,最好找她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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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問清楚?他也想問啊!問題是,他該怎麼問?

  你愛的,是我這個人?還是,只愛那張臉?他想問,真的想問,可這麼蠢的問題,他就是問不出口!

  該死!渾帳樊軍,丟了個爛問題就走,害他從此無法再平靜。

  「你怎麼了?是不是我煮的不好?」見他臉色不對,宣玉鳳很緊張。

  難得,他今天準時下班,而且連家門都沒回,就直接往她這兒來了,為此,她心花怒放,也急著求表現,於是就煮了這麼一桌菜,可是他卻一點也不賞臉,淨是擰眉抿唇的瞪著看,完全沒有想大快朵頤的衝動。

  所以,她當然緊張,連忙試每道菜的味道,但……真的都很正常啊,沒太鹹太甜太酸太辣,那——

  「是不合胃口嗎?不然,你跟我說,你喜歡什麼口味,要鹹要甜要酸還是辣?你跟我說,我下次就會記得,今天就勉強將就,好不好? 」對心上人,她百般想討好。

  「不是,這很好,你廚藝不錯,我沒有將就。」見她這麼努力,他看了很開心,可心底又同時猜疑,這「好」,是對真正的他,還是表相的他?

  「真的嗎?可是……」咬咬唇,凝睇著他,她小小聲說,看起有點委屈,「你都不吃。」

  「呃?哦,沒,我剛是在想事情,現在就吃、現在就吃。」捨不得她那模樣,他忙端起碗,拚命扒飯。

  「很好吃,真的好吃,你也快點吃。」邊吃邊安撫,也不忘夾菜進她碗裡。

  「好。」見他埋頭苦吃,宣玉鳳這才安心,跟著捧起了碗筷,心情愉快的吃了起來。

  呵,他說她煮的好吃呢,呵呵……好滿足,好甜蜜,宣玉鳳是個沉浸在幸福裡的小女人,全然沒注意到男人有著深沉心事。

  用過晚餐,宣玉鳳要他先去客廳坐,自己則是轉進了廚房,端出早切好的冷藏香瓜,然後,回到客廳,坐到他身旁。

  「很甜的,你吃吃看。」將盤子放至桌几上,她遞給他叉子。

  「我……」拿過叉子,他沒動作,只是看她,欲言又止。

  「嗯?"正對他,她微微笑,等待著後績。

  「呃,沒有,我只是想問,明天想去哪?"還是問不出口,他扯唇笑笑,轉開話題。

  「不用了。」笑著,輕搖頭,轉與他並坐,頭斜靠他肩膀。

  「難得能陪你,不想去走走?"喜歡她這樣依偎自己,感覺很幸福甜蜜。

  「不想。」還是搖頭,粉頰微紅,她小小聲說:「有你陪我就好,去哪都不重要。而且,你很累了,還是在家休息就好」

  她喜歡這樣的親密依靠,淡淡甜甜的幸福滋味,在空氣中流轉盤旋。

  「你……」她的體貼,讓他很感動。

  「對了,明天你想吃什麼?我不敢說自己很擅廚藝,也許比不過你表弟,可是我會很努力很努力,努力讓自己做出合你胃口的菜,好不好?"她聽說過,樊軍有著極好手藝。

  「好。不過我不挑食,你想做什麼就做,我一定統統吃光光。」再一次,她又讓他感動了,因為她的「努力」。

  「真的? 」坐起身,她笑望他,眸中笑意點點,有如星光燦爛。

  「真的。」放下叉子,他抱回她,輕吻她額頭,他笑笑再說:「你手藝不比阿軍差,不要拿自己跟他比。」

  當然,事實是,阿軍手藝一等一,她頂多破及格分數,但,對她,他忍不住偏袒,做不來公正判決,因為她是他愛的女人。

  「真的?」她好驚喜,又坐正身看他。

  「真的。」輕撫她秀髮,他給她一吻,原只想輕點,卻忍不住深嘗。

  沒辦法,他對她,就像蜂見蜜,實在情難自已。

  「唔。」沒閉眼,她看他,清楚他眸裡氤氳,因為記憶仍清晰,她記得他因激動而變暗沉的眸光……他,又想要她了嗎?就在這?

  不行的!這裡、這裡是客廳啊!是一家人共同使用的公共區域,這樣、這樣不行的!

  理智猶存,她拍他肩膀,很努力才抽離……

  「別、別在這裡。」酡紅顏,氣息稍喘,她嬌羞低喃。

  「嗯哼。」原來,她的抗拒不是真的要拒絕,只是……眸光掃著四周,他忍不住笑了開。

  他可愛的小情人吶,真的非常保守。

  「好,不在這裡,那——」拿掉她手中叉子,扔回桌几上,他打橫抱起她,往樓上走去。「回你房裡。」

  「……」低垂首,眉目含羞,她沒再出聲,因為……默許。

  真糟糕,她真是不知羞吶,可是、可是她也沒辦法啊,誰教她就是戀上了他!所以,他的懷抱、他的擁抱、他的輕柔撫觸、他的一切一切,她全都貪心的想要。

  她想要……就這樣與他纏綿到天荒地老……因為,他是她愛的男人。

  饜足後,兩人滿足依偎。

  他擁著她,她偎著他,感受激情後的平淡幸福。

  霍地,似是記起什麼,宣玉鳳擁被坐起,側身看向身旁男人。

  「怎麼了? 」沒跟著坐起,他抬眼看她。

  「我是想說……」探手,輕撫他方正下顎。「你可不可以每天刮鬍子? 」早上,被他累得連力氣都沒,自然也就忘了要說這事。

  陡地,心一沉。

  「為什麼?我這樣不好? 」緩緩坐起身,他臉色不大好看。

  「不是不好,只是……」低下頭,她思索著,該怎麼說才恰當。

  「只是你要的不是這模樣,而是乾淨過後的好看臉孔?"語氣變得很糟,因為心裡莫名恐慌,他害怕樊軍會一語成讖。

  「我……」看出他的不悅,聽見他在生氣,宣玉鳳只覺莫名。

  「告訴我,你要的,究竟是哪個我?是真真正正的我,還是有好看外表的我? 」抓住她肩,他嚴肅以對。

  「有什麼差嗎?不管哪個,不都是你? 」她被他搞混了。

  「不一樣。」搖頭,他更嚴肅。「玉鳳,你老實回答我,為什麼答應跟我在一起?"

  「……」驀地,臉紅,她不好意思說,覺得很難為情。

  然而,顧孟傑解讀錯誤,以為她是在心虛。

  「原來,你跟其他女人一樣,重視的只是外在形象。」她讓他很失望。

  可,失望又如何?對她,他放下太深情感,就算氣悶也沒辦法,他再做不來「好聚好散」,所以——

  「算了,既然這樣,我配合就是。」為她,他只能改變自己。

  從來,他不想為誰改變,也不願為誰改變,但這回……沒辦法的,他不能忍受她離去。

  她跟其他女人不一樣,他可以不在乎她們離開,卻不能忍受生命中再沒有她,所以……好吧,就這樣吧,就算會失去自我,只要她永遠在身邊,他就願意為她改變。

  「等等,你等等,你、為什麼你要那樣說? 」聽起來,他像是受了萬般委屈,但她才是真正委屈的那個啊,因為她根本不懂他在氣她什麼。

  而且,他怎能那樣說?說她、他說她跟其他女人一樣,重視的只是外在形象?!後,好過分,他怎麼可以這樣誤會她?

  「那樣說不對嗎?你要我怎樣,我就配合到底,這樣難道也不對? 」為她,他願妥協,這還不夠?

  「你! 」擰著眉,咬了下唇,她好生氣,出口卻成哀怨。「我不懂,你到底氣我什麼?"

  刮鬍子只是小事,他有必要這樣生氣嗎?好嘛,他不想刮就別刮啊,她也不會非要他刮不可,只是……他可不可以別這麼冷淡?真的,她不喜歡他這樣對她,那讓她很難過也很難受。

  「沒,我沒氣什麼。」撇唇,他不想再多說。

  「你騙人!你明明就在生氣。」笑都不笑,再沒有溫柔。

  「沒有。」躺下來,側過身,他背對她,淡淡說了句。「晚了,睡吧。」

  他的淡漠,傷了她。忍不住,眼淚開始滴滴答答……

  「嗚……」

  效——歎了口氣,他又坐起,無奈看她,見她淚如雨下,他心裡也不好受。

  「別哭了。」展臂,將她納入懷中,什麼氣悶都沒了,只有她是最重要。

  「不要不理我,我不是……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埋在他懷裡,她哭得傷心委屈。

  「我沒生你氣。」就算之前有,現在也沒了。

  「你騙人……」抽抽噎噎,她哀怨泣訴。

  「沒有,我沒騙你。」女人,真難哄。

  「你有,你明明在生我氣。」吸吸鼻子,她抬頭看他,依舊淚汪汪。「我不是想你勉強配合,也不是、不是在意什麼外在形象,我只是……」

  「只是?」

  「只是單純覺得清清爽爽比較好嘛,而且……而且……」後面那個理由,真的比較難啟口。

  「而且?」

  「……你親近人家時,人家才不會覺得很癢嘛……」垂首,她低聲囁嚅,沒敢說太大聲,因為真的很難為情。

  「你? 」登時,他有些愣了。

  「雖然是不會太扎人,可還是不大舒服嘛,人家只是……」聲音更小,愈說臉愈紅。

  「天!原來是這樣?!」聽明白了,不由得狂喜,他用力抱住她。

  「痛……」他力量好大。

  「對不起、對不起。」連忙鬆開手,他知道自己太激動。

  「沒關係。」終於,看見他笑容,她怯怯問著:「不生我氣了? 」

  用力搖頭,他重重吻她一下,鬱悶心情漸漸消褪,不過——

  「我問你,如果那天,我沒刮鬍子,仍是原來那德性,你會答應跟我在一起?」他想更加確認。

  「嗯。」點頭,再點頭,她很認真。

  「所以,就算我回到原來那樣,你仍然會留在我身邊? 」好蠢的問題,但他真的在意。

  「嗯。」還是點頭又點頭,她始終那麼認真。

  「對不起,是我誤會了你。」終於,心安了,他歎了口氣,再將她攬進懷裡,輕輕柔柔,不敢太用力。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退出他懷抱,她抬頭看他。

  「沒什麼,是我自己多心。」歎著氣,他承認是自己不對,但最不對的是樊軍,沒事挑起他的不安做什麼。

  「為什麼多心? 」她真的想知道緣由。

  「真想知道? 」說出來,可能很蠢耶。

  其實,他在意的,從不是前任女友們的離去,他只擔心她會跟她們一樣,真的,只在意她而已。

  「嗯。」

  「這?好吧,是這樣的……」將過往「情史」全說了一遍,他對她完完全全坦白。

  聽完之後,宣玉鳳很錯愕,終於明白他的「多心」,然後——

  「我跟她們又不一樣,你不應該誤會我的。」她忍不住埋怨。

  「對不起,是我不對。」還是只能道歉。

  「知道嗎?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會跑走的,因為——」咬咬唇,睇看他,她羞赧接道:「在你開口之前,我已經喜歡上你了。」

  「你?!」愣了愣,他愕看她,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你是說……」

  瞧他愣成那樣,她不免笑了開來,輕輕偎進他胸懷,她輕聲笑著說:「我說,我很早就喜歡上你了,在你說要收我做『妹妹』的時候,在你早留滿了大鬍子的時候,在你……唔……」

  最後,所有話語,教他全數吞進,永遠擱上心底。

  多好,他愛她,她也愛他,真是幸福又美滿。

  甜蜜蜜,喜孜孜,春風滿面,心情很愉悅,愛情讓人沉醉,猶如騰雲駕霧,整個人都飄飄然……

  「傻笑什麼? 」推來大推車,顧孟傑走向停在原處的她。

  「開心啊。」唇線更揚,她笑的更開懷。

  後來,他還是刮了鬍子,沒有勉強也不是妥協,他說因為愛她,所以願做改變,想想,他對她這麼好,她怎麼能不開心呢?

  「傻瓜。」揉揉她發頂,牽起她手,他領著她。「你真笨,帶你去玩不要,竟然只想逛賣場。」

  「嘿嘿。」回扣他手,十指交纏,她笑的甜蜜。「這裡,有特殊意義。」

  「哦? 」低頭,他看她,眸帶好奇。

  「記得你幫我的那次嗎? 」抬頭,她回看他,眸底滿是柔情。

  「然後? 」怎麼不記得?有關她的事,記憶都很鮮明。

  「那時,你就闖進我的心了。」她仔仔細細想過了,確定自己是在這丟了心。

  「真的? 」挑眉,他又驚又喜,更是深感榮幸。

  「嗯。」紅了顏,她嬌羞點頭。

  「我很高興。」牽起她手,吻吻手背,卻忍不住要問:「說真的,一開始,你明明怕我不是? 」

  「是啊,一開始。」她點頭,再笑說:「可是我後來發現,你真的是個好人,很溫柔也很體貼,又幫我推推車,又陪我逛整個賣場,又沒表現出不耐煩,還幫我把東西載回家,還有你……」

  「好了好了,別再說了,再說下去,我都要覺得自己真是個超級大好人了。」

  原來,擄獲她心這麼簡單?那幸好,幸好不是每個人都會這麼做,不然她恐怕早就被別人給拐跑。

  「你是真的很好啊。」至少,她只遇過他一個人這麼好。

  不信?瞧,左前方那對夫妻,妻子帶著孩子又推著車子,老公連幫忙的意願都沒有,還不時發出不耐煩的催促。

  再看,右後方那對情侶,女人不過看個飾品,男人就不高興的叨念,頻催促著要她繼續往前行,因為他想看的東西是在前方。

  所以,知道好男人有多難得了吧?一個願意陪你走遍整個賣場,卻不發半點牢騷也不埋怨,這種男人真的不是每個人都有幸能得到。

  「好,謝謝你稱讚。」領著她,穿過人群,假日人潮擁擠,他小心翼翼護著,陪她一同走走停停,儼然像尊守護神般,他將她守護的很徹底。

  「嘿,你看你看,那裡有帥哥耶……」

  「帥也沒用,人家不是有女朋友了? 」

  「你是說那個女的哦?不會吧,男的這麼高大,女的這麼嬌小,我以為他們是兄妹耶……」

  「拜託,人家明明是男女朋友,沒看他多護那女生嗎? 」

  突然,耳語傳過,不同於上回心境,宣玉鳳這次是竊喜在心,因為女人的虛榮心被滿足了。

  不過,最重要的,是她喜歡聽她們說,他們是「男女朋友」……

  一早,他自她房裡離去後,她就再無法安穩入睡,沒有了他的體溫跟味道,雙人床又變得寂寞孤單,讓人不想再多待半分一秒。

  起床,刷牙洗臉,換上便服,她走下樓,轉進廚房,開了冰箱,倒了杯鮮奶,再走到客廳,坐上沙發椅。

  然後,桌几上,一張紙條、一副鑰匙、一個識別證……這種種,吸去她所有注意力。

  擱下杯子,拿起紙條,她看著上頭的字——

  玉鳳:

  這兩樣東西,本來昨天就要拿給你,結果我忘記了,偏你又還在睡,我也不想吵你,就把東西擱這了,你記得要收好放好。

  哦,對了,我屋裡很亂,不大建議你進去,不過你是我女朋友,不給你鑰匙說不過去,總之,如果要進去,請先做好心理準備,我真的不是個會整理家務的男人。

  最後,識別證最要緊,要來公司找我,記得帶這張證件、這樣就能「通行無阻」。當然,忘了帶也沒砠系,打個電話跟我說聲,我就會派人去領你了。

  好,就這樣,你友家好好工作,我會在外好好打拚的。

  Bye!Love you!And,see you soon!

  傑

  忍不住,唇線輕揚,漾出甜美笑顏。

  收起紙條,收起鑰匙,收起識別證,她小心翼翼地,就像收藏他的心般。

  「顧氏」科技集團——

  辦公桌上,話機響起,顧孟傑眼也沒抬,直接探手取起話筒。

  「狀況怎樣? 」是總裁大人,也就是他家大哥,顧孟磔。

  「是問我,還是公司? 」勾勾唇,他輕笑。

  「都有。」那頭,低聲笑著。

  「算你有良心。」還以為老哥會回「公司」呢。「我很好,公司也還好。」

  「我聽說製造廠的事了。」

  「嗯哼?"乖乖!"老哥,你不是在度蜜月,怎麼還有小道消息? 」

  「我有個忠心耿耿的好特助。」

  嘖,就知道!翻翻白眼,他才又說:「既然如此,那你一定也知道,那事已經處理好了。」

  「我是知道。」

  「那你打來? 」閒聊兼哈啦?

  「我是想,公司有你,我很放心……」

  「想都別想! 」該不是想多拗幾天假,要他幫忙再多代幾天吧?不不不,他才不要!

  「我話還沒說完。」那頭在悶笑。

  「有什麼話,等你回來再講,反正你什麼時候該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別想我會再幫你多卡位個幾天……」不成不成,他等老哥回來,可是等了好久,說什麼都不能讓他拖延!

  「欽,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提早回去了,反正還有三天假……」那頭涼涼說著,這頭卻聽傻了。

  「慢著慢著!你是說,你要提早回來? 」

  「你說不用,那我就……」顧孟磔在那頭笑著。

  「要要要,你要提早回來是最好,我巴不得也求之不得,老哥,你就快回來吧! 」

  「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不是要我想都別想的嗎? 」

  「隨你怎麼消遣,只要你提早回來,我什麼都無所謂。」只要老哥回來,他就不用那麼累,也就能好好陪她了,啊,真好!

  「這麼希望我回去? 」那頭笑。

  「對。」這頭也笑。

  「為什麼? 」

  「這不是廢話嗎?我現在一人做兩人差,每天累得像條狗似的,哪來時間陪我未來老婆? 」

  「哦?」

  「別哦了,你到底啥時到?要不要我去接機? 」他催促著。

  「看來,真像阿軍說的,你是真陷進去了。」

  「呃?阿軍? 」愣了愣,不懂話題怎會扯到另一人身上。

  「是啊,他打來說了你跟玉鳳的事,這就是我們要提早回去的原因。」

  哇咧!原來是這樣?那——

  「等等,該不會……大嫂有意見吧? 」所以,他們提早回來,其實是另有目的?

  「她?我不知道,反正你要知道,她是宣家長姊,而宣家沒長輩,所以長姊如母,你自己小心應對就是。」涼涼的,撇得倒乾淨。

  「老哥,我們是兄弟,你會幫我吧? 」

  「抱歉,我不千涉他人愛情,就算親兄弟也一樣,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好了,就這樣,我們明天回去,你不用特地來接,我們自己叫車回去。」

  「喂,老哥……」可惜,那方已切斷通訊,他再得不到任何回應。

  悶悶的,放回話筒,他開始有點煩惱。

  不知道,他家那大嫂、她家那如母的長姊,會不會是個很難對付的角色?

  效,算了,不想那些,管她好不好對付,反正,橫豎只有一個結果——他顧孟傑,娶定了宣玉鳳!

第十章

  她後悔了,真的。

  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不聽他的「建議」,更不該想扮演好女人的角色,結果就是徹底害苦了自己。

  都怪她!怪她自己太笨!衝著那句「我真的不是個會整理家務的男人」,她就想自己對所有家事都算很在行,於是就自告奮勇的想為他整理打掃,期望能得到他對自己更多的讚許。

  但,現在,她後悔了,非常非常的後侮。

  知道嗎?打進他家門開始,她就從頭收到尾,沒有一刻能喘息,因為這屋子實在亂的可以!

  她想不通,怎麼有人能讓家裡亂成這樣?到底他是怎麼製造出這些混亂的啊?天吶,她收的好累。

  抬頭,看看牆上時鐘,已經將近中午,她沒力的垮下了肩。

  討厭,本來想,一個早上就能完成整理工作,甚至會有時間為他做愛心便當,結果……沒了啦,現在這樣,哪還有什麼時間做什麼愛心便當?

  說真的,這整理工作,花上一天時間,都不知道搞不搞得定,她實在不敢再想其他了,可是,唉,有什麼辦法呢,誰教她是他的「女朋友」?

  所以,加、油、吧!埋頭,繼續苦幹,她認命了。

  下了班,已是九點三十分,回到家也十點多了,是累得想合眼就睡,但又對她萬分掛念,也怕她沒見到他會想念,所以,他還是過了自己家門,直接將車開到她家門前。

  豈料,門鈴按下,卻是見到——

  「誰啊?是你?想幹嘛? 」宣家小妹,宣玉臻。

  「我找玉鳳,她人呢? 」撐起笑,他客客氣氣。

  「玉鳳? 」瞠大眼,雙手擦腰,宣玉臻開始炮轟:「喂喂喂,你誰啊你?我二姊的閨名,是你能隨便叫的嗎?告訴你,別以為你家大哥娶了我家大姊,我們家跟你們家就真的一家親,你……」

  「停。」右手舉高,掌心對她,顧孟傑打斷了她的滔滔不絕。

  「停什麼停?我還沒說完,你……」

  「夠了。」

  「夠你個頭!我說你……」一再被打斷,宣玉臻火氣直線上揚。

  「我跟玉鳳在交往,她是我女朋友,我是她男朋友,請問,這樣的關係,我有資格喊她『閨名』了嗎? 」

  終於,他完全瞭解,老哥對她評價為何如此之差,因為她這個性真的很不討人喜歡。尤其跟玉鳳比起來,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你……你胡說! 」愕瞠眼,宣玉臻無法相信。

  不會吧?上次回來,是大姊被拐走;這次回來,換二姊被拐了嗎?不不不,她不相信!

  「你要不信,大可叫玉鳳出來,她自會告訴你事實真相。」不在乎她懷疑,反正她跟他沒關係,頂多只有一層淡薄的姻親關係。

  輕格開她,他想進屋找人,卻是被用力往外推。

  「別想!告訴你,我二姊不在,你別想我會放你進屋等! 」她不是笨蛋,才不會蠢到引狼入室!

  「她不在? 」擰了下層,他很困惑。「那她上哪去了? 」

  「問你啊! 」雙手環胸,下巴仰高高,宣玉臻冷冷笑著:「你不是她『男朋友』,怎麼會不知道『女朋友』的去向? 」

  「你!」

  「去啊,『男朋友』,去找人啊!"擺擺手,她涼涼笑著,心裡OS是:哼,我可是她妹,我都找不到人了,就不信你找得到人!

  那挑釁嘴臉,實在很惹人嫌,任他脾性再奸,再怎麼不跟女人計較,都忍不住被激到上了火。

  旋身,他忿忿走開,坐回自己車上,用力甩上車門,發動、放手煞車、排好檔、倒車,所有動作一氣呵成,他怒沖衝回自家門前。

  她不在家?真的不在家嗎?如果是真的,那……這麼晚了,她會去哪?

  停好車,他邊走邊想,心情很不好,卻也很擔心。

  拿出鑰匙開門,進門後按開燈——

  呃?等等,這是他家?退出門外,看了看門牌,確定沒進錯門,這真的是他家,但……怎麼會這麼乾淨?

  再走進去,關上大門,走過玄關,進到客廳,赫然發現——她就睡在沙發上。

  原來,她哪都沒去,就在他家裡。

  突然,壞心情沒了,好心情報到,他滿心狂喜雀躍,很喜歡這份特別驚喜。

  有她在屋裡,感覺真的很好,就像個完整的家。

  走近些,他輕手輕腳,深怕吵醒了她,連呼吸都不敢放肆,只是靜靜坐在地板上看她。

  她睡得很沉,看起來很疲憊。

  抬頭,掃過四周,連樓梯扶手都在閃閃發亮,他終於明白她為何會這麼累。

  「傻瓜。」很心疼,很不捨得,卻更生氣,氣她累壞了自己,但,更氣的,是他自己,若不是他太懶散,也不會害得她這麼累。

  「嗯? 」恍惚問,聽見他聲音,她醒了過來。

  眨眨眼,又揉揉眼,她仍然很睏,努力好幾回,終於睜開眼,然後,見著了他,她笑開臉。

  「你回來啦? 」沒力氣移動,她仍躺在沙發上。

  「嗯。」抱起她,坐上沙發,他放她進懷中。

  「你看到了嗎?我很努力哦,又掃又拖又刷的,還幫地板打蠟呢……」偎在他胸前,她好幸福的炫耀著。

  「笨蛋。」他在心底歎息,為她的太過努力。

  「你怎麼罵人家? 」噘起唇,皺皺鼻,她委屈看他。

  「因為你真的很笨,笨得讓人很心疼。」低下頭,他看她,忍不住歎息。「你不必做這些事的,為什麼讓自己那麼累? 」  

  「累是真的很累,可是你不做、我不做,那誰來做? 」她是他「女朋友」啊!

  「我不做,你不做,自會有專人處理。」有錢能使鬼推磨。

  「你是說……」她有點不明白。

  「你是我找來疼的,不是找來做女傭的,那些事讓別人去做,你以後就別再做了。」順拂她秀髮,他輕聲說。

  「沒關係的,我累的很甘願。」斂下眉眼,她羞赧道。

  真的,有他那些話就夠了,就算再累都甘心情願。

  「你、款,你累的甘願,我看的不甘願。」她啊,實在傻氣!不過,那份傻氣,讓他很感動。

  「……」癟癟嘴,她張大眼看他,表情很無辜可憐。

  「不用看我,我決定了,等你嫁過來後,我會請個全職幫傭,你什麼家事都別做,我不想再看你累到自己。」或者,現在就請?嗯,這樣也是可以。

  反正他是已經打算好,等老哥他們度完蜜月回來,再把在外遊山玩水的老媽也Call回來,然後就把他們兩人的婚事給辦一辦。

  總之,不管怎樣,他就是不要她累。

  「我……」舉手,她想發言。

  「不准有意見。」他說了算。

  「我是想說……」

  「說什麼都沒用。」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

  後!他怎麼這樣啦!話才出口,一直被打回,終於再受不了,她跳下他懷抱,對他大聲喊著:「你好過分! 」

  是啦,他對她這麼好,她當然是好感動,可是……她現在真的很氣他!

  「哪裡過分? 」他是心疼她耶!

  「你沒發現自己少跟我說了什麼嗎?"悶悶的,她哀怨看他,對他很生氣,氣他有件重要事沒先說,卻已經在為往後的事做打算。

  「有嗎? 」皺皺眉,他有些茫然。

  「你、我……哼,我答應要嫁你了嗎?"他真是個呆頭鵝!

  嘿啦,她是很高興他有娶她的打算,但問題是……人家也想要浪漫的求婚啊!

  「不嫁我,你能嫁誰? 」倏地,層鎖緊,眸添不悅。

  「你!你怎麼這樣說話啊? 」討厭!說得好似她多沒選擇似的。

  對啦,她是沒有其他人可以選擇,她也是真的只想嫁他一個,但,就算那些都是事實,他也不必這麼直接說出來吧?

  「不然呢?你想我怎麼說? 」他跟她,該做的都做過了,不該做的也做完了,她現在敢說不嫁他?真是欠扁!

  可惜,他捨不得動她半分,只能由著自己氣悶在心。

  「你……」想你求婚啦!笨蛋。真的很想大聲說,可是她面皮太薄,只敢在心裡嘟嚷。

  「我什麼? 」挑起她下顎•,他慎重警告:「告訴你,我是娶定你了,你別想給我落跑。」

  「……」癟嘴,她哀怨看他,氣他的不解風情。

  「幹嘛這樣看我? 」是怎樣?嫁給他有那麼委屈?顧孟傑很悶,為她的不情願。

  「……呆子……」他氣,她更悶,斂眉垂眼,扭絞十指,她低聲埋怨。

  「什麼?"好似,他聽見她罵他……呆?"你說我什麼? 」為確認,他再問一次。

  「我說你是呆子啦! 」罵完,轉身就跑。

  「嘿,給我等一下。」很快便追上她,他將她困在牆壁與自己之間。「為什麼罵我呆?"

  「……」咬唇,不回答。

  「說清楚。」挑起她下顎,黑眸緊鎖住她。

  「你本來就呆嘛! 」終於,她出了聲,很悶很悶。

  「哪裡呆? 」活到這把年紀,誇他聰明的不計其數,只有她一人敢罵他呆。

  要說嗎?說了,好像很小家子後?可是,她就是很介意嘛!不管,她豁出去了!

  「結婚前,男人該對女人做什麼? 」噘嘴,她問他。

  「啊?」又茫然了。

  「兩個字。」她提示。

  「呃? 」眉頭擰得很緊,他很認真在想。

  不會吧?這樣還想不到?垂下肩,歎著氣,宣玉鳳很沮喪。

  「到底什麼事? 」猜不出來,他放棄。

  「很重要的事。」悶悶說著,她很哀怨。

  「那你說啊! 」猜來猜去太麻煩,不如乾脆給他答案。

  「求婚。你沒跟人家求婚。」終於,公佈答案,很悶的語調。

  「啊? 」然後,他快昏倒。「鬧這麼久,就為這個? 」

  「這很重要耶! 」什麼鬧啊?人家是真的在意嘛。

  「好,那簡單,請問——」清清喉嚨,執起她手,他認真問著:「宣玉鳳小姐,你可願嫁我為妻? 」

  「你……」台詞是對了,她也的確心動,可是——

  「你沒誠意! 」癟嘴,她還是哀怨。

  「我沒誠意? 」這也不對,那也不對,他真是沒力了。「小姐,你到底想我怎樣?求婚不過是個形式,有必要那麼看重嗎?」

  「那,照你這麼說,結婚也只是個形式啊。」討厭!他都不懂女人的心。

  人家她雖然很喜歡平淡愛情,可偶爾也是會想要浪漫嘛!再說,他說的根本不對,求婚代表的可不只是形式,它還有更深層更深層的意義存在。

  「你! 」登時,語塞,他被堵的無言。

  了不起,她真了不起,平時都安安靜靜也柔順,今天倒伶牙俐齒了起來。

  「算了,我認輸。」舉起手,他投降。「說吧,你要怎樣? 」

  「什麼我要怎樣? 」瞠眼,她看他。

  「你想我怎麼做?」他悉聽尊便。

  「你!後,我不要理你了啦!」她被他氣死了。

  「我又怎麼了? 」她很麻煩耶!全聽她的了,她還不滿意?

  「你到底知不知道求婚有什麼意義? 」

  搖頭,聳肩,這是他的回答。

  「它,不只單單是個形式,還有男人對女人的用心! 」生氣!用力推開他,她氣呼呼地跑走。

  不只單單是個形式,還有男人對女人的用心……

  「真有這麼嚴重? 」

  想了想,再想了想,他就是想不通。

  不過,如果她真這麼在意,想不想得通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該怎麼讓她開心?

  難道真要他去學那些什麼有的沒的廣告,說那些很蠢的話或做那些很蠢的舉動?眉皺緊緊,他很掙扎。

  不過,款,算了,為了那句「男人對女人的用心」,他——拚了。

  但,到底該想什麼招數?抓頭、搔頸,他對這種事實在沒轍,想不出新意也沒什麼創意,只好,嗯,找救兵。

  才回到家,宣玉鳳就後悔了。

  「討厭,我怎麼這麼任性? 」合上大門,貼在門板上,她自我嫌惡著。

  都嘛他啦,把她寵上了天,還要她對他多任性些,結果……這下好啦,真的是任性過了頭。

  嗚,怎麼辦?他會不會很生氣、會不會就不要她了?垂著肩,垮著臉,她很憂鬱。

  「二姊?」

  「……」還是,她回去跟他道歉好了?

  「二姊!」

  「……」可是,這樣很沒有志氣耶。

  「二、姊!」

  「……」哎唷,要志氣幹嘛?志氣又不能當飯吃!

  「宣、玉、鳳! 」

  「啊? 」突然,兩頰遭受攻擊,宣玉鳳立即清醒。「玉臻?你、呃,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

  「我下午就回來了。」結果,一進家門,空空蕩蕩,害她無聊死了!「說,你到底跑哪去了?還有,剛又是在發什麼呆? 」

  ?!她回來,她不在;她叫她,她也不應;是怎樣?當她空氣還死人啊?

  「還有還有,你給我說清楚,隔壁隔壁再隔壁的那隻,你到底是有沒有跟人家怎麼樣? 」最重要的,就是這道題。

  「我……」驀地,頰爆紅,眉目含羞,她欲言又止,答案已寫在臉上。

  「啊啊啊——別說!你什麼都別說了!"晴天霹靂,宣玉臻抱耳甩頭,臉上表情很……驚悚。

  「玉臻,我……」上前一步,她想安撫。

  「我不聽!我不聽!"她進,她就退,完全不想面對現實。

  「玉臻,你不要這麼激動,先聽我說好不好? 」款,今天一定不是個好日子,不然她怎麼會這麼不順?

  「不激動?你要我怎麼不激動? 」知道嗎,她最在意的,不是兩個姊姊被拐,是……她是恨跟隔壁隔壁那只的牽連更深啊!

  「拜託,你也好心點,怎麼誰都拐不走你,你偏要讓那只給拐走? 」跳腳跳腳,她好嘔啊!

  「我……」這還真難回答。

  「二姊! 」突然,她靜了下來,走近宣玉鳳,雙手搭到她肩頭,她很認真很嚴肅的說著:「告訴我,這只是夢,你跟那人沒關係,你們沒有在交往,這是夢,對不對? 」

  「不是,我跟他真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小妹打斷。

  「那,是他逼你的,你不是自願的,對不對? 」神啊,給她點希望吧!

  「沒有,他沒有逼……」又沒來得及說完。

  「對,一定是這樣,一定是他逼你! 」自欺欺人,是宣玉臻選擇的方式。「二姊,我知道,你膽子小,不敢拒絕,才會讓他這樣欺壓,但,沒關係,有我在,我幫你去討回公……」

  「夠了,停。」再聽不下去,宣玉鳳抬手喊暫停。

  「我……」她想繼續,卻被搗住嘴。

  「我愛他。」語氣既輕又柔,卻充滿了堅定。

  「唔唔唔……」搖頭搖頭,宣玉臻就是想做鴕鳥。

  「我愛他。」她再說一次。語氣依舊輕柔,也依然很堅定。

  「唔……」

  「他對我很好,真的真的很好,他懂我疼我寵我愛我也瞭解我,他讓我深深體會到愛情的幸福美好,那感動不是幾萬幾千字的一本小說就能訴說完整,你能懂嗎?"想起他,想起他對她的種種,她忍不住揚起幸福的微笑。

  她不懂也不想懂!宣玉臻在心裡喊著,可……討厭,二姊看起來真的好快樂、好幸福,做人家妹妹的又怎能不祝福?

  「好啦,我知道了。」拉下她手,她癟癟嘴,真的不甘願,卻也只能接受。

  不過,真是見鬼了,這到底是什麼鬼緣分?現在這樣的配對,跟當時「敦親睦鄰」時的配對,竟然好死不死的完全一樣?

  那她……不不不,不會的,不會那樣的,她跟他不可能的,對吧?

  天剛破曉,宣玉鳳一夜難眠,對著天花板發呆到天亮。

  其實,她本想回頭找他,結果被玉臻給纏住。後來,玉臻睡了,她終於自由,卻已經是凌晨,所以她不敢吵他,因為他還要上班。

  歎口氣,翻過身,壓上隔壁枕頭,嗅著他殘存氣息,她又忍不住想哭。

  他是不是很氣她?要不,他怎麼沒追過來,又怎麼沒打電話給她?是不是,他真的很生氣,氣她的無理取鬧?

  會不會,他就這樣不要她了?愈想,她愈擔心也愈惶恐,不安佔據了整個心頭……霍地,翻坐起身,她衝下樓,決定付諸行動,不想坐以待斃。

  才出門,就見地上擱著一個托盤,而托盤上有個保溫盅,還有大大小小裝滿食物的保鮮盒……最重要的,是保溫杯下壓著的那張紙條。

  蹲下身,他拿起紙條,攤開——

  孟傑:

  對不起,昨天是我不對,我不該任性、不該吵鬧、不該無理取鬧,你不要對我生氣好不好?

  PS:早餐記得吃,身體要顧好。

  鳳

  忍不住,他笑了,收起紙條,折疊整齊,放進胸前口袋,就像收進了心底。

  突然,斜前方有抹動靜,知道是她在窺視,他覺得好氣也好笑。

  搖搖頭,捧起托盤,他轉回屋裡,沒關上大門,他以行動回答——進來吧,我沒在生氣。

  款?!他、他這是說……猛站起身,宣玉鳳又驚又喜,直看著敞開大門,她忍不住傻笑。

  「還傻著? 」突然,他又出現,就立在門中間。

  「你、你不生我氣了?」悄悄移步,一步又一步,她很小心翼翼。

  「過來。」勾勾手指,他要她靠近。

  「哦。」小跑步著,她乖乖聽話。

  只要能討他歡心,她什麼都願意!

  「這樣——」霍地,他俯首,重重吻她一下,然後笑了開來。「我就不氣了。」

  「你、你……」驀地,臉爆紅,她捧著滾燙臉頰,羞得想找地洞鑽。

  討厭!這裡、這裡是外頭耶!要是給人看見了,那多不好意思?

  「奸了,進來吧。」一把抱起她,他將人帶進門,不想跟她耗在門邊,因為還有那麼點時間,夠他們親親愛愛一小番。

  不過,他的美夢是注定要被打碎了,因為——有不速之客到訪。

  「喲,我有沒看錯? 」先進門者,是顧家大哥,顧孟磔。

  「天,變這麼乾淨?"跟著,是顧家大嫂、宣家大姊,宣玉蘋。

  而,屋裡原來的人呢?嗯,看見僵在沙發上的那對人偶了沒?嘿,對,那就是顧孟傑跟宣玉鳳。

  打量完,讚歎完,兩人找了位子坐下,同時也看向他們。

  「一早就這麼『忙』? 」挑眉,顧孟磔淡嘲,再轉看自家老婆。

  「……」宣玉蘋沒說話,只是盯著自家大妹。

  好、好尷尬!瞬間,人偶分開,顧孟傑先檢視她,再低頭檢視自己,確定無半點走光,兩人這才正襟危坐,一同抵抗外敵,呃,不對,是親人。

  「老哥,你是懂不懂門鈐的功用? 」瞪著自家兄長,顧孟傑很不高興。

  「我有鑰匙,幹嘛按鈴? 」聳肩,顧孟磔笑笑,不在意弟弟的黑臉。

  「你!好,算了,你們想幹嘛? 」自知說不過他,顧孟傑索性轉開話題。

  「我?我沒想幹嘛,是你大嫂有事。」

  其實,一下飛機,他們沒先回兩人的愛之窩,而是先往老婆的「娘家」跑,結果找不到該在家的大妹,只好往老弟這兒看看羅。

  結果,真在這找到了人。

  驚訝?不,沒什麼好驚訝的,早知他倆已在一塊,撞見這情景又有啥好意外?畢竟是情人嘛,恩恩愛愛很正常啦!

  「沒錯,是我有事。」老公都這麼說了,做老婆的只好附和。

  「呃?姊你……你……」大姊這一開口,宣玉鳳很戰戰兢兢。

  其實,被當場抓包,除了尷尬之外,還覺得很愧疚,怕大姊覺得她有辱門風吶。可是……可是人家她情不自禁嘛!

  「怎樣? 」問題丟回,聲音有點冷。

  「我……」起了頭,就卡住,因為不知該怎麼說。

  「你怎樣? 」

  「我……我跟他……」看不出大姊的情緒,宣玉鳳很膽顫心驚。

  忍不住,宣玉蘋歎了口氣,受不了她吞吞吐吐,乾脆將矛頭轉向顧孟傑,「你說,什麼時候? 」

  登時,他愣了愣,旋即意會過來,「我希望能盡快。」

  「盡快是多快? 」挑挑眉,她再問。

  「能多快就多快。」顧孟傑非常認真。

  「好,就這樣。」

  「好?你、大嫂,你真的對我沒意見? 」

  「我為什麼要對你有意見? 」要嫁給他的又不是她。

  當然啦,該打聽的,她這大姊都打聽過了,她這小叔除了有點懶散之外,其他各方面的條件都相當優。

  還有,他脾氣算是很好,至少比她家老公好上太多,所以,玉鳳嫁他,不會被欺負,那她就安心了。最重要的,玉鳳也屬意他,那她有什麼好反對的?

  「你真的答應? 」

  「我應該要反對嗎? 」忍不住,她笑了,不再嚴肅得嚇人。

  「不不不,你答應的好,答應的太好了。」得到「長輩」許可,顧孟傑可樂了!

  他真的沒想到,大嫂會這麼好講話。

  「記著,不准欺負她,要好好待她。」要嫁掉第一個妹妹了,她其實還真有點不捨,感覺就像是嫁女兒一樣。

  「是,我知道! 」舉手,他慎重發誓。

  「好了,既然喬定了,該弄的就先去弄一弄,公司那邊有我在就行了。對了,記得跟媽報告。」撫掌,顧孟磔做結,領著老婆就要走人。

  「哥,謝謝。」起身,攔過人,他咬著耳朵。

  「我沒幫什麼,只是實話實說。」捶了下他胸口,顧孟磔撇唇笑笑。

  「還是謝謝。」他想,如果沒有老哥,他肯定沒那麼好過關。

  「走了。」不再多說,他走向大門,跟老婆會合後,一同走了出去。

  看著人來,看著人走,宣玉鳳完全搞不清狀況,不懂現在到底是在演哪一出。

  「喂,你可不可以解釋一下? 」抓抓後頸,她一臉茫然。

  「你姊答應了。」抱起她,他欣喜若狂。

  「答應什麼? 」

  「答應把你嫁給我了! 」哈哈!等等就打去跟媽說這個好消息,相信她老人家一定也會樂瘋了。

  「噫? 」原來,他們剛是在講這些?

  「老哥也說了,我暫時不用管公司的事,要我們先把該辦的事辦好,你說,我們要先做什麼? 」他真的很興奮。

  「這? 」其實,她有點小悶啦,因為大家都不尊重她,都沒人問過她的意願,可是……她不想再跟他要脾氣,因為她其實也很想很想嫁他,所以——「你決定就好,我什麼都聽你的。」

  反正,他愛她就好。有沒有求婚不重要,有沒問她意願也不重要,只要他永遠愛她疼她寵她,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雖然,失落是有一點,不過,沒關係,會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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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眼睛被蒙著,宣玉鳳很不安。

  「秘密。」牽著她手,他領著她走,隨時注意她舉動,怕她偷偷打開布條。

  「到底是要去哪裡嘛!看不到路,很恐怖耶。」扯著他手,她嬌嗔著。

  「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的。」拍拍她手,他繼續往前走。

  終於,走到了定點,他停了下來。

  「到了嗎? 」

  「嗯。」擺擺手,示意現場人員切掉電源開關,一室明亮在瞬間變黑暗。

  然後,他拿掉布條,讓她雙眼恢復自由。

  「這是哪啊?怎麼這麼黑……」好奇怪哦,他到底想幹嘛?才想著,電源突然開啟,突來的光線很刺眼。

  眨了眨眼,努力適應,終於,她看得清楚,卻瞠目結舌。

  眼前所見,富麗堂皇、光采逼人,這是家相當知名的精品店,別說一顆鑽石有多昂貴了,隨便一個銀製、白金製、K金製品都貴得驚人吶!

  「你、你這是……」

  「聽說,女人都愛鑽石。」所以,不在乎付出多少代價,他「商請」店家全力配合。

  「為、為什麼……」

  「求婚。」知道她問什麼,他回的也很爽快,不過——「抱歉,這是有點老套,但我想不出新意,你就勉強將就吧。」

  事實上,這是樊軍提供的主意,而且還抄襲了某部洋片。

  「你……」好感動,她實在感動的想哭。

  「喂喂喂,別哭哦,我是要讓你開心,可不是想惹你哭。」兩隻拇指不停滑過她下眼瞼,就怕她淚水真的滴了下來。

  「謝謝,謝謝你對我這麼好。」忍不住,靠進他懷裡,她還是哭了。

  「傻瓜。」好吧,阻止不了,那就讓她哭吧。圈住她,他輕拍她背,寵愛盡現於外。

  「我愛你。」

  「我知道。」親親她發頂,挑起她下顎,他笑笑說:「好了,別哭了,快挑戒指,你不挑好,我怎麼求婚?"

  「嗯。」抬手,抹去淚,換上笑顏,她好幸福。

  看著人家的幸福,專櫃小姐們真是嫉妒又羨慕,個個心裡全有著相同的OS--

  啊,真好!怎麼人家就那麼幸福,有個那麼帥又那麼好的老公,她們怎麼就找不到這種優質男人?

  嗚嗚,真是捶心肝吶!不過,再羨慕嫉妒也只能放心裡,因為生意還是要給它照做啦!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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