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他不明白,女人婚前婚後怎麼可以差這麼多?
婚前,她天真可愛,眼裡只有另一個男人,
婚後,她成熟聰慧,對強娶她的他非但不恨,
還不畏艱苦的偷跟他前往災地行醫,想為他分擔責任,
越是朝夕相處,他就越無法自拔的狂戀著她,
而她也對他好,對他笑,
好像他不曾卑鄙的以她情人的生命威脅她出嫁,
好像她從一開始愛的就只有他,
可就在他狂喜自己的付出終於有了回應後,
卻發現,一切真的只是「好像」……
第一章
從沒有人告訴她,該如何跟未知打交道。
鳳絮國擁有最大權勢的鳳舞王,英俊的容貌加上與身俱來的貴氣,任誰看到都會移不開自己的目光。
這樣的男子,可以要盡天下女人,但誰也料不到,他竟然會心懸在一個平民女子身上。
恩兒佔據了鳳舞的心,但她卻將自己的真心交給了另一個同樣卓越的男人,而她尹牧慈,原本以為只能在無人的日月島上獨自終老一生,怎麼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竟然會冒著妹妹的名與鳳舞一會。
表面上,一切都是為了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但她的心裡很明白,代替妹妹一會鳳舞,並不全然是為了成全妹妹與心愛男子龍飛的一段情,更多的私心是為了自己,為了多年前在日月島上救起垂死的那個人……
想起鳳舞,她的臉色一柔。從初見至今,她從未忘過這個男人,只是在他心上,卻不是她。
望著外頭的夜色,尹牧慈怔忡出神。她與恩兒是雙胞胎姊妹,容貌相像得外人乍見兩人,難分彼此,從她懂事以來,就住在神龍湖上的日月島,生活中永遠只有爹和妹妹,她也一直以為這樣會是一輩子。
自小她較聰穎,所以父親毫不保留的將畢生所學都傳授予她,父親有令,她們兩姊妹終生不能離島,但今日——在爹爹死去之後,她們卻都先後違背了他的意思。
一直以來,她都深知風舞與她絕無可能,只是不知道是怎麼樣的緣份,硬是在多年後的今天再次將兩人給拉在一起。
這是福?是禍?!她茫然了,心中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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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舞身邊最忠心的部屬,臉上總是面無表情的無顯聽到有人求見主子,便先來一探,得知來訪的是自己主子鍾情的女人,臉上依然沒多大起伏。
「尹姑娘,請在此稍候。」無顯領她到庭院裡,有禮而生疏。
「有勞。」尹牧慈輕聲的說,靜靜站在微涼的庭院裡,她很清楚此刻的自己正不顧一切的走向未知的未來。
花園裡飄散著淡淡的香氣,她深吸了口氣。
冬夜神秘而淒寒,就算獨居在日月島上,她也總能自在的享受這份蒼涼,但今夜,月色依然,她卻找不到平靜。
從小,她體弱多病,每日午時都得泡在藥草之中才得以保命,在她懂事以來,都知道自己的命是拖過一天算一天。
但是上天給了她奇跡,多年之後,因為這些年來的努力,所以她得以痊癒,也很珍惜這得來不易的生命,更能比他人更深刻的體會人生無常。
只是沒想到,無慾無求的她今日卻站在這裡,一手將自己推向全然不明的未來。
「你來得比我想像中快。」風舞從陰暗之中現身,黑眸緊盯著頭戴白笠的佳人不放。
尹牧慈的身軀在乍見他的瞬間一僵,如同以往,只要見到他,她怎麼也找不到平時的沉著冷靜。
幽微的月光使得鳳舞眸光銳利得令她不敢直視,這樣的眸光,使她忍不住抬起手摸著自己臉上的傷痕——若在以往,她或許能夠瞞住鳳舞,冒著妹妹的名字與他見面,但今日呢?想起自己臉上的傷疤與自己妹妹無瑕的肌膚,她的心不停的往下沉,現在的她是否能騙過聰穎的他,她一點把握都沒有。
將手放下,隔著面紗,他當然無法看到她臉上的殘缺,只是這是時間早晚。
「你……使我沒有選擇。」壓下心悸,她的聲音溫雅冷靜。
鳳舞不由得沉默,這短暫的沉寂就像永恆一樣難捱。
尹牧慈吸了口氣,強迫自己鎮定的站在他面前。她無法揣測他心中的想法,從來就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並不想逼迫你。」最後,他打破沉默,聲音溫柔卻語氣強烈。
「我明白。」垂下了眼眸,她柔聲說: 「你只是想得到你想要的。」聞言,風舞深沉的眸子帶著陰鬱。今夜的她有些不同,但是他卻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同?
「恩兒,我很清楚你心有所屬,」他聲音低沉冷澀, 「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明白,我比龍飛更懂得疼惜你!」
透過白紗專注的看著那張深情的臉龐,尹牧慈的心忍不住被扯痛。
這一生,她都只能成為尹容恩的影子了。
「你該明白這麼做是錯的。」她輕輕說:「我所認識的鳳舞,不該是這麼心狠的人。」
「錯?」鳳舞的語氣輕柔而堅決,「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對與錯,由誰判定?」
她無言。
「我只知,若放開你,我才是錯!」他執著的緊盯著她, 「恩兒,我從不是壞人,但也絕對不會是個好人,只要我想要的,我從不放棄!」
或許太過自負的男人都無法忍受這世上會有自己得不到的女人,尤其是如他這麼一個高高在上的君王。
「就算是用強迫的手段,我滿心不願的跟著你,」尹牧慈淡淡的詢問: 「你也依然無所謂?」
他俊美的臉孔因為她的話語而陰晴不定,他不想回答她,只說: 「若你真想救龍飛,就得跟我走!」
龍飛身中劇毒,偏偏這毒世上只有這個以醫術見長的鳳絮國王者鳳舞能解,換言之,龍飛的生與死全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我明白了,我會跟你走。」她強迫自己忘記鳳舞對妹妹的深情,而他愛的女人自始至終也只有恩兒一人,唯有如此她才能冷靜的跟他談條件。「只是你該知道,我要什麼。」
「我知道。」他的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口氣有著明顯的妒意,「一切都只是為了毓珠,為了……」他冷哼, 「龍飛。」
「沒錯。」龍飛是妹妹用生命所愛的男人,所以她願意拿自己的一生交易,保住這個男人的命。
她的坦然引起了他的不滿, 「難道你就真的這麼直言不諱?」看到他眼底閃過的慍怒,尹牧慈沒有逃避,語氣堅定, 「你要的不就是我的老實嗎?還是——你想聽我的奉承?」
聽到她的話,他的嘴角揚起一個弧度。「恩兒,你果然是我見過最奇特的女子!」
聽到他提妹妹時的親暱,尹牧慈的心頭又是一刺,在心裡提醒自己這世上沒有什麼奇跡,他現在讚許的是恩兒而不是她。
「你放心吧。」他語氣輕柔, 「大婚之後,我自會將毓珠給你。」
傳說中,毓珠是守護鳳絮國的鎮國之寶,一日不得離開風絮國,不然鳳絮國將有滅國之憂,但為了得到她,他不惜冒下大罪,就算預言成真,為了她,他也絕不言悔。
大婚?尹牧慈晶瑩的眸子在聽到他的話之後輕顫了一下。
「可是龍飛他的時日不多了!」她點出一個事實,「可能無法等到我們大婚之後。」
「關於這點,我自有定見。」鳳舞的俊臉掠過一抹陰霾,她的話令他明白,就算是到這個時候,她心裡念的依然是龍飛。
按捺不住的妒恨倏地湧上心頭,他迫切地想要拉她入懷,確定她已屬於自己。
看到他對她伸出的手,尹牧慈的心一驚,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他的手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臉上蒙上一層暗影。
「連讓我碰一下都不成嗎?」鳳舞苦澀的扯唇, 「恩兒,別忘了,我可是你未來的夫君啊!」
尹牧慈緊咬著下唇。不是不能忍受他的碰觸,而是——她的手輕觸著自己的臉龐。 「鳳……」她想起妹妹對鳳舞的稱謂, 「鳳大哥,你真的想要娶我?不後悔?!」
「當然!」
要不是為了她,他根本不會冒險來到龍韶國這個與風絮國在多年前便斷絕來往的國家。
屏住氣,她不該受他的影響,他眼中看的是恩兒,想娶的也是她,但偏偏她的心就是因他這一句話而失序。 「先別說的那麼肯定。」
他臉上的狐疑一掠而過。
「你真要娶我?」她繼續開口,「不論我變成怎麼樣嗎?」
「你是什麼意思?」他的眼底有著深沉的陰霾, 「你是指……你與龍飛之間的親密嗎?」
他並不天真,心裡明白她與龍飛就算尚無夫妻之名,但她已入宮多時,兩人若有夫妻之實也不令人意外,所以縱使心中有妒意,但因為愛她,他依然要留下她。
意會到他未出口的暗示,尹牧慈的臉上忍不住揚起紅暈。 「不!」她覺得自己的臉越來越燙,「我與龍飛……清清白白。」她這麼說並沒有說謊。
清清白白四個字使鳳舞欣喜若狂,但是他的表情卻依然平靜無波。 「那你到底想說的是什麼?」
尹牧慈的身軀緊繃,緩緩伸起手,自知逃不了,該來的總是會來,但真到這個時刻,手卻緊張的發顫。
深吸了口氣,她一鼓作氣的將頭上的白笠掀開,她要自己面無表情,木然的將臉轉向他。
「看著我,」她心中異常忐忑, 「仔細的看著我,現在的我……你還要嗎?」
月光雖然幽暗,但風舞依然清楚看到她臉上清楚的疤痕,上頭雖有草藥,但習醫多年,他一眼就看出這個傷痕之深,並非一般草藥能治癒的。
他的眼神很冷,突地拉過她纖細的手腕,用力將她拉近。
尹牧慈驚呼了一聲,心頭滑過錯愕,整個人直接撞進了他的胸前。
「為什麼?」他眼底閃著憤怒的神色,不為她臉上的傷,而是為傷她的人!
「誰傷了你?」
他自小習醫,舞刀弄槍從來不屬於他的生命之中,但此刻他卻迫切的想要殺了傷害她的人!
他的臉是那麼近,近得尹牧慈的心就要衝出心口,她慌亂的逃避他的視線,就怕看到他眼底的厭惡。
「看著我!」他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仰起頭。
一時之間,她沒有辦法適應從他手指所傳來的奇異感覺,她真的不想看他,因為她真的怕看到他的鄙棄之色,但是現在,他的雙眸清明,有憤怒,但是鄙夷……她沒見著。
「回答我!」他沉聲一喝。
雖然英俊,但是他盯著人看時還是很嚇人,他是個矛盾的綜合體,總是有著內斂的溫和,但也有嚴厲、不怒而威的一面。
「我……」她氣弱的回答。
「什麼?」陰沉的語調有著壓抑的怒氣。
尹牧慈慢慢的抬起眼,望進他盛怒的雙眸,然後老實回答, 「是我自己劃傷我的臉。」他怒目瞪著她,久久才吐出一句, 「你瘋了!」有的時候,她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不過她也許真的瘋了!
不然,她現在怎麼會異想天開的冒著自己妹妹的名站在他的面前?忍不住揚起一個自嘲的弧度。
「為什麼?」他嚴厲的間。
「為什麼?」她輕柔的重複了一次, 「這個答案重要嗎?如果你真要我,我的臉花了又如何?抑或……我容貌已毀,所以你就不要我了?」
「該死!」他暴吼了一聲,聲音之大,引來不遠處的侍從。
「王上!」無顯的手握著腰際的劍,目光炯然的盯著來訪的女子,若主子一聲令下,他便會毫不遲疑的殺了她。
因為鳳舞並非習武之材,所以自小他便被特別栽培,跟在鳳舞的身旁,保護他的安危。
「下去。」風舞咬著牙,喝退侍從。
無顯遲疑的看了主子一眼,但還是依言退了下去。
「你的目的是什麼?」一等無顯退下,鳳舞便用力握著心上人的手,粗魯的描緊她的手腕,咬著牙,一宇一句的問。 「以為你劃花了自己的臉,我就不會要你,如此一來,你便可以順理成章的回到龍飛的懷抱嗎?」苦澀在他的心頭翻湧,在她的眼中,到底把他看成是什麼樣的一個男人?
聽到他的話,尹牧慈有些錯愕。她並沒有這個想法,之所以毀了自己的臉,全是因為父親死前的一席話——她與恩兒美得不似俗胎,而自古紅顏只會是禍水,於是一時衝動之下,她拿刀劃花了自己的臉,這跟風舞或龍飛兩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儘管他暴戾的舉動弄疼了她,但是她連眉頭都不准自己皺一下。
「是又如何?」事到如今,她沒有選擇,只能順著他的話說。 「你會如我所願救龍飛,然後放我離開嗎?」
雖然想跟他在一起,但是她心裡明白,若是現在他可以放手讓她離開,將會使情況單純許多,她不用再背負瞞騙他的壓力過一輩子,這對彼此都好。
風舞冷硬的臉孔痛苦的扭曲,字字淒楚的問:「你真如此厭惡我?為了使我放棄而毀了你自己的臉?」他的口氣不再激動,卻多了一絲讓尹牧慈心悸的傷痛。
多年之後,這是她頭一回在這麼近的距離看他,他英俊得近乎完美,可眼底的難堪卻顯而易見,她傷害他了。
忍不住心疼,最後還是幽幽的開口解釋,「不管你信或不信,我的傷跟你或龍飛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專注的回視她,似乎想要藉此看清她的真心,最後他鬆了手,放開她。 「無顯,」他面無表情的喚, 「找幾個下人服侍尹姑娘,明日起程回風絮國。」
「是!」無顯在外頭回話。
「回鳳絮國?!」尹牧慈的心一驚, 「那龍飛——」
「我自會救他。」他看著她的眼神很冷,「但你得離開,並且一生一世不得再踏上龍韶國!」
此刻,他臉上的神情明白的告訴她,就算她容貌已毀,但他依然不會鬆開自己的手。
「可是毓珠——」尹牧慈一臉遲疑,要解毒一定得要鳳絮國的聖物,而這個聖物並不在這裡。
「你放心吧。」他面無表情的打斷了她的話,「我早就派人快馬加鞭回鳳絮國取來了。」
聞言,她更是驚訝。
鳳舞堅定的眸光仔細的看著她,然後露出了自嘲的笑。 「這並沒有什麼好驚訝的,因為我賭你——賭你為了救龍飛,會不惜一切把自己賣給我。」
他是賭贏了,但是心頭卻沒有半點喜悅,有的只是幾乎難以承受的苦澀。
尹牧慈無言。
鳳舞不顧她的反對,硬是將手滑過她臉上的疤,「我會把你治好!」
以醫術見聞天下的風舞王,她一點都不懷疑他有這個能力,只是她情願留著這個傷痕一輩子,只有這樣她才能夠提醒自己,她不過是個冒名才得以跟在他身邊的尹牧慈。
還來不及將心中的話說明白,他突然用力將她摟入懷中,他的舉動有著一股男人的獨特霸氣。
她先是一僵,接著嘴角微微上揚,靜靜留在他的懷中,這樣的溫暖令她心頭一暖。
只是這個懷抱真能一輩子屬於她嗎?她真能一輩子自欺欺人?她的心頭沒有答案。
可這世上既然會有奇跡——畢竟原本以為活不了多久的她,現在卻健康的站在他的面前,所以老天爺也有可能會再給她一個奇跡。
她遲疑的伸出手,輕輕的環在他的腰上。
或許有一天,她的真心會等到相同的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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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欠你一次。」龍飛低沉的嗓音讓人十分容易連想到他那一張俊秀的容貌。
雖然大病初癒,半臥在床榻之上,但英俊的他,依然還是有身為龍韶國太子的威儀。
鳳舞面無表情的將散發萬丈光芒的鎮國之寶收回沉重的木盒裡,霎時原本亮如白晝的寢殿立刻回復平常。他冷淡的沒對龍飛的話有任何回應,他依約前來救命,而今任務已了,他片刻也不想多留。
「你救我一命是不爭的事實。」龍飛在隨從必沐的扶持之下起身,對他的冷淡視若無睹,「我自知不該再有任何要求,但是在你離開之前,還是有個不情之請。」
鳳舞深沉的望他一眼。這人是個標準的笑面虎,總是一派輕鬆的模樣下卻有令人摸不透的心思,只不過現在他只需一眼便能看透他的心。
「若要見恩兒,只有一句,」他冷冷的回道,「此生絕無可能。」
同樣兩個昂藏的男子或許換個時空,該是可以把酒言歡的生死至交,但現在,他們卻因上一代的恩怨,加上愛上同一個女人而選擇老死不格往來。
「一生?!」龍飛玩味著這兩個字, 「很漫長。」
從那日夜裡,尹牧慈代替恩兒去見鳳舞之後,他便沒再見過她,鳳舞似乎打定了主意,不願讓她有機會回到宮裡,只是對在他最危急的時刻伸手相助的尹牧慈,他一直掛念在心頭。
「她好嗎?」他輕聲一問。
「好。」知道他問的是誰,鳳舞簡短的回答。
「或許在你大婚之後,會願意讓我與她見上一面?」他一向高傲,從不為任何人低聲下氣,就連垂死之際,依然倔強的不願向鳳舞求上一句,但今日,為了最愛的女人,他不得不開口要求,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恩兒對代替她將與鳳舞大婚的孿生姊姊有多掛心。
現在想來,他根本不該因為尹牧慈眼底深處的要求,便心軟的答應讓她冒著恩兒的名下嫁給鳳舞,這實在荒唐。
「若真想見恩兒,」他淡淡響應, 「在我大婚之日,歡迎你到鳳絮國作客。」
數十年前,他們兩人的父王也為了一個女人——投神龍湖自盡的尹千雪,而使得龍韶國與鳳絮國兩個最有權威的君王差點大動干戈,最後雖然因為尹千雪的兄長尹鎰出面化解,但至此兩國也不再往來,這麼多年過去,恩怨還在,所以龍韶國的太子到鳳絮國去——這絕對不會是個好主意。
龍飛專注的看著他,語帶深意, 「娶她……鳳舞,這真是你所想要的?」
「我再確定不過!」他坦然的目光對上他。
「就連她容貌已毀,」龍飛的眼神一斂,「你依然要她?」
「就算她手腳盡失,我也一樣要她!」冷淡的聲音撂下誓言。
久久,龍飛點了點頭, 「鳳舞啊鳳舞,別忘了今日你所說過的話。」
風舞沒對他的話有任何響應,他從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什麼。
「你大婚之日,」龍飛堅定的表示, 「我一定到。」
他的答案並不讓風舞驚訝,他只是平板的說:「你身上的毒已解,只要休養數日便能回復,告辭。」
「必沐,」龍飛交代, 「送鳳舞王。」
鳳舞的身影才消失,一名美麗的女子立刻從堂後掀簾走出來,除了臉上沒有疤痕以外,她與尹牧慈可以說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過來。」一看到她,龍飛的神情一柔,露出一個笑容。
尹容恩立刻衝進他的懷裡,緊緊的摟住他。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此刻她的情緒複雜,既欣喜龍飛身上的毒已解,但又擔心自己的姊姊。
「這不是一個好主意。」她緊附著他,幽幽的美眸一黯,「我不喜歡現在的情況。」
「我的恩兒,」他的大手愛憐的滑過她的臉龐, 「彼此彼此。」
「姊姊一定得要嫁給鳳大哥嗎?」她擔心一旦事情爆發,姊姊將會受到難堪。
當初要不是因為她不顧爹的反對代她受罰,毀了好生生的一張臉蛋,替她救龍飛而冒名下嫁鳳舞,姊姊的情——
「放寬心吧,在牧慈與鳳舞大婚之前,我會想辦法跟她見上一面。」龍飛以堅定的口吻安撫著情人身邊。 「若她不願意嫁,就算開戰,我也會不顧一切把她帶回你的身邊的。」
尹容恩沮喪的看著他,難道只有這條路可以走了嗎?
第二章
三天三夜的舟車勞頓之後,尹牧慈在幾個鳳舞的貼身隨從保護下進了天城——鳳絮國最繁華的大城。
「尹姑娘。」無顯將轎簾給掀開, 「請。」
尹牧慈臉上寫著些許的疲累,頭覆白紗緩緩下了馬車,眼前宏偉的宅邸和一字排開的僕從使她有些驚訝。
「這是天城內王室的別館,在大婚之前,就請尹姑娘暫居於此。」無顯像有讀心術似的解釋。
「我明白了。」她優雅的點了下頭,緩步走進氣派的建築,突然有些不踏實起來。
「無顯大人,鳳舞王……有消息傳回嗎?」她輕聲的問恭敬跟在一旁的無顯。
「回小姐,沒有王的消息。」他淡淡的表。
聽到這樣的回答,尹牧慈心中有點惆悵。
鳳舞不願她與龍飛再有接觸,於是堅持她在侍衛的陪同下先行返回鳳絮國,自己再親自去替龍飛解毒。
他的醫術見聞於天下,尹牧慈並不懷疑他有能力救回龍飛,只是一才幾天不見,她竟然發現自己有點想念他。
垂下眼,嘴角彎起苦澀的弧度,有生以來第一次,她感受到命運殘酷的捉弄。
她早問了自己無數次,為什麼要將心放在一個把心遺留在妹妹身上的男人,可卻總是無解。
「小姐,這兩名女侍一叫吉祥,一叫如意,就交由你使喚。」無顯帶著兩個看臉上來年紀不大,臉上掛著甜美笑容的丫頭站在房門外,「至於有任何事,就找陳嬤嬤,她是這裡的管事。
「其實我一個人——」
「姑娘,這是王下的命令。」她才開口,他便沒有多大情緒起伏的打斷了她的話。
尹牧慈的目光透過白紗看向無顯,她的心告訴她,這個跟在風舞身旁,有著高超武藝的大人並不喜歡她。
不過想想也對,畢竟在忠心的他眼中,她或許真是個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畢竟鳳舞為了她,竟留在一向與鳳絮國仇視的龍韶國,而且因為她的緣故,更不顧一切的帶走了鎮國的毓珠。
紅顏禍水……想起父親對她所提及的傳言,她的心不禁一緊。 「我累了。」自知再說也沒有用,於是她淡淡的表示。
「屬下告退。」毋需更多暗示,無顯轉身離開。
「小姐,」站在左邊的小丫頭興奮的發話,「我叫吉祥,您舟車勞頓一定累了吧?讓吉祥來伺候你沐浴更衣。」
從小凡事都自己來,現在有人服侍反而很不習慣,於是尹牧慈輕聲婉拒,只要求熱水淨身。
吉祥、如意年紀雖小,但是手腳卻很靈活,沒多久就將水給備妥,等她們都退下之後、尹牧慈才將頭上的白笠給拿下來,只是看著銅鏡裡反射出來的人影,眼神又是一黯。
來到這裡,她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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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色很美。
尹牧慈走到外頭美麗的庭院,這個地方非常適合拿來培育各種草藥,外頭的綠色植物看似毫不起眼、但在她這個習醫者的眼中看來,這些東西卻是比珍珠、瑪瑙更加名貴的珍寶。
她站在月光明亮處,與四周陰影形成強烈的對比,看著庭院裡茂盛的藥草,她的心奇異的平靜了起來。
拿起掛在腰間的嶄新竹笛,在日月島上,她一個人總是吹著竹笛解悶,而這竹笛是爹留給她唯一的遺物。
她幽幽的吹奏著,悅耳的笛聲飄揚在夜色之中,更顯清亮動人。
久久、笛聲才歇。若是此封沒有煩心事壓在心頭,這裡對她來說,真的可以說是一個自在的小天地,就像在日月島上一樣。
思及此,她忍不住歎了口氣。
忽然,一雙大手攫住了她,她根本來不及呼叫,整個人已經被摟進溫暖的男人胸膛,她揚起眼眸望進閃著光芒的黑色瞳眸——
「你回來了!」認清來人,她的嘴角揚起真誠的笑容,乍見他的瞬間,才知道自己比想像中還要想念他。
鳳舞看到她臉上的笑容,眼光不禁一柔。
「你開心見到我?!」
她的喜出望外令他受寵若驚,還以為強迫她離開龍飛到他身旁,她會恨他,但是她在乍見到他到來的喜悅卻是如此毫不隱藏,怎麼教他不開心?
「當然!」能見到他平安歸來、她開心是理所當然。
他的大手忍不住眷戀的撫上她的臉,只是在他的手指輕觸到她臉上的疤痕時,尹牧慈的身軀一僵,接著下意識的就想抽身。
發現她的抗拒,鳳舞的手微微用力,硬是把她留在懷裡,不容許她逃避。
「我已經失了美貌。」她蹙眉。
鳳舞揚了揚眉,不顧她的掙扎,硬是將手撫上她的傷疤。 「天下美人何其多,要一個美人太容易,對我來說,美貌並不具備吸引我的足夠條件。」
她懷疑的看著他。
「質疑我的話嗎?」他輕笑,笑容緊緊揪住尹牧慈的心。
「我能質疑嗎?」
「你能,」他的手指勾著她的下巴,黑眸閃閃發亮, 「但卻不該。」
「不該?」她困惑的重複。
「當年,我因年少輕狂,不顧母后的反對,硬是獨自前往龍韶國,卻在神龍湖上遇暗潮,不諳水性的我落水昏迷被衝上日月島,是你救了我。此生我都會記得,在渾噩之間,是你柔聲在我耳邊低語,把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在我偶爾清醒時,細心照顧我,聽著你的笛聲,那段日子雖然短暫,但我一生不忘。」
在他懷中,尹牧慈倏地全身僵硬。
她一直以為,當時重傷的他,在迷迷糊糊之中,根本搞不清楚在他最危急的時候救他的人是誰。
她救了他,但是她以為那將會是她一輩子的秘密。
就連恩兒也一直以為是她自己救了鳳舞,但卻不知道一開始是她從岸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重傷的他給拖到隱密的山洞中的。
而今他口中的眷戀——突然她有股衝動,想要問清他的心到底屬於誰?是當初救他的女子,還是後來因為玩耍而踏入山洞,接替她照顧他的妹妹?但是話到了嘴邊,她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因為她想起了現近今的處境,這個問題似乎也不再重要了。
多年過去,他對恩兒的好她瞭然於心,更重要的是,現在不管答案是什麼,這個自傲的男人絕對不會忍受被欺騙,而她代替恩兒將與他大婚就是謊言的開始,從她點頭那一刻起,就已經失去追問真相的立場。
「明日我便會將藥草備好,」風舞輕柔的說:「只要你按時塗抹,只需幾日的時間,臉上的疤痕便會漸漸消失。」聞言,她自嘲的一笑,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用為了我的疤痕費心了嗎?」
「這是什麼意思?」他的眉頭微皺。
「不是說我的美貌之於你並不重要?」她抬頭定定的看著他俊美的五官, 「那麼我臉上的疤痕存在與否,你我都毋需在意。」
鳳舞的雙眼微瞇,仔細的看著她,想看穿她此刻的想法。
「你不在意?」他問。
尹牧慈堅定的搖頭。
他的臉上有著一抹柔情, 「我明白了。」
明白了啊!她看著他,猜測他話中的意思。
「若你不在意,就由著你。」他沒料到自己會順著她的意思。
「真的?」她也有些意外。
肯定的點頭,看到笑容浮現在她臉上,鳳舞灼熱的唇情不自禁的吻住她的口。
她沒有拒絕他,這使他感到心滿意足、只要她想要,就算是天上的星辰,會想盡辦法摘下來給她。
第三章
尹牧慈自知臉上的傷疤將會引起下人們的竊竊私語,但是她依然無動於衷,畢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除非未來她都打算一個人生活,不然就得學著習慣這樣的目光。
不過或許是礙於她的身份,所以還沒有人敢當面對她的臉流露出任何不屑的神色,因為她畢竟是鳳舞王最珍愛的人。
一身青衣,她身上沒有任何珠寶,就連一頭黑髮也只是簡單的暨在腦後,從小她便不懂用那些珍寶來妝點自己,現在就算要嫁給這個國家最有權力的君主,房裡也滿是他送來想要寵壞她的翡翠寶石,但是她的打扮卻依然沒有任何的改變。
至少在大婚之前,她不會有任何改變,只想做個平凡的女人。
一大清早,她便在草藥園裡細心的鑽研著。
恩兒不懂醫術,所以在鳳舞面前,她也得盡可能的掩飾真實的自己,只是對著這一片奇珍異草,實在是難啊!尹牧慈的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真不知道她得要掩飾多久?
但是她立刻安慰自已,既然已經走了這條路,就沒有後悔的餘地。
想起了鳳舞,她的嘴角揚起得更高了。
有生以來第一次,她樂意當個賭徒,跟鳳舞賭這一輩子,不試一試,她一輩子也不會知道最終他的選擇會是誰?是尹容恩或是尹牧慈……
就在此時,吉祥和如意神色有些慌張的跑了過來。
「小姐!」如意氣還沒順過來,便忙不迭的開口, 「您別在這了,得趕忙梳洗裝扮啊!」
見尹牧慈的裙擺沾了泥土,就連繡花鞋也慘不忍睹,連忙伸出手將她給扶起。
「怎麼了?」她柔聲問。
「太后——」如意一雙圓圓的大眼睛閃閃發亮, 「宮裡的太監傳令,說太后要見小姐。」
太后?!她眼微斂。鳳舞的母親……
「小姐,您別發呆了!快點吧!」吉祥很焦急, 「可不能讓太后久候。」
尹牧慈依然一臉的平靜,任由兩人拉著她進屋打扮,她不在乎自己外表看來如何,從不在乎外在的那身臭皮囊,只是好奇鳳舞母親的突然求見。
想起死去的父親提及鳳絮國與龍韶國兩國之間的恩怨,她心中隱約知道這個太后,是左右這場悲劇最關鍵的一個人,只是在這個人面前,她能談及過往嗎?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是氣派的宮闈依然使尹牧慈震懾。
四喜殿,在鳳舞登基,親掌朝政之後,太后織蘭便移居至此,多年未變。
「太后吉祥。」尹牧慈在如意的扶持下跪了下來。
高高在上的織蘭目光定定的看著跪在堂下的纖細身影。 「起。」她的聲音沒有洩露心中太多情緒,正如她此刻臉上的神情, 「賜坐。」
「謝太后。」在坐下的同時,尹牧慈悄然抬頭望了一眼。織蘭與她想像中的模樣不太相似,她滿心以為她會是個與龍飛的母親水寧一般柔美的女子,但現在看到她臉上的冷峻,她的心神一斂。這樣的女人縱使有美貌,但也絕不柔和,而且在她身旁的一老一少看來也對她深具敵意。
織蘭冷眼打量以白紗遮面的女人,對於這個不明不白被兒子帶回的女子,並沒有多大的好感,一想到他不顧自己的反對,堅持要娶這女人,她就心煩得坐立難安。
她早已替鳳舞選定了最理想的王后人選,便是站在她身旁的玉傾——她表哥的獨生女,她有著絕世佳人的美貌,但不知為何,鳳舞對她總是不屑一顧。
「為何頭戴扁笠來見哀家?」她冷淡的間。
尹牧慈本想開口解釋自己臉上的疤痕,但是最後她將嘴一閉,沒有解釋,只淡淡的說: 「請太后息怒,是民女疏忽。」接著抬起手,輕輕將頭上的扁笠掀開。
難以置信的目光與抽氣聲一瞬間全都落在她身上,可她依然掛著恬靜的笑容,對於他人的眼光,她根本不畏縮。 「這真是鳳舞王要娶的女子嗎?!」立在織蘭身旁,跟在她身邊多年的蘇拉塔忍不住驚呼。 「這張臉——天啊!這宮裡隨便捉一個宮女都長得比這丫頭還好啊!」
可她的大呼小叫並沒有得到織蘭的響應,她好奇的看向一臉震驚的主子。
「娘娘,你怎麼了?也被這醜丫頭嚇住了嗎?」
跟在織蘭身邊多年,蘇拉塔可一點都不擔心得罪人,畢竟她可是在織蘭還沒出閣前就跟在她身旁的人,任何人都沒有膽子敢動她。
織蘭聽到婢女的聲音,這才回過神,眉頭皺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
「民女尹容恩。」
「尹容恩?」織蘭重複了一次。
同樣姓尹……若說是巧合,這也未免太牽強了,何況堂下丫頭臉上的疤痕雖然顯眼,但是若少了這疤,她可說美得不像凡人,而且長得太像二十多年前投湖自盡的那女人……
「你是何方人士?」她陰惻惻的問。
尹牧慈有片刻的遲疑,她並不知道日月島是否是禁忌,畢竟她早就聽聞,日月島可是龍韶國租風絮國兩國的禁地。
「民女來自日月島。」最後,她還是選擇老實回答。
日月島外織蘭的手因為聽到這個地方而忍不住緊握,她早忘了上次如此失控是什麼時候。
「神龍湖上的日月島?!」
尹牧慈點頭, 「是的。」
織蘭一怔。
一旁的玉傾一臉擔憂, 「娘娘外你沒事吧?」
她這才微微的搖了下頭,表示無妨。 「尹千雪——不,該說尹娛,尹娛是你何人?」
「是家父。」尹牧慈雖然驚訝她提及父親,卻依然乖巧的回答。織蘭的臉色更加難看, 「換言之,尹千雪是你的姑姑?」
「是的。」
「當年的事,」她冷眼看著她, 「你知道了多少?」
織蘭主動提起當年,這使尹牧慈有些意外,但她選擇按兵不動。 「民女不懂太后的意思。」
「別跟哀家打哈哈!」猛然從座位站起,織蘭難掩氣憤的大吼。這女娃優雅沉靜的模樣,就如同死去的尹千雪! 「回答我。」
「娘娘?!」蘇拉塔連忙到她身旁小聲提醒,「有下人在。」
「你們全都退下!」織蘭的手一揮,斥退所有人,沒多久,四喜殿裡就只剩下尹牧慈和她。
她緩緩步的步下樓梯,走到尹牧慈身旁。
尹牧慈見狀,也恭敬的站起身。
織蘭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細打量她的五官。這張臉熟悉得令她遷怒當年,當時與風絮國王上鳳鈞大婚的她,滿心沉醉在喜悅當中,但是事情在鳳鈞去了一趟龍韶國之後有了改變。
他愛上了當時龍韶國未來的太子妃——尹千雪,兩人心意相屬,風鈞甚至不要江山,只求與美人雙宿雙飛,只是他們不見容於世的戀情最終以悲劇收場,尹千雪投湖自盡,龍鳳兩國也老死不相往來。最後鳳鈞雖然依約迎娶了她,但是她卻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的心至死都不在她的身上。
所以她恨她,縱使尹千雪已死,但她的恨依然沒有消失!
「現在,老老實實的告訴我!」她嚴厲的命令。
她臉上的恨意是如此明顯,這使得尹牧慈不由得微皺起眉頭。 「太后還在意當年的事嗎?」
「這事還輪不到你說話!」織蘭冷哼了一聲,用力鬆開她的下巴,因為力道太猛,尹牧慈還踉蹌了一下。
「民女明白,只是——」穩住自己之後,她無懼太后臉上的怒火,靜靜的看著她, 「太后可知道,為何我的千雪姑姑會投湖自盡?」
她冷冷的看著她,冷哼了一聲, 「或許是因為受不了良心的譴責,也或許是受不了人言可畏,她明明就是龍雲皇的妻,卻硬是巴著鳳鈞王不放!不過那又如何?不管是為什麼,總之她死了!哀家沒興趣知道她為什麼而死,反正在我眼裡,她本來就該死!」
尹牧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太后,死者已矣,您該放下仇恨,毋需跟個已逝之人計較。」
「哀家還輪不到你這個丫頭來教訓!」織蘭斥了一聲, 「說!你是尹娛孿生女兒中的哪一個?」
聽到她的話,尹牧慈呆了呆。
她還以為自己與恩兒是雙生姊妹的事情,在爹娘死後,這世間知道的除了她們自己外,只有龍飛,豈料……
她的心滑過不安,若是鳳舞也知道的話……她幾乎不敢想像這個可能!
「回答我!」織蘭的聲音告訴她,她沒有多大的耐性。
「我是長女。」壓下不安,她在這一點選擇誠實以告,也想知道織蘭究竟知道多少。
「長女?!」織蘭思索了一會兒, 「從小體弱多病,午時都得全身浸入藥草之中的那一個?」
尹牧慈更加心驚。她連這個都知道?
從小她與恩兒除了個性不同之外,她體質孱弱,也跟一向活潑好動的恩兒有很大的差異,所幸織蘭沒對她的姓名有疑慮,看來該是不曉得她們的名字才是。
看出她眼底的驚訝,織蘭冷冷的瞄了她一眼,「不然,你以為就憑你爹——一個隱居在小島上的小小人物,他能有多大的能耐可以拿到珍貴藥草替你續命?」
每月約有兩次,父親都得離開日月島,每次回來總會帶回許多藥材與食物,至於這些東西從何而來,她倒是從未想過,只知道爹每次回來時,心情總是起伏特別大。
「難道是娘娘的幫助嗎?」她大膽假設。只有如此,才能解釋太后為何知道爹有一對雙胞胎女兒。
織蘭冷著一張臉。沒有回答,只是冷冷的說:「沒想到,你竟然離開島上了,你爹知道嗎?」
提到自己的父親,尹牧慈的臉色微黯,但還是打起精神回話,「我爹已經過世了。」
聞言,她一愕, 「死了?怎麼可能?」上次見他,他雖然染了風寒,但應該還不至於致命。
「因為冬天的一場風寒。」不想提及爹起先是染了風寒,最後卻因為恩兒私自離島,氣急攻心,最後一病不起才一命嗚呼,她只是輕描淡寫的帶過。
織蘭瞪著她,似乎想要看清她所說是否屬實,尹牧慈也坦然的回視著她。
「你有事情瞞著我!」半晌,織蘭瞇著眼看她, 「好大的膽子!」
她垂眼站著,沉默不答,就在這時——
「鳳舞王,沒娘娘的命令,您不能進去啊!」
鳳舞眼色陰鷥,如入無人之境的大步走進殿內,一點也不理會蘇拉塔在他身後的聲聲呼喊。
一看到他的身影,尹牧慈的心頭一暖。只要有他在,她相信任何事情都無法傷害她。
「母后!」鳳舞的目光看到她的時候一柔,不過隨即不露痕跡的冷眼定在母親身上。
「鳳舞,怎麼不通報一聲?」織蘭看著兒子,臉上已沒有之前面對尹牧慈的激動。
「母后將我的人從別館帶走,也沒派人知會過我,不是嗎?」他冷冷的回應。
織蘭聞言,眉頭緊蹙。一個女人不單得要獨力撫養稚子成長,還要一肩扛起一個國家的興亡,她不能脆弱,也不許鳳舞軟弱,但這樣的態度卻使他們之間的關係少了尋常母子的那份親暱。
不過倔強的她並不在乎,對她來說,只要風舞能夠如她所願,成為獨當一面的君王,其它的都無所謂。
「罷了,你來了也好,哀家反對你娶這個平民女子。」織蘭直接將話說白,毫不隱瞞自己的不認同。
「婚姻大事,兒臣自會處理。」鳳舞面無表情,直直的看著她,「不勞母后費心!」
「這是什麼態度?」織蘭不禁發怒, 「你可是一國之君,婚姻大事豈能容你胡來?!」
「是否胡來,兒臣自有定見。」他雙眼低斂。
她瞪著自己的兒子,不懂他的心思,她可以肯定這女娃在未毀容之前,絕對有張如尹千雪般絕世的紅顏,但是現在她臉上有了傷疤,一個容貌已毀的女子,她不懂為何鳳舞還要如此堅持?
「你以為你有能力可以將她臉上的疤痕除去嗎?」她懷疑的問。
「若恩兒想要除去臉上的疤,我會助她,但若她不想,就由著她。」
聽到他雲淡風輕的回答,尹牧慈的嘴不禁輕輕一揚。
「這是什麼意思?」織蘭的雙眼一瞇,心中的憤怒開始高漲, 「你該不會人還未娶過門,思緒便讓她給左右了吧?」
「母后,你多慮了。」鳳舞淡淡回應,對心上人伸出手, 「若沒什麼事,兒臣告退了。」
「你——」織蘭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頭也不回的帶人離開。
「我還未跪安……」尹牧慈被迫移動腳步,卻還掛念著未完成的禮節。
鳳舞的腳步因為她的緣故而貼心放慢,但是卻一點也不遲疑的說,「都是一家人,」他的聲音輕柔卻堅定,說給她也同樣說給自己的母親聽,「那些繁文褥節,能省則省。」
「可是……」一路被拉出殿門的尹牧慈還是有些不放心。
這樣高傲的男子未必聽得進她的勸告,看來這對母子的關係超乎她所想像的淡薄。
「再怎麼說,太后是你的母親。」抬起頭,看著鳳舞專注然後因看著前方的側面。
「難道你真要不顧她的反對娶我嗎?」
「這事已毋需再討論。」從他多年前自作主張隻身離開鳳絮國,意外在日月島遇上她的那一面時,這件事就已經注定。 「就算天塌陷,我也要娶你為妻。」
鳳絮國歷代的君主都以醫術見長,在他還不懂事時,就被送出天城、到城外數百里的耐山習醫,在那裡,只有一名老太監陪在他身旁,並不因為是太子而有特殊待遇,每日皆必須親自上山下海探藥,親身試藥,沒有任何的選擇。
曾經有一次,遇到上山看他的母親,年幼的他哭著尋求母親的溫暖,但是她卻怒斥了他一頓,甚至還讓他在寒夜中餓著肚子跪在柴房裡,當時他也因為如此而大病一場,從此之後,性子大變。
即使年長後,他明白母親當時是恨鐵不成鋼,只是他與她之間的關係卻也在一次次的衝突之中漸行漸遠。尹牧慈看著他,不喜歡他跟底流霸出來的嚴厲目光,縱使他生氣的對象不是她,她依然不喜歡。
於是她抬起手,撫上他英俊的臉。
這個舉動使鳳舞驚訝的停下腳步,忍不住側過頭,唇輕輕刷過她的手心。
鼓起勇氣,尹牧慈臉上漾出一個迷人的笑容,接著踞起腳尖,唇柔柔的碰了碰他的。
鳳舞為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喜萬分,感到胸口一熱,衝動的將她拉入懷中,收緊雙臂,用力摟住她,狂喜竄遍全身。
尹牧慈的臉頰因為他的舉動而染了紅暈,更加嬌羞地往他懷裡鑽。
這代表她是接受他的,對吧?代表他的多年癡情終於盼得了回報,對嗎?!眾目睽睽下,鳳舞激動萬分的摟抱著佳人,久久,久久,一輩子也不肯放了。
只是兩人大婚前夕,鳳絮國南方離天城約六百里的李縣竟然地牛大翻身,一夕之間斷垣殘壁處處可見,百姓無家可歸,家破人亡。
殿內,就見太監收拾衣物,忙裡忙外。
鳳舞看到母親一臉平靜,似乎她的到來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坐在書案後,淡淡的瞄了一眼,「母后,容兒臣提醒一句,您母儀天下,不該像個鄉野村婦一般,學人穿鑿附會。」
織蘭冷著眼, 「這是天意,不然你怎麼解釋在你大婚前夕卻地牛翻身?」
「這不過只是巧合。」
「你……」她為之氣結,餘光瞥見一旁忙得不可開交的太監們,似乎不像是為了明天的婚事而忙,不禁疑惑的問: 「這是要做什麼?」
「兒臣要親自送藥材去李縣,並開倉賑災,且在當地行醫。」
聞言,織蘭臉色大變, 「這怎麼行?你可是一國之君。」他的身份何其尊貴,怎麼可以做這些事,屈降自己的萬金之軀?
「就因為是一國之君,」鳳舞的口氣沒得爭辯, 「所以我才得親自跑一趟。」
「你到底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這是天譴!」對於兒子的獨斷獨行,她實在忍無可忍。
翻著案上的書卷,鳳舞漫不經心的揚了下眉。
「母后,凡事三思,這話不是您該說的。」
她只得強壓下盛怒的火氣,瞪著他, 「這全是因為你擅自將毓珠拿離風絮國的警告,若你真的娶了那個不祥的女人,哀家怕你連命都沒了!」
「怎麼?」他對她挑了挑眉,神色冷絕,「怕我步上父王的後塵嗎?正值青壯便死於非命?」
提到已故的夫君,織蘭的臉色大變。 「你……是什麼意思?」
「父王是怎麼死的?」鳳舞冷笑, 「母后似乎從未對我明說。」
她身軀一震,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你在暗示哀家什麼嗎?」
「兒臣不做任何已改變不了事實的揣測。」他平靜的回道。「你——」
「王上,再怎麼說,太后也是您的母親啊!」玉傾幽幽的美目望著鳳舞。 「而且太后的話也不無道理。」
她永遠記得第一次見他時,他英氣十足的外貌便深深迷住了她,再加上他的身份尊貴,更使她傾心,誓言有朝一日一定要得到他的心,只不過現在情況卻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或許這次地牛翻身是她最好也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只要除去尹容恩,一切就會如她所想的發展。
「玉傾,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他向來不喜歡這個看似溫柔,實則城府深沉的遠房表妹。
玉傾聞言,又是做出委屈狀。
「母后請回吧。」對著她們,只會令他心煩,而他該煩心的事已經夠多了,尤其一想到即將要與心上人分離,他就更覺不悅。
咬著牙,織蘭面無表情的在玉傾的扶持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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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請息怒。」回程途中,玉傾輕柔的安撫。
「怎麼息怒?」織蘭的聲音有著難掩的怒氣,「你也看到鳳舞的態度了!」
「只要王上一離開天城,獨自留下那位尹姑娘,」她甜甜一笑, 「太后還怕沒機會對付嗎?」
聞言,織蘭才稍稍冷靜下來。沒錯,她當然不會放任事情失控,她絕對不能忍受一張酷似尹千雪的臉孔,進駐屬於她的宮殿裡。
「你為何一定得去?」尹牧慈目光眷戀的看著眼前的高大男人。臨行前,鳳舞特地前來告知她大婚延期,而他將要離開天城一段時日的事。
「我得將傷害降到最低。」伸出手,他緊緊的將她擁住。 「更何況行醫救人本是醫者天職,就算我貴為王者,也是個習醫之人。」
她幽幽的自他懷中抬頭,冰雪聰明的問:「是因為毓珠嗎?」
鳳舞的手撫著她的臉, 「是哪個下人在你耳旁嚼舌根?」
「這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尹牧慈無奈的一笑, 「你以為你能杜絕得了悠悠眾口?」
「好吧,你說得沒錯。」風舞坦白的說:「毓珠是風絮國的鎮國之寶,傳言它可以解百毒,一日都不得離開鳳絮國,但是我卻壞了規矩,今日地牛翻身,李縣百姓顛沛流離或許是巧合,或許是一語成讖,我不在乎,但我不能讓這一切牽連到你頭上來。」
這世上無知的人太多,就連見過大風大浪的母后都會因此說她是不祥之人,更何況是風絮國千萬的百姓。
「若真是如此,我同你一起去。」事情是因她而起,她也想盡一份力。
風舞寵溺的一笑, 「別傻了,那裡地牛翻身,太危險!」
「但是……」
她的話語因為他猛然覆上的唇倏然隱去,知道這是他霸道的告訴她,此事毋需再談。
她忍不住輕歎了一聲,只能緊緊依附著他。
第四章
「無顯大人,你家小弟傷了腳走不快,」奉命護送藥材的翟墨一看到無顯,立刻恭敬的迎上去,忙不迭的說: 「所以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一會兒。」
無顯翻身下馬,就見大石上坐著的秀氣小廝。
鳳舞一行人率先從天城離開,藥材則隨後才跟上,而這個衣著樸素的小廝便是護送隊伍的其中一人,據無顯對翟墨說,這是他的遠房表弟,要他好生照顧。
翟墨一點也不敢得罪鳳舞王跟前的大紅人,所以對無顯口中的遠房表弟特別照顧,只不過這小毛頭或許是年紀實在太小,所以弱得不像個男人,行腳的速度慢不說,現在還扭傷了,雖然他們可以休息,但時間也不能如此隨意,不然拖了鳳舞王的時間,大伙可都擔待不起。
「你沒事吧?」無顯有些苦惱的看著坐在大石上的嬌小身影。他早該知道,這事兒行不通。
「我沒事!」女扮男裝的尹牧慈也有些鬱悶,誰也料想不到,出天城才不過天的時間,她竟然就不慎扭了腳。
「大人,你別管我了,我有翟大哥他們照顧就好,你快跟上去吧。」
因為她的關係,讓跟在最後頭護送藥材的隊伍速度明顯慢了下來,關於這點,她實在很心虛,怎麼也料想不到這段路竟然比她所想像中的遙遠和辛苦。
「還有,你叫隊伍先出發吧。」她動了動自己的腳,休息一下之後,好像沒那麼不舒服了。
無顯在心中無奈的歎了口氣。他幫著她瞞著主子,帶她跟在前往李縣隊伍之中離開天城已經是大罪,現在她又扭傷,他若真把她放在路邊,自己大概死罪難逃。
「小姐。」他的眉頭微皺,看到翟墨已去整裝準備出發,注意力不在他們身上,他才低聲說:「不如我派人送你回府吧?」
「我不要!」尹牧慈忙著搖頭。好不容易她跟了出來,沒道理到了半路才又折回去。
無顯現在只覺一個頭兩個大,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怎麼會答應替她隱瞞,讓她跟著前往李縣,只不過她對主子的擔憂是那麼真切,讓他不由得心軟。
「沒事的。」她露出一個甜笑, 「等入夜休息時,我會處理自己的傷。」這點小小扭傷難不倒她。
無顯看了她一眼,又瞧了瞧前方。主子一行人早就已經看不到人影,而他最大的職責該是保護主子,而不是照料「遠房表弟」,無奈之餘,他只好說: 「記住,小姐,你別逞強,若是真有不適,千萬派人來知會我一聲。」
「我知道。」尹牧慈保證的點頭。
拉著自己的馬,無顯正打算翻身上去追上主子,但是一陣規律的馬蹄聲卻由遠而近的傳來。
他慢下自己的動作,困惑的目光看著前方,揚起的塵煙宣告有人快馬加鞭到來,接著他的臉色突然微變,目光立刻飄向尹牧慈。
她不解的看著他, 「大人,怎麼了?」
「這……」無顯欲言又止,終於遠遠的一點慢慢成了具體的景象,如他所料——帶頭的是自家主子。
「這是怎麼一回事?」風舞的臉色很難看。
無顯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不自在。
「王上!」所有人一看到馬背上的高大身影,全都跪了下來,除了呆若木雞的尹牧慈。
空氣中瀰漫著室人的寧靜,揉著發疼的腳踝,她怯生生的抬頭偷瞄,然後非常無奈發現,再怎麼英俊的男人,拉下臉來還是挺嚇人的。
「你這是什麼樣子?」看見她坐在大石上,一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打扮,鳳舞就冷靜下來。
「我只是……」她的目光求助似的看向無顯,可無顯一觸及她的眼神,立刻將自己的眸子調向遠方,來個視而不見。
他現在自身難保,實在顧不了她。
見狀,尹牧慈的嘴一嘟,低下了頭,選擇沉默。
「全都給我退下!」鳳舞喝斥。無顯聞言,立刻領著大伙退到數丈之外。
鳳舞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看著明顯心虛的小女人。
「可有話說?」他的聲音已經回復已往的平靜。
「我只是——」她抬起頭,一看到他,話語自動銷聲匿跡。
寒風凍得她的鼻頭髮紅,鳳舞心底生起無奈,利落的翻身下馬,不顧自己的萬金之軀,解下披風環住她。
「我說過,不許你跟來。」蹲在她的面前,他陰鬱的看著她。
「我知道。」尹牧慈有些不安的扯住他的衣袖, 「但是……我擔心你。」
聽見這話,鳳舞想氣也氣不起來了。 「難道不怕我生氣嗎?」儘管仍板著臉,但語氣中全無責怪,大手還溫暖的熱了她的臉頰。
她忍不住一笑, 「你會嗎?」
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讓她知道他有強硬的一面,只是他雖冷淡,卻都只拿去應付外頭的人,在她面前,他臉上沒有面具。
「你的腳怎麼了?」鳳舞突然瞄了一眼她的腳。
尹牧慈聞言,下意識的就要將腳縮到後頭,可鳳舞比她更快伸出手制住了她的動作,捉住她的腳踝,她忍不住痛呼了一聲,他的眉心立刻起了皺折。
「只是扭傷而已!」看到他眉間刻痕越來越深,她立刻安撫, 「很快就好。」
「你跟來是因為擔心我,」他解開她的襪套,露出白皙的玉足,腳踝明顯有些不尋常的浮腫,他的聲音懶懶的,但是眼底卻有著嚴肅, 「但現在是誰擔心誰?」
聽到他的話,尹牧慈咬著下唇半天說不出話,只能紅著臉看他輕撫著她的腳。
「他們都在看!」她悶悶的說。
鳳舞的目光飄向站在遠處的屬下們,雖然隔了一段距離,但是他狀似親密的撫著一個小廝打扮的男人,他們應該看得清清楚楚,想必會引起不小的騷動。
「你還會在乎他人的目光嗎?」他莞爾,手摸上她臉頰的傷疤。
尹牧慈一楞, 「還不死心嗎?」
「我說過,」鳳舞伸出手,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語氣輕描淡寫道: 「若你不在意,就由著你。」
她驚呼了一聲,卻沒有怎麼抗拒,只是挖苦的說: 「王上,於禮不符!」她的手輕扶著他的肩頭。
「你抗旨跟著我來,」他的聲音有著淡淡的笑意, 「死罪難逃,還在乎合不合禮嗎?」
尹牧慈斂下眼,輕笑了聲, 「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的?」她還以為自己已經夠低調了,無顯把她安排在隊伍最後頭負責壓送賑濟藥草的隊伍裡,嬌小的她,一點都不起眼。
「你是瞞得很好,但無顯不行。」
「無顯大人?」她眼底有著不解。
鳳舞的頭輕點。
「此話怎講?」尹牧慈間。
「無顯不論何時都跟在我身旁守護我的安危,今日他卻總是一反常態的不見人影,於是我派人注意他,沒想到還真讓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情景——他竟然對個嬌小的隨從噓寒問暖,這跟他以往的冷酷形象相差甚遠。」
「你別怪他。」她連忙替無顯求情,她可不想讓對方因為好心而受到責罰, 「是我要他帶我來的!」
「我明白。」鳳舞垂下眼,眸底閃過詭光,勾起一抹邪笑。 「這筆帳,咱們私下再算。」
尹牧慈卻一點都不害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絕對不會傷害她。
「你同意讓我同行嗎?」她小心翼翼的間出心底的希冀。
他對她挑了挑眉,沒有回答。
她遲疑的咬著下唇。沒想到真到了半路還要被送回去,真是功虧一簣。
可下一秒,風舞喚來無顯,交代備妥一輛舒適溫暖的馬車,雖然他嘴巴不說,但是行動已經代表他同意讓她隨行。
尹牧慈心頭一熱,臉上漾出了明亮的笑容。
「叫他們別忙了,我並不想拖慢你們的行程。」她輕柔的表示,「我騎馬就好。」
「你?!」他懷疑的看著她,緩緩將她從自己懷中放下。
雙腳一落地,她肯定的點頭。
「你行嗎?」他疑惑,從未聽過也從未問過她是否會駕騎。
「行!」她一笑, 「有你在,什麼都行。」
「解釋。」他的嘴角偷偷揚起一個弧度。
「我從未騎過馬,但是我跟你一起,」她的手輕擱在他寬厚的胸膛。 「有你在,相信我會很安全。」
鳳舞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著他臉上放鬆的線條,尹牧慈的心中一暖。
她喜歡他笑,只不過身為王者,他總是臉色凝肅,令人不敢親近。
「縱使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他低下頭,親暱的在她耳畔低語, 「但是與你共乘一騎,也會使我的尊嚴蕩然無存。」
因為這話,尹牧慈的眉心微皺了起來,她倒沒想到這點,只是單純的想要與他靠得更近一點。
「是我唐突了。」她有些失望的點頭。
唐突?!鳳舞低頭看著她,玩味著這兩個字,然後看向他的下屬們,微掀了下嘴角,忽然伸出手摟住她纖細的腰。
「做——」她的話來不及說完,他便抱著她一躍上馬。
尹牧慈驚魂未定的看著他,看到她錯愕的神情,鳳舞發出渾厚的低笑。
「你故意嚇我?」她指控的瞪著他。
「害怕嗎?」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一手摟著她,一手拉著馬韁,神采奕奕。
「不怕!」對他孩子氣的舉動,她是好氣又好笑,但是看著他的目光有全然的信任, 「有你在,沒什麼好怕的。」
他壞壞一笑, 「不後悔?」
看著他眼底閃耀的光芒,尹牧慈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對,可她還是回答, 「當然不後侮。」
「好極了!」話才說完,他便緊摟她,用力一扯韁繩,一踢馬腹,黑得發亮的駿馬立刻似箭般射出。
「鳳舞王。」身後的無顯有點意外事情突然的發展,連忙翻身上馬,騎護糧和藥品,自己則領了幾個人快馬加鞭的跟上去。
尹牧慈今天才知道,原來騎馬到了一個極限可以有騰雲駕霧的錯覺,緊的抓著圈在自己腰上的手,突然覺得有點反胃。
若再這樣下去,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吐出來。
就在她覺得快受不了時,馬的速度總算慢了下來,「好玩嗎?」
她沒好氣的抬頭與他四目相接,眼中寫滿不悅,語氣有些虛弱,「你是故意的嗎?!」
鳳舞的手輕點了下她凍得發紅的鼻頭,「你說呢?」
她瞪著他,久久才悶悶的別開視線, 「我要下去了。」
「生氣了?」他的手臂硬是摟緊她纖細的腰,一點都沒有鬆手讓她離開他懷抱的打算。
「我不該嗎?」她氣憤的在他懷中掙扎。
他微笑,輕而易舉就制住了她。 「你不顧我的反對,硬是跟,」他的聲音低沉的在她的耳際響起, 「還拖著無顯共謀,要說生氣,該說是我吧?」
尹牧慈不得不語塞。
鳳舞低頭看她,熱唇貼住她的臉頰,看她啞口無言的樣子,忍不住低笑。
「這一點都不好玩!我差點反胃吐了出來。」她拍了下他的臉,仍是忍不住抱怨。
「以身涉險才一點都不好玩。」他咬了下她的耳垂。
「我會凡事小心。」儘管被他的舉動逗得臉紅心跳,尹牧慈仍是強自鎮定的正色說: 「我知道自己有錯在先,但是讓我跟在你身邊,好嗎?」
他深深的看著她,彷彿第一次見她似的,眼底有深深的寵溺。 「我的恩兒,」他輕歎了一聲, 「面對你,我似乎總是沒有勝算。」
這番柔情似水的話,卻像針般刺進尹牧慈的心,她下意識的別開眼,躲開他深情的眼眸,隨即在心中自嘲一笑。他會這麼叫並沒有錯,畢竟她現在就是尹容恩,只是有時候幸福得令她有了錯覺,以為這原本就是屬於尹牧慈的。
「怎麼了?」鳳舞察覺她突然一黯的神情。
「不舒服嗎?」
原本他只是想要略施薄懲,讓她知道任意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並沒有要傷害她的意圖。
「沒有。」她抬起頭,振作起精神對他扯出一個笑容, 「只是好奇怪,突然覺得有些疲累。」
鳳舞立即握住她的手腕,手指底下傳來平穩的脈搏跳動,根據脈象,她並未有任何不適。
雜杳的馬蹄聲由遠而近,鳳舞臉上的柔情倏地隱去,面無表情的看著無顯率著數十輕騎而來。
「派輛馬車給我吧。」尹牧慈忽然說。
鳳舞有些驚訝, 「怎麼?被嚇得改變主意?」
「王上,我只不過是盡力想要維持你的王者風範,或許無顯大人該替你去跟部下解釋一番,不然若讓人以為氣宇軒昂的鳳舞王竟然有斷袖之癖怎麼辦?」不讓自己落入悲傷之中,尹牧慈勉強打趣。
他不以為然的冷哼了一聲,不屑的打量了下她的穿著, 「你這身打扮,真的很難看。」
「是嗎?」她微微一笑, 「我倒覺得挺不錯的。」看到他臉色微變,她才乖乖改口, 「不過,我以後不會再做這種打扮。」
鳳舞這才靄出滿意的神色。
她的手輕撫上他剛硬的臉部線條,很是眷戀的說: 「你該多笑的。」
看著她,鳳舞的眼底閃過柔情的光亮。
笑——在她陪伴在他身旁時,笑的次數的確比他記憶中多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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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接近李縣,路上便能發現越來越多從當地逃出的百姓。尹牧慈臉上的笑容早因為看到這淒慘的景象而隱去,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鳳舞的決定是對的,因為他的到來,果然發揮最大的安定人心功用。
只不過因為這次地牛翻身威力強大,所以傷亡驚人,若一個處理不好,暴動還事小,若有了傳染病可不是鬧著玩的。
「齊嬤嬤!」
聽到房裡傳來的召喚,齊嬤嬤立刻現身。原本她便奉命管理李縣的皇室別館,這次地牛翻身,別館左翼也倒了一半,不過右翼萬幸的保存了下來,這才使得王上一行人沒有住的問題,過一陣子,這裡還得要大興土木才能重返過去的榮顯。
「小姐,有何吩咐?」她帶笑的看著尹牧慈。
她年紀雖大,但是還不至於老眼昏花,這姑娘臉上雖然有道醜陋的疤,但是卻有一顆美麗的心,這幾日,每當王上帶著十數名醫者在大堂外替傷員醫治時,這姑娘竟然也在後頭替這別館裡受傷的丫頭、小廝們包紮,而且看她熟練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個門外漢。
「我要出府。」
齊嬤嬤看著她,驚慌的連連搖頭, 「不行的!小姐!」
「為什麼不行?」她的腳好多了,出外行走不會是太大的間題。
「小姐,你可是千金之軀!」齊嬤嬤苦口婆心的勸, 「要不是因為地牛翻身,現在老身還得叫你一聲娘娘!王上交代過,別說出府了,小姐就連大堂都不能去,因為外頭死亡的人數實在太多,王上擔心會爆發傳染疾病,所以小姐萬萬不能出去。」
明明就是一個習醫者,為什麼她就只能坐在這裡乾著急?她想跟著鳳舞前來,就是想要盡一己之力,可不是當個廢物。
「風舞王不知變通,難道齊嬤嬤也是嗎?」
聞言,她忍不住驚得雙眼大睜, 「小姐!不能口無遮攔,這可是要殺頭的!」
看到她一副被嚇到的樣子,尹牧慈歎了一口氣。「罷了!」她揮了揮手, 「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在李縣的皇室別館裡,她是住得很舒適,但是從下人的口中得知,每日來此求醫的民眾雖不若數日前驚人,但是卻依然使鳳舞——
無顯也跑來跟她報告說,鳳舞不顧眾人的勸告都沒有,一思及此,她的心頭便沉甸甸。
突然,她的臉上閃過光亮。
鳳舞他們在門口,若是她小心一點,或許後門行人忙不過來。
第五章
鳳舞王的高超醫術令人臣服,只不過他畢竟只有一人,所以無法應付太多的傷員,好在數日之後,李縣內傳出消息說有一名姑娘有著神奇的醫術,就連快要廢的手腳都有能耐可以醫得好,她的出現就如同菩薩再世一般。
鳳舞專注的處理眼前傷員大腿上碗大的傷口,這個小男孩看起來不過七、八歲,屋子坍倒時,大腿被石頭擊中,因為太晚就醫處理,所以傷口已經滿是膿包,發出惡臭。
無顯立在主子身旁,看著他額上冒出的汗珠,再度勸道: 「王上,這傷交給其他太醫處理吧?」
「若太醫們能處理,就不會交到我手裡了。」他淡淡的回了一句。
無顯無言了。這倒是真的,主子的醫術在外頭那群醫者之上,所以會到他手上的病患,都是太醫們無法醫治的。小孩痛得一臉蒼白,眼看就要暈過去,他的娘親在一旁心疼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
「你得要忍住。」鳳舞專注的看著傷口,「發炎的地方若不處理,你的腿就廢了。」
花了許久的時間,他才把傷處處理好。
「接下來,只要按時敷藥,應該不會有事了。」鳳舞看著孩子的娘親說。
「謝王上!」婦人感激的跪了下來。
他手一揮, 「毋需多禮,回去吧。」
「王上真是天上派人的神仙。」婦人還是連磕了好幾個響頭。 「就像那右城門處義診的姑娘一般。」
雖然外頭都說,今日李縣會有大禍,都是鳳舞王一意孤行的因為一個女人,將鎮國之寶毓珠給帶離鳳絮國的緣故,但是他今日視民如傷的態度,已令這些輿論慢慢消彌。
「右城門口!」風舞分神瞄了無顯一眼。
無顯立刻會意, 「屬下馬上去查。」
「等會兒!」他叫住他,若有所思, 「右城門口的姑娘……」看著跪在面前的婦人,鳳舞多問了一句, 「是何許人?」
「民女也不知道。」婦人沒有料到鳳舞王會開口詢問,於是戰戰兢兢的回答, 「約末三日前,那位姑娘不知從何方而來,雖然是一介女流,但是卻一點都不在乎血淋淋的傷口,細心的處理,而且她的醫術高超,救了不少人啊!只可惜——」她欲言又止。
「可惜?」鳳舞奇怪的間: 「哪裡可惜?」
「或許鳳舞王可以幫那位姑娘,」婦人突然異想天開的一拍手, 「因為她臉上有道醜陋的疤!鳳舞王以醫術見聞於天下,相信您一定會有法子可以救這位好心腸的姑娘吧?」
鳳舞表面上不動聲色,但是,心裡卻倏地波濤洶湧。這一生他只認得一個臉上有疤的女人,而她現在應該是在她的房裡才對。
「叫齊嬤嬤過來。」他冷靜沉著的交代。
「是!」一旁的下人一聽,連忙趕著去找人。
一來一回之間,齊嬤嬤這下才發現,原本該待在房裡的尹牧慈,此刻根本就不見人影,她驚恐萬分的跪在鳳舞面前,嚇得渾身發抖。她也不知道小姐到底是什麼時候出府的?若是辦事不力的罪名安下來,她老命不保啊!
鳳舞只是冷著一張臉,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無顯不安的目光看著自己的主子,在心中替尹牧慈捏了一把冷汗。她怎麼總是學不乖啊!
突然,鳳舞傲然的站起身。
「王上!」齊嬤嬤顫抖的看著他。
可他沒有費心看她,而是頭也不回的踏出別館。
無顯歎了口氣,立刻跟了上去。
「姑娘,這是你要的清水。」管黎目光溫柔的看著眼前佳人。
「管大哥,謝謝你。」尹牧慈對他匆匆一笑。
這幾日多虧了他,他是李縣最大錢莊的少東,因為有他的慷慨解囊,搭了這個免費送白米的小帳,並大方的將地方借給她行醫助人,才使得她有了義診的地方。
有賢能的君主和這些熱心的善心人士,她相信這裡很快就可以回到以往的繁華模樣。
小心翼翼的將坐在跟前的壯漢手上隨意拿來包紮的破布解開,即使她的動作已經盡可能輕柔,但壯漢還是痛得齜牙咧嘴。
「這位大哥,請你忍一忍!」她看著傷口,不禁皺起了眉頭。傷口已經化膿,看來一開始這位大哥並沒有好好的處理。
「大哥,這傷或許會有些痛,請你忍一忍。」尹牧慈臉上沒有厭惡,恐懼的神情,她堅定的處理傷口,就算鮮血醒目的沾到她身上,她也沒有任何分心。
就算是男人看到這種血淋淋的畫面都會退避三舍,但是她一介女流,卻沒有任何的退縮,她的外表柔弱,卻有一顆比男子更堅定的心。看著她專注的側臉,管黎不由得看癡了。雖然她臉上有道傷疤,但這卻無損她出眾的氣質,他是個正常的男人,當然會對這樣一個獨特的女人動心。
正靜靜欣賞著佳人,他驀然發現原本吵雜的空間莫名的一靜,空氣之中,只有正在處理傷口那位壯漢的痛呼。
管黎不解的目光梭巡著,然後他看到了他——一個有生以來見過最昂藏尊貴的男子。
接著,他注意到來人身後那群皇室裝扮的侍衛,他的眼底閃過驚訝,幾乎在同時,也看到那位看來尊貴的男人腰帶上代表皇室的飛鳳圖騰,忙不迭的要跪下來。
鳳舞及時打個手勢,要在場的人靜默心管黎驚訝的看著他走近,他專注的目光停留在尹牧慈的臉上,然後又移到她熟練處理傷口的手。
那纖細白皙的手染了鮮血,但是她卻依然無懼,臉上甚至不帶有一絲的厭惡,鳳舞斂下眼眸。
一個謎樣的女人——他滿心以為自己瞭解她,但越與她相處,越發現她如同一個謎,讓人越想看清卻越看得模糊。
「好了!」終於,尹牧慈如釋重負的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大哥,只要傷口不再惡化,很快就會痊癒。」
「謝謝姑娘!」壯漢一張臉因為痛而失了血色,但是一看到她的笑容,他也靦腆的一笑。
「你的大恩大德,我大牛永生難忘!」
「這不過是舉手之勞,你別放在心上。」看到病患的笑容,她已經心滿意足。
「沒想到,你倒比我能收服人心。」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她的心頭立即狂跳。
「不看我嗎?」鳳舞語氣輕輕,讓人不明白他的心緒。
尹牧慈慢慢的轉身直視他, 「你……王上,」她氣弱的改口,「您……您怎麼會來?」
「王上?」他直勾勾的瞪著她,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嘴上敬我為王,但是做的卻是另一回事啊!」
尹牧慈自知理虧垂下眼睫,無法開口。反正錯就是錯了,雖然今日來此她行醫是善,但是她確實是違反他的命令在前。
鳳舞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你說,我該如何處置你?」
「王上!」一旁的管黎雖然搞不清狀況,但是一聽到王上打算處置尹牧慈,立刻咚的一聲跪了下來, 「請饒了尹姑娘,她可是上天派來的活菩薩,專程來解救我們李縣百姓的。」
「是啊!王上!」
剎那間,除了皇室的侍衛和動也不敢動的尹牧慈之外,所有人全都跪下替她求情。
尹牧慈見了,眼眸閃著感動的光芒,可這個情況卻幾乎令鳳舞忍不住發噱,但是身為一國之君,他當然不能如此失控。
「你呢?」手勾起她的下巴,要她看著他,他淡淡的間: 「你怎麼說?」
雖然他依然冷淡,但是她卻看出他眼底似笑非笑的揶揄,心頭立刻一鬆,「民女隨您處置!」
鳳舞的嘴角微揚,拉起她的手,將她滿是鮮血的手放入一旁的清水,動作輕柔的替她洗淨血污。
「回去吧。」他的目光停在她滿是笑意的臉上,表情也變柔和了, 「本王未來的妻子只能待在本王身邊。」
管黎聞言,一臉錯愕。傳言鳳舞王為了一名女子將毓珠帶離,而這名女子……就是這位有著菩薩心腸的尹姑娘?
他無精打采的看著佳人與王上離去。他可以跟任何人爭奪一個女人的真心,但是鳳舞王——一個高高在上的王者,看來這一生,他對於尹姑娘的愛戀怕只能深埋心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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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齊嬤嬤吩咐了兩個手腳利落的丫頭備妥熱水,要伺候尹牧慈沐浴更衣。
「你真是嚇死老身了!」齊嬤嬤實在忍受不住的開口抱怨。
翻著手中的書冊,尹牧慈分心的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提的是她私自溜出別館的事。
「對不起,齊嬤嬤。」她真心的表示。
「老身擔待不起。」齊嬤嬤歎了口氣, 「只是小姐隻身出府,若出了意外怎麼辦?」
「我知道了。」她將手中的書冊放下,柔聲對她保證, 「我絕不再犯。」
「也不知道你說真說假!」齊嬤嬤沒好氣的說。
她是真心喜歡這丫頭,更何況她的義診行為傳了開來,大夥一知道未來風絮國的王后娘娘如此宅心仁厚,每個人都心悅誠服,看來那個什麼莫名其妙的亡國傳言可以消彌無形了。
「小姐,熱水已備妥。」小丫頭說。
這些日子以來,有了吉祥、如意兩個人服侍後,雖然有人在一旁看著她沐浴,尹牧慈還是覺得不自在,卻也漸漸的習慣。
「等會兒,鳳舞王要見小姐。」齊嬤嬤在一旁說。
「喔。」她輕輕應了一聲,沒有任何驚訝,大概猜得到他召見她是為了什麼事。
將身子浸到熱水裡,舒適的感覺令她長呼一口氣,累了一整天,要不是因為兩個小丫頭叫唉,她說不定真的會在浴桶裡睡著。
被動的任由她們打扮完後,她便被帶去見鳳舞。
「你來得比我想像中快!」鳳舞半臥在太師椅上,手拿著書冊,靜靜的看著進門的她。
「多虧有齊嬤嬤和兩個機靈的小丫頭。」她衝著他甜甜一笑。還以為他會在大堂見他,沒料到卻被帶到他房裡,看來他想好好數落她,不想讓其它下人或侍衛聽。
鳳舞沒好氣的瞪了她一下,看穿她想用笑容搪塞他。
「若喜歡,就把她們都帶回天城吧。」尹牧慈不置可否,只說:「如果她們願意的話。」
「只要你開口,她們就算不願也得依從。」
站在離他不遠處,她搖了搖頭, 「我不想強迫任何人。」
「相較於你,」他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只是專注的看著她, 「我太過冷酷。」
她聳了聳肩, 「確實如此。」
他霍地伸出手,將她拉入懷裡。
尹牧慈靜靜的留在他懷中,她向來喜歡他溫暖她。
「你的醫術比我想像中高明。」
聽到他的話,她的身軀不自覺的一僵。
鳳舞不明就裡的看著她, 「怎麼了?」
「沒什麼。」她對他匆匆一笑。
他懷疑的看著她, 「有事要說?」
「沒有。」緊靠在他的懷中,聽他沉穩的心跳,她搖了搖頭。
他斂下眼看著她,強迫自己不被她的柔順騙過。 「不如你來告訴我,你一次一次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我該如何罰你?」
「我已經說了,」她的手柔柔的撫著他俊美的五官, 「隨你處置,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認了。」
「你很清楚,此生我絕不可能傷害你,我情願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你。」他的口吻有對她的真心。
「話可別說太早,」她低下頭,避開了他專注的雙眸,話中有話。 「一生很長的,說不定哪天——」她狀似漫不經心的把玩他的大手, 「我真會命喪你手。」
他勾起她的下巴,直視著她, 「質疑我的話?我真的應該生氣。」
她只是淡淡的一笑,感覺他灼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臉。
「我做了那麼多的事,你確實是該生氣。如果有一天,」她如水的眼眸幽幽的看著他, 「你真的想要我的命,我也不會怨你。」
風舞眼底因為她的話而閃過不悅,他低下頭用力地吻住她,強悍的舌鑽進她嘴裡。
尹牧慈將手纏上他的脖子,沒有避開他的吻。
這些日子以來,她早就已經習慣了與他之間的親密互動,這樣的接觸,甜蜜了她整個身心,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氣息輕撫過她的耳際,她情不自禁的發顫,他的吻狂烈得不容她喘息。
正當她意亂情迷的時候,鳳舞卻突然停了手。
「夜深了,你回去吧。」
他磁性的嗓音聽來更魅惑,她輕柔的靠進他懷裡, 「真要我走?」
在跟著他回到風絮國時,她便認定今生她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不論是否成親也無法改變,這是她對他的真情。
「恩兒,我們還未成親……」他的語氣中隱忍著顯而易見的情慾。
這樣的溫柔簡直讓她無法承受,每每聽到他柔情的喚她恩兒,她的心口總是莫名的揪痛。
「我不在乎。」她紅著臉,正視他灼熱的視線。
管不了對或錯,只是不想壓抑自己心中的情潮,因為戀著他,所以願意給予,在初見的那一刻,便注定了她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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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舞離開李縣當天,全縣百姓夾道歡送,鳳舞王因為一名女子而可能禍國殃民的傳言,早就成為茶餘飯後的一個笑話。
管黎在他們起程當日,送來了一尊名貴的玉觀音,經由齊嬤嬤的手交到了尹牧慈的手中。
原本住在李縣的齊嬤嬤因為在這裡也沒什麼親人,所以尹牧慈才開口,她便滿心歡喜的同意跟著她去天城。
尉館裡外的下人忙著做最後的收拾,尹牧慈的手輕撫著桌上的玉觀音。
「這觀音可刻得好啊!」齊嬤嬤忍不住讚歎,「這管公子真是個大善人!他一定是感念小姐對李縣百姓的好。」
尹牧慈的嘴角揚起了一個淡淡的弧度。
「小姐,」無顯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馬車已經在外頭候著了。」
「小姐隨後就出去!」齊嬤嬤朝門外喊了一聲,然後看向主子。
「這我自己拿吧。」尹牧慈伸手拿起桌上的玉觀音。
「這樣好嗎?」齊嬤嬤有些遲疑。
「無妨。」她一笑,只是沒想到這玉觀音看來不大,但是抱在懷中還真的有點沉。
鳳舞的目光飄向門口,雖然與情人隔了一段距離,他的心思還是在她的身上。
「她手上拿的是什麼?」他問一旁的無顯。
無顯看了一眼,恭敬的回答, 「回王上,據說是一個管公子派人送到府裡給小姐的玉觀音。」
「管公子啊」
「據說是位善心人士,因為有他,所以之前小姐才能有地方得以診療李縣受傷的百姓。」
鳳舞點了點頭,印象之中確實是有這麼一個人,只不過送上一尊貴重的玉觀音……他嘴角輕輕一揚,看來縱使容貌已傷,她依然有吸引眾人眼光的魅力,這點端看李縣百姓歡送他們離去的盛況,便能得知一二。
「出發吧。」他下令。
無顯聞言,立刻大喝, 「出發!」
尹牧慈輕掀開馬車上的布幔。當初到來時,這裡生靈塗炭,百姓連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沒有,而經過這些時日,雖然一切都還在重建中,但已經看出了無限的生氣。
「不想走嗎?」
她有些意外的看著騎在馬背上的鳳舞出現在自己的視線內。
「畢竟也在這裡待了好一些時日。」尹牧慈老實的回答。
他帶笑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管大哥!」看到人群中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忍不住激動的探出頭揮了揮手。
風舞有些意外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就見管黎見了她,也難掩激動的揮舞著手。
他淡淡的看了管黎一眼。
管黎一接觸到他的目光,動作明顯僵住,恭敬的低下頭。
「你嚇到人家了! 」尹牧慈不贊同的皺眉。
鳳舞不置可否。只需一眼,他便明白這男人的心思,這樣炙熱的目光……他的嘴一撇。是一個男人想要一個女人的眼神!
她不明所以的看著他,隱約覺得他似乎有些不悅。
只是為什麼?她滿心不解。
出了李縣沒多久?尹牧慈覺得有些累,便將手臂交迭放在軟墊上,頭枕在上頭,馬車卻在此時突然停了下來。
她有些困惑的將頭微偏,便看到鳳舞掀開布簾,輕輕縱身一躍就上了馬車。
「走吧。」他一坐定,立刻對外頭吩咐。
尹牧慈驚訝的看著他, 「你怎麼會上來?」
「來看看玉觀音。」他答,沉著眼看她。
「玉觀音啊。」她將身軀微微一側,露出一旁的玉雕, 「是管大哥送的這尊玉觀音嗎?」
「管大哥啊」他挑眉, 「你跟他很熟嗎??」
她一楞,忽然好像知道了他的陰陽怪氣所為何來。
尹牧慈露出一個打趣的笑容, 「你以為管大哥喜歡我嗎?」
「不是以為,」他的眼中掠過一道幽黑的暗影,「而是肯定!」
他看起來很不高興。
「你在嫉妒嗎?」她伸出手輕觸他陽剛的臉龐。
「是又如何?」他攫住她的手,將她拉入懷中。
她雖然總是柔順得從不拒絕他的碰觸,但他依然注意到她眼裡總是一閃而過的憂鬱,他肯定她心頭有事,但她卻總是不說。
「嫉妒不該出硯在高高在上的鳳舞王生命之中的。」緊偎在他的胸膛,她柔聲的說。
他也是這麼以為,但是遇上她之後,他的腦子似乎總是不能正常的運轉?
「不管管大哥心中怎麼想,」她柔聲解釋,「我心中對他都沒有其它想法。」
她語氣中的肯定,令鳳舞的不悅稍稍平復。
「回天城之後,」盯著她的臉,他說: 「我們立刻成親。」
「好。」她抬眼看他,一笑,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聞言,他的雙眸又危險的瞇了起來,「這當然是我想要的!你不願嗎?」
意會到了他的怒火,她的手輕拍他的胸膛安撫, 「我已經是你的人,怎麼會不願?只是——我怕你後悔。」
他撇了撇嘴,用力的摟住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要的始終是她。
他濃重的氣息在她的耳畔吹拂,細吻不住落下,時而溫柔,時而狂暴的讓她喘不過氣。
「鳳舞,如果有一天……」她欲言又止的看著他,聲音梗在喉頭,怎麼也無法把真相說出口。
「如何?」他迷戀懷中的身軀,纏綿的吻不停落在她的臉,她的頸……
「沒什麼。」她一笑,搖了搖頭。
聽到她抑鬱的聲音,他猛然停下自己的動作,懷疑的看向她,一點都不喜歡她眼底的輕愁。
尹牧慈微笑, 「真的沒什麼。」
她逃避他的詢問,主動吻上他。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她已經深知自己有足以影響他的力量。
對於現在,她真的滿足,至少在他專注的看著她時,她相信這一刻他對她一是真心的。
第六章
門口響起吵雜聲,尹牧慈的目光困惑的移向發聲處。
今日是她與鳳舞的大喜之日,因為李縣地牛翻身,他們大婚之日足足延者了數個月。
房裡喜氣洋洋,齊嬤嬤興奮的四處張羅,今日過後,她還打算跟著尹牧慈進宮裡去,下半輩子都伺候這個好心腸的王后娘娘。
「外頭是怎麼一回事啊?」她皺著眉頭。「怎麼這麼吵?」
就在此時,門被由外用力的推開來,發出的巨響令人心驚。
「大膽!」一旁的吉祥忍不住大嚷, 「今天是小姐跟王上的大喜之日?誰敢搗亂?」
尹牧慈臉上的表情平靜,但是眼眸卻在觸及門口的必沐時一驚。
必沐是龍飛的貼身侍從,他在這裡,只代表著——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站在必沐身後不遠處的龍飛,她的嘴角在看到他俊美五官時微微一揚。
但是,無顯幾乎在同一個時刻出現,擋在龍飛與必沐的跟前。
「無顯敬太子為貴客,但是太子今日所為實在有違禮法!」他手持長劍,冷眸說道。
「不得對我家主子無禮!」身為龍飛最忠心的貼侍,必沐立刻上前護主。
「必沐,退下。」龍飛一派溫和有禮的微笑看著無顯,對於這個有著天下第一勇士之稱的男人,他知之甚詳,一點都不想在這樣的一個大喜之日跟這個高手起衝突,「我只是想跟尹姑娘聊幾句。」
「請回。」無顯冷著一張臉,口氣壓根沒得商量。他跟在主子身旁,雖然從未聽主子提過任何事,但也隱約知道兩位王者為了喜房裡的女子有過不小的衝突。
「大膽!」必沐怒斥。 「你以為你是在跟誰說話!」
無顯的反應只是輕哼了一聲,畢竟他的主子是鳳舞,所以他完全不把龍飛看在眼裡。
「無顯,請讓讓。」龍飛客氣的說。
可他一臉堅決,不願移動分亳。
龍飛在心中歎了口氣,這樣喜氣的日子裡,實在不該舞刀弄槍,只是似乎無從選擇。
他對無顯臉上的敵意視而不見,逕自走向房裡,只是腳才一動,無顯手上的劍立刻毫不留情的朝他刺了過來。
揚起玉扇,他輕而易舉的擋住的劍,無顯的手腕一轉,立即改往他的身側攻擊,龍飛嘴角微揚,輕鬆的反手擋住。
見狀,無顯臉色微變。還以為龍飛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紈褲子弟,沒想到他還有幾分能耐。
「別打了。」尹牧慈出聲制止, 「你們全都住手。」
龍飛立封將扇子從半空中收回,而無顯雖然遲疑,但還是緩緩的收了手。
她的目光流轉在兩人之間,最後輕歎了口氣,「無顯,你退下,讓我與太子私下說幾句。」
無顯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小姐、今天是大婚之日,與男子私會若傳出去,有損王上顏面。」
這番話使尹牧慈有了遲疑。她也知道自己私下會龍飛於禮不符,但是她又想詢問龍飛有關自己妹妹的事、不由得陷入兩難。
「不然你可以在不遠處陪伴。」龍飛一派溫和的建議, 「若你認為我的態度有何不妥,大可制止。」
無顯遲疑的看向尹牧慈,就見後者眼底所流露的乞求。
雖然他總是冷冷的做著份內工作,默默保護她,但是他一點都不討厭她,因為他看出她是真心的守著主子,所以他也會以對待主子的方式,同樣忠心的奉她為主人。
「這事傳進王的耳裡,可能會引起軒然大波,小姐三思。」他不表任何意見,要她自己選擇。提到鳳舞,尹牧慈的嘴角微揚。
「我知道了,太子,」穿著鮮紅的嫁衣,尹牧慈領著龍飛走出喜氣洋洋的喜房。 「這邊請。」
龍飛緩步的跟在她身後。
「恩兒好嗎?」一確定走出了無顯的聽力範圍,尹牧慈臉上雖無太多起伏,但是口氣有若一絲擔憂。
「好。」龍飛微笑, 「恩兒很好,日前太醫才診出她有了身孕。」
聽到這個,她眼底浮上喜色。 「恭喜你們!」
「謝謝你!」他點了下頭、 「只不過她很擔心你。」
她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 「請太子幫我轉達,就說我很好,叫她毋需掛心。」
在太陽底下,龍飛仔細端詳她,最後目光落在她臉上的疤痕, 「這傷,應該難不倒鳳舞。」
尹牧慈微笑不語。
「我答應過恩兒,在你大婚之前要跟你見上一面。」龍飛談起此行的目的, 「你確定真的要嫁給鳳舞嗎?」
「事到如此,這個問題已經多餘。」她淡淡的說。
龍飛臉上有堅決, 「現在還來得及回頭,若你心中有一絲不願,我現在就可以帶你走。」
尹牧慈可以聽到風吹過樹枝傳來的沙沙聲,老天爺給了她大喜之日一個好天氣。
「牧慈,」龍飛的口氣懇切,專注的看著她,「不論發生任何事,龍韶國永遠歡迎你。」
「我知道,」她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庭院裡飛舞的蜂蝶,怡人的氣候,在今日她將要嫁給所愛的男人,今生她已經無所求。 「有時,我也懷疑今日所作所為到底是錯是對,但我得試試。」
「試?!」他臉上閃過困惑, 「試什麼?」
「試我可以多愛一個男人。」
聽到她的話,龍飛不由得沉默了。他早就明白她對鳳舞的心,只不過——「我衷心希望你能得到幸福,」他歎, 「只不過你隻身在此,若東窗事發,我怕遠水教不了近火,到時我救不了你!」
「放寬心吧,如果真有東窗事發的那天,誰都救不了我,一切都只能看鳳舞的選擇!」尹牧慈柔聲回道。
「就算到了那日,你也不能任他處置。」龍飛不以為然的挑眉,不認同的看著她的沉靜,「或許我該不顧你的意願,強行將你帶走!」
「我知道你是可以這麼做的,」她直視著他,語氣有著信任, 「但也知道你不會。」
看著她酷似愛妻的眼眸,龍飛無奈的歎了口氣。 「你們姊妹……都是如此的倔強。」
尹牧慈聞言,忍不住輕笑出聲, 「看來,恩兒讓你吃了苦頭。」
他的嘴角一揚, 「是啊!有了她,生活是多了麻煩,但絕對不會無趣,對我來說,不論她做什麼,我都甘之如飴。」
她含笑點頭,一點都不擔心龍飛不會好好對待妹妹,這樣一個男人,會好好守護恩兒幸福的。
「他倒來得挺快的。」越過她的肩膀,龍飛忍不住噗晴一笑。
尹牧慈不解的看著他,下一秒,一道冷颼颼的男聲便驀地響起。
「來者是客,我尊重你,但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
聽到熟悉的冷峻聲音,尹牧慈側過頭.就看到風舞怒氣沖沖的走近,單就他臉上的陰沉,她不難猜出自己與龍飛私下會面大大觸怒了他。
她緩緩走向他,表情平和。 「你生氣嗎?」
鳳舞看著她,試圖從她平靜的臉上找到一絲蛛絲馬跡,但在看到她沉靜的模樣後,他也奇異的自激動轉為冷靜。
「我不該嗎?」
「太子只是基於相識一場,所以來問候幾句話,」她輕柔的解釋, 「你不該生氣。」
鳳舞沉默的打量她,最後臉部線條一柔,抬起手輕觸她的臉頰,目光卻嚴厲的看著龍飛,「請你離開。」
看著兩人的互動,龍飛雙眉微斂,或許情況不會如他所想像的那麼糟糕。
面向尹牧慈,他最後問了一句, 「你真要留下?」她柔柔一笑, 「是的。」
選擇代替恩兒嫁給鳳舞,便已注定了她的人生,只是這個決定不為別人,只為她自己。
在與鳳舞經歷了這些日子後,她早已經離不開他了。
龍飛看著冷酷著一張臉的鳳舞,微微一笑,「好好待她!」
鳳舞沒有回答。
離去前,龍飛又看了尹牧慈一眼,因為她眼底的堅定,於是他終於放心的轉身離去。
「你怎麼會來?」她的手輕撫著鳳舞的衣襟。
依禮法,他該在宮裡等她進宮一起祭天才對。
他攫住了她的手,有些急切的問: 「他同你說了什麼?」
「這很重要嗎?」他的手勁太大,令她的手腕有些發疼,但她卻一副不知大禍將至的天真模樣,微笑看他。
「別觸怒我!」
他不可能讓她離開的,這些日子以來,他真心的認為自己已經成功得到了她的心,但是看到她與龍飛親密的站在一起,一切卻又不那麼篤定了,似乎只要關係到她的一切都足以使他軟弱。
「別生氣!」她空著的手輕撫過他的眉,「這些日子我們一同經歷了這麼多的事,你怎麼會以為我會想要跟著龍飛呢?」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手勁因為她的話而微鬆。
「他真的來要求你跟他一起走?」鳳舞冷冷的問。
此刻他氣憤的不是她,而是該死的龍飛!沒想到到了今日,他竟然還妄想要帶走屬於他的人。
「他只是擔心你待我不好罷了。」
鳳舞冷哼了一聲,「自以為是的傢伙!」
尹牧慈忍住笑, 「你真是可愛。」
聽到她的誇讚,鳳舞眉頭蹙得更緊。英俊、高傲、冷酷都可以加到他的身上,但是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