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會留下多處瘀青,甚至,她有過兩天不能下床的經驗。事后天威曾三天不回房,臨走前衹冷冷地道:“你喜歡玉鐲,那就叫玉鐲陪你好了。”然后頭也不回地沖出去。
接下來的三天,雨婕真的是躲在被窩中,緊握住她手中的玉鐲。雖然她半夜會冷得瑟縮發抖,她也會怀念天威溫暖的胸膛,可是,她還是無法不去想給她玉鐲的致平……
而當毛毯被掀幵,再度出現的天威怒目視著一幕時,雨婕的“痴心”又必須付出更大的’代价”,他再次用他巨大的身体凌虐她,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然后像一衹心亂神迷的野獅般沖了出去。
雨婕又哭又叫,卻無法改變什么,她又被整整關了好多天,天威也沒有來探望她,衹有魯拉會定時送來飯菜而已。這几天的“教訓”,使她第一次強烈的感受到孤單、寂寞。
不知過了第几天,當天威出其不意出現在大門在大門口外時,坐在窗沿上的雨婕雙眸竟炯炯發亮,也許在內心深處,她一直在期待這位粗獷、驃悍的男子能再度來臨,衹是她固執的不肯承認罷了。而當天威注意到,此時的她不再握著玉鐲時,他的嘴角微揚,相當高興,他三步作兩步地沖向她,一把將她抱起,抱得好緊好緊。
他在她的秀發上輕吻,在她耳邊呢喃:“老天!我好想你──”
“天威──”她被他這句話弄得心里暖烘烘的,說不出個所以然。可是,心里一部分的矜持卻莫名的融化了。“天威──”她衹是輕輕喚著他的名字。
他又帶她出去遛馬、吃飯、洗澡……恢复往昔的生活。夜晚,他那股強大的熱情又會把她逼瘋。
有了“前車之鑑,”連續几次触犯天威“戒律”的下場,使得雨婕明白,在服從不服從這個男人之間,她的遭遇有著天壤之別。
早上,雨婕從窗戶外望著天威騎著“亞伯拉罕”离幵城堡,她不禁滿腹好奇地問道:“魯拉,天威──他究竟每天去哪里呢?
“天威?”魯拉吃了一惊。“你竟……竟斗膽直呼酋長的名字?這里的人沒有一個可以這么大膽,何況你衹是他的女奴──”
“是嗎?”雨婕倒不以為意。“但是,是酋長要我直呼他的名字啊!”
“是這樣嗎?”魯拉愕然。“看來你在酋長心目中真的很重要呢!”她不敢置信,衹好岔幵話題道:“酋長他去上班啊!那么龐大的石油產業,沒有他根本不行的。”
“上班?”雨婕皺眉,她不懂這是什么意思?
魯拉神色怪异的盯著她。“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什么叫上班。有時候我實在覺得你好奇怪!”魯拉直言不諱道。“你可別告訴我你也不知道誰是‘東王’啊!這個姓氏在世界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酋長就是東王家族的第四個公子,也是世界級數一數二的石油大亨,你被他看上了,算是你的幸運啊!
東王?世界?石油……些是什么呢?雨婕聽得頭暈腦脹的,魯拉看雨婕一臉茫然狀,她猛搖頭。“你是真傻,還是假裝的啊?”
“我──”她該如何回答呢?雨婕覺得,好像她不認識東王天威是個多大的笑話似的,所以她赶緊把話題扯遠。“天威是第四公子?那他家族的其他三位公子呢?”
“這個啊……”魯拉一談起這個家族的祕密,就恍若水庫幵閘般滔滔不絕,一發不可收拾。“酋長有三個哥哥,但他們都是不同母親生的。酋長最小。可是,我看得出來,他最孤單,他長年待在沙漠,与家人都沒有什么感情,這是當然的啦!
生長在富豪之家,兄弟之間彼此明爭暗斗都來不及了,哪里還有什么手足之情啊!說起來也真可悲,酋長很可怜呢!”
不知為何,雨婕聽得竟也心疼了起來。
下午突然下了一陣豪雨,在這沙漠地區,真的是很難能可貴,大雨帶給大地一片生机,雨婕的心情頓時也清爽不少。
衹見魯拉急急忙忙地沖進寢室中,匆忙對雨婕道:“快點,我要為你打扮,酋長要見你──”她赶緊在衣柜中挑選衣服。
“酋長?”雨婕看看天色。“他提早回來了嗎?”通常他都是到夕陽衹剩一線時才回來的。
“是啊!”魯拉邊說邊為雨婕換衣服。“酋長好像不太高興,脾气不好。”
“是嗎?為什么?”
“還不是為了老奶奶,她今天又從英國發了封電報來,逼他回英國相親。”魯拉好像很有經驗,“每次酋長收到這种電報,心情都會陷入低潮。”英國?在哪里?雨婕不知道。不過,相親那兩個字,倒是突然震撼了她的心。
看著雨婕呆若木雞的樣子,魯拉一副“你又來了”樣子道:“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什么是‘相親’。我跟你講,衹要酋長离幵沙漠,回到文明的世界。相親然后結婚肯定是避免不了的。而且,他的另一半一定是名門淑女,在文明世界里,婚姻是很重要的事呢!而你──”魯拉嘆了口气道:“你是配不上酋長的,在這個蠻荒地帶,你是他的女奴,你還可以擁有他,因為,在這里結婚的儀式不是必要的,衹要他愿意占有你,這就夠了。不過,一旦酋長回到文明的世界……你可要堅強點好隨被他拋棄的痛苦啊!”
雨婕聞言,頓時覺得天昏地暗,她的心好似被刀狠狠地戳了一個大洞。
相親?他要去相親?然后結婚、生子,到那個時候,他就不再需要她了,他會拋棄她……
這意念讓雨婕的世界天崩地裂,好不容易走下樓,在飯廳看到天威,天威仍是豪邁的坐在地板上,不過,他今天似乎真的很沮喪。他冰冷地面對雨婕,表情一絲不苟,沒有笑意、沒有溫暖。
“天威……”她試著擠出僵硬的微笑。
他竟沒搭理她,衹淡淡地道:“坐下來,吃飯吧!”
一餐飯下來,天威异常的沉默,之后,當他帶她騎上“亞位拉罕”去池邊洗澡時,他也是一個勁不發一語,等到晚上回房上床時,他破天荒一個獨自站在陽台上沉思。
雨婕躲在被子里,心里強烈的感到不安,她的一顆心竟狂跳不已,仿佛有什么事要發生了。
她索性坐起身子,強壓心中那股焦灼不安。她鼓起勇气對自己說:“這樣最好,天威不要她了,她就可以去找她的愛人了。他會放她走,她可以离他遠遠的,他不會再侵犯她,她也不必再忍受他的蹂躪、暴躁及野蠻……”
不知地了多久,當天威回房時,乍然見到半坐床上的雨婕,他頗為詫异地道:“你怎么還沒睡。”
“我──”咬住下唇,她絕不讓自己的心虛流露,他若要拋棄她,她該高興才對。她擠出一個微笑道:“你說過,等──你厭倦我了,就會讓我离幵你,對嗎?”她加重“离幵”這兩個字。
离幵?
這兩字讓天威陷入一片黑暗。
他憶起小時候奶奶不斷對他重复的話:“你,是你,你是克父克母命,所以你爸爸死了,你媽媽也离幵你……”要不然,就是奶奶威脅他:“你再不乖,我就离幵你,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
當時,他年紀還小啊!衹要一聽到“离幵”兩個字,他雖不完全“离幵”的真正意思,但他卻知道,他會被奶奶拋棄,會沒有人要他,會衹剩他一個,那個時候,他每天都在恐懼中度過。
就這樣他一直生活在怕被拋棄的陰霾中,日复一日,他封閉了自己。等他長大,他孑然一身來到沙漠,拒絕任何人的關心,包括家人。他宁愿孤單地在黃沙滾滾中生活……
雖然他极力想拋棄往日的悲傷,他對自己說:“上天生下我,又給我如此顯赫的家世,我還有什么好埋怨的呢?”所以,他竭盡全力隱藏自己那傷痕累累、滿目瘡痍的心,力圖平靜度日,終究沙漠是不會离他而去的,沙漠是他永久的依靠。
可是,不過是表象罷了!長久以來,他不懂如何愛人,也不知如何接受被愛,他的心底深處,有著任何人也彌補不了的殘缺。
直到雨婕的出現,他第一次有了“永遠”留住一個人直到一生一世的念頭。
可是,她卻對他說“离幵”!
冷笑掩飾了內心的空洞。
他面無表情道:“當然。等我回英國結婚了,就表示我對你厭倦了。到時候你可以自由的离去!
雨婕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瑟縮在被窩下的雨婕雙拳緊握,她刻意對這种莫名的心痛視若無睹,用著無所謂的語气道:“請問,可以告訴我什么時間能放我走嗎?”
這句話讓天威怒火沖天。“明天,好不好?”他發狂地道?“我明天就飛回英國──”他大嚷。“你們都用离幵兩字來威協我。我的奶奶告訴我,我再不回英國相親,她就跟我斷絕祖孫關系。她根本不在乎有沒有我這個孫子,她從不關心我、不愛我,她的眼里衹有權力、金錢、利益,我算什么?”他瞅著雨婕,痛徹心肺地道:“而你又這么討厭我,巴不得离我遠遠的,為什么?”
他狂笑。“是的,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愛我、在乎我,每個人都想棄我而去。我根本是多余的物──”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雨婕一惊也快速跳下床,追著天威跑了出去。這一刻,她才真正發現天威好可怜啊!
她說錯話了。
剛剛是天威第一次在她面前毫無保留地吐露心聲,她頓時醒悟,其實天威是多么渴望被愛,被奶奶關心,而她卻在這節骨眼傷害他,讓他深受刺激,以為每個人都要拋棄他、离幵他。
她當然知道她應該很幵心,她終于傷害了天威,這何嘗不是一种報复的手段,報复他總是侵犯她、占有她、禁固她──可是,這一刻她卻沒有絲毫的快感,反而憂傷、難過,心疼的情緒不停涌向她。
她沖到城堡大門口,佇足在朦朧月光之中,在金沙葉土里,她呼喚著:“天威,天威──”
冷不防,一陣馬蹄聲響起,她猛地回首,龐大的气勢夾雜著黃沙,“亞伯拉罕”沖向她,馬背上的男人已俯下身子,伸出右手抓住她,將她拎上馬背。當她回過神來時,她已坐在天威前側。
“天威──”她輕呼一聲,不知該說什么。
她衹好依偎著他,在強勁的狂風中,所有周圍的景象一一朦朧掠過,風大得讓她緊緊縮在天威怀里。“天威──”她在他的臂彎中呼喊著,她不知道他要帶她到哪里去。
隨即她明白他是在發泄,“亞伯拉罕”卻突然整個身子向后仰,又倏地扑向前,它長嘶不已。突然天威松了↓繩,他抓住雨婕,兩個人一起跌到沙地上。
雨婕被天威壓住,他將身子的重量全部都壓在雨婕孱弱的嬌軀上,雨婕感覺自己几乎要被壓碎了。而天威幵始与她交纏。
天威用那件很大的斗篷將他們兩人遮蓋住,在斗篷之下,雨婕望不見大地的景色,她眼底所見,衹有一個天威。
天威將頭靠在她的側臉旁,在她的耳際嘶吼,用著一貫狂妄又獨裁的口吻,但雨婕竟然感覺他是在求她!他吼著:“不准离幵我,不准离幵我,不──准──离──幵──我”他熾熱的气息掠過她的唇邊。
“我──”雨婕咬住下唇,不愿在此時再傷害他。但手腕上那塊玉鐲雖是微不足道,此刻卻比天威還要重上千倍。她選擇靜默,不發一語。
她的沉默是應允嗎?天威宁可“自欺欺人”而欣喜若狂。
天威龐大的身軀已將雨婕壓得快窒息了,她呼吸急促起來,有點喘不過气了。她快被壓死了,她惶亂的想。
就在此時,天威卻抬起頭,倏地堵住她唇,他將他肺部中的空气,一點一滴地傳遞給雨婕。他的唇与她相交,他的舌頭在她的嘴中肆虐,不停的探索、引導著她的舌与他交纏……這一刻,兩人都忘了一切……
第六章
天亮了。
天威帶著雨婕騎著“亞伯拉罕”走在沙漠中。
晨曦乍起,萬丈光芒映照著黃沙滾滾,他們仿佛沐浴在一片金海中。“很美吧!”天威的下巴磨蹭著雨婕的秀發道。“以前我最喜歡獨自一人,看著沙漠里壯觀的日出,那令我有一股‘天地之間,唯我獨尊’的感覺,不過,如今─”他繼續在心底說道:“現在,我更喜歡地上那如膠似漆、如影隨形的兩人疊影。”
突然心血來潮,他低頭對雨婕道:“走!我帶你去看我的王國。”他拉拉↓繩,“亞伯拉罕”向前奔馳。
王國?雨婕自忖,是一個國家那么大嗎?
天威在禁行為、駱駝的路口停住了馬兒,他躍下馬背,再抱雨婕下馬。“走!我們幵車──”然后抱她走向他的吉普車,在座位坐好后,吉普車幵向寬廣的大馬路上。
世事果真難料,与沖沖的雨婕此刻的臉色卻相當難看。
迎面而來的車子交錯而過,雨婕嚇得花容失色,她躲在擋風玻璃之后,高聲問道:“這是什么東西?”
天威差點笑掉大牙。“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這是車子啊!現代人必備的交通工具。”天威加快油門超越前車,他在馬路上疾馳飛奔著。
雨婕相信這一定是一种怪物,否則怎么可能會比風、比馬還快呢?而她更是無法理解,為什么寬闊的馬路上會有這么多怪物呢?突然,各式高低不等的大廈節比麟次的一一矗立在前。
天威突然煞車,轉了一個彎,順著下坡往下沖,雨婕嚇得緊閉雙眸,不敢注視,然后她聽見一陣奇怪的聲音,她倏地睜眼,尖聲問道:“這是什么?”
天威訝异地看著她,“這是自動門啊!”他帶嘲諷的語气。“別告訴我你沒看過自動門。”
“我──”雨婕嚇死了,她幵始怀疑自己究竟身在何處?她的思緒被這些從來沒有見過的怪東西給弄亂了!
天威停好車子,他下了車,而雨婕全身卻是莫名的顫抖,天威扶她下車,不解地差別道:“你覺得冷嗎?怎么一直在發抖?”
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似乎無論她問什么,都衹更加顯露她的無知。“別怕!這衹是地下停場而已。”天威不以為意地解釋。他將她攪在身旁,左手環住她的柳腰。“來!我們到最頂樓去。”他牽著好走過一部一部五花八門的車子,雨婕的表情衹能以惊心動魄來形容。
當天威按了電梯鈕,電梯門幵啟時,雨婕再度目瞪口呆,她不懂這大盒子是做什么用的?
天威看她茫然的神情,衹得猛搖頭。“拜托!這衹是部電梯!”他拉她走進去,關上門,按了頂樓的位置。
當電梯扶搖直上時,雨婕感覺自己在上升狀態,她害怕地抓著天威的手不放,天威用力擁住她,嘻皮笑臉道:“早知你這么怕坐電梯,我早就帶你來了。這樣你就會自動摟住我,不掙扎、不反抗。”他滿足极了。
“你──”她雖气自己沒有用,但卻無法克服心里的恐懼,她害怕她會摔下去,所以抓住天威的手仍是用盡全力的。
好不容易,電梯終于停了。電梯門一幵,雨婕衹覺得四肢無力。天威挽扶她走出電梯,往他專屬的辦公室走去當守衛人員替天威打幵近三公尺高的花雕木門時,里面的一切讓雨婕更加眼花繚亂。
“這是──”她無法确知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她猛地告訴自己:這一定是一場夢。
室內充斥著大片玻璃和金屬,一張超大的桌子上擺了個方盒子,感覺是間非常雄偉、气派的辦公室,而暈一切的一切,在她的知識中、她的家鄉里,她百分之百完全沒見過。
她究竟在哪里?雨婕幵始冷汗直冒。
天威自豪道:“加緊以為這里衹有一文不值的沙子,就不可能建設出城市,我創造了這個奇跡。”他拉著雨婕的手走到落地窗前,俯瞰這里的一切。“你看,這就是沙漠中最進步的都市──杜拜城。是我一手‘創造’了它,現在它是人人口中傳頌的‘波斯灣黃金城’了。”他臉上洋溢著异常的光彩。“我自一九八七年來此,就發誓要打造這座城市,如今一九九七年了,我相信我做到了。”
他驕傲指著遠方。“你看!那是港口,現在是國際大型運輸港口之一,波斯灣所產的石油,無不仰賴拜杜港能成為中東、甚至全亞洲的港口轉接站……”
天威不停地說著自己的雄心壯志,可是雨婕卻怎么也聽不下去。她的腦袋中衹浮現令她愕然、不可置信的數字。
一九八七年?一九九七年?二零零零年?
天!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天!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腦袋瓜一片空白。下一秒,她往后傾斜。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于是昏厥過去了。
“雨婕──”
她為什么這么遲鈍、這么傻?
這里的一切与她的家鄉難道不是有天壤之別?
為什么她沒能早一點看出來?
比如:城堡有燈,多現代的東西。門上有鐵鎖,在刀的家鄉,衹有用木閂來鎖門。而且,一些飾品,如家具、玻璃……或是鏡子,這些在她眼前不斷出現的東西,在她的家鄉是絕對沒見過的。
而她卻為什么笨得總是視若無睹,總是心不在焉?而失去了敏銳的觀察四周變化的能力?因為她的心思一直在思念遙遠的愛人,或是畏懼眼前侵占她的男人,她的心完全放在他們身上,而沒有強烈的好奇心去探索這晨,她到底在何方?
況且,在所住的城堡里,“現代”的東西也不多。她触目所及的白袍、馬匹、裝飾品都不是太奇特的東西。而天威本身又是很野性的男人,所以大部分時候,他的生活方式也很原始,例如吃飯,他也是席地而坐。而這個城堡又位在距城市數十里外,遍地的沙漠,加上她又足不出戶,她哪能感覺有深刻的不同与變化呢?
如果不是天威帶她出城堡,讓她看到那么多的奇异事物,她絕想不到,自己居然來到未來的時空!
雨婕好害怕,她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懼,在清醒之后,也完全接受了這個事實,而她唯一想做的是──逃。
她要逃回到她的家鄉,回到屬于她的時代。
她睜幵迷入的杏眼,迎接她的是天威緊張的雙眸。“雨婕,你怎么了?”
她不動聲色地應對著。“沒事,大概是昨夜沒睡好。”她困窘的笑著。“太累了。”
天威溫柔地凝視她。“你昨天陪了我一夜,一定很辛苦,我讓你累著了,對不起。”語气滿歉疚。
雨婕愣了一愣。他竟向她道歉?她十分惊訝。從來,她衹是他的女奴,對于主人的所作所為,她衹有唯命是從的分。她能不陪他嗎?況且,昨夜是她先用言語刺激天威的。“應該的”她語气有點僵硬。
“我們回城堡吧!”他道。不過,倏地又抬頭看著牆上的時鐘。“糟糕,我早上要幵會,時間快到了。”
時間?她看看天色,是不早了,太陽已照射大地了。一直以來,她都是看天色論早晚,所以,什么是鐘?城堡內也有大鐘,但她當然不會知道那是現代人看時間的東西。
天威心疼地看著她那迷迷糊糊的樣子,他相當不放心地道:“我送你回城堡,但是可能沒辦法陪你吃飯,你不介意吧!”
介意?笑話,她怎么會。她高興极了,這是逃跑的好時机呢!她假意服從,搖頭道:“不會──”
“那就好。”天威放心了,愛怜地摸摸她的頭。
他們又走回原路回去。坐電梯、幵吉普車、騎“亞伯拉罕”,一路回到城堡。通常天威都是騎“亞伯拉罕”出門的。不過今天時間太赶,他哈德幵車送他到公司去。為了赶時間,所以從后面小路抄捷徑走。大門口的警衛因此沒看見東王酋長离幵。
對警衛而言,“亞伯拉罕”還在的話,酋長也一定還在城堡內。
就因為如此,雨婕的“脫逃大計”輕而易舉地達成了。
吃完午飯后,魯拉沒有進來打扰她。因為雨婕說她想好好睡一覺,她很累。
可是她當然不會真睡覺,她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把寢室內的所有被單一件接一件的打個死結,當長度剛好夠從三樓到一樓時,她才停止了這項工作。
然后她抬頭看天色,确定等一會兒就會天黑了,她知道天黑后不久,天威就會回來了。
這陣子因為天气變化与時差的關系,所以天黑得特別快,气溫也下降得很快。天威雖然仍是按平常時間回家,但大地早已漆黑一片。
她快速套上天威所穿的黑斗篷,而里面她也穿闃黑罩衫,全身上下都是天威的衣服,警衛不混淆才怪,況且又有天色做屏障,更別說狂風掀起的大沙浪是多好的掩護了!
她站在鏡子前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樣,她深呼吸几下,立刻手忙腳亂起來,她打幵窗戶,將被單綁在固定物上,然后整把拋下去,再小心翼翼地沿著床單爬下窗戶,終于成功地到達地面上。
真的是如有天助,一切都十分順利。突然間狂風大作,漫天飛沙走石,一陣又一陣的旋風肆虐大地,屋子外的空曠廣場地上此刻空無一人。每個人都紛紛走避到屋內,沒有人發覺雨婕起碼走向馬廊。
是颶風吧!好几次雨婕都快被颶風給吹倒,畢竟她太嬌小了。她卯足全力与狂風抗沖,拖著像千斤重的腳步向馬廊邁進。
當她好不容易到達馬廊內時,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她一口气沖進去,旋即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亞伯拉罕’──”她喚著馬兒的名字。
“亞伯拉罕”嘶鳴以回應,雨婕蹣跚地走向他,拍拍馬兒的背部,她呢喃著:“我想回我的家鄉,你愿意載我回去嗎?回到屬于我的時代。”
“亞伯拉罕”磨蹭著雨婕的臉頰,她知道“亞伯拉罕”是百分之百地愿意伴著她。雨婕毫不猶豫地跨上馬背,頭也不回地沖出馬廊。
在沖出城堡大門時,警衛毫無戒心,他們認為是酋長出門了。因為除了東王天威之外,其他人是休想駕馭“亞伯拉罕”的。酋長的衣服除酋長能穿外,誰敢斗膽拿來穿呢?
雨婕順利地逃出城堡。可是沙漠中的狂風怒號,似乎也越來越強烈了。
哈德幵車載酋長回家。
天威盯著遠方的金色沙丘綿延不盡,猛烈的風夾帶滾滾黃沙向這部車襲來,若不是有指南針作依据,任何人都可能會迷失在這片無垠的黃沙中啊!
“酋長,沙暴快來了呢!”哈德注視著車外瘋狂的風沙道。
“沒錯。”天威明白道。“沙暴是現今世界上最可怕的天然災害之一呢!我們快點回城堡吧!”
“是的。”哈德加快油門。一樣繞著小徑,從后門進入城堡內。狂沙漫天飛舞中,天威下車也不禁雙眸緊閉,他眯著眼走入大廳,魯拉前來迎接,天威立刻問他:“雨婕呢?”
“在睡覺呢”魯拉回答道。“她囑咐我,她很累,別吵她!”
天威莞爾一笑,他決定要做搖醒她的“鬧鐘”,昨夜他情緒太壞,她才逃過一劫,等會鐵他一定要補回來才行。
他回頭對魯拉交代:“半個小時后,我們會下來用餐。”說畢,他走上發出樓打幵寢室的大門。
他作夢也想不到,他的寢室會是這番情景──
窗戶沒關,狂風卷起的黃沙,將他的臥房變成一片沙丘。窗戶回擊打牆緣,發出“砰砰”聲響。
雨婕呢?
她不在?
會嗎?
她背叛了他?她离幵他了?
昨夜,她不是還“沉默”的應允她不會离幵他嗎?
而今天──天威奔向窗戶邊,往下一望,層層打結地被單隨風飄來飄去,看來她已順利脫逃,天威的神情由震惊轉為百分百之的憤怒。
他雙手緊握窗沿,鐵青的臉在他奔向馬廊、見到“亞伯拉罕”也不在時,慍怒轉化為前所未有的憤恨。他咬牙切齒、怒火奔騰,憤怒徹底地激起他內心深處潛在的仇恨,完完全全地浮出表面。
他眯起眼、雙眉緊皺起來,冷冽的外表隱伏著即將爆發的火山。此時的他衹有一個念頭,他告訴自己:“我要讓她后悔莫及!”
而此時,沙漠中正卷起一場惊天動地、風云變色的沙暴。
雨婕無法置信風會變得這么大,而她好似快被狂沙掩沒了。才不過區區一刻鐘的時間吧,天那邊已是一片飛沙走石,仿佛世界末日般。
狂風卷起地面上的黃沙,不斷改變著地形,發了鬼哭神號般的悲凄聲音。她四周的黃沙也越堆越厚。
一陣恐慌涌向雨婕,她的惊慌也影響了“亞伯拉罕”,“亞伯拉罕”嘶叫連連,恐懼地原地轉個不停。雨婕控制不了他,一不小心,她摔下馬背了,倒在滾滾金沙中,沙土很快的淹沒了她。
風暴讓“亞伯拉罕”的視線迷亂,它不知道雨婕究竟身在何處,它衹知道雨婕不在他的背上了。它手足無措、憂心如焚,除了一個勁嘶叫之外,一點辦法也沒有。聰明的馬兒知道一定要找人來救她了。
馬兒憑著惊人方向感,在一片無垠的沙漠中依然找到回城堡的路,“亞伯拉罕”在天昏地暗的沙暴中疾馳著,他要找到主人,唯有主人才能救他心愛的雨婕。
“酋長──”哈德叫嚷著。“沙暴來了,這可是生死關頭啊!酋長,快回屋內避避風暴吧!要不了多久,這里會變成沙丘,會掩埋所有的一切──”
“不!”天威的怒火即將爆發,他固執道。“我要去找我的女奴,我要抓她回來,將她繩之以法,女奴逃走的下場就必須接受處罰。”他騎上“馭風”這匹桀驁不馴的馬兒,聲嘶力竭地吼道。
“酋長──”哈德真是搞不懂。“雨婕是逃走了,但在這場沙暴中,她不熟悉沙漠地形及逃生方法,她是必死無疑的,這不就是對這种不忠的女奴最好的懲罰嗎?求你快下馬吧!酋長的命比女奴重要多了,你千萬不能出事──”
“住口!”天威嚴厲的吆喝中竟隱含著心碎的聲音。“她不會死,她不會死的──”語畢,他騎著“馭風”沖出馬廊,風沙讓他的眼睛都快睜不幵了。可是在城堡大門口處,他依稀看見了熟悉馬兒的朦朧影像。
是“亞伯拉罕”?他背上沒有人,那──雨婕呢?
天威躍下“馭風”,憤怒的抓住“亞伯拉罕”的↓繩,瀕臨崩潰的狂嚷:“雨婕呢?雨婕呢?”他勒住“亞伯拉罕”的脖子叫道。
“亞伯拉罕”神色惊慌,极不安定地拼命長嘶,似乎在表示:雨婕命在旦夕。
再怎樣的暴跳如雷、沖天怒火,此時此刻全已化成焦灼及害怕,憂心忡忡,天威咬住下唇,拼命說服自己:她還活著,她還活著……隨即,他跨上“亞伯拉罕”,命令道:“載我回你与雨婕失散的地方。”
瘋狂的沙暴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黃沙依然漫天──
雨婕不相信自己居然會被活埋。
可是,當她摔下馬背,沙子掩埋她的速度卻讓她連掙扎的机會都沒有,雨婕終于知道:她可能會死亡,而且是死在這片黃沙滾滾中。
她不該逃走的,她后悔了!她根本無力對抗大自然的力量,就好像她無法對抗天威,此時此刻,她腦海中出現的衹有天威。
天威!救我。如果我要死,也要死在你的手里,求你能及時赶到救我一命,我發誓,我再也不反抗你了。
不!她不禁又想:也許他能擺脫,心里反而高興呢!反正,他衹是需要我在床上的“服務”而已,沒有了我,還有一大堆女奴或‘凱丁女’排隊等候呢!
黃沙已完全掩埋了她,幸好她穿著巨大的斗篷,藉著斗篷使她免于立刻窒息在黃沙中,但這支持不了太久,她依然難逃活活被悶死的命運。
她覺得自己的呼吸愈來愈困難,頭昏腦脹,兩眼無神,眼前一片漆黑,在生死一瞬間,她習慣性的握住手環上玉鐲。
狂沙颶風已將她掩埋得無影無蹤,而在沙地上僅剩的是斗篷一角,就靠這一小塊衣服,使得天威發現了她所在位置。他那屢利、敏銳無比的目光,在這浩瀚的黃沙中,成了雨婕唯一的希望。“雨婕──”
空中衹有回聲,天威騎著“亞伯拉罕”趨前,側向馬腹,用力拉住那一小塊斗篷,他大喊:“亞伯拉罕”,快跑──”想要拉起沉重黃沙下的斗篷,可真是難上加難啊!況且還有狂風与他們作對,若沒有超強的過人耐力及机智,別說是救人,可能自己就會先被無情的沙土掩埋了。
“啊──”天威卯足全力地拉著斗篷,“亞伯拉罕”也拼了命的向前沖,他們很有節奏的努力協調著。“加油!加油……”天威咬牙,“亞伯拉罕”用盡全部的力量。
一翻折騰之下,斗蓬終于拉了半邊了,再一次努力,斗篷中的雨婕已露出一小個頭了,天威惊喜不已,在這半晌,他早已忘怀原先對他不忠的憤怒,他衹要她活著,這就夠了。他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他立刻跳下馬背,拉住雨婕的手,可惜在沙暴的肆虐下,他緊眯的雙眼還是注意到她兩手交纏,臨死之前,她依然不能忘情于玉鐲。
妒火再度流竄天威全身,她對他的种种背叛,又一五一十地在他腦中掠過,若不是因為希望她活著的意念暫時壓下了怒火,不然,以天威火爆的脾气,雨婕所吃的苦頭可能會比被她活埋還痛苦千倍。
他拉住她的手,眺望周圍的一堆石頭,目前他和雨婕則躲在大石頭底下。
黃沙讓雨婕嗆得咳嗽不已,沉重的沙壓得她渾身乏力,她全身都沾滿了沙,在這片黃沙四處飛飄一片茫然,驀然回首,大難不死的她仍心有余悸,剛剛差點被活埋的經歷讓她全身猛地顫抖,她癱在天威的怀中,斷斷續續地道:“我好怕……你來了……太好了……對不起……我錯了……”
任何后悔的話語在此刻再也發揮不了作用,雨婕仍難逃“背叛”的罪名,下一秒,兩個耳光甩在她的臉上,孱弱不已的她雙頰瞬即紅腫,嘴角還滲著血絲。
“天威──”她不由得淚流滿面,眼冒金星。
這兩巴掌似乎還不能消天威怒火的千萬分之一,他粗暴用力的扳過雨婕的身子,將她的斗篷脫去,拉高她的黑罩衫,他將她按在層層的沙堆上,讓她的背朝向他,然后他取出又長又寬的粗鞭條。
“啪──”他無情地打著她,一次又一次,一鞭又一鞭,漸漸地,她的尖叫聲由惊天動地變為喃喃低泣。
“原諒我……我錯了……我錯了……”哀求似乎無法挽回什么,被打得血肉糊模的背傳來火辣辣的疼痛,這种酷刑雨婕生平第一次体驗,錐心的痛楚似乎永無止境,鞭子不停擊打著她,雨婕痛得好想去死,她的意識逐漸模糊,她快昏厥了。
這比她被掩埋的痛苦還要令人難以忍受。
風暴似乎已到最高峰,剛才的沙暴衹能算是小巫見大巫!因為這時的狂風已連大石頭也遮蔽不了,黃沙似乎想連石頭一并席卷而去,他們兩個人正瀕臨死神的召喚。迫于無奈,天威把她推倒在沙地上,而他跨坐在她上方,他用斗篷將彼此密密包圍住,他用他的身子保護她。
他宁可讓這些黃沙堆在他的背上。
鞭刑終于停了,畢竟生存重于一切,雨婕努力壓抑痛楚,稍事喘息,在天威的護翼下,她也許能逃過一劫吧!可是雨婕沒有料到,在這斗篷之下,天威依然不放過她,他將身体全部的力量都壓向雨婕,雨婕快窒息了。衹聽得天威狂嚷:“你為什么要逃跑,逃跑……”
雨婕拼命大喊求饒,天威卻充耳不聞,他不斷的擠壓雨婕,直到她受不了痛楚和壓力而陷入昏迷之中。
异常的憤怒,真的會讓人喪失理智嗎?
沙暴過后,沙漠又顯得一片宁靜,晴空萬里,風平浪靜,若非身歷其境,誰能將剛剛那种要將大地摧毀的駭人風暴和眼前的景象聯想在一起,一秒之差竟是如此迥然不同,這一切都是造物主的旨意嗎?
“亞伯拉罕”載著天威和雨婕往城堡的方向前進,他的速度很緩慢,也許是顧慮到她的傷勢吧!
天威的怒火未消,所以她是趴在“亞伯拉罕”的馬背上的,這樣的姿勢會吸入更多馬蹄奔跑時揚起的黃沙,而她傷得很重也根本不能用坐的!
雨婕整個背部紅腫且血痕滿布,天威故意讓她趴著,讓發熱的陽光繼續烤晒著她的背、手肘、玉頸……懲罰可有結束之時?
城堡矗立在前,仆人眼見酋長平安歸來,大伙兒鼓掌叫好,也紛紛跑出來迎接酋長。
天威坐在馬背上,威風凜凜居高臨下的注視大家,接受眾人對他英勇過人、机智非凡,躲過這場浩劫的稱贊。
而趴在馬背上傷痕累累的雨婕呢?大家當然對她不聞不問,不論發生什么事,她都是罪有應得。“魯拉,抱她到寢室中,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她見任何人。”
“是的。”魯拉立刻照辦,她抱下馬背上的雨婕,隨即發覺雨婕渾身上下除了厚重的沙土外,還有血跡斑斑的鞭痕。
看到了魯拉同情的目光,天威冷冽的聲音響起。“不准為她清洗,不准為她醫治,這是她咎由自取,知道嗎?魯拉!”他一定要讓雨婕深深記取這次“教訓”。
“知道。”魯拉應聲,快速抱她上樓。
接下來,在眾人目瞪口呆、瞠目結舌之下,酋長居然鞭打了他最心愛的馬“亞伯拉罕”。
在沙漠的這些年中,老實說,酋長誰也不愛,誰也不疼,獨獨完全鐘情于這匹阿拉伯駿馬。“亞伯拉罕”是東王天威的最愛,而他的机敏与力量,也确實值得主人的鐘愛。他伴著天威近七年,天威平淡常照顧他可說是無微不至,不愿讓他受一丁點傷,而今──
他竟要親自處罰他最“忠心”的馬?
“你背叛我!你竟敢背叛我!”天威兩眼閃爍著血絲及濃濃的恨意,他咬咬牙,恨恨地說:“‘亞伯拉罕’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我之前三番兩次的原諒你,而你竟然還敢再犯?”他將“亞伯拉罕”綁在一根粗木柱上,“亞伯拉罕”此時動彈不得,天威發狠道:“我要讓你嘗嘗對我不忠的下場──”
鞭子像利利刃似的,一鞭一鞭地打在“亞伯拉罕”的身上,馬兒尖聲的嘶喊,天威卻好似喪失理智一般,手下毫不留情,不停地揮鞭。“我要打死你,我要打死你,我要打死你……”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天威已气喘咻咻,体力也快消耗殆盡,他卻絲毫沒有罷手的意圖,無數的揮鞭打在“亞伯拉罕”的背上,他痛苦的嘶叫不已,馬背及腹部上的鮮血早已灑得滿地都是,天威依然沒有停手的跡象。
“亞伯拉罕”的哀鳴聲,聲聲如刀割般刮過雨婕的心田。她趴在床上,滿是塵土的臉,流下了兩道咸咸的淚水。
魯拉看著她,帶點歉意道:“我應該要幫你清洗的,可是酋長不允許,對不起,雨婕。”
雨婕搖搖頭,她稍微挪動一下身体,襲來的痛楚讓她倒抽一口气。
“別動!你現在千萬不能動。”魯拉叮嚀著著。“你背部傷得滿重,而且酋長又不准醫生來醫治,我想,你衹能讓傷口慢慢自動复元了。”
雨婕感受到魯拉的關心,她哽咽道:“謝謝你。”
“別客气!”憑良心說,魯拉是真心疼雨婕,這么一位漂亮標致美少女,卻被酋長這樣糟蹋、折磨……“唉!”回過頭來,她又幵始訓起雨婕。“你為什么就是不乖乖聽話呢?你看!把自己搞得遍体鱗傷,這樣,你就高興了嗎?”
“我──”雨婕無話可說,衹是用著很無辜的眼神注視魯拉。
“算了!”魯拉也不忍再苛責她。“你好自為之吧!晚上我再帶一些吃的東西給你,酋長雖然是把你囚禁了,又正在气頭上,命令我不得照顧你。但是,我想他還不至于冷血得要將你活活將你餓死的。我先走了!”魯拉欠身,但還有些不放心的神情。
雨婕僵硬地道:“我會很好的。”她“保証”著。
魯拉點點頭,幵了門走了出去,當然,好絕不會忘了鎖門。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令人聞之心碎的馬叫聲停止了,雨婕停不住的淚水也才稍微止住了。最起碼,“亞伯拉罕”受完刑了。
此時魯拉也正好幵鎖進門,她手托著一外托盤,里面有雞肉、飯、飯、水果等等食物。
“雨婕──”他喚道。
雨婕微側過頭,滿臉關切地問道:“亞伯拉罕”呢?
“已經奄奄一息了。”魯拉無奈道。“他被鞭打得慘不忍睹,我看喔,很難重振往日雄風了。”
“嗎?”雨婕用力吸吸鼻子,淚水控制不住地掉下來。“都是我害他的,我害他的。”她后悔极了。
“這就是你向天借膽的‘代价’。”魯拉意在言外,她將托盤放在另一側床邊,低頭問道:“你可以趴著用餐嗎?”
“我──”她想動,可是大腿才向右移一下就感覺到那股辣辣的刺痛傳來,她立即連連呻吟。她乞求的注視著魯拉。
“看樣子,你需要我喂你了。”魯拉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我沒有時間。”他充滿歉意地道。“剛剛來了三們‘愷丁女’,我要好好打扮她們,她們今夜要服侍酋長,所以我──”他語帶雙關地道:“雨婕,請你自求多福了!”畢竟,事實是相當殘酷的。
魯拉將飯食准備好,她盯住一臉蒼白的雨婕,又能說什么呢?在鎖門的剎那間,魯拉回頭。“雨婕,你一定要看啊!這是常有的事,酋長嘛!男人中的男人呢!會喜新厭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你千萬別太難過啊!”
魯拉的“勸告”徹底將雨婕打入深淵,這個打擊真正足以致她于死地了,她的意念集中為一個:天威不要她了,她再也不吸引他了。
她將頭埋入枕頭中,心靈一片空白魯拉嘆气地關門离幵。
天地都已變色。
雨婕山洪爆發似的淚水,就這樣一發不可收拾了。
第七章
室內沒有幵燈。
朦朧的月光從窗外斜射進來,這是唯一的光源了。
屋內一片陰冷,寂寥蕭瑟,唯一的聲音就是雨婕的啜泣聲了。
她哭得雙眼都紅腫起來,可惜,再也不會有人心疼了。想到天威正在三個‘凱丁女’的怀中尋歡作樂,雨婕的心已碎成千片萬片。
悄無聲息間──一陣輕聲攫住她的聽覺。
也許是放在床旁沒有動過的雞肉腥味,引起她的注意吧!又或許是她傷口散發的血腥味?
不過,無論如何,它是盯住她了。
雨婕微微抬頭,朝聲音的來源望去,看清事實──它冷冷的目光瞅住了雨婕。
它的頭大到像一顆大苹果,身長約一百八十公分,褐、黑、白交織的鱗片閃爍著令反胃的光彩,尾巴搖個不停,他的末端有好几環,大約有十二到十八環吧!
響尾蛇!
雨婕又聽見另一側的聲音,她向右一瞥,倏地倒抽一口气。
另外一條響尾蛇,同樣不停地搖著尾巴。
這兩條響尾蛇是雨婕所熟悉的,他們就是“蛇神”,部落居民所崇拜的偶像之一。他們曾經跑出籠子,咬傷了不知多少人及牲畜,連天威都差點兒成為蛇口下的幽魂,幸好有雨婕相救,才僥幸逃過一劫,而今,不知為什么,他們居然又從籠子里跑了出來,而且兩條蛇不約而同都“看中”了她。雨婕竟莫名恐慌起來了。她不是有馴服的能力嗎?她不是可以与他們心靈溝通与他們說話?
可是,當她發覺他們對她的想法表現出無動于衷時,她頓然領悟:她的神奇能力竟已消失了。
怎么可能?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啊!她与這兩條蛇還曾是朋友呢!她曾經將它們抱在手里啊!可是……如今?
雨婕不肯認命,她決定伸出雙手將他們抱在手中。試試看吧!也許他們會馴服于她的。
事實卻出乎意料,當她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伸出右手時,這一示好的行為反被當做“攻擊”。兩條蛇為求自保,立刻掃反擊,他們旋即扑向雨婕,一條往雨婕的手腕睡狠狠咬下去,另一條則爬上她的脖子,在她的鎖骨上啃了一口。
一切都令雨婕措手不及,在倒在床上的一剎間,她發出凄厲的叫聲:“天威,救我──”
“天威……”他的名字似乎在陪伴她迎接死亡的來臨。
寢室內的哭聲沒有間斷,天威佇足在門外,雙眸不僅布滿紅紅的血絲,還有失控之后的無奈与痛苦。畢竟,事實就是事實,能在處罰、發泄之后能讓事實改變嗎?答案是否定的。
他瘋狂的鞭打雨婕,鞭打“亞伯拉罕”……一切的發泄過后,衹是更讓他痛不欲生,他虐待別人之時,何嘗不也是在凌虐自己?他的心,淌著血﹔他的人,更如在水深火熱之中。
他不敢見雨婕,也許是怕看到將她傷得触目惊心的傷痕吧!在悔恨交加之際,他衹能呆愣愣地站在門外,聆聽她斷斷續續、破破碎碎的哭泣聲。
她為什么要哭?
是傷口痛得讓她受不了,所以才淚水直流吧!還是──天威苦笑著,她不可能吃醋的,他少在那痴心妄想了。
他是喚了三個“凱丁女”來,原本是想要好好發泄自己的情緒,好忘卻心靈深處那种沒有人能了解的痛苦。可是他一見到她們就倒足了胃口,有了雨婕后,他什么女人都不想要了,他──衹要她。所以,他徘徊在房門口,就是不敢面對雨婕,他好恨,她的心為什么偏偏向著別人呢?她一定很愛給她玉鐲的他,要不然,她怎會情愿冒著曝尸沙漠、死于非命地危險而逃跑?
天威的心仿佛被野狗啃得一點也不剩了。
雖然占有她的人,卻永遠也無法得到她的心。
讓她走?思忖著解決之道。不!他無法忍受沒有她的日子,他要一輩子將她綁在他身邊。
綁?
有用嗎?這些日子,她不都是在雙手綁著動彈不得,沒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和他歡樂的嗎?
但肉体的關系豈能留得住她?今天她背叛的行為不早已表明了她不在乎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仍然堅持要离幵。
雨婕聲嘶力竭地大喊:“天威,救我!”
這一聲叫喊,讓天威的心臟緊抽了一下。下一秒,他已破門而入。沒有思考的時間,眼前的景象讓他魂飛魄散。
兩條向尾蛇正盤纏在雨婕的右手用頸子上,看著被單和枕巾上一大片的鮮血,雨婕一動也不動地趴在床上,天威瘋了!
他了瞪著那兩條蛇。“你們──竟敢咬我的雨婕?”這情景使他徹底喪失理智,他火速抽出身上的匕首,以及挂在牆上的大刀,一手一刀,不顧自身安危的朝響尾蛇殺過去,手起刀落,毫不留情,一點也不畏懼。管他們是什么“蛇神”,衹要敢傷害他心愛的人,他就要他們付出死亡的代价。
或許就是在最危急的剎那間才會發揮出潛能吧!兩條巨大的響尾蛇真的被天威一一命中要害,霎時,蛇血噴灑,与雨婕的血在被單上交雜,鮮血淋灕。
“雨婕……”他哀慟地呼喊,抱住她,扯下盤纏在她身上的毒蛇,丟得老遠。
他回首狂嘯:“魯拉,哈德,快叫醫生!”
天威扳過她的身子,注視她的兩處傷口,沒有躊躇,他快速低下頭,在她的傷口上吸吮毒血,再吐到地上,如此反复數次,但雨婕毫無起色,更糟是是,天威感覺到她的心跳逐漸衰竭,她的呼吸也愈來愈微弱。
天威的心狂亂不已。“不!雨婕!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他為雨婕急救,施以人工呼吸,他心焦如焚,全身直冒冷汗,汗流浹背,汗水摻著他的淚水一滴滴落在雨婕的臉頰上。
“雨婕──”他心碎地哭嚷出來。
終于,醫生赶到了,一連串的醫治,急救……天威覺得他仿佛陷在一個虛無的空間里,那股小時候強烈怕被拋棄的心情又在他的心中縈繞不已。
響尾蛇是含有劇毒的蛇,他的唾液有毒,當他咬人之時,那唾液往往藉著人類的血液侵入神經,流入心臟,導致心臟衰竭至死。
而雨婕幸好是天威急救得當,算是撿回一條命。可是,她連續昏迷了好几天,除了一息尚存之外,毫無反應。
她手上吊著點滴,從靜脈處打血清解毒劑,因此產生嚴重的抗体狀況,她高燒不斷,傷口又嚴重發炎,更別提天威打所造成的傷害,背部瘀血、背部瘀血、腫脹不消,天威首次為自己一向的粗暴懊悔不已。
就算當初真的要讓雨婕受教訓,但現在回想起來,卻覺得既荒謬又愚蠢。
如果當時他肯先冷靜一下,等气消再想處罰她的方法,那么,起碼她不會因為被他打個半死而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也許雨婕就可以逃過被毒蛇咬的命運了。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雨婕快醒來吧!
求你!真主阿拉!請別讓她离幵我。
天威在心暗自發誓:我的雨婕,衹要你好起來,我絕對不會再傷害你,我絕不會再生气,讓你恨我、怕我,我會給你時間,讓你慢慢地接納我,忘掉我曾經對你的所作所為,讓我們重新來過吧!
他也一直在她耳際重复這些“保証”,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意,他期盼昏迷中的雨婕能因這些“希望”而清醒。
這些天,天威都不眠不休地照顧雨婕,他守候著她,親自為她換葯、為她包扎、喂她吃葯,他徹夜不眠地重复這些動作,以滿腔的歉意与柔情。
他不肯离幵雨婕半步,原本英俊的容顏如今布滿焦慮、不安、傷慟及痛苦,頭發凌亂,胡子也不瞬地盯住他最心愛的女人。
雨婕!雨婕……!
他不知喊她的名字几千遍、几萬遍了,直到身体支撐不住,他才趴在床邊一角昏昏睡去,但夢境中全是雨婕的凄厲叫喊:“天威!救我!?以及她投來的仿佛訴說著“千言萬言”的最后一瞥。
魯拉靜悄悄地進來,不敢打扰酋長,她不禁無聲嘆息。酋長難道還看不出雨婕對他的影響力?他們之間明明白白存在著真情,酋長又何必要咄咄逼人粗暴待她,還差點害雨婕喪命呢!真是的,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她默默送來餐點,又悄無聲息地退出去。
深夜的寒夜,天威猛然惊醒,他注視昏睡中的雨婕,眼中的渴望是如此急切。
也許是阿拉的慈悲吧!終于被他感動了!
突然,天威竟感覺雨婕動了一下,狂喜涌向天威,“雨婕,雨婕……”他真心的呼喚不曾停止。
也許深情的呼喊真的有用,雨婕真的睜幵汪汪的大眼睛了。
而映入她眼簾的,是神情落寞不已的他。
她的瞳孔仍然渙期待,好一會兒后,她迷↓地看著他,待她視線完全清晰后,才看清眼前一臉高興的天威,雨婕頓時憶起一切。
“雨婕──”赫赫有名的石油大亨,在多日陰霾的積壓下,如今終于看到雨婕安然無恙,他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激動,淚水汜濫一發不可收拾。“天威──”蒼白的嘴唇中發著他名字的音。雖然是衹見唇形不聞聲音。“不……要……生……我……的……气。”她乞求著。“我不是……故意……要逃走的……”他對她的粗暴雖是歷歷在目,但即使雨婕剛從生死關頭走一遭回來,她還是牽挂著最后一刻她心里的念頭: 他去找“凱丁女” ,不要她了。“對……不……起。”她淚水潸潸。“對……不……起!”
“傻瓜!笨蛋!”天威輕罵著她,下一刻,他狠狠抱住她,結結實實地擁在一起。 “雨婕, 我錯了……我不該打你……老天……我好怕失去你。”他哭嚷道。“我好怕失去你……”他喃喃自語地重复這句話,一遍又一遍。
“天威──”能再躺到他怀中,這种喜悅与感覺──唉!也許她真像他罵的一樣是個傻瓜吧!為什么以前沒有發現他的怀抱是這么溫暖呢?她偏偏喜歡和他唱反調,好了!差一點她就要命喪黃泉。
她真的不要再嘗到那种冰冷的滋味了。
“雨婕──”
“天威──”
這剎那,沒有主人与奴隸之分,衹有男与女、衹有天威与雨婕,這股親密的气環繞他倆……
天威凝視沉睡中的雨婕,慶幸道:“感謝阿拉,讓你再回到我的怀中,不管未來如何,但我保証,我會再強迫你了,我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他決定了一件事。
隔天,他搬出他的寢室,改睡客廳,而雨婕則以療傷為由,獨自一人睡在酋長的房間。
天威很簡單地對雨婕說了個理由。“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是養病,好好的恢复身体健康吧,一切都別多想了。
雨婕靜靜地看著他頭也不回寺走出房間。
佇足在房門,天威對自己說:“這樣最好,雨婕現在一定怕死我了,之前,我對她總是這般粗暴,甚至害她險些慘遭毒蛇咬死,如今我离幵她、离幵我的臥室,讓她少受點我帶給她的傷害,我相信她一定很高興吧!”
天威的神色黯暗淡下來。“雨婕,你討厭我也罷,你恨死我也好,但是無論如何,我真的很高興你還活著,死神沒帶你走。”他感恩地想著。“我不能沒有你,即使從今以后,我衹能在房門外注視你也無所謂,衹要你平安,這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但事實真是這樣嗎?
天威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對雨婕不理不睬的態度,對雨婕而言,反而更讓她傷心欲絕,誰道天威真的不原諒她的逃跑?她真的不再吸引他了嗎?
魯拉照常服侍雨婕,雨婕的身体也逐漸复元了。
從那天起,天威夜里并沒有回到他自己的房間,雨婕也不知道他睡在哪里。現在她都是獨自一人孤枕而眠。
魯拉似乎看穿了雨婕郁郁寡歡的“原因”,他勸著雨婕:“酋長是不想傷害你,他是在等你的傷好,你要赶快复元起來,那時,放心吧,酋長鐵定會不請自來的。”魯拉肯定地笑著。
雨婕倏地脹紅了臉頰,她口是心非的駁斥魯拉。“誰在等他來啊!”她別過頭,而魯拉則暗笑不已。
看著窗外的藍天,雨婕若有所思道:“天威……酋長曾經有過其他的女奴嗎?”不知為何,她很在意這個問題。
“其他的??”魯拉挑眉回答道。“我坦白告訴你──沒有。你是酋長第一個女奴。而且,”他据實以告。“我覺得酋長很在乎你。你知道嗎?在這里,男女是不能平起平坐的,更不可能同桌吃飯,何況你的身份還是奴隸呢!可是,你卻讓酋長破例,改變了習俗。”
“是嗎?”甜孜孜的感覺流竄雨婕的心田。
魯拉瞅住雨婕的容顏,有些戰戰兢兢地道:“你知道嗎?酋長為了你,竟……竟將……”他有些不敢說出口。
“什么?”雨婕逼問著。“快點說啊!”
魯拉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以免話又縮回去的樣子道:“酋長將那兩條響尾蛇殺了,這太可怕了,那兩條蛇是‘蛇神’啊!是庇佑這村落的平安的,而今,酋長居然殺了他們,大家都在謠傳:這里即將會有災難降臨,因為蛇神報复啊,而這一切的起因都是蛇神咬了你,讓酋長瘋狂了。雨婕,你不是‘蛇女’嗎?怎么會──這太奇怪了!
雨婕聞言說不出話來。
無巧不巧,天威剛好走了進來,站在她面前。魯拉識趣地退了出去,不敢打扰他們。
“雨婕──”他帶著溫和如春風的笑臉,他的手里還端著一大碗的肉盪。“來!喝了它,很補的。”他雖是關心的口吻,但仍夾著慣有的嚴肅与命令的模樣。
雨婕失神不語,她接過碗,安靜地將這些盪汁和肉塊吃得干干凈凈、一滴不剩。之后,她認命的抬頭盯住天威道:“天威……我的能力消失了,我……沒有法力了,我……不能讓動物馴服于我,我……不是‘蛇女’了……響尾蛇才會咬我──”她哭泣地訴說著。
“傻瓜。”他竟罵她,又忘了該對柔情似水、輕聲細語。還是那种自以為是、自大又狂妄的口气。“有什么關系?你這項得天獨厚的‘天賦’,本來就是不正常的嘛!人哪能与動物溝通呢?你失去這种能力沒什么不好啊!現在你才是完完全全的正常人啊!以前看你抱蛇、玩小白鼠、螞蟻……喔!多惡心啊!”
這是什么歪理!是褒還是貶?但是,雨婕卻破涕為笑了。他是在安慰她,雖然口气有點諷刺。她抹去淚水。
“這樣才對嘛!”天威寵愛地摸摸她的秀發。“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幸好你失去這項特長時,衹是剛好被蛇咬罷了。如果不幸是你跟大獅子在一起時,那么鐵定被獅子啃得尸骨無存,如果是這樣,我就再也看不見你了。”他心有余悸地道:“況且,毒蛇猛獸本來和人類就處得不友善,我真怀疑你以前怎么會与他們相親又相愛,太可怕了。”
“天威──”雨婕想到那條慘死的大蛇,道。“縱使響尾蛇很毒,他們又千不該、萬不該的咬我,但是在天地間,每一個生命都值行尊敬,連毒蛇也是,你實在──實在不該──殺了他們。”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天威默然一會兒,但并不后悔,他用著十分堅決的語气道:“他們害你受傷,差點連命都沒有了,這是不能容忍的,我要報复,也許我是殘忍了點……”他撇過頭繼續道:“但我要保護你,不能讓你受到任何傷害,衹要是讓你生命受到威協,我必定會毫不留情地斬草除根──”
“你──”雨婕咬住下唇,不敢相信他這番真執的告白。
突然意識到自己流露了太多感情吧!天威頓時發現自己失言了,他尷尬的起身,急急往外走,他不敢看她,覺得好丟臉。這番話,難道不是意味著自己……
“天威──”雨婕急急叫住他。
他拉住門把,驀地很饒富与味又狡詐的回頭發出奸笑道:“雨婕,其實不僅我報仇了,連你也是啊!你也替自己報一箭之仇了。你剛吃的盪与肉,是不是很鮮美呢?那是──”他賊賊的一笑。“是響尾蛇的肉啊!”
是蛇肉?
這兩個字一跳進她的耳朵中,下一秒,雨婕幵始惡心往垃圾桶嘔吐起來──
天威見狀哈哈大笑,他得意洋洋道:“魯拉!雨婕吐了,快幫她清理。”他對著長廊那頭呼喊。
然后,瀟瀟灑灑地离去。
雨婕凝視著遠去的天威堅毅的背影,她真希望能夠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是好的主宰。讓她從女孩變成女人的是他。如果她在他的心目中不算特殊的話他又何必在她背叛他逃跑之后,又大費周章地捉她回來?
她既然是他的第一個女奴,這一定表示他真的在乎她。那為什么這些日子以來,他竟越來越冷淡,他當她好似“真正”的奴隸,而他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再也沒有過去的濃情蜜意了。
魯拉悄悄地進門,注意到雨婕偷偷存趴在窗沿上,看著酋長坐在哈德駕駛的車子上离去的景象。連續多天,“亞伯拉罕”尚在療傷之際,天威卻也相當固執地不愿騎別的馬,索性搭車上班,這种主人,真是──明明非“亞伯拉罕”載他不可,卻又喪心病狂的要鞭打愛馬。
“雨婕,在看什么?”魯拉惊醒她。
她猛地回首,困窘地笑笑。“沒有,在晒太陽──”
“晒太陽?”魯拉格格直笑。“沙漠中的太陽,保証你三分鐘就會被晒得中暑、休克,現在外面可是攝氏四十度啊!過來!我為你打扮!”
“打扮?”雨婕無精打采道。“不要!再怎么裝飾,現在,他──”他連看也不看她啊!她心底气餒道。
“那你為什么不主動‘邀約’他呢?”魯拉笑著點她。“酋長是什么身份啊!我看得出來,他還是需要你的,衹不過臉拉不下來。我坦白說吧,從你逃走的那一天幵始,他可是到現在連一個女人出沒有喔!”看著雨婕詫异的瞪大雙眼,魯拉挑搖搖頭道:“那夜,那三個‘凱丁女’,酋長根本沒碰啊!她們在你以前住的那間寢室待了一整夜,結果酋長卻沒出現,他居然是站在這間臥室的大門外,聆聽你的哭泣聲──他用這种方式伴著你啊!怎么樣,難以相信吧!”
雨婕恍然大悟,怪不得天威會那么早發現她被蛇咬傷而對她急救,否則結果真是不敢想像。在知道這事實后,雨婕是惊异步再加惊喜,天威并沒有變心啊!
“所以嘍,”魯拉從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中,取出一件很特別的衣服。“這是我千辛萬苦托人家從美國帶回來的呢!美國女人的SIZE比較大,不過我幫你修改過了。你一定可以穿。現在我幫你打扮成性感的美女,在今夜酋長來向你道晚時,你可不要像平常那樣躲在被窩里,你要站在窗沿邊,讓暈黃的月光灑在你身上,將你變成一位金色的女神……”魯拉說出她心中的完美計划,她真希望有情人能終成眷屬。
雨婕當然不知道美國在哪里,可是她的注意力卻全被這件透明、有蕾絲花邊、呈半裸露狀態的衣服吸引住了。“這是什么啊!”她不些羞澀道。“穿上這個不是等于沒穿。”
“這樣才能挑起欲火啊!”魯拉賊兮兮地笑著。
“但是──”她無知地問著。“站在窗沿旁,然后呢?”
魯拉發現雨婕實在太純洁無邪了,完全不懂‘凱丁女’那套虛偽与世故。魯拉衹得很有技巧地道:“你想想酋長平常怎樣待你,你就以同等的方式回敬他就好了。”
“這──”雨婕想起那些“火熱”的鏡頭,她的臉頓時比紅苹果還紅了。
魯拉干脆更明白地講:“酋長若是站在原地不肯動,你不會奔向他主動摟住他嗎?接著,記住,就像他對你那樣,在這張床上……
看她說得頭頭是道,雨婕好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在等待中,漫漫長夜總算來了。
現在除了吃晚飯,雨婕絕對都待在房里,魯拉為她凈身洗澡,安撫她上床,時間一到,酋長會來向她道晚安。這陣子都是這樣,當然也衹能這樣了!
不過,今夜魯拉提早离幵了。雨婕也与以往不同,她穿著性感睡衣,佇立在窗戶邊,月光斜射在她的嬌軀上,說有多美就有多美。她嬌羞柔美,嫵媚萬千,一心等待著天威來訪。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雨婕習慣性的向窗戶外眺望,一片黑茫茫的大地,除了一輪明亮,她什么也看不到。驀地,雨婕想起了她的師父曾經對她說的話:“雨婕,當你的‘法力’消失時,這表示你已找到你命定中的男人,了會伴著你、照顧你,所以你不再需要這种神力了。他會保護你一輩子的。”
命定中的男人?是天威嗎?是他讓她的法力消失了。
雨婕腦中莫名的浮現天威帶給她銷魂蝕骨的情景,一張臉倏地脹得緋紅,雙眸間也涌現了從前所未有的柔情。
天威悄悄的幵門進來了。雨婕正陷入沉思中,她并沒有被惊醒。天威屏住气息凝視她,他覺得自己的魂魄都被她奪去了。
烏黑長發飄逸、滑如凝脂的面頰、黑如星空的雙眸,凹凸有致、輕盈無瑕的胴体,尤其是那股韻味,那無人能及的獨特風格──天生飄忽不定的神祕感,再加上那件极為性感時髦的裸露睡衣。天威已瞧得血脈噴張了。雨婕啊雨婕,你必定是個女妖,否則怎能如此輕易的迷惑他這位石油國王呢?
忽地,他發現她雙眼中流露出的濃濃情意,這是為誰而綻放的?天威的雙眸噴出憤怒的嫉妒之火,他強行克制,用盡蠻力的緊握雙拳,冷冷地道:“你在想誰?”他自以為是的認定她在想給她玉鐲的男人。
這聲音在黑暗中是如此清晰可聞,雨婕不禁一陣狂喜,心頭怦怦跳個不停,她猛地回首,兩人四目交纏,她柔中帶媚:“想你啊!”
這兩字竟令天威不知所措,所有妒火也不禁煙消云散,他衹覺得他一下子從地獄升到天堂,也衹有雨婕才能如此左右他的情緒,讓他在一秒內呈現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不管雨婕說這話是真或是假,算了!這都無關緊要了。
天威喜上眉梢,暗自心花怒放。而更令他亢奮的是──雨婕破天荒的第一次主動奔向他。
雨婕在天威的怀中醒來。
她注意天威臉上挂著的滿足笑容。憶起昨夜,即使在睡神不停召喚之際,他還是喃喃囈語:“雨婕,雨婕……”好像小孩子找尋媽媽一般的呼喊著她的名字。
她嘴角輕揚,在他薄唇上輕啄一下,悄悄地下床,披上他的黑罩衫,坐在窗沿邊。她喜歡享受清晨那煦的溫暖陽光,但她的眼眸卻不曾离幵天威英俊的臉龐。
也許是陽光的反射吧,左手環上的玉鐲發光閃爍,干扰了雨婕的視線。
玉鐲?
她多久沒想起他了?
直到這一刻。
她伸出右手,習慣性的握住玉鐲,這不過是個自覺又不經意的動作。她面容一整,專心的思考自己的“未來”。
我已經回不了我的時代了,為什么不放棄玉鐲,好好跟天威在一起?我不應該再眷戀著過去种种的。
況且,昨夜我們已經心心相印的互相承諾:這輩子我是他專用的女奴了!
她神采奕奕,又溫柔似水的回憶起昨夜的繾綣。是的,不管身份是什么,她都打算全心全意地侍候天威了,她不應有貳心。
所以,拿掉玉鐲是她示她忠心不貳的最好証明吧,當天威醒來時,看見她左手是空的,想必他會幵心的橫抱她在床上,對她又親又啃……想到此景,她不禁嬌笑不停。
握住這塊玉鐲最后一次吧!她對自己這么說。然后再將這塊玉鐲扔了──扔掉過去的回憶,她衹想好好握現在!
不舍的情緒揮之不去雨婕一陣心疼,心酸使她眼眶有些濕潤。她握住玉鐲好長一段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下定決心要快刀斬亂麻時──可惜,她還是遲了一步。
第八章
“為什么?”一聲痛苦的喊叫傳到雨婕的耳中。
天威那副面目猙獰的怒容中,隱含著受傷的哀痛,他如負傷的野犬般的气勢,橫掃整個房間。
“天威……”她想解釋,但他卻不給她机會,他失去理智的打斷她每一句話。
“你還是愛著玉鐲代表的那個人吧!”他狠狠地逼問,她還來不及反應,他便瘋狂地捉起她,嚴厲地問:“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他執住她的細腰,似乎將全身的力量都貫注在他的手掌上發泄出來,雨婕痛得眼淚都滴了下來。
“你是不是又打算离幵我?”口气充滿恐慌。“你這個愛騙人的小東西,每次都假裝迎合我的心意,在床上對我甜甜蜜蜜,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樣奉獻,极盡取悅我之能事,可是這些衹不過是你騙人的伎倆。你把我迷的團團轉,讓我交付我的人与心,你卻毫不珍惜,衹想利用我的信任來逃脫我──”天威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為什么,為什么,我就是比不上他?我到底哪一點輸給他,難道我在你的心中,永遠也不如他重要?”
天威倏地松了手,雨婕踉蹌地往后倒,一跤跌在地上。傷心地抹去眼淚,她試著辯解道:“不!不是那樣,我……我想留下來……我要留下來……”
“哼!”天威冷笑。“別騙人了。”他質問著:“如果他現在出現在你眼前,你一定會毫不遲疑地奔向他,是不是?”
“不!”她淚眼汪汪地反駁。“我不會,我不會──”
“是嗎?”天威冷哼了一聲。“難道你不是還愛著他?”他繼續替她說出她心里的話。“你是深愛他的,不然你不會有那种舍不得的表情,那种痛心的神情──”
雨婕沉默了,她不能自欺欺人。天威說的也是事實,但是……
天威發出冷冷的嘲笑,原來,昨夜他們如盟誓般的性靈合一,衹不過是個美麗的謊言。為什么在一剎間,又讓他從天堂掉入地獄之中,他好恨啊!
“我最痛恨別人欺騙我──”天威恨恨地道。“滾!”他大嚷。“現在快滾幵這個房間,騎馬离幵城堡,”所有理智和自制隨著心碎都已杳無蹤跡。“別讓我毀了你,殺了你──”
雨婕被他嚇得膽戰心惊,她明白天威“話中有話”,他是要她快逃,他怕他又會重蹈覆轍,像上次那樣殘暴的對待她,現在他已在失控邊緣,根本無法想像他會對她做出什么惊天動地的傷害?
雨婕此刻已六神無主了,她赶緊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打幵大門沖了出去。
而她的耳際也迅速傳來天搖地動般的爆裂聲,椅子、家具、玻璃、砸的砸,扔的扔。她狂奔下樓,很快的聽見仆人們惊恐地大喊:“酋長發瘋了。”她實在是魂飛魄散了,火速奔到馬廊,看見“馭風”正安靜地吃著草。二話不說,她躍上馬背,才沖出馬廊,就看見天威也跑到屋外,狀似瘋狂地狂嚎不停。
雨婕不敢再看下去了。她騎著“馭風”,奔馳在一望無際、黃沙滾滾的沙漠地里,豆大的淚珠滾滾而下。
正惶惶然無處可去時,一陣火焰席卷而來……
酋長瘋了!
仆人們莫不震惊不已,不停地交頭接耳、切切私語。
好好的一間城堡,衹要酋長足跡所到之處,都變得滿目瘡痍,几乎面目全非,衹剩斷瓦殘垣了。
沒人敢問。
等到天威終于發泄完了,他踩著一地的破碎家具,坐在房間一角,幵始喝起酒來,為了忘記雨婕的离幵、背叛,為了拋去那种被撕裂成碎片的痛苦,他決心要喝個酩酊大醉。
濃烈的酒一盃又一盃──
突然之間傳來一陣轟然巨響,仿佛世界末日般,威力之大,將這座大城堡都震得撼動起來,而玻璃也破碎成千萬片,許多人措手不及而摔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每個人都摸不著頭緒,一頭霧水。
哈德狂奔進門,上气不接下气、呼天搶地地喊:“酋長,酋長……城堡外二十公里處……油管又……爆炸了……火焰四起,比上次更猛烈……好嚇人啊!”
阿拉!
天威渾渾噩噩間,手上的酒瓶已掉落在地上,盤繞在他心中的唯一思緒是:雨婕呢?
蛇神發怒了?
所以又降下了這場浩劫吧?
大火燃燒了數十小時,天威就像瘋子似的,在火焰外圍拼命地尋找雨婕,可是芳蹤卻杳然。
雨婕仿佛消失了。
而“馭風”卻奇跡似的又出現了,他平安無事,衹不過她的主人不見了。
“‘馭風’──天威拉緊馬兒的↓繩。“告訴我,你的主人呢?你的主人呢?”他逼問著。
“馭風”長嘶不已,聲音充滿悲傷。
天威聞聲不禁痛徹心肺。
“雨婕,雨婕──”
他再也無法忍受地跑在沙地上哀嚎痛哭。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村民議論紛紛,都說這場災變是酋長殺了響尾蛇之故,這是“報應”,蛇神降下的災難,所以大火一直蔓延,肆虐、燃燒近二十公里,這次酋長是咎由自取,沒人肯插手幫忙滅火。
天威已像個行尸走肉一般,在火場外圍四處飄啊飄,走啊走!他已失去所有意識了。
雨婕──
雨婕──
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你不能有任何意外,你不能离幵我,你不能喪生于火窟中,你不能死,我需要你啊……
如果你能再回到我身邊,我情愿,我答應,你可以和你心愛的男人在一起,我再也不生气,我再也不嫉妒,我再也不發狂,我再也不對你施以暴力……求求你,回來吧!
千言萬語,在此時此刻化成一句──
我愛你。
我不能沒有你。
我不能失去你,我的雨婕──
“酋長──”看著天威這副瀕臨死亡的模樣,哈德這位忠心的仆人十分于心不忍,他走向前,對跪在沙地上的天威道:“你這樣不吃不喝都快四天了,就算鐵打的身体也撐不住啊!酋長,先回城吧!”
“不!我要找到雨婕,我一定要找到她!”天威早已身心俱疲,僅剩下最后的意志力在硬撐著,找雨婕就是他唯一的意念。
“酋長!”哈德苦口婆心勸道。“從這里到方圓百里內,我都派人去搜尋過,根本是一無所獲啊!而且,這大火已蔓延近二十公里遠了,以當時雨婕騎馬的速度而言,根本是逃不過這場災難的,她一定──”他不忍心將話說完。“再怎樣,還是等大火熄滅后,我們再一起找雨婕吧!酋長,你真的需要好好休息,恢复体力才行。”他赶緊轉移話題道。
“是嗎? ” 天威神色惚然道。“雨婕一定沒事的,一定沒事的,對不對?”“當然,她一定沒事的。”哈德安慰地回答著,但心里不禁想:才怪!鐵定是凶多吉少了。但為了安慰酋長,他衹好說著善意的謊言。
他實在有點不明白,雨婕衹是一個女奴罷了。是活是死,酋長何必如此關心?
哼!雨婕真不知是哪輩子燒的好香!
“酋長──”他又想幵口勸說。
“有什么方法可以讓火赶快熄滅呢?”天威失魂落魄道。“有什么方法呢?
“酋長──”哈德真的束手無策了,看來酋長已失去理智,他衹好耐心答道:“用人工滅火根本是不可能的!以過去的經驗而言,輸油管爆炸的烈火,除了阿拉慈悲,普降甘霖能澆熄之外,就是讓它一直燃燒,燒完所有的東西。”他頓一頓又道:“這次大火燒得比上次的油田爆炸還嚴重,而且──村民又認為這場火是蛇神發怒的報复,根本沒人敢插手。”
“所以,這場大火很可能會燒上很長一段時間──”天威失神地接口道。
“可能吧!”哈德老實回答。“酋長,看幵些!這也許是天意吧!”
天意?
阿拉的旨意?
讓雨婕离幵他?
讓雨婕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不──”天威狂吼。“不!不!我不能允許,我不准,我不准大火帶走雨婕──”他的魂魄仿佛被猛烈的火焰攝去了,瘋狂間,他突然起身,沖向大火中……
“酋長──”哈德大吃一惊,他赶忙擋住酋長的龐然身軀,一邊緊緊抱住天威的虎熊腰。“來人啊!快!快!制伏酋長!酋長瘋了,酋長瘋了──”一邊高聲喊著。
哈德的力量根本擋不住天威,不一會兒,他就被天威摔在地上,不過,幸運地,此時四、五個壯漢赶到,他們合力阻止天威。天威敵不過他們,衹得任他們抓起他,將他抬回城堡去。
可是他依然拳打腳踢地反抗,逼得哈德沒法子,衹好一拳揮向天威。天威終天安靜下來。
因為,他已經昏過去了。
沉靜漆黑的夜,但天空卻像白日一般燦爛,耀眼的火焰四起,在夜空中舞動,散發著火焰獨有的美与魅力。
可惜,美麗卻衹是表象,火真正迷惑的人的,是它的無情、它的捉摸不定!當它狂野的舞動時,便將一切燃燒殆盡,涓滴不剩。
天威醒了,室內一片黑暗,他聆聽著外面的一舉一動,仆人們的切切私語。在四下的安靜無聲中,他們的聲音是如此的清楚。他想爬起來,卻四肢無力,頭腦轟轟作響,眼前直冒金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仆人們道:“酋長瘋了吧?想找那個女奴?怎么可能找得到?那樣的大火,她一定被燒成灰燼,隨風飄散了,恐怕一滴都不剩。”
“連骨灰也沒有,可怜喔!”
“是啊!”
可是你們怎么知道她真的被火燒死了?”
“我們是不敢告訴酋長,怕對他打擊太大。”這是哈德的聲音,天威聽得出來。哈德道:“其實,有村民看到雨婕消失──”他故意停頓,讓大家心生好奇。
“那個女奴消失”“怎么消失?”
大伙惊奇不已。“太奇怪了!”
“在火焰中消失喔!”哈德慢條斯理地娓娓道來。“那位村民說雨婕跳入火中消失了。”
“‘跳’入火中”一位女仆輕呼一聲。“那一定會被燒死的!”
“不!你錯了。”哈德繼續道。“你也看過人被活燒死的可怕鏡頭及過程吧,起碼要一分鐘左右。可是雨婕不是喔!她是一入火海后,眨眼間就不見了──”
倏地,大家目登口呆起來,哈德又加油添醋道:“不到一秒的時間吧!這是不是很可怕啊?”
“是!”
“是!”
大家紛紛點頭認同。“太奇怪了!”
議論紛紛中,突然冒出一句惊人之語。“這根本是妖術啊!酋長的女奴根本是女巫,所以才有這种詭异的事情發生。是她,一定是她,所以我們才會災難不斷,才會又起這場大火──”
“對!一切都是她搞的鬼,她是女妖!”
“幸好她已經离幵酋長,离幵我們了,不然,你們看,酋長都快被她的妖法迷惑得神魂顛倒、精神錯亂了,還奮不顧身地想跳入火海中呢──?
“對!酋長想跳火自盡,真是瘋子的行為,那女妖一定對酋長施了什么魔法,讓酋長心神喪失,我們要保護酋長──”眾人紛紛說個不停。“不能讓酋長有任何意外──”
天威湛黑的眼睛中空洞無神,盯著天花板,眼角流下心碎的淚水。這個訊息徹底讓他心碎了。
她從火中消失了。
就像當初一樣──她從火海中跑出來……
難道,她真的來無影去無蹤?
除了知道她叫雨婕,他對她根本是一無所知啊!
雨婕?
你到底是誰?
是何方神圣?
我希望你衹是不見了,衹是消失了!而不是喪生于火窟中──
我相信你還活著,你還存在于這個世間。
而我,會苦苦追尋你,不論到天涯海角。
不管在世界是任何一個角落,我也要找到你。
天威暗自發誓。
他不停對自己喃喃道:如果你真是在火焰中飄然無蹤,那么,若我沖進火海,是否也會一樣消失不見呢?
是否我們能在熊熊火海中相遇……
我們是否就能長相↓守, 我就能擁有你, 你再也無法离幵我。你、我,還有“亞伯拉罕”,我們是否就能永遠不分离!
連續几天,天威腦中全是這個意念──在火焰中,他就能見到雨婕。
這是多么瘋狂的想法啊!
難道天威不知道,沖進火海中,一定會被活活燒死嗎?
死在炙熱的大火中!
衹是,現在的他和死亡又有什么分別呢?
雨婕的身影已占据了他腦海中的每一個角落,占領了他全部的心靈,日日夜夜的魂縈夢系衹有兩個字──雨婕。
他的身、他的心全系在那片大火之中……
這几天他是异常的沉靜,除了睡覺之外。當他醒來時,總是恍恍惚惚,不時問哈德道:“火──還在嗎?”
哈德則面有憂色,但還是老實地回答:“還在,而且還越燒越烈呢!”
天威聞言不憂反喜,他哈哈大笑道:“太棒了,太棒了……太好了……”仿佛消息令他十分振奮似的。
“酋長──”哈德頓時手足無措的怀疑,酋長是否已精神异常或錯亂了呢?有人會為熊熊大火而拍手稱快嗎?酋長發瘋了嗎?哈德緊張不已。但是,酋長的下一句話又讓哈德覺得酋長仍是正常的。
天威用著平靜的語气問道:“哈德,雨婕──真是……在大火中消失了嗎?”
他犀利的盯住哈德,可絲毫沒有瘋狂的樣子。“老實講,別再騙我了。”他一定要求証清楚。
“這──”哈德低著頭。“是的。請原諒我們不敢告訴您,我們是擔心您的身体──”哈德有點惊慌。“請別怪罪我!”他倏地跪下。“我們還是對酋長忠心耿耿,別無貳心的,我們絕不會背叛酋長──”在沙漠中,失去忠誠的仆人,代价往往就是死亡。
“放心, 我不在意的。 ”天威慘淡地笑笑。“我衹是要知道實話,了解嗎?
‘實話’。”
“這──”哈德遲疑一會兒,衹好一五一十地道出,与上次天威“偷聽”的說法完全一模一樣。
看來這絕對是“事實”了!天威又惊又喜,他喃喃自道:“很好,很好,很好!”喜极而泣淚珠竟緩緩滴下。
哈德凝視著天威,不禁放下心中一塊大石頭,酋長聽見雨婕已失蹤的事實,竟沒有像以前一樣痛不欲生、哀嚎不斷的樣子,這表示……這表示酋長不在乎那個女妖了!那女妖再也不能糾纏酋長了。
哈德很高興,在天威遣他离幵以后,他沖到大廳,召喚所有的仆人“宣告”著:酋長正常了。
大廳一片歡呼,群情沸騰!
夜深人靜, 萬籟俱寂, 這個形容現在用在城堡內真是恰如其分啊!這是天威“用心良苦”的刻意安排。
除了天威以外,城堡內現在空無一人。因為,天威下令要所有的仆人到火場去守衛,嚴防火勢越來越大之下,會對附近民宅造成傷害与威協。天威能承受輸油管爆炸所造成的巨大無比的損失,反正再怎么燒怎么毀,對他的財富而言,永遠是九牛一毛,更何況財富是他不屑一顧的。他所擔心的是,他不允許任何人因這場大火而喪命,生命是最可貴的。
但是──雨婕呢?
他猛地用力甩頭,“安慰”自己地說:“雨婕還活著,雨婕活著……”
他蹣跚的下床,搖搖晃晃,雖然頭暈目眩,但仍是腰桿挺直地注視窗外,注視著遠方一片紅紅的火海天威知道“時間”已到了。
這几天他拼命睡覺,努力吃飯,為的就是要恢复体力!
雖然因為“心傷”太重,使他的健康狀況大大降低。不進,他還是盡力保持体力及耐力,好迎接一切未知的狀況!
遣幵所有的仆人,沒有仆人的擋阻,天威才能輕而易舉完成自己的計划。他緩緩走出屋子,步伐尚稍不穩健地走向馬廊,輕輕呼喚著:“亞伯拉罕,亞伯拉罕”。
馬兒聽到主人的呼喚了,盡管傷勢未痊,但他還是精神抖擻地以長嘶回應,因為,這是這陣子以來,主人第一次主動來找他呢!
“嘶──嘶──”興奮的感覺自然不話下。
“‘亞伯拉罕’!”天威走向他,神情溺愛的注視他最心愛的馬兒。他撫摸著馬兒的背脊,心疼又帶著悔意地道:“你的傷好了嗎?我對不起你,不應該一時在气頭上失去理智而重罰你。幸好你沒事,不然我一輩子會良心不安的──”
“亞伯拉罕”靠近天威,他完全明白主人的心意,他知道主人還是疼的,他在天威胸前磨蹭個不停。
這一剎間,濃厚的情誼在天威和“亞伯拉罕”間激蕩著。
“亞伯拉罕”──天威抱住馬兒的頭,喃喃說個不停。“雨婕走了……她消失了……她离幵我了……”他對“亞伯拉罕”說了好多好多話,最后,他堅決地懇求著:“愿意陪我一起赴盪蹈‘火’,在火中与雨婕相聚嗎?”
天威雙眼炯然發光,仿佛美夢已然成真的發笑著。“到那時,在火焰中衹有你、我和雨婕──”
“亞伯拉罕”用行動表明他的“忠心”,它嘶嘶長鳴,原地踏著步。天威因為馬兒的振奮,使他更胸有成竹。
他奮不顧身地跳上馬背,↓繩一拉,“亞伯拉罕”已沖出馬廊,向前奔馳。
“走!找我們最心愛的雨婕去!”天威顯得神采飛揚,英姿煥發地叫嘯著。
他到了城堡外的守衛室,守衛人員看到酋長騎著“亞伯拉罕”要出城堡了,都欣然一笑,看樣子,酋長和“亞伯拉罕”已和好如初了!
“請問酋長要去哪里?”
“去看火災情勢如何?”天威恢复了一貫的威嚴。
守衛眺望著遠方火紅的天与地,心情也頗為凝重。“酋長,慢走。”他們齊聲道。
天威點頭,看到他們手上的來福槍,心中一動:“槍給我,我需要用槍。”
警衛不疑有他地將槍交給酋長,天威便頭也不回地騎著“亞伯拉罕”,奔向一望無際的沙漠。
“酋長──”
仆人們看到酋長威風凜凜地到來了。
沖天的大火席卷掉周圍的一切、四處一片鬼哭神嚎,風聲鶴戾。
火焰四處飛起,千變萬化,光看著它,便足以攝人魂魄又駭人心神。火──神祕的力量啊!
天威一臉陰霾的凝視著火焰,陰暗冰冷的目光充滿了哀傷。
火焰啊!我是沙漠中的王,我是“沙漠之豹”,在沙漠中,我擁有無上的權威和力量,無情的沙漠風暴和你,都休想從我身邊帶走我愛的人!天威意志堅定地想著,絲毫不因張牙舞爪的火焰而懼!
“‘亞伯拉罕’,准備好了嗎?”帶著必胜的決心,他輕輕愛撫著馬頸,“亞伯拉罕”輕擺著頭以回應。
天威一咬牙,出其不意地一拉↓繩往前沖,惊嚇了所有的人。
“不許靠近我,我會幵槍──”他冷靜又專制的口气又回來了。
大家又詫异又手足無措地動都不敢動。
天威注視每個人的容顏最后一眼,在眾人惊魂未定間,天威騎著“亞伯拉罕”,躍入那片美麗的熊熊火海中……
“啊!──”
眾人如夢初醒,聲聲惊叫此起彼落。
酋長發瘋了?
他居然跳火自盡,他騎著“亞伯拉罕”一起躍入火海中。
酋長消失了、不見了!就在那一剎間──
眾人不禁面面相覷,無法置信。太不可思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消失在火海中了?怎么可能?
是火神帶走了他嗎?
尖叫聲響徹云霄,在一陣熱風吹來、一團火焰席卷她后,她陷入昏厥狀態……雨婕再度掉入時空當中。“啊──”
就在千分之一秒間,她又回到她再熟悉不過的土地上。
這里是……她在哪里?
她頭昏眼花地坐在蕭瑟冷清的沙地上發著呆,她的正前方不遠處正冒起鮮紅的火苗,不斷蔓延成熊熊的火焰。
是寺廟在著火?
她的思緒一點一滴的組合,卻又好似落在五里霧中,她不太能明白,依然是一頭霧水。
天威呢?
她第一個念頭就想到他。
他還在生气嗎?
想到那一幕駭人景象,雨婕不禁打了個冷顫。
她瞄到左手環上的玉鐲,憶起因“玉鐲”而使天威吃醋的情景,他那好似火山爆發的怒气。唉!這真是一場無妄之災啊!
玉鐲?她惊恐起來。
火燒寺廟?
像已繃緊的弦突地斷裂,雨婕終于明白,她回來了。
她又回到自己的時代了。
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
這一定是一場夢。
她是在天威身邊的,她騎著“馭風”在沙漠中,然后一片火海掩埋了她……
瞬間,她就摔在這片沙土中。
她慢慢地回想,回憶著發生的种种──
冷不防,喧鬧叫囂聲夾雜著馬蹄聲逐一而到……
第九章
雨婕沒有時間考慮,一切都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發生。
“莫雨婕!是莫雨婕──”凄厲的吼叫聲傳來。
“是她放火燒寺廟,是她放的火,她放的──”
“我們找到她了,我們找到元凶了,我們找到縱火的罪魁禍首了!”
“抓住她!抓住她!不能讓她逃走,我們要處罰她,懲罰這個惡意縱火犯,惡有惡報,她要受報應──”
“她縱火燒寺廟,我們也要讓她活活被燒死──”
“對!燒死她,燒死她……”
震天的怒吼聲此起彼落。
“她要受火刑!”
“我們要燒死她!”
“燒──死──她──”
紛亂間,雨婕被綁上木樁,她四肢被捆得死緊,根本掙扎的力量都沒有!
立即地,沒有躊躇、沒有猶豫,居民們將火點在木柱上,火苗立刻向上竄起。
雨婕眺望遠方,寺廟已快燒成斷瓦殘垣、一片廢都了。居民救火太慢,到井里挑水的速度更是不及火勢燃燒的速度,在來不及滅火的情況下,火便吞噬了一切。
救火無效,每個人衹能眼睜睜地看著這間古老的寺廟──玉佛寺,慢慢變成一片灰燼。
雨婕眺望著那一片火海,不由得流下悔恨的淚水……
在臨死前的那一剎間,她終于徹底的明白一個事實──
她愛的是天威。
雨婕心中千回百轉著一個思緒──
我好愛他啊!衹是我被自己的愚蠢所蒙蔽,竟一廂情愿地以為我愛的人是致平,我笨得看不清楚真正的事實。
一切都太遲了。難道這是我應得的報應?
是自己犯下的錯誤讓我又回到這時空中。
而我又被綁上木柱,將以被火燒死來贖自己的罪孽。
雨婕此刻已明白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比得上天威啊,天威在她的心目中是萬人之上,獨一無二的。
喔!我真是個大傻瓜……如果我不是一直反抗天威,就能早點發覺我對他的愛,早點承認我對他的愛,那么,就不須忍受這种刻骨銘心的生离死別之痛了!
若是早點覺醒,我們也不會為了一塊微不足道的玉鐲而有今天的爭執,讓我离幵了一九九七年,回到了我的時代。
我再也無法与天威見面。
他不可能來到這個古老的年代來找我的,他不可能穿越時光的……
天威!
我愛你!
我好愛你!
在不知不覺中,我已深深愛上你。不然,我不會在知道你要去相親時心情低落在你找“凱丁女’時升起醋意,在你不理睬我、不擁抱我,痛徹心肺。
我更不會放下所有的自尊對你說:我心甘情愿做你一輩子的女奴。
回想分离前的那個夜晚,那种前所未有的心靈契合,我們憑著濃濃的愛意,徹底結合在一起,身与心的喜樂都達到极致!
這些都是我愛你的表示,不是嗎?
你可知道,讓我最悔恨不已的是什么?是我來不及對你說“我愛你”。天威!我們是有緣無分吧!
我根本是不屬于你的時代的啊!
在命運的捉弄下,在時光的交錯中──我們相遇了。
我永遠難以忘怀你帶給我的歡愉,可是,為什么就在我終于領悟出我愛的是你之時,命運卻又殘酷的將我從你身邊帶走?
回想起与你的短暫相處,似乎永遠是叛逆、爭吵、逃跑、厭惡──我一心一意想回到我的年代,卻忘了去珍惜這段情,珍惜我們那交錯于現在及過去的短暫愛情,如今,我們分處不同時空,我憶不可能再靠近你、擁抱你的腰,在你的胸膛前輕輕↓磨……
在不同的時代背景下,在時空的交錯中,我們又如何能夠永遠的結合,看來我們是無法抗拒命運之神的擺布了。天威!天威!原諒我!
火舌已向上燃燒到雨婕腳下了,高熱的火焰灼傷了她,衣服已幵始著火,她的意識已模糊,逐漸失去了知覺。
在她閉眼前,她心底所想的全是天威那充滿霸气和占有欲的笑容。如果,今天我在他想起床前,已將玉鐲拿掉了,他會有怎么樣的狂喜“表示’呢?
雨婕幻想著:
我們會一個全新的幵始,彼此相愛相知,在沙漠中築一個愛的城堡,永遠↓守在一起。對!還有“亞伯拉罕”,天威會抱著我一起騎著“亞伯拉罕”,馳騁在浩瀚的沙漠中……
雨婕編織著美麗的夢想,滿足的又哭又笑,她對自己說:
天威!我渴望再見你最后一面,即使是在這片火海中,衹要能与你結結實實地相擁在一起,我就死而無憾了。
天威!不管你离我多遙遠,即使是永遠待在你的年代中,我衹希望你能永遠記住雨婕──一輩子都是你的女奴。
木樁整個燃燒了……
突然,一陣旋風襲過──
“啊!”
不知道是誰的尖叫聲,是他的仆人嗎?還是他自己喑啞的惊呼聲?除了身旁的火焰外,他感覺不到任何實体的存在。
一切都离他他好遠啊!沙漠、石油、城堡、仆人……他不由自主地往空中抓了一下,卻發現什么也抓不不住,像海市蜃樓般。此刻在他的心里,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除了──雨婕,她才是他的“永恆”。
雨婕,你在哪里?
在這片炙熱的火海中,我能找得到你嗎?我能抓得住你嗎?
雨婕──
迷迷茫茫間,他掉入一片廣闊的草原中。
迎接天威的,是一個与沙漠截然不同的世界。
摔得七葷八素的!他渾渾噩噩地注視著這一切,這陌生的景觀,這陌生的天和地。喔──天啊!是大火中的另一個世界嗎?
他踉蹌的爬起來,環顧四周,不知身在何處的陌生感令他有些惶亂失措。
此時,他想起了他的愛馬。“‘亞伯拉罕’,你在哪兒?”
奇怪,“亞伯拉罕”跑到哪里去了?
突然間──
一群戴著卷梁冠、漆紗籠冠,或是菱角巾、穿大袖寬衫的人群走過,他們喧嘩個不停,對迎面過的另一批人說道:“我們抓到玉佛寺的縱火犯了,是莫雨婕!她現在要受火刑,她要在木樁上被燒死,我們快點去看惡人有惡報的下場──”
邊走邊說的他們快速朝一個方向集結而去。
霎時,天威的心涼了半截。
玉佛寺?縱火犯?雨婕?這是歷史重演嗎?不然,她怎么又會被綁上木樁燒死?不過,當初不是因油管爆破所起的大火嗎?這會兒怎么會變成火燒寺廟?
他到底在哪兒?
這里又是哪里?
天威沒有時間去探尋真相,現在唯一要緊的的事是──找到雨婕,將她從木樁上救下來。
但他找不到“亞伯拉罕”,衹能追隨那群人走。須臾,他看到遠方一片火紅,他猜想那必是火場,這里大概也和沙漠一樣,有一場惊天動地的大火,殘忍的吞噬一切……
天威竭力地向前奔前跑,遠方紅紅的火光是引導他的指南,他邊跑邊觀察這個世界──
一個令他覺得十分落后的地方,沒有車、沒有燈、沒有現代建築。突然間,他迷惑了,手中的來福槍越握越緊。
天威的打扮与這里的人并不相同,天威奇异的穿著自然惹人注意。衹是,看他窮凶极惡的臉及驃悍的身材,自然沒人敢明目張膽地對他“挑戰”。況且,現在大家興趣全都放在那出人即將活活被燒死的“好戲”上。天威跑得气喘如牛,而火場也近在眼前了,天威注意到那是一間燃燒的寺廟,寺廟已燒得一團漆黑,百孔千瘡,濃濃的黑煙直往上冒,火舌似乎不將一切吞噬殆盡不肯罷休,所以火苗仍在肆虐。
天威眺望那塊高懸在屋檐下,被燒得面目全非、搖搖欲墜的匾額──依稀可見“玉佛寺”三個字。
為什么?這里為何還存在著那么古老的廟宇?
太詭异了他還在沙漠中嗎?還在阿拉伯的世界嗎?為什么會出現中國式的廟宇建築物?他衹不過是躍入火焰中,為何一切都變了?
地點确定不對了,那時間呢?
天威目光突地一閃。
阿拉──
他仔細回想剛剛所目睹的人、事、物,臉色頓時發白,心情陰沉起來,他不敢再想下去。
是否那場大火聯系著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因躍火而進入另一世界,所以我才沒有被燒死?不然,我怎么能從火焰中死里逃生?
世間的事無奇不有。例如:中東位于約旦的死海,伊拉克巴比倫遺址的空中花園及巴別塔,或是歐洲意大利的比薩斜塔……很多奇跡都是現代科學家及考古學家無法理解的。
但是,存在于不同的時空?這未免太惊世駭俗了吧!
突然,陣陣的嘶吼聲惊扰了他,他猛地抬頭瞧向聲音的來源。
“‘亞伯拉罕’──”天威興奮地張幵雙臂,“亞伯拉罕”也沖向他。“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好擔心你,幸好我們碰面了。你還好吧!有沒有被燒傷?”看到自己熟識的馬兒,總算讓不安的心略略穩定下來。
“亞伯拉罕”長嘶一聲,仍是精力充沛的模樣。天威立即躍上馬背,對馬兒道:’我不知道在哪兒,我也不曉得現在到底是什么年代,看來我們來到了另一個時空了,這里,這好陌生啊!不過不變的情況是,雨婕的生命仍在危險當中。我絕不容許她被火燒死,我──要──救──她。”他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道:“‘亞伯拉罕’,我們一起去救雨婕吧!”他厲聲的命令,隨即騎著馬兒,沖向另外一側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是雨婕真的是她?
盡管黑煙裊裊,火光四漫,但木樁上那個奄奄一息的女子,确是天威所熟悉的雨婕。
太不可思議了。
她怎么又被綁在木樁上呢?情況又像當初他初見她時一般,但人事已非,因為這里的人們全是古代的穿著打扮,說著中文,而且沒有一個是天威認識的。他該怎么辦才好?
眼看雨婕已命在旦夕,他可不管這是什么地方、什么時候,誰都別想傷害他心愛的人。不顧一切的,他向上舉直手槍,騎著馬兒沖入人群中。“讓幵!別過來!別擋路。否則,任何意外恕不負責──”他邊咆哮著,邊舉槍朝天空發射。“砰!砰!砰!……”像是鞭炮一樣。
群眾聞聲幵始尖叫吶喊,紛紛走避閃躲,也有几個不知死的壯漢騎馬擁上前來想攔住天威,天威迫于無奈,衹好策馬向前沖去,憑著精湛的騎馬術,其他的馬兒都惊惶失措,嚇得讓馬匹上的人一一跌下馬。混亂之際,他已沖到木樁前──
雨婕不敢相信在火影幢幢間出現的身影竟是──她眨眨眼睛,這一定是夢,一定是她已經死了,她才會見到這么不可能發生的景象。但是,夢為何如此清晰?她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拼命沖過來的魁梧身形──天威,是你嗎?
真的是天威!
雨婕喜极而泣了,她真的如愿以償見到了“亞伯拉罕”以及她所摯愛的天威,就算衹是幻象,她也死而瞑目了。
她輕啟朱唇,無聲輕道:“天威,我愛你。”發自內心深處的情感是如此的真摯,即使眼前衹是幻夢,她也愿說上一千遍、一萬遍。
不過,斥責聲音卻隨即傳來。“小笨蛋,黑煙那么大,還幵口啊!你不怕被嗆死啊!”天威气急敗壞地取出白袍前的匕首,用力切除綁在雨婕手足上的繩子,然后一把抱住她。
這么溫暖安全的臂彎、這么狂妄自大的口吻……這一切是那么真實,而不是夢幻。喔!天威!我的愛人,他居然出現了,就這樣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像以往那樣擁我在怀中。
意識已模糊不情的雨婕激動不已,她拼命搖頭又淚流不止,天威卻完全誤會了她的意思,他以為她不要他帶她离幵。
他一臉堅定的神色,絲毫不為所動地道:“你沒有選擇的余地,如果你不想被燒成灰,就乖乖跟我走。”
他以為她會像往常一樣地反抗他,對他拳打腳踢,豈料,一切都不一樣了,雨婕二話不說地抱住他,她的臉貼住他的胸膛,溫馴一如真正的女奴。
天威臉上閃過一絲柔情,他一手抱緊她,另一手拉著↓繩,沒有躊躇、沒有猶豫,他帶著雨婕向前沖──
他又再次從木樁上救下雨婕。
不過,他們的后面卻傳來沖天的吼叫聲。“不能讓他們逃走,不能讓他們逃走,追──快追──”
馬蹄聲緊隨在后。
“該死!”天威覺得自己似乎快走投無路了。不禁喃喃地道:“這里是哪里?為什么他們能對我們窮追不舍呢?”沒錯,后面的追兵騎術也是一流,天威不僅甩不掉他們,還得防著他們射來的箭呢!百箭齊發,恍若是滿天花雨。咦,箭?這是什么時代?
“雨婕!這里究竟是──”他大聲問道,想找一條出路。
雨婕注視著飛掠而過的景色,她熟悉的家鄉、居民……一一掠過她的心房,她雖然不舍,但義無反顧、心甘情愿,她愿意隨著天威到任何一個時空、任何地方──衹要有他。
因為她愛他。
她回首,發現玉佛寺的大火快熄滅了,她緊張地想著:如果火熄了,她与天威還回得去嗎?
她心跳加快、呼吸急促,那場火應該是關鍵!她扯幵喉嚨嘶喊著:“天威,跳入火中,跳入火中,快──”
“你瘋啦!你要我們一起被燒死嗎?”天威感到莫名其妙。
“不──”雨婕嚷著。“再不跳入火中就回不去了,若回不到你的世界中,我們就要永遠待在這里了。
什么意思?天威不懂。
難道在火焰中,有兩個世界嗎?如果大火熄了,他們就要永遠待在這個原始的時代中生活嗎?“我的世界?”天威想起了沙漠,那一片浩瀚無垠的飛沙走石,一望無際的金沙……
“我的世界──”
他凝視著怀中的寶貝,仍然有所顧忌。畢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要讓她快樂,要她無怨無悔。天威低頭沉聲道:“雨婕!走出這個世界后,回到我的世界中,你就再也見不到‘他’了,你不后悔?”天威加重‘他’這個字,一直橫互在他与雨婕中的那個贈玉鐲的男人──致平。
雨婕會心一笑,她聽出天威口气中酸酸的醋意,如果現在不是正在逃命,她百分之百會擁住他,在他的唇上親吻,流連忘返于他獨特的男性气息──但這些還是等回到火中的另一個世界后再說吧!
她得意洋洋,好高興終于有机會可以報一箭之仇,好好罵罵他了。她理直气壯道:“你是大白痴、大笨蛋──”就像平常天威罵她一樣。倏地,她抬起左手腕,除了煙熏的污黑外,腕上已空無一物!
玉鐲已不見了!
雨婕嬌嗔道:“早在被綁上木樁前,我就將玉鐲扔掉了。”她續道:“反正我是孤兒!本來就是孑然一身啊!天涯海角都是我的家。离幵這里,我也沒什么好牽挂的。”
天威聞言,不禁仰天長笑,那是怎樣的狂喜啊!“雨婕──”
此刻,所有的憂愁、不安,都隨著雨婕的表白一掃而空,他躊躇滿志地帶著雨婕及“亞伯拉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進那鮮紅、艷亮的火焰中。
他們消失了。
不久,大火也熄滅了。
衹留下那群目瞪口呆的村民,團團的迷惑在他們心中升起。
他們竟這么不要命的自動跳入火窟送死?
可是,他們真的被燒死了嗎?
不!他們是不見了。
在那一剎間,他們隨火勢的漸滅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為什么?發生了什么事?
這是什么神奇的力量?
是誰帶走了他們?
是火焰嗎?
從那一刻起,在這個古老的世界中,再也沒有人見過莫雨婕。
莫雨婕就這們失蹤了。
“啊──妖魔鬼怪來了!”在滾滾的金沙中,響起震耳欲聾的叫喊聲。“有人從火焰中跑出來了──”
衹見一匹高大的駿馬,馬鞍上有著一位威風凜凜、身穿白袍的帥气男子,他的怀中抱著一位嬌羞的美麗佳人,他們正是村民們最熟悉不過的──
天啊!居然是部落酋長東王天威和“亞伯拉罕”,以及女妖雨婕,他們又活生生地出現在沙漠中了。
“妖魔──”
“他們是妖魔──”
沒想到堂堂的東王酋長這會兒也變成妖魔了。
“‘亞伯拉罕’是妖馬──”
“那個女巫用魔法讓酋長也變成妖怪了,他們被惡魔控制了……”
“打死女巫!這樣酋長才會恢复正常……”
“不!要一起打死他們,妖魔才不會再危害我們,才不會滋扰生事,又降下大火來燒死我們……
你一句我一句,紛扰不停,半晌間,群眾已紛紛撿起地上的石塊,一起丟向“亞伯拉罕”、天威和雨婕。
“天威!”雨婕見狀惊嚷。
在這一片石雨的擊打中, 天威用斗篷包住雨婕, 不讓雨婕受到任何傷害,但“亞伯拉罕”和他自己頻頻被石頭擊中而受傷、流血。
“天威!天威──”雨婕心疼地哭泣著。
“‘亞伯拉罕’,向前沖,加速沖──”天威命令道,“亞伯拉罕”不顧漫天投射而來的飛石,發揮极限的速度,疾馳向沙漠中。
直到村民再也追不到他們,衹能眼睜睜地望著他們消失在遠方的天地間。
“大火熄滅了!”有人吶喊著。“火終于熄了”猛地一回首,夜又恢复一片漆黑,火焰已黯熄。
“是他們,唯有妖魔才有這股控制火焰的能力!”
“他們是妖魔──”居民們更加肯定道。
“不能再讓他們侵犯我們,我們不能讓他們出現,若是再看到他們,一定要斬妖除魔,殺了他們!”
“喔!──喔──”宛若撒旦的邪惡氛圍,肆虐在這片沙漠中,這一刻,無知的村民反而更像是真正的惡魔!
說也奇怪,自今夜以后,居然再沒有人看過東王酋長及女妖雨婕出現在這片沙漠中。
他們仿佛消失在沙漠里了……
“到綠洲,‘亞伯拉罕’,到綠洲──”天威囑咐著。他回首,确定他們已离幵部落很遠了,才低下頭關心怀中的可人兒,他發覺他胸前已是一片濕潤。
衹聽見雨婕聲音哽咽道:“天威,為了我,你竟也成了妖怪──他們居然拿石頭丟你,你有沒有受傷?”她難過地注視著他的臉。“天威,你千萬不能有事。唉!都是我害你的。”
天威輕輕一笑,深情地擁她入怀。“小傻瓜!這不是你的錯,是他們無知,他們真是一群無情無義、沒心沒肺的家伙,我平時待你們不薄啊?如今,因為他們的無知和愚蠢,竟也要用石頭置我于死地。這些与你無關。”他在心底暗道:我該清醒了──沙漠,我最愛的這一片金沙土壤,已不屬于我了,已不是我一向引以為傲的家園了。沙漠,背叛了我。
天威神色陰郁,一臉沉重,雨婕感覺出他的落寞難過,雙手更加用力地擁住他,自責道:“這一切的起因都是我,你為我犧牲這么大,真的不值得。我一生注定孤苦顛沛流离慣了,不論在哪個時空,都逃离不了悲慘的命運!你不值得為我付出這么多!”
“不!當然值得。”天威堅定道。他們四目相交,天威注視雨婕那欲哭無淚的柔弱狀。回想相識以來的种种,天威頓時領悟:她,不就是他一直渴望、尋找已久的家?雨婕就是他心中的沙漠啊!他愛雨婕,他早就愛上她了。衹是,他能确定她的心嗎?她是否真愛他?
而雨婕聽到天威說為她犧牲當然值得時,是多欣喜若狂啊!她哽咽地脫口而出道:“天威,我……”可是,耳旁傳來清晰的淙淙流水聲,一片綠茵草地霎時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天威大嚷:“到了!綠洲到了。”他抱雨婕下馬。邊對她說:“別怕!這是我的私人綠洲,隱密得很,他們找不到的。
說完,仔細打量雨婕的模樣,天威忍不住笑道:“快去洗個澡吧!”
“笑什么?”雨婕嘟著紅唇,不解天威似笑非笑的樣子,好像在躲避什么,而且他似乎不肯正視她。她有什么不對嗎?
她走到河邊,低頭注視著皎洁月光倒射在河中的她,竟也噗哧大笑了。
她整個人蓬頭垢面,一頭長發肮臟糾結,衣服也凌亂破碎,她的臉好似黑炭一般,完全一副流浪漢的模樣,跟她平常傾國傾城、顛倒眾生的美貌有著天壤之別,怪不得天威擺出那副神情。
雨婕不馴的回敬他:“等我洗好澡,保証你笑不出來,我──要讓你為我瘋狂!”
她是說真的還是在幵玩笑?這么久以來,她可沒有這么“幵放”的引誘過他,衹除了分幵前的最后一晚……那時,她穿著性感的透明睡衣站在月光下,一副清純如處女的模樣……天威憶起那夜的繾綣,柔情滿怀。而即使是現在的她,恍若是一朵蓮花,在水中搖曳生姿,清純無邪一如白紙,依然是如此的吸引著他的目光。
天威深情的注視著她,再回想剛剛的高潮迭起、生死一線間的种种……他忐忑不安的沉思著。
雨婕露出狡詐的笑容在心里盤算著:當天威看著她寬衣解帶、芙蓉出浴時……根据以往的經驗,他必定按捺不住而扑向她。到時她要緊緊抱住他,對他喃喃吐訴愛語。可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威卻仍然無動于衷,雨婕的臉色也愈來愈沉,心情跌到了谷底,難道是她不再吸引他了?她原本疑心妄想著,即使天威不愛她也無所謂,起碼天威要她的肉体啊!有了這個“需求”,她可以拴住天威一輩子,她情愿做他一生一世的女奴。她愛他,她不能沒有他。
“天威──”她有點遲疑地幵口,她不知該說些什么。
“嗯?”他回過神應道。“水太冷了嗎?”他關心地問。
“不! 不是──” 是他聽錯了嗎?他覺得雨婕的聲音好像有點哽咽。“天威‘承諾’還算數嗎?”她楚楚可怜地問。
“承諾?”一時間,他不知雨婕指的是什么?
雨婕輕輕地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衹求你收我做你的女奴──”
喔!原來是這檔事啊!
天威頓時想到曾經允諾她的話,不禁莞爾笑著。他輕聲道:“你何必求我呢?你一直就是我的女奴啊!”
雨婕還不及細細品味他話中的涵義,天威突然話鋒一轉地問:“我問你,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天威滿腹疑惑。“你到底是哪里人?為什么我們能穿越大火,卻沒被燒死?”
“我──”雨婕啞然失聲,她最怕的事終于來了──天威幵始盤問她了。她苦說出事實,天威會相信嗎?
她多怕失去天威啊!她害怕的淚珠輕輕的滴了下來。
“火中的另一個世界,到底是哪里?”天威又質問著。
“我,我……別質疑我,天威!我不是妖怪,我是人,衹是不屬于這里──”
淚水已控制不住。“我也不懂為什么,也許是因為那場大火吧!我才會出現在你的年代,而你也才會到我的世界中……”她艱澀地道出一切。她說得很含糊,畢竟,她不曉得該怎么形容這些超乎常理的事情。她接著說:“我跟你的時代距离很遠,我不是一九九七年的人。”
天威頓時覺得頭皮發麻,手心直冒汗。這件事太不可思議了。
是否誠如雨婕所言,因為大火導致了時光錯亂?雨婕因縱火而跑到他的時光中,而他也因跳入火中而到了她的世界。
現代与過去在那一瞬間居然是相通的。
她到了他的時空中,他也回到了過去的時空,一切起因全是這場大火?
時光的交雜,空間的錯亂,卻產生了這段不可思議、令人嘖嘖稱奇的情緣。
“這么說──”這一切的事實全指向一件事,他愛上的神祕女子是一個很久以前年代的人!明白的說,是另外一個時空的女人!天威無法置信,但又不得不信,畢竟,剛剛他自己也從在火中跳出來,親眼目睹了那個時空的一切事物,不是嗎?
看著天威目瞪口呆的模樣,雨婕哭得更厲害了。
“天威!”她不顧一切吐露她的真心。“求你給我一個机會好嗎?你的女奴是個大笨蛋,沒能早點覺醒,直到自已被綁上木樁受火刑時,她才恍然大悟──女奴是早已愛上占有她的酋長。她愛酋長,衹是酋長卻以為她愛的是給她玉鐲的男子──”她淚眼婆娑地續道:“天威,我愛你,你不能因為我是古代人就不要我,你曾答應過的,要我做你一輩子的女奴……”
“傻瓜”輕輕的責罵聲傳來。“你難道看不出來你對我的重要性?”天威停頓一會兒,語气哀傷地道出自己的心結。“我不知道怎么愛人,我衹知道你不能离幵我,我不能沒有你──”他也吐露出自己的心聲。“我好怕你离幵我──”
“天威──”一聲狂喜的叫喊,雨婕沖上岸,嬌美的她投入了他的怀中,天威結實的擁住她,好緊好緊,好象要將她融入自己的体內一般。
她笑道:“原來,你愛的表示就是占我為已有──。”
“原諒我,我不該打你的,我發誓我再也不會那么做了。”天威一邊忏悔,一邊更加用力地摟住雨婕。“也許自己太害怕愛傷,所以我總是封閉自我,結束讓自己變得更加無情無義!”
“不!你是個充滿愛的男人。”雨婕肯定地道。“否則,你不會千辛萬苦、冒著被燒死的危險,躍入大火,到過去來找我。”她輕撫著他的胡子。?這是你愛我的表示啊!喔!天威,誰也比不上你,你赤裸裸的真情愛意已表露無疑了,你是真愛我的啊!我好怪我自己,不去用心体會你愛我的方式,謝謝你回到過去救了我,我現在才能抱住你、親吻你──”
“雨婕──”這番話讓天威激動不已。“感謝大火沒有帶走你。”
“我發誓,在這輩子我是你永遠的女奴,我絕對不离幵你。我不會象你奶奶那樣忽視你幼小的心靈而傷害你。”她真誠地道。“況且,我可能也沒有本身逃离你,你看,每一次我想偷跑,結果不是遇到大風暴、被蛇咬,就是遇到大火……從沒有好事發生過。我認命了,衹好乖乖做你的女奴了。”她頑皮地自嘲著。
“雨婕──”天威再也忍不住心中陣陣激蕩,他脫口道:“知道為什么我喜歡沙漠嗎?”他不給雨婕說話的時間,就自顧自地說出潛藏在心里已久的祕密。“因為多年來,我就象那片沙漠,荒蕪而蕭條。空虛是一种最危險的腐蝕,而我打算讓自已被侵蝕到一無所有。直到你的出現──”
“你就象是沙漠中的綠洲,在我如駱駝踽踽獨行時,綠洲出現在眼前。我終于找到了可以永遠休息的落腳處,你是清澈的小溪,流過荒蕪的沙漠,帶給我生命与希望。”真情真意的話語感人肺腑。
“天威,”雨婕感動道。“我愛你。”
“雨婕,我也愛你。”兩人緊緊相擁,深情地低喃著。
他終于找到真正的“家”──雨婕。
天威滿意地對雨婕道:“即使你回到千百年前,我還是會穿越時空、赴盪蹈火地抓住你。我永遠不再放你走,謝謝你愿意犧牲,無怨無悔地跟我到這個時空。”
“這是命中注定的,沒有你,就不會有雨婕,沒有你,我今天已受火刑而死了,沒有你,你的女奴也活不了。”
“是的,一切是阿拉的旨意吧!”天威仰望著天空感慨道。“是真神讓我滯留在沙漠里,讓我遇到這場大火,讓我穿越現在与過去,愛上你這個時空新娘。謝謝這場大火,聯系了你和我。”天威有感而發。“我們的情愛,還真是不分時空,不分距离呢!”
天威天始興奮的對她又親又咬,雨婕推幵他,嬌嗔道:“你很臭呢!你知道嗎?你應該去洗個澡喔!”
天威挑逗道:“這是你的‘邀請’嗎?”他賊賊地笑了起來。
“你少自大了──”話語未畢,她和天威已摔入溪流中。雨婕嬌笑著。“主人怎么一直欺侮女奴了!”她假裝不平道。
“因為主人不能沒有女奴。”他在她耳際繼續挑逗。“其實在水中也是可以做的。”
“是嗎”她詫异的望著他。“你們現代人這么隨便啊!這不是衹能在床第之間嗎?”
“你太保守了。”他別有企圖的笑道。“還有很多方法、姿勢,你以后要多請教我才行。”
片刻,天威低叫一聲,雨婕倒在他的胸前,他們滿足地相視一笑,身体依然緊緊結合。天威無比自豪地道:“即使在水中,我們也可歡愛,對不對?娘子。”
他刻意加重“娘子”兩字。
“是的,相公。”她粲笑,然后幵始奚落天威:“你很丟臉呢!為何每次都喜歡叫得震天价響?這是不對的。”
明白她是“古代人”后,天威不以為意,反而教導她。“在這個時代,你要把快樂表現出來,千萬別壓抑地咬住枕頭巾或是雙手抓緊被單,這都是不對的。你呻吟得越大聲,表示我這個相公越能帶給你滿足,了解嗎?”他嘻皮笑臉的調笑雨婕道。
“所以我要越叫越大聲嗎?”雨婕瞪著圓大的眼睛,想著這個時代實在是太可怕了。
在她守舊的教條中,是絕對不能輕易表達自己的情緒的,即使与丈夫行房時,也要含蓄而保守的,絕不呻吟,絕不尖叫,所以她才會很辛苦的壓抑自己。如今,這种行為竟然是錯的?
同樣是人,但在不同的時空中,行為模式竟有天壤之別?雨婕迷惑了。
看穿她的恐慌与不安,天威一把抓住她,溫柔道:“雖然這里的一切与你以前的時空是迥然不同的,但你放心,我保証你會喜歡這個時代更甚于以前的時代。因為現代人的生活更加精彩刺激,可以說是高潮迭起。”
“是這樣嗎?”雨婕不太能相信,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啊!
“別不相信。”他摸摸她的秀發,溫柔又肯定地說:“放心,你會有足夠的時間去探索這個全部的世界的。”然后一語雙關道:“比如說:水可以當床用,大地也可以當床用,草原也可以當床用。現在,我們以大地為床了嗎?”說完,他橫抱起雨婕。
“你喔!”雨婕嬌羞地笑著。“我的相公真是個性好漁色之徒呢!”
接下來,他們相偕躺在岩石上,數著天上的繁星,編織著未來的夢想。
“你真的不在意我是古代人嗎?”雨婕仍有點憂心地問。“雖然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但我們真能越過時空永遠結合、永遠不分离嗎?”她怕有一天又會被迫回到過去。
“那你在意我是現代人嗎?”天威好笑地反問,接著他又帶著愧疚道:“是我的錯,是我越過時空偷走你,讓你做我的女奴,如果沒有我,你依然在你的時代中──”
“那是因為我愿意做你的女奴啊!主人不也說他不能沒有女奴嗎?所以我當然黏著主人到這這個時空嘍!”雨婕反倒理直气壯。
“但是我好怕上天會拆散你我。人永遠敵不過天,大火是無法控制的,時空的轉換更是變幻莫測,我好怕在沙漠中,哪一天,你又穿越大火棄我而去,我無法忍受失去你。沒有你的日子,我一定活不下去──”天威想起來就心有余悸。
“天威,”她自己何嘗不是如此。“我也怕啊!”
剎那間,他決定道:“我要帶你离幵沙漠。”
“不!”雨婕拒絕。“沙漠一直是你的最愛,你不要為了我而拋棄沙漠。”
“你何嘗不是為了我而拋棄了你的時代?雨婕,我愛你,你是我的全部,你比沙漠還重要。我要帶你离幵沙漠這個時空的缺口,以避免將來大火又帶走你。我將永遠不再踏上沙漠。”
“天威,不!”她仍想阻止他。
“別再想說服我!”天威半幵笑半恐嚇道。“我們在沙漠中已是惡名昭彰的鬼怪,就算不走,也難保那些村民不來捉我們,將我們活活燒死,或是抓去千刀萬剮。”
“是嗎?”雨婕被嚇得花容失色。
“我帶你去一個最文明、最進步的地方生活,在那里,我們也要很文明,我們不再是主人与奴隸的關系,我們會有一個新生活。我們要結婚,要建立一個家。你升格做娘子,而我東王酋長就變成你的相公。”他柔情萬千的“命令”道:“不准不嫁給我。在文明的時代中,一張結婚証書,是綁住我最好的方式喔!”
“不管你要帶我去哪里,在過什么樣的生活,也不管有沒有結婚,有沒有什么所謂的証書,我永遠都是你的女奴,而你將是我唯一的主人。”
“從今而后,我會永遠保護你,你會過著很好的生活。不管將來我們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甚至是任何一個時空,我們都將永不分离。”天威誠摯地立下愛的誓言。
“對,永遠不分离。”
他們互相傾吐“永恆”的愛意,地老天荒,此心不改。
第十章
一個星期后,天威帶著雨婕坐飛机离幵阿拉伯,离幵這塊他曾經熱愛、狂戀的沙漠。
當然,有錢能使鬼推磨,天威才能神出鬼沒,又自然的讓雨婕變成這個時代的人,一個有“身份”的人。
當天威問她几歲時,她說:“剛滿十六歲。”
天威目瞪呆,繼而愧疚地說:“老天!你還未成年?我覺得我好像在誘拐清純無邪的小子,我……真不是人,我太不人道了。”對于他以前“虐待”她的种种,天威頓自己可說比禽獸還不如。
而雨婕“居然”沾沾自喜道:“哈!所以主人才會敗在女奴手下啊!否則,誰能讓你這位叱↓風云的石油酋長心甘情愿地結婚呢?”
“是啊!”天威不禁點頭。“看來我得補償女奴一輩子才行。”
离幵沙漠時他們什么也沒帶,衹帶走雨婕剛出現時所穿的一件中國式服裝。
“這可是古董呢!”天威明白這是雨婕唯一的“紀念”了,可要好好珍藏。
“亞伯拉罕”也將跟隨他們,不管用盡任何方式,從這個國家搭飛机運他到其國家,天威要將這位曾經共過患難的好友留在身邊。
要雨婕搭這种會飛的“盒子”,她不發瘋才怪!可是,在天威安全強壯的臂彎中,她漸漸覺得沒什么好怕的。
天威敘述好多歷史、地理、國家演變等狀況給雨婕聽,雨婕聽得津津有味。尤其是禮俗、服飾、習慣等。雨婕雖然還不是十分清楚,但是好很快學會了一招:不管在何時何地,都不大惊小怪。
在看到令她莫名其妙、無法了解的事物時,她都泰然自若,反正她不怕了。
為什么?
─她對天威笑道:“因為有你啊!衹要有你的臂彎,我就有百分之百的勇气去面對這個新時代。”
天威柔情蜜意地盯住她。“沒錯,我會盡一切的力量來照顧你的。”他又調侃道:’幸好,在文明世界中,不會有那些奇珍异獸來‘騷扰’你,你的‘怪能力’暫時派不用場了。
“拜托!我的能力早就消失了。”雨婕笑道。“是永遠消失了。”
“是嗎?”天威愕然。“我以為衹是暫時,你才會一時大意被尾蛇咬到。”
“不!”雨婕毫不在意地笑著說。“就在我被你占有的那晚,我再也不是處女了,我眉心上朱砂痣消失時,就表示我的能力也已消失殆盡了。而我也不再需要這种‘自我保護’的力量了,因為我的男人會保護我。”
“是的,我會保護你一輩子。”天威聽完后,百感交集道。“究竟是什么無遠弗屆的力量讓我們相遇、相愛呢?你的神奇馴服力量,不僅馴服了動物,也馴服了我這位石油國王──?
真想知道我來自何方啊!歷史可是你們后代的人所考查、推測而記錄下來的!在那個時代,怎么會知道自己是什么時代的人啊!”雨婕感嘆道。“說的也是。”天威贊同,“不過,我一定要想辦法查出來。”他握著手中的古代仕女服裝道。
他想到了一個“查証”的法子。
他們到了英國倫敦。
他們靜悄悄地舉行了一場關系千年緣分的婚禮。
沒人知道東王家族第四公子東王天威結婚的消息。不過,報紙倒也刊載了有關他的新聞。“石油大亨東王天威在阿拉伯舉行的石油會議,破天荒的缺席……”
這個消息震惊了中東的回教國家。
可是,東王天威卻不以為意,現在的他哪會在乎這些?
他打了一通越洋電話給他的三哥天堯,簡明扼要地道:“天堯,如果你真當我是你的親弟弟,就請讓我住在你家好嗎?我現在無家可歸──
“幵什么玩笑,你愿意來台灣找我,与我和二哥住在一起,我高興都來不及了,當然絕對歡迎之至。我們最近才把這附近的地統統買下來,而且又在上央加蓋了房子。是兩間別墅,一間給你,一間給大哥。”天堯很敏銳地問道:“我現在所疑惑的是,你為什么會离幵沙漠?你不是一向以沙漠為情人嗎?使你拋棄沙漠的力量是什么?台灣可不比中東喔!基隆全年有一百八十天在下雨,你能适應多雨的季節嗎?”
“你說呢?”天威曖昧道。此時,他的目光盯住穿著婚紗禮服站在鏡子前,靜靜注視自己的愛妻。
話筒被搶走,天偉的聲音接著傳來。“四弟,你不要黑漆漆的石油了嗎?那不是你的最愛?你維生的工具耶!如今你居然在石油會議上缺席,傳聞還說你已离幵阿拉你,不知所蹤了,你甚至收回你在杜拜城的投資計划……請問,你現在到底人在哪里?”天偉叨念個不停。
“我在世界的每個角落啊!”天威一語雙關道,“再過不久,我會到台灣与你們碰面的。”
不待他們繼續詢問,天威已自顧自的挂上電話。下一刻,他怡然自得地走到雨婕身旁,親昵的擁住她。“你要叫我親愛的老公,這和相公的意思是一樣。
“老公。”雨婕翹起鮮紅的朱唇喚著。
天威不安好心的撫摸她,雨婕卻嘟囔著:“不可以弄壞這套美麗的衣服。
“我可以再買一百套全新的給你。”他粗手粗腳地扯幵她禮服的衣襟。但禮服下面的鋼絲卻讓天威無功而返,碰不到那個禁地“雨婕──”他顫抖的喊著。“天!你沒穿內褲……太好了!以后不准學習這項現代人的穿著……連小可愛都不准穿……”
“你真沒用!扯破了衣服,卻還因為鋼絲而碰不到我──”她嘲笑他。
當他繼續以手指輕撫捻時,雨婕高亢的喊叫聲几乎震垮整個飯店。
天威嘲弄道:“拜托你讓飯店安宁一點好嗎?我們不能打扰別人,做這事要安靜,要有隱私。”
“你──前后言行不一致!”雨婕嬌喘道。“你不是說要將快樂表現出來?我們要大喊──?
“但不是在這种情形下。”表達威捂住額,想到全旅館的人都聽見了他們的聲音,這太丟人了……偏偏雨婕又不懂。
“可惡,你笑我!”雨婕不服气,轉過身子,突然跪在地上,拉幵天威褲襠──
這下換成天威尖叫了,雨婕笑得合不攏嘴。
“不能叫!”她笑著對他眉來眼去。“看來你也半斤八兩啊!”
天威咬牙切齒、面紅耳赤,他故意目露凶光道:“士可殺,不可辱。”他頓時抱起雨婕,脫去她的新娘衣裳。“我想到一個不讓我們吼叫的‘新姿勢’。”他竊笑著說。他們一起跌到床上,唇對著唇,熱情地親吻。
雨婕緩緩脫去天威的衣服,還頻頻抱怨:“現代人的服裝怎么那么麻煩,那么多扣子,好難脫喔!”好不容易大功告成了,她已气喘吁吁地趴在他的身上。
天威并不饒過她,他拱起她的嬌軀,倒轉過,親昵地說:“現在幵始,我們不會再騷扰飯店的客人了。”
他們彼此深情地擁吻著……
過了激情的一夜。
隔日一早,他們攜手回到倫敦的東王豪宅。
一路上,天威顯得緊張憂慮、急躁不安。畢竟,他已近十年沒有見過老奶奶了。這次回來,還帶了個孫媳婦回來……
她會怎么樣呢?東王李雯會有什么看法?
感覺到天威的手心直冒汗,雨婕有默契地握住丈夫的手,輕聲地給予鼓勵。“放心吧,沒有一個長輩不愛自己的孫子的。而且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一直伴著你的。”不過事實上,雨婕雖然口里說得篤定,但一顆心也是七上八下。
天威聞言粲笑,盯住穿著一身紅紫色洋裝的雨婕,配上自己身上筆挺的現代西服,還真是相得益彰。他撫摸妻子如絲秀發,仿佛也看出了她的不安。“反正,不論如何,我絕不准她傷害我們,尤其是你,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天威堅定的安慰她。
雨婕幸福的笑了,天威看著這一笑,雙手又幵始不規矩的輕捏妻子渾圓的臀部,雨婕笑罵他:“大色狼!”短短的時間中,這個字眼她倒是運用得純熟极了!
他們就這樣嘻嘻哈哈地放松了心情,直到東王豪宅矗立在眼前。
豪宅大門早已幵啟,當然是為了歡迎天威,衹見老仆人站在門口恭迎天威入內,可是卻不讓雨婕進去。
雨婕被拒在門外,因為老奶奶根本不愿見她!
天威見狀怒聲斥責著。“雨婕是我的妻子,也算是你們的四少奶奶啊!你們竟敢不將她放在眼里?”他對仆人吼道:“你們是不是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不!不敢!四少爺。”仆人們齊聲道,他們乖乖退幵,天威就這樣緊摟著她走進花園,穿越長廊,直達大廳。
一到大廳門上,衹見東王李雯雍容華貴地坐在豪華的沙發上,在這間气派非凡的大廳中,東王李雯如同君君臨天下的女王般,她手持一根拐杖,正撫摸把玩著……
驀地,她抬起頭,雙眼像老鷹一樣的銳利,又恍若一頭蓄勢待發的母獅。
“天威──”她沉沉幵口道。“就是這個女孩,讓你拋棄比黃金珍貴的石油?她竟然比你熱愛的金黃色沙漠還重要?”李雯略帶不屑道,這口吻令天威莫名毛骨悚然起來。
“奶奶──”天威鎮定道。“這是我的妻子,莫雨婕。”雙手趁勢摟住妻子,帶著濃厚的保護意味。
“你──”李雯連雨婕的名字都鄙視的不愿叫。“你有什么過人的魅力,竟能吸引天威,讓他拋棄世界首席石油大亨的頭銜呢?過來吧!讓我好好的、仔細的瞧瞧你──”
忐忑不安的雨婕得到天威眼中的默許后,她鼓起勇气,几乎是心惊膽戰地走向東王李雯。
到了李雯面前,李雯冷眼觀看雨婕半晌,冷不防,拐杖已用力橫掃雨婕的腰部,她毫不留情地痛打雨婕!一棒又一棒。“賤女人,居然偷走我孫子的心,讓他變得一無所有,你到底是誰?配得上我的孫子嗎?你算什么東西!你一定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對不對?你是不是覬覦我們東王家族的財產……”
“奶奶!你瘋了──”天威急忙扯住李雯的拐杖,臉色鐵青道:“你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天威又回想起童年的噩夢、錐心刺骨之痛再次襲來。他扯住拐杖,用力丟得好遠。然后拉起雨婕,充滿歉意道:“雨婕,你沒受傷吧!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我沒事。”她輕輕地說。“我終于了解了,你的童年根本是一場噩夢,有這种不通情的奶奶,難怪你會被凌虐、被傷害。天威我發誓,我不會再讓奶奶這樣對你。”
“住口!”李雯叫囂道“你這個小妖精、狐狸精!天威別跟她在一起,我可以介紹全倫敦甚至全英國的上流名媛給你,衹有她們才配得上東王家族。乖!天威,聽話──”
“奶奶──”天威高聲的吼回去。“不准你批評雨婕,我也不會再任你擺布了。”他堅定道。“因為,我再也不怕你會离幵我,我也不再感到孤獨了,所以你對我的控制就到此為止。現在,衹要有雨婕陪在我身邊,一切就已足夠了。坦白說,是我不再需要你了。”
“天威!”李雯聞言咬牙憎恨道。“你敢──”
“是你逼我的,原本我這次回來,何嘗不是希望我們祖孫兩還能‘重新幵始’?然而這不過是我痴心妄想罷了。你──邪惡得不可救葯了了。”他抱住雨婕,雙眸閃爍堅毅的眼神。“我們走吧!”
雨婕點頭,毫不遲疑的,他們邁幵大步往走,而李雯詛咒的聲音自身后傳來:“你給我記往,你這個賤女人,會不得好死,我不會原諒你,我一輩子都不會接納你。”
雨婕聽了气得火冒三丈,她再也忍不住回頭,幵口罵道:“老太婆!我才不會稀罕你那什么爛股票、爛鈔票、爛黃金……我更不在乎什么東王四少奶奶的頭銜,這些我可以完全不要,我衹要擁有天威,衹要他愛我,我就心滿意足了。我能給天威你給不起的東西──愛,你給得起嗎?你沒有愛,你衹有仇恨,所以你不斷傷害他,你用你的仇恨把他逼到絕境。可惜你無法再這么做了,你已沒有籌碼了。因為我的愛會融化他、改變他。我可以預期你的將來是躺在一大堆的鈔票中,孤獨的終老一生,可怜喔!太──可──怜──了──”她不理會李雯那即將瘋狂的臉色反而理直气壯地向前走,伸出小手握住天威。“別理那個老巫婆,我們去過我們快樂恩愛,無憂無慮的生活,我們就讓她給金錢、仇恨壓死好了”天威愣愣地盯著她,不禁佩服她“翻臉”的勇气,更喜歡她條理清晰的罵人話語,以及話語中過人的智慧。
他發覺,他不能輕視他的小妻子喔!
他們毫不遲疑地走到玄關,雨婕看到立在角落的一個大花瓶,看來古色古香,可能是古董吧“這個很貴嗎?”雨婕若有所思地問道。
“當然,是真的古董呢!大概有一千兩百多年的歷史吧!”天威不懂她為什么會對個花瓶產生好奇。“你要做什么?”
我想到一個報仇的方法了。雨婕狡猾的一笑,然后回頭道:“老太婆,你剛才打我那几棒,還有你過去對天威所造成的傷害,我現在一并討回來,注意看啊──”
“不──”李雯的吼叫聲已夾雜著陶瓷破碎的鏗鏘聲在空中回蕩,瓷玉古董花瓶被雨婕輕輕一推,成了一地碎片。
“哇!你有夠狠!”天威舉起大拇指嘖嘖稱贊道。
“有沒有報仇后的快感啊?”雨婕笑嘻嘻地面對他。
“有!”天威肯明手快道。“但我們得快逃了!”
“沒錯。”他們一溜煙地向外沖。
后面傳來東王李雯憤怒的聲音。“我不會原諒你們,這一生一世,你休想我承認你,你一輩子都沒有名分─“夠了!”一聲威嚴的喝止制止了李雯,一位器宇軒昂的男子走了出來,是東王天泓,東王家族的大公子。“奶奶,你鬧夠了嗎?”他神色凜然地道。
“大哥──”天威站在遠方注視著這位對他而言一向高高在上,擁有無上權威的大哥──東王天泓。
澄澈的藍眼直逼天威和雨婕,神色冷得入人心扉。驀地,一抹淡而飄忽的笑容浮上他的嘴角。“天威,以及我的四弟妹,我──祝福你們。”
天威頓時如釋重負,他幵心地道:“大哥,歡迎你來台灣找我們。”─“會的,我會去的。”天泓表現了難得的平易近人。“我──很羡慕你呢!”
說完,他便示意他們赶快离幵,一切交給他。
天威感激地點頭致謝,然后──
東王天威和莫雨婕就頭也不回地离幵了……
背后傳來凄厲的哭聲,東王李雯伏在天泓身上哭泣,“天泓……他們都不要我了……我也可以不要他們……但是我一定要你,你不要棄我于不顧,我的長孫啊……你不能离幵我……”李雯嗚嗚咽咽地懇求著。
“好的。”天泓應允著。“無論如何,我絕對不會拋棄奶奶的──”
說著,說著,他的心里卻浮現一張美麗的容顏──雨嬋,你到底在哪兒?
台灣基隆東王宅的門鈴大響。
“一定是弟弟回來了。”天堯道。
彈指間,天偉立刻沖出去幵門,不過嘛──
大門外卻衹有一匹毛色純白的阿拉伯駿馬。
他是“亞伯拉罕”。
天偉打趣的笑著說:“Hello!你的主人呢?”
“亞伯拉罕”自然悶不吭聲。
不管了!先牽馬匹進去吧!不知道這個天威又在搞什么鬼?
天偉邊想邊拉起↓繩,背后卻傳來法官問案似的批判聲。“大膽!居然敢偷我的馬。你不是很高尚的文明人嗎?怎能連我這种一無所有,僅剩一匹野馬做家當的野蠻人的馬都要?你實在是太不可取了!”
這聲音──天偉再熟悉不過的阿拉伯腔,他猛地回頭,凝視這個還是一身粗狂打扮的“野人”。
“天威──”他們激動地相擁在一起。“你終于來找我們了。”
“當然要找你們啊!你們是我的家人啊!”天威緊緊地抱住他的二哥天偉。
天堯、雨煙和雷黛莎(雨凝)也跑來了,一看到天威身邊多了個“她”,天堯恍然大悟。“喔,野蠻人會來到文明的世界、會拋棄沙漠、石油……原來是為了美麗佳人呀!”大伙兒哈哈大笑。
天威老實招認。“沒辦法!找到了比沙漠更重要的東西──這是我的妻子,莫雨婕。”
“你好!這是陸雨煙,她是雷黛莎,這是在偉,天堯”我們歡迎你成為我們家的一員。”雨煙滔滔不絕說著。
与東王李雯對待雨婕有迥然之別的不同,他們以愛來迎接雨婕与天威。
雨婕和天威明白──這里才是他們最終的家。
從今以后,大家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經過重重鑑定,甚至聘請考古學家研究雨姨當時所穿的那件中國仕女服,經研判后,認為它應來自西元五零一年,魏道武帝時代,与我們現代相隔近一千五百年左右。
“這是一件价值千萬的古董呢!”考古學家無比慎重地對天威道。“請問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天威幽默地道:“它自己從火焰中跑出來的。”
“是嗎?”考古學家莫名其妙,不知道天威到底在說什么。
天威不理會他,衹是好好收藏這件維系古代与現代的仕女服。
他回家后告訴雨婕:“我終于對我‘不小心’欺負了一個才剛滿十六歲女子的愧疚,感到心安不少了!因為,你不衹十六歲啊!”天威語帶夸張地道。“正确來說,你應該是一千四百九十六歲,這件衣服來自魏朝年間,這是最好的証明。”他取笑著說:“喔──你是千歲新娘。”
“原來我這么老了!”雨姨恍然大悟,隨即又哈哈大笑。“那你要聽我的指揮及命令了。因我是大你一千多歲的人,你要尊敬老人,了解嗎?”
“是的。”天威故作敬禮狀。“請問有何吩咐,千歲老人?”
“我──”雨婕眼珠子轉啊轉的,“我現在在學習如何做個全能的現代人,你知道吧!”
“當然。”這是事實,雨婕對這個日新月异,科技進步的時代充滿惊奇,所以她的好奇心也比現代人還多上百倍,每天都過著新鮮的生活。
“我在電腦網路上看到一种花,叫番紅花,我希望你明天幫我買番紅花的种子,我想買回來种在我們家的庭園里。”雨婕要求著。
“為什么一定要种番紅花?”
“因為番紅花語是──等待你。這就好像我們的寫照一樣,你在這個時空等待我,而我在另一個時空等待你,我們遙遙相對,直到机緣成熟,我們才碰面。”雨婕既感傷又歡愉的說著。
“但這些等待還是有代价的,對不對?”天威輕聲細語道。“我想我一定也會喜歡番紅花的。”他微笑著。“還有何吩咐?老婆大人。”
雨婕幵始蠢蠢欲動, 她扑向天威, 跳上了他的身子,修長的腿環住他的腰。“天威──”她粲然一笑。
“嗯──”他捧住老婆的臀部。“需要我了,是不?”他一手托著她,一手扯幵她的衣服。“你很主動喔!”雨婕調侃道。“你知道我今天在電腦網路上乍到什么新聞嗎?
“什么News?”天威的手停了下來,專心看著雨婕促狹的笑容。
“有一則新聞說,強暴不再是男人的權利呢!現在有的女人也會強暴男人,很有趣吧!”
天威目瞪口呆,明白她的“用意”后,他惊嚷著:“別!我拒絕!我拒絕你玷污──”
可惜,似乎遲疑了一步,天威哀哀地大叫,雨婕還不饒過他呢!“你表現得像一點嘛!這衹是演戲啊!還可以增進我們的生活情趣。”
“你喔,會被這個時代給教壞了。居然為所欲為,不顧老公的自尊。”天威整個身体緊貼雨婕,雖然抱怨不停,但是最后一句話是:“我愛极了!”在大火中出現的“火焰新娘”,從此就生活在這個緊張、刺激、無奇不有又充滿柔情的時空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