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四個男牛突然擋件了路,於妃莉緊張的握住了歐若菁的手。
染了金髮的男生故意挑了挑雙眉,自以為很帥的說:
「兩位漂亮的小姐,我們有這個榮幸請你們跳支舞嗎?」
他咬文嚼字的模樣,在別人看來卻是一種幼稚的行為。
於妃莉和歐若菁互看了一眼。這四個男生,一則痞子樣,尤其在這種場合裡的搭訕,還是少理會為妙。
「對不起,我們還有事。」歐若菁拉著於妃莉就往外走。
「我們只是想和你們交個朋友而已。」只一個矮胖男生將雙臂張開,就是不讓她們過去。
「我們不會跳舞,請你們讓開。」在這種公共場合,諒他們也不敢怎麼樣。
於妃莉想往右走,被另兩個男生從旁擋住了路。
四個男生移動了步伐,馬上將於妃莉和歐若菁圍在一個小圓圈內。
「來這裡不會跳舞?」第三個男生哼了一聲。
歐若菁和於妃莉四處張望求救兵,可恨她們的座位在轉了彎的角落,加上層層人群,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她們遭受到騷擾。
「我們都有男朋友了,不能跟你們跳舞。「歐若菁隨便扯了個謊。
其實這四個男生早就注意到剛剛在慶生的這群人,偏偏最吸引他們的就是文靜少話、出塵飄逸的於妃莉。
好不容易等到她們離開位子,怎麼可以就此放棄這個大好機會呢。
在這人聲鼎沸的地方,於妃莉長髮飄飄,細細的柳眉配上靈動的大眼,雖沒有美艷風情,有股特別的清新氣質;同樣只是簡單的穿著,但站在滿室的辣妹前,格外的吸引了他們的目光。
「只是跳個舞、交個朋友而已。」金髮男生動手抓住了於妃莉的手臂。
於妃莉掙脫不了金髮男生的箝制,微哆嗦了下,淚水盈滿眼眶。
「快放開她!」歐若菁推了金髮男生一把,可惜力道不足,第四個男生見狀,也馬上箝制住歐若菁的手。
「別這麼緊張嘛!」如果這兩個女生連舞都不肯跟他跳,那他不就會被他的小弟笑死了?
「你們再不放手,我可要喊人了哦!」歐若菁也有些害怕,要是程亞亭和梁瑩在多好,至少不會欺負。
「要不是看你們長得可愛,我們還懶得來找你們跳舞!」金髮男生繼續狂妄的說著。
「別碰我!」歐若菁高聲喊著,試圖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金髮男生使了個眼色,接著就拖著她們的手硬要往舞池方向走去。
膽小的於妃莉,淚水已經無聲的流下了。
這時,剛要進洗手間的程弼正巧看見她們四個男生圍住。
「放開她們。」程弼的聲音不大,有著不容忽視的威嚴,同時也引來了在另一邊的章子邁。
礙於程弼的人高馬大,一種濃濃的黑道氣息在四周散發開來,四個男生不出自主的先放開了兩個女生。
兩個女生得到自由,立刻退到章子邁身邊。
歐若菁緊緊抱著嚇壞了的於妃莉。
於妃莉在驚嚇中仍是看見了那雙如湖水般的黑眸。是他!那個為她搶回皮包的男人!她怎麼也忘不了那雙讓她魂牽夢縈千百次的眼,如今灼灼的眼神卻燃燒著怒氣。
「阿邁,先帶她們離開。」程弼嚴峻犀利,話不多,卻字字有刀。
四個男生定住般的身體這時才回過魂來。
「你是誰呀?憑什麼管我的閒事?!」金髮男生仗著人多,深呼吸了幾下,壯大了膽子。
程弼寒眸銳利,握緊拳頭的指關節咯咯作響。
「阿邁!」程弼根本不理會這種小朋友的挑釁,直要章子邁先帶開兩個女生。
章子邁遲疑的腳步還定在原地。
「先走!」程弼濃眉攏起,闃暗的眼眸,燒得四個男生有些不寒而慄。
「想走就走嗎?哪有這麼簡單的!」矮胖的男生忍住膽怯,努力嗆出聲。
這四個人根本不是程弼的對手,而這兩個女生留在這坐,只會礙手礙腳,章子邁終於向程弼點了頭,快速帶著歐若菁和於妃莉離開。
「他行嗎?」於妃莉擔憂著,眼眶泛紅。不想要他的逞強,更害怕對方的人多,會打傷了他。
「沒問題的。你們等著看好戲,別在這裡讓他分心。」章子邁信心滿滿,況且這裡是他們的地盤。
見章子邁帶開兩人,程弼威嚇的說:「滾,別在我這裡閒事。」他不屑與他們爭吵,轉身就要離去。
金髮男生見程弼這樣目中無人,一點都不把他們放在眼底,而好歹他也是這三個小弟的大哥,怎麼說也是個哥字輩的,怎能讓人若無其事的從眼前離去?那他這個大哥不就當假的了!
「這樣就想走?」三名小弟正在看著自己的表現,金髮男生不得不裝出最強悍的一面。
程弼的深瞳迸出寒光!他最討厭欺負女人的爛男人,這些自以為是兄弟的人,其實比豬狗還不如。
金髮男生猶豫了一下,「誰讓你多管閒事的!?」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的底,但男人渾然天成的架勢,很像黑社會老大;若他真是老大,那他還沒這個命可以招惹他呢。但或許是中看不中用也說不定,況且他們有四個人,怎麼算都不會輸才是。
程弼並不把這群小嘍囉看在眼裡,但他並不想在店裡滋事,免得砸壞店裡他精心的佈置。
「想充當英雄是吧?老子就讓你變狗熊!」金髮男生出其不意的操起離他最近的一把椅子,對準目標用力砸下。
程弼一個閃身,躲過了身後椅子的攻擊。
其他三人看老大都出手了,再不加入的話,就會顯得自己孬,於是也紛紛出手。
程弼並不想傷人,更不想引來警察,畢竟警察追究起來,對他們也未必是好事。
而他特意忍讓的結果,是讓這群不知死活的男生更加的得寸進尺。
趁程弼閃躲其中兩個男生的攻擊,另兩個男生也拿起椅子狠狠朝程弼的背後一擊。
猛虎難敵群猴,更何況這隻老虎只守不攻,頻頻閃躲的結果,像是存心挨打似的。
幾回下來,程弼身上受了不少傷,幸好他身體壯碩,也知道要如何保護自己,才不致讓自己受重傷,直到章子邁及來上夜班的服務生趕來,情況立即來個大逆轉。
金髮男生一看到對方人手增加,討不了便宜,便吆喝:「今天就饒了這小子,改天最好不要再讓我碰到,否則就叫他好看!我們走吧!」他邊走邊說,想遲到門邊。
章子邁大腳一跨,擋住了金髮男生的去路。
「讓他走。」程弼不願引起更大的風波,況且事情鬧大,消息傳回學校,這幾個在校生難保不會被記過處分。
「可是……」章子邁瞪著這群打架鬧事的人,至少該給他們一點教訓吧?
「讓他們走,下次敢再來,就報警捉人。」程弼語氣堅定的撂下話。
四個男生夾著尾巴,加快腳步逃離。
店裡的客人經過這一鬧,全都嚇跑了!
四個女生面面相覷,有點尷尬,不敢再亂動,連一向好動的梁瑩都正襟危坐。
程亞亭一看見她老哥冷峻的黑瞳,就知道低氣壓又籠罩了整個天空。好好的一個生日宴,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不准再來了!」程弼掃過那水漾的明眸。果真紅顏禍水,每次遇到她都沒有好事!
況且,單單那雙眼,就能引起他心裡一陣悸動,難怪可以吸引男人對她上下其手。
於妃莉想說什麼,卻不如從何開口。他又幫她一次了!
他不想再多望那盈盈流轉的眼波,旋身離開,只留下一室的狂風。
★★★★★★★★★★★★
時間與空間 我在時間中拔河 希望分分秒秒和你同處在一個空間
時間與空間之中 我在空間中茫然 希望時間就停止在與你相守的剎那
於妃莉有本記錄心情的小本子,她坐在書桌前,寫下了此刻的心情。
他是她高山裡的雪蓮,他是那一泓溫柔的水,雖然他外表是那樣的嚴酷,但她知道,第一眼看見他孤寂的身影,那是英雄會有的滄桑,她知道自己一直堅持的愛就在他身上。
她好想他呀!從初見時的一見鍾情,到再見時的震撼,她才相信世上真有天雷勾動地火的激情。那一瞬間,引爆了她從來無波無緒的心。
想到原本一個歡樂的生日聚會,雖然一開始她有點不太情願參加,但最後的不歡而散,還是讓她有些愧疚,畢竟是為了她,才破壞了滿室的歡樂。
後來她才從程亞亭口中得知,程弼在大四那年到學校辦了休學手續。
當時程弼的休學曾經造成校方很大的轟動,一直到現在都還是T大校園裡流傳的大事。
因為程弼是以榜首的身份進入醫學院就讀,這麼資優的學生,就那麼輕易的將唾手可得的學位放棄,校長、父母的勸慰都無效,就是拿意志堅定的程弼毫無辦法。
程弼隨即入伍當兵;去年退伍後,就和章子邁合夥開了瓊司。
程家是醫生世家,爸爸是有名的腦科權威,媽媽是小兒科專家,大叔叔是心臟名師,小叔叔是外科第一把交椅。
而和程弼同一輩的堂兄弟,不是准醫生,就是已進了醫學院,近程亞亭都背負著要進T大念醫科的責任。
程景仁綜合醫院是名聞亞洲的醫院,這家以程家爺爺為名的醫院,有著一流的醫療團隊和最先進精密的儀器,造福了千萬的病人。
而程弼的冷默不語、陰陽怪氣,是從他離開醫學院時開始。
於妃莉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因為程亞亭堅持不透露程弼個人隱私。
就在她失神之際,陶起得從她背後躡手躡腳走了過來。
「又在寫什麼?」陶起很在她耳邊喊。
於妃莉嚇了一跳,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小陶,你想嚇死我呀?」她的話音很柔,動作很輕,不像被嚇到,倒像在撒嬌。
陶起得大刺刺的拿起另一張椅子,將椅子反過來坐,兩隻手臂掛在椅背上。
「我天天這樣嚇你,你還是天天被我嚇到,你膽子練到哪裡去了呀?」
陶起得從國中開始就跟於妃莉因為同班同學而認識,因為是個孤兒,在和於妃莉特別投緣的情況下,於家爸爸便收養了她,她也就順理成章住進了於妃莉的房間裡,兩人從此當起了最親密的室友。
「你還敢說呀,你就會欺負我!」她跟她是好姐妹,雖然個性迥然不同,但她們的交情絕對比親姐妹還親。
「我疼你那來不及了!」啵的一聲,陶起得在於妃莉臉上偷了一個大大的香吻。
於妃莉嗔了她一眼,每次起得就喜歡偷親她的臉頰。
「今天你怎麼比較早下課?」才十點呢,平常小陶要十一點才會到家呢。
「今天老師有事,第四節沒上,就早點回來嘍!」她這個高職夜生,混得可真容易,反正老師們都知道,她們夜校生白天打工很辛苦,所以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過就過。
「你餓不餓?我去把剩菜熱一熱。」於妃莉體諒陶起得半工半讀的辛苦,尤其她常常和陶起得分享打工賺米的零用錢,所以這些下廚的小事她就包辦了,至於賺錢的大事則交給陶起得。
吃過了消夜,累了一整天的陶起得早和周公不知下了幾盤棋去了,於妃莉躺在床上,睜著水湛湛的大眼,仍是無法入眠,腦子裡想的還是他憂鬱的眼神,不時微皺的濃眉。
既然睡不著,她只好坐起來,走出房間來到客廳。看著矮櫃上的電話,突然有想打電話給他的念頭。打?還是不打?打?還是不打……
心裡無數的反問,問得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他幫了她兩次,她若連句謝謝都沒說,不就連做人的基本禮貌都沒有嗎?
但是,深夜打電話給一個不熟的男人,對方會怎麼想?
要是不打這通電話,他會不會認為她心性高傲?
若是打了這通電話,他已經在睡覺怎麼辦?
反覆思考,她拿起電話,又猶豫了半天,才按下記憶中的號碼,那個早就從程亞亭口中得知的手機號碼。
鈴聲只要響四聲沒人接聽,她就掛斷,她這麼告訴自己,給自己一個聆聽他聲音的機會吧。
第一聲、第二聲、第三聲……
當她準備掛斷電話時,一個冷淡的聲音竄入了她耳裡。
「喂?」
她遲疑了一下才說:「我是於妃莉。」
短暫的沉默凝結在空氣裡,他沒有再出聲。單單那一聲喂,她肯定就是他。
完了!他一定不知道她是誰,他怎麼可能會記得她叫什麼名字呢?
她聲音微顫,趕緊說:「我是程亞亭的同學,昨天在你的店裡,是你幫我趕走那幾隻蒼蠅的!」他還記得他幫她搶回皮包的事嗎?應該忘了吧?那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
蒼蠅?她們是這樣形容那群色狼的?他的嘴角微揚,連他自己都沒察覺他唇邊有了一絲笑意。
他知道是她,軟軟甜甜的嗓音,他甚至沒聽過她的聲音,就想起能牽動他心魂的水湛湛大眼。
「是你。」
他的聲音裡有幾分輕蔑,讓她原本熾熱的心瞬間跌落谷底。
「我是個不是吵到你了?」她不安的開始在客廳裡踱起步來。
「沒錯。」原來她跟其他女生沒什麼兩樣,這麼快就自動追上門來。這年頭的小女生,個個都這樣活潑主動,連外表看起來文靜娟秀的她也不例外。
她似乎可以想像電話那頭他不悅的濃眉蹙起。
「對不起,我只是想向你道謝!」接下來該講些什麼?她怎麼這麼沒用,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沒回答她的謝意。原來透過電話線,她的聲音在這夜深人靜中有股柔柔的暖意,敲動著他的心弦。
她喘了口氣,連心跳那是急促的。「你的傷怎麼樣了?」她腦子轉了一圈,問出她最想問的話。
「不要緊。你還有其它的事嗎?」原來外表只是個假象,看她清純得猶如出淤泥的蓮花,竟會深夜主動打電話給一個不熟悉的男人。這代表什麼?想勾引他嗎?哼!他的心是銅牆鐵壁,再也不會為任何女人開啟。
她聽得出來他話裡的拒絕,沒忙說:「沒事了!」
嘟嘟……話筒裡傳來的是他切斷電話的聲音。
她眨動了眼睫,沒讓淚水滴落。她的一時之勇瞬間崩塌!她沒別的意思,只是關心他呀!畢竟他救了她不是嗎!
這是她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跨出的一步,她不怪他,畢竟是她唐突了,她得有心裡準備,以後或許還有更艱辛的路要走呢。
「你欣賞我哥?」不會吧?程亞亭做出昏倒狀.事實上她的三魂七魄差點被嚇飛!
於妃莉用力點頭。趁著下課時間,整個教室鬧烘烘的,她向程亞亭說出心中的事,卻引來程亞亭的驚呼。
「阿莉,我那天只是開玩笑要你去救救我哥,可沒真要你下海犧牲自己的幸福呀!」雖然他是她大哥,但她程亞亭還是很有良心的,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要好的朋友誤入苦海。
「亞亭,你不是說我是古墓派的嫡傳弟子,你大哥是千年殭屍,我們是同一掛的嗎?」她嬌羞的話氣像是在春風中遊蕩的精靈。她的表白不顯突兀,相反的因讓人感到她的真心誠意。
「阿莉,你什麼人不好喜歡,偏偏去喜歡我那個目中無人、趾高氣揚的大哥?」程亞亭真是輸給她了!雖然心裡有些偷偷的竊喜,這次的作媒終於有些眉目,但那天只是心血來潮,想幫他們牽紅線,可是事後想到大哥那張撲克臉,還是不要誤丁阿莉的青春才好。
聞聲而來的梁瑩、歐若菁也圍著於妃莉,聽著最新的狀況。
「阿莉,我還以為你吃素呢!怎麼?你想開了?開始想吃葷的呀?」歐若菁挪揄著於妃莉。根本很難相信心如古井水的她,會為了第一眼看見的男人而心動。
「什麼葷的素的呀?」於妃莉聽不懂這些新新名詞,
三個女生呵呵笑起來。
「你們笑什麼呀?」
三個人面面相覷,給了她一個曖昧的眼神,卻不多作解釋。
「阿莉,我那只是好玩,想你一定不會喜歡我大哥那副死人樣,才會說你們適合,故意當笑話說的呀!」給阿莉介紹這麼多男生她都不要,偏偏只要她大哥,這是現世報嗎?
「阿莉,帥喔!越難把的,你要是真能把到手,才真能證明你魅力無法擋,這樣才不會辜負我們一女中第一美人的名號呀!」說話的是梁瑩。像程弼那種酷哥,她不是沒興趣,而是怕去撞得滿頭包;倒是活潑大方、滿嘴甜言蜜語的章子邁很對她的味,或許她可以對他展開攻勢。
「梁瑩,你好心點,別再火上加油了!」程亞亭終於明白雞婆的下場了,她現在已經一個頭兩個大,她怕到時候還得去幫於妃莉收屍呢!
「程亞亭,我哪有火上加油呀!阿莉別怕,我給你精神上的鼓勵、行動上的支持,必要時我還可以當你的軍師。」梁瑩自信滿滿的拍著胸脯。
「說得好像你多行似的!」歐若菁吐槽梁瑩,事實上她們四個沒人真正談過戀愛,頂多是約幾次小會,或者暗戀起哪個位帥的男生,不然就是追著哪個明星跑。
「阿莉,我老哥起碼有一打的女人,你別去湊熱鬧了。」程亞亭雖然誇大了一點,但她老哥一個女人換一個女人是事實呀!
「我只是欣賞你老哥,又沒想幹什麼。」
幸好上課鈴聲適響起,才將嘰嘰喳喳的這群女生趕回座位雲。
於妃莉想,她只不過講了一句很欣賞程弼的話,就引來這些好友關愛的眼神,七嘴八舌的,讓她一句話也插不上。
她不敢告訴她們,半年前她遭搶的時候,幫她忙的就是程弼;更不敢說出,曾經深夜打電話給程弼,要是被她們知道,那她的耳朵不就要被念到長繭?
他真是洪水猛獸嗎?真的那麼難以親近嗎?為什麼連他自己的妹妹都這樣批評他?反正她沒談過戀愛,若能在十七歲時留下青春的記錄,或許也是不錯的呀。
才出校門,於妃莉遇到了一陣午後大雷雨,淋得她一身濕,才擠上一班公車。
可惜她們四個好友的家是在四個不同的方向,無法一起上下課,而她更是得換兩班公車才回得了家,否則她現在就不會一個人站在騎樓下孤伶伶的躲雨了。
騎樓底下,擠進了不少和她一樣剛下公車的學生,大家都被這陣突來的大雨阻住了。
她還得走過一個路口,才能轉搭另一班公車回家。
她的白色上衣制服已被雨淋濕,裡頭的春色若隱若現,她不安的將書包擋在胸前,但還是引來不少男學生注目的眼光。
她的氣質、她充滿靈性的美,太吸引人了。
雨什麼時候才會停?已經有幾個男學生蠢蠢砍動的想過來搭訕,這種情況她見多了,她機靈的往旁退了退。
男學生們卻也不死心,跟著靠近她,在離她一公尺遠的地方虎視眈眈。
遠處的天空,雷聲一聲響過一聲,外加陣陣的閃電劃過天際,她被震得有些害怕。
她無處可躲,只好抱緊書包。
不遠處的旅館走出了一對酷哥美女,因為雨勢,兩人也在於妃莉身邊停了下來。
看著雨勢,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男人大手一攬,將女人擁進了懷裡,不顧在場多人的眼光,低頭便給了女人一個淺吻。
女人不但沒有害羞,還開心的吃吃笑。
雖然男人的唇早已離開女人的唇,但交纏的身體還是火熱得讓一旁觀望的人快要噴火。
看到這般大膽的行徑,男學生們暫時忘了於妃莉這個小美人。
順著眾人好奇的眼光,於妃莉也偷瞄了女人一眼。這女人短髮俐落,全身套裝式的穿著,看得出來是上班族。
眼光再往上移,感受到有一道灼熱的視線正越過女人的肩看著她。
是他!那雙墨鏡下冷然的眼,她不會忘記。雖然從上次離開「瓊司」到現在已快一個月的時間,但她不曾忘記那雙令她夜夜思念的眼。
程弼側頭在女人耳邊低語,然後拿開女人放在他腰上的纖纖玉手,快步衝向滂沱大雨中。
怎麼回事?他這樣衝入雨中會感冒的。
沒多久,一部黑色豪華轎車停在了騎樓外,女人快速的上了車。
原本大雨該迷濛了視線,然她卻能感受到車裡精光的瞳眸。
車子並沒有想像中的立刻開走,程弼意外的下了車,手裡多了-件薄夾克外套。
這樣的酷哥美女.這樣氣派的豪華轎車,在這等雨停的無聊時間裡,特別吸引路人的注意。
從半年多前他幫她拿回皮包,到上次瓊司裡的慶生,明知道他不會記得她,但她還是傻傻的幻想著那份不可能。
在路人和男學生們驚訝的眼光中,他手中的外套落在於妃莉被雨水打濕的肩上,她一驚,原本捧在胸前的書包落了地。
她沒敢看他,大眼珠轉呀轉的,怕多看一歎,心就多沉淪一分;他這是什麼意思呀?
他一句話都沒說,再度走回雨中,上了車,離開了看戲的路人,離開了她盈盈流轉的眼波。
肩上的外套有著他的溫度、他的味道,沒想到他還記得她,或許他從沒忘記過她吧?甜甜的暖意流過了她的心窩,她空白了幾秒的腦袋終於找回了意識。但……人呢?他的人呢?
雨中迷濛的世界裡沒有他,沒有黑色的豪華轎車,只有水花四濺起的迷濛世界。
騅道,剛剛的一切那是夢?
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
第三章
午夜的瓊司,在經過了一整夜的狂歡後,終於在凌晨四點歸於平靜。
「再來一杯。」程弼坐在吧台的高腳椅上喝著威土忌。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偏愛這種烈酒。
「別再喝了!」章子邁這幾年來同樣的話不知說過了多少遍。
「反正我又喝不醉。」若真的能醉,而將一切遺忘,或許也是不錯的方法。
「為了一個女人,讓你變成這個樣子,值得嗎?」什麼方法他都試過了,但就是無法讓程弼回復到以前那個有著陽光般笑臉的大男孩。
「給我最後一杯。」老話重談,程弼也不想再反駁什麼。他需要以酒來理清混亂的思緒。
章子邁知道程弼的個性,不給他最後一杯,他是不會罷休的。
「一朝被女人咬,難道你就要終身陷在無法自拔當中嗎?」他和程弼是高中最要好的死黨,只不過畢了業,一個學醫,一個學資訊,原以為會分道揚鑣的兩人,終究還是因為良好的默契合開了這家店。
再給他一杯酒,章子邁轉身走回後頭的房間休息,根本不想再看到好友那張要死不活的臉,省得他又氣壞了。
其實最近他已很少喝烈酒了,下午的那場雨,那雙盈盈眼波,勾動他心底最深沉的記憶,那種無法抹滅的痛又狠狠撕裂著他的心。於妃莉讓他又想起那個令他又愛又恨的初戀女友。
她和他的初戀女友有著相似的眼神。會幫她去追搶匪、幫她趕走那群混混,甚至有違常理的做出愚蠢的事,將外套冒失的給了她,應該都是因為那雙他無法拒絕的雙眼吧?
回想起他和初戀女友的那一段,到現在還是怎麼都無法相信,時而清澈、時而單純、時而深情的那一雙眼,竟充斥著謊言和欺騙。
當他發現初戀女友人前一套人後一套,而且還腳踏兩條船時,他的痛苦、憤恨,讓他意志消沉了好一段時間。
他無法傷害初戀女友,只能帶著纍纍的傷痕離開學校、離開家庭、離開傷他甚深的愛戀。
他苦笑著,女人呀女人!澄黃的酒液再度滿滿入喉,他再也不會付出他的真心給任何女人,女人還是適合拿來玩玩就好,別動心動情就不會傷心傷情了。
怎麼會想起從前呢?搖晃著灑杯,他苦苦地笑了。
下午的那場雨,雨中的她顯得那麼的孤單無助,她的清純、她的惹人憐,引發了他的同情心……
昏暗的瓊司裡,只剩他獨自一人,他卸下平時偽裝的強悍與冷漠,他從來不醉的,今晚的他是人醉心醉還是酒醉呢?
★★★★★★★★★★★★
車水馬龍的街頭,下課下班的人潮幾乎淹沒整個台北。
於妃莉站在瓊司門口,手上的提袋裡,裝的是那天程弼披在她肩上的外套。
她大可拿給程亞亭再轉交給程弼,可她就是不想讓那幾個死黨知道她和程弼的偶然相遇,或許是怕她們你一言我一句的嘲笑吧!
瓊司鐵門半掩,顯示還沒有開始營業。今天是非假日,瓊司應該不會這麼早就開門。
她在門口躊躇,掌心微微泌出汗來。再等一下吧,也許等下就開始營業了。
別身從鐵門走出來的章子邁,看見站在一旁的小美人,好眼熟哦,他在腦子裡回想了一下。
他咧開嘴對著於妃莉大笑,「你不是程亞亭的同學嗎?」幸好他有著對美女過目不忘的本領。
於妃莉有點緊張的回應:「是呀,章大哥。」他應該姓章吧?如果記錯的話可就糗大了。
那聲章大哥夾著柔柔的嬌憨,讓章子邁全身的筋骨不知酥掉了多少。
「你該不會是對我念念不忘,來找找我的吧?」他嘻皮笑臉的故意說笑。
她撲哧一笑,不想說他臭美。「我來找程弼的。」
「找他?」他一臉的不信,他應該比那個鬼見愁長得更迷人吧?
「嗯。」她點點頭。
「我還以為你這個小美人是來找我呢!」他垮下一張俊臉。
呵呵!她淺笑嫣然。「我拿東西來還程弼的。」
他狐疑的看著她。她和撲克臉會有什麼關係呀?「程亞亭讓你拿來的嗎?」想想只有這個可能了。
「不是。章大哥,請問程弼在嗎?」要她怎麼解釋呀?她也不知道程弼為何要拿外套給她呀。
看來他這個老同學又有艷福可享了,尤其這個小美人的氣質真不是蓋的,可惜年紀小了點。
「進來吧。」他本來要出去買點東西的,現在有好戲可看,他才不去了呢。
進入瓊司後,迴響在偌大空間裡的是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章子邁走到吧台邊。
「喂,有小姐找你。」
吧台內,程弼正蹲著身子在收拾東西,聽到章子邁的喊聲,不悅的蹙起濃眉。
「替我把人打發走。」又是哪一個黏人的女人呢?
「好漢做事好漢當,要打發你自己來打發。」章子邁才不幫程弼做這種無情無義的事。
他不耐煩的站起身,映入眼裡的是那雙盈盈大眼。
柔美的交響樂、出塵的佳人,在昏暗的燈光下,他恍惚了!
於妃莉尷尬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別怕,他就是那副鬼樣子。」章子邁看程弼緊繃著一張臉,這麼小的小女生,怎禁得起嚇呢?
她深口呼了一下,才靦腆的對程弼笑了笑。
「我是來還你衣服的。」她這麼不受歡迎嗎?不然他臉色怎麼這麼不好看? 柔情綿軟的聲音,讓他從盈盈水眸裡回了魂。「放在椅子上吧。」
「外套我洗乾淨了,那天謝謝你。」想問他為什麼給她外套,話到嘴邊,還是沒有勇氣。
他酷著一張臉,沒有回話的意思。她這樣的主動,跟當年的那個女人又有什麼不一樣呢?他厭惡自動送上門來的女人,更厭惡秋水似的雙眸。
「怎麼回事呀?」章子邁看得一頭霧水。
於妃莉不敢多解釋什麼,看了程弼一眼。
程弼假裝沒看見,東摸摸西摸摸櫃台上的東西。
她只能怯怯的說:「那我先走了。」
程弼沒有留她的意思,倒是章子邁熱絡的說:「你要不要留下來點東西,我請客!」他在難以抗拒小美人的魅力,就算她還太小,不適合他去追,留下來多看兩眼也很賞心悅目呀。
「不用了,謝謝章大哥。」她有禮的回謝,心裡有股失望。若程弼留她,她會樂意留下的。
看著她走出的身影,有種時間錯落的紛亂,明知她不是她,他怎會將怒意牽連到她身上呢?
「怎麼回事呀?」章子邁不死心的再問一次。
他回過神來,「你不是要去買東西嗎?還在這裡幹什麼?」
「哇!你是老闆,我也是股東哦!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命令我了?」章子邁邊吵嘴,邊打開於妃莉留下的袋子。
「別動我的東西!」程弼看著晶瑩的高腳杯,威士忌一例,杯裡注滿了澄黃的酒液。
章子邁根本不理會他的話,拿出袋子裡的外套。「咦?你的外套怎會在那個小美人那裡呀?」
隨著拿出來的外套,掉出了一張淺藍色的信封。
程弼和章子邁的視線隨著信封的飄落,兩人有默契的互看了一眼,然後程弼長腳一跨,動作敏捷的從吧台裡跑出來,打算搶走地上的信封。
章子邁當然不可能讓他得逞,以章子邁的地利之便,他一伸手,信封就落入了他手掌中。
「會不會是情書呀?」章子邁搖了下手中的信封。
程弼已經看見藍色的信封上有著娟秀的字跡,寫著「給程弼」三個字。當然,章子邁也早就瞄到了。
程弼雙手環抱在胸前,警告的看著他這個患難兄弟。
「奇怪了,我長得不比你差,怎麼沒收到愛慕備的情書呀!」章子邁打開信封,抽出同樣花色的信紙。
程弼挑眉反問:「你又知道是情書了?」
「小女生寫來的信,不是情書,難道會把你當張老師,跟你討論人生大道理呀?」
本來不動如山的程弼突然伸出手,打算搶回那封屬於他的信。
「還我。」
章子邁手腳不比程弼慢,一個轉身,信還是在他手中,
「好久沒看見你猴急的樣子了!」真樂!他這個兄弟今天好像有點變樣哦,雖然還是一張臭臉,不過用眼之間好像有那麼一點的不同了。
「隨便看別人的信是不禮貌的行為。」程弼警告。
「你是自己人,還需要禮貌這玩意嗎?」開玩笑!他們之間是沒有那種陌生的禮儀的。
「誰跟你是自己人?」
「你的信還在我手上,還敢這麼嗆聲呀!」換章子邊戲謔的警告。
程弼桃眉問著:「哦?你不想追Sunny了嗎?」
Sunny,一個金髮碧眼的法國妞,想來瓊司打工,章子邁對Sunny極有好感,但是程弼還在考慮要不要錄用她。
「想死了!怎麼不想呢?Sunny的事就這麼說定了。」章子邁乖乖的將手上的信遞到程弼面前。他可不是為美色所誘,而是程弼難得肯為了一個小美女而讓他威脅,他得見好就收,否則惹火那張殭屍臉,也不是好玩的事。
算這小子聰明!程弼接過了信。倒追他的女人不少,可是收到信卻是頭一遭,不管是不是情書,都已經吊足了他的胃口。
「快打開來看看呀!」章子邁催促著,他的好奇心不比程弼少。
「給我的,你緊張什麼?」程弼將信放入牛仔褲的口袋裡。
「至少信是我發現的,也該讓我知道信裡寫些什麼吧?」這傢伙也太不夠意思了!
程弼走回吧台裡,不顧章子邁的抗議。
「早知道你喜歡小女生寫的信,我早就叫程亞亭的同學天天寫信來讓你開心!」章子邁揶揄著這幾年來無波無緒的程弼。
程弼不理會章子邁,稍微收拾了吧台裡的瓶瓶罐罐,然後踱回辦公室,再拿出信紙,細細讀著那秀雅的字跡--
給你的第一封信:
你是風 我是想念你的白雲
你是雨 我是依戀你的大海
當你化於風雨之中 我是守護你的精靈
你成雲 我便成水
或許啊或許
或許你不知我愛戀你的深
我願再許一個未來
與你 執手相望
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