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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拐個老公回現代 By 唯妮

拐個老公回現代 By 唯妮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yanyan_lala 您是第2740個瀏覽者
遇上心愛的人要勇往直前,遇上險境更應……把握時間賺錢!
去到古代又怎樣?
以她堂堂樂壇紅牌經理人的身份,還怕餓死、露宿街頭嗎?
哈,眼前的這個翩翩貴公子,要是在21世紀的現代,想來肯定會大紅大紫,要是不把他拐回去,豈不是很對不起自己的口袋?
帥哥,我來也!






凡是流落古代的現代女子都會有帥哥相助,小說里都是這么寫的嘛!怎么就她們倆倒霉!陰差陽錯地回到了古明朝,沒遇到多金帥哥,還自愿淪落青樓。沒有男人,就得女兒當自強。看她們以現代的經營方式將一家快倒閉的妓院發揚光大成聲聞百里的超級夜店,帶領古代色情行業進入一個新紀元吧!

最后她們還是遇到老套情節——是為愛情留在古代,還是為理想回到現代?

生命誠可貴,

愛情價更高,

若為自由故,

兩者皆可拋。

——西班牙,裴多非

如果愛會禁錮一個人的自由,那這份就不是真正的愛情,而是一份自私的個人情感。一個人若是以愛為由拘束著對方,那兩人之間的愛終有一天會走不下去的。畢竟人類或是任何生物對自由都有著與生俱來的本能,越是把對方束縛得緊緊的,對方越是用力掙扎沖破,到最后,只有一種下場,愛死情亡。沒有自由的愛情是一段走向死亡的愛情。

何謂相愛?相愛是雙方同時愛著對方,如果有一方抽身離去,相愛便不再存在。

以上只是我一時無聊的有感而發,莫名地傷春悲秋,純屬無病呻吟,與以下故事毫無關系,大家趕快跳過,看書吧。


“嘿喲、嘿喲、誰叫我窮呀,硬撐著上啊!多加油啊!”隨著吆喝聲而來的是一個會走的巨型行李包,定睛看去,行李包下有兩條小短腿被重擔壓得不勝負荷地呈○字形抖動著。

“燃雪!別走那么快,等等我!”

快被這如山重負壓扁的陶樂西看著前方輕盈瀟灑的身影絲毫沒有停下來等她的意思。

在此,她真要非常真誠地奉勸各位,從事什么工作都好,就是不要當演藝界的經紀人,這份工真不是人做的,每天忙忙碌碌為藝人東奔西走地聯系工作,還要像保姆一樣照顧生活起居,藝人成名了還好,沒成名的?就落得像她這般淒慘的身世了。

哎!真是越想越慘。眼前這個刁鑽古怪的人雖然是自己找的麻煩,但是她知道這是一只無可限量的潛力股,以她優良的經紀人世家遺傳所得的發掘眼光保証,李燃雪一定能紅得發紫。而身為她經紀人的自己,到時候當然是豬籠進水,財源滾滾。嘩!想著都覺得爽,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成為超級經紀人,賺許許多多的錢,然后去環游世界,如果還有多的話,就去做太空旅行,聽說有個兩千萬的美金就OK了。

自我催眠了一番,眼前已變得隱約的人影突然變成了巨大的人民幣符號——¥。搖錢樹在向自己招手呢,怎么能輕易放棄?陶樂西振作精神,抖了抖背上的包,重新背好后發狠地追了上去。

“我們這幫打工仔,一生一世為錢幣,做奴隸,那種辛苦真是說出來都嚇死鬼,你別說沒有所謂……”

聽到身后傳來陶樂西唱著許冠杰搞笑詼諧的歌聲,李燃雪細致的唇角不由得彎起一道淺笑。

今天她們會不辭勞苦,山長水遠地來到這個市郊山野的樹林子里,都是為了幫她找靈感,唱片公司已經決定三個月后要推出她的首張個人創作專輯,可是到現在,她的主打曲一句都還沒寫。

“燃雪,就這兒好吧?這山頂和山腳不都一樣!干嗎非得爬那么高!想害死我是吧!”陶樂西喘著粗氣嘶吼著,她不這樣,前面的人是不會聽見的。

要害死她,用直接的方法會更快,沒必要拖到現在。

也許是看出要陶樂西這樣爬上山頂八成會挂掉,到時候要找救護車把她弄下山去會很麻煩,李燃雪才回過頭來。

把背包一扔,拉過挎在背后的袋子,扯開拉鏈,拿出吉他,坐在一塊突起的石頭上,輕輕一撥弦,優美的叮咚聲傳遍了寧靜的山林,悠揚的回音在樹木的枝葉間回蕩著,讓人覺得仿佛身處世外仙源。

正想深呼吸地感受大自然的清新與悠閑,不料一陣鍋碗瓢盆的“乒乓”聲將她好不容易才產生的美好情緒在萌芽狀態就摧殘得一干二淨。

李燃雪不得不面對這個清幽脫俗的地方來了個俗不可耐的家伙這一殘酷現實。不絕于耳的雜音迫使她無奈地對聲音的來源投去“關切”的一眼。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就算她素來鎮定自若,也不由得被嚇得滑倒在地(從石頭上)。

一個搭好的半圓形露營帳篷,然后是迷你電視機,手提電腦、坐地節能日光燈、電爐、電飯鍋,旁邊的大木樁上鋪好了塑料桌布,上面擺著高腳細長的香檳杯,兩只碟子、叉子、湯匙,樹樁兩邊對著放了兩張迷你的布制折疊板凳。而陶樂西則像只勤勞的螞蟻一樣忙碌地准備晚餐。

她只不過是想在這里呆一個晚上,好讓自然的環境清洗被喧嚷塵囂污濁了的身心,以便創作出動人心弦,使聽者能為之產生共鳴的音樂作品而已,可現在被陶樂西這么一搞,好像她打算在這個荒山野嶺長住一般。

“天啊!陶樂西,你又在搞什么鬼?這電飯鍋你帶來干什么?難道你以為這樹樁子上會有電插頭嗎?”李燃雪受不了地大吼。

白了她一眼,陶樂西沒停下忙碌著准備飯菜的手,“你當我是傻瓜?當然是用得上才把這些電器帶來的。你看!”手一揮,獻寶似的打開一個不大的黑箱子,“當當!太陽能蓄電器!只要打開上面的太陽能聚光板就能利用太陽光產生電力,同時也能把電力儲存在下面的超容量儲電池里,旁邊有插頭,適用各種電器用品,是居家旅游必不可少的好幫手!”

聽這套那么溜的廣告詞,不用說也知道這玩意肯定是陶樂西看電視廣告郵購的。

“不要告訴我,這就是你上個月尋死覓活地借錢買的破爛。”這家伙一旦對某樣東西著迷了,就會失去理智,拼命地要得到手。

“什么破爛!這可是高新科技產品耶,才一萬八,僅限售二十台,要沒買到可就吃虧了。”陶樂西珍愛地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塵。

“一萬八?你還真舍得。”所以上個月不吃早餐,午餐和晚飯都用兩片面包一杯牛奶對付掉,鬧到最后還因為營養不良虛脫暈倒,想起這事就生氣。李燃雪除了親人外對任何人都冷漠無情,惟獨陶樂西例外,“以后再這樣,就別指望我會借錢給你。”

“啊!不要!”每次她都是靠李燃雪的借貸熬到發薪日,如果不借錢,她絕對會死得很慘。

“你的錢就知道花在這些無聊多余的地方,那么浪費,改天捐到兒童基金會去。”

“什么無聊多余,這個太陽能蓄電器是真的很有用,你看,在家可以用來節省電費。”

“你家才八毛錢一度電,得用多久才能省回那一萬八?”

“可現在也派上用場了!”陶樂西不服氣地申辯。

“來野營就是要回歸自然,反璞歸真,你看你,電視、電爐、電腦、電燈的,什么電器都帶來了,還不如在家野營算了。”

陶樂西撇撇嘴說:“反正我是受不了沒有電器存在的地方。我還帶了個迷你電冰箱放在山下的車子里,上面有我的飯后甜品巧克力加香草雪糕。”

李燃雪實在受不了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真不明白,陶樂西和她只相差一歲,可某些喜好和想法還像個小孩似的。

“燃雪,你別黑著個臉,我可連你的份也帶上了,有你不討厭的紅豆冰沙。”

正說著當兒,電飯鍋冒出陣陣蒸氣,空氣中頓時彌漫著甜甜的飯香。

“今天吃咖喱雞飯,出來野營最好就是吃這個。”陶樂西除了旅游之外另一大嗜好就是吃,不論中西,只要是美食,她向來是有殺錯沒放過。也因為愛吃,加上自己一個人住,想吃好的就得自力更生,所以造就了一手還上得了台面的手藝。

“既然吃這個你還准備什么香檳?”哪有人吃咖喱雞飯配香檳的,要這樣的話,吃牛肉面就該喝紅酒了。

“香檳?哪來的香檳?”陶樂西莫名其妙地問。

“不喝香檳,那你拿這香檳專用杯來干嗎?”李燃雪用頭點了點放在樹樁上的杯問。

“那是拿來裝清水的,今天的咖喱吃起來會很刺激喔,放了點我媽祕制的青辣椒進去。”

“喝水用紙杯就可以了!”

“人家覺得用漂亮的玻璃杯喝才夠浪漫嘛!而且用紙杯不環保哦。”陶樂西看到李燃雪非常不耐加極度受不了的表情,趕緊開口阻止:“別又翻白眼,上來才多久,你都翻好几次了,再翻,眼珠子要掉出來了。”

不想再理她,李燃雪抱著吉他走進樹林中。

“啦啦啦,煮飯多快活。”沒人在一旁𣶹嗦,陶樂西高興地用勺子攪拌著湯鍋里的食物,馬鈴薯、胡蘿卜、洋蔥、雞塊在土黃色的濃湯中載浮載沉,不多會兒,香味就開始散發出來了。

天色微暗,陶樂西已經做好晚餐,大聲地喊李燃雪來開飯。

咖喱真的像陶樂西說的辣得很刺激,不過她挺能吃辣的。寧靜的樹林,看著漸漸落于山邊的夕陽,聽著晚歸林間的鳥鳴,吃晚飯真是一種美的享受,除去忽略陶樂西用高腳玻璃杯裝模作樣地喝著清水的動作。

晚飯后陶樂西把臟的食具都扔一邊,跑到停在山邊小路的車上,把放在冰箱里的飯后甜品拿回來,這飯后點心是她的習慣。

此時天已全黑,林間清脆的虫鳴此起彼落,猶如小型的交響樂,非常動聽。涼涼的晚風吹來,帶著樹葉的清香,夜霧的潤濕,給人心靈一種醉人的平靜。

“真舒服,如果能一直在這兒該多好。”李燃雪閉著眼睛享受著說。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破壞了這此刻幽柔的意境。

“不好。蚊子太多了。”陶樂西抖掉拍扁在她手上的蚊子尸體抱怨著,“哎,燃雪,怎么這蚊子光叮我,不叮你?”

“因為我都穿著長衣長褲。你不想被蚊子叮就應該這么穿,這是野外露營的常識。”

“可是這種天氣還把自己包得那么嚴嚴實實的,多熱啊!我還是寧愿穿短衣短褲。把袋子里的驅蚊子噴霧拿給我。”

陶樂西拿到驅蚊噴霧之后往身上和四周亂噴一氣。不一會兒,空氣里那清幽得像嫩葉又像露水的香氣被驅蚊液濃重的氣味都掩蓋掉了。

為了逃避這刺鼻的氣味,李燃雪拿起吉他走到沒有燈光的地方。

“好好作曲,明天作出來我們就能回去了。”陶樂西看著她隱入黑暗的背影叮囑道。

兩個年輕女子在這種渺無人煙的地方野營似乎非常危險,不過,陶樂西一點也不擔心。原因一是因為她身上裝備了不少防狼武器,胡椒噴霧、電擊棒、彈簧匕首……別說色狼,就是真的大野狼來了她也不怕。

要真有反而好,她是個標准良民,打出娘胎以來就沒試過打架,連三歲的時候和隔壁的小明搶東西搶得臉紅耳赤齜牙咧嘴的都沒能打起來。要是能光明正大地把對方又咬又打又踹又踢的該有多好啊!長期的壓抑造成她有輕微暴力妄想狂和虐待狂的傾向,不知有沒有哪位偉大的色狼,豺狼也行,自動獻身給她一嘗夙愿呢?

至于原因二,很簡單,李燃雪是三屆亞洲杯女子輕量級拳擊冠軍。壞人遇到她,可不是倒霉兩個字能了結的。

陶樂西打開迷你電視機,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身為經紀人,多看電視,代替自己旗下不長進的藝人向其他實力派歌手學習演唱方法,揣摩名演員的演技,為將來朝戲劇界雙向發展做准備。唉,做經紀人做到她這種程度真是杜鵑泣血,感天動地啊!可是就是沒有感動某個人,那個某人吶,還是不痛不癢地看著她一個人努力打拼,真是鐵石心腸!

“今晚將會出現百年不遇的天文奇觀——五星連珠,天氣晴朗時,可從東南方向觀看,本地區約有一小時能觀賞到這一難得的奇觀。五星連珠指的是由……”陶樂西看到這兒忙不迭地叫李燃雪過來看。

“我們所處的方向應該是在東南。”

“那我們不是可以看到了?百年不遇耶,賺到了,賺到了!”陶樂西死性不改地說。

“只不過是一個天文現象而已,又不是看到五星連珠的人會中福利彩票,你賺到什么了你?”真服了陶樂西的財迷個性。

“嗨,當然賺到了,這些事有錢都買不到的,我白白看了,不是賺了嗎?”陶樂西關掉落地的日光燈,霎時周圍一片漆黑。

兩人一同仰望天空,今晚沒有月亮,深藍色的天空像天鵝絨一般,上面綴著的點點繁星宛如璀璨的鑽石。

“就這么凝望著天空,好像有種被吸進宇宙的感覺。”李燃雪幽幽地說。

“嗯……”陶樂西也被這神祕美麗的夜空吸引,少有地安靜下來。

也不知她們倆呆望了多久,直到一大片不尋常的烏云飄來遮蔽了天空她們才回過神來,揉著酸痛的脖子哀叫不已。

一道划破天空的閃電照亮了整個山林,緊接著是一道巨大的焦雷,豆大的雨滴不客氣地隨著狂風而來。

“什么天氣晴朗,氣象預報真是鬼話連篇!”陶樂西一邊收拾著東西放進帳篷一邊抱怨著。

“別說了,快把電視機拿進來。”李燃雪把手提電腦放進帳篷說。

“那鍋碗瓢盆呢?”頂著越來越大的雨點,陶樂西不斷地把東西遞送給帳篷里的李燃雪。

“別管了,反正你最怕洗碗,讓老天的大雨幫你沖刷干淨得了。”

這辦法不錯,陶樂西想,可是電爐和電飯鍋得拿進去,電器用品最沾不得水。

陶樂西把東西都收好后,正要跟著進帳篷,突然發現在閃電的電光瞬間照亮下,有樣東西在離她不遠的地上發光。

這是什么?想著,便隨手撿了起來,順手放進了口袋。

“你還在蘑菇什么?快進來!”

“哦!來了。”陶樂西趕緊鑽進帳篷。

狂風暴雨在林間肆虐,兩人擠在小小的帳篷里靜待風雨過去,等著等著,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半夜,雨逐漸變小了,最后烏云散去,露出晴朗的夜空。五顆串聯一線的星體閃著神祕的亮光從天空垂直而下,正正照在那頂小小的藍色帳篷上。轉眼間,這頂帳篷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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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這片山林一大早就來了個大約十八九歲的少女。只見她在地上找來找去,似乎遺失了東西。

忽然她大喊一聲:“啊!在這兒!終于找到了,謝天謝地,沒有了它我可怎么回去看望爹娘。”說著,把一塊純白的玉珍愛地從地上撿起,放回口袋,還拉好口袋外的拉鏈以防再次丟失。

她剛要離開,胸前挂的手機響了起來,她趕緊接聽。

“欣欣,你們不用找了,我找到了。嗯,在時空交接口那兒,可能是我昨天從家里回來時不小心摔了一跤掉在那兒的……我開車來的,你們不用來接,我這就回去。”

挂斷電話,少女匆匆離去。她不知道昨晚的這個地方有兩個野營的人遇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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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在耀眼的陽光、清脆的鳥鳴、清爽的空氣中醒來,真是一種五星級的豪華享受。李燃雪微微睜眼,慵懶地伸了伸懶腰,手就“咣”地撞倒了旁邊的迷你電視機,嚇得她趕緊察看有沒有弄壞。這東西要壞了,陶樂西又有借口買新的郵購商品了,她早看中一個紅色透明玻璃纖維外殼的防水電視機,可以放在浴室里看的那種。

電視機沒事,她一抬眼,卻看見更爆笑的畫面。為了不破壞自己一向的冷靜形象,李燃雪強忍著,使勁地推醒陶樂西。

“嗯……干……干什么?”陶樂西睡眼惺松地揉著眼看她,“天……天亮了?啊……嗯!”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才稍微清醒了一點。

“你干嗎?臉色這么難看?”看著憋得面孔扭曲的李燃雪,她好奇地問,“這么難看的臉是歌手的禁忌喔,你在外人面前可千萬別表演。”沒睡夠的頭腦還有迷糊,但經紀人的條件反射卻一點不慢。

“你、你看看自己抱著什么,哈哈哈……”看著陶樂西傻乎乎的樣子,李燃雪再也控制不住地大笑起來。

“我抱著什么?”陶樂西聞言,低頭看向自己懷里。只見兩只手緊緊抱著的是電飯鍋。

“啊哈哈哈……你昨晚就是抱著電飯鍋這么睡了?”

看她笑得那么夸張,陶樂西也自覺糗大了。

“什么嘛,帳篷里塞了那么多東西怎么睡,發生這種事也是情有可原的,你有必要笑得那么過分嗎?”陶樂西理直氣壯地闡述事實。

小小的帳篷,兩位苗條女郎睡是剛剛好,可要是塞下一只吉他、一台迷你電視、落地日光燈、手提電腦、電爐、電飯鍋,外加一只超占空間的太陽能蓄電器,這位置就所剩無几了。

“問題是這堆東西里只有一樣是我的。”李燃雪也義正詞嚴地闡述事實——真相。

說不過她,陶樂西氣鼓鼓地走出帳篷。

“啊!我的餐具!”

只見原來橫七豎八地擱在地上的餐具全都不見了。

“昨天的大雨可真厲害,連碗碟什么的全部都被沖走了,哪是你說的由老天爺降雨幫我洗碗。這下好了,根本是沖得一干二淨,眼不見為淨。”陶樂西咕噥著。

李燃雪打從走出帳篷就直覺地有點不對勁,她們好像不在昨晚的那個地方了。

“樂西,你覺不覺得周圍環境和昨天有點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陶樂西左右看了看,隨口道:“沒有不同啊,還是一樣的樹,一樣的天,一樣的云。”

樹。李燃雪突然渾身打了激靈。對了,是樹。

周圍的樹和昨天不一樣了,昨天她們野營的樹林里的樹都是人工植樹造林時種下的,都不粗,大概就七八年的樹齡,可是眼前這些樹,棵棵都參天林立,粗圓的樹干沒有上百年的時間是長不出來的。

“你沒發現這些樹比昨天粗大了很多嗎?我們昨天只是在樹林里野營,可你看這些樹,活像生長了上百年,在深山老林里的樹。”

聽李燃雪這么一講,才察覺到異樣的陶樂西滿不在乎地繼續把放進帳篷里的東西搬出來。

“大棵就大棵吧,可能昨天晚上的雨是觀音娘娘賜的楊枝甘露,這樹一晚上就長了上百年的份……”

還沒說完就被李燃雪沒好氣地敲了一下頭,制止了她接下來的天馬行空的想象,“說正經的。”

“好嘛。”摸著被敲的頭,陶樂西嘟著嘴繼續說,“可能是昨晚的暴雨形成大水,把我們連帳篷帶人地沖到不知名的地方了。”這個推測夠合理了吧。

“可是我們原本就是在山腳下扎的營,再怎么沖也應該沖到更低處。你看——”李燃雪指著遠處的山說,“昨晚我們所處的地方可以看到那座山,現在也沒變,和昨天看到的一樣,這就表示說我們所處的地勢和昨天是在同一個位置。”

經李燃雪這么一說,陶樂西也覺得怪怪的了,看著四周高聳入云的參天大樹,心里開始有點發毛。

“燃雪,既然這里那么古怪,我們趕快回去吧。”說著,陶樂西風卷殘云似的收拾東西,片刻工夫就把所有東西打包好了。兩人朝著下山的方向走去,雖然路和周圍環境都完全不同了,但燃雪的方向感很好,很快就下了山。

哪知下了山后更讓她們傻眼了,原本山下不遠就是高速公路,可現在不管怎么找都看不到有公路的影子。

“燃雪,我們是不是從另一邊下山了?”

“不是,我們絕對沒有走錯路。”燃雪十分肯定自己的判斷。

“那這里怎么沒有路?”

“不知道。”燃雪感覺到有某種不尋常的事發生了,但是是什么事她怎么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看燃雪眉頭深鎖,一副沉思的樣子,陶樂西聰明地不再煩她,因為燃雪思考的時候吵著她,下場會很慘。

不能靠人就只能自救了,這荒山野嶺的找不著路,叫天不應叫地不聞的時候,正是有困難、遇到麻煩的時候,這個時候就應該找警察叔叔幫忙。

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她從來沒打過這個報警的號碼,這次終于有機會了,掏出手機,顫抖著手指(太興奮了)按下了110三個神聖的號碼,小心翼翼地把電話湊到耳邊,清了清嗓子,准備給接聽的警察先生或是女士一個良好的印象時,聽筒里卻一片寂靜。

沒理由,電池還是滿滿的,怎么沒聲音?難道是話費沒繳停了機?想著,從還在思索中的李燃雪身上摸出她的手機打,還是沒聲音。

這什么破網嘛!說什么只要有信號就有希望!簡直胡說八道!這兒離市區才多遠?就一點信號都沒了,雖說這里有山,但也就几百米高,又不是喜馬拉雅山。

“怎么辦?燃雪,電話沒信號,我們現在求救無門,只能走回去了。”

眼前的情況越想越亂,李燃雪只好放棄思考,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拿著這么多行李怎么走?把輕便的帶上,這些重得要命的就找個地方收好,做個標記,到時候再開車來取。”李燃雪看著陶樂西背上的“小山”說。

“可是就算走回市區也得走個几天吧,有三十多公里遠呢,不把這些野營的東西帶上要我露宿山頭啊。”

“你豬啊你,只要走出高速公路就可以攔車回市區了嘛!”

“對哦!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陶樂西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看來她好像根本沒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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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樂西藏好東西后,兩人就往東邊走去。

走了老半天,終于看到一條可以稱得上是路的人造景觀。不過這條路看上去就像鄉下田邊的那種黃泥路,兩旁都是草。順著這條路走就一定能走到有人煙的地方,到時候再找電話,或者找車回去。

“燃雪,我們市附近好像沒有影視劇的片場吧?”

“據我所知是沒有。你是經紀人,對各大影視劇片場的所在應該比我更清楚。”

“我是知道沒有,可是這個是什么?”

兩人眼前聳立著一座雄偉的青磚石砌的城牆,城門上的橫幅處寫著陽泉城。城門下人來人往,可奇怪的是他們的著裝好像是古代的服飾。

陶樂西上前拉住一個穿藍色土布衣服,樣子老實的中年男人問路:“大叔,你們這是那家電影公司的制片場啊?”

那位大叔看了她兩眼,雖然聽不懂她的意思,但見她面容和善,年紀尚小,以為還是個孩子,從外表猜應該是外地人,便熱心地告訴她:“小哥,這是陽泉城。你是打哪兒來的?穿著那么奇怪。”說完便笑著走了。

陶樂西盯著那人走遠的背影對跟上來的李燃雪說:“那家伙是不是神經有毛病?只不過是個臨時演員,需不需要那么入戲,又不會加他出場費。”

李燃雪沒回答她,秀麗的眉頭再次緊蹙。

走進城門,兩人一路上惹來不少怪異的目光。

看什么看?沒見過美女嗎?陶樂西自認姿色不差,而燃雪更是她一手發掘的未來天皇巨星,外形更是出眾。

“喂,你看那兩個人,不知道是哪里來的,穿著好奇怪哦!”

“是啊,那個長頭發的不知是男是女,看上去應該是女的,但又穿著褲子,只有男人才穿褲子的。”

“旁邊那個應該是個男的,頭發那么短,頂上又不束發,衣服和褲子都短得露出兩條胳膊和腿真是不知羞啊。”

“誰曉得是哪兒來的野蠻人。”

路人的竊竊私語不斷傳進陶樂西的耳朵里,氣得她火冒三丈,正要開口罵人時,李燃雪突然拉著她拐進了一個隱蔽的牆角。

“燃雪,你拉我進來干什么!那群混蛋是吃錯藥了,我穿這樣叫奇怪?他們是不是拍戲拍瘋了,真把自己當古代人。”

“樂西,你安靜點,我想我們是真的到了古代,外面那些人都是真的,不是在拍戲。”

看李燃雪一臉認真的樣子,陶樂西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再摸了摸自己,“燃雪你是不是發燒了?胡說些什么。”

“你進來這么久看到攝影機了嗎?”

“沒有。”陶樂西搖頭,突然靈機一動喊道:“啊!我知道了,我們一定是誤入鬼城。這個城在古代被大火或是戰爭摧毀了,只要在某些特別的時候里面的一切才會突然重現人間。”

“這大白天的哪兒來的鬼?”真被她打敗了。

“不可能!又不是小說,動不動就回到古代,有那么容易的話,我都可以辦個體驗歷史旅行團了。”陶樂西完全不相信。

“昨天晚上不是有天文異相五星連珠嗎,我想就是那個時候出現了時空縫隙,使我們來到過去的時代。”李燃雪嚴肅緊張的表情証明了她所說的真實性。

“你說的是真的?我們真的像小說一樣回到了古代?”

李燃雪看著她認真而沉重地點了點頭。

得到肯定的答案,陶樂西忍不住哀叫:“慘了!車還放在高速公路旁邊,我現在人在古代怎么辦?要是被賊偷了就完蛋了!我還有三十五次還款才可以供完那部車。早知道有今天,生日時就叫老爸把買車的首期折現金給我,起碼錢放在銀行不怕被人偷!”

“現在不是想著你的車的時候,該想想我們要怎么回去,在回去之前該怎么生活!”李燃雪忍著往她的頭上敲下的沖動,迫自己專心思考下一步該怎么做。

“咕嚕!”一個古怪的聲音打斷了陶樂西的哀嚎。原本低頭痛哭的她猛地抬起頭冷不丁地說:“我肚子餓了。該去找點東西吃。”說著,只見她把人家晒在竹杆上的衣服扯了下來,扔了一件給李燃雪,自己拿著一條長褲和土布長衫穿上。

“你干嗎?”李燃雪看著她利落的動作,一時之間想不通她接下來要做什么。

“扮成古代人啊!現在當務之急是要賺點這個時代的錢買些食物,然后再找個地方住下來,要不今晚我們就得睡大街了。”

剛才還哭得眼淚縱橫交錯的,現在竟若無其事,鎮定自若地說這些話,是不是打擊太大,腦袋出問題了?

“樂西,你沒事吧?”李燃雪小聲地問,好像怕再度刺激她一般。

“沒事!”陶樂西眼睛一彎,笑著看她。

糟了,頭腦真是有點阿達,刺激過度引發的逃避現實精神分裂症嗎?

“真的沒事,不用擔心,我們肯定能回去現代的。”陶樂西拍著胸膛保証。

“你怎么知道我們肯定能回去?”

“小說上都寫著吶,女主角最后都有機會回到現代,只要我們不學她們那樣被無聊的古代男人留下來就行了。回去的時候隨便帶上十件八件碗碗碟碟,到了現代就成古董了,那時候保准賺翻,真是打折腿都不用愁下半輩子緥!”

“那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回去?”不是她要潑冷水,只是受不了陶樂西這種樂觀得過分的想法。

“別擔心,能回去的時候自然回得去。”陶樂西不在意地搖了搖手,“走,我們首要任務是去賺錢填飽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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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當”一陣敲鑼聲,把路上來往的人群都吸引了過來。

“各位父老鄉親,叔伯兄弟,這里有你們從來沒看過的神奇樂器,是遠從天涯海角的盡頭來的東西,你們聽聽聲音……”

從一塊有一人多高的布帘子看不見的后面傳來一聲美妙和諧的琴音。

頓時圍著的人像炸鍋似的議論紛紛。

“好好聽的聲音,不知是什么樣的樂器。”

“對呀,我從來沒聽過呢。”

“想知道是什么樂器奏出如此美妙的聲音嗎?想的話就趕快來,一個銅錢看一次,很便宜啊!人生難得几回能看到這么稀罕的東西,不看就走寶了!”陶樂西大聲地吆喝。

兩個銅錢才買一個饅頭,所以一個銅錢的確很便宜。大家都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爭相來看這稀奇的樂器。看到人們熱烈的反應,陶樂西心里暗爽。看來她賺錢的天賦并不會因為時代的不同而遭到埋沒。

人們進到帘子后面看到一個身形單薄的男人戴著壓得很低的草帽,懷里橫抱著個古怪的樂器,輕輕一撥,和諧美妙的聲音就如行云流水般傳開,非常有趣。看過的人出來后又向其他人吹噓,引得沒看的人心癢難忍,人越來越多,最后陶樂西要收攤了,他們還不肯,非約定了明天再來這里才肯散去。

盡管一個銅錢很少,但是積少可以成多,聚沙可以成塔,沒多久,陶樂西的兜里已經裝滿了銅錢,看樣子夠她們吃一頓飽的,而且還剩不少,晚上在客棧租個房間……總之今晚就不用睡街就是了。

“燃雪,你先在這兒吃點東西,我到附近逛逛,吶,這是錢,你拿好了。”陶樂西交代好后轉身剛想走,卻被李燃雪拉住了。

“你一點都不害怕?這里是不知什么朝代,你怎么能那么安心?”就算神經粗也不會連一點不安都沒有吧?李燃雪看著陶樂西,從之前以“江湖救急”為由偷了別人晒的衣服換上,到順手牽羊地把床單拿來當布帘子沿街叫賣,她都做得得心應手,揮灑自如,好像完全不把現在的困境當回事一樣。

“這樣的古代場景,我看多了。小時候常跟著當經紀人的父母到片場玩,這兒簡直像我的游樂場一樣,所以現在在這種熟悉得爛透的環境里我根本怕不起來。你放心好了,沒事。”陶樂西說著,給了李燃雪一個安心燦爛的笑。

出了客棧后,陶樂西沿著大街往前走,邊走邊算計著——唉,要是把帳篷帶來就能省下住宿費了,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吉他那種稀奇的東西很快就會讓全城的人看遍,人們看了一次,沒了好奇心就不會再看第二次了。得找點能謀生的伎倆。

沒走多遠,就來到一條熱鬧非凡的花柳街。只見這條街上打對門的兩家妓院,一家紅火得不得了,另一家冷冷清清,門可羅雀的破落相,可想而之,這就是競爭失敗的下場。

眼珠子一轉,陶樂西的賺錢鬼點子又冒出來了。她大步走進沒人光顧的百艷樓。因為穿著男裝,所以一進去,一群原本無聊地打哈欠,拍蒼蠅的妓女們呼啦一聲全圍過來,嘰嘰喳喳地爭著要伺候她。

“我找你們的老鴇。”在古裝片場混久了,古代用詞難不倒她,駕輕就熟地指名要找這家妓院的當家。

“哎喲,這位客官有什么想要的盡管說,我們包你滿意。”一個濃裝艷抹的老鴇扭著腰走了過來。

雖然這位年輕人衣著普通,但是來者是客,對面已經把所有生意都搶光了,她也不敢對客人挑三撿四的,有人來就是萬幸了。

“我想跟你合作。”陶樂西開門見山地直說。

“跟我合作?”老鴇疑惑地看著眼前身形單薄的少年郎。

“只要你跟我合作,三天之內,我讓對面的客人都到你這邊來。”

“真的?”

“當然。”

“我們的姑娘沒對面的漂亮,她們那四大花魁:牡丹、水仙、蓮花、芙蓉都是天姿國色。”

“這你放心,我有祕密武器。干這一行,不一定要最美的女人才能成功。看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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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樂西回到客棧,把這事和李燃雪一說,不意外地看到她目瞪口呆的樣子。

“你不是開玩笑吧?要……要我去妓院賣藝?”

燃雪很少會有這種吃驚的表情,今天這個鏡頭可珍貴了,遺憾的是沒有V8可以拍下來。

“有什么奇怪,我都想好了。在妓院工作不但包吃包住,而且工作還很輕松,每晚才表演個兩場,合計三個小時,其余的時間隨我們自由發揮,這不好嗎?”陶樂西認真地分析。

“可是……在妓院……”雖然李燃雪平時對很多事都漠不關心無所謂的樣子,但有一些事畢竟還是較難接受的。

“說是說妓院,但是我們又不是賣身,只是唱唱歌跳跳舞,給大家提供一點娛樂而已,這不跟在現代一樣?再說我們兩個弱女子一沒錢,二沒權的,在這個古代社會怎么生存?又沒有小說里面的那種有錢有權兼有情有義的帥哥來搭救,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吃飯緥!你是歌手,而我是經紀人,在這個古代能用的上我們的地方看來就只有妓院了,你說是不是?”

陶樂西說得條條有理,頭頭是道,李燃雪想想也就算了,反正她是經紀人,聽她的就對了。

妓院的老鴇原本還不大相信陶樂西,但是當她看見陶樂西帶來一個絕色美人之后,就完全信了她,放開讓她去大搞一番。

停業兩天之后,這家妓院重新開始營業。為了打響頭炮,陶樂西身先士卒地出來拉生意。只見她往妓院門口一站,懷里抱著李燃雪的吉他,胡亂一撥就唱開了。

“對面的官人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這里的表演很精彩,請不要假裝不理不睬。寂寞的姑娘很悲哀,需要你,來安慰,求求你賞個臉快點進來,哄哄她,讓她樂開懷。嗨——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每位進來的客官,都不簡單,快來看看,快來看看,不來看的人生就太失敗!哎!快進來看!”

這首小齊的《對面的女孩看過來》被陶樂西亂改一通,竟變成古代妓院拉客的詞,真夠膽的,也不怕小齊的歌迷痛揍她一頓。(在此作者嚴正聲明,此歌詞完全出自陶樂西個人意見與本人無關。)

陶樂西稀奇古怪的樂器和幽默逗趣的唱詞很快將原本准備踏進對面春風樓的客人全都吸引過來。

“各位客官,今天我們重新開張,特備許多精彩節目,不來開開眼界就是白活了!為了感謝各位的捧場,原本五兩銀子一位客人的,今天特價大酬賓,二兩銀子一位。水酒,小菜,姑娘聊天陪坐全部免費,還有我們花巨資特別請來的番邦歌舞,快來看啊!如此優惠的價格僅限頭二十名入場者!”陶樂西這么一喊,所有人都像百貨公司大減價一樣搶著入場。

客人很快就把妓院整個大廳擠得滿滿的。老鴇好久沒看到這么熱鬧的場面,感動得直落淚。

除了她和李燃雪各自表演外,陶樂西還讓妓院里姿色一般的女子排練了一個簡單,卻能挑起男人“性趣”的大腿舞。顧名思義就是一排站整齊的女子配合音樂一齊做踢腿的動作,偶爾再轉過身去擺擺臀,扭扭腰。踢起的裙擺中,女子的玉腿若隱若現,引得一堆色鬼口水直流。

節目表演完了,很多人都找上了剛才表演的姑娘,當然陶樂西和李燃雪除外,因為她們講明的賣藝不賣身,甚至不賣笑——即不陪客人喝酒聊天什么的。

所有陪宿的姑娘全部都有客,連以往銷不出去的姑娘也客滿,預約的客人都排到后天。

終于大功告成,忙了一個晚上又累又渴的陶樂西“砰”地歪倒在椅子里,拿起杯子咕咚兩口就喝光一杯茶,嫌一杯杯喝著太慢,干脆捧起茶壺對著嘴里倒。

看陶樂西這几天忙得團團轉卻又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李燃雪便調侃她道:“樂西,看來你挺適合做媽媽桑。回去之后可以考慮一下往這方面發展。”

正喝水的陶樂西聽到這話,到口的茶“噗”的一聲,噴了個方圓八百里。

“這可不是正當行業,有損我的聲譽和清白耶!”

“我看你現在干得不亦樂乎的,還以為你很喜歡呢。”

“哪的話啊!我以前看了一部電影,里面講的就是妓院的故事,我早想試試,過把癮了!”

“所以你就把電影里的橋段,什么情歌、勁舞和最出名的大腿舞都依樣畫葫蘆地照搬,想在中國的古代開一家夜總會嗎?”

“對啊!而我就是這家一流夜店的總策划!”陶樂西美滋滋地說

“所以你接下來就准備排演一出歌舞劇,以男女的愛情悲劇為主題?”

“對啊!”

“所以你要把這家‘百艷樓’改名成‘紅磨坊’?”李燃雪一副快被她氣死的樣子。

“對……啊……”看到李燃雪沒好氣地轉身就走,陶樂西連忙跟上去,“燃雪,我這不是貪玩哦,為了生活嘛。而且在古代我們干什么都沒人知道,回去現代后就沒這種機會了……燃雪,燃雪,別不說話,我想排莎翁的《羅密歐和朱麗葉》,你說好不好……別生氣了,最多給個女主角你當好了……”跟在燃雪身后的陶樂西,在她身邊繞來繞去地說著這家古代夜總會的未來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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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艷樓,哦不對,現在叫紅磨坊了,在一夜之間成為陽泉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頂級妓院。憑著陶樂西出色的策划和成功的經營方式,不到一個月就登上了方圓數百里內超級妓院排行榜的首位。

為了擴大經營范圍,陶樂西還把對面被她們擠垮的春風樓給買了下來,實行分檔次的經營模式。除了原有的服務之外還增加了高級餐飲和桑拿按摩等能與之挂鉤的服務。沒多久,凡是經商請客,或是接待達官貴人的,都會到紅磨坊來。

現在陶樂西和李燃雪不僅是紅磨坊的大老板,各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而且還是紅磨坊里的台柱。雖然陶樂西發揮經紀人的潛力培養了一批可以代替她主持大局的新人,但是她們始終代替不了她們倆。因為不少客人是沖著陶樂西火辣辣的熱舞和李燃雪動人的情歌來的。

這天,陽泉城里來了一個商隊。雖然表面看上去只是一有關當隊普通的經商隊伍,但是只要留心一看,便會發現隊列中人個個都是身強體壯目光銳利的年輕人。

為首的兩名騎著一黑一白兩匹駿馬的年輕人更是引人矚目。

騎白馬的男子,一身白衣,烏黑柔順的長發用銀色發冠高高束起,秀氣的眉如黛染春山,高挺的鼻梁,子夜般的美目,如脂玉般的肌膚,端麗的薄唇帶著異于尋常但卻極其誘人的珍珠光澤。迥異于女子的細膩甜美,也并非天使般的純潔出塵,更不是雌雄難辨的魔魅妖艷,他的五官有著男性氣息的明朗和俊雅,只不過是純粹俊美得叫人透不過氣來而已。

而另外一名騎黑馬的男子卻戴著垂著黑紗的斗笠,令人看不見他的樣貌。但卻散發著無人能及的凜然氣勢和威懾力,不用看都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哇啊!”

不知哪兒來的一聲女子的驚呼,立刻驚動了跟在這兩人后面護送商品車隊的眾人,迅速地圍上來,守護在兩人周圍。

騎在白馬上的人朝驚呼聲發源地看去,只見一個女子,應該是女的吧,雖然一頭及肩的短發不倫不類,但她身上卻是綠衣配白色綾裙的少女打扮。只聽那女子拉著身邊的女伴指著他說著些他聽不明白什么意思的話。

“燃雪,快看,快看!那邊有個美男子耶!哇……他看過來了,好靚仔喔!比F4還要美型耶!你快看吶!”

李燃雪隨便瞄了一下。

“嗯,是不錯。”這衣服,鞋子她是常買,車子房子是還沒資格買,可這馬車該怎么個買法,唔,應該說是怎么個挑法才對,她就不知道了。是不是要拉著馬出去溜一圈,看跑得夠不夠快?但問題是她只會握汽車方向盤,不會握缰繩啊。

“什么不錯,他簡直是我夢中的白馬王子耶!他這么美,就算走在大街上,都會有廠商沖過來找他代言產品,什么超級名模特都滾到一邊去吧!就憑他的臉和身材好得几乎可以男女兩用了。如果簽了他,一定坐著賺大錢。”陶樂西的職業病又犯了。

王子?這個詞傳進某個注意她們的人的耳朵里,立刻警覺起來。

難道他們的身份被發現了?

“喂!經紀大人,我們今天出來是買馬車的,不是來觀光看帥哥的,而且就算你看到好人才又怎么樣,又帶不回去。還是請你不要三心兩意了好不好!”李燃雪一臉拜托地看著她。

今天她們原定是買了馬車然后出發去把城外收著的從現代帶來的帳篷電器什么的都拉回來。哪知買輛馬車有那么高難度,又要挑馬,又要挑車的,再加上來買的時候才發現她們倆誰都不會駕駛,這下兩人都傻眼了。

“干脆別挑了,燃雪,反正我們都不會挑馬,就隨便看哪只漂亮就選哪只吧。”陶樂西邊說,眼睛還邊看著那位白馬王子。

見她看美男看得眼睛快脫窗的分上,李燃雪好心地放她一馬。

“想去就去吧,馬車我來挑。”

話音剛落,陶樂西就飛奔過去了。

“你好!”清脆的聲音,有著平常女子所沒有的大方和爽朗,“請問公子貴姓名?”

直接的話語,坦率的眼神,令柳元卿不由得細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

俏麗的及肩短發服帖地垂下,露出白皙小巧的耳朵。微彎的眉和秀發一樣是黑中帶淺褐色的,閃亮靈活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死盯著他,不高的鼻梁,有點肥厚的鼻翼,丰澤紅潤的唇,再配上圓滿討喜的臉蛋,不漂亮,卻給人一種可愛隨和的印象。

雖然戒備著她的來意,但柳元卿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在下柳元卿,敢問姑娘閨名?”

哇塞!連聲音都那么好聽,當歌手的話一定有前途。陶樂西呆呆地直到帥哥再次重復回答才清醒過來。

“啊!我叫陶樂西。這是我的名片,有空來玩,我給你打個八折的優惠價。”說著遞上一片特別訂制的古代樣式的名片。

這時,李燃雪已經買好馬車,大聲喊她:“陶樂西,你再不過來,我就自己走了!”

“來啦!”陶樂西提起裙子轉身就跑,還不忘回頭對他說:“你一定要來喔!”

柳元卿看了看手中用布制成的長方形的小香包上繡著几行字:紅磨坊執行老板——陶樂西;地址——城東第十三街一號;歡迎各位達官貴人,富商巨賈光臨。

“查清楚那女人的底細。”一聲令下,即刻有人領命離開隊伍。

“那女人知道我們的身份就得死。”黑斗笠下傳來威嚴冷冽的聲音。

“我看她并不知我們的身份,那句也許只是沖口而出的戲言。”柳元卿洞察一切地說。

“今晚在此城留宿,等消息來了再決定起程日子。”

戴黑斗笠的男子下這道命令時根本無法預料他身邊的白衣男子的一生將由此刻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異變,同時自己也受到了無可避免的牽連。

探子很快就回報了打探的結果。原來這紅磨坊不是專門磨面粉的作坊,而是一家妓院。

“這家妓院十分奇怪,和普通妓院不同,轄下不單有酒家還有專門從事推拿按摩的服務店鋪,連成一片,整條街的店家几乎都受這家妓院管轄。聽說這家妓院之前差點倒閉,后來因為來了一個叫陶樂西和一個叫李燃雪的姑娘之后才興旺起來。”

“那兩個女子是外來人?”

“是的,聽說是從外地來的,到此地還不到三個月。”

有古怪,難道是對方預選派來埋伏的打手?要不是就是幕后有支持者,不然怎么能在短短時間內由倒閉到如此興旺?看來還是該親自出馬探查究竟。柳元卿回想剛才那個活潑俏麗的女子,看她的氣質根本不染一絲風塵,反而有某種難以看透的特質。

“剛才那女的有可疑?”戴黑斗笠的男子走進房內,摘下斗笠露出一張讓人難以抗拒,甘心臣服,有著王族尊貴氣派的臉。

“既然在此地留宿,我打算今晚親身去查看。”

“嗯,要小心。”

這聲聽似漫不經心的話,讓柳元卿的唇角微彎。能得到這個人的關心是他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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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就是“紅磨坊”?柳元卿走進陽泉城最豪華最大的妓院,盡管見多識廣但還是被里面的景象嚇了一跳。

偌大的樓廳內,喧鬧的人聲,樂聲,端酒來往不斷的丫頭小厮,衣著暴露的女子大大方方地挽著嫖客走來走去,還有女子不怕羞地在大庭廣眾之下拉著男人轉來轉去,問了之后才知道他們在跳國標舞。

什么是國標舞,雖然他常跟師傅踏遍大江南北,接觸過不少奇聞異事,卻從來沒有聽過,問那些跳的人,他們也不清楚,只說是跟著學的,反正在他看來是胡鬧一通罷了。

“公子,這可真稀奇,男人和女人一起跳舞。”跟在后面的隨從靠近他耳邊說道。

雖然那些跳舞的男女看上去十分的傷風敗俗,但在妓院里有什么是不敗德的呢?

突然間音樂聲突然停下,吵嚷的人聲也隨之平靜,大家都一致期待地看向樓廳中的舞台。

正當他納悶時,一陣強烈的鼓聲有節奏地響起,燈光也突然熄滅。隨行的侍衛立即警覺起來,紛紛以手握住劍柄。

“慢著,這不是偷襲。”柳元卿察覺到四周客人的平靜,及時制止手下的行動,看來這只是妓院的節目。

“各位公子大爺們!晚上好!”隨著一聲清脆響亮、熱情洋溢的喊聲,一個身穿粉紅衣裙的女子在一束射來的燈光中呈現在眾人眼前。

是她,給他一個古怪香包的女子。只見她上身穿的衣服竟把袖子剪短至肩膀,露出纖細的玉臂,下身的裙子是以多層的輕紗縫制的只及膝上一寸的地方,露出一雙潔白光滑的美腿,腳踝上還穿著奇怪的露出整個腳面的鞋子。她這種打扮站在那么多男人面前比最放蕩的妓女還要無恥。

不知為什么,一股莫名的憤怒油然而生。沒想到她竟是妓女中的妓女,此刻他倒寧愿她是被派來潛伏在暗中的刺客。

這股靜靜燃燒的憤怒令他想即刻離開。可是剛一站起來,他突然驚覺自己的魯莽,這么簡單就打消了繼續探查的念頭。

“今天我要教大家跳一種新的舞,這種舞你不用找別人陪你跳,自己也可以跳。”陶樂西大聲說。

跳舞?聽到這話,柳元卿疑惑地皺眉,看來這家妓院很古怪,也很有問題。他走遍大江南北,從沒聽過有哪個妓院教來嫖妓的男人跳舞。

“這種舞的名字叫PALA、PALA.”

“怕了、怕了?怕誰啊?好有趣的名字!”有客人高喊。

“什么怕了怕了?你怕的是家里的夫人吧!”

陶樂西逗趣地說,大家都哄堂大笑。因為她是笑瞇瞇地說,因此那個客人也不生她的氣,反而跟著大笑。

“PALA、PALA是形容葉子從樹上掉下來的聲音和姿態。好,先看我跳一次。”

陶樂西一舉手,配著好聽卻不同尋常的旋律,節奏輕快活躍的鼓點響起,帶動出一種快樂的氣氛。陶樂西一邊唱著《浪漫櫻花》的主題曲,一邊跳了起來。歡快地舞動的柔軟長臂,燦爛明媚的青春笑容,熱烈激情的快樂歌聲,使整個樓廳充滿了活力。

“請全部人都站起來!我們一起跳!”陶樂西興奮地大喊。

跳舞這么丟臉的事,怎么會有男人做。柳元卿正想著,卻發現除他和手下之外所有人都一呼百應地站起來跳舞。

看著眼前動作不堪入目的肥胖男人身上因起舞而動蕩的肥油,他覺得這實在有點不可思議,一個青樓女子怎么會那么有號召力,令這群男人放下臉面做出那么不知廉恥的事?

看到陶樂西表演完下台后,由其他人上場時,柳元卿叫住一個小厮,給了他一錠碎銀要他告訴陶樂西,他想單獨見見她。

“這位客官,對不起,陶樂西小姐是這里的老板之一,她向來只表演,從來不應付客人,你要想姑娘陪,我請老鴇給你找一個。”在柳元卿面前,小厮能那么流利地說出話來全賴于幽暗的燈光,如果讓他看清眼前客人和李燃雪有得拼的容貌恐怕會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煩請通傳一聲,因為今天在街上曾和陶小姐有一面之緣,因此想再會一會小姐。”不知為什么,聽到說她從不應酬客人的事,內心竟有絲輕松的感覺。

“可……”小厮為難。

“這是她今天給我的,你給她看看,如果她仍不愿意我不勉強。”說著柳元卿把陶樂西給的香包遞給他,同時又在上面放了一錠碎銀。

“那我盡管幫客官你問問。”

小厮匆匆把香包拿給陶樂西,她已經離開后台回自己位于妓院后面獨立小樓二樓的房間去了。

陶樂西一看自己發出去的古式名片,馬上想起是那個人。

“快請他到樓下的花園。”

陶樂西說完又沖到隔壁房間,李燃雪正在房間聽MP3,是放在背包里一起從現代帶來的。

“燃雪,今天在街上看到的那個漂亮得叫人受不了的美男子來找我了。”陶樂西伸手扯掉她一只耳機說。

看她興奮的,李燃雪翻了個身,“那又怎么樣?你是不是喜歡他,決定留在古代和他共創明天了?”

“什么?留在這里?我是瘋了還是傻了?誰要留在這個落后無聊的破爛古代。我只是喜歡他的臉,如果可以的話,看能不能說服他跟我們一起回現代,以他的相貌和身材,包他紅透半邊天。”

“我勸你別異想天開了。”李燃雪不再理她,自顧自地聽歌。

“哼,我一定要說服他。”

這時陶樂西完全沒想到她自己能不能回現代,用什么方法回去這些問題,只是一味地想著怎么把這個古代美男子挖角到現代去為她掙大錢。

等她下來時,已經看到柳元卿在花園里的石桌前等著她了。在銀白色的月光中,他的容貌更是美得迷離,連在娛樂圈看過無數俊男美女,對美麗外表已經近乎免疫的她都看傻了。

看到陶樂西,柳元卿露出溫和的微笑,熏人欲醉的眼波無意地把她電了個頭腦痴呆兼手足麻痺。

“陶小姐……”

沒反應。

“陶小姐?”

還是沒反應。

“哧喇!”故意打開扇子,一扇,輕風拂面,再配合一聲響亮的高喊,“陶小姐!”

“啊!是!”

終于有反應了。

“很高興你愿意與柳某見上一面。”柳元卿禮貌地說。

“呃……不客氣。”痴呆了那么久該醒悟了,還有正經事要說呢。想到這兒,陶樂西趕緊甩了甩頭,將腦中的思想重新組織后直接問道:“請問柳公子你是干哪一行的?”

“我是經商的。”這是在試探他的來歷,果然不出他所料,是被派來監視他們的,柳元卿暗想。

“這個年頭經商很辛苦吧,整天東奔西走,路途遙遠,日晒雨淋的,而且和家人相處的時間又少,就算錢賺得不少,但還是太操勞了。柳公子有沒有想過從事另一種行業?”陶樂西專注地看著他。

“另一種行業?”她到底試探什么?是自己的忠實程度嗎?莫非想誘使自己當背叛者?

“對呀,我覺得你很適合一種輕輕松松就能賺大錢的工作。以你的條件,只要笑一笑,說兩句話就可以賺到數不清的錢了。”陶樂西繼續她的“挖角”大法。

“我無意改變現在的生活。”柳元卿淡淡地笑著回答。

“……”看著他俊美無比的笑臉,她又一陣昏眩,“這、這不要緊,你如果什么時候想轉行,隨時和我聯系。”

看陶樂西一臉花痴的樣子,一點也看不出有哪兒像對方派來的。

“那柳某先告辭了,改天再前來拜訪。”

“一定喔!我隨時隨地歡迎。”

如此輕佻的話語,令轉身離去的柳元卿微微地蹙了蹙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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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投宿的客棧已是深夜,另一個人還沒睡,等著他帶回來的消息。

“怎么樣,那個女人是對方派來的?”黑衣男子冷聲問道。

沉默了一會,柳元卿緩緩地說:“這女人給人的感覺很怪,有時放蕩,有時精明,有時直爽。說她是妓女,可在她身上聞不到男人的氣息,很明顯她還是處子,可是若說她不是妓女,但其言行衣著較妓女有過之而無不及。”

“既然她仍是處子,就証明那些輕浮放蕩之舉都是裝出來的。這更加可以確定是對方派來的刺客。”

“不像,從她的氣息中可以得知,她根本不會武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我……”柳元卿頓了頓,“我看不出她是什么人。”

“哦?”黑衣人驚訝地看著他,這句話從沒聽他說過,“只看一眼就可以盡知對方底細的你竟然確定不了一個小小妓女的真實身份?真是奇聞啊!”一向冰冷的語氣此刻透露出些許戲謔的調侃之意。不過他確實感到意外,畢竟認識柳元卿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聽說他遇到看不透之人。

“三公子……”

“載烈,我說過私下里,你我以兄弟相稱。”

柳元卿淡笑著,“這種稱謂不妥。”

“有什么妥不妥的,記住,你不但是我的謀士,也是我的手足。”朱載烈看著他認真地說。

“載烈,你的手足應該是宮中的諸位皇子而非元卿。”

朱載烈搖頭,即便是同母的六弟,與他的感情都不如柳元卿與他之深厚。

“可我母妃是你的姑母,我們確實是表兄弟。你記住,以后不要再那么拘禮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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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探子來報,昨日可疑女子離開妓院的消息。

“繼續跟蹤她們,及時傳報可疑跡象。”柳元卿吩咐下去。

“不用他們,我們倆去看看吧,順便在城里四處走走。”朱載烈一時心血來潮想出去。

“可是載烈,雖然消息上說我們已經擺脫對方的跟蹤,但在回到京城前還是不宜暴露行跡為上。”

“不用擔心,我們喬裝好再跟蹤她們。況且你不是說那女子根本不會武功?”

“可是或許會有埋伏。”

“那我們就遠遠跟著,只要情況一有不對,即刻離開。”

柳元卿知道拗不過他,從小時起,朱載烈一旦決定了的事就不容改變,這也許是皇族的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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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白篷馬車左歪右擺地從紅磨坊的后院駛出。看馬車上兩名女子的駕駛技朮可真讓人捏把冷汗。

“左邊,把左邊的缰繩拉起來一點,你看、你看,要撞上菜攤了!”

只見笨笨的馬好不容易才從菜攤前一步之處硬拐過來,沒几步又差點碰上右邊賣梨的小攤。

“哎呀!小心,太過右了,那前面有個坑。對了,過去一點。你讓馬跑快一點嘛,這樣走一步退兩步像跳恰恰似的,我們什么時候才出得了城?爬都比它快!”

陶樂西在一旁嘟嘟囔囔的牢騷聲,直接挑戰李燃雪最高的容忍度。她知道那家伙的目的是想駕駛馬車,可是之前,陶樂西在還沒出大街就翻了兩次車后,她決定為了自己寶貴生命和其他人民的安全著想,絕對不把馬車的缰繩交到陶樂西的手上。

“都中午了,還沒出城,看來我們的速度只比蝸牛快一點點。”手遮額頭地看了看天空,太陽已經升到正中央了。

“陶樂西!你再多嘴,我就一腳把你踹下馬車。”李燃雪沉下甜美的嗓音厲聲道。

“你想我閉嘴,就讓我再試試駕駛馬車嘛。有誰天生就會駕馬車的?還不是要多學多練才會,我都沒有機會練習,永遠都學不好。”陶樂西曉之以理地勸說道。

“還給你駕駛?我有九條命都不夠死。”

“哼,無膽匪類。”

最終受不了陶樂西的念經式疲勞轟炸,只好答應出了城門后在無路人的情況下由她來駕駛。

“啊!海闊天空任鳥飛!我要策馬奔騰在草原!”陶樂西神氣活現地拉起缰繩學著從電視上看來的駕馭動作,胡亂地一抽馬背,豪氣干云地大喊:“駕!快跑!”

力度沒掌握好,馬吃疼,又被陶樂西的一聲大叫嚇著受驚,頓時沒命地向前沖。

李燃雪還沒坐好就被馬車突然間的一顛,差點掉下車來。不過幸好她反應敏捷,一手抓住車轅,只是顫巍巍地挂在車邊。

“樂西,太快了!停下來!”李燃雪喊道。

馬車在空曠的路上橫沖直撞地飛馳著。

“我……我也想停下來!可……可我……我不知道該怎么停!這混賬馬……快停……是紅燈!剎車!哪兒是剎車檔?”陶樂西此時驚慌失措,腦子慌得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些什么。

她竟喊出這些胡話?李燃雪一聽,頭都大了。看來靠她是不行了,得自己想辦法自救。

此時遠遠跟在后面的兩人發現了她們的險情。

馬兒狂奔,車輪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磕磕碰碰,李燃雪被顛簸得快抓不住車轅。此時車輪撞上一塊大石頭,馬車狠狠地一顛,把她整個拋了出去。

就再跌落的瞬間,一個矯健的身影凌空躍起,伸手一撈便攬住了她的腰,將她輕輕帶離地面。

事情發生得太快,李燃雪都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安全地站在地上,看著馬車瘋狂地遠去。

“樂西!”她大喊著,要向馬車沖去。驀地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低頭一看,一只鐵臂牢牢地圈著她的腰。

“有元卿在,她傷不了。”

狂妄囂張的聲音,是這個男人救了她!猛地轉頭望去,這個男人很高,應該有一米九左右,她已經夠高的了,可還得抬頭才看得到他。一張二十出頭,年輕英俊的臉即映入眼帘。他有著陽光健康的小麥膚色,鵝蛋形的臉,英氣逼人的劍眉下是一雙深邃的眉眼,看似漫不經心,卻如隱隱燃燒的烈焰,隨時狂嘯而出。高挺筆直的鼻,丰厚紅潤的唇。俊朗的五官,宛如希臘藝朮家刻刀下瀝血之作。微微自然卷的長發沒有束發冠,只隨意地用發帶整齊地束在頸后。

就算沒有某種與生俱有的王者氣質,他也非常俊朗,非常吸引人。

對這個男人描述得如此簡單,不及真實的三分之一,完全是因為李燃雪她并不像陶樂西一般注重他人的外表,直接一點來說,她不是花痴。別人是美是丑都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因為她是那種懶到就算對方是美人,多看兩眼也會覺得累的人。

當懷中的女子回頭看向朱載烈的那刻,不知何故,他的心突地跳漏了一拍。純黑的發絲因轉動而滑下女子白皙秀麗的臉頰,隨即看見一雙如黑晶石般的眼眸,清清亮亮的,閃動間恍如水晶般折射出一瞬而逝的魅麗虹影。粉色的薄唇閃著潤澤誘人的水光,微微分離間,可見羞藏內里的雪白貝齒。

美人他看過不少,沒一萬也有几千,其中不乏比眼前女子更為美麗動人的,但不知為何,此刻他已將這張面孔深深刻進腦海。

只看了這男人一眼,李燃雪就覺得這個男人挺不錯的,要陶樂西看到了,保准想把他帶回現代去將之俊俏發揚光大,為開拓她的“錢途”效力。糟了!陶樂西還在馬車上。

“樂西!干脆一點!跳車吧!”李燃雪大喊道。

“你出的什么爛主意!”陶樂西被這失控的瘋馬嚇得魂飛魄散,“從這么快的車上跳下來,我骨頭不散架才怪!我又不像你,是鐵打的!”陶樂西大喊著救命,終于被老天聽到了,馬兒一腳踏空踩到土坑,一拐,整匹馬跪倒在地,馬車驟然停下。

車子停下來是好,可是猛地停下來,沖力太大,陶樂西整個朝馬車前飛了出去。

“哇——啊!”當了空中飛人的陶樂西,緊閉上眼睛,等待著降落地面的劇痛。想象著待會兒地面就會出現一個凹陷下去,四腳趴趴的人形土坑。

“好了,你可以睜開眼睛。”

隨著身體意外地落入一個溫暖香軟的懷抱,一個輕柔的嗓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陶樂西睜開眼睛眨了眨,發現來人竟是那個俊美的男子。

哇!想不到英雄救美的情節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陶樂西陶醉地看著他,兩只眼睛冒著紅心。

“樂西!你沒事吧!”李燃雪飛奔而來,一把擁抱著呆立的陶樂西。

“我沒事。燃雪,你不用擔心。”被好友的熊抱驚醒的陶樂西,拍拍擁抱著她的好友的背安慰道。

平復下動蕩的心情后,兩人向救她們的人道謝。

“柳公子,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只好以身相許了!”古代被救的美人都是這樣對英雄說的吧。陶樂西淘氣地想著,故意這么說想看看對方的反應。

“這……”

柳元卿始料不及,頓時語塞。

“你莫非嫌棄小女子出身煙花之地?唉!奴家也知道配不上公子,只求能服侍公子左右。要怨就怨奴家命不好,為求生活無奈賣藝于青樓之地,如今玷污了名節,此生是嫁不到好人家的了……”陶樂西說罷,抬袖拭淚。

“陶小姐,請別這么說,我并沒有看輕姑娘之意……”向來不屑女人哭哭啼啼的柳元卿也不知為何,平素冷靜沉穩的心看到她哭竟有一絲不舍。

“好了,別再演戲了!”李燃雪一聲打斷陶樂西正演得起勁的戲碼。

“切,揭穿就不好玩了!”陶樂西放下遮掩的衣袖,臉上干干的,哪有淚痕的蹤跡?水靈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轉著,頑皮地看著他。

“你……”他竟然沒看出她在假裝,這個發現令一向對事物觀察入微,輕易看穿人心,堪稱天下第一謀士的柳元卿大受沖擊。

“跟你開個玩笑,別生氣!”陶樂西調皮地吐了吐舌,朝他燦爛一笑。

“怦!”怎么回事,他的心竟然跳了一下。

柳元卿無意識地撫上胸口,詫異著剛才突然襲來的不適感。對他微笑的美女何止成千上萬,不管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官宦千金還是風塵女子,都常常對他投以各式各樣的微笑,有風情萬種的、清純嫵媚的、我見憂憐的、含蓄典雅的……這些微笑無不迷人、醉人、動人,卻從沒觸碰過心中的冷弦,如今怎么會為眼前這個是妓女,又不像妓女的女人毫不經意的一笑撥動呢?

“陶小姐,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既然你說出口了要嫁予柳兄,就應該遵守諾言。”一個頗有脅迫力的聲音響起。

“你是……”這時陶樂西才發現跟著李燃雪來的還有一個男子。

不看則已,一看驚人。這個男子好帥啊!異于柳元卿的俊美,眼前男子自有一種俊挺瀟灑、氣勢昂然的帥氣,簡單來說,他很有男人味,看上去就是那種會把女人狂熱地吻到缺氧昏厥的男人。

“他是我的表親。他姓朱。這位是陶小姐。那位……”迅速從打擊中振作起來的柳元卿為他們做介紹,但由于他并不認識李燃雪,說到一半便打住了。

陶樂西忙接過話茬介紹李燃雪。四人互相認識后,陶樂西看到她們的馬摔得不輕,可能有條腿受傷了,為了不加重這匹可憐的馬的負擔,她提出向柳元卿借匹馬拉車。

“既然你們兩位救了我們的命,就干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吧。我們要去拉點東西,離這兒不遠。”

柳元卿欣然同意,借出他的坐騎——混身上下白得沒有一根雜毛的馬。

“好漂亮的馬兒喔!這么丑的車轅駕在它身上真是不搭調。”陶樂西輕輕地摸了摸白馬的脖子。

四人中,朱載烈依舊騎在他的馬上,而陶樂西和李燃雪則坐在馬車里,至于柳元卿則歹命地當她們的車夫。

“樂西,讓這兩個男人跟我們去拿東西,不怕他們把那些東西都搶了嗎?畢竟那些都是不應該存在這兒的東西。”燃雪擔心地說。

“不用擔心,那兩個人應該是有錢的人,可能是一些官家子弟或是有錢商賈的公子哥兒,不會貪圖我們的東西,最多覬覦咱們的美貌罷了。”

“你怎么知道他們有錢?看他們的衣著都很朴素。”

“傻瓜,越有錢的人越穿得平常,你有看過李嘉誠穿金戴銀的嗎?這兩個人的衣著,表面樣式雖然平凡,但是質地卻是一流的。”陶樂西一副行家的表情道。

“你什么時候對古代織造那么有研究啊?”陶樂西沒什么強,惟一值得稱贊的是她特別迅速的學習和適應能力,盡管她學得快而不精,但是學到的那么一點就剛好能派上用場,這是李燃雪最氣不過的。

“他們的衣服質地看上去輕軟柔滑,摸上手滑溜溜的,又涼快又透風。這種質材在我們那兒常見,但在這兒卻是要有絕佳技藝才做得出來,想當然是價值不菲的緥,穿得起這些貴價品的不是有錢人還能是什么?”

聽陶樂西講得挺合理的,李燃雪也覺得好像是這樣的。

“那你說他們會覬覦我們的美貌不是比搶東西更危險了?”

“他們是色狼,怕什么?有你在啊,還不把他們揍得跟個豬頭似的。”陶樂西說著,把放在馬車上的背包打開給她看,“你看我的祕密武器,哼,他們敢亂來,到時候就知道厲害。”

李燃雪驚呼一聲,只見背包里面裝著一堆的防狼用品。

“你怎么帶這么多來?”

“哦,有家防狼用品的廠商想找你代言他們的產品,所以我就拿了一些來試用,如果質量不好才不幫他們做代言人,免得破壞你的聲譽……”說到這兒,陶樂西才發現自己說溜嘴了,趕緊打住,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你看我像要用防狼器的人嗎?是不是想嘗一嘗我時速140公里,重量80公斤的防狼拳頭產品啊?”說著,李燃雪就敲上陶樂西的頭。雖然她已經盡量放輕力度,可陶樂西還是疼得抱頭直呼。

“知道了!知道了!回去之后我推掉他們就是了。”陶樂西連連求饒。轉過身卻咕噥道:“誰叫你的臉沒事長那么美麗絕倫,身材又好,給人感覺又嬌嬌弱弱的,怎么看都是色狼攻擊的主要對象。”

“你還在嘀咕什么?”李燃雪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

嚇得陶樂西忙擺手搖頭道:“沒什么,沒什么,我只是在可惜代言費而已。”

兩人正說著,馬車的帘子被撥開,柳元卿告訴她們已經走到山地邊了,讓她們出來認認路。

李燃雪看了看四周,很快就辨認出她們當初來的那座山。

“你們在這兒等一等,我們去把東西搬下來。”陶樂西交代后,便和李燃雪一起走進其中一座山。

“是有埋伏,去會合嗎?”看著兩人走遠的身影,朱載烈問道。

“不像,剛才從她們的話中聽不出任何端倪。”以他和朱載烈的武功修為,即使再細微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所以陶樂西和李燃雪根本不知道她們的對話全都被人一字不漏地聽完。

“可是她們的對話中有很多地方都意思不明,是不是暗語?”這兩女子的話語中朱載烈有許多奇怪之處,有得更是聽都沒聽過像什么“代言”、“防狼”……

“不管再怎么善于掩藏的人,凡是說暗語的時候,氣息會與平常說話時有所不同,從她們說話的氣息看,并無特別,好像這些都是平常說慣了的話。”到現在為止柳元卿可以確定這兩女子并不是對方派來的殺手,只是兩個普通的青樓女子而已。幫她們把東西拉回去之后,他們將不會再有交接。

此刻的柳元卿無法預料到他的這個想法會持續多久。

等了一會兒,他們就看到李燃雪一派輕松地走在前面,陶樂西左右手各挎著一大包重物,背上還背個高出她頭許多的包袱踉踉蹌蹌地跟在后面。

人還沒走近就聽到她們的聲音。

“李燃雪,你就不能偶爾有點同情心來幫我拿點東西嗎?”

“是你自己要帶那么多東西來野營的,與我何干?”

“你真是死沒良心的,冷血鬼!”

“你這叫自作自受,既然能拿來就能拿走,我很清楚你的實力。”李燃雪照樣不理她,閑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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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馬車上,把東西一件一件地搬上車,柳元卿看到這些物品時不由得眉頭輕鎖。

這些是什么東西?摸上去的質地既不是鐵、也不是木、更不是瓷。還有那個巨大的背包,看上去像是布之類的東西,摸上手卻有種異樣的感覺。從她們擁有這些不尋常的物品看來,這兩個女子不是他之前想的那么簡單。猜不透的謎團在和她們相處時越來越大。

回程時,陶樂西嫌悠悠晃晃的馬車走得太慢,四周的景色過于無聊,便掏出手機想用上面的游戲功能打打電子游戲。哪知不小心碰到了快捷鍵,電話就自動撥號了。

一陣動聽的音樂聲從李燃雪的背包中傳出。

“哇!燃雪,原來在這里我們的手機可以互相聯系的!”陶樂西高興地大喊。

這陣古怪的樂聲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難道電波是不受時空的阻隔?”李燃雪打開手機,果然能接到陶樂西手機發來的信號。

“上次我試過打到警察局,沒接通,應該是只有我們倆的手機在這里才能互通。”看著手機,陶樂西突然難過起來,“不知道家里人發現咱倆失蹤之后是不是亂成一鍋粥?還有唱片公司那里,我們都來這兒三個多月了,你的新專輯就要發行了,怎么辦?這次失信于公司,我看回去之后再也別想在娛樂圈混了!”

“樂西,我們來這兒這么久也該想辦法回去了。”李燃雪說。

“可是我們已經試過几十次在來的地方睡覺,等到天亮,我們還是原封不動地留在這里。”陶樂西無奈地嘆氣。

“我想不是平時這種一般的情況才可以回去,我們來的時候發生過五星連珠,要是想回去應該必須等到這種現象再次發生才行。”李燃雪分析道。

“可我們又不是天文學家,怎么知道什么時候才會發生五星連珠這種現象?難道天天晚上在那個山頭睡覺啊?萬一得等個三五年的我們是不是就在野外睡這么多年?”

陶樂西說的有道理,李燃雪低頭蹙眉沉思。

“我聽到你們在說什么五星連珠是嗎?”柳元卿撥開帘子問道。

“是啊!”陶樂西笑瞇瞇地看著他。她很喜歡柳元卿的臉,看到那張俊雅柔美的臉就覺得好幸福喔!“你知道什么時候會出現五星連珠?”

“我對星象并不太了解,不過,我知道京城有個道長對星象很有考究,他應該知道什么時候會出現五星連珠。”

“太好了!謝謝你!柳公子,你知不知道那個道長姓名和住址?”陶樂西興奮地問。這下有希望趕回去出燃雪的專輯了。

“他叫陰天師,至于住址,我不方便隨便透露,這樣吧,后天我們就啟程回京城,等我回去問了他之后再派人把五星連珠出現的日子告訴你們。”

“燃雪,我們能趕上出你的專輯了,你給我趕快把最后一首主打曲寫好。”

白了興高采烈的陶樂西一眼,李燃雪一句冷水般的話澆熄了她異想天開的奢望:“沒聽電視上說,五星連珠是罕見的天文奇景,你不會以為這種奇觀會在三個月內出現兩次那么白痴吧。”

“哦……”陶樂西語塞,“既然這樣,我們就干脆趁這段時間到處游歷一番怎么樣?反正紅磨坊已經完全上軌道了,不用我們時時盯著,而且難得來一次,不好好地看看這個時代的風土人情,就太笨了,畢竟這種機會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她最喜歡旅游了,而且這几個月來紅磨坊給她賺了不少錢,夠她們倆做旅費有余。

“隨便。”李燃雪倒沒什么意見,反正也是等,就到處走走也好。

“那陶姑娘你們想去哪里游玩?”柳元卿問。

陶樂西想了想,“就去京城吧!反正去到那里可以順便找你,到時候你要帶我們逛京城喔!”如意算盤打得很響吧,順手拉個免費導游。

“好啊!”柳元卿微笑地看著她。

嘩!他的笑好迷人啊!如果能天天看到這張臉,說不定會長壽呢。根據醫學報告,人要每天心情愉快就能激發體內細胞的生命力,可以延長壽命。看到柳元卿的臉總會給人一種快樂得飄飄然的感覺,所以說,天天看著就能天天快樂緥,天天快樂,自然能長壽緥!

“去到京城的話我們上哪兒找你?”

“你到柳月齋就可以找到我了。”

“那一言為定了!”

看柳元卿和那女子聊得那么高興,朱載烈把注意力放在剛才發出奇怪音樂的事上。

“你們手上的是什么?怎么會發出奇怪的樂聲?”

李燃雪揚起長長的睫毛,眼神冷漠地斜睨著他。

“你是在和我說話?”

“不是你是誰?快回答。”朱載烈一臉傲慢地看著她。多少名門閨秀,天姿國色都巴不得能和他說話,這個女人竟然不屑正眼看他。

“要和別人說話,麻煩你放尊重點,稱謂都沒一句,誰知道你是和阿貓阿狗,還是藍天白云空氣說話。”李燃雪不看他一眼,把手機放回背包里。

“你……”從來沒人敢這么和他說話,更何況眼前這個身份卑微低賤的妓女,“放肆!竟敢這么和我說話。”

這一聲怒吼把正聊得合樂融融的陶樂西和柳元卿嚇了一跳。

“怎么回事?”陶樂西疑惑地看著他們。雖說朱載烈也是個絕頂的大帥哥,可是有柳元卿在,她就看不見其他男人了。

“載烈。”一直有留意他們對話的柳元卿立即叫住了他,他沉著的聲音對朱載烈很有安撫的威力。

朱載烈立刻接收到他發出的暗示——冷靜點,別暴露了身份。

“樂西,他想問我問題,卻連基本的禮貌都不懂,還說我放肆,你說我該怎么樣做?”李燃雪依舊不看朱載烈一眼,對著陶樂西說。

“當然是不理他啊!”陶樂西回過身來教育朱載烈,“和女士說話應該有禮貌,這樣才有紳士風度。”

“樂西,中國這個時代沒有紳士,全部都是令人厭煩的沙文主義。”李燃雪在一旁提醒道。

看著朱載烈越擰越緊的眉頭,柳元卿知道該趕緊制止這兩個不知死活地制造火藥兼引爆的女人。

“請問我可以問你們几個問題嗎?”看出這兩個女子極度討厭男人不禮貌的態度,他不介意以另一種放下身段的態度來換取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柳元卿這種彬彬有禮的態度令兩個女人很受用。

“好啊!我們來玩問答游戲,你問我答,我問你答。不能說謊,因為如果你說假話的話,我也不會說真話,那這個游戲就沒意思了。怎么樣?”李燃雪覺得這兩個人不是普通人,也想借機弄清楚他們接近的意圖。

“好。”說話的是朱載烈,“你們是什么人?”

“我是唱歌的,而她是推銷我到各地唱歌的中間人,也就是你們所說的牙子。”李燃雪干脆利落地回答,“那你們的真實身份是什么?別以為胡扯是商人我就會相信,沒有哪一個商隊的保鏢會團團圍住人而不是貨物。”早在那日大街上無意的一瞥,她就看出端倪了,只是一直懶得理,現在有機會當然是問個清楚。

“……”柳元卿和朱載烈一時被她敏銳的觀察怔住了。

“別想騙我,如果不是我滿意的答案,你們也別想知道真相。”柳元卿正要說出迅速編造的假身份,卻這么硬生生地被李燃雪給逼了回去。

氣不過,朱載烈不等柳元卿開口就沖口而出:“我是當朝的安烈王,他是我的謀士。”

“唔,果然不出我所料是王族,也只有王族才那么傲慢得令人討厭。”

兩人驚訝地看著李燃雪一副慢條斯理的樣子,她似乎根本不把這嚇人的身份當一回事,而陶樂西則歪著頭冥思苦想些什么。

“喔!你姓朱,是王爺,那么當今皇上應該是你的父親或叔伯兄弟之類的,也是姓朱緥!歷史上姓朱的人當皇帝的朝代是……是……”陶樂西“是”了老半天都“是”不出個所以然來,歷史太爛了,學到的都回贈給老師了。

“是明朝。”李燃雪看不下去她冥思的痛苦狀,替她補充道。

“對,是明朝啦!”

“到我問,你們剛才拿在手上響的是什么?”朱載烈問出急于想知的問題,他實在很好奇那個比手掌還小的東西為什么會發出如此悅耳動聽的樂聲。

陶樂西看看李燃雪,那眼神在問:真的要告訴他嗎?

“不要緊,告訴他吧,反正說了他也不懂,講了他也不明。”李燃雪說道。

這明擺著瞧不起人的話,氣得朱載烈又想咆哮如雷。

“這是移動電話,簡稱手機。是用來通訊的。”說著,陶樂西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往柳元卿手里一塞,再把李燃雪的拿出來撥通號碼,一陣來電提示的音樂聲就在柳元卿手上的手機響起,“你只要把這里一按,放到耳邊,不管距離有多遠,都可以聽到我從這邊和你說話的聲音,而你只要對著它說話我就可以聽得見。”

柳元卿將手上這個小巧玲瓏的怪盒子湊近耳旁,果然聽見陶樂西的聲音從里面傳出:“傻瓜、傻瓜、聽見我叫你了嗎?”

這世上竟有人叫他傻瓜,這是從來沒有的事。不過,看著陶樂西故意搗鬼的調皮樣子,他一點也不生氣,心里反而洋溢著一片莫名的柔軟,不禁莞爾一笑。

“給我聽聽。”朱載烈一手搶過手機放在耳邊細聽,“哦?真的有聲音從這個古怪的小盒子里傳出來。真的無論在多遠都能夠聽到聲音?真有那么神奇?”

朱載烈驚奇地盯著手里的東西,奇怪、詫異、疑惑的神情揉合一起,呈現在年輕俊帥的臉上,向來英氣逼人的大眼睛里流露出孩子般的好奇和天真。這個樣子和之前的霸道專橫簡直有著天淵之別,純真可愛極了!

此刻的他用單純澄清的目光帶著疑問地看向李燃雪的表情,突然讓她的心沒來由地“扑通”了一下。

“是的。在我們那兒大家都有這個,有什么事用這個就可以聯絡到對方。”李燃雪不知為什么自己竟然那么熱心地給他講解。

異樣地看了一眼李燃雪,朱載烈不懂這個之前處處敵視他的女子怎么突然變得那么和顏悅色,不會有什么企圖吧。不過以自己安烈王的身份加上俊俏的外表,女人沒企圖才怪。

“這兩個東西我買了。多少錢?”有了這個,再也用不著信使和信鴿,也不必擔心消息機密會被竊取,不管多遠,都能馬上知道,這么有用的東西花多少錢買都值得。

“不行!這兩台手機多少錢都不賣!”陶樂西眼明手快地從他手上搶回自己的手機。

“我出十萬兩白銀。”想漫天要價?夠膽的就說,沒有他安烈王出不起的價錢。

“就算你用整個國庫來買,我們都不賣。”陶樂西干脆地回絕。

“為什么?我就不信我堂堂安烈王,連個小東西都買不到?!”朱載烈唇角微抽,看來又要怒吼了。

“不是我們不愿意賣給你,而是我們不能賣給你。”為了耳朵不受噪音荼毒,李燃雪趕緊制止。

“不能賣?”柳元卿抓住重點地看著她們。

這兩個謎樣的女子隱藏著什么祕密?她們不能把這東西出賣,莫非是因為對我們有利?可是,剛才那個白色的古怪小盒子有著和她們搬上車那些不是金,不是銀、不是銅,也不是鐵的東西有著某種相似的地方。

“你們說清楚!為什么不能賣?”朱載烈大聲問道。

李燃雪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轉過身去,透過另一面的窗口,看著馬車外面的風景。

雖然相處時間不長,柳元卿卻知道李燃雪個性冷漠,她不想說的話誰也逼不了她。因此他轉向陶樂西,看來從她下手會輕易很多。

“陶小姐,能告訴我們個中緣由嗎?”柳元卿邊問邊露出醉人的淺笑。他很清楚自己的貌美,也很清楚女人對他的笑臉完全沒有抵抗力。

果然不出所料,陶樂西被他的微笑迷得暈乎乎的,自動告訴他真相,“因為這個手機是几百年之后才發明出來的產物,是未來的東西,如果我們把它賣給你們,留在這個朝代,歷史就會受到擾亂,所以不能賣給你們。”

柳元卿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雖然聽上去荒唐得可笑,可是以她們身上攜帶的都是自己所無法理解的物品來看,這并不是天方夜譚。

“那么說,你們是從未來的世界來的?”柳元卿問道。

冷眼旁觀的朱載烈冷笑道:“一派胡言。什么未來的世界,聽都沒聽過那么差勁的謊言。”

就是知道說出來都沒人信,所以李燃雪才沒阻止陶樂西說出真相。

她直覺知道眼前這兩個人雖然不一定是十成十的好人,但可以肯定絕對是正人君子,不會無故欺壓兩個弱女子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們真的是從几百年后的世界來的。”

不知不覺馬車已經回到城中。幫她們將馬車趕至紅磨坊后院,柳元卿才騎著自己的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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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元卿真體貼,想不到這個男尊女卑的封建時代竟然有不大男子主義的男人,簡直不可思議。那個朱載烈就差勁多了,進了城就自己回去了,招呼也不打一聲,是王爺又怎么樣?在那兒裝大牌擺架子,看了就討厭!”

“是嗎?我倒覺得朱載烈挺可愛的。”

“可愛?”聽到這話,陶樂西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那個擺臭架子,說話沒禮貌,成天冷著臉的王爺可愛?沒聽錯吧?唔,一定是耳朵出問題了,要不怎么會聽到向來對男人視若無睹的燃雪對一個男人作出評價。

“是啊!他很可愛呢!”尤其是看到手機的時候,盡管好奇得很,可是又要維持形象地擺出不在意的冰山樣,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亮晶晶的眼睛里閃爍的光芒出賣了他,那道像無邪的孩子看到新奇東西時所有的清澈單純的光芒讓他看上去可愛極了。

從李燃雪對朱載烈的評價和說起他來異常活潑的神態來看……“燃雪,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朱載烈了?”

李燃雪朝她輕輕一笑。

糟糕!不祥的預兆。陶樂西有預感,她的答案是她不樂聽見的。

“你別對我說‘是’,身為你的經紀人是不容許你談戀愛的,這會造成緋聞,影響你的前途。”

“我只是喜歡他而已,又沒說要嫁給他,再說和他談個戀愛又怎么了?我們遲早是要回去的,回去后不能談戀愛,那在這里嘗試一下不好嗎?你也喜歡那個柳元卿吧?既然喜歡就和他談個小戀愛緥,反正我們在這兒所做的一切都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名聲,也沒人知道,回去之后就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這不好嗎?”

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陶樂西越想越覺得她說的太對了。她從小到大一直是以學業、事業、賺錢為重,從沒和人談過戀愛,一方面是沒遇上令她心動的人(從小跟名牌經紀人父母在演藝圈混久了,帥哥都看到心靈麻木,不是超級無敵帥爆鏡的還入不了她大小姐的法眼),二是因為戀愛要花很多時間去應酬對方,她沒那份子閑心,有時間就拿來賺錢。而現在流落在古代有大把的時間,不如就趁這個機會一圓過去沒進行的初戀吧。反正她對柳元卿挺有好感的,再加上他個性脾氣都很溫和,又是美人一個,說不定把他釣上手后,他會跟她回現代。以他這無人能及的美麗外表,絕對會掀起一片追星狂潮,那時候……呵呵呵,她就錢途一片光明緥!

“好!就這么定了,后天我們就跟柳元卿他們一起去京城,順便一路上談談戀愛,浪漫一番!”陶樂西興奮地下決定。

交代老鴇看好紅磨坊后,又購置了足夠的行李糧食,帶上丰足的旅費,兩人就以考察大江南北各地妓院,以確定日后布點開連鎖妓院這個光明正大的名義出發了。

可是馬車沒走兩步,她們才發現一個重大問題。連趕馬車出個城門都要用上半天工夫的兩個馬車白痴,怎么可能駕駛馬車進行長途旅行?不過有錢能使鬼推磨,坐計程車都有司機,那么以她們現在的財富請個馬車司機根本不是問題。

“要個性墩厚,溫順善良,口風嚴,千萬不能給我找那些多嘴多舌的。須得知道底細的,年紀十五六歲左右,年紀小點好管。駕車技朮熟練,男女不拘,最后一點是樣子不要太難看。”陶樂西對買賣人口的人牙子說。

“這……姑娘,你的要求還挺繁瑣的,得需點時間。”人牙子說。

“這樣就不需要時間了。”陶樂西將一小塊碎銀子往人牙子面前一放,“我馬上就要人,你找不著就說一聲,我立馬托別人給我找。就算是有家在這兒也不打緊,只等我們去辦完事,仍回來這兒。”在這兒呆久了,古代的用詞說法倒越說越順溜了。

人牙子聽了趕緊去辦,如今這城里誰不知道陶姑娘和李姑娘的艷名,一出手如此闊綽,他可不想少賺這筆大生意。

片刻工夫,人牙子就帶了個小后生來。

“陶姑娘,這個是萬家的小子,家住城東小狗胡同,排行老二,人都叫他小萬子,鄰里的人都夸這孩子性子好,忠厚,因他爹早死,他從八歲起就幫著人家趕車,有一手好技朮。但他說離家久遠,恐無人照顧家中,工錢能不能加點。”

“喔,這沒問題,給他四倍的工錢,先付五成,回來后再付余下的,行不?”陶樂西問道。

只見那個小后生一直低著頭,聽后點了點。

陶樂西把人牙子的錢付給他后,又把一半的錢給了新請的馬夫。

“把錢拿回家去就趕緊過來,我們很快要出發了。”

“是的,小姐!”拿著錢,小后生高興地抬起頭腼腆地朝陶樂西鞠了個躬,轉身便跑。

這時才看清那小男生的模樣。看上去約十五六歲,淺褐色,似營養不良的頭發,在頂上用布條束了個髻,雖然膚色青黃帶著窮苦人家的特征,但眉清目秀,身段苗條,透著少年特有的纖細和單薄。他似乎很不習慣與年輕陌生的女性接觸,在她們面前淡淡地羞紅了臉頰。

“樂西,你又在打什么主意?”看她盯著遠去少年目不轉睛的樣子,李燃雪深知,她的職業病又犯了。

“好俊秀的小男生喔!”陶樂西贊道。

“你別想又把人家弄回現代去成為你的賺錢工具。現代的人口已經夠多的了,你還想辦時空移民,是不是想讓中國的人口突破十四億大關啊?”

被一語中的的陶樂西嘆了口氣,“唉,為什么我在現代就遇不上那么有潛質當偶像明星的人呢?把他留在古代真是暴殄天物。”

沒等多久,少年就跑回來了。看來他并不是那種奸詐刁滑的孩子,這一路上應該能放心和他相處。

“小萬,從今天起直到我們回來,你就是我們的車夫,你的工作是照管好馬和車子,讓我們能平平安安地去,穩穩妥妥地回,知道了嗎?”

“是。我一定會好好聽從兩位小姐的吩咐。”小萬有點羞澀地應道。

也難怪,一向都是給一些商販趕車,打交道的都是些三大五粗的男人、漢子,几時接觸過眼前兩位清靈美麗的女子?

看他一副拘謹的樣子,陶樂西又說:“你用不著那么拘束,喊我陶姐,喊她雪姐,把我和燃雪當成你的親姐姐好了。”

“小的明白了。陶姐。”小萬乖乖地回答。

那一聲陶姐喊得陶樂西心都甜了,她一直都好想有個這么可愛俊俏的弟弟,可她母親大人不同意,只給了兩個老欺負她的壞心哥哥。

萬事具備,正式出發。

“陶姐,我們要去哪兒啊?”小萬駕輕就熟地趕著馬車。他比較喜歡陶姐,陶姐為人隨和,給人感覺很容易親近。

“去城門口。”

“去城門口?去那兒干嗎?”

“等人。我們要跟一隊商隊上京城。”

“他們說好了在這兒等嗎?”

“沒有。”陶樂西四處張望著。看看柳元卿他們偽裝的商隊來了沒有。

“那他們要是先走了呢?”

這一說,提醒了陶樂西。

“對喔!沒和他們約好,他們先走的話怎么辦?我們怎么上京城?我根本就不認得路,完蛋了!”陶樂西這時才發現問題的嚴重性。

“陶姐,你不要擔心,我認得上京城的路。”小萬說。

“你認得?”

“我以前跟商隊走過好几次,沒問題的。”小萬已經不像之前那么腼腆害羞了,恢復原本大方能干的個性。

“那我們就出發吧!GO!”陶樂西拍著小萬的肩膀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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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馬車真不是人坐的,搖搖晃晃,顛顛簸簸,把兩個窩在里頭的人晃得像篩子里的豆子一樣滾來滾去。

“停、停、停一停,小萬。”

聽聲音是雪姐的,小萬立刻拉住馬停了下來。

車剛穩住,一個人影從馬車里跌跌撞撞地沖出來,跑到路邊大吐特吐。

“陶姐,你沒事吧?”趕緊跟過來的小萬體貼入微地幫她拍著背〖,關切地問。

“咳咳……我……我快把胃都嘔出來了,你說有沒有事……”陶樂西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那我們先在這里休息一會兒再走吧?”小萬轉過頭詢問李燃雪的意見。

陶樂西肯定是沒異議的,“那就休息一會兒再走。”李燃雪從馬車上下來,走到路邊的樹陰下遞給陶樂西一壺水。

陶樂西仰頭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水,漱了漱口后,才喝了几口。喝得太倉促,水都溢出嘴角,正想那手絹擦拭,卻發現沒帶在身上,只好抬袖擦去。

“陶姐,給你。”小萬遞來一塊布巾,很普通的白棉布,卻洗得干淨潔白,疊得整整齊齊,帶著一縷似有若無的竹葉的清香。

陶樂西接過,擦了擦唇邊的水漬,回眸看著他笑說:“謝謝。”

沒想到一句道謝,惹得小萬滿臉飛紅。

哎,不過是道個謝就不好意思成這樣,古代的男孩子有夠清純的,哪像現代那些叛逆少年,臟話不離口,把妹不離手。小萬現在這個羞澀的樣子真是可愛得不得了,如果真是自己的弟弟,真的好想抱住親一親那粉紅的臉蛋。

休息了片刻,要上路了,李燃雪自顧自上了馬車,陶樂西也跟著上車,不料剛才吐得太厲害了,頭一昏,腳一軟,差點就從馬車上摔了下去,幸好小萬及時伸出右手拉住了她。

“小心點,多虧小萬拉住你,要不你腦袋上少說也得起高樓了。”李燃雪也被剛才差點發生的小意外嚇了一跳。

見陶樂西坐穩后,小萬才放開之前緊拉著她的手。

細嫩的肌膚對粗糙的接觸物非常敏感,陶樂西突然拉過小萬的右手打量道:“小萬,你的手掌有很厚的繭子呢。”

小萬趕緊抽回手,“我常年給人趕車,這繭都是握缰繩磨出來的。”

“呀!幸好有你駕馬車,要不我的手也會變這樣。”陶樂西看著自己細皮嫩肉的手,再看看小萬手里拉著的粗糙厚實的缰繩,“還是開車好,方向盤上都包著真皮軟墊,握再久也不會有繭子。”

沒多久,陶樂西這時已經慢慢適應了馬車的搖晃,沒再暈車嘔吐了,就在這時突然從后方傳來一片馬蹄聲,一聲洪亮的聲音傳來:“停車!”

小萬反射性地一拉缰繩停住馬車,而坐在車邊的陶樂西一個俯首,差點又一頭栽下馬車。幸虧她反應夠快一把抱住某個物體穩住。

急馳而來的馬蹄聲在車邊停下,馬上的人發出柔似春風的戲謔聲:“光天化日之下這樣摟抱在一起不成體統哦,要記住,男女授受不親。”

能有如此柔媚嗓音的人除了他,還有誰?

“柳元卿!”放開小萬,陶樂西驚喜地看著他。

隨后來到的是朱載烈和他們的隨從侍衛。

“原來你們比我們還晚出發啊。”

柳元卿沒回答她的話,只徑直地注視著低頭不敢看向他的小萬。不知為什么,心里有點郁悶,剛才陶樂西抱著這男孩的情景——就算知道是無意的,仍讓他覺得看著不舒服,礙眼。

“他是誰?”

“他是我們的車夫。”李燃雪從馬車里鑽出來說道。

“你們兩個孤身女子和一個男人上路,難道就不知道要避嫌的嗎?”朱載烈開口道。

“我們開的是妓院耶,如果要和男人避嫌的話,我們還不吃西北風了。”

這話仿佛在說他是白痴,又不是不知道她們倆是干哪一行的,竟叫妓女和男人保持距離,還要避嫌,李燃雪再一次氣得朱載烈差點又要怒吼。

每次見到這女人,她說什么都能惹得他自制全失,瀕臨發狂。

“我們不會趕車,又不認識上京城的路,請個幫手而已,有什么不對。”陶樂西看著柳元卿說。

低頭想了想,猶豫了半會兒,他還是開口了:“車夫,這兒沒你的事,你回去罷了。”

“柳元卿,你讓他走,誰給我們趕車啊?”陶樂西連忙阻止。

“我會叫人幫你們趕車。”

啊,有免費車夫,贊啊!

“好吧。”有便宜不賺是笨蛋。財迷精陶樂西爽快地答應了。

“陶小姐,求你,不要不雇用我,家里全靠我賺錢回去養家。”小萬急切地哀求道。

“我們會繼續雇用你的。”李燃雪開口說道。

“為什么?省下車夫錢不是很好嗎?能省就省,別浪費錢。”陶樂西反對。

“你是傻瓜嗎?靠別人還不如靠自己,萬一走在半路上人家一個不爽,把趕車的人給調走,我們怎么辦?小萬雖說是花錢雇來的,但好歹是我們的人,有什么事他當然是聽我們的。”

李燃雪的話的確有道理,陶樂西就不計較了,依舊讓小萬趕車。

天色漸暗,可是卻還沒走到下一個城鎮,看來今天要在野外露宿了。

朱載烈的部下手腳利落地用石頭搭起了爐灶,不一會兒就點著火烤起不知打哪兒來的野雞。

“哇!他們有野雞耶!”陶樂西眼饞地看著他們營地。

“別看了,快把帳篷搭好。”李燃雪把路營背包從馬車上拋下來。

陶樂西趕緊手腳麻利地把帳篷搭好,再拿出電飯鍋、電爐、坐地日光燈和太陽能蓄電器等東西出來。

看著這些奇怪的東西展現面前,小萬乖巧地什么都沒問,陶樂西覺得他這點很好,要不等她回答完他的問題,可能早已經餓扁了。

把米和水放進電飯鍋,再把帶來的炒菜鍋架上電爐,陶樂西熟練地做起飯菜來。而李燃雪則打開日光燈,坐在旁邊研究小萬帶在身上的古代驛道地圖。

哪知日光燈一亮,把小萬嚇了一跳,連不遠處的朱載烈和柳元卿也注意到突如白晝的光亮。

“雪姐,你們這個發光的東西是什么?”小萬再也忍不住好奇地問。雖然他知道打擾李燃雪很可能會得不到答案。

李燃雪有點不耐煩地抬頭,看到走過來的朱載烈一臉好奇地蹲在日光燈旁邊仔細研究,突然興致一來,伸出手啪地關掉開關,頓時四周即刻陷入一片漆黑。

“啊!”黑暗中聽到他的一聲驚呼。

此時傳來陶樂西的大叫:“燃雪,你搞什么鬼,快開燈,要不這菜就炒糊了!”

燈再次亮起來,看到朱載烈驚慌失措的樣子,李燃雪忍不住開懷地笑了起來。

這明顯的譏笑讓朱載烈怒火上升,正想不管那么多大罵一頓時,驀然發現,眼前這個平常冷若冰霜的女子笑起來時,就像春天開在殘雪上的迎春花般嬌艷,又像飄舞風中的綠柳般嫵媚。她那一笑,仿佛沉睡的世界為她復蘇,冰封的萬物為她消融,動人之極。看得他當場愣在一旁。

“這個是電燈,用電就可以使它發光,是我們那日常用來照明的東西。”

“包括陶小姐用的那些也是你們帶來的?”柳元卿問。

“是的。”

正說著,陶樂西拿著一盤炒好的青菜走過來。見柳元卿過來,高興地留他吃飯,說要他嘗嘗她的手藝。呵呵,抓住男人的胃才能抓住男人的心。

片刻工夫,電飯鍋的飯好了,陶樂西、李燃雪、柳元卿、朱載烈和小萬一共五人圍坐在一起准備開動。

看著陶樂西從沒有火的鍋子里裝出香噴噴的米飯,李燃雪從架在看不見火的爐子上的鍋里裝出已經煮熟的菜肴裝出來,其余三人眼睛都驚訝地圓瞪。

“這個叫做電飯鍋,那個是電爐,這些都和電燈一樣是使用電的東西,電是一種你們看不見的能量,它通過這些電器就可以發揮出各種功用,而我們的電又靠這台太陽能發電器來制造,它通過上面的聚光板收集陽光里的熱量從而轉化為電力,并存儲起來,我們要用了就把電器上的插頭插進里面就可以取得電來用了。”看樣子不解釋一下他們是沒心思吃飯,陶樂西以最簡單扼要的方式大概講解了一遍也不管他們有沒有聽懂。

“怎么樣?對我和燃雪所處的世界很好奇吧?我們那兒的馬路沒有馬也沒有馬車,走的是四個輪子自動行駛的汽車,人只要坐在上面,握著方向盤就可以控制車輛,而且速度要快多了,你們騎馬要走一個月的路程,開車几天就到了。除了汽車,我們那兒還有能載人在天空上飛的交通工具,從這兒到京城那點距離,坐飛機,一個時辰左右就能去到。是不是很神奇呢!有沒有興趣跟我們去游覽一番?”

這個陶樂西一點也不死心,還想著把古代的帥哥挖角回現代去當明星。她也不想想,這些古人的文化知識有限,生活習慣,思考方式,行為舉止都無法適應現代的生活。他們對未來的科技和社會一點概念都沒有,不像她們倆是從未來來的,對古代多少有點了解,加上在古代生活也沒什么難度,因此才能適應良好,要把古人弄回現代,光是給他們做心理建設都困難,更何況要他們學會現代的生活方式,簡直異想天開。

“如果五星連珠是一百年出現一次的話,我們這輩子也別想回去了。”李燃雪沒好氣地潑去一桶“冷水”,讓這個自己在那兒一頭熱的家伙冷靜冷靜。

“……”

此話一出,陶樂西果然安靜下來。場面也因她的沉默而冷了下來,大家似乎都受她的沮喪影響,一聲不吭地吃著飯菜。

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看不慣開朗活潑的陶樂西這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柳元卿突然想對她說句能讓她開心的話,可是這樣貿然開口似乎很突兀,正猶豫的當兒,卻被人搶先了——

“陶姐你不要擔心,你人那么好老天爺會保佑你的。”小萬開口安慰道。

小萬的話令天性樂觀的陶樂西眨眼間復蘇。

“對呀!我一向心地善良,每次看到路上的募捐學生我都會上前去捐錢,好人有好報,沒那么倒霉要滯留在這個落后的古代!還是小萬乖,知道哄我開心。”說著用手疼愛地揉揉小萬的頭頂。

看她的手撫上小萬的頭時,柳元卿突然下意識地把視線移開,原本吃在嘴里香軟甘甜的米飯突然間變得又硬又澀,難以下咽。不明白這種突然的味覺變化,柳元卿不忍掃辛苦做飯炒菜的陶樂西的興,勉強地往口里扒拉著。

“還是年輕的孩子可愛,哪像你,就知道成天說壞話來氣我,嚇唬我,看我難過你就開心了吧!”陶樂西邊吃飯邊數落著李燃雪。

“好啦!我不說行了吧。你別邊吃邊說話,飯粒都噴出來了!好臟喔!”

聽好友保証后,陶樂西的心情頓時舒暢,一口氣吃了兩碗飯。

朱載烈看著這兩個吃飯一點儀態都沒有,吵吵鬧鬧的女人,覺得她們簡直毫無禮儀可言。而柳元卿卻覺得這兩個未來的女子坦誠直率,行為舉止都不在意別人的目光。至于小萬,他沒想那么多,只是一直回味著陶樂西揉上他發頂的觸感和余溫,從來沒人那么親昵友好地對他,她是第一個既像朋友又像親人地對待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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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他們來到一個城鎮。這兒和陽泉城一樣那么繁華,陶樂西讓小萬在驛站照料馬匹和補充一些水和食物,自己准備和李燃雪逛街去了。

還沒邁步,就被柳元卿叫住了。

“你就這么到街上?”他問。

陶樂西把自己前前后后打量個遍,“怎么啦?我這樣挺好啊!”她穿著自制的,裁掉高領,剪掉一半長袖,由古裝改裝的T恤配下身水藍色綢褲,有點早晨在公園打太極拳老頭的樣式土得掉渣,不過這么穿著比穿古代的襦衣羅裙要舒服方便多了。

還說挺好呢,看她那露出領子外細長的脖頸,裸露的半截手臂,真叫他看著都有氣。

“你這樣像什么樣子!披著。”話落手起,一件薄綢披風落在陶樂西的身上。

“你有毛病啊!”陶樂西一反手就把披風給扯了下來,“天這么熱,還披這個,你想把我捂出痱子來嗎?”

“你這樣會叫人輕薄你的。”

“我不怕,這么熱的天,請大家的眼睛吃吃冰淇淋又有什么關系!”陶樂西大方地說。反正古人的輕薄也不會過分到哪里去,她相信自己應付得來。

看她完全不聽自己的,柳元卿心里很不好受,冷著臉轉過身去看部下收拾行裝去了。這女人,他還從沒為母親之外的女人憂心過,她竟然對自己的關心視若無睹,實在……打住,他關心,他在關心她嗎?他怎么會有這個念頭?柳元卿被自己的想法怔住了。

“這兒真熱鬧!還有些陽泉城沒有的東西賣呢!哎!老板,這是什么東西?多少錢?做什么用的?”陶樂西這兒看那兒跑的,四處亂轉。好不快活。

兩人正走著,迎面來了兩個衣著華麗的紈绔子弟。

“喲,那不是方圓三百里陽泉城最有名的妓院‘紅磨坊’里的兩位頭牌嗎?!”說著便輕浮地走上前來調戲兩人。

“雪倪姑娘,我們一起去茶館里歇歇腳,順便唱首情歌給咱聽聽。”其中一個說著就拿扇子想挑起李燃雪的下巴。

哪知扇子還沒碰上美人光潔雪白的下巴便被對方一手搶去,“滾開!”冰寒刺骨的冷顏更有種引人暇思的嫵媚。

“嗬,裝什么清高,不就是一個婊子,說什么賣藝不賣身,還不是出來賣,老子我有的是錢,開個價。”

陶樂西戰戰兢兢地看了陰沉著臉的李燃雪一眼,只見那冷冷的眼光像要化成利刃將她大卸八塊。

“陶樂西,都是你干的好事!說什么‘在這兒無論干什么都無所謂,回去后就煙消云散’,今天我被人如此侮辱,從今往后,別指望我再聽你的混賬話!”李燃雪惡狠狠地說完,轉身就走。

“燃雪……”陶樂西剛要追上去,不料卻被那兩個無賴拉住了手,“你們干什么!快放手!”燃雪個子高,腿長走得快,現在不趕緊追上她,等會兒就看不見人影了,沒了燃雪這個活動地圖,沒有方向感的自己肯定迷路。

“樂西,她走了,你就陪我們喝一杯。”由于陶樂西在舞台上表演一向火辣(以古人的標准而定),所以兩人都認定她很隨便,便大著膽子往她的臉摸去。

冷不防被人摸到臉,陶樂西頓時氣炸了。掙不開對方的鉗制,她一個回身朝抓住她的家伙下身狠狠地踢過去。

“嗷嗚!”受到攻擊的男人捂著下體跪倒在地上,痛到几乎暈過去。

“你這刁婦,看我怎么教訓你!”

另一個惱怒地舉手就要打來,陶樂西早料到他會有此一招,已經先下手為強,將積聚了全身力量的巴掌刮過去,頓時打得那家伙昏頭轉向,邊打還邊有台詞配音——

“看我給你來個恭喜發財!”左一巴掌:“萬事如意!”右一巴掌:“身體健康”左腳橫踹:“心想事成!”右腳斜踢。

這兩家伙真是存心找打,陶樂西這輩子沒揍過人的記錄終于在今天有了歷史性的突破。看著被打得豬頭餅似的兩人,她的心情真是舒暢得不得了。好了,今天就打到這兒,有機會的話再續前揍。真是爽透了!

抬腳正要走,不料那兩人的隨從保鏢趕來了,看見家中主子被人揍得慘不忍睹地倒在地上,即時摩拳擦掌地要為主子報仇。

嘩啊!這兩個保鏢是吃發粉長大的嗎?怎么都壯得像座山似的,瞧那拳頭,看上去好像比她的腦袋還大。這么一拳下來,她這孱弱的身子根本吃不消。完了、完了,這下打架打出禍來了。

“燃雪!還不來救命!我以后都聽你的!”陶樂西使出最后絕招。她就知道好友根本沒走,一直在旁等著看戲——看她求救的戲。

“真是的,你那些防狼器呢?不正好拿來試一試效果。”李燃雪慢悠悠地從人群中走出。

“沒帶在身上啦!要不才不用勞煩李大小姐。”最后一句嘀咕得很小聲。

李燃雪把圍在外面的裙子扯掉,在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以為有好料好看,哪知里面穿著她來古代時的運動褲。

“來吧!大塊頭!”擺出拳擊好手的標准架勢,雙腳輕盈地交錯地點地。

兩只大牛龜根本沒把身材纖細修長的李燃雪放在眼里,一個翹首以待,一個揮拳相向。

“當當!戰斗開始了!今天為大家做拳擊講解的是我陶樂西。喔!話還沒說完敵方就動手了。只見燃雪選手一個曲蹲,輕而易舉地避開了攻擊,即刻就給對方一個左鉤拳,又一個右鉤拳,最后一個簡單利落的上直拳。一號對手就這么英勇倒地了。噢,二號對手沖進來了……”

在陶樂西的講解下,那個大塊頭保鏢被李燃雪快得像風,狠得像刀的拳頭揍得左搖右擺,最后一個上直拳揍上他的下巴,整個人像斷線的風箏悠悠地倒下。

最后,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李燃雪和陶樂西施施然地離開。她們沒發現這一幕從頭到尾都落入尾隨而來的兩人眼中。

“這兩個女子看起來不弱,只是那個李燃雪的功夫很奇怪,為什么她們會去做妓女,而聽到別人如此調戲卻又義憤填膺,當妓女的不是都常聽這種話的嗎?”朱載烈不解道。

柳元卿沒說什么,只默默地注視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他早就確定這兩個古靈精怪的女子的確如她們所說的是來自未來。未來的女子都如她們兩人般獨立自主,完全不依靠男人的嗎?他很好奇,未來是個怎么樣的世界。與此同時,內心卻莫名地浮現一層淡淡的,似有若無的不安。

完全不依靠男人嗎?那是不是意味著她根本不在乎他?柳元卿驀地意識到自己離奇的想法,趕緊將思緒拉回。一轉身,好像感到有個不尋常的身影在前方隱蔽處迅速地閃過。雖有疑惑,但他并沒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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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今后遇到類似剛才的這種麻煩,陶樂西和李燃雪決定在接下來的旅程里都女扮男裝上路。她們買了几套男裝,回到客棧后,就在房間里換上。

李燃雪身材高挑,比例完美,穿上淡綠色的長衫,頭上的烏發用同色布帶簡單一束,成功地從嬌艷嫵媚、裊娜纖巧的絕色美女轉型成神采飄逸、秀色奪人的美男子。她學著男人的樣子走了几步,看上去身姿綽若,衣袂飄飄,如臨風玉樹,風流瀟灑。

反觀陶樂西,真是慘不忍睹啊!袖子太長,下擺太長,簡直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以你這種三頭身,穿書童裝就差不多了。”李燃雪扔過一套書童服給她。

“什么嘛,原來一開始就認定我穿不了公子裝,偷偷買了這個。是不是也要我裝成你的書童?人家還想學祝英台來個女扮男裝去趕路的說。”陶樂西嘟嘟囔囔地抱怨著。

房間門輕輕響起。開門一看,是小萬,后面還跟著的柳元卿和朱載烈。

“陶姐……”小萬剛開口就被前來開門的李燃雪一身俊俏瀟灑的男裝打扮怔住,呆呆地說不出話來。

“快進來吧,愣在門口干嗎?當門神啊?”陶樂西也迎上來把門敞開。

朱載烈定定地看著李燃雪,震驚于她另一種裝扮下的美。是因為服裝的緣故吧,現在的她,舉手投足間都透出颯爽的英姿,再加上剛才在街上看到她赤手空拳擊倒悍奴的剛毅強硬的氣勢,這些為她過于白皙美麗的面孔平添了一股陽剛。

看所有人贊美的目光都落在好友身上,陶樂西在一邊自我解嘲道:“哎!就知道我這種小書童是不起眼的了,可被人當成不存在實在太令我傷心了。”說著假裝低頭拭淚。

“陶小姐穿這身書童服也很合體。”這次柳元卿捷足先登地贊道。

只可惜他的贊美不夠美,聽起來像貶不像褒。

“我也知道自己只有當書童跟班的命,用不著你來提醒我。”陶樂西不快地瞪他一眼。

“不是的,陶姐穿得很好看,一點兒也不像書童。”小萬插口。

這話陶樂西倒很受用,高興地一把拉過小萬說:“還是小萬最有眼光。這套衣服是我特意買給你的,快去換上,看合不合身。”陶樂西把衣服往小萬懷里一塞,就推他回自己房間去換。

看小萬離開后,柳元卿臉色微慍地看著她,“男女有別,即使是以色侍人的娼妓也不應該在他人面前和男人拉拉扯扯。”

“什么呀!這就叫你受不了了,要是讓你看到我們那兒的風土民情,你可能早就嚇得昏過去了。”陶樂西“扑噗”

一聲笑開了,“再說小萬應該才十四五吧,我比他大差不多八九歲,怎么看我們也像是兩姐弟,不像你說的男女關系。

他還是個孩子呢,你怎么會覺得他是男人?“說到這兒,她突然想起一些事,”柳元卿你和朱載烈今年貴庚?“

“你問這個干嗎?”朱載烈瞄了她一眼,覺得這個問題無聊得可以。

“說出來又不會少塊肉,有什么關系嘛!”

“我行年二十五,朱兄二十二。”柳元卿道。

哪知陶樂西聽了后便指著朱載烈“哈”的一聲笑出來,“我還以為你年紀比我大,?得二五八萬的,原來比我還小一歲。你應該跟小萬一樣叫陶姐,雪姐。燃雪比你大兩歲呢。”

原來她問歲數是為了這種令人火大的理由,朱載烈直想惡狠狠地治她個冒犯加無禮,再加污蔑王族的重罪,賞她一頓鞭子。不過要認真和她這種無知女子計較又顯得太沒度量,只好重哼一聲,轉頭過去不理睬。

“我比你大,你是不是也要稱呼我為柳大哥?”

柳元卿細細地看著她,漂亮的眼睛閃著不知名的魅光,看得陶樂西心里小鹿亂撞,“不要。我還是叫你柳元卿。”

叫他大哥,那喜歡上大哥不是會有亂倫的感覺?她才不要。

“那我該怎么稱呼你呢?陶小姐。還是西妹?”柳元卿專注地凝視著她,湊到她耳邊柔柔地說。

陶樂西打了個冷戰,什么西妹東妹的,還叫得那么曖昧,亂惡心一把的,“你叫我樂西好了。”要是他把自己當妹妹看待不就沒戲了,“我可不想和你做兄妹。”

最后一句几乎是含在嘴里說的,但柳元卿憑借深厚的功力還是聽清了她所說的話。線條優美的唇瓣在本人都沒察覺的情況下微微地上揚。

坐在一旁半天不出聲的燃雪也開口,叫他們以后叫她“燃雪”得了,這段日子被人“小姐”前“小姐”后的喊得別扭死了。

正說著,房間門再次被推開,走進來的人讓陶樂西大呼驚艷,讓柳元卿不自覺地蹙眉,而另外兩人則漠不關心地看著。

只見來人面如美玉,目如點漆,唇不點而含丹,眉不畫而橫翠,身材俊俏,瘦削而略顯單薄的身材有著少年特有的柔韌。

“哇啊!我看看。”陶樂西走上前,拉著小萬的兩只手原地轉了一圈,嘖嘖贊道:“真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這衣服一穿上,一個翩翩美少年就出來了。啊,這頭上怎么還綁這個發帶。”

陶樂西一手拉掉小萬頭上老舊的束發帶,拿一條杏色的發帶要幫他綁上。

“呃,陶姐,我自己來就好了。”

小萬臉帶羞澀地要搶過發帶,陶樂西一手把拿著發帶藏到背后,一手扯著小萬坐下。

“坐下來,我幫你梳。”

“陶姐……”小萬還是不從。

“雇主說的話你敢不聽,小心我解雇你!”陶樂西假裝生氣地說。

一聽這話,小萬即時乖乖地任她擺布。

頭發雖然看上去是營養不良的淺茶褐色,但是仔細看才發現,發質又軟又細,而且光滑服帖,垂直得沒有一點波紋。

“哇啊!小萬,你的頭發好直耶!是不是拉過負離子?”陶樂西一邊梳著他的頭發一邊說。

“神經病,這兒哪來的發型屋可以做頭發?”李燃雪受不了她的白痴。

陶樂西沒理會好友的揶揄,認真地梳理好小萬的頭發。

從沒有人如此細心認真地幫他梳頭,小萬垂著頭,感受著陶樂西在腦后呼出溫暖的氣息,羞紅的粉臉更加滾燙,心里油然而生一股熱烘烘的暖意。

陶樂西看著自己的杰作,很是滿意。她果然沒看錯,小萬的確是個美人胚子,羞怯的神情中帶有一種絕世的清純感,在現代的社會中這種毫無雜質的澄澈早已經消失在俗世的紛爭中,若把他帶回現代去,一定會紅透半邊天。能從几百年前的古代中發掘出掩埋于歷史洪流中的明日之星,只有她這個穿越時空的超級無敵經紀人才辦得到。

看著兩人,一個低頭臉紅微笑,另一個兩眼放光咧嘴大笑的情景,柳元卿突然間覺得呼吸不太順暢,道了一聲“失陪”后就離開了房間。

之前不管什么時候,只要看到他在場,陶樂西的眼睛總是寸步不離地望著他,好像怎么都看不夠似的,可剛才,她的眼光竟然落在小萬身上,一想到這兒,胸口就一陣堵塞。

怎么搞的,上京的這段時間他老感到身體上的不適,是不是病了,還是有什么隱疾沒發現?看來回去之后得讓師傅給他好好確診一下,雖然他的醫朮并不輸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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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們的車馬來到一個地形險要的峽谷,四周岩石壁壘驛道在此分岔成三條通往不同方向的路。突然一聲怪異的哨聲,驚動了前面騎馬的隊伍。

“糟了!有埋伏!”柳元卿大喊一聲,所有人都自然反應地圍在朱載烈四周。

就在這時,山谷中響起巨大的轟鳴聲,柳元卿扭頭一看,巨大的岩石從山崖上翻滾下來。巨石后還冒出許多弓箭手架起利箭准備射殺他們。

“護著公子!分頭撤!”柳元卿一聲令下,眾衛士皆護著朱載烈打算沖出重圍。

騎馬的人就方便,可坐在馬車上的人就不知道該怎么好了。馬兒受驚得左突右竄,小萬也嚇得手足無措,完全無法控制馬車。

看著亂箭四處飛來,陶樂西受不了地大喊:“救命啊!哪來那么多的箭,我不要變成箭豬啦!”不管是誰,快來搭救她這個世界上最不幸的美少女吧!

“燃雪,小萬,我們棄車吧!馬車的目標太大,我們下去,偷偷地躲過那些刺客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反正他們要殺的又不是我們。”背上背包,陶樂西帶頭跳下馬車,打著手勢招呼李燃雪和小萬跟著她走。

可是此時一支不知何處射來的箭命中了目標清晰的馬屁股,馬兒吃疼,瘋一般地朝前沖去。

看著突然離自己而去的馬車,陶樂西頓時嚇呆了,瞠目結舌地看著一溜煙跑得沒影的馬車。事后她才知道,多虧了這橫沖直撞,瘋狂失控的馬車,才幫朱載烈他們殺出敵人的包圍。

沙塵滾滾人聲嘈雜的混戰中,陶樂西,一個背著背包的小女子傻傻地看著四周撕殺不斷的人,茫然的眼中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在這時,她眼角余光瞥到白馬上那道矯健的白色身影。

“柳元卿!柳元卿救我!”

白色的身影陡然一頓,猛地看向她,立即朝她疾馳而來,片刻,那道白得猶如聖光般的身影來到她身邊。

“樂西,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彎腰,長臂一攬,把她卷入帶著淡雅氣息的懷抱中。

“我不小心下了馬車……”陶樂西話沒講完,又一個黑衣人舉刀朝他們砍來。

柳元卿身手敏捷地一閃,反手劍一揮,將此人重傷落馬。

武功高強他以一敵眾,攔截住所有敵人,直到朱載烈安全離開,才指揮著部下故意引著追兵往另一條路離開,自己也從另一條小路離開峽谷。盡管敵人窮追不舍,但他略施小計,擺脫了追兵。

依在柳元卿的懷里,看著他出神入化,迅如疾風的身手,令陶樂西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被騎士舍命保護的公主一般。

馬不停蹄地在羊腸小道上奔馳了兩個時辰,確定完全擺脫追兵后他才稍稍減慢速度。

此時陶樂西斷斷續續呼喊道:“柳……柳元卿……快……快……快放……我下來!”

低頭只見懷中女子異常蒼白的臉,一手死死捂著嘴巴,另一只手急促地拍他示意他放自己下來。

趕緊拉馬停住,并把她抱下高大的馬背。

陶樂西腳一沾地,即時癱軟地跪在地上翻江倒海地大吐特吐。

片刻之后,吐得稀里糊涂的她虛脫地往后一仰,倒入了身后一個溫暖柔軟的懷抱,她沒多想是誰就昏了過去。

柳元卿雙臂用力一合,牢牢地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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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自己昏了多久,只知醒來時天色已經一片漆黑,繁星點點,星空下,是一堆燃燒得紅通通的柴火,為這夜涼如水的野外山林帶來一片安穩和暖意。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好點了嗎?”一個文雅輕柔的聲音喚她。而她也迷迷糊糊地抬頭循聲望去,冷不防,一張美麗俊容的大特寫呈現眼前。

溫和得像春風的嗓音,溫潤得像玉澤的眼神,溫柔得像浮云的淺笑,這一刻,在她喪失靈活思考的腦中只有眼前這個以和風、潤玉、柔云組成的男人。

看陶樂西又呆呆地看著自己,心中不知何故,竟感到一陣輕盈,近几天所積壓的郁悶瞬間消散。從那自幼便在他人眼中看慣的迷戀眼神中,柳元卿知道她被自己的相貌迷住了。雖說他向來討厭別人用那種像欣賞奇珍異寶或狂熱戀慕的眼光看他,但是自從陶樂西的視線開始頻頻從他身上轉移到小萬身上時,他卻突然隱約地希望她能像之前那樣盯著自己不放。

“你昏迷好几個時辰了,口干不干,要喝點水嗎?”

“呃……”多虧他的提醒,陶樂兩才得以恢復正常。

“嗯,好的。”

接過他從后而來的水袋喝了几口,她才遲鈍地發現自己正姿態親密地依偎在他的懷里。猛地一驚,想彈離他,結束這曖昧的姿勢,不料把胃掏空,又無補充能量的身體四肢軟弱渙散,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

“別起來,乖乖坐著休息,你的身體還很虛弱,今晚我們就在這兒露宿。”

“可是這兒荒山野嶺的會不會有狼和野獸什么的?又沒有帳篷和睡袋,還有很多蚊子,怎么睡?”陶樂西難以接受什么都沒有地在野外露宿。

“這也是沒辦法的,這里離最近的城鎮有二十多里的路程,現在再騎馬趕路你會受不了的。”柳元卿體貼地說。

細想之下也是,她現在可沒勇氣再上馬了。再顛得兩顛,非把她的五臟六腑都吐出來不可。

“咕嚕!”有人的肚子很不淑女地大叫了一聲,抗議它被忽略。

“我餓了。”不知是不是涼水下肚特別容易引起飢餓,喝完水后,陶樂西一本正經地提出這個嚴肅的問題。

雖然知道這種荒郊野外的地方不可能有7—11便利店,更不可能有通宵營業的路邊攤茶館,但——餓就是餓,漫漫長夜,餓著肚子怎么睡得著?

“幸好我習慣放一點干糧在馬鞍旁,現在用得上了。”

說著,他把裝在袋子里的饅頭和江蘇大餅拿了兩個出來遞給陶樂西。

陶樂西把饅頭湊到嘴邊咬了一口,皺著眉怨道:“冷冰冰硬邦邦的,真難吃。”

聞言,柳元卿拿起配劍,將地上樹枝削去表皮,削尖,然后叉起饅頭靠近火邊烤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把烤好的饅頭遞給陶樂西。

熱乎乎,香噴噴,烤得金黃香焦的饅頭果然比剛才好吃上百倍。

“謝謝。”陶樂西吃得不亦樂乎時還沒忘向眼前這個服侍殷勤的美男子道謝。雖然他美得看著都可以下飯,但是畢竟還是填不飽肚子啊!

此時此刻,看著吃得高高興興,滿意得笑瞇瞇的陶樂西,他心中溢滿了一種不知名的滿足感,似乎今后只要能看到她這張笑臉就心滿意足了。

陶樂西吃飽之后,就開始犯困了,眼皮子一搭一搭的。

看她想睡,柳元卿將外袍脫下來給她披上。

困盹間感到覆在身上的軟物擋去了夜里的寒涼,陶樂西勉強睜開眼,見到他只著襯里的單衣內心頓感不安,“柳元卿,你穿那么少會著涼的。”

“你披著,我是練武之人,有內功可抵御夜寒。”將衣衫重新蓋在她身上,并細心地拉高,在她肩膀處掖好,睡覺時肩膀受涼的話,第二天會酸痛無力的。

平常總是在照顧自己旗下藝人的她,何時被如此細心體貼地照顧過?從沒交過男朋友的她第一次感受到男人的溫柔。原來被照顧的感覺那么好,之前自己一直為了賺錢根本沒那個閑情逸致去談戀愛,縱使有不錯的男人有意追求也被她以一句無戀人一起?現在她有點明白了,這些事都不重要,女孩子只是想在這些過程中享聊而打發掉。還常嘲笑談戀愛的老套三步式——吃飯、逛街、看電影,有什么特別?就算自己一個人或是和同性的朋友做這些事也能很快樂,為什么非得享受男生對她獨一無二的溫柔,因為他喜歡她,所以對她的溫柔是與眾不同的,無與倫比的溫柔。

喜歡?觸及到這個字眼,陶樂西不期然內心微微一顫。

雖然她平常都愛把喜歡挂在嘴邊,但是,她知道這個“喜歡”和那個“喜歡”是不同的。現在這種觸動心靈的“喜歡”是她陌生的,期待的,畏懼的,無法抗拒的……

外表上她時常給人大而化之的感覺,其實內里卻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敏感、纖細、自私和任性。隱藏個性中不討喜的一面是職業的需要,在演藝圈里,人們都會防備看上去心機很重的人,討厭情緒化的人,避開直率過頭的人,所以要表現出粗線條的可愛才能容易與人打交道。她一直是如此和人相處的。李燃雪說她虛偽,她也沒意見,因為事實如此,她的確有著虛偽的一面。但每個人都會有真實的一面,再怎么虛偽,在面對自己真正在意的人時是無法虛偽的。

垂下眼瞼,從睫毛下偷偷斜睨柳元卿映照著火光的臉。

他真的很美,美得叫人忍不住一看再看,仿佛永遠看不夠,永遠看不厭。加上氣質溫雅謙和,任何情況下都能冷靜自持,更給予人一種由內而發的安全感。

既然他不怕冷,那她也不客氣了,披著他的衣服,靠著樹干閉上眼睛安安穩穩地睡覺。

只是……沒練過靠著樹干坐著睡的人,睡熟之后,身子總會不由自主地兩邊倒,這不,陶樂西身子一歪,整個人狠狠地往地上栽。可還沒親吻大地就被攬進一個散發著恬淡氣息的溫暖懷抱。一旦睡著就雷打不動的她,身體自然而然地順勢依入這個舒適的懷中。

看她安穩地沉睡著,弧度自然的眉毛平靜地舒展著,輕而淡薄的睫毛覆蓋住醒來時靈活多變的大眼睛,微張的鼻翼,厚潤的唇,圓圓的臉蛋,這一切組合起來并不美,也不特別。不過,他知道,當那雙眼睛打開時,里面所散發出的光彩使她整張臉,整個人都煥發出耀眼的神采。那雙眼睛里面仿佛有個發光體,散發出一種獨特的光芒,從沒在任何女子眼中看到過這般絢麗多彩的光。他不知道是什么令到這平凡普通的眼睛擁有如此瑰麗夢幻的光。

被吸引了。不否認,從未在意過任何年輕女性的他漸漸開始無法拒絕對她的在意。

任由思緒飛翔的后果是行為脫離理智的控制,成為感情的傀儡。不知不覺地,仿佛被誘惑,猶如被操控般地低下頭,輕輕地吻上那不甚光滑,有著因火光而泛著淺淡金色的細絨汗毛的額頭。正沉醉于由唇傳來的細軟甜美時,陶樂西一聲如嚶嚀般的夢嚀將他云游天外的理智猛地拉回,渾身一震,意識到自己正輕薄她的舉動,忙將唇遠離,免得再受引誘而繼續下去。

將視線定在深藍寧靜的夜空,大口呼吸著沁涼的空氣,以冷靜莫名燥熱的身體和亂了節奏的心跳。

凝望星空的眼突然笑了,今夜的星光燦爛,似乎在慶賀他的發現——他喜歡上她了。這一發現足以解釋近來身體種種的不適。

清晨來臨,陶樂兩被頸邊潮濕溫熱的呼吸吹得耳朵癢癢的,忍不住伸手一摸,指尖觸到一個滑潤溫暖的東西,轉頭一看,嚇了一跳,原來是柳元卿的臉。他的臉怎么會靠著她的頸肩?想著再看看自己身處的地方,又嚇了一大跳。糟了,糟了,這回丟臉是丟到家了,自己竟然整個兒窩在他的懷里睡了一晚!

也許是她轉頭的動作驚動了他,只見他睫毛微微一動,頓時叫她緊張得屏息凝視。

看柳元卿似乎快清醒的樣子,陶樂西的心立即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還越跳越高,像要從嗓子里蹦出來一般。

不知該用什么臉面對他,在他睜眼的一瞬間,她嚇得趕緊閉上眼睛裝睡,耳邊几乎可以聽見全身的血往腦袋上沖的聲音。

好久沒睡那么熟了,向來警惕心強的他打從十五歲跟隨朱載烈以來就沒試過如此安穩地睡過,就連在有著重重保衛的王爺府里休息也時刻要提防意圖除去身為第二王位繼承人的表弟的敵人。而今在野外毫無保衛的狀況下竟睡得如此深沉,實在太疏忽大意了。

垂眼看了看懷中的人兒,不住顫動的睫毛,漲紅的臉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在裝睡。她竟然比他早醒,而他卻完全沒察覺,一定是因為在她身邊太放松的緣故。既然她那么努力地裝睡,就不拆穿她了。

柳元卿料到她定是因為羞澀而不好意思面對自己依在男人懷中入睡的事實,便體貼地把她的身子移靠在樹干上,拿著水袋到不遠處的小溪汲水去了。

感到他的氣息遠離,陶樂西才放松地吐了口氣,睜開眼睛。

哎,幸好自己夠機警,躲過了剛才那幕尷尬的場面。

伸了個大懶腰后,陶樂西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拉了拉柳元卿披在她身上被她睡得皺巴巴的長衫,抓起背包也朝溪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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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昨晚睡得好嗎?”柳元卿已經裝好水袋的水,就著清涼的溪水洗了把臉,水漬還沒擦,微笑著側頭看向她。

晶瑩的水珠順著他白皙細膩的臉頰滑落,年輕俊美的面孔透著如晨曦般清新怡人的氣息。

討厭,被他這么一看,臉又燙燙的,肯定紅得像猴子屁股一樣。

“給你,擦擦臉。”似乎要打破這陣尷尬般地,從背包里掏出手巾扔給他。

“謝謝。”他敏捷地接住飄蕩過來的手巾輕擦著臉,依舊笑臉如花。

老天!明明美麗得不行,偏又笑得這般令人神魂顛倒。

哼,看得她心跳加速,一分鐘都跳180下了,真想拿條枕頭套把他那張俊臉蒙住。

受不了他的笑臉,為了她快要蹦出喉嚨的心臟著想,干脆轉過身去,不看他。

“還你衣服。”陶樂西往后伸出搭著他衣服的手,“真不好意思,都皺了。”

“不要緊。”

只覺手臂上一輕,陶樂西回過身去,他已經把長衫套上了。

皺不啦嘰的長衫看起來的確難看,但穿在他身上時,這個不修邊幅的邋遢樣倒有種頹廢不羈的美感。

不知怎么的,看著眼前這個美麗的男人,她竟想起風情萬種這個形容詞。

“你快梳洗,我們等會兒就上路。順著這條路走下去有個小鎮,到了那兒我們再想辦法聯絡朱兄他們。”見她又看著自己發呆,他好心地拉了她一把。

“哦。”陶樂西趕緊梳洗完,才猛地想起昨天和李燃雪失散后竟沒打電話聯絡她,趕緊從背包里掏出手機打過去。

電話響了半天才接通。

“燃雪!你怎么樣啦?沒事吧?”陶樂西急促地問道。

“沒……沒事……樂西……是樂西嗎?你沒死!你真的沒死!”李燃雪語無倫次地大呼小叫地喊著。

又不是聽不出自己的聲音,還要特意確認是不是自己嗎?燃雪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你剛睡醒嗎?”

“不是,是剛從昏迷中醒來。”李燃雪的聲音中有絲隱忍的怒火,“你這個混蛋,現在才打電話過來,我還以為你死在亂戰中了!”

“你也昏倒了?”被罵的話在進入耳朵前自動消音,陶樂西只問她好奇的事。向來擁有比鋼纜還堅韌的神經,就算看到解剖后的尸體也能開胃地吃下加大碗牛雜(雜燴牛內臟)面的人會因為什么而昏倒?首先病痛或身體不適的原因排除在外,燃雪看上去是一臉的柔弱,但她從小練拳擊,身體健康得不像話,昨天也沒什么不舒服的樣子,身體好得打倒兩只老虎都沒問題。

“什么我也昏倒?難道你昨天昏過去了?”李燃雪受不了她的迷糊,沒好氣地說。

“是啊,我被柳元卿救了之后跟他騎在馬上跑了半天,受不了,又吐了個七葷八素的,后來還虛脫昏了過去。所以拖到今天才聯絡你。你怎么不聯絡我呢?”唉,也許自己在她心中只不過是個小小經紀人,根本不重要。意識到這點,陶樂西有點傷心。

“昨天以為你被困在敵群里,跟馬車沖出包圍后,我想折回去救你,誰知卻被那個姓朱的硬把我給打暈了,直到你剛才的來電聲才把我叫醒。”李燃雪恨恨地說。

“哦。那我們怎么找你們啊?”沒理會好友話中的憤怒,陶樂西只想著怎樣能盡快和好友會合,并沒發現身后人的眼中一閃即逝的猶豫。

“這話你應該問這個朝代的人。”李燃雪說。

“對喔!”陶樂西忙把手機塞到柳元卿手里,“不用去到下個鎮,現在就可以和他們聯絡了。你和燃雪講,看我們怎么樣和她們會合。”

柳元卿接過手機,“燃雪嗎?我是柳元卿,你們現在在什么地方?”

“我怎么知道這個前不著村后不挨店的鬼地方是哪里。”李燃雪咕噥了一句,“你等等。”說著電話那邊傳來大喊:“姓朱的,過來聽電話,柳元卿找你!”

因為喊得很大聲所以電話這邊聽得非常清晰,竟然有人敢稱呼朱載烈為“姓朱的”?可想而知等會兒來接電話的人口氣一定很不爽。

電話那一頭似乎吵嚷了一陣子,等再次有聲音傳來時已是朱載烈的聲音。

“元卿,你在什么地方?”

果然怒氣沖沖像吃了火藥似的。

他們談了片刻后,柳元卿把手機還給陶樂西。

“我和朱兄說好了,到均縣后再會合。”

“我們不能倒回去和他們一起走嗎?”

“如果我們再繞回去和他們會合了再一起上路的話,一來擔心再有埋伏,二來他們必須停下等我們,這樣得浪費很多天的時間。”柳元卿分析道。

“樂西。”手機傳來李燃雪的呼喊。

“什么?”

“別擔心我了,你就好好享受和帥哥一起游山玩水的樂趣吧!過几天我們均縣見。”李燃雪戲謔道。

“燃雪!”陶樂西頓時滿臉飛紅。

“我們走吧。”

抬起頭,看著騎在馬上俊美的“白馬王子”向她伸出左手,陶樂西的臉更加紅了。那只向自己伸出的手,白皙修長,漂亮的令人羨慕,相形之下,放在上面的女子的手倒顯難看。

柳元卿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拉,把她帶上馬背。

和他這樣共騎一匹馬的姿勢真是尷尬、噯昧加別扭,坐在他前面的位置,感覺上好像整個人靠在他懷里一般,昨天逃命的時候沒想那么多,現在看來,實在夠令人臉紅的。

哎呀,哎呀!怎么淨想些有的沒有的,人家柳元卿怎么看都是個思想純潔,品格端正的正人君子。況且自己長得既不貌美也不嫵媚,怎么能吸引到像他這般超高品質的美型男呢?別白日做夢了,照燃雪說的放開心情去享受美男相伴吧!陶樂西為紛亂的心緒做了一番建設后,高興快樂地和柳元卿一邊上路,一邊欣賞沿途的自然風光。




陶樂西這廂的景況是如沐春風的溫馨和諧,而李燃雪那廂則是電閃雷鳴的激烈對立。雖然李燃雪和朱載烈之前的表現都一直不對盤,但遇刺的那天,朱載烈在頸后擊落,讓她昏迷了足足一天的一記成了他們相互抗戰的開端。

“柳元卿,這里是哪兒?均縣嗎?”又是一個小鎮,這兩天他們一直趕路,可是每次天黑都趕不到下一個城鎮,而迫于無奈要在荒郊野外露宿,到了早上繼續上路之后才發現沒多遠就有城鎮了。到了城鎮,柳元卿都會找客棧租個房間給她梳洗和休息一番,吃過飯之后再上路。

“不是,不過均縣離這兒不遠。”

“太好了!今天我們不要在這兒休息了,快點趕路到均縣。”陶樂西高興地回頭說。

這几天每晚都露宿野外,晚上明明是兩人一人一處靠樹而眠,可第二天一覺醒來都發現自己窩在他的懷里,就算她是現代人也沒那么隨便到天天與男人相擁而眠也無動于衷吧?況且對方是個她哈得要命的超級美男子。盡管她很想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靠在他懷里睡著,偏偏每天先醒來的都是她,那個情形下她當然是第一時間離開他溫暖的懷抱,避免他醒來后四目對望的尷尬。等他醒了,她又忙著假裝若無其事,還怎么問得出口。

唉!又不能當成無頭公案不了了之,因為,她覺得柳元卿對她的態度好像有點怪怪的。對她特別體貼入微,說話的時候總是用柔情似水的樣子看著她。他是不是喜歡上自己了?雖然有百分之八十的表面証供支持這個結論,但她還是擔心會不會是自己想太多了,如果表錯情的話,那可難看了。這個時候她急需和燃雪談談,聽聽她的看法。

看她一臉急切與其他人會合的樣子,柳元卿心里沒來由地一陣酸澀,回答也不像平常般隨和淡然,“你就那么想見到燃雪和小萬他們?”澄清透澈的眼眸因一絲青澀的情動而染上一層陰晦。

“是啊!”狀似漫不經心,其實內里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是好。

這個答案聽起來刺耳得很。故意將每天的行程調整成露宿野外,為的就是讓自己有借口,有機會以夜涼風寒為由將她擁入懷中而眠。如此明了的表示,冉怎么遲鈍的女人都知道他的用心,無奈眼前的人兒一副故意裝傻的樣子,對他露骨的愛意視而不見。

柳元卿雖然文采非凡,但卻不懂感情這東西,有時不用明明白白的語言說出來,是很難划分清楚或是改變。喜歡、愛的字眼好比化學反應里的催化劑,沒有的話就算有反應也是那種慢得看不見,察覺不到的變化。

可偏偏他是那種在感情事上臉皮有點薄,有點害羞的家伙,加上這可以說是他第一次動心,也就是初戀啦,任何人的初戀都會有點青澀的。

對于結識的一些才女或是女俠中,也不乏令他欣賞的女性,但是都止于欣賞佩服等朋友之情,面對陶樂西時卻是一種完全陌生,令他情緒混亂,思緒迷惘的感情,這種感情突如其來令他完全沒招架之力也沒有緩和的時間,他只能摸索著這門嶄新的學問。因此許多話和做法都顯得笨拙青澀。

“我倒不希望那么快和他們會合。”這么明顯的表示,她不可能不明白。

“哦!我會把這話告訴他們,說你不想見到他們。這下你糟了。”她嬉笑著說。

她是不明白,還是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感情?柳元卿想不透,惟有重重地嘆氣。

嘆什么氣,以為她看不懂他的用意嗎?偷瞄他一眼,陶樂西心里暗道。

以她這種來自對男女間感情的事了如指掌的現代人來說又怎么會看不出他的心意。只是向來沒接觸過男女感情的她一時間接受不了他喜歡自己的事實。對方可是一個俊美得讓人為之窒息的大美人,加上脾氣好,頭腦聰明,舉止溫文爾雅,功夫又好,怎么看也不可能會喜歡上自己這種平凡無奇的女人。

想來想去,始終想不通該怎么處理兩人間突如其來的感情,陶樂西只好趁柳元卿去買干糧時打電話給燃雪商量。

“你這混賬家伙,終于打電話來了!我的聲音像鬼很怕聽到嗎?不想打給我就算了,干什么關機?害我找你都找不著!想死啊!”電話接通,燃雪披頭蓋臉就是一頓罵。這家伙也不知道自己擔心她,別看陶樂西平時大大咧咧的以為她很行,其實她沒用得很,看到老鼠都能嚇得暈倒。

“不是啦!我的手機只剩下兩格電,我怕用完了之后,到緊急情況沒電就麻煩了。”

“你不是隨身帶著充電器嗎?”

“豬!你以為能在這樹樁子上找到電插頭嗎?”這句話很熟悉吧,正是李燃雪之前用來調侃她的,正好廢話利用。

“豬頭!你不是帶了太陽能蓄電器嗎,插在上面就可以充電啦。”就是因為這有個,她們來古代那么久都能過著與電器時代不脫節的生活。

“豬頭丙!那東西在我身邊嗎?留在馬車上了,我現在怎么用!”陶樂西終于能找到李燃雪偶然迷糊的地方好好嘲笑她一番了,感覺特爽!

不想和陶樂西再在“豬”這個話題上繞圈子,她趕緊轉移話題:“那你現在打來干什么?遇上什么緊急情況了?是被人追殺還是吃飯沒錢給扣在客棧里刷盤子啊?”

“還不是……是因為……因為這几天在煩惱件事。”

“有什么值得我們天掉下來都可以當被子蓋的‘樂天王’煩惱?”李燃雪揶揄道。

“我覺得柳元卿好像喜歡我。”陶樂西小小聲說。

還當發生了什么,原來是這種無聊事。

“那不是正合你意嘛。”

“問題是,他怎么會看上我?像我這種平凡到摔在大街上也沒人注意的人,和他那種漂亮得過火的人在一起只會讓人說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鮮花是他,牛糞是我……”

雖然這樣形容自己有點傷心,但這是事實。跟隔壁鄰居家大兵站一起她好歹還是清秀佳人,有個性的堅韌不屈小野花一朵,和柳元卿那種人見人痴的美人相比自己只能是牛糞,這就是和美人在一起的惟一缺點。

“我還當是什么事呢,原來是在耍自卑啊!你這家伙,平時那份像漲氣青蛙似過度膨脹的自信都跑哪兒去了?怎么一下子漏氣似的蔫了?”

這家伙就知道落井下石,誰平時像青蛙來著?“我哪兒是沒自信!自卑?你別胡說八道了,我陶樂西的字典里從來沒這兩個字。我只不過是懷疑他的視力是不是有問題,還是審美觀有毛病,再來就是有什么怪僻嗜好……”毫無根據的話連自己都心虛得說不下去。

“嗨,你想那么多干嗎?簡單一點,別那么復雜。他說喜歡你的話你就盡管回應他好了。”

“他沒有說過喜歡我,但從他的對我關懷備至的舉動,讓我覺得他是喜歡我的,可是……我又擔心自己想太多了。他并不是喜歡我,而是體貼的個性使然。如果弄錯的話,那臉可丟大了。再說……”陶樂西心底微嘆,“我們終究是要回現代的,如果他不肯跟我們走,到時要離開,必定會傷害到他。”之前只隨便把他當一般的漂亮人來喜歡當然是覺得無所謂,但是,越是真心喜歡一個人,就越是擔心對方受傷害,哪怕是一丁點也不行。

“你的確是想太多了,喜歡就喜歡,愛就愛啊!盡情地去喜歡,盡情地去戀愛,結果就算是分開的,那又有什么關系呢?不管如何深刻激蕩的愛情,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變得暗淡、昏黃、褪色。任何失去的愛情不管當初如何的美麗動人、刻骨銘心,都會在時間中緩和平淡,直至最后變成一個回憶。生命是有限的,沒有人會為一件事、一段情、一個人而停佇不前,你不會,他也不會。最后,大家都會繼續走各自的路,把那段逝去的愛情留在心上,偶爾會想一想,感傷一下,但生活還是得過下去。你放心好了,傷痛總會有的,沒為愛情受過傷的男人成不了一個好男人,你就把自己當成是上天給他的磨煉好了。”這就是她李燃雪的戀愛論。

因此被她替天行道磨煉過的男人少說也有二三十個,當然還不包括學生和幼年時代的受試煉者。

猶豫了片刻,陶樂西還是不知該怎么辦,雖然李燃雪說的似乎很有道理,可她就是覺得有點不對勁,至于哪兒不對,她一時說不出。原本還想靠李燃雪幫忙分析指導一下,哪料到聽她一席長篇大論之后腦子更亂了。

“啊,他回來了,我們見面再繼續說。”看到柳元卿買東西回來了,她趕緊把電話挂掉。

“哎……這么快就挂電話!”電話這邊的李燃雪看著電話不滿地說道。還沒告訴她,自己和朱載烈拍拖的事呢,算了,見了面再說,反正都快到均縣了。

“你剛才和陶樂西在說什么?”朱載烈拿著水袋過來,并遞給她。

“不關你事。”接過水袋喝了几口,補充剛才給那個愛情白痴上課浪費的水分。

“你什么都說不關我事,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

忿然伸出鐵臂一攬,不由分說地將那嬌若柔柳的纖腰卷進懷中摟緊,仿佛這樣才能感到她是他的。

“我當然不把你放在眼里。”

“你……”這女人干脆得讓人氣惱之余還附帶傷心。

“你這么大個,就算把我的眼珠子摳出來也放不進去。”唇角輕揚,眼光閃動,調皮得像蘋果樹葉上跳動的陽光,看得人心里暖暖的,癢癢的,想氣又氣不起來,想笑又笑不出。

懶得跟她廢話,低頭堵住那嬌嫩紅潤的櫻唇,發泄怒氣般,翻江倒海的一吻,用她的甜蜜謦香彌補剛才被她利舌刺到的小小受傷。

這家伙又使用不正當手段妨礙她的言論自由。早知他是那種霸道型的男人,還以為自己能控制得了他,想不到反被他占了一個大便宜。

半天才被放開的李燃雪大口大口地吸氣,不滿地瞪著令她呼吸困難的始作俑者。

陶樂西如果知道好友在挂掉電話后即刻享受了一段法式熱吻,包准羨慕得口水直流。



“我們走吧。”柳元卿輕輕喚著發呆的她,并一把將她抱上馬背。

“嗯。”她紅著臉答應著。

雖然這几天都是如此上路,但她還是無法習慣那么親密地與他共乘一騎。由于馬背就那么點位置,兩個人騎在上面身體必然要緊貼在一起。在前面的她背向著柳元卿的胸膛,雖然之前她僵直著背,盡量不碰觸背后溫熱寬闊的胸膛,但是在顛簸的馬背上一直這么直著身子累得不得了,她常常累得不行就往前倒,偏偏馬脖子不粗,倒不中的話很容易大頭朝下地栽下去。

最后柳元卿實在看不過眼,將她的身子一圈,稍稍使力便將她按入自己懷中,“騎馬僵著身子會很累的,靠著休息一會。”

他的聲音很有說服力,淡淡的一句,就打消了她心底的羞澀和顧慮,無從辯駁地順從了。

他的胸膛并不像外表看起來那樣瘦削單薄,相反很厚實寬闊,不是肌肉累累型的胸膛靠起來非常舒服。他的身材應該是屬于那種一眼看上去纖瘦,但實際上體格勻稱,魁梧結實的類型。說實話,靠在他懷里真的很舒服,好舍不得這個懷抱耶,要是可以帶回家去就好了。

“在想什么?”看她不說話就知道又神游不知到哪兒去了。

“沒、沒什么。”湊近耳邊的輕言細語讓她不期然的耳根發熱,几乎碰觸腮邊的薄唇更是令她心中一窒,羞澀地支吾著。

聰敏如他又怎么會不懂陶樂西的變化為何?這些天來他都以百般親昵柔情的態度對她就是因為知道以她的聰慧,已經明白他對她的感情,而她早前就表現出對他的愛慕之情,所以,他盡可以放心以對待親密愛人的態度待她。

他是個寡情的人,能付出給他人的感情少得可憐,除去父母的親情和與朱載烈的友情之外并沒有人能得到他絲毫的真情。

不管多美多好的女子都從沒令他動心過,還以為自己此生都不會感受到何為男女之情,如今卻為一個平凡普通的女子動情,這是他始料不及的。

兩隊人馬終于在均縣會合,陶樂西他們先到一步,在約好的客棧門前等著。

“燃雪、小萬!”陶樂西老遠就看到她們了,高興得跳上跳下地邊喊邊揮手。

看到她的小萬和李燃雪自然快馬加鞭地朝這邊來。車還沒停穩,李燃雪已經跳下車和迎上前的陶樂西抱個滿懷。

這一幕讓兩位男士看著覺得挺礙眼的。

“哎,你的那位看起來好像不滿我抱著你不放耶。”李燃雪伏在陶樂西耳邊耳語。

“什么‘我的那位’,他到現在還沒有向我告白,我也沒正式答應做他的女朋友啊,你別胡說了好不好。”

“既然你的還沒確定,那我就說我的好了,我向朱載烈告白了,他也向我告白了。”李燃雪爽快地說。

“什么!你竟然會喜歡他?你不是常和他抬杠吵架的嗎?還罵他是惡劣男、沙文主義什么的。”陶樂西對這個消息驚嘆不已。

“你沒聽過打是親罵是愛嗎?我罵得越凶就是說我越愛,欺負得越厲害就是說我越喜歡嘛,你應該很清楚。”

“對哦,我就是經常被你欺負得最慘的那個,還真得‘謝謝’你那么喜歡我。”陶樂西白了她一眼說道。

“喂,你們兩個還要在門口站多久?”朱載烈沒好氣地看著兩個女人抱得緊緊的還親熱地咬耳朵。知道吃女人的醋是很蠢的事,可他就是受不了李燃雪的雙臂環繞在別人的身上,就算女人也不行。

“你也累了,我們進去喝杯茶休息一會兒再說吧。”

柳元卿溫柔地上前拉起陶樂西的手往客棧里走。那動作是再自然不過了,就像普通情侶牽手一般,可看在其他人的眼里卻比天外來客還要稀奇。朱載烈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驚異地看著他們相攜走人客棧。

兩個吃醋的男人,誰吃得更高杆些,一目了然。不過,她就喜歡朱載烈擺明吃醋的模樣,總比柳元卿那般巧妙偽裝自己的感受好。雖然她不欣賞柳元卿為人處世方式,認為他太善于隱藏,讓她覺得這是虛偽的表現,但這種人配陶樂西剛好,她很清楚陶樂西在某些時候和柳元卿是同一類的人。

小小的客棧因一下子進來一群人而顯得有些擁擠。大家坐下后,老板和店小二即刻端上清茶給眾人解渴,柳元卿點了些飯菜,訂好了房間,打算今晚在此過夜。

在等待上飯菜的時候,陶樂西聽到有個怯懦但卻熱烈的聲音在小小聲地叫她—一

“陶姐!”

“是小萬啊!對不起,差點把你忘了。這些天過得還好吧?”陶樂西這才注意到小萬正坐在另一張桌邊。

看見陶樂西和他說話,小萬高興地望著她點頭。

“你坐那么遠干嗎?過來這邊坐。”陶樂西指指身邊的空位。由于朱載烈和柳元卿是主子,所以他們的部下都坐在其他位上,并不同他們一桌。

“不用了,陶姐,我是下人,坐這就可以了。”小萬搖頭擺手說道。

“哪兒來那么多規矩,我說過來坐就過來坐。”陶樂西任性地說。對小萬,她總以姐姐的姿態要小萬聽她的命令。

小萬乖乖地坐到陶樂西的身邊,一道冰冷刺骨的視線如利箭般射向他,不必回視也知道是誰對他發出這無言無情的警告。

“好像又長高了,變得更俊了呢!”陶樂西看著害羞地低著頭的小萬。

“才几天而已,怎么可能長高又長帥,太夸張了吧!”

李燃雪在一旁嘲諷道。

“燃雪,你怎么一見面就愛和我抬杠!”

兩人吵吵嚷嚷的情景眾人見慣不怪,多日的分開反而有點懷念這種情景呢。

正說著,店小二送上茶水飯菜,陶樂西肚子適時地餓了,舉起筷子准備來個“橫掃千軍”時,突然在離目標紅燒排骨還有1mm的時候停住了,“哦,大家起筷,吃吧。”

幸好,幸好,于本性大發時及時剎車,在喜歡的人面前狼吞虎咽多難看啊,說不定會惹人討厭,嫌她沒教養。想著,陶樂西一改風卷殘云的吃飯作風,規規矩矩,很有氣質地一小口一小口吃起來。

“樂西,這飯菜不合胃口嗎?”一直注意著她的柳元卿問道。

“不,不是……”

早看出端倪的李燃雪湊過來對她耳語:“在喜歡的人面前假惺惺,小心到最后他喜歡的是真正的你還是偽裝的你都不知道。”

這句話對陶樂西的確有如當頭棒喝,只見她再度高舉筷子,以密不透風的陣式將桌上的美味一網打盡,最后以打著飽嗝結束。如果柳元卿喜歡像她這種沒儀態兼大吃的女人,她會看不起他的品味,可是,如果他討厭這種女人,她又覺得有點傷心,唉。



晚上他們就在這家客棧過夜。哪知陶樂西她們枕頭都還沒睡熱,就聽見整個客棧被一陣鬼祟的腳步聲驚動了。

頭一次感謝古代差劣的隔音設計,兩個女生只不過是拉尖了耳朵,就聽到外面的人小聲地說話:守著門道,等這批商隊的人全睡著了就下手。如果里面的人有動靜就沖進去。記住,別吵醒其他房間的人。

“糟糕!我們碰上黑店了!”這是陶樂西第一個反應。

“剛才我看了這里的老板娘,很像電影龍門客棧里的女主角,那個老板娘是賣人肉叉燒包的女人!幸好今天我們沒點包子。”

“別說些有的沒的,現在怎么辦?”李燃雪一直沒注意到自己經常依賴著陶樂西,也許跟她是她經紀人有關。

陶樂西側著頭,想了想,眼珠子一轉,立刻計上心來。

“還好,我怕悶把東西拿上來了。”只見陶樂西將手提電腦拿出來,放入光盤,“你快點爬到床底下躲起來。”說著就在電腦上做好設置。

雖然不大明白陶樂西這么做有什么用,不過她還是趕緊躲好,不一會兒,陶樂西也跟著躲進來。

“你到底在搞什么?”李燃雪小聲地問。

“噓,等著看好戲!”跟著鑽進床底的陶樂西小聲說。

守在門外的壞人突然聽到一個雄壯的男人聲音從房間里傳出:“你們這群無膽匪類快給我滾出來——”

門外一干壞蛋聽見里面有人發現他們趕緊推開門沖進去,一看室內竟空無一人,頓時心悸膽寒,加上漆黑一片的房間內,有個發光的東西放在床上,那個四四方方的東西里竟然有個活生生的小人在動,還在對他們說話哦,撞鬼啦!“今天我蕭峰就要為武林除害!降龍十八掌!”

霎時,房間里風聲雷聲大作,還兼備飛沙走石,金石斷裂的聲音,一群壞蛋當場嚇得屁滾尿流,個個爭先恐后地沖出房間。這巨大的聲浪毫無疑問也叫醒了整個客棧的人。

“哈哈哈!知道我的厲害了!”看到人都跑精光后陶樂西才從床底下爬出來,仰頭狂笑。

“你怎么想到這么個鬼方法來的?”跟著爬出來的李燃雪一邊拍著衣服上的灰一邊問。

“這是跟《小鬼當家》學的!想不到還真管用!”陶樂西洋洋得意地說,“我怕跟你上山找靈感會悶,就帶了几張影碟來看,還好,拿的是《天龍八部》,要是《蠟筆小新》就沒那么好效果了。”

正說著,柳元卿和朱載烈就沖進來了。

只見柳元卿二話不說,一把將陶樂西緊緊擁在懷里,完全不顧周圍有那么多眼睛盯著他。

陶樂西也尷尬加臉紅的,腦子一片混亂,完全不知該怎么反應,只呆呆地任他摟著。

好半天,他才開口,伏在她肩膀上的頭重重地壓著她,一道輕輕的細語傳進她的耳朵:“幸好你沒事,差點把我嚇死了!”

他說把他嚇死應該不假,因為聽他的聲音虛弱無力得仿佛剛剛才死而復生。

當他抬起頭時,神情已經恢復成以往的鎮定自若。閃亮的眼睛,柔柔地凝視著她,俊美的臉上浮著淡淡的笑,萬般寵溺地為她扯下頭發上的蜘蛛網,拂去衣服上的灰土,扯起袖子輕擦弄臟的臉,那神情專注得仿佛在做一件藝朮品。

陶樂西迷失了,迷失在他一片無言的柔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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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終于來到京城,只見街上車水馬龍,人群熙熙攘攘,店鋪林立,一派繁華盛世的景象。

“這兒就是古代的北京城?真無聊。”李燃雪從馬車的窗口望了一眼,丟出一句批評。

“雖然這兒街道又窄又小,到處都沒有名牌連鎖店,連百貨公司都沒有一家,不過看在這里有個可以指點我們回去的天師分上,我覺得這兒還是挺美的。”陶樂西自我安慰道。

原本朱載烈還以為她們會驚嘆京城的繁華,畢竟這兒是天子腳下最大最繁盛的城市,想不到她們竟不屑一顧。

“元卿,你隨不隨我回安烈王府?”朱載烈問道。

“不了,我得回柳月齋給爹娘請安。”

“那好。我們走。”

朱載烈示意小萬趕著車跟他走。

“慢著,”柳元卿喊住他們,“樂西,你跟我回柳月齋。”

跟他回家?笨蛋都知道跟他回家有什么后果,丑婦終需見家翁,她可不要傻乎乎地跟他回去見家長,拜托,他連句“我愛你”都沒說,就想要娶她?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況且……她……終究是要回去的……

“我不要。”陶樂西干脆地回絕,“我要跟燃雪一起去王府看看,還想去皇宮參觀參觀。”

柳元卿的眼神一黯,淡淡地看著她,那神情似乎有點受傷,陶樂西趕緊轉過頭去,她受不了他這種迷死天下女人,讓人心軟透了的憂郁表情。

“那我回頭再去王府看你。”說完即掉轉馬頭往另一條街道離開。

看他遠去的背影,陶樂西心里也不好受,悶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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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烈王府很大很美,到處都雕梁畫棟,花園里亭台樓閣,小橋流水,應有盡有。

怎么樣,到底是王府,很羨慕吧!朱載烈洋洋自得地期待著兩個小女人驚嘆的贊美聲,冷不防李燃雪在旁丟出一句話。

“怎么搞的?活像個公園。”

“就是嘛,和蘇州的園林公園沒多大差別。”陶樂西也附和道。

真掃興,沒得到預期反響,還以為能在喜歡的人面前炫耀一番。雖不明白她們口中的公園是什么樣,但她們一副司空見慣的表現,朱載烈只好無趣地讓管家給她們安排住處。

陶樂西剛安頓好,就有下人來告訴她說柳元卿來了,正在客廳等著。叫上住在隔壁房間的李燃雪,兩人一起隨下人穿過繁瑣的亭台拱門,回廊水榭來到庄嚴寬敞的會客廳。

“你不是說回家了嗎?怎么來得那么快?”陶樂西看他衣服都沒換,仍舊是那身上路時的衣衫。回到家不是應該換個衣服洗把臉休息一會兒的嗎?她和李燃雪都梳洗好,換過衣服了,他怎么還是一身風塵仆仆的樣子。

“我……”似乎難以啟齒,可他還是坦白說了,“我急著來看你,只向父母請過安就來了。”向來淡然平靜的表情,因情動呈現一絲熱烈的急切。

“哦,是嗎?”陶樂西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

面對她刻意淡化兩人之間關系的舉動,柳元卿的內心不由得焦躁起來。平常過于冷靜睿智的個性令他不大善于表現自己熱烈的愛情。

“你這是在懷疑嗎?我的話就那么不可信?”

“不是的。”看到自己的語氣似乎有點傷人,陶樂西連忙解釋。

“那你……”

就在柳元卿要繼續說下去時,李燃雪適時地打斷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話:“好了,你們是不是都餓了?人一餓,心情就不好,很容易跟人找碴斗嘴什么的,我們先去吃點東西,我都快餓死了。”

朱載烈正好走過來,聽到李燃雪說肚子餓,趕緊吩咐下人快將准備好的飯菜擺上桌。

“怎么我們剛一回到京城,皇上就知道消息,下旨召我進宮,還知道有兩名女子與我們同行,也一并召入皇宮覲見?真想不通。”朱載烈蹙眉問。

“想不通就算了,反正我正好想去皇宮參觀呢。雖然在現代的時候也去過北京故宮,但那都是几百年后的殘垣敗瓦,沒什么看頭,趁此機會看看新建起來有多么的輝煌,這才不虛此古代一行。”陶樂西沒想那么多,只知道可以去皇宮游覽一番。

進宮面見皇上是頭等大事,稍微有點言行不端,即刻被冠上大不敬的罪名,隨時惹來殺身之禍。進皇宮當然不比逛大街,不能穿隨便的衣服,更不能女扮男裝,免得皇上一時分辨不出,又來個欺君大罪,陶樂西和李燃雪在女仆的幫助下換上端庄華貴的宮裝。

穿著淺淺的水藍色紗裙的李燃雪,烏黑的秀發在頭上微斜地挽了個發髻,沒有夸張的金銀發飾,只點綴了几朵白翠兩色的玉梅花。如珠玉般潤澤剔透的肌膚,清靈漠然的神情,帶著一股子刺骨的冷淡和嬌媚,看得人心莫名一顫。較一般古代女子更為高挑的身材,走起路來,姿態如行云流水般的優雅順暢。只是在廳中隨意一站的身姿,已將所有人的眼光盡數吸引。

至于陶樂西,一身粉紅的衣著,嬌小的個子,一頭讓女仆們束手無策的及肩短發戴著個用月季花蕾串成的花冠,雖然已經盡量打扮,但她看起來并沒有變得更好看,人靠衣裝這句話在她身上似乎行不通。這看起來充其量只能說得上還可以的相貌,在柳元卿的眼里看來卻是可愛得不得了。

“好了,我們走吧!”

四人剛要出門,聽到一個聲音焦急地傳來——

“陶姐!”

回頭看去,卻是小萬。

“小萬,你乖乖地在這兒等我,不要到處亂跑,我會從皇宮給你帶特產回來的。”陶樂西拍拍小萬的頭。

“陶姐,你要去見皇上,可千萬要小心,不要惹皇上生氣,會被殺頭的。”

在一旁聞言的朱載烈聽到這話不由得皺眉,怎么在老百姓眼里,皇上變成了個殺人不眨眼的暴君?

“你放心啦!我是什么人?識時務者為俊杰中的俊杰,見風使舵中的佼佼者,最是懂得趨炎附勢,溜須拍馬,怎么會有事?你安心好了,反而是要多擔心燃雪,這家伙,三句話不合意就甩手走開不理人,她才是危險分子呢。”

說到這兒,陶樂西才想起應該給好友提個醒,這兒不比現代,這里的皇帝就是法律,以她這種個性萬一頂撞了這個“法律”,分分鐘掉腦袋都有可能。

“燃雪,我現在可是以經紀人的身份交代你,見到皇上一定要低聲下氣,極盡諂媚逢迎知道嗎?最多當成是演古裝戲好了,別把平常待人的那套亂來,我可不想兩個人來一個人回。”

李燃雪擺了擺手,給她一個“你安心好了”的手勢,繼續往前走。

這個樂西,當她是傻瓜嗎?她再怎么冷傲凌人,也分得出事情的輕重,和厲害關系,怎么會亂來!擔心都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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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隨著太監匆忙穿過無數道宮門,終于來到皇帝的面前。

“臣弟參見皇上。”朱載烈領先向皇上作揖行禮。

“三弟不必拘禮。”他最是疼愛這個弟弟,因母妃去世早,父皇把朱載烈托付予他母后照料,所以自幼關系親愛厚密。

“臣柳元卿叩見皇上。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柳元卿向皇上行跪拜禮,這也是給后面兩個女子做示范。

“愛卿平身。多日不見,柳愛卿越發出落得楚楚動人了。即便是朕后宮三千佳人能比得上柳愛卿的美人可找不出十個。”

面對皇上的戲言,柳元卿無言以對,只好尷尬地笑了笑。

“民女陶樂西。”

“民女李燃雪。”

兩人一邊說,一邊學著柳元卿的動作依樣畫葫蘆地跪拜下去。

“叩見皇上,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時皇上才轉移注意力看著這兩個女子。聽國舅說三弟迷上了兩個青樓女子,并將她們一并帶回京城。什么女人竟能讓從來不將女人放在心上的三弟如此在意?

“平身。”

陶樂西和李燃雪緩緩地站起,低頭垂手而立。

“抬起頭來,讓朕看看。”他倒要看看這兩女子有什么能耐。

最先抬起頭的是陶樂西,她低了頭那么久,脖子早酸得不像話,加上她對皇帝的樣子又頂好奇,之前礙于生命危險不敢擅自抬頭免得冒犯龍顏,現在得此命令還不趕快執行。

這個穿粉紅色衣裙的女子相貌平平無奇,應該不是她。

皇上只看了陶樂西半眼就不屑再看。只見她旁邊那個高挑纖長的女子抬起頭時,霎時驚艷不已。那是一種他從沒見過的美,她的眼中絲毫沒有半點因面見聖容而激動的神情,淡雅柔靜地佇立著,宛如飄落水面的一片云。

“皇上,不知今召見臣弟有何旨意?”看到皇上盯著李燃雪半天回不過神來的模樣,他心里一陣不安。

聽到朱載烈的聲音才回過神來的皇帝有點不好意思地假裝咳了一下,“沒什么,只是聽說三弟你回來了,想見你一面,沒什么事。今天剛回來,你也累了,回府休息吧。”

“是。”朱載烈轉身退出去,柳元卿和李燃雪緊隨其后,只有陶樂西在一邊東張西望一邊走。

嘩啊!這皇宮里的東西真的不是蓋的,連個痰盂都是描金繪銀的,呆會兒看經過哪個房間,順手牽羊帶個什么才行,難得來皇宮一趟,怎么也得弄几個紀念品回去,哪怕是皇家御用的尿壺也可以。陶樂西邊打算著,邊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走到門口都沒注意,腿一抬,沒跨過高高的門檻,應是整個人摔了個四腳八叉,頂禮膜拜似的五體投地地趴在地上。

“哎喲!痛死我了,這門檻沒事弄那么高干什么,想謀害忠良啊。”顧不得面子也摔成八塊,陶樂西趕緊七手八腳地爬起來,一邊揉著撞疼的膝蓋和手肘,一邊忍不住小聲地埋怨道。

大家都知道陶樂西摔倒,礙于皇上還在宮堂上坐著,誰也不敢冒然回過身去扶她,也不敢和她說什么,只一味地走出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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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天,皇上召她們倆進皇宮內小住,雖然李燃雪有變成皇帝女人的危險,不過陶樂西完全不在意,爽快地答應了。

四人道別時,李燃雪和朱載烈這廂的柔情蜜意,羨煞了隔壁那廂的言簡意賅。

“柳元卿,你回去給我把行李拿過來,只要拿我和燃雪的背包就可以了。你記得把我的手機留在身上,發生什么事時我好打電話給你。”

“就這些?”柳元卿雖不奢望她像李燃雪那樣給自己一個吻,但是……好歹也應該有點難舍難分的離別之情吧。

“還有什么?”不就分別几天嘛,有什么舍不得的。可是……被他那雙烏黑濕潤的眼眸憂郁地凝視著,心腸再硬的人都受不了而化為繞指柔。想想這段時間他常伴左右,几天不見會有點不習慣吧,“回去把東西拿來,我會每天給你打電話的。”

這話似乎令他非常高興,凝結在眼中的憂郁瞬間融化。

依舊閃爍如子星。唉,老天,可憐這風度翩翩俊美瀟灑的貴公子。

離開皇宮的路上,朱載烈一直憂心忡忡。

“別擔心,雖然皇上看上了李姑娘,把她留在宮里,但絕對不會做出什么舉動。皇上畢竟是一國之君,禮教大統之事比任何人都更為慎重。”柳元卿試圖減輕他的不安。

“我不是信不過皇上會做出越矩的事,只是擔心燃雪她……”說到這兒斷然打住。如果說擔心燃雪會被皇上給予的榮華富貴,權利地位所誘惑,不正表明他對自己沒自信?假如燃雪真的被虛榮所惑,也說明自己的眼光竟蒙蔽到喜歡上一個貪慕虛榮的女子,“你倒輕松,陶樂西也被留在宮中,難道你就不擔心她?”不滿自己獨自擔憂,朱載烈提醒身邊的友人。

“樂西的好只有我才知道,用不著擔心有人看上她。”

“不是說她會被人看上,發生有人和你搶人的危險,而是說她有惹禍殺身的可能。”受不了他的氣定神閑,非得拉他和自己一起煩惱擔憂才行。

“這不用擔心,樂西在為人處事方面很有一套。”

他不像朱載烈那樣擔心著愛人被別人搶走,只是對陶樂西一直不肯正面接受他付出感情的事感到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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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宮住的這几天里,雖然有點悶,但這兒的伙食不錯,陶樂西每次都把飯菜吃個一干二淨,每只盆子都像給貓舔過似的,干淨得可以照出人影。擦擦嘴后,陶樂西撥通了自己留在柳元卿手里的手機號碼。

電話那邊的等待聲才響,立刻就被人接聽了,速度之快讓人懷疑對方是不是一直盯著手機響。

“是柳元卿嗎?”雖然她把手機留給柳元卿,但這几天每次打過去有時是朱載烈接的。

“樂西,是我。”溫文儒雅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聽得人心兒又甜又軟,“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皇宮的菜味道不錯。”

“……”聽到這話,對方有片刻靜默,“那你是樂不思蜀,不想回來了?”語氣有點憂傷,“我知道京城有家很好吃的飯館,你一來就住進皇宮,我還沒機會帶你去吃,那兒的東西是全國有名的。”柳元卿熱切地說。

陶樂西想不到自己隨口說的話竟然讓柳元卿有那么大的反應,當即又甜蜜又窩心。

“過兩天,我向皇上提出出宮,到時候你和朱載烈也要及時進來接我們。”

“好!我這就跟載烈說。”柳元卿興高采烈地回答。

“哎,等等,我還有事要問你,陰天師你找到了嗎?有沒有問到五星連珠是在什么時候?”

“……”接下來是一段長長的沉默。

“喂……柳元卿……”陶樂西小小聲地喚道,看他是否還在聽。

“你就不能忘了這事嗎?”柳元卿突然大吼。

陶樂西當場嚇了一跳,第一次聽到他說話那么凶,向來他說話都是溫和平順的几時那么大聲過。

“我……”陶樂西還沒說,電話就被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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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陶樂西的電話,柳元卿放下手機,發泄怒火般地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原本還說想等他講完輪到自己和燃雪講几句的朱載烈愕然地看著他。

從小到大,他還從沒見過柳元卿這么焦惱不安,煩躁易怒的表情,向來沉穩冷靜的人,一旦情緒失控比平常人更令人感到可怕。

“元卿,你真的那么喜歡陶樂西?”那女人相貌平凡得可以,又貪財又固執,還外加自私自利,任性無禮,最多就是個性活潑一點,除此之外沒什么可取之處,為什么柳元卿這個風靡三歲到八十歲所有女性,甚至一些特殊嗜好的男性也為之傾倒的美男子會鐘情于她?不懂,不懂。

長嘆一聲,柳元卿緩和了心中過于激烈的心情,看著窗外的流云,“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她,只知道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痛苦得像在煎熬。每次聽到她打聽五星連珠的事時,就覺得整個心痛苦得快要爆炸了……如果她回去了,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崩潰。”

“對哦!如果讓她找到陰天師,知道了五星連珠的時間就會回去,我怎么沒想起來,昨天燃雪還問陰天師來著。”

李燃雪從來不對他說回現代的事,也只字不提五星連珠的事,他知道李燃雪喜歡他,所以根本不認為李燃雪會離開他回現代去,因此昨天路經陰天師的住所時順口問了。

“什么時候?”柳元卿煞白了俊臉,虛弱地問道。

“十二月十三子時。”

還有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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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呆地看著被對方挂斷后空鳴的手機,陶樂西覺得心里有種翻攪的苦悶,剛開始通話時的柔情蜜意全都飛走了,只留下無以言對的疑問。

看她這個樣,李燃雪走過來,拿起她手里的手機道:“如果喜歡,就盡情地和他戀愛跟他撒嬌好了,就是因為你常想著以后的事,成天假裝出對他的感情視若無睹的樣子,所以他才會那么焦躁,那么不安。放開胸懷,和他盡情地相愛吧,即使將來我們回去,也給他們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啊。而我們也能在回憶中永遠記住曾經落入古代和他們相戀的美好往事。

“不會有什么‘永遠’,也不可能‘一生’,講那些無法預測,無法控制的未來太虛無了,我們應當把握現在,如果連現在的幸福和快樂都無法得到,還講什么未來。”

說著,她拿起手機再度打過去,這次很顯然是朱載烈接的,只見兩人情話綿綿,陶樂西看她笑得甜蜜嬌美的樣子。

也認真思考起她的話來。

走過蓮花池在想,路過御花園時在想,看著風中搖擺的柳條在想,吃飯在想,夢中在想……不知想了多久,她終于決定再打一次電話給他。

“樂西嗎?”聽到對方溫雅的聲音的那刻,心猛然一慟,兩顆淚珠憑空墜落,在光可照人的地上濺出兩朵水花。

“……”

“怎么了?干什么不說話?還在生我的氣嗎?昨天是我不好,不應該那么大聲凶你,對不起,原諒我好嗎?”即使不說話他也知道對方是她而不是李燃雪。

聽著他的道歉,陶樂西的頭搖得像波浪鼓一般。

“我、我還以為、以為你討厭我……再、再也不會理我……”陶樂西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哭出來,說得斷斷續續的。天知道她竟會那么高興聽到柳元卿的聲音,高興到几乎要放聲大哭。

“我怎么會討厭你呢?我的心是怎么待你,難道你還不明白?”說著,手機里傳來几不可聞的嘆息聲。

“我……我……”陶樂西因為太激動了,竟然哭得停不住。

“樂西?你怎么哭了?”電話那邊是他焦急的聲音,“別哭……你,到底發生什么事?”

“嗚……你來,你快來……我……我要見你……”還想說什么,可惜手機沒電的警告鈴聲響起,信號就自動斷掉了。

“怎么樣?想通了?”李燃雪走進屋來,顯然她剛才在屋外的回廊上都聽見了。

“嗯!”陶樂西雖然臉上挂滿淚痕,但仍重重地點頭。

合上手機,忍不住把它緊緊地按在心窩里,因為剛才有心愛的人的聲音從里面傳來,這么做似乎能隔空感受到他的氣息和溫暖,“我決定了,與其害怕承擔失去的后果,還不如緊緊地把握現在,牢牢地束縛著對方。不管是多么渺小的一絲一毫都不讓它從手中流失。既然我不留在古代,就一定會想盡辦法把他拐回現代去,這樣他就一輩子都是屬于我的了!”

看著陶樂西堅定的小臉,李燃雪開始有點為柳元卿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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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到第二天,柳元卿几乎立刻就跑來王宮。

“樂西呢?”

李燃雪指了指屋外一片樹林子。

“她到那兒去了。”

寧靜的樹林只聽得見風聲和秋千搖曳得樹枝咯吱作響的聲音,他循聲而去。

聽到靠近的腳步聲直覺知道是他來了。

他凝望著她坐在秋千上嬌小的身影,她靜靜呼吸著有他氣息的空氣,也默不作聲。

“元卿,你戀愛過嗎?”陶樂西突然打破了這份沉靜。

“戀愛?戀愛是什么意思?”好陌生的詞語,他從來沒聽過,也沒在哪本書上看過。

仿佛沒聽見他的疑問,陶樂西自顧自地喃喃道:“所謂戀愛,就像坐在蕩來蕩去的秋千上一樣,往前沖的時候,心會跳個不停,感覺非常興奮,根本顧不得周遭的一切,可是,往后退的時候,會突然感到巨大的離心力,令到心臟不安地發疼。這就像是越是喜歡對方,就越是擔心失去對方的患得患失的感覺。”輕輕地嘆了口氣。

“你到底在說什么?”他猜不透她心里所想,內心不由得焦躁地問道。

“沒什么……”陶樂西突然跳下秋千,“我只是、我只是快不行了。”抬頭望著天空的臉,讓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說什么!你快不行了?”他用力地握住她的肩膀,惶恐地看著她,“你身體有什么頑疾,我即刻求皇上讓最好的御醫來為你診治,你一定會沒事的。”她的話讓他無可避免地往壞處想,當場嚇得大驚失色,沒有以往的冷靜沉穩,驚慌失措得像個孩子。

看他誤會了她的意思,陶樂西忍不住“扑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身體沒事,我說的‘不行’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被她取笑,他有點不滿,但更多的是心安。只要她沒事,怎么笑他都無所謂。這么想時,他完全沒發現自己的男子氣概在她面前早已被磨光了。

陶樂西收起盎然的笑意,再度嘆氣:“我說的不行是因為……我再也無法掩飾內心真正的感受了……之前的種種顧慮再也無法阻礙想要坦率面對的心情。”她露出一個淡柔的微笑。

“我決定了,決定接受這份感情,不再顧慮重重,不再左思右量,我要放開懷抱去愛我早已喜歡的男人,讓他所付出的真情得到最大的回報。”

突然間得意料之外的答復,讓柳元卿這個向來以穩重沉靜著稱的謀士興奮得差點沒跳起來。

“真的?”

“真的,珍珠都沒那么真。”她快樂得像只掙脫一切束縛的小鳥扑進他懷里。

翠綠的樹陰悄悄地遮住了兩個初嘗愛情滋味的戀人,陶樂西和她的戀人交換了一個如風般溫柔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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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朱載烈和柳元卿依照約定來皇宮接她們,才離開皇帝的視線范圍,朱載烈就想吻住了身邊令他日思夜想的人兒,不料被一只纖纖玉手擋住了嘴巴。

“雖然我不介意被人看,但是介意做免費表演。”朱載烈朝李燃雪眼神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見跟前跟后,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像被施了定身法般僵硬地看著他們,臉部表情統一為目瞪口呆狀。

有點尷尬地輕咳了聲,低吼道:“看什么看,還不快退下!”淡淡的紅暈染上帥氣的面孔,小麥色健康的膚色另一個好處是臉紅時不大容易看得出,這點幫了他的大忙,如果被陶樂西看到了又該調侃他了。

趕緊瞥了瞥陶樂西,怕她又要取笑自己的情不自禁,不料卻看到更震撼的一幕。

原來令所有人變成木雕泥塑的罪魁禍首不是他!陶樂西和柳元卿正吻得難解難分。

好半天,他才緩緩放開她那誘人的唇。只見她臉色嫣紅似火,嬌艷勝花,眼睛濕潤潤的,醉人而迷蒙地看著他,輕輕的,像自語、像嘆息地柔柔呢喃:“我現在才知道愛情的味道是那么美妙……”

“我也是。”他在她耳邊的親昵耳語讓她驚羞地發現他聽到她的話,兩人心滿意足地對望著,在對方痴情的眼光中回昧著剛才甜蜜的余韻。

直到李燃雪假裝干咳一聲后,沉醉于二人世界的兩人才驀然醒覺他們所處的地理位置乃眾人之前,頓時羞紅了臉,柳元卿膚色白皙,臉紅得像胭脂化開了一般,美艷動人。陶樂西也不差,連耳根、脖子都紅得像個熟透的蝦子。

兩對兒似乎就這么定了下來,回到安烈王府過了一段甜蜜幸福的日子。每天兩對相愛的人或結伴出游,或各自浪漫,過得十分愜意。

這天,陶樂西偶然收拾從現代帶來行李時,筆記本突然從背包里掉了出來,翻開在地上,白色的紙上有著用水性筆寫的粗黑的大字——“我絕對要成為超級經紀人!”

默默地撿起筆記本,無意識地翻看著上面的備忘錄和工作日程,許多似乎已經被遺忘的事情突然浮現腦中。

對了!她怎么差點把自己的夢想給忘了呢?她還要回現代,她還有許多工作沒做好,還有許多心愿沒達成,怎么可以留在古代浪費時間?想到這兒,陶樂西風一般地跑到柳元卿的房間。

正好准備去找她的柳元卿看到她來,立即滿臉喜悅地迎上前來。

“樂西,我正要去找你,我今天想帶你去……”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我早前叫你找陰天師問五星連珠的事你問了嗎?”

“這……”沒想到陶樂西會突然問他這個,頓時語塞。

“你沒幫我問嗎?”看表情就知道沒問。

“你現在還想著怎么樣回去?難道你就不在乎我嗎?”

柳元卿焦急地看著她。擔心她離開是他心里最大的恐懼。

“在乎你和回去現代是兩碼事,而且你之前說了要幫我問的,做人要言而有信。”

看她堅持,柳元卿答應明日帶她去陰天師處詢問五星連珠的出現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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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陶樂西他們一行人來到陰天師的住所。只見堂屋正中擺設的道壇前端坐著一個鶴發白眉的老道長。柳元卿介紹說,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知曉天像,常被皇帝召見進宮講解天象的——陰天師道長。

說明來意后,道長緩慢地開口告訴他們,五星連珠乃百年不遇的奇絕天象,上一次出現的記載是在一百年前的二月十日寅時,下次再現恐怕得等上個一百几十年左右。

道長的話像一記焦雷炸得陶樂西整個人杲住了。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她再也回不了現代,再也見不到父母親,再也實現不了成為當紅經紀人的夢想,再也完成不了環游世界的心愿了……許許多多的遺憾、不甘、絕望驀地涌上心頭,之前還抱著希望說,一定能像小說故事里寫的那樣最終回到現代,可是、可是無情的事實……現在連幻想也沒有了。

陶樂西臉上樂天爽朗的笑容消失了,只有一天比一天更重的陰郁。

“樂西她這么想離開這兒嗎?”柳元卿壓抑著焦躁,無奈地說。

“她一直想實現夢想。”李燃雪嘆氣,“你們不知道她為了實現夢想,工作起來有多么努力,在演藝圈要令到像我這么懶的藝人能小有名聲可不是容易的事。”

面對陶樂西灰暗的表情,茫然失神的眼睛,李燃雪實在看不下去,想方設法開導她。

要讓一個人高興起來,當然是用她喜歡的東西來討好她,雖然知道陶樂西喜歡什么,問題是在這個時代,一樣也沒有。太困難的不說,最簡單的——她喜歡吃的薯片,可是,在這個時代馬鈴薯都還沒傳入中國,上哪兒找去?

既然沒有語言可以安慰失去夢想而傷痛的心,那就用愛情來彌補吧。柳元卿比以往更細心體貼地待她,周圍的人也盡說好話哄她。什么最可愛的女孩、最甜美的少女、最嫵媚動人的女子、最能干的天才等等一大堆肉麻死人不償命的高帽一個勁地往陶樂西的頭上帶。

這招對于平常不多被稱贊的陶樂西似乎挺受用的,她很快就驕傲起來,一掃沮喪,重新恢復了回現代的信心。

“啊!所謂天無絕人之路,上天怎么會舍得讓我這個未來超級經紀人埋沒古代,看這來,肯定有機會回現代讓我一展抱負的,現在只不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劇情,很快就能回家了!”聽到陶樂西如此放言,李燃雪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訴大家,她沒事了,請停止對她的稱贊,免得她鼻子翹到天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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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她就和柳元卿約好了在天賜樓客棧門口見面。

柳元卿准時來到約定地點,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人影,正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想直接去王府找她時,就看見所等的人風風火火地朝他跑來。

“怎么那么久?都半個時辰了,我還以為你出事了,正要去王府接你。”柳元卿一臉擔心地說。

“你不愿意等我嗎?”陶樂西不滿地噘著嘴看他。

“我只是擔心你出事,下次我直接到王府接你好了。”

柳元卿溫和地看著故意曲解他心意的陶樂西。

“不要。”

“你別任性,讓我去接你,這樣我才放心。”

“才不要!兩個人在外面見,才有約會的感覺啊。而且遲到是戀愛中女孩的義務,任性、蠻不講理是女孩子的權利。在我們那個時代,男生都得這樣讓著女生的,你得好好學學。”要不以后有機會怎么跟她回現代呢。

“好好好,都聽你的。”她這個樣子,擺明了就是在撒嬌嘛,柳元卿寵溺地笑著,拉起她的小手走進客棧。

兩人按照陶樂西安排的行程,先吃飯,之后去看大戲,沒看十分鐘就因為陶樂西悶得受不了出來了,接著兩人又去逛大街,買了不少工藝品,幸好柳元卿聰明地雇人將東西送回王府,如果不是,捧著那一堆小山似的東西別說繼續逛街了,連走步路都費勁。

最后兩人坐在一個池塘邊,看著落日的余輝,柔情地依偎在一起。

“元卿,你是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正柔情蜜意的時候,陶樂西突然問道。

“這個我倒不是很清楚,說不清是什么時候,直到已經無法根除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時才發現我已經喜歡上你了。”

柳元卿竭力裝作不經意地說,雪白的臉卻染上了比晚霞還要濃艷的嫣紅。

“我自知你不可能對我一見鐘情,畢竟我的外表不具備那種令人動心的功能,你可能是被我異于尋常女子的言談舉止所吸引的吧。因為在這個時代,女子的行為都受到嚴格的規范,矯揉造作,喬裝掩飾,所以你才會被我的開朗直率吸引,其實如果你去到我的那個時代,就會發現像我這樣行為處事的女子比比皆是,沒什么稀奇的,就會覺得我并不那么特別了。”靠在戀人的懷里,陶樂西分析著對方會喜歡上她的理由。

“可是,我已經愛上你了,就算世界上有成千上萬個和你相似的人,我也只能喜歡你一個。在我的眼中,只有在你身上表現出來的才是特別的。”

陶樂西緩緩地抬起依偎在他懷里的頭,定定地看著他。

她看見的是一個同樣凝視她的男人,他的眼睛所流露出來的那份深情、那份熾烈、那份專注比他所說的言詞更動人心弦,更感人肺腑,讓她的心像浸潤在愛的溫泉里,暖暖的,軟軟的,舒服得快要睡著。

毫無疑問,他在熱戀著自己,因為他的愛,陶樂西有一瞬間覺得就這樣一直下去,一輩子也無所謂了。

正當兩人迷醉在對方的眼神中,雙唇漸漸相靠,想要互相碰觸時,遠處傳來響亮的叫賣聲。

“冰糖葫蘆!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蘆!”

陶樂西突然眼睛一睜,一把將柳元卿推開,“我想吃冰糖葫蘆!”

這個不解風情的笨女人,難道冰糖葫蘆比“那個”還甜?

“你在這兒等我,我去給你買。”柳元卿微笑地往小販走去。

好事被打斷了也不生氣,涵養好得離譜。

看著他去為自己買冰糖葫蘆,就算老土得掉渣也要說一句:她簡直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正當她不可救藥地自我陶醉一番時,一對年輕女子相攜從她身邊走過,原本沒什么,只不過是兩個平凡的古代女子,引人注目的是她們是一對長得一模一樣的孿生姐妹,這原本沒引起陶樂西多大的注意,但是一句話飄進了她的耳朵,令她渾身猛地一震。

“有什么電影值得你非得明天趕回去看啊?”

“《魔戒》三部曲的最后一部,《國王歸來》明天全國同時上演,我可是這部電影的忠實影迷耶!”

等等!這個時代怎么可能有人知道電影?而且還是《魔戒》這套科幻巨片!陶樂西不敢相信地回頭盯著這兩個女子。

只聽她們繼續說:“啊!我也喜歡這套電影,我和你一起回去好了。還有票賣嗎?”

“當然沒有!首映的票早就賣光了,幸好我有先見之明,讓表哥提早幫我買了。你別擔心,表哥肯定也買了你的份。”

陶樂西再也忍不住了,趕緊迫上去。只見那兩人走進一座茶館,陶樂西連忙跟進去。

“等等!請問你們是不是來自中國公元2004年?”陶樂西上氣不接下氣地問。

兩名女子驚訝地互相對看了一眼,再一同看向眼前氣喘吁吁的短發女子,默契十足地點了點頭。

三人在茶館找了個單間坐下,談起來。

這兩個女子中一個叫原欣語的竟然和陶樂西是同一個時代的現代人,另一個叫元心語,是明代人,由于某種原因兩人擁有在明代和現代的時空里自由穿梭的能力,因此兩人經常互換身份,更有趣的是兩人竟在另一個時代中找到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

“想不到竟能碰到和我們一樣能穿梭時空的人耶!”原欣語高興地說。

“半年多之前,我和我朋友在市郊的山地上露營,哪知那天晚上發生五星連珠,我們一覺醒來后就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個時代,我們很想回去,可是卻不知道有什么方法。惟一知道的是如果能再出現五星連珠的異象,也許能回去。既然你們可以來回現代和明代,請帶我們回去!”

“可是我們的能力只能使自己穿越時間,不能幫別人,要不是有這個限制,我早就帶我的古代老公回現代拜見父母了。搞得我爸媽想見他,只能通過我拍的V8.”原欣語說。

“等等,你說的市郊山地,是不是511國道附近的山地?”一直在旁沉思的元心語突然問道。

“是啊!你也知道那里。我的車就停在離國道不遠的小山路上。”說到這兒,陶樂西不由得嘆氣,“唉!不知我的車怎么了?有沒有被人偷掉?”

“啊!”這次輪到原欣語喊了出來,“那么說,那輛放了好久,都鋪滿灰塵的紅色吉普車是你的噦?”

“對呀!你看見我的車?它還在?”原欣語肯定的點頭讓陶樂西高興得差點沒哭出來,“哦!感謝上帝,它還在,我的小草莓安然無恙,太好了!”

“小草莓是誰?”

“我的車。”

元心語聽完兩人的對話,思考了一會兒,終于想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我想我已經知道你是怎么來到明代的了。”元心語說著轉過頭看著原欣語,“在發生五星連珠之前的那一天,你不是剛從樹林的時空接口那兒回來?還把時空鑰匙掉在那兒了。”再回過頭來,將一片羊脂白玉雕成的白色盤魚遞給陶樂西看,“當發生五星連珠時你們應該剛好在這片玉的附近。”

看到她手里的玉片直覺得怪眼熟的,突然想起似乎在哪兒見過,“啊!我記得了,我在帳篷旁邊撿到過這塊玉。”

元心語點著頭,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這片可以開啟時空的玉片是打開現代與明代的鑰匙,但只有我和欣語能操縱它,當時也許因為天現異象的關系,使玉片自動開啟了時空的連接,把你們帶到了明代。”

聽完她的解釋,所有事情都真相大白了,可陶樂西還有一點不大明白。

“我記得好像把這片玉撿起來放到口袋里,怎么它沒跟我一起到明代?”

“那是因為這玉片有靈性,會依附著人的氣息,所以不管在哪兒遺失了,最終它都會回到主人身邊。所以我估計它只是把你們送到了古代,并沒有跟著你們一起去,所以我才能在樹林里找回它。”

“那我和燃雪難道要一輩子留在明代回不去了?”陶樂西頓時哭喪著臉,悲傷起來。

“只要再次出現五星連珠的現象就可以靠天象的力量送你們回去了。”原欣語說

“可是想再看到五星連珠得等上個几百年,到那時候我都骨頭打鼓了,還回去干嗎?”難道要拜托后代把已成先祖的自己的骨灰帶回去嗎?唉,沒指望了。

“不用等那么久,陰天師昨天才跟我們說過几個月古代就會出現五星連珠的天文異象。”元心語說。

陰天師?這個名字從元心語口中冒出來,讓陶樂西頓時警覺起來,“你說的陰天師就是那個京城里出名的熟知天文,滿頭白發的老道長?他上個月才親口跟我說五星連珠要等個几百年才會出現。”

“陰天師的確是名滿京城的道長,但是他才二十七歲,帥哥一個,哪是你說的老頭子。”原欣語解釋道,“你百分之二百被騙了。”

被騙了?陶樂西心頭一震,柳元卿騙她?他騙她?他為什么要騙她!他明明知道如果錯過了五星連珠的時機,她這一生再也別想回去了。這個念頭攪得她心思大亂。

“陰天師是我一個朋友介紹認識的,當初也是他告訴我陰天師懂得天文現象,可是他后來又為什么要騙我?”陶樂西神態茫然地喃喃道。

“那是因為他改變主意,反悔了,他不想你回去。”不用說,這人肯定是男的,小說的經典老套劇情,爛透了!

最后她們跟陶樂西約好,一個半月后的十二月十三日子時在陶樂西來古代的那個地點處見,送她們回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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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可以回家了!陶樂西興高采烈地沖回王府,正好看見找不到她而回府搬救兵的柳元卿和一起走出來的李燃雪和朱載烈。

“你跑到哪里去了!買個糖葫蘆回來就沒影了,擔心死我了!”柳元卿也不在乎站在大門口,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不理柳元卿一臉的擔憂,陶樂西欣喜若狂地自顧自地對李燃雪說:“我們可以回家了!回去現代了!真的!我遇到兩個同樣穿梭時空的女子,她們告訴我的。”

“真的?太好了!”一向不屑喜形于色的李燃雪也抵擋不住這天大的好消息,高興得和陶樂西抱著歡呼,又叫又跳的。

態度與她們相反的是兩個臉色煞白,有如五雷轟頂的兩人。

“我們趕快進去收拾東西!要趕緊啟程回去了!”陶樂西拉著李燃雪蹦蹦跳跳地往屋里走。

“你是怎么找到方法回去的?真的行得通?”

“一邊收拾再一邊講給你聽,反正我說回得去是十拿九穩了!”

聞言,柳元卿混身一震,即時感到眼前天旋地轉,向來冷靜沉穩,即使泰山崩前也面不改色,鎮定自若的他,此時卻無法自控地、驚恐地聽著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朱載烈也不比他的震驚少,整個怔愣在原地。

歡聲笑語漸遠,大門口只剩下兩個呆若木雞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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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西!你真的要回去?”柳元卿沖進房間急切地問。

“是啊!我恨不得現在就能回到家!”陶樂西丟給他一個無比快樂的笑臉后繼續手腳麻利地打包行李。

“為了回家,你寧愿和我分開?”柳元卿心痛至極地看著她忙碌的身影。

這句話讓一直忙個不停的陶樂西突然停下手來,“你這是什么意思?”冷冰冰的語氣完全不像平時。她僵硬地轉過身來,震驚地看著柳元卿,“難道你寧愿和我分開也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嗎?”

“……”柳元卿沒料到陶樂西原來是想要他跟她回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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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正僵持著,李燃雪和朱載烈那一廂也開戰了。

“我不許你回去!”朱載烈向來霸道,雖然近來在李燃雪面前收斂了不少,但這次事關自己的終身幸福,霸道得趕快拿出來用,要不日后說不定就沒用武之地了。

“我一定要回去。”李燃雪毫不動容地繼續收拾東西。

“那樣我下令封鎖城門,看你怎么走。”

李燃雪這才放下手中的行李,緩緩地轉過身來看著他,“你不讓我回去,難道不怕我恨你一輩子嗎?”

“只要能把你留在身邊,就算被你恨一輩子,我也甘愿!”朱載烈干脆專橫地說。

“如果你真的那么做,能留下的只會是一具尸體!”李燃雪冰冷地說,美麗的眼睛流露出絕然的目光令人膽寒。

朱載烈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

“我一定要走的。”不忍朱載烈眼中的錯愕和驚恐,李燃雪撫著他的臉,淡柔地笑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快樂,也很幸福,不管我們相距多遠,還是永遠無法再見,我都不會忘了你的。”

“就這樣?你……就這樣和我分手了嗎?”朱載烈仿佛剛從夢中醒來的小孩,脆弱又無助,眼中一片茫然,失神的眼光努力想聚焦在她的臉上。

“是的。我們分手吧!”李燃雪壓抑著心中的痛苦竭力維持表面的平淡。

“難道你說喜歡我是假的?我們之間的感情都是假的?”

“不是的。”李燃雪艱難地辯解。

“如果不是,為什么你能那么輕易地和我說分手?”這個回答讓朱載烈一瞬間猶如蘇醒的狂獅,暴怒地大吼。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李燃雪定定地看著他念道,“我是愛你的,不管我的愛情觀如何,在這段日子里,我是真真正正地愛著你。可是,你我之間的愛情在禁錮和拘束下是無法生存的,如果你只想把我留在你的身邊而罔顧我的自由,我的意愿,那我就只有死路一條!”

“我怎么會不給你自由!只要你不要回去,只要你不回去,留下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絕對不會干涉,只要你留下來!”朱載烈這一生都沒有如此低聲下氣過,但是為了留住心愛的人,要他多丟臉他也不在乎。

“留下來,就已經不自由了……留下來,就意味著將永遠禁錮在這個古代,無法回到我原來的時代去了。烈,你別太堅持了,太堅持的愛情很快便會在平凡的生活中消磨殆盡。愛情是不可能永遠的,只有在最美麗的時候結束,才能讓那份甜蜜絢麗的愛情永遠保鮮,永不褪色。不論空間的阻隔,時光的流逝,讓我們在彼此心中留下一個每次只要回想都能讓心頭一片溫暖的回憶吧。”

這還是朱載烈頭一次聽到的荒謬論調,此刻,他才發現自己真的完全不了解自己所愛的人,并為這個發現而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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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室內,靜得連蒼蠅飛過都聽得見,四個人如電影般定格,都呆呆地凝視著對方。最后還是陶樂西最先回過神來。

“今天大家心情都太激動,還是各自冷靜一下吧。”說著率先離開房間,李燃雪也跟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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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家了!我要回家了!”這句話一直盤桓在腦中,那歡快堅定的聲音不斷在耳邊進進出出,什么想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從她決然地說出回家的那刻起他只覺得世界一片空白,最后是怎么回到家的都不知道。

“卿兒,你回來了。快過來,這是你張世伯和他的千金憐云小姐。憐云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無不精通……”

母親說什么,他完全聽而不聞,礙于禮節,他勉強地招待了這兩位擺明來相親的客人。

好不容易挨到客人離開,柳元卿再也忍不住,明白地告訴父母別再給他安排相親,他除了陶樂西誰也不娶。

“你給我聽好,我們柳家世代書香門第,絕對不容許你娶一個青樓女子為妻!”柳父暴跳如雷地吼道:

看丈夫怒紅了臉,兒子則鐵青著臉,柳夫人趕緊上前勸解:“卿兒,為娘也知道你喜歡那姑娘,既然那姑娘是賣藝不賣身,到底也是個有骨氣正派的姑娘,你納她為妾也可以,只是不能娶為正室。”

“爹、娘,孩兒今生只要她一人。”柳元卿沉聲說道。

向來孝順的兒子第一次用這種堅定不移,毫不妥協的語氣和神情跟他們說話,柳父柳母不由得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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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烈王府里,短發女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整理行裝,悲哀的臉上有著新添的淚痕,身邊的友人也同樣一臉憂傷地呆看著漸漸成行的行李包。

雖然已經知道回去的方法,但此時兩人心里卻覺得前途茫茫。

經過一晚的冷靜,第二天,柳元卿和朱載烈早早就過來找她們,希望能說服她們留在古代。

柳元卿和陶樂西到花園的水池邊,而朱載烈和李燃雪貝:留在房間里。談判正式開始。

“樂西——”

“你跟我走吧!”柳元卿還沒說完,就被陶樂西先聲奪人地截斷。

“不行……”柳元卿艱難地說。

“去現代不好嗎?我們那兒科學發達,生活舒適,比古代這種落后的生活好多了!如果你不跟我走的,我們永遠都不能再見了——我不想和你分開。”陶樂西扑進他懷里,緊緊地抱著他柔聲說。

“留下來。只要你能留下來,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依你。”柳元卿說著,輕輕地撫摸她的短發。

“現代是個比這兒好千百倍的地方,你去到一定會喜歡那兒的生活的。”

“不管哪兒的生活更好,我都不能離開,我是長子,爹娘還要依靠我終老,離了他們就是不孝。”

陶樂西一把推開他,“我父母還不是只有我一個女兒。你不想拋棄你的親人,難道就要我離棄我的親人了嗎?”

“你是女子,不在父母身邊就當是嫁出去,不要緊。”

柳元卿據理直說。

“什么?!難道沒了兒子就傷心,沒了女兒就無所謂嗎?告訴你,男女是平等的,沒有理由男人比女人重要!”

陶樂西的語氣開始尖銳。

“我只是想你永遠在我身邊,并沒有其他意思。”柳元卿急忙解釋。

“那你就跟我走啊,我也希望和你在一起。難道你就不能為我犧牲一次?”陶樂西用力地勸說,語氣漸漸霸道起來。

“要我跟你走,難道你就不能為了我留下?你一味地堅持要走,就這么不把我們的感情放在心上,還是說我對你跟本不重要?一直以來都只不過是我單相思,你根本沒愛過我?”心愛的人要離開所造成的恐懼、痛苦、壓抑、難過種種負面的感情讓柳元卿再也承受不住地怒吼出來。

陶樂西怔住了,有什么比聽到戀人否定自己的感情更令人心碎?“你是古代,我來自現代,我們根本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你早知道我遲早會離開會回去,為什么你還要來招惹我?為什么要讓我愛上你?為什么要我受這些離別之苦?為什么……為什么……”陶樂西痛苦地大喊。

想到自己為她付出的感情,如今卻變成她痛苦的根源,自己一片真摯的感情被如此看待,柳元卿心痛苦楚得一塌糊涂,“我招惹你?是你的笑、你的聲音、你的開朗招惹了我!我就那么傻傻地陷進去!”

“你這么說是指責我害了你嗎?難道我就沒有付出感情,我就不受傷害?你以為我是冷血的嗎?為會懷疑自己真情的人付出感情,我才是傻瓜!天字第一號大傻瓜。”陶樂西悲淒地嘶吼著。

“樂西……”柳元卿地看著陶樂西沒有淚的眼睛,流出來的是更為悲哀的絕望、失望和無望,心痛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是我說錯了,我沒有懷疑過你對我的感情,我只是……”

“只是什么!”陶樂西不想繼續聽他的話,大聲地打斷,“說什么都是假的!我只問你一句——你愛不愛我?!愛我就跟我走!”

“我……”前面半句他可以大聲呼喊肯定的答案,但后面半句卻像一只大手掐住他的喉嚨阻止聲音的發出。

他的無言像一團烈焰映紅了她的雙眼,焚毀了她的理智,陶樂西口不擇言地沖口而出:“既然我們都不愿意為對方犧牲,那就証明我們的愛并不深,趁現在分手好了!”

想到自己對她的一往情深,如今竟被她簡簡單單就否定掉,還有什么好說的呢?難道要連尊嚴也要丟棄地向她懇求乞憐嗎?男性的自尊強烈地從心里涌起,柳元卿傲然地把頭一昂,“分手就分手!”甩手離開,畢竟他也是驕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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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

“既然你不愿意留下來,那我跟你去現代。”朱載烈果決地說,這是他想了一個晚上,做出的決定。

原以為這個決定即使得不到投懷送抱、熱烈擁吻,也能博得美人一笑,誰知——

“不行。你不能跟我回現代。”李燃雪斷然拒絕。

“為什么?讓你留下來,你不肯;我跟你回去,你不讓,你是不是不愛我了,急著要離開我!”朱載烈忍無可忍地搖晃著她的肩膀。

“我這是為你好!你去到現代根本無法適應那兒的生活。你在這里是王爺,身份尊貴,去到現代,就什么都不是,在那兒沒人會對你卑躬屈膝,沒人對你頂禮膜拜。而且你對我們的生活一無所知,去到那里,你怎么生活?怎么融入社會?我知道你絕對不肯讓我工作來維持我們的生活,到那個時候你一定會后悔莫及,一定會痛恨今天所作的決定。與其讓我們的愛情結束在互相怨恨中,我寧愿結束在現在!”燃雪說到這兒,已經是淚光點點了。

“不!這只是你的借口,你想擺脫我的借口!如果你從來都沒想過永遠和我在一起,當初為什么要讓我喜歡你!你的愛情說給就給,說收就收,有沒有想過我的心已經被你折磨得傷痕累累了,現在你連讓我繼續愛的權利也要剝奪,是不是太殘忍了!”

“烈……”李燃雪不敢看他的眼睛。

“看著我!”朱載烈抬起她的下巴勉強她看著自己,“好好看著我!你真的要放棄我們之間的感情嗎?”

朱載烈的眼睛清澄得不可思議,在里面,她看到一個膽小懦弱的自己,她總是害怕太愛一個人會把兩人之間的愛情走到盡頭,害怕會把愛情用光而失去愛情,所以以往的戀愛,都在連自己都無法察覺的不安中決然放棄,以為這樣才不會在把愛情用光之后嘗到失戀的痛苦。

“是……”是的,她是個自私自利女人,是逃兵,是弱者,所以她逃了,逃開一份她無法預知,無法控制,無法避免受傷的愛情,一份她承受小了失去的愛情。

朱載烈的唇在顫抖著,那受傷的神情,活像被她如利刃般的尖刀狠狠划破心臟。

“是的,是的,我放棄了!我們之間結束了!結束了!”像要說服自己一般,她不斷地大喊。

“啪!”一個清脆響亮的聲音,只覺臉上火辣辣的。她屏住氣,凝視著朱載烈,這個巴掌是他憤怒的控訴。

這是他第一次打她,她曾說過最討厭打女人的男人,可現在她卻一點都不生氣,只覺得被他打是應該的,自己心里反而好過一點。

但朱載烈反而接受不了自己竟然打她的事實,煞白了一張俊臉,愣愣地看著因揮她巴掌而顫抖的手,最后痛苦內疚地望了她一眼,沉痛地轉身離開房間。

當陶樂西像丟了魂似得晃晃悠悠地回到房間,看到的是在床前將行李收拾好的好友。

“燃雪,你……”

回頭看了她一眼,李燃雪無力地坐落在床邊,“我們走吧,快點離開這兒!”

看她這個樣子,不用說也知道她也鬧翻了。繼續而對心愛的人痛苦的表情,她們不知道自己的意志是否能堅決到回家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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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烈王府,兩人正在收拾著行李,突然陶樂西猛地站起來,把手里的行李往地七狠狠一摔,滿臉怒容。那種表情嚇了李燃雪一跳。

“哼!我為什么要一個人離開!我那么愛他怎么可以讓他留在這里!我要帶他走,就算是綁也要把他綁回現代。什么愛情夢想要二選一,我偏不!只有愛情和夢想共存的人生才是完整的人生!”放聲宣言后,轉過身來看著被她突然的舉止嚇呆的好友,握著對方的肩膀,堅定不容拒絕地盯著她,“燃雪,你也不要猶豫了,既然朱載烈愿意跟你走,你就帶他一起回現代吧!相愛的人是不應該分開的。”

“不……我……”李燃雪猶豫著,離別在即,意識到這將是永遠不能再相見與死亡無異的分別,當初堅持的理由也變得薄弱起來。

陶樂西當然清楚她不讓朱載烈跟她一起回現代的理由是不想令他受挫,受苦,但是,試問有什么能比愛情的痛苦傷人更深?

“不過你不讓他跟著去也對,你可是我手下的一顆將來會大放光彩的明日之星耶!絕對不能有男朋友。這會影響你的星途的。”陶樂思正色道,“身為經紀人的我絕對不能讓朱載烈跟你回現代,免得阻了我的財路!”說著故作悠閑地離開房間去准備馬車上路。

“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難道我的幸福比你賺錢還重要?”李燃雪受不了自己被她當成賺錢工具來看待,不滿地質問。

陶樂西突然回過身,嚴肅地看著她,“既然你也知道那是你的幸福,還猶豫什么?決定吧!就帶朱載烈一起回去,到時候我們還能一起舉行婚禮呢!而且四個人參加星空旅行社的‘環游世界蜜月游’還可以打八折優惠呢,爽死了……”

陶樂西的滔滔不絕猶如催眠大法,聽得燃雪不由自主地“哦”了一聲。

“哈,你答應讓朱載烈跟我們一起回現代噦!”陶樂西高興地喊著,令她感覺似乎被控制之余還掉進了陷阱,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嗯。”算了,反正她這么繞來繞去,反而幫自己下了也許是正確的決定。

“既然你決定了就該輪到幫我了。”

“幫你什么?”不出所料,陶樂西接下來的話,果然令她一個頭兩個大。

“幫我把柳元卿拐回現代。”

完了!她就知道陶樂西膽大包天,現在竟然要拐帶人口。

“照我分析,元卿不愿意跟我回現代,不外乎只有一個原因——長男的責任,孝順父母,只要他父母同意放行就沒問題了,況且他家家財萬貫,十輩子不愁吃喝,又有兩個已成年和三個稍小的弟妹,沒有計划生育,可謂人丁興旺,反正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沒問題。”

“那你打算怎么做?”李燃雪看著歪頭思考的陶樂西,“他們家已經聽說你是青樓妓女,反對得很呢!”

“該怎么辦吶……這我得好好想想……”陶樂西捧著頭,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當李燃雪懷疑再這么下去,地磚會不會有磨蝕的可能時,再次被她“哇”的一聲大喊嚇一跳。

“有辦法啦?”看她一臉賊兮兮的奸笑,大概不是什么好法子,她那腦袋瓜子想出來的,八成是歪主意。

“嘿嘿,”陶樂西得意地笑著,“經過我的前思后想,左思右想,終于,一個石破天驚,舉世無雙,超凡絕俗,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得了你,快說吧!”李燃雪趕緊打斷她的自吹自擂,再讓她這么說下去,恐怕智勇雙全她也夸得出口,趁自己還沒嘔吐之前趕緊自救。

“就是這樣……”陶樂西湊進她的耳邊呱嘰呱嘰地講了一大通。

聽完之后,李燃雪眼睛瞪得銅鈴那么大,匪夷所思地看著她,半天才說出一句:“你不是來真的吧?行得通嗎?”

“哼哼,沒問題,名字我也想好了!”

“什么名字?”李燃雪看著一副胸有成竹,成功在握的笑容,莫名其妙地問。

“從古至今獵夫大作戰!”

這是什么怪名字,李燃雪聽了都傻眼。

“第一步——迷情追愛行動,開始!”陶樂西一聲令下,作戰開始。

當晚兩人各自給心上人留書一封,趁著天黑在城門關上的前一刻讓小萬架著馬車出了城,并在離城不遠的小客棧里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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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朱載烈和一大早來王府找陶樂西二次談判的柳元卿同時收到信。

只見朱載烈一看完信后,什么都沒說,就讓下人收拾行裝備馬并留書一封給皇帝的信。

柳元卿看著他的舉動遲疑著,拉住他,“難道你要放棄身份、地位和國家的責任這些所有去追隨一個女人?”

“我不是追隨她,而是我絕不能失去她。至于身份地位,這些都不是靠我自己實力得來的,只不過我生于皇家,上天所賜,失去了也沒什么可惜。”朱載烈豪爽地說道。

看著神情堅定的朱載烈,他感到這個表弟長大了,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了,他能為自己想要的付出,也不怕任何無法預知的未來。

他也想和朱載烈一起去追她們,但是他的天性中有著不容自己做出不孝和不負責的行為,沒辦法像載烈一樣可以不顧一切。

而陶樂西信中的果決斷然如巨錘狠狠地擊倒了他。出了王府后,是怎么回到家的,他也不知道,只知道看到父母的那一刻,巨大的愧疚壓迫著胸膛,逼迫得快爆炸了。

樂西,你真的拋下我走?你好狠心!想到這兒柳元卿覺得自己的心臟在抽搐,痛苦得全身痙攣、不受控制地顫抖,最后像個游魂一樣臉色慘白,失魂落魄地從安烈王府回到柳宅。

踏進家門,就看到大廳中一派熱鬧的景象。

“卿兒,快來這兒一下,這位是梅翰林和他的千金……”

柳元卿眼神空洞地看著父母和眾人在他眼前晃動,他的心快被痛苦割成千萬片碎片,他們為什么還笑得出來?對了,因為這痛不是在他們身上,所以他們根本不在乎,不在乎他是不是痛得快死掉,是不是痛得快瘋了。樂西……連她都不在乎嗎?如果她在乎的話就不會一聲不響地跑掉,如果她在乎就不會舍得一個人離開……

看兒子木然地站在那兒,目光呆滯地看著地面,一臉的憔悴、疲倦,一身的風塵仆仆,完全不像平時的溫文爾雅,冷靜從容。

“卿兒,來見過梅學士。梅學士的千金惜云小姐可是名滿京城的才女,琴棋書畫無不精通,而且又長得端庄賢淑美麗大方……”母親拉著他走到一個美麗女子面前。

“又是相親!”柳元卿突然一把揮開母親的手,大聲高喊,“你們別忙活了!我這輩子都不會成親!你們死了這條心吧!她走了……她走了……她就這么走了……”  一字一句仿佛從心窩子里硬生生地摳出來一般,滴著溫熱的血,“我再也見不到她了……你們高興了吧?我娶不了她了,我娶不了這個青樓女子,你們滿意了吧……  哈哈哈……我再也見不到她了,你們不必擔心會有個風塵女子為媳婦會辱沒我們柳家的家門了……哈哈哈哈……因為你們不會有兒媳婦了……哈哈哈哈……”柳元卿邊大笑著邊走回房間,留下一廳目瞪口呆的客人。

顧不得兒子的舉止對客人的冒犯,柳父更擔心的是他極度失常的表現。大兒子向來有著超出平常人的深沉、冷靜和穩重,從小到大沒有任何事能令他如此失控。

慌亂地送走客人后,柳父柳母趕緊去房間看兒子到底怎么了。一進房間,柳父几乎被一只筆筒絆倒,抬眼一看,嚇了一大跳,只見屋內到處狼藉一片,柳元卿仿如木雕石刻一般坐在椅子上。

“卿兒,你怎么了?”柳父驚慌失措地看著他,這個兒子從小就是深沉的,自制的,喜怒哀樂從不形于色,他對情緒向來控制得宜,今天竟然如此失控,把兩老嚇壞了。

只見他眼神空茫,一動不動,對父母心急如焚的呼喊充耳不聞,對他們大力的搖晃毫無所覺,整個人陷入一種痴呆的狀態。

“兒啊!你不要嚇娘,到底怎么啦?你就那么喜歡那個青樓女子?那個女子叫什么,陶樂西嗎?”柳母几乎咽嗚著喊道。

聽到陶樂西這三個字,一直靜止不動的身體,大大一震,一個陰郁、淒切、痛楚的聲音低低傳來:“喜歡……我哪止是喜歡她,我愛她!我用盡一生的熱情去愛她,沒遇到她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會有這種熱烈得要焚毀自己的感情存在……”低語之后是突然暴發的狂吼,“我愛她!我愛她!你們知不知道!我可以失去生命也不要失去她,我受夠了!受夠這種激烈的連我自己都無法控制的感情!我受夠了……可是她走了——她這一走,把我所有的熱情一下打進了冰窖,把我所有的感情在一瞬間謀殺了,讓我摔進深淵中萬劫不復!她怎么能那么狠心,那么冷漠,那么殘忍!”

那發自內心深處的吶喊讓柳父柳母震撼。

“卿兒,你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說出那種話來?”柳氏夫婦大驚。

“爹、娘,”他大喊著,突然沖著柳父柳母直挺挺地跪在地,“孩兒不孝,不能孝順兩位終老!爹、娘,她要走了。她這一走,我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見到她……想到這兒,我就痛苦得快要死掉,狠不得用刀刺進自己的心來轉移這種椎心刺骨的痛苦,我、我不能沒有她……求你們讓我跟她走……”柳元卿沉痛地看著父母說。

“卿兒,你到底怎么回事,為了一個女人,搞得自己神不守舍,瘋瘋癲癲的哪一點像我柳宏遠的兒子?你的驕傲、你的骨氣、你的尊嚴都到哪兒去了!為了一個女人,為了一個女人,你就要把身為臣子的忠,身為長子的孝通通拋諸腦后,你這二十多年來的聖賢書都是怎么讀的?連這都不懂得分輕重!”柳父氣憤得几乎要舉起手杖打下去,被柳母死死拉住。

父親的一席話,震得他像遭雷打的麥子,眼神萎靡頹廢,像失了魂地把頭一低,再不說一句,也不動,就跟冰冷的石像一般依舊跪在地上。

“卿兒。”柳母擔心地輕喚了几聲,完全聽不到回應,俯下身仔細一瞧,頓時哭了出來。

只見他神情僵硬,眼神渙散,像個痴傻之人般呆跪著。

見狀柳父也無法堅持地深深嘆了口氣,他這個兒子啊,這個十歲就以聰明才智名滿京城,十三歲便狀元及第,十六歲成為安烈王手下最得力的謀士,十八歲已經無人能敵的才學譽滿全國的兒子,從小睿智冷靜,任何時候做任何事都胸有成竹的兒子,如今竟為情所困,真是意想不到啊。

看不慣兒子為愛頹廢的樣子,柳父扯著柳母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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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驛道的小客棧旁早站了兩個女子,急切地翹首以待。不出她們所料沒多久道路上滾滾飛揚的塵土給了她們期待已久的答案。

馬兒還沒停下,背上的人早已翻身下馬沖上前把心愛的人兒緊緊摟在懷里。

“雪兒,不要離開我,永遠不要離開我!”把頭埋入心上人柔軟的黑發中,深深吸取那令他眷戀不已的氣息。

“要你放棄這里的一切,你不后悔?到了現代,說不定你的驕傲、你的光芒、你的自尊都會磨損的,你真的愿意?”李燃雪埋在他胸前輕聲說。

“就算你覺得我沒骨氣我也要告訴你,沒有你任何東西對我來說都沒意義。”他抬起她的小臉嚴肅地說。

她笑了,睫毛一閃,晶瑩的淚珠如珍珠般滾落,映著那絕美清麗的容顏美得令清晨的朝陽失色。

廳著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她,他滿足而高興地笑了。

“我知道去到現代后,我不再是王爺,不再是有錢有權的人,什么都不是,但是我知道,就算我不再是原來的我,但我還是那個愛你的男人。相信我,為了你我一定能適應未來的生活的,因為我愛你。”

李燃雪用力地點著頭,淚水掉落不已

“混蛋!”一聲女子的怒斥把正在甜蜜中的一對戀人驚醒。只見陶樂西在一旁氣得直跳腳,“那個死人頭,竟然敢不來,看我以后怎么教訓他!”

她怒氣沖天的樣子令李燃雪不禁好奇柳元卿為什么沒來,在她看來柳元卿對樂西的愛并不比載烈對她的少。

“你的信里是怎么寫的?會不會地址寫錯了?”她安慰道。她們故意寫信說走了,實質上是逼那兩古人狠作決定,想不到在柳元卿那兒栽跟斗。

“不可能寫錯地址!我在明明記得在最后那句狠話下面寫清楚到這兒來找我的。”陶樂西氣呼呼地喘著氣。

“狠話?”朱載烈被她話里的這個特別的詞吸引住,好奇地問:“什么狠話?”

陶樂西瞅了他一眼,“我說如果他不跟我回現代就不要來找我!就當我死了,再也不見。”

李燃雪和朱載烈互看一眼,一臉拿她沒辦法的樣子。她都這么說了人家還來找她才怪。而且柳元卿那個人很死心眼,這種兩頭為難的事更是叫他下不了決定。

“沒辦法了。看來只能進行第二個計划——”

“什么計划?”兩人同時問。

瞥了兩人一眼,還沒結婚就夫妻同心,默契十足,哼,嫉妒,大大地嫉妒。所以為了彌補她的弱小心靈,非得這兩人“略盡棉力”。

“‘假仙’計划。”

好古怪的名字,兩人困惑地看著她,眼神中盡是疑問。

“瞎,笨!就是‘假冒仙女蒙騙對方答應讓兒子跟我離開成仙’計划。”

好長的名字,不過從中聽出了陶樂西大概的意思。接著她把計划的實行方法向兩人說了一遍。

“老天!你這計划行得通的話,那可真是奇跡。”李燃雪喊道。

頭一次了解她那天馬行空的構思的朱載烈忍不住慶幸自己不是她愛的人,不是她計划的對象。不過他很快就發現參與她的計划的實行人也不是件好事。

城郊了無人煙的樹林里,兩女一男在忙忙碌碌地搞東西。

“我綁好了,樂西,你就順著這兒滑下去,到時候借著天色漆黑就看不見這條黑繩子的了。”站在高高樹杈上的朱載烈看著身邊千辛萬苦爬上來的陶樂西說。

“你確定這些東西不會突然間斷掉把我摔下去?”陶樂西有點惴惴不安地看著地面,這兒離地足有兩層樓高,雖說不至于摔死,但摔個斷手斷腳是沒問題的。

“你放心好了,這繩子是御用的貢品龍須草做的,吊起一只牛都沒問題,何況你?還有你身上系著的這條細鎖鏈,可是從我的收藏品飛爪百煉索上取下來的,細如筷子,但絕對結實。”

聽到他的保証,陶樂西放心了。

“我來了!”陶樂西擺出美美的仙女下凡的姿勢優雅一躍。“哇——啊——”

尖叫之后就看到一個大頭沖下,倒立地滑下來的笨蛋以狗吃屎的造型趴在地上。

這種場面任誰都會禁不住狂笑一番,看著那一男一女笑得眼淚狂飆,腰彎成蝦米狀,她就惱火。

“笑什么笑,人家是第一次吊鋼絲,怎么會想到頭重腳輕這個原理!”

“你……你這個樣子……”李燃雪笑得直不起腰,“什么仙女下凡……這個樣子只會讓人家以為你是被仙界一腳踢出來的……哈哈……”

“哼!多練習几次就好了嘛!”陶樂西氣得大喊。

想到還要再看几次剛才的經典畫面,李燃雪和朱載烈再次爆笑。

不想看到兩人抽搐不已的面部肌肉,陶樂西讓李燃雪帶人去柳家下藥。對,你們沒聽錯,她要在柳元卿喝的水里下藥,為了配合她的計划,柳元卿這個時候必須昏迷不醒,藥石不靈,所有大夫都束手無策。當然,這些藥并不會傷害他,藥效在一定的時候就會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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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元卿的昏迷不醒,嚇壞了柳府上下,几天下來看遍了全城的名醫,連皇帝特派的御醫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都是你,如果你好好地和卿兒說,他怎么會這樣,你還我兒子!我的寶貝兒子……嗚……”柳母哭喊著,指責柳父。

“哼,如果他執意要為了那個青樓女子連家都不要,還不如死了算,你就當少生一個!”柳父固執而煩躁地大吼。

嘴上是這么說,但心里卻懊惱不已,明知兒子就是因為孝順,所以才沒跟那個女子走。他看過那女子的信,話語中強硬不屈,一點妖嬈諂媚的感覺都沒有,從這里可以看得出那女子的身世似乎根本不低賤,反而有種高風亮節的傲骨。

也許他應該見一見那個女子,而不是一味地反對。可是如今,什么都晚了,那女子走了,兒子又昏迷不醒。

夫婦兩人正相對無語地伴在昏迷的兒子身旁,突然感到一陣輕風迎面扑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強烈的昏睡感,兩人同時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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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婦倆被一陣悠揚動聽的樂聲喚醒。

兩人茫然地站起,天已經完全黑了,銀白色的月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照進樹林,而他們正是在這個四周沒有半個人影的樹林里。

奇怪,這里沒人,可是為什么有樂聲,而且這樂聲細聽之下竟不是由任何一種樂器奏出來,又或者是他們從沒聽過的樂器。美妙悠揚,動人心弦,恍如天籟,這優美的音樂令原本感到恐懼的柳父柳母,心境不由自主地平和安寧下來。

正在這時,兩人聽到背后傳來一陣衣服發出的聲音,回身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從高處輕盈地飄落。

鬼!這是任何人在晚上看到白色人狀物體的第一直覺反應。

沒給他們恐懼的機會,白衣女子一降落在地上,馬上被一團耀眼的白光包圍,這白光強烈得把四周十几米的地方都照亮得如同白晝。(這是她們從現代帶來的日光燈發出的光,此刻正吊在陶樂西的背后。)

“柳老爺,柳夫人,你們好,小女子陶樂西在此見過二位。”

白衣女子令兩人驚訝得不能再驚訝,眼前這個被白光環繞的短發女子就是兒子痴迷的人。

“你就是那個青樓女子?”柳父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問道。

“是的。不過那并不是我真正的身份。”陶樂西微笑著,端庄而高貴地對他們笑了笑,“那其實只不過是我于凡塵世俗的一個皮囊而已,我其實是仙界的九天玄女,下凡來人間是為了歷劫一翻,而我與元卿更是三生石上注定的情緣,如今我凡塵俗事已完,本要與他共赴仙界,不料卻被你們以世俗之名阻礙,你們若是再阻他隨我重返仙界,他會因陽壽已盡,終不得回歸天庭。”

“那我們該怎么辦?卿兒已經昏迷不醒?”柳父半信半疑地看著陶樂西不言語,可柳母卻信個十足,擔心地問。

“把這個給他。”陶樂西把手機遞給柳母,“當仙樂響起,他自然會醒。”

柳母接過后,陶樂西趕緊退了几步,“元卿隨我去仙界,你們也算功德圓滿,自會福壽綿延,福澤子孫,了卻凡塵后自會升仙與元卿相會,如是非要逆天而行,我也無法保全。”

她說完,那股環繞她的白光突然變得更加強烈,令兩人轉過頭不敢注視,就在他們轉過頭的那一刻,如同白晝的光猛地消失,強光閃耀后的眼睛一時適應不了,漆黑一片,等眼睛漸漸恢復過來時,夫婦倆發現白衣女子已經不見了,那美妙的仙樂也漸漸越飄越遠,消失在夜空中。

樹林里又恢復原樣,寧靜、幽暗、枝葉縫隙中灑下一塊塊銀白的月光。剛才一切都仿佛夢中一般,樹葉搖晃,晚風拂來,夫妻兩人再度被那股熟悉的睡意襲擊,失去意識。

派身邊武功高強的侍衛將被迷藥迷昏的柳氏神不知鬼覺地送回柳府后,操縱這一幕的三位才從藏身處出來。

“樂西,壽終升仙,那么大張的空頭支票你也敢開。”

李燃雪撤掉身上覆蓋的黑布,從樹后面走出來。

“什么呀!他們死了之后哪還能計較得了那么多。”

搖晃著頭,大言不慚的樣子,一點不知道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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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人在房間里醒來時,已是第二天。

“夫人,你醒醒,我昨晚做了個夢!”柳父搖醒身旁的妻子。

柳母醒來,只覺得手里一沉,低頭一看,手里握著一個非鐵非木不知用什么做成的奇怪的小盒子。

“不是夢,不是夢!”柳母舉起手里的東西,“是一個仙女給的,卿兒有救了!”

如果說對昨晚發生的事還有些懷疑的話,現在也已信個十成十。

手機發出動人的音樂,而柳元卿果真在這陣音樂聲中蘇醒。

看到他醒來,柳父趕緊對他說:“卿兒,我和你娘決定讓你跟那位陶仙姑走了,你趕緊去找她吧!”

柳元卿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父親,怎么回事,他好像只睡了一覺,怎么一醒過來就爹娘就改口風,而且樣子還像巴不得他跟陶樂西走。正詫異的當兒,聽到熟悉的音樂聲,是樂西的手機鈴聲。循聲望去,一眼就看到娘手中的手機。樂西把手機留給他?是什么意思?真的要永別,給他做紀念嗎?不管那么多,趕緊接聽要緊。

“樂西……你在哪兒?你……真的回去了?”他聲音顫抖地問。

“傻瓜!現在你爹娘已經同意你跟我走了,還愣著干嗎?快來!我還在那家客棧等你!”說完電話就挂斷了。

柳元卿拿著手機,欣喜若狂地向父母親道謝。片刻后,他已經背好包袱站在柳府大門和家人道別。

看著兒子離開,柳母萬分不舍地抹淚。

“別這樣,兒子是回歸仙位,我們應該高興,能撫養他是我們的福氣。”柳父安慰老妻。

雖然聽不懂父母之間的話,但是他也猜得出肯定是陶樂西搞的鬼,他聰明地不去解釋什么也不提出疑問,反正不管怎么說父母親是高高興興地讓他離開,沒令父母傷心,他也沒那么愧疚。

“爹、娘、多年的養育之恩,小兒無以為報,只能時時刻刻求天保佑柳家。”柳元卿對著家人一抱拳,翻身上馬,奔馳離去,不忍回頭,怕親人的目光留下他,動搖他立志離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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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急如焚地在驛道旁團團轉的短發女子受不了地大喊:“我不要在這里等了!干脆直接去他家把他五花大綁抓來好了!”

陶樂西惡狠狠地扯著馬的缰繩。可惡,怎么解不開!

“別急嘛,你看,誰來了!”李燃雪按住她的手,用下巴往后點了點示意她看身后。

一轉身,風塵仆仆的俊容立即落入眼帘。

“你這混蛋!怎么現在才來!想死是不是?竟然不第一時間來找我,害我在燃雪和載烈面前丟臉,你要怎么賠我?為了讓你能離開我還搞高空垂吊,痛死了……”陶樂西邊埋怨個不停,邊任性地捶著他的胸膛發泄怒氣。

柳元卿沒說話,只深深地看著她,仿佛看了千百年仍看不夠,猛地把她緊緊地擁入懷中,一句話都沒說,但擁抱的雙手力度大得几乎要把她揉人他的身體里。

好半天他才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我只有你了。”

感覺他內心與親人離別的痛苦,陶樂西停下了埋怨,雙手扶著他的臉,真摯溫柔地凝視著他,“我會永遠在你身邊,連你爹娘親人的份一起愛你。”

他柔柔地笑了,伸手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尖,“你可真厲害,用什么辦法從爹娘那兒把我騙到手的?”

她把作戰方案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當然其中添油加醋地補充了不少自己的辛苦之處。

聽完后柳元卿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你這小壞東西。

偷蒙拐騙都干齊了,還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什么壞東西!我哪有你說的那么壞!”抗議,她可是良好市民耶。

“偷了我的心,蒙騙了我爹娘,拐走了我,還不壞?”

“你不屑喜歡的話就算了!”她賭氣道,因為他說的的確是事實,她沒得反駁。

“喜歡,我就喜歡你這個小小的壞東西,而且只准你對我一個使壞……”話尾結束在一個溫柔纏綿的輕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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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之前耽誤了時間,為了趕在約定日子到,一路上他們日夜兼程,緊趕慢趕終于提前一天到達陽泉城。

今天晚上就是五星連珠的日子了,元心語和原欣語二人准時來會合他們。

看著他們四人,元心語深深地看著柳原卿和朱載烈,“你們決定跟她們一起走了?”

“是的。”兩人同時堅定地回答。

“決定了就不要后悔,不管遇到什么困難都要努力沖破,未來的現代世界是一個你們無法想象的世界,不過只要你們保持著心中的愛就沒問題了。”元心語說著。

時間到了,深藍幽暗的天空出現五點燦爛的星火,慢慢地移動,逐漸連成一線。

“就是現在,大家快站在一起手拉手,我們隨時可以打開時空之門。”元心語說著,高舉手中可以開啟時空的玉片,天空中的五星的光芒聯成一體,像一條大光柱一般垂直透射在七人身上。

“我現在開始數二十聲,你們千萬不要走出光圈,出了去就不能再進入光柱了。”元心語說罷開始倒數,“二十、十九、十八……”

正在這時,“卿兒!”一聲呼喚,樹叢中出現相互攙扶著追來的柳父柳母,原來柳父之前依然懷疑兒子是否設局欺瞞他,說是歸回仙位,實際是和那女子私奔,因此隨后緊追而來。

“爹、娘!”柳元卿忍不住想迎上前。

看他的腳正要踏出光圈,陶樂西心里大叫“不好”,趕緊一把扯住他,仰聲大喊:“公公、婆婆,我會好好地照顧元卿的,你們百年歸老之后就能與我們在仙界再見,保重啦!”

她話音剛落,元心語喊出最后一個字:“一!”光柱發出更強的光后突然一閃,就像突然關掉的電視機一樣,所有在光柱里的人、物全都消失了。在古代的一切都結束了。

看著眼前突然消失無影無蹤的人群,柳父終于相信兒子是真的飛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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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樂西他們只覺得眼前一亮后,光芒退卻,眼前仍是一片深藍的夜空,不同的只是四周的樹木變小了。

“啊!我們那天來時用的餐具還在那兒!”陶樂西飛快地跑過去,“咦?我們回到古代都差不多一年了,怎么這些餐具還像我們剛剛離開一樣的新?”真的好奇怪,在這樹林里就算沒打碎,上面也應該會蓋滿落葉和灰塵啊。

“因為我們同是利用五星連珠這個現象回來的,所以在時空上出現時間差。因此你們離開現代才過了几分鐘。”元心語解釋道。

雖然不太懂她的話,但陶樂西從她的話中立刻明白到一件事,那就是……“燃雪!我們沒耽誤你的專輯發行!太好了!太棒了!”陶樂西高興得手舞足蹈,不可自制,正歡呼著,突然轉過身來盯著李燃雪,“對了,燃雪,你專輯的主打曲還沒有呢,你快點給我作出來,要不有你好看的!”經紀人的天性自動發作。

“天哪!你放過我好了!”李燃雪哀叫一聲,不理在耳邊?里?嗦嚷個沒完的陶樂西自顧自地走下山去,陶樂西自然不會那么容易放過她,左跑右竄地跟在她后面做思想工作。

什么是專輯?什么是主打曲,望了望前面走著的兩位女子月光下靈動的身影,柳元卿和朱載烈面面相覷,這是他們完全未知的世界。在現代的社會生活中他們將會遇到什么?會過得美滿嗎?會幸福嗎?他們兩對兒最終會結婚嗎?會生兒育女白頭偕老嗎……這些都是未知數,畢竟人生猶如一個難以預測結局的故事,不到最后誰也不知道結局。陶樂西和李燃雪的古代歷險結束了,而朱載烈和柳元卿的現代歷險才剛開始,不過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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