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國中還沒解除髮禁,女孩子的髮型都是“耳下五公分”。
相傳鬼沒有影子,但我可不這麼認為…
雖然我發生許多怪事的地點都在舊家和三合院,唯獨這件事是發生在返家途中。
那年,我就讀國中二年級的下學期,每天晚上都去補習班上課,由於要升國三了,補習班特地開了國、英、數、理的專門晚自習課程,我跟家裡要了錢,也一起栽進深奧的研究課程裡。
晚自習到晚上10點才結束,等到家人來載我,回家時已是10點半,畢竟我家住在有些偏僻的山區,即便我們選擇的補習班已是最近的一間,仍是礙於山路不好走的種種原因,導致回家太晚,例如:急轉彎很多、路燈很暗,有時還不會亮…
每天晚上回到家,洗完澡上床睡覺,也是12點左右的事情了。
我們家有兩台車,其中一台是福斯的廂型車,三排座位、八人座,相信大家都知道這種車的外型與內車廂,我們家的也大同小異,唯一特別得是車窗上有加裝窗簾。
有一天夜裡,爸爸開著這台車來補習班載我,不知道為什麼沒走平常的近路,反而往市區裡行。
補習班附近有一間大學和高商,都有夜間部,剛好都是10點左右放學,是車流量的高峰期。
行經文化中心前的十字路口時,我們無可避免地被塞在車陣中;幸好附近還熱鬧得很,幾乎沒有店家關門,讓我能隨便看看,打發等待通行的漫長時間。
爸爸理所當然地坐在駕駛座,而我就坐在他後面,所以後坐那一排是沒有人的。
我忽然發現到正後座的左邊有一個影子,映在車廂和車窗的窗簾上,一個女人的坐姿。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搞的,注意到那麼奇怪的事情,如果早知道後果,我寧願上車就睡覺。
我撇了一眼,直覺不是我的影子,但也沒有多在意,畢竟外面的光線五花八門,車燈、路燈和店家透出來的光亮,使我的影子分散了好幾個,散落在車廂四處;我以為那個女人的影子也是因此形成,由外面照射進來的。
綠燈亮時,車子再度往家的方向行駛,過了幾個彎,終於到了上山的道路,那時已無城市的喧鬧,沿途只剩淡青色的路燈與慘綠色的連綿樹林,偶而一、兩台對面來車。
從車窗望出去,那片景色真得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鬼…
我因此想到剛剛那個奇怪的影子,便把頭轉到我的後座,本以為該消失的影子卻好端端地映在原位。
當下,我還不覺得恐怖,先下意識往窗外確認有沒有人,想當然爾,荒郊野外的晚上怎麼可能有人。
那會不會是我或爸爸的影子呢?
但是我爸爸理平頭,而我也不可能笨到分不清男人與女人,所以如果是我的影子就合理了。
這麼想的同時我也立即發現不對勁,我明明留著一頭不能再短的頭髮,但…
那女人一頭長長的秀髮披在背後,還有幾絲頭髮垂在臉旁。
但基於求證,我還是輕輕地做了幾個動作,看看那個影子會不會跟著做。
而“她”依舊維持著微駝的坐姿,頭輕輕地低下。
此時,我已不再堅持己見,不敢再坐在她的正前方,我偷偷地往最遠的角落移動。
然後,一邊看著窗外,一邊小心地注意動靜,深怕她有任何奇怪的動作,或是為害我們的行為。
我相信科學,所以在腦中快速地尋找合理的解釋,試著對抗這恐怖的一幕。
我想到了“隱形人”,因為那影子真實得像後坐有個人,只是一動也不動地維持蓄勢待發的動作。
但這個荒謬的念頭立即被推翻,人的影子被光照射,照理說,移動時會跟著移動,
我就是個很好的例子,車子經過外面的路燈一個接一個,所以我的影子也是一個接一個消失、一個又接一個出現。
但是,那女人的影子卻像壁紙一樣,好端端地映在車廂與窗簾上,我甚至感受車子裡的氣溫低了幾度,好像有股怨恨飄了過來。
當時,根本不敢在心中默念佛經,就怕被她發現。
到家前的一、兩公里時,我突然想到她會不會跟我們回家,再次轉頭確認,沒想到影子已不見,我在車廂裡四處巡視,“她”真的不在了。
到現在,我依舊找不出合理的解釋…
“鬼”不是沒有影子嗎?
會不會那不是鬼,而是另一種未知的人事物,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確認那到底是什麼。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