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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重返人間 BY FOX

重返人間 BY FOX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無名 您是第13076個瀏覽者
第01章  
    我畢業的時候,第一次從老師陰沉的臉上看到真心欣喜和愉快,「費邇卡,祝你一帆風順。」他笑著說。我也笑,我知道我們心裡慶幸的都是同一件事。  
    --終於擺脫這個傢伙了!  
    ***  
    看著面前的骷髏顫顫悠悠地站起來,我露出一個不明顯的笑容,又一個成品誕生了。這大概是唯一讓我露出點表情的事情了,旁邊的凱洛斯露出畏懼與厭惡的神情看著我,我知道他怕我,討厭我,卻又不得不服從我,他心裡一定連祖宗八代都罵遍了那個派他來服待我的雇兵團長了吧。  
    這對我並無所謂,在穿上灰袍時我便已經放棄了與人之間正常的交流,那些做為我法術的代價是值得的。  
    我的職業是死靈法師,區別於黑袍法師的死灰色,是大陸所有人夢魘的一個顏色。  
    我用細瘦的手指拿起一罐灰色粉末,細細地倒進另一罐濃重的血水裡,紅得發黑,卻又艷的怵目,中間不斷翻出詭異的血花,彷彿可以聽到無數魂靈在地獄煎鍋裡的號叫。凱洛斯露出更加懼怕是厭惡的表情,他是個很俊美的年輕人,有一個鮮活的靈魂。我抬頭看他一眼,他不禁後退兩步,碰到後面的桌子,把他嚇了一跳。可憐的傢伙,我猜他看到了我眼中的渴望,把他的靈魂當成某種施法用材時的渴望。  
    死靈在血紅的罐子裡不停翻騰與號叫,我拿起罐子,小心地抹了一抹血色在顫動的骷髏上,在我的手下,它是最乖巧聽話的孩子。  
    骷髏黑洞洞的頭骨裡發出詭異的號叫,彷彿無數的靈魂在他口中被生生嚼爛。一絲絲鮮血開始慢慢從它白生生的牙齒間滲出,流淌在白森的肋骨上。兩瑩鬼火般的綠光從它的眼中冒出,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索命鬼,冰冷地,幽幽地看著眼前的生命。我的孩子,我把你塑造得更加強大,無數的死靈將在你身上帶著從地獄而來的痛苦哀號返回世間,殺盡一切有鮮活生命的生物。  
    「成功了。」我慢慢站起身,把罐子遞到那個年輕人手中,「把這個帶去給你們的團長吧。」  
    他好像徒手抓一隻劇毒的蛇一樣接過那個罐子,盡力不觸碰到我的手。然後像被惡靈追著一樣,逃了出去。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像被燒到腳的兔子一樣竄出去,無聲地坐回原來的位置,向那個骷髏無比溫柔地開口,  
    「來吧,我的孩子,讓我好好看看你……」  
    三個月前,大陸最大的傭兵團找到了我,委託我製造鬼屍骷髏所需要和死靈血海,那是個相當困難而且邪惡的技術。收集無數遊蕩的死靈,經過無比複雜的粹煉後,使之附在骷髏上,變成殺人的厲鬼。其痛苦的力量便成為骷髏活動的動力,永無休止。  
    因為困難程度很高,他們找到了在山野澤地隱居多年的我。那時的我正醉心於收集各類死者的頭骨及上面附著的靈魂,把它們研成粉末後發酵,會生成一種奇特的物質。  
    本來並不想接下那麼麻煩的事,可是他們提出的條件讓我無法拒絕--實際上,當一把劍指著你的脖子時沒有人可以拒絕得了什麼。  
    我猜這一小罐死靈血海的威力足以激起大陸局勢又一次的改變,不過國家間的爭鬥我半點興趣也沒有。他們派了一個傻兮兮的年輕人給我打下手,雖然實際上我並不想要助手,但我確實行動不太方便。我的身體一直不太好,而且我必竟不再是年輕的小伙子了,要在三個月內收集到足夠的枯骨和死靈供法術使用太過勉強。我得承認那個凱洛斯的年輕人的確幫了我一些忙,雖然他實在不怎麼招人喜歡。  
    他在看到我工作時厭惡懼怕的眼神日益俱增。他也知道我是被他的上司用刀子強迫進行這行當的,所以自然不會對他報有好感。何況死靈法師本來就是比黑袍法師更為邪惡與喜怒無常的一群人。  
    他想得不錯,我的確沒打算放過他。不過主要原因是他有著一個非常適合與做藥引的有足夠生命力的靈魂,鮮活而有豐富的靈力,上上之材。我覺得這應該是我和他和上司達成的一個交易的默契,他們給我的小小報酬,這個年輕人的靈魂。  
    雖然因為必須有人來把我製造的東西送回去才行,我不能立即得到我要的東西,但不會要多久的……我唇邊不禁露出一絲笑意,我已經在他身上放下了一些東西,不久之後,那誘人的靈魂,就會飛到我的指尖。  
    真令人期待,我的藥,只差這一味上好的藥引。這想這是他能達到的最大價值了。  
    發生那件意外時,我完全是猝不及防。法師的睡眠總是很深沉,這是職業的需要。所以在我感到周圍空氣不正常的流動時卻為時已晚。冰冷的刀尖指著我的脖子,我看到屬於殺手的冷酷無機制的眼神。  
    我早該知道他們不會放我活命。掌握了如此危險技術的我,以政治的鬥爭裡,是不用考慮的犧牲品。那些人一向卑鄙無恥,沒有想到是我的錯。也許我真得離開人的世界太久了,忘了他們是那樣一種比腐屍蟲貪婪陰險很多的生物。在刀鋒抹過我脖子的一瞬間,我只來得及捏碎了脖間的血水晶。  
    很久以前我的老師之一給我的東西。老實說一直到現在,我成為比他出色很多的死靈法師時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他當時故作神秘地笑著告訴我那可以在關鍵時救我的命,雖然當時我覺得不太可信並且想出言反駁,不過考慮到我的人身安全我還是沒有作聲地收下了。  
    它由密閉性十分好的水晶封存,彷彿那些血紅的生物般混動的東西是自開始就長在水晶裡的一般糾結爬行。我並不想弄碎它來研究,那是因為我知道弄碎他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甚至可能我可能真的有過奢望過它能救我一命的愚蠢想法。--那是每一個死靈法師臨終時都會留下的唯一一樣寶物,常常擁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現在,生命倏關的那一刻,我首先想到得竟是它,也許,我還是如同當年在那個什麼也不會呆在老師身邊的學徒一樣,沒有什麼長勁吧。  
    眼前霎時迷彌起一片血紅,大片地完全遮住我的視線。鮮紅中有蛇樣的東西在扭曲著,我有些恐懼,那是會讓靈魂都立起一陣雞皮疙瘩般的陰寒,那一刻最為真切是領略到,死靈法師法力的恐怖與邪惡。  
    死靈法師的戰鬥力十分弱小,在野蠻的刀劍面前法師們有著同樣的弱點,不管他們怎麼無所事是地把自己劃分成三六九等,像群無聊的猴子。雖然如果真正想殺什麼人以我們的專業會比任何一類法師做起來都更加得心應手。一個強大的死靈法師甚至只以只憑一人之力改變大陸的局勢--必竟,骷髏和殭屍的增加是無限的不是嗎。可是真正說到明刀明槍,我們的確是相當無力的。  
    …………  
    我張開眼睛時,看到窗外破曉的亮光。  
    沒有死?這是我腦袋裡的第一個判斷,我長長舒了一口氣,真正活下來不必變成死靈值得慶幸。那墜子救了我,我想我得好好研究它的功能是什麼,以及它是怎麼在那樣糟糕的情況下救了我的命的。  
    左右看了一下,這裡並不是我的房間,看起來像個行軍時的臨時營帳,如果不是布制的外壁它簡陋得看起來會更像半獸人的巢穴,雖然那裡總有一大堆的腐肉和爛骨頭。手邊放著劍,窗戶正對著床,早晨的陽光射進來,無比刺眼。  
    被抓來了嗎?看起來並不是牢房,可是他們難道不能至少提供一個像人住的地方嗎。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胸口,墜子已經消失了。大約是完成了它的使命的關係。我有點遺憾,不能更行更深層的研究了。很難想像那個除了罵人什麼也不會的白癡老師留下的東西居然還會起到作用,我曾為了擺脫他無比興奮,現在看來他死後的餘熱是他存在的唯一用處。  
    我從床鋪上坐起,柔軟的被褥從身上滑下,我居然是睡在地上的,怪不得腰這麼疼!  
    正要起身,我愣了一下,有種……奇怪的感覺。說不上具體的不妥,就是有點不對勁。我站起身,然後,我突然定定地盯著自己的腳……  
    這不是我的腳。那是一雙更加年輕的雙足,它赤腳踩在地面上,我卻感到一陣陣冰冷!心臟的跳動在慢慢加快。  
    我緩緩抬起手,看到自己的手掌。年輕人的,修長而有些白皙,充滿著青春的活力。手掌上甚至有練劍時磨出的繭子。  
    ……我在另一個身體裡!  
    心臟因為剎那起的訝異和震驚跳動得很快,我從沒遇到過這樣詭異的事情。移魂術?腦袋裡掠過一個個可能性,發現沒有任何一個魔法符合現在的情況。  
    是那個血色墜子的原因嗎?我在腦袋裡迅速盤算著,那老頭的最後餘熱在我死時把我的靈魂移送到了另一個身體?我思考著,我實在不太清楚現在的狀況。就目前所知我似乎進入一個更為年輕的身體。  
    我四周張望哪裡有鏡子。  
    這裡亂得像老鼠洞一樣,我找了半天終於放棄,我不想自己看起來像只找不到東西的老鼠。我注意到營帳的角落放了一盆水,所幸不太髒。施了一個反映術,我盯著水中的人。  
    年輕的男子,大約有二十三到二十四歲,樣貌十分俊美,一頭金髮難以想像地燦爛,凌亂地披散在肩上。湛藍色的眼睛看起來也許讓他很受女人的歡迎。可是這個年輕人現在冷著臉,然後唇角緩慢地扯出一絲冷笑,像個從地獄裡返魂而來的殭屍。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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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我的靈魂擠佔了他的身體的話,這個身體曾有的靈魂將會永遠消失吧,我有些惋惜地想,從這年輕人的體格和身上殘餘靈力的味道來看,他有一個十分適合做藥材的靈魂。  
    水裡的人有點奇怪的面熟。我對著鏡子一般的水面陷入思考,這張帥得有點過分的臉我似乎在那裡見過,不可能,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和活人接觸過了,或者他像某個死人的臉孔?不,我想起來了……  
    適合做我新藥藥引的年輕人,他有著新鮮得讓人垂涎的靈魂,那個被派來給我打下手的傢伙,我記得他的確是一頭金髮沒錯……沒錯,就是這張臉!  
    怪不得會覺得熟悉,他們的靈力波動一模一樣!原來如此。  
    我歎息一聲,這個身體沒有半點其它靈魂的反應,看來本來穩拿得上好的靈魂沒有了。預定中我可以在三個月後確切地拿到他的靈魂,把它泡在我的罐子裡,它的新鮮時的活力足以起到激活整個罐子裡死靈凶殘的作用,殘殺以後的凶暴和戾氣可以調配出上好的藥粉。  
    我有些失望地解除了法術,站起身,思量著等一下回去我住的地方,用這多出來的人生繼續我的研究工作。突然,一道寒流掠過我的腦海,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我拉開自己的衣襟,胸前,心臟的位置,一個小小的骷髏標記正猙獰地笑著,在肌膚下扭曲晃動。死靈法師詛咒的標記。  
    我長吸一口氣。沒錯,這是我昨天種下的標記,我用精心調製的魔藥在骷髏裡細細培植了好幾天,甚至為了保險滴入了我的血液。我把藥粉塗在罐子上,再接觸到罐子時,他便已被寒靈侵入軀體,他的靈魂,就已經握在我的手心裡了。可是,我恨恨地想,這個麻煩的詛咒,現在卻返回到了我的身上!雖然嚴格地說這並不是我的身體,但的確是我自己沒錯!  
    ……也許正是因為這種魔法的聯繫我的靈魂才被吸引到這個軀體裡來的吧,他的靈魂消失反正是早晚的事,這樣可算是便宜他,我卻是慘了,上好的藥材丟了不說,這個詛咒簡直麻煩得要死。  
    我歎了口氣,自認倒霉。我得快點回到我居住的地方調配好藥粉,解除這個咒語。不然可能就要喪命在自己的咒語下了。  
    我從衣櫃裡翻出衣服套在身上,我十分中意這個年輕的身體,矯健有力。雖然並不是很習慣。實際上我在和他一樣年輕時仍不能擁有和他同樣強健的軀體,我一直是個陰沉而不招人喜歡的法師。身體虛弱,臉色蒼白,像從地獄裡逃出來的遊魂。可是現在,我很高興我能擁有更多的時間來研究我的法術,至少會多出二十年吧。  
    門簾粗暴地一聲被揮開,引起一陣風聲。我詫異地轉過頭,門口站著一個三十多歲傭兵打扮的男人,黑色的鬍子看起來像長反了一樣向上翹著,用不耐煩地口吻招呼我道,  
    「凱洛斯,怎麼現在才起來!快點來,團長叫你過去!」  
    我遲疑一下,看到他風風火火地離去,不知道大陸第一大傭兵團團長弗卡羅叫這個年輕人去做什麼。殺我的命令想必是他下達的吧,我現在實在不想和這樣危險人物打交道。好不容易逃過一劫,我不想被他發現後再一次被殺死。但如果他發現自己的部下不聽他的指揮擅自跑去死靈法師居住的森林估計也不會做放任的舉動,現在我雖然擁有一個劍士的身體,但是我十分清楚,我手無縛雞力的事實並沒有改變。我有九成的可能被捉回到他面前。  
    我決定去看看,姑且瞞得了一時是一時,萬一暴露再隨機應變想辦法吧。  
    隨手理一理頭髮,使它看起來不那麼亂,我走到門口,掀開布簾。  
    我立刻感到一陣心煩。這是什麼鬼地方!帳篷搭建亂七八糟沒個章法,人也像麻雀一樣吵得不得了,空氣中傳來的味道說是像早餐不如說更像動物在腐爛,真不知道除了半獸人和蟑螂外怎麼能讓人類生存。  
    我討厭雜亂無章的東西,煩燥地皺著眉頭,我無可奈何地看著營帳前一個個堆起來的營帳,甚至沒有一個特別顯眼的。大概是怕引人注意吧。該往哪裡走?我像個傻瓜一樣呆看著來來往往忙碌的人,我敢說配上這個形象一定蠢透了。  
    「嗨,凱洛斯!」一個樣子粗獷的男人搭住我的肩膀,我厭惡地看他一眼,不懂規矩的年輕人。  
    「聽說團長叫你去?」他放低聲音,湊進我耳邊曖昧地說,「你提供了那個死靈法師住處的情況,看來頭兒要獎賞你了!唉,我怎麼沒分到那麼好的差事……」  
    恐怕是個災難也不一定,我在心底冷笑,他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已經無聲地消亡了。身體被邪惡的死靈法師佔據著。  
    聽到別人說著謀殺自己的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我撥開他的手,「團長的營房在哪裡?」  
    在他的朋友群中留下疑點也沒什麼關係,反正我並沒有和他們長久相處的打算,我很快就會回到我原先居住的地方,剩下的餘生都會繼續在那裡研究法術。再也不來這群人型的半獸人呆的鬼地方了。  
    他睜大眼睛看著我,「凱洛斯,你腦袋壞掉啦!」他像只熊一樣大力搖我的腦袋,我被他搖得頭昏腦漲,差點跌倒在地上。他隨手指過去,  
    「不就在你營房旁邊嗎?」  
    我轉過頭,緊挨著我營房的地方果然有另一間營房,上面的花紋是淡黃色,並不怎麼高明的品味,和其它淡青色的帳篷有微妙的不同。我在心裡迅速盤算著怎麼躲過這次大劫,一邊向那個營帳走去。  
    彎腰走進營帳,對面一個獨眼的男人正看著我,黑色的眼罩看起來更像個海盜。戰羽傭兵團的團長,弗卡羅。黑色的長髮披散在他的肩膀上,同色的眼睛閃耀著黑暗的光芒。冷酷與桀傲的氣質顯得十分不近人情。我站定,淡淡地看著他。  
    「費邇卡已經死了,」他指指一個方向,「這是他的首籍,你可以不必晚上做惡夢了!」  
    我抬頭看著那個被暗紅色的布蒙住的東西,我的首籍?  
    他向我做了一個眼色,示意我過去看。我默不作聲地走過去,揭開暗紅的布巾,靜靜地站著,臉上沒有一絲波動。紅布下的,正是我的頭顱。乍看上去有點陌生。緊閉的雙眼,青紫的雙唇,面容因為太久不見陽光呈現一種異樣的蒼白,有著淡淡歲月爬過的痕跡,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痛苦。  
    和殺死自己的謀殺者一起觀看自己的頭顱並不是經常會有的經驗,這件事著實給我添了不少麻煩,不過因為他們的工作不徹底,也帶給了我生存的機會甚至更多的時間。  
    我面無表情地把布簾蓋上,弗卡羅向我一抬手中的酒杯,「不錯吧,一流死靈法師的腦袋,有了這個腦袋做奠基,迪庫爾的聖戰一定戰無不勝!」語尾有點嘲諷的語氣,看樣子那個國家是這次他的僱主。  
    「是的。」雖然那暗紅色的布看起來沒品味的厲害。我面無表情地說,並思量著什麼時候可以離開,可他不說我提出離開並不太合規矩。  
    「我以為你會開心,」他奇怪地看著我,不過看起來依然心情不錯,可能因為我死了的關係,死靈法師是個麻煩的對手,「你對這次行動很熱衷。」  
    我想扯出一個自然點地笑容,無奈和殭屍打交道太多以至面部肌肉僵硬,儘管明知這個身體鮮活年輕,卻怎樣也無法自由地控制面部肌肉,只好放棄。  
    「希望可以一切順利,」我把話題扯開,「看到他的人頭,的確讓人安心,死靈法師花招很多,不這樣很不讓人放心。」  
    他點點頭,「死靈法師是和亡界打交道最多的職業,誰知道他們會有什麼鬼把戲。呵呵,這次我派你執行這次任務還怕你會遇到什麼危險,現在也安心了。」  
    我在心裡冷笑,難道他以為這樣就算安全?我所知道死靈法師的法術子裡有一百種以上的法子能在死後找到罪魁禍首報仇,把他們拖下地獄。這個年輕人應該也很不願意去,而事實證明他的恐懼是正確的。  
    「你好像不太高興,怎麼了?」弗卡羅突然說,僅剩的一隻黑色眼睛看著我,帶著瞭解與殘酷的氣息,我心中有些緊張,不是我露出什麼破綻吧,還是這個身體惹過什麼麻煩?他站起身走進我。湊進我的身體,殺氣騰騰地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來歷,如果你還想著聖凱提卡蘭,我讓你死都死不成!」  
    他猛地放開我,轉身回到他的位子,「你回去吧!」  
    我並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無聊的會面終於結束了。  
    我走出弗卡羅的營房,對於這個年輕人和這場戰爭之間的恩怨我不想過問,他的威脅我半個字都不信。他們有什麼舊怨我管不著,現在凱洛斯的身體歸我所有,而我只想要回去研究我的法術。  
    我毫無阻礙地穿過宿營區,中間僅有幾個人同我打招呼。我沒有理他們,很快進入亡靈森林。那個頗為難聽名字是人類為它起的。因為它的陰氣很重,而且那裡是我的居所。  
    徒步走了幾公里,對以前的我一定是個不小的距離,這個身體似乎頗能勝任,只是仍會像以前一樣磕磕碰碰,對於需要身體協調性的事我一直不太擅長,走到我居住的地方時衣服已經被樹枝劃下不少口子。  
    小屋已經被弄得不成樣子,不過看樣子他們並沒有敢碰我的藥材,必竟死靈法師是大陸數一數二的危險生物,我們的藥材往往具有相當大的不安全性,而且我想他們也對死人骨頭研成的粉之類的東西也沒什麼興趣,普通法師無法使用它們。  
    門前的魔法陣沒有被動過,看樣子這個叫凱洛斯的年輕人道路指得倒是成功,我的確是離開人類太久了,忘了這個物種的特性,居然會把居然周圍的防備魔法毫無保留地告訴他。  
    打開門走進熟悉的房間,我小心從架子上取出一個翠綠的小瓶,小心把裡面的粉末灑出來倒成一個細細的圈,每個位置一絲不多一絲不少,我對自己的手指很有自信。把小瓶放回去,從旁邊拿出一個同樣大小鮮紅的瓶子,打開來,瓶子裡血般鮮紅的液體迅速浸透了綠粉以內的區域,我從櫃子裡拿了一個骷髏頭放在中間,看著一道道紅色和綠色的條紋像有生命般纏了上去。滴了幾滴自己的鮮血在頭骨上,看著它慢慢變成紅色。  
    五個小時後,我拿出頭骨,那已經變得十分酥脆,一碰便變成細細的碎片,頭骨的正中間,是一顆彷彿紅絲和綠絲抱得太緊溶合在一起一般的小小藥丸。我把它在指尖捏碎,打開衣襟,把藥丸中間白色的核心拿在指尖,念動咒語。  
    咒語非常的冗長,不過我記得十分清楚,是的,我自信不會念錯。可是,當白色的藥丸漸漸溶入我的肌膚後,我胸前的青色骷髏竟然清晰如昔。我訝異地看著依然在猙獰扭曲的標記,我不可能念錯咒語,那麼為何……  
    沒有再試一遍的必要,因為我挑不出剛才我所施用法術的任何毛病。一絲不好的預感像冰水一樣慢慢浸透了我的心臟。  
    奪魂咒有一個禁忌,僅管那是十分無趣且無聊和禁忌。施咒者不得解除自己為自己所施的奪魂咒。也就是說除非有一個死靈法師自己對自己施咒,否則它的前提將不成立。  
    而我,難道屬於自己對自己施咒的性質嗎?  
    我施咒的對象是凱洛斯,可是,雖然我擁有著凱洛斯的身體,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講,我還是我。法術默認得被施術者,和解咒者,都是我,費邇卡。  
    我絕望地坐在地上,腦袋開始思量著最後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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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想要解除這個咒語只有尋找一個法術高超的死靈法師,否則我將只有三個月好活。可是我到哪裡找一個願意救人而且擁有強大法力的死靈法師呢?死靈法師數目在大陸本就非常的少,而且我們之間互相並不聯絡。死靈法師不屬於黑暗的陣營,但這並不是我們是屬於善良或中立陣營,實際上我們是比黑袍法師更為邪惡的存在。因為長期被人們鄙視和驅趕,再加上過久地與死靈得厲鬼打交道,死靈法師的性格大都憤世嫉俗。甚至不是冷酷或懷有具大負面感情的人,是難以成為優秀的死靈法師的。  
    我打量了一下房間,如果不想愚蠢地死在自己的法術下,就只有去尋找一個死靈法師幫忙解除身上的咒語。我站起身,草草收拾一下東西,決定不能坐在這裡等死。好歹也是要試一下的。我知道幾位死靈法師的住所,不過我得瞞著他們我的真實身份,如果法術默認我還是費邇卡的話,我便依然是那個九級死靈法師,絕頂的法術藥材。我可不想拿去給們練藥。  
    至於我將怎麼勸服那群瘋子幫我解除身上的咒語,這個就得留著路上慢慢想了。  
    這個身體雖然如此的年輕,可是我原先積存在身體裡的法力卻是不剩下什麼了,我無法施出和以前同樣威力的法術來。當然這些我可以憑經驗和修煉很快達到。可是靈魂卻仍被默認為是和九級法師的身體有著同樣的「藥力」,真不是一般的麻煩。  
    打點一下行裝離開自己居住了幾十年的小屋,我檢查了一下周圍和魔法陣,並沒有做什麼修改。我不希望被殺害我的知道曾有人來過這裡,那只會使我更加危險。不過這些防禦措施應該足夠對付誤闖的旅行者或魔獸之類的了。  
    我已經很久沒有接觸人類的社會了,正午的陽光照得我有些睜不開眼睛,真是的,我討厭陽光。  
    所幸這個身體體質似乎十分好,五天後,我來到了第一個城鎮。  
    卡西蘭亞是個並不算大的集鎮,不知為何有一種意外的荒涼感。人們行色匆匆,我聽到有人小聲議論,似乎是不遠處的邊境打起來了,很快就會蔓延到這裡。  
    亡靈之森處在兩國交界處,我現在是在聖凱提卡蘭的境內,他們好像和迪庫爾打了起來,大陸最大的兩個國家,可以想像這將是一場相當激烈的戰爭。  
    這對亡靈法師們可以說是個好消息,有戰爭便會有人死亡,而且大都是上好的厲鬼死靈,為我們提供了相當豐富的藥材原料。  
    找我配製藥材傭兵團似乎是迪庫爾所雇,只過了五天便正式開戰,他們的動作倒是很快。我發現我這個新身體十分好用,至少沒有了像我在當死靈法師人人喊打的窘境,人類是只看得到皮囊地生物,誰能想到這個英俊的年輕人身體裡,是一個邪惡的死靈法師的靈魂呢。  
    殊不知人死後,全是一堆白骨,只留下殘念組成的靈魂不斷地慘號著,成為調製骨粉的材料。至少對我來說,長時間與屍體和靈魂打交道,我已經無法分辨出活人的美醜。我看到的,只是他們和骨骼與靈魂做為法術藥材的一種存在而已。  
    到處可以看到搬遷的貴族和背井離鄉的百姓。可能是因為是靠近邊境的城鎮的關係吧。聖凱提卡蘭也算是個戰力強勁的大國,想不到居然毫無還手之力,只見逃竄的平民,不見任何抵抗組織。彷彿是一邊倒的情況。  
    找到一個旅館落腳後,我叫了一點東西吃,並叫老闆準備一點乾糧,看這樣子兵荒馬亂的日子要開始了,雖然會給我的旅途帶來一定的困難,卻能讓我一路搜集不少人骨和死靈。飯廳裡吃飯的旅人在小聲議論著,我倒忘了這一類地方是收集情報的去處。  
    「兩天內已經攻下了索魯城啊,迪庫爾這次好像來勢洶洶嘛!」  
    「可是聖凱提卡蘭也不是易惹之輩啊,一定會有反擊的!」  
    「你不知道,聖凱提卡蘭組織了幾次抵抗都被封殺了啊!沒救啦!」  
    「怎會會這樣,迪庫爾和我們的國力應該差不多啊!」  
    我心不在焉地地聽著,一個男子故做神秘地乾咳兩聲,壓低聲說,  
    「聽說有內幕啊!」大伙感興趣地湊過去,男子被大多人人注意,談興更濃,「我聽索魯那邊的人說,迪庫爾那邊有死靈法師的幫忙啊!」  
    周圍傳來一片驚呼,我抬起頭,雖然這件事和我並沒有什麼關係,不過現在我的確需要找到一位死靈法師。那個男人神秘地繼續道,  
    「聽說迪庫爾組織了一隊鬼屍骷髏,聽說那種東西是以無數死靈的痛苦鍛燒而成,只要把它們放到軍隊的前面,它們會像瘋狂的猛獸一相殘殺所有的生物,一隻鬼屍骷髏可以在一個小時之內消滅一個村莊啊!這麼大一隊足以改變大陸的局勢啊,聽說是一個法力高強的亡靈法師鑄造的,還有……」  
    我聽到一陣陣的吸氣聲和驚呼聲,有點失望地想,大概他說的幫忙的死靈法師就是我吧。我那一罐死靈血海這麼快就被派上了用場。只要五天的時間就進攻到這個地步,他們動作的確很快。大概有快速併吞聖凱提卡蘭的意思吧。我把面前的刀叉和盤子推開,準備回去好好睡上一覺,明天早點起來去找另一個死靈法師,國家之間的戰爭我並不感興趣。  
    真討厭在白天趕路。第二天,我有些不滿地感覺著溫暖的陽光,這些年的生活方式讓我難以適應耀眼的光芒和熱鬧的人群,夜晚的墳地和沼澤才是我生活的場所。  
    我搭了一班馬車到東邊的塞裡城,我準備造訪的第一個死靈法師在東邊,距離遠得可怕。至少對我如此。我討厭旅行和任何和運動有關的事。馬車裡大概有六七個人,看起來是普通的市民,還有一個保鏢。我並沒有很多錢雇專用的馬車,我的錢大都是在死亡的旅行者身上撿來的,可是因為住在深山裡並不太用得著,所以並沒有刻意積攢。  
    我無精打采地坐在顛簸的馬車裡,慶幸有了這個年輕的身體,若是以前的我早被晃散架了,可是我還是覺得十分不舒服,有點想吐的感覺。這也是我最討厭旅行的原因,身為死靈法師,我有和大部分法師同樣的毛病,我的體質以及運動和協調方面的神經在法師裡也是數一數二的差。  
    馬車突然一個急剎,我幾乎跌倒在地上,我摀住嘴,險些吐出來。真是糟糕的旅行!  
    「那,那是什麼!」  
    我聽到馬車伕驚恐地大喊,好像遇到了什麼極端恐怖的事,煩死了,我吃力地壓制著胃中的翻湧,馬車裡的乘客已經混亂起來,有幾個年輕人跳下了車。緊接著我又聽到一聲尖叫,一陣濃重的血腥味湧進我的鼻腔。  
    我覺得舒服了一些,剛才只顧著胃裡的難受沒有注意到,附近好像有很重的陰氣,冰颼颼地讓人發寒。在死了一個人後陰氣大剩,耳邊傳來無數死靈淒厲得號叫,太陽也失去了威力,霎時變得天昏地暗。  
    這讓我終於緩過了勁,胃裡的翻騰也好了很多,我手腳並用地爬下馬車,想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對於陰氣和死靈是我的專業,我並沒有什麼不安。馬車裡幾個女人和小孩嚇得癱倒在角落,我突然想希望馬車伕不要死掉了。  
    腳剛落地就感到一股綠色的陰風從地面刮過全身,冰冷的感覺一般情況下大概足夠讓普通人渾身僵硬,不過熟悉的工作環境卻讓我感覺很舒服,想吐的感覺基本已經沒有了。  
    在令人厭惡的旅行中遇到熟悉的事物是件讓人振奮的事,我從地上爬起來,剛才跳下馬車時跌倒了,腳上有一根筋在抽痛。  
    死靈痛苦的哀號剩得傳遍了周圍的空氣,鑽進耳朵直達腦髓,我不知道馬車裡的幾個老人和女性死了沒有。  
    我有點期待地轉過頭,我看到了什麼?  
    那是我的傑作。  
    慘綠的骷髏站在那裡,兩個黑洞冒出怵人的綠光,幽幽冷冷地看著生世,彷彿透過陰間無盡的空間。鮮紅的血肉在它的每一根骨頭上翻騰,每蠕動一個就會發出淒厲的號叫,像正在地獄的油鍋中煎炸。  
    看樣子他們把死靈血海抹到活人的身上了吧?我覺得指尖都在顫抖,我輕輕走進它,伸出手,話語中有難掩的激動,  
    「我可憐的孩子,你怎麼會在這裡,讓我看看你……」  
    大概是迷路了吧,那群笨蛋太不懂得照顧它們了!果然都是群只會打仗的莽夫,我不快地想,看看我的骷髏都弄成什麼樣子了。一點精神也沒有。這些天雖然粘溶在它身上的死靈有些增加,但是果保養得當的話,根本不會是像現在這樣削瘦無神的狀況。  
    不去幫軍隊工作正確的,我不滿地想,腳下的地變成綠色冒著泡的沼澤,死去的魂靈帶著陰森的低語在我的周圍徘徊,試圖吸取我的力量。我扯出一絲笑容,可愛的孩子,它想攻擊我。  
    雖然也算是我的作品,可是我不想放它在那裡了,給那群莽夫只會糟蹋它,而以我現在的身份又不能留下它。我從口袋裡拿出小小的骨盒,倒了一部分在手心,在心中默念著咒語,孩子,你現在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雖然可惜,但也是沒辦法的事。  
    咒語隨著我的默念變成一個個淡透明的字符,慢慢被吸引到我手心的粉末裡。粉末慢慢變成深紅色,彷彿燒烤過的鮮血或內臟的顏色,一條極細的小蛇從粉末中探出頭來,比我的食指短一些,像根細繩一樣細小,倒更像個蟲子,身上閃耀著血紅色的光芒。它慢慢爬出我的手心,掉到地上。  
    我拍掉手裡的紅色粉末,幾秒中後,鬼屍骷髏在我面前像焦枯的樹葉一樣碎成片片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可惜地看了它一眼,製造起來也是很費工夫的。那麼多的靈魂和枯骨經過無數的程序提煉製成的作品,現在就這樣沒有了。  
    我轉過頭,馬還在,馬車伕已經死了,我並不會趕馬車,現在的情況可以說是無計可施。我掀開馬車的布簾,準備拿我的包袱,卻意外地發現車裡的女人和小孩竟然沒死,正睜大眼睛看著我。我想大概是我放滿藥粉和咒符的包袱放在他們身邊的緣故,抵消了一部分鬼屍骷髏的法力。  
    我考慮了一下,問道,「有人會趕馬車嗎?」  
    半晌,一個年輕女子怯怯點點頭。我鬆了口氣,不管怎樣,不用走路就好。  
    「年輕人,剛才那是鬼屍骷髏吧,你竟然打敗了它!」一個老人吃驚地說,「你到底是什麼來歷?」  
    我冷冷看著他,我現在這個形象並不會讓我被懷疑,可是他突然向我跪下,「年輕人,多謝你的救命之恩,我們這輩子不會忘記的!」他感動地說,我冷淡看著他,這輩子有數的幾次被人感激。
    我扯扯唇角,「我可不是故意做這些與世界無益的事。」  
    馬車顛顛簸簸的走著,因為剛才坐在車裡幾乎吐出來的關係,我坐在了馬車前面,身邊的女子熟練地趕著馬車。吹一吹風感覺的確好一點,就是有點冷,我裹緊外套。  
    身邊的女子不時瞄著我,一臉崇拜的表情,恨不得拿上支香來拜上幾下。我直視前方不去看她,越發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他們現在已經把我當成什麼神奇人物了,這個年輕人的外形十分適合扮演英雄之類,而戰亂時代尤其需要這樣的角色,我在心中冷哼,我還是離他們遠一點比較好。我可不想做他們心目中的救世主,想著就難受。  
    塞裡城離的並不遠,兩天後我們到達了那個城市。我終於可以和他們分別,那個老人不停地在旅行時給我講一些遠古的傳說之類的,明挑暗示我是新的勇者,理由是我打敗了鬼屍骷髏,一定有神賜予的力量。廢話,我當然消滅得了它們,它們本來就是我製造出來的。  
    我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這樣好笑的事,居然會有人說被一個邪惡的死靈法師是勇者,這便是一個皮囊的用處嗎?我撓撓一頭燦爛的金髮,真是漂亮的形象。注意到一邊的少女盯著我看,我抬眼瞪她,不久前被我這樣瞪著的人沒有一人不是嚇到兩腿發軟,滿眼厭惡和恐懼。這不知道這雙湛藍雙眼有著怎樣的魅力,在對視到第三秒的時候她紅著臉跑開了。  
    我呆了三秒,大笑。  
    所有人奇怪地看著我,我坐在篝火下笑得肆無忌憚,很多年沒有笑得這樣瘋狂了。我面部肌肉僵硬的後遺症在那時不治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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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塞裡城是聖凱提卡蘭東邊最大的城市,這裡到處都是人類世界裡的畸形繁榮,喧鬧和混亂,讓我十分不習慣。努力擺脫了那幾個恨不得把我供起來的人,我決定先找一家便宜點的旅館住下來再說,錢必須要節儉使用,但也絕對不夠我這次的旅行費用。路上可能還要打點零工賺錢,可我不想冒這個險--且不說大陸對於死靈法師的態度比魔族還要惡劣,萬一不小心被哪個同行發現我是個無法完全施展法術的九級死靈法師,絕對是會被抓去煉藥的。  
    可是我能做什麼呢,雖然這個身體是個年輕的劍士,可是我對劍法一竅不通,我把那該死的身體協調能力和糟糕的運動神經一絲不差地帶到了這個身體。也許我可以使用當年做為法師所學的技巧,但是我身邊一點魔法藥材也沒有,只有骨粉與死靈咒符。何況以我現在過於年輕的形象做為法師實在沒有什麼說服力。  
    正思量間,前面隱隱傳來喧鬧的聲音,由遠及進。我抬起頭時,幾匹高頭大馬已衝到了面前,眼看就要撞上了。我心裡一驚,馬卻在我面前穩穩地停住了。  
    馬上是一個做士兵狀的黑髮年輕人,感覺上官階不低,一雙眼睛正吃驚地看著我。  
    我第一個反應是他認識我。那不是看陌生人的表情,而是像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人時的震驚,或者更像一種喜悅。真是麻煩,這個身體居然能在這裡碰到熟人,不過看來他對凱洛斯並沒有惡意,倒讓我放心一點。  
    年輕人利落地下馬,看得出是經常做這類動作的人,動作利落優雅,一雙驚喜的眸子始終盯在我臉上沒離開過,他走到我面前,突然單膝跪地,  
    「王子殿下,想不到在這裡見到您!您近來可安好?」  
    我呆呆地看著他,王子?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說我吧,這不是個普通僱傭兵的軀體嗎,怎麼會有如此麻煩的身份。  
    我看著面前跪著的一隊大呼殿下的軍人,不由後退一步,第一個反應是他們認錯人了,可是面前年輕人抬起頭,黑眸中閃耀著急切與喜悅,  
    「凱洛斯殿下,您不認識我了?我是卡菲爾啊,您以前的貼身侍衛!」  
    我一點都不知道他是誰。聽他叫的名字的確是我沒錯。我考慮一下,決定還是先走再說,這個身體的家世不關我的事,我還是趕快找到一個死靈法師解除我身上的詛咒比較重要。然後我會回到我居住的地方隱居,凱洛斯曾經是什麼國家的王子之類的,只能說是那個國家的損失了。和我沒有關係。  
    可是看他的態度,我似乎並沒有那麼容易脫身。  
    「殿下!」他一臉興奮地說,「您一定是知道聖凱提卡蘭有難,回來相助的吧!王子,我就知道您不會丟下您的國家不顧的……」  
    話語間已經聽得很明白,凱洛斯是聖凱提卡蘭的王子,因為什麼離開了國家。怪不得弗卡羅用那樣嚴重的語氣警告我呢,可是奇怪的是,如果他是聖凱提卡蘭的王子,為何加入戰羽傭兵團幫助迪庫爾對付自己的國家?我並不覺得他是臥底的身份,我的一罐死靈血海已足夠消滅至少聖凱提卡蘭大部分軍隊,他完全可以在路上毀掉它,直接殺了我。而不是把它安全送到戰羽的手裡。  
    不過我並不想在這件事上費腦筋,我正想著怎麼拒絕眼前這個年輕人,看著對面熱切的眼神,直覺那將是件很麻煩的事。雖然殺死他們並不算費力,可是他們是聖凱提卡蘭的軍人,我不想惹麻煩。  
    「殿下,看我站您站在這裡說了這麼多,請先到我們的驛管歇息吧!來人--」  
    我考慮一下,直言拒絕一定不會成功,這個王子八成是擅自離家出走,而且我不知道他們對他為敵對國家效力這件事知道多少,若是知道太多我可能就有危險了。想了一下我決定還是先和他們走,然後再慢慢考慮脫身的方法。與是我點點頭,那個年輕人站起身,向我笑著說,  
    「殿下好像變了很多呢,以前您一定不肯這麼乖的跟我回去!」  
    那是因為他看起來不像那麼好說話的人的關係。我沒有說話,我只是跟據情況做出判斷,看他們那架式也容不得我不回去。看到他們牽了一匹高頭大馬來,我臉色變了變,我上個馬車都無比費力了,何況騎馬。我考慮一下,說道,  
    「我要走著回去。」  
    黑髮年輕人愣了一下,彷彿這很不可理解,這也的確很不可理解。  
    「殿下……」  
    「你不願意就先走。」  
    他苦笑一下,  
    「好吧,」他把馬的韁繩交給一邊的士兵,「我們陪殿下走路!」  
    我看到黑眸的笑意裡有縱容和無奈,我想他大概習慣了這位任性王子的突發奇想。  
    驛館倒是十分豪華,一路上他喋喋不休地講著現在的局勢,雖然半點知道的興致都沒有,但也在耳邊掛了一些。他現在是聖凱提卡蘭某將軍的副將,為了一些邊境騷亂一直駐紮在附近,幾天前,碰巧遇上了打過來的迪庫爾。迪庫爾似乎正在進攻聖凱提卡蘭東邊的邊境,已經快攻打到不遠的卡西蘭亞城,不久就要到達塞裡了。我猜他們大概已經攻到了,怪不得我會在來塞裡的路上碰到鬼屍骷髏,想到這裡不滿滿地皺皺眉頭,那些傢伙根本就不懂得怎麼正確地使用和管理它們,簡直是暴殄天物。  
    可是到了驛館我還沒吃頓飯,他就在我前面走來走去,我想讓他停下來,可是又想不起來他叫什麼名字了,正在遲疑,這時聽到他禮貌卻透著些急切的聲音,  
    「殿下,我們等一下要趕路!」  
    我抬起頭看他,趕路?別開玩笑了!我還有自己的事呢。  
    他似乎看出我的遲疑和不滿,報歉地笑道,  
    「非常報歉殿下,迪庫爾的軍隊已經快要進攻到這裡來了,他們有一隊的鬼屍骷髏,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殿下的安全最重要,吃完這頓飯我們就離開!」  
    這樣我不是沒逃走的機會了?我想了一下,他們不會讓我輕易離開,以我的身手也沒可能敏捷地偷偷溜掉。或者我可以給他們施些法術,可是迪庫爾軍快攻到這裡了,不會找我這個「王子」的麻煩吧,我可是手無縛雞之力啊。  
    大概是看到我面無表情的樣子,他在我對面坐下開始長噓短歎,似乎想讓這位王子殿下知道事情的嚴重。  
    「殿下,您知道鬼屍骷髏是什麼嗎?」我當然知道,包括具體的製造程序。可是他並沒有看我一眼,繼續道,「它們是天下最邪惡的法術,由無數淒厲的死靈鍛造而成,死靈法師的秘法。鬼屍骷髏具有強大的力量,對大部分的魔法具有抵抗力,最可怕的是,無數被生生溶解生靈的痛苦構成骷髏行動的力量,不停循環,永無休止。它們見人就噬,並能隨著被殺之人的增加,怨恨的加重也會加重骷髏本身的力量……」  
    胡扯,誰說它人見人就噬,它們只攻擊有生命氣息的生物,身上帶上我特製的藥粉把生氣掩蓋起來就會沒事。而且它們力量的增強和怨氣有什麼關係,是因為它身上死靈所形成的場能吸收附近的靈魂,就算不殺人它們的力量也會不斷增強。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道就會亂說!  
    「王子殿下,您不要激動,」他遞一杯果汁給我,「您噎到了!」  
    我接過果汁,如果不是噎到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抑制住對他的胡扯進行糾正的衝動,我不能允許這種錯誤的傳言,我精心製作的孩子們並不是他所說的那種貨色。  
    「你們準備怎麼辦?」  
    我問,壓制住發表論說的衝動。雖然只是隨口問來,不過的確有一點好奇。我相信我的鬼屍骷髏軍團不是那麼輕易被打敗,而與它們為敵的國家將會採取的對抗行動,即使明知沒什麼用處的抵抗行動,我也想知道。必竟是與我的產品有關聯的事。  
    他長歎一聲,「您知道,鬼屍骷髏的製造者是亡靈法師,您知道亡靈法師嗎?他們是……」  
    「我知道。」我不耐煩地打斷他,我沒空陪他浪費時間。  
    「雖然我知道這樣很不好,而王子殿下您也一定會反對,可是我國議會已經達成了一至……亡靈法師是大陸上最神秘的一群,因為工作性質和人們對他們的厭惡,他們大都隱居荒野,我們對於他們施法的原理和方式一點都不瞭解。如果我們想要對抗死靈法師,保證聖凱提卡蘭不至亡國,我們只能請另外的死靈法師幫忙!」  
    他緊張地看著我,我睜大眼睛看著他。他慌張地想要解釋,「王子殿下請您理解,這也是不已的辦法!雖然他們是邪惡的,但是我們這是為了自衛,而不是侵略別人!這是唯一保證聖凱提卡蘭不至亡國的方法……」  
    「你們到哪裡去找死靈法師?」我問,亡靈法師大都隱居山野,深居儉出,很少露面。而且大都邪惡冷酷,他們到哪裡去找一個死靈法師幫忙。而且要解決我的鬼屍骷髏,必須是個法力十分高強的法師。  
    「我們王國曾經對一個死靈法師有恩,他說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去找他,但僅限與一次。殿下,您不要生氣,您之所以不知道是因為陛下他們都將這件事當做一個笑話聽,覺和我們不可能去找一個邪惡的靈法師去尋求什麼幫助的,而且那是一件邪惡禁忌的事。可是現在看來我們不得不這樣做了!」  
    我的腦袋快速地盤算著,他這麼說,就是說聖凱提卡蘭王國不久後會請到一位死靈法師對抗迪庫爾的死屍骷髏。那麼這個送上門的死靈法師當然是我的上上之選,至少不用我穿過大半個大陸去尋找了。而且我現在的身份是聖凱提卡蘭的王子,這個身份可能能給我帶來巨大的方便,至少我有理由讓那個法師幫我解除詛咒,因為我是他所幫助的國家的王子。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在心裡慶幸,決定和他同行到王宮裡去。從此以後我要小心不要被拆穿身份,盡量照著這個王子的樣子來。不過我想被發現的可能性並不大,現在這種情況老實說親自經歷的我自己都不太敢相信,何況別人。  
    我扯扯唇角,站起身,「那麼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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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身邊的年輕人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向我行了個禮後去外面準備了。我不知道是我乾脆同意回去的舉動讓他意外,還是我的笑容。我的笑容從來都不和善,在我還是個和他一樣的年輕人就常常被同齡人排斥,他們厭惡我永遠的面無表情和身上的屍靈味,他們對我如避蛇蠍,我只會在課業和實驗完成時露出不明顯地笑容,那在我與屍體打了過久的交道導致面部肌肉僵硬後便更少出現了。照他們所說,彷彿出現在死屍的臉上一般陰冷和邪惡。  
    不愧是宮廷的馬車,坐起來比貧民的馬車要舒服很多,裡面鋪滿了柔軟的地毯和壁毯,各種精巧的點心菜餚,可是我並沒有心情品嚐,雖然身體上感覺好了些,不會老是想吐,可是坐在顛簸的車裡我仍然很疲累,不過若是以前的身體恐怕我早已堅持不下去,果然年輕人的身體還是比較強健。  
    那個年輕人叫卡菲爾,我不耐煩地記了下來這個名字,以後會用得著。他似乎對我要求坐馬車而不騎馬感到奇怪,大約因為這位凱洛斯王子必竟曾是一位劍士的關係。我這才想起他的劍被我進死靈之森時隨手丟掉了。我可用不著那玩意兒。  
    卡菲爾有一次小小冀冀地問我我的劍到哪裡去了,我說弄丟了。幾分鐘後他拿了一把鑲滿寶石的劍送到我面前,我努力忍住心中的厭煩,如果要演一個合格的王子我得習慣這個。英俊的王子,多麼可笑!  
    與是我走到哪裡多了一個行當,這個多餘的東西可給我添了不少麻煩,重又不好拿,我完全不習慣那個形狀。不過事實上我從骨子裡就是個四體不勤的法師,這個認知跟了我太多年,以至我經常在好幾天內把它徹底忘記,直到別人提醒為止。  
    七天之後,我們到了聖凱提卡蘭的帝都,塞維拉城。這是大陸南部最大的城市,幾乎可以說是四季如春,現在正是繁花似錦,一路走來只見萬紫千紅,看著身邊卡菲爾興奮的樣子,應該是一片副美不勝收的美景吧。可惜我從很久以前就無法感覺這一切的美好,它們的鮮艷和美貌在我感覺來只是一堆既不存在怨氣亦無靈力的毫不能拿來練藥的無用物品。我唯一覺得舒服的就是越發溫暖的天氣,所以我才會從我的家鄉,遙遠的北方城市多克爾來到聖凱提卡蘭。我喜歡南邊的天氣,暖和多雨,我的腿不會在冬天疼得睡不著覺,不過我想現在我已經不用煩惱這個問題了。  
    我曾經很嚮往塞維拉城,可是身為一個人人喊打的死靈法師我是不能居住在這個繁華的大城市的,可是現在,我瞄了一眼馬車的窗外,無數人們的歡呼和鮮花的飄灑,迎接他們王子的回國。我又禁不住笑,這些天我遇到好笑的事情太多了。  
    「殿下,很久沒有看見您微笑了,果然還是家鄉更為美麗吧!」身邊的卡菲爾興奮地說,我又笑起來,他露出有點受寵若驚地表情,  
    「殿下,您應該常笑啊,您那麼英俊,一定會迷倒所有帝都的少女的!」  
    我看著他,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一直到王宮我都在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可是這個臉部神經似乎太過靈活,所以我猜一路上我都是笑得如沐春風。不過看這豪華的儀仗隊,肅穆神聖的氣氛,一本正經的軍隊,歡呼的人類在陽光下灑下的漫天花雨,只為了迎接我這個「王子」,看著他們眼裡因為看到個外表的狂熱與信賴,彷彿那是他們的救世主,實在讓人想覺得不可笑都不行。  
    我朝著一個方向揮揮手,那邊立刻響起一陣歡呼,人們興奮地跳起來揮手希望我能看到他們,我笑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真是有號召力的外表啊,我感興趣地想,只是他們知道這個儀表堂堂的身體裡,是一個邪惡陰冷的死靈法師的靈魂,會有什麼反應呢。  
    王宮裡是個豪華乾淨優雅到的讓人得把腳放在這裡都會弄髒這裡空氣的地方,這裡就是我的「家」了。  
    國王陛下並沒有出來迎接他的兒子,卡菲爾跟我解釋說他身體不適,我看到他眼神有躲閃和尷尬,我想這對國王父子的關係恐怕不是那麼簡單,不過和我並沒有什麼關係。我只要呆在這裡等那個死靈法師來,要他幫我解除身上的詛咒,然後回去我的亡靈之森繼續我的研究和餘生就夠了。  
    我不懷疑他們會在三個月內找到他,現在已是失守的軍報頻傳,不用一個月,對方恐怕就要攻到帝都了。  
    示意卡菲爾他們的王子很累,不想再有什麼活動,便立刻來到了凱洛斯王子生前所居住的豪華套間。看樣子將被整理過,房裡擺滿了各種鮮花,我慶幸自己沒有花粉過敏,不然會被這些無用的東西害死。走了一天我也的確累得不輕,把采光良好的窗戶拉上窗簾,房內限入一片幽暗,這才是我熟悉的環境,雖然實際上我更加懷念澤地裡的寂靜陰冷,只有死靈穿梭與哀號的夜晚。  
    床頭被放好了絲綢的睡衣,拿在手中柔滑沉重,看得出是上好的布料,淡雅的白底上繡著不明顯地雅致花紋,穿在身上好像沒有一般,的確適合穿來睡覺。  
    床鋪柔軟得可以讓人全陷在裡面,我很快進入了睡眠。在我醒來時,天已經黑了,而且應該正是深夜。我愉快地起身,我喜歡在這樣漆黑的夜晚活動,那讓我覺得無比親切。我穿著睡衣離開房間,像幽靈一樣在附近轉了幾圈,搞清楚王宮複雜的地勢,免得到時走錯路。我的方向感並不是很強。在廚房找到一點吃的東西後,離天亮還有一點時間,我決定在房間裡配製我的藥粉。  
    我在我的行李上很小心地施了一個白魔法的咒符,免得被人發現,若是被發現我帶著骨粉和死靈配製的藥材,就算是他們寵愛的王子殿下可也不是好玩的事。當年法術修行時我白魔法雖然覺得最糟,但這個還是會的,為了保險又在裡面加了一道死靈法師的咒符,若是真有人動它們,希望他們對死靈法術不瞭解發現不了那是什麼。  
    不久我就聽到了有人輕聲把衣服放在我門口的聲音,快到起床的時間了。雖然很不喜歡在陽光下活動,可是現在我必須習慣這些。還好,僅限與這幾天。我決定今天暗示性地問一個卡菲爾那個死靈法師什麼時候來,這是性命攸關的事,我必須心裡有底。也許我該直接跟他們講我中了詛咒,讓他們幫我想辦法會比較輕鬆。可是我不能確保他們知道後會不會去查我怎麼中毒的事,萬一被他們發現凱洛斯為敵軍效力就糟了,到時我是解釋不清楚的。因為我完全不知道這位王子殿下這麼做的理由。  
    卡菲爾是個十分負責的年輕人,我穿戴整齊打開門時,就看到他在門口,有些意外地說,「殿下,您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  
    我想他不會是又想做回本行當這位王子的貼身侍衛吧,這對我並不利,我想他一定對凱洛斯瞭解很多,那會加大我暴露的可能。  
    決定不理他,心裡盤算一下怎樣讓他離開這裡回去當他的副將,希望緊張的戰爭可以讓他盡快地離開。  
    王子的生活實在是很無聊,我無法拒絕他們要求在晚上為我開的歡迎舞會,敵軍都打到門口了,這個國家的人看起來還是很悠閒。  
    中飯的時候卡菲爾興奮地衝到我面前,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殿下,我聽到一個傳聞!」  
    我頭也沒抬,並不感興趣。可是我感到他明亮地目光灼灼地盯在我身上,他開口,滿是掩不住地激動和興奮,  
    「全國都有游吟詩人在傳唱,聖凱提卡蘭的王子殿下打敗了庫迪爾的鬼屍骷髏!現在民心大振,他們說救世主誕生在聖凱提卡蘭!」  
    我抬起頭。他說的是什麼,怎麼我都不知道,救世主,說我嗎?  
    「殿下,是不是真的!您是怎麼做到的,現在全國都在傳說,一個游吟詩人說她親眼看見的!她描述的外貌跟你一模一樣!您打敗了鬼屍骷髏!她說的有著像神降下的希望的光般燦爛的金髮年輕人,他有著一雙極地的天空般最清澈的湛藍色眼睛,他溫暖的微笑能讓冰雪融化,讓死靈退卻消散……」  
    我抬手示意他停止,再聽下去我不確定我會有什麼反應。他期待地看著我,  
    「是您嗎,王子?」  
    沒錯,是我。我的確在路上讓一隻鬼屍骷髏,我一手製造的可愛孩子歸與消亡。我難以忍受它被那些愚蠢的軍隊所使用,再加上心裡還有點怨恨那個殺害我國家的原因,總之我把它收回了。  
    我慢慢把香酥的點心放到嘴裡,回想了一下,那天那些女人們的確有一個是游吟詩人打扮。也許當初解決了她更好,我怨恨地想,現在她說我是什麼,救世主?  
    「原來救他們不光無用,簡直是禍害。」我喃喃地說。  
    「殿下!」卡菲爾看到我的表情更加興奮,「是您對不對!我就知道王子您一定不是池中之物!您真了不起,現在您已經是全大陸少女的夢中情人了!」  
    我正在喝的一杯水果茶險些噴出來,他看我眼光有崇拜的光芒在閃耀。  
    「夢中情人?」我捂著肚子笑得在桌子上直不起腰來。  
    「救世主……」天哪,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這麼滑稽的一件事。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笑得這麼沒形象了。卡菲爾顯然不知道我在笑什麼,只得跟著傻笑,繼續興奮道,  
    「您也知道迪庫爾使用邪惡的鬼屍骷髏這件事導致大陸很多國家的不滿,認為那是邪惡足以毀滅人類的事物。民間有很多賢者預言到您是大陸的救世主呢!連我國大神殿的神官大人都默認了這件事,現在全國人民都沸騰了!說您會消滅死靈法師和黑袍法師的邪惡勢力,成為光明之神的代言人,正義的勇者……殿下,您笑什麼啊?」  
    我已經笑得快呼吸不過來了,只得放下手中的午餐,站起身來朝他擺擺手道,「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吧……哈哈哈,你先出去吧……呵呵……」  
    看到他一頭霧水地出了門,一路不停地回頭看,我抑制不住笑得更大聲。  
    我瞭解為什麼我到王宮的路人那些民眾跟瘋狂了一樣叫王子的名字,滿臉感激的淚水了,想必當時已聽地類似的傳說。我看了一邊鏡子中的年輕人,真的是相當俊美。陽光般燦爛的金髮柔軟又有些不羈地披散在肩膀上,天空般湛藍的雙眼大概足以讓人任何於他對視的少女臉紅心跳,挺秀的鼻樑線優美得不像話,下面的唇端正而帶著一絲驕傲和高貴,裁減得體的衣裳勾勒出他修長優雅的身段,聖凱提卡蘭的王子殿下,可以打敗邪惡的鬼屍骷髏的戰士,人們的救世主。  
    而這雙清澈得不像話的藍眼睛裡,透出的卻是一絲陰冷與邪惡,沒有人知道,這個俊美的身體裡,有著一個死靈法師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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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如果我想要,我當然能打敗那些由我親手製造的孩子們,我將可以輕易成為這個國家的國王,享盡榮華富貴,成為大陸的救世主,人人崇敬的對象。  
    可是我並不想。那些財富對我與糞土無異,它們不能拿來給我煉製藥粉,也不能讓我的法術研究更上層樓。我現在唯一渴望和想要的,就是回到我隱居的小屋,繼續我平靜的生活。  
    可是這個願望卻看起來那麼渺茫,我把手放在胸口,那個醜惡的骷髏標記還在那裡扭曲浮動,我甚至連性命都難以保全。那安寧平靜的生活,真的彷彿在另一個空間般,遙不可及到讓我悲傷,卻無比渴望。  
    晚飯的時候,我要參加那個麻煩的歡迎舞會,光是想就覺得頭皮發麻,偏偏又不能不去。算了為了救自己所付出的一點代價吧,強忍著厭煩情緒回到房間,我不知道這個王子以前好不好動,但我是絕對不想到處亂走的,這是我一直以來的習慣,沒事時我只願意坐下來安靜看書,不喜歡任何與運動身體有關的事。  
    王宮雖然大得有點過火,吃頓飯都要走上很遠,但裡面的藏書卻相當的豐富,我難得心情不錯地坐下來看書,可是沒坐幾分鐘,就來了幾個侍女,要求把我裝扮一下。我看著她們手裡華麗繁複的衣裳和飾物,覺得非常恐怖。世界上最容易激怒我的事莫過於在我看書或研究時打擾我,可是必竟是別人的地方,我的身份尚處危機之中,也不好發脾氣。只是冷冷命令她們離開。  
    在我還呆在另一個身體裡時,印象中我的話很少需要說第二遍而沒有被照辦,平時只消我一眼便已無需多說什麼。可是現在的情況卻顯然不是這樣,幾位侍女露出燦爛的笑容,軟語相勸,沒有任何離去的意思。見我沒有反應,幾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看樣子準備硬來。  
    我討厭人類在我面前聒噪,可是如果強行反抗我猜我不是她們的對手。看來我只能讓步一下,穿上這堆麻煩的東西。可是禮服十分的繁複,每個小小的飾物紐扣似乎都有什麼文章,二十分鐘後還沒穿到一半。我覺得快要被折騰死了,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可真蠢透了!  
    「我不穿這件衣服去。」我冷冷地說,把她們推開,「去給我找一件可以在一分鐘之內穿上的衣服。」  
    她們笑著看著我,我想這身皮囊最糟的一點就是沒有什麼威懾力,看到她們又笑鬧著湊過來,纖細的手指在我身上到處亂摸,無處不在。  
    「殿下真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麼都這麼帥!」  
    「殿下,這套衣服跟您真是太配了,不過殿下穿什麼衣服都很配啊!」  
    「是啊是啊,今天晚上您一定能成為宮中的焦點,迷倒不少美貌少女呢!」  
    我扯出一絲冷笑,淡淡地道,「你們是侍女還是妓女。」  
    動作果然停了下來,我大聲道,「卡菲爾!」  
    忠實的侍衛轉眼間出現在門口,「殿下,有什麼吩咐?」  
    「幫我換件簡單點的衣服,我不穿這件。」這是現在唯一肯聽我說話的人。他遲疑一下,看向那群一臉憤懣和委屈的侍女,我不待她們反對,毫無轉圜餘地地說,「否則我不參加舞會!」  
    命令終於收到了作用,他歎息一聲,做了個手勢,示意幾個不情願地侍女下去換件別的衣服。我長長舒了口氣,王子的權力在這個時候好像並不能派上什麼用場,反倒要我用以前習慣的惡語相加才能得到一個清靜。  
    卡菲爾笑著看著我,  
    「殿下,您以前沒有這麼討厭這些繁複地衣服啊。」  
    「我現在討厭把金子鋪在身上了。」  
    「殿下……」無奈的聲音。  
    雖然我決定盡量做得像他們國家的王子,可是我一點也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這件事上,並不是我討厭複雜的東西,而是我無法忍受在無聊的事上花費時間。已經可以預想到晚上的舞會是怎樣的地獄了,我鬱悶地想,這裡的生活比我想像中要辛苦的多。希望一切快點結束。  
    舞會前菲爾卡有點欲言又止地看著我,臉上有些為難地神色。我猜又是他這位王子在宮廷裡什麼複雜的人際關係,我拉拉繁複的袖口,這件事激不起我半點的興趣,今天一個晚上恐怕都要浪費在和穿一件難看的外套一般無聊的事情上了,真上讓人心情糟糕。他遲疑了半天開口,  
    「殿下,陛下身體不適,今晚可能不能去了……」我沒理會他,心裡只希望快點開始快點結束。他又期期艾艾地開口,「那個,殿下……您的唐哥弗克爾斯閣下也會參加這次舞會,希望……您盡量不要和他不要在舞會上發生衝突……」  
    看來又是這位王子麻煩的人際關係之一,我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袖口怎麼弄都不舒服。  
    「那個……」他猶豫了半天終於開口,「殿下聽了請不要生氣,我想一次您和弗克爾斯閣下之間發生的事,您不需要那樣生氣,他說您不懂事和……別的一些令人不快的話,您不需要那麼理會它,那只會使他更加覺得自己的話理所當然而已。雖然他不喜歡您,可是您們必竟有血緣關係……還是不要每次見面都如此火藥味十足得好……上一次您和弗克爾斯閣下居然動起手來,現在仍是貴族們津津樂道的話題。……殿下,恕微臣直言,那件事您的確做得有點過了……」  
    「做這個該死的袖子的人是不是以前幫半獸人當裁縫,不瞭解人類的尺寸!」  
    我火大地說,煩燥地弄著袖口,一邊還惦記著我的骨粉發酵得怎麼樣了。終於忍不住火大起來,他聰明地閉上了嘴巴,很快,舞會的時間到了。  
    我不知道舉行舞會的地方在哪裡,不過還好宮裡的排場不錯,走到哪裡都有人帶路,不然我不知道會不會迷路。舞會十分豪華,斛杯錯盞,衣香鬢影,盡顯聖凱提卡蘭的大國氣度,戰爭中亦沒有半點損傷。而最讓我難受的是我是這裡所有人的焦點。  
    我面無表情地呆在那裡,第一次做「應酬」之類的事情,若是在以前我一定會拂袖而去,現在即使不能那麼做,我想我的態度一定算是很糟的行列。在無聊的事情浪費時間的確讓人心情不快。卡菲爾只是苦笑著並沒有說什麼,不時敷衍著「王子長途跋涉,太辛苦了」之類的話。  
    不管我怎樣冷著臉拒人與千里之外,不少女孩子們仍笑著過來打招呼。她們青春洋溢,貌美如花,每一個都精心地打扮過,看起來沒什麼區別,散發著香料和微弱的靈氣味道。她們的魂靈並沒有什麼上等的貨色,讓我一陣陣無趣。雖然我並不會抓她們來做藥,可是職業習慣讓我對她們半點興致也提不起。  
    一個穿紫色長裙的女子已經在我面前轉了至少二十圈,不停地向我露出微笑,身邊呆滿了那些叫做名媛淑女的東西,個個盛裝打扮,我在心裡冷笑,她們的苦心可是要白費了。這個人已經不再是王子,他身體裡存在的是另一個人,足以讓她們驚慌厭惡的死靈法師。  
    「殿下,」一個女子有意無意地在我身邊轉了個圈,顯示著她的身材,「您不想跳個舞嗎?」  
    我露出迷人地微笑,「你先減個二十公斤再說好嗎?」  
    卡菲爾不自然地乾咳兩聲,在舞曲開始的時候示意我可以邀人共舞,被我冷冷拒絕了。我不太會跳舞,也沒有興趣做這種無聊事。看著舞池內交錯地身影,再一次拒絕身邊女子地暗示,上一次跳舞是在我十九歲時畢業舞會上的事,久得像發生在另一個時空。我真的不再年輕,雖然擁有了一個新的年輕的軀體,可是我的心境蒼老如昔。實際上,我從二十歲以後就是這個樣子了。  
    光線暗了下來,舞池正是熱鬧,看到沒人注意我時我站起身,決室到陽台或者花園之類的地方呆一會,最好可以在舞會結束前不引人注意地離開。  
    花園裡十分安靜,巨大的噴水池周圍閃耀著魔法光的顏色,周圍的環境十分幽暗,並不容易被發現。還是這種場合更適合我一些,我鬆了口氣,準備在花園逛一下,我喜歡黑夜,那才是屬於我的空間。  
    一邊花叢的幽暗處傳來急促地喘息,大概是有人在這裡「辦事」,我扯出一絲冷笑,沒有理會。年輕人總有許多肉慾地問題要解決,那是一種讓人腦袋不清醒又十分浪費時間和精力的事情。  
    快走了幾步,又撞上一對正在親吻的戀人,我有些怨恨自己太過良好的夜視力,能看到男人的手正在那女人的裙子底下。我蹙起眉頭,現在這些年輕人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時間在這裡做這種事情。也許他們該注意一下風化,至少不要這麼明目張膽。  
    正準備轉身離去,那個正在熱吻中的男人顯然注意到我,我聽著他用帶著一點嘲諷的語調突然開口,  
    「這不是凱洛斯王子殿下嗎?我記得今天是您的歡迎舞會,怎麼有時間跑到這裡來偷窺?」  
    看樣子對我並無善意,也許因為我撞斷了他的好事。他懷中的女子輕捶他一下,向我施了一禮,姿態優雅地跑開了。我揚聲道,  
    「後面扣子沒有扣。」  
    她驚慌地開始動作,很快不見了蹤影。真是沒有禮貌,至少應該道個謝的。  
    我睨了那男人一眼,接下他的話,「不是我偷窺,是有人在公眾場合進行限制級表演,我捧個場而已。」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我,我發覺現在的情況有點尷尬,看樣子他認識我,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誰。他是個很英俊的年輕人,棕色的長髮,看不清楚眼睛的顏色,個子比我高一些,也許外表擁有足夠的魅力,和充滿力量讓人心動的靈魂。我感覺得到他的眼睛正不友善地看著我,帶著點嘲諷的味道。  
    雖然這個年輕人資質不錯,但我現在不想惹事,我還沒缺藥材缺到那個地步。我覺得我應該離開這個事非之地。但看起來他並不準備讓我走掉。我攪了他的好事,他看起來很不快。  
    果然,他開口了,  
    「好久不見啊,王子殿下,怎麼又回來了?我記得您不是說您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國家,除非她被毀滅嗎?那時我真的有點以為你挺有出息呢,看來是我看錯了!」  
    我想到來舞會之前卡菲爾的交代,凱洛斯王子有一位關係不好的唐兄,聽這個語氣,也許就是他吧。  
    「怎麼了,凱洛斯,連唐哥都不認識了?」  
    果然。我朝他點點頭,  
    「你好,很高興見到你。」我用純粹地客套話說,我把他的名字忘了。把嘲諷的話嚥回去,思量著下一句就告辭,  
    「我可不這麼覺得,」他換了一個姿勢,嘲諷又警戒地看著我,冷哼一聲,「這裡沒有人,你可以放心地撲過來揍我一拳了!」他不善地笑著說,我猜凱洛斯以前幹過那樣的事。  
    「聽說你最近做了救世主,」他笑,「倒是風光啊!」  
    「比大戰之際還能在公共場和和雌性交尾的人好一點。」我有點生氣自己一直以來說話刻薄的習慣,那是更讓以前讓人們遠離我的方法。朝淡淡看他一眼,我決定不再繼續無聊的對恃了,「我還有點事,先告辭了!」  
    說完轉身就走,凱洛斯和他唐哥的關係根我完全沒什麼關係。  
    「你好像變得牙尖嘴利了……」我聽到他在身後低聲說,他應該不會發現什麼,他和凱洛斯的關係並不好,不應該太過瞭解他。可是我沒走幾步,突然一隻有力的手拉住我的手腕,我幾乎被他扯得跌倒,我看到那個人有著的是一雙非常明亮的綠色眼睛,此刻像只發現獵物的豹子一樣盯著我,  
    「你……是凱洛斯嗎?感覺上不太像……」  
    我心跳漏了一拍。這個年輕人的直覺準得怕人,他居然在幾句話裡就查覺得不對勁並懷疑起了我的身份。但我想他也僅限於感覺上的懷疑而已,現在的情況我自己都不能完美地解釋,何況完全不明所以的他。  
    我用力把手腕從他的手中扯出來,可是他抓得十分緊,弄得我手腕有些痛。  
    「放開你的手。」這個年輕人怎麼這麼野蠻。我冷冷地說,他一雙綠色的眼睛定定盯著我,好像一個獵手發現獵物一般。真是無禮的人,我十分不喜歡被這樣的眼神看,心裡開始有點冒火。  
    「讓我看看,」他的臉湊近我,帶著讓人不愉快地感興趣,「你好像真變了。」  
    「放手!!」我生氣地說,如果他繼續這樣無禮我不會客氣,他的眼神更加饒有趣味。  
    「如果我不放呢?」他皮笑肉不笑地說。  
    這算什麼意思?我皺眉,他繼續笑道,「你攪了我的好事,是不是該有什麼賠償呢?」  
    我實在沒有半點心思跟他在這裡浪費時間,一個輕佻又無趣的年輕人,我站在這裡跟他說這麼多簡直像個傻瓜。如果不是這該死的身份的話,我早讓他呆在我的骨盒裡做些更有意義的事了。  
    「你在公共場合做那些事,我以為你不介意別人的觀賞!如果你覺得你損失了什麼,那麼你該找那位小姐,而不是在這裡拉著我不放!」我繼續試圖把手抽回,越來越疼,可惡,強忍住怒氣和到了唇邊的咒語,我得壓制自己的情緒,不管我多麼討厭不友善的身體接觸。  
    「我要的賠禮不會很高……」  
    低聲甚至有些一曖昧的聲音,他的手腕猛一使力,我的背脊撞到了身後的石柱,他的身體一下子欺上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感到唇上一陣溫熱,什麼溫暖濕滑的東西滑入了口中。  
    我張大眼睛。雖然我對情慾並不熱衷,但並不是說我一竅不通。他在吻我,我想他是個男性沒錯,而我也可以絕對確定自己的性別。還是我離開人世太久了,人們的習慣有什麼改變?  
    那個傢伙好像來吻得挺起勁,彷彿對待女人一樣細細吮吸與挑逗,我木無表情地等著他結束。  
    過了一會兒,他離開凱洛斯的嘴唇,細細看著我。  
    「這個就是賠禮嗎?」我冷冷地問,他愣了一下,不自覺地點點頭。我把他支在我兩側地手臂推開,「那麼我走了。」  
    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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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走了遠一些我回過頭,實在想不起他的名字了,只好把名字省略掉,道,「以後想交配麻煩找你的同類好嗎?」然後轉身離去。  
    「我比較喜歡你……」  
    我聽到他喃喃說,感覺到他投在我背上燒灼般地視線,我有一點不好地預感。似乎宮廷裡這段生活不會如我期望般平靜了。  
    既然知道凱洛斯沒有早起的習慣,我也沒必要早早離開房間去和那些麻煩的人相處,我倒是很樂意一直在這個房間裡呆到那個死靈法師到來為止,我甚至得寸進尺地要求把早餐端到房間裡來,即使知道一個謹慎地王子不該做這樣的要求,但反正於我很方便,我又不準備長期在這裡當王子。  
    卡菲爾新自把早餐送了過來,苦笑又縱容地看著我,我咬著鬆餅,思量著怎麼開口問那個死靈法師的問題。  
    「卡菲爾,依你看迪庫爾什麼時候會攻到帝都?用不了三個月吧?」  
    卡菲爾笑了,「王子,您不用擔心,他們不會有那個機會的!」  
    「哦?」我揚揚眉,「可是我並看不到你所說的幫手,我也不覺得一個死靈法師真的會來幫助我們!」  
    「不會的,他已經答應了現在起程來到塞維拉,我想並用不了一個月以上的時間!」  
    我默不做聲地開始解決早餐,有他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卡菲爾像想起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笑起來,像我道,「殿下,您昨天遇到弗克爾斯閣下了吧,他昨晚似乎是在宮裡過得夜,今天早餐時還提到你!」  
    「哦?他說什麼?」我一邊吃東西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這個國家的食物倒是不錯。弗克爾斯就是昨天那個輕佻無聊的年輕人吧,雖然並不是那麼想知道,但還是習慣性地問了。  
    「他說您變化十分大呢,在您沒有下來早餐大家有些微辭時,還表示他相信您曾打敗過鬼屍骷髏的事,當然,那本來就是事實嘛!」  
    居然說我的好話,不過我沒有心思聽下去,把吃好的東西放到餐車上,向卡菲爾道,  「你出去吧。」  
    卡菲爾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說,呆了一下,把餐車推到門口,然後想到什麼般回過頭來,「弗克爾斯閣下要我問您,你下午有時間去打獵嗎?」  
    「沒有。」我回答,別說我沒半天心情跟那個變態攪和,而且我也根本不會騎馬,更別提打獵了。  
    卡菲爾遲遲疑疑地看著我,黑色的發有些擋住他的視線。  
    「殿下,我知道您和他關係不好,可是聖凱提卡蘭大戰在即,弗克爾斯閣下用是位用兵之才,您也許還是對他試當表示一下友好比較好!」  
    「你是不是準備幫我去?」我冷冷地問。仗打輸了怎麼樣,甚至那個叫弗克裡斯的男人叛變又怎麼樣,這個國家的存亡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沒有理由去為此做那些麻煩透頂的事。只希望那一切不要發生在我的身體恢復前。  
    卡菲爾低下頭不情願地退了出去,我本來想研磨些藥粉,可是我有些擔心白天那些在這裡橫行的魔法師們,被他們發現這裡的魔法波動,即使我動作快恐怕也免不了一次大搜查,耽誤時間又危險。而且我手頭這類工作已經不多了,我現在更需要的是收集一些製藥材料。  
    這個王宮並非十分「乾淨」,實際上大多有一定歷史的豪宅都是如此,倒是個收集法術材料的好地方。  
    看了一眼窗外,陽光明媚,我搖搖頭,十分不想出去。可是我並不好整夜在外遊蕩,一則我要睡覺,二則我不想冒著被懷疑的危險。  
    來到宮廷的花園,正植百花齊放的季節,一片華麗景象,我想別的季節大概也是如此,聽說塞維拉城是鮮花不斷的,可見她天氣的溫淳。不時傳來鳥兒清脆的啼叫,我已經很多年沒聽到過了,現在聽到總會回想起年輕時的感覺,那時我總是在它們唱歌時睜開眼睛,然後拿起來我的書,去上那充滿廢話與知識的課堂。  
    柔軟的草地踩在腳下是愉悅的觸感,其實白晝還是美好的,不過不屬於我而已。在這裡,我僅僅是個客人。  
    敏銳地感到花園的小角落有股淡淡的靈氣,不像是人類,那氣息淡得快要死掉了。我很奇怪我能從這個生機繁盛的地方發現它。  
    我輕輕撥開雜亂的草叢。  
    一隻黑色的貓正在玩弄一隻麻雀。小小的,灰色的,非常難看的麻雀。它已經飛不起來了,尖叫著準備從那殘忍撥弄它的爪子下逃走,可是它的獵捕者並不準備放過它,藍色的眼睛饒有趣味而冷酷地看著,在它就要逃離時再把它撥回來。  
    它很快放棄了,也許因為它再也動不了,它閉上眼睛呆在那裡,準備成為一頓午餐。灰色的毛蓬鬆的,髒亂不堪,不過那隻貓看樣子並不介意。  
    聽到我撥開草叢的聲音,黑色的貓警惕地看著我,一口咬住它的食物,發出嗚嗚的聲音。  
    我覺得心臟好像被它咬住了一下,我慢慢蹲下身,盯住它的眼睛。  
    「把它給我。」我柔聲說,卻帶著命令的語氣。野貓驚恐地看了我一眼,它並不想放棄口中的食物,可是最張決定妥協。它把麻雀放到地上,快速地跑了。  
    它瞭解我的話,我們都是屬於黑夜的同類。  
    我輕輕拿起那只麻雀,它還在用輕得不能再輕的氣息呼吸著,我鬆了一口氣,它似乎想睜眼看我一眼,不過沒有那個力氣了。然後小傢伙就這樣無力地倒在我手裡,等待著死神的召喚。  
    它是個褐色的,不到我手掌三分之一大髒兮兮的傢伙。我努力回想著在學校時學過的恢復咒語。我太多年沒有使用了,它所需要的並不比人類少多少,它快死了。  
    我慎重地確認著每一個音調,我不能有任何一絲差錯,它經不起那個衝擊。終於,我把手慢慢蓋在它小小的軀體上,開始念那個久違的咒語。  
    我該慶幸我曾經每門全A的成績,我感到手心裡小小心臟的跳動越來越強,終於睜開它黑色的圓眼睛。我拿開手,它站在我的手心裡,看樣子已無大礙。我長長鬆了口氣,它好奇地看著我,然後輕輕啄了啄我的手掌,也許它知道我幫助了它。我被癢癢的感覺弄得笑起來,「好了,你沒事了,小傢伙!」  
    它的羽毛已恢復了光澤,沒想到我許久不用的咒語還能收到如此效果。我揚起手,它張開翅膀順利飛上天空,我瞇起眼睛,看著它快樂地打了一個旋,飛向遠方,我長舒一口氣,準備回去休息一下,這一下子耗費了我不少魔法,必竟這不是我的專業。  
    一道黑色的影子疾速地劃過藍色地天空,然後那個小小的快樂的影子掉了下來。我的腳邊。  
    我愣愣站在那裡,它身體的中央插著一把箭。  
    鑲著羽毛,銀色的箭頭,一具冰冷的屍體。  
    我慢慢蹲下身,輕輕把它捧起來。它已經死了,還是那樣小那樣難看的樣子,眼睛緊閉著。  
    前面傳來一陣喧鬧,我慢慢抬起頭,幾個衣著華麗的男子看到我手裡的屍體,大笑道,「看,射中了耶……啊,王子殿下!」  
    他們向我行了個禮,笑嘻嘻地道,「殿下,那隻鳥是我射到的……不,不是!」身後的人推推他,他連忙改口道,「我們知道王宮裡不可以射鳥,它不是我們射死的哦!」  
    剛說完,又看到鳥屍身上的箭,露出尷尬又無賴地笑容。  
    我輕輕把它放到地上,站起身來。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憤怒過了。  
    手指輕輕撫上腰上的劍柄,這裡有一個方便的工具。用拇指推開劍鞘,指尖按上刀刃,熟悉的血腥味傳了出來。飽食著力量的九級死靈法師之血。我會讓給他們一個最恐怖最難忘的死法……  
    一支箭越過我的發射在幾個年輕人面前的土地上,甚至射穿了其中一個的鞋尖,正是剛才說話的那一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王宮花園裡不可以殺生哦!」我看到昨天晚上遇到的那個男人晃過來,英俊的臉上帶著無謂地笑容,眼神裡閃耀著冰冷。  
    「弗克裡斯閣下……」幾個年輕人似乎有點慌張,弗克裡斯向我做了一個鎮定的手勢,走向那幾個人。  
    「你們殺死了一個弱者,現在,請償還它!」  
    我冷冷地看著幾個年輕人驚慌地撥出手中的兵器,擋住突然攻向他們的利劍,幾人戰成一團。那個人明顯佔了上風,我輕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鎮定下來。如果不是他來,看看我幹了什麼糟糕的事。  
    他們很快就打完了,幾人分別得到了教訓,小小的。我舔去受傷的指尖的血跡,露出一絲冷笑。叫做弗克爾斯的年輕人優雅地收了劍,向我微笑,「這些人不值得弄髒你的劍,凱洛斯!」  
    我不理它,蹲下身上輕輕捧起那個小小的屍體。他也在我身邊蹲下,用安慰的語調道,「別難過了,我們把它埋了吧!」  
    我把起頭冷冷看著他,揚起唇角,「埋有什麼用,它已經死了。」  
    我放下手中的屍體,轉身離去。我緊緊攥住拳頭,詛咒著,那些該死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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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我坐到房間不多時,那個年輕人就闖了進來,我很慶幸自己只是在看書而不是拿出我的法術工具做些別的更能讓我安神的事情。  
    「嗨,你好,凱洛斯!嗯……對不起,」他聳聳肩,表情倒是誠意十足,「剛才我……」  
    「你沒有什麼需要道歉,」我轉過頭不看他,「沒別的事你可以走了。」  
    他彷彿沒聽見一樣湊過來,「我聽卡菲爾說你不想和我一起打獵,所以來看看你出了什麼事,剛才那一幕我全看見了……」  
    他看看我,見我冷著臉不說話,繼續道,「我很為它難過……」  
    我扯出一絲冷笑,「這個你不用勉強。」  
    他尷尬地看著我,「我很意外,你居然會用恢復咒語!不過……我更加想說的是,你剛才的笑容很美……」  
    我感到自己的手指越攥越緊,我告訴自己要冷靜,這個神經病到底想幹什麼,跑到我房間裡繼續那些無聊的事?  
    「我從沒見過那麼美的笑臉……怎麼辦,我好像迷上你了,凱洛斯……」他湊過來,手指不老實地觸摸我的頭髮,「你說,這次你要怎麼補償我,凱洛斯……」  
    我冷笑,實在是無聊的可以,這次該不會想讓我把這輩子陪給他吧。  
    他勾著我的下巴把我的臉轉向他,我反應過來時並沒有來得及阻止,我的反射神經並不經常這樣拖我的後腿。我盯著他的眼睛,冷淡地說,「你請回吧,弗克爾斯閣下,我沒有空陪你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你以為我在玩嗎?」他饒有趣味地說,「不,我從沒有這麼認真過,認定我的獵物……凱洛斯……不管你,是不是。」  
    我心裡一驚,表面不動聲色,站起身,大聲道,「卡菲爾,送客!」  
    看來這陣子宮廷生活,比我想像得要困難很多!  
    事實證明是的。以後我面對的是那個人地止境的糾纏,他似乎神通廣大,我躲在哪裡他都能找得到。也許因為皇宮他比我熟的關係,我已經很久沒被人弄得快抓狂卻無計可施。  
    殺又不能殺,留了又煩人,我無奈地想,只能期盼著這樣的日子早點結束。  
    「凱洛斯,我拿了一些新出爐做的千層餅,你來嘗嘗!」  
    我強忍著煩躁的情緒,冷淡地說,「不用了,我沒有食慾。」因為看到你的關係。  
    剛一轉身,他笑著把點心放在我面前,一臉燦爛的樣子大概沒有女孩子拒絕得了,可是我拒絕不了的得他站的角度剛好在我要走的路上。我無奈地拿了一塊放在嘴裡,味道的確不錯,香脆而不甜膩,雖然我不喜歡吃甜食,不過這個味道十分的爽口。  
    「怎麼樣?」他得意地問,活像小孩子在獻寶。「好極了。」我回答,然後從他身邊擦過去走掉。  
    「別急著走嘛,凱洛斯!」他從我後面追過來,「我還準備了別的一些,你去嘗嘗看吧!」  
    我很想回答質問他「你到底想怎麼樣?」,可是以前幾次都得到他「我想追你嘛!」的無聊答案的經驗下決定放棄。我也很想乾脆殺了這個煩人的人類,可是現在我知道他掌著聖凱提卡蘭所有的軍權,若是發現他被死靈法師所殺,那個我一直在等的法師可能因為被懷疑或被國民憎恨而無法來這裡了。  
    所以現在我只能忍耐。還好我的修養還是不錯的,這主要歸公於自小開始便接受到的源源不斷的敵意的關係,而在更小的時候我並沒有讓人羨慕的家境,我在貧民窟長大,並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如果沒有老師的收留我現在依然在那裡過著最下賤的生活,雖然他留下我只不過是因為大賢者來視察,做做樣子罷了。他在事後視我為累贅,所幸我的能力讓他打消了找個機會再把我丟回貧民窟的念頭。  
    而那以後,在我擁有力量之前在貴族子弟為多的魔法學徒間我度過的日子可想而知。所以,我忍耐得了,我甚至還很擅長。他和他的同類們總是這樣不講道理的。  
    我坐在桌邊看書,弗克爾斯躺在我的床上,一邊吃點心一邊有得沒得說著話。我不理他,他好像也不厭煩。  
    「我聽說你好像對死靈法師的到來沒什麼意外,我記得你以前不是最討厭黑暗力量的嗎?」他隨口問。是啊,我想凱洛斯王子的確是厭惡我厭惡到好像再多看一眼就會嘔吐的地步,我得承認在我初次見到這個年輕人時他的眼神讓我懷疑我是不是曾經殺過他全家。  
    「是的,」我學著那傢伙的語調說,「那種噁心的東西不應該存在在這世界上,真不知道神在想什麼!」  
    感到他詫異的目光,我嘲諷地扯扯嘴角。  
    「真意外,可是你沒有對這件事提出過一個字的反對意見。」他說,「雖然做為我個人是希望有一個死靈法師的幫忙,這將使戰役容易得多!不要告訴我你一心想拯救聖凱提卡蘭,雖然你看起來懂事不少,你可能不那麼恨它了,但我可不信你對它的恨突然變成了洶湧的愛!」  
    我沒有理他,心理問題我並不擅長。「不,洶湧得好像你這些天多餘出來的時間。」  
    他大笑,「我在做我認為值得的事,在你身上花多少時間都是值得的。」  
    我討厭這些輕佻的言辭,無聊而沉悶。「也許種馬這種生物的智商比我想像得要高一點,達到半獸人的程度,你為什麼不去幹你的老本行呢。」  
    他歎息一聲,「你的嘴巴怎麼這麼不饒人,是不是出去這陣子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我只是剛回來就看到了不乾淨的東西。」不想再在這個無聊話題上打轉,我轉移話題,「我記得你是聖凱提卡蘭的帝國軍總司令,為什麼邊境打仗了你還這麼閒?」  
    他不屑地冷哼一聲,「他們想削弱我的兵權,現在還猶豫不決要不要把軍權給我,他們覺得邪魔外道起不了什麼大浪,也許迪庫爾攻到帝都以後他們會改變主意的!」  
    於是這麼個花花公子的帝國軍總司令可以這麼悠閒地躺在我的床上吃零食?我對他們國家的政治鬥爭不想管,不要連累到我的計劃就行。  
    「對了,你什麼時候學了魔法,你不是最討厭那個嗎?」他繼續問。我低頭看書不理他。感到他死盯著我背後的目光,  
    「真奇怪,你明明是凱洛斯……可是我感覺你又不是……差距太大了,好像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我不為所動,反正他也不能把我怎麼樣。可是我感覺到他用像貓兒一樣輕柔優雅地動作起身,向我走來。  
    「這的確是凱洛斯……」  
    他的指尖若有若無地撥弄著我的髮梢,「無所謂,反正,這個人是『你』就行了……」  
    他的手抓住我的金髮,有些色情地輕揉弄著。我是該視若無睹他的騷擾還是站起身來奮力反擊?我冷冷坐在那裡一動沒動,面部好像大理石刻成的一般,等他覺得無聊自然就會停手了。  
    他歎了口氣把手鬆開,指尖仍慢條斯理地撥弄我的頭髮。「為什麼你像已經熄滅的灰燼一般,我撩撥不起你的熱情……」  
    我在心中冷笑,連我自己都不記得我曾有過熱情那種東西。年輕的時候也是如此,除了對我的法術研究。他的手拉起我的金髮,我覺得後頸一涼,然後感到他指尖在那裡癢癢地游移,和他邪笑著的低語,  
    「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也是這樣……」  
    我一把把他的手撥開!  
    強制壓下心裡翻騰的感覺,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那種感覺了。也許我忘記了一件什麼事,並不是所有的事我都可以視若無睹,這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男子的身體。他和一直沉醉在法術裡禁慾的我不同。  
    這是個縱慾好動的年輕人的軀體!而現在我在這個軀體裡……  
    不能這樣!我在心裡嚴厲地警告自己,慾望除了會耽誤和迷失你外什麼都不會,我必須謹記!我是費邇卡,而不是凱洛斯!  
    「喲,生氣了?」他收回自己的手,語調裡滿滿的得意和戲謔,獵者般的眸子滿滿笑意地盯著我,他在為自己的成功高興。  
    我淡淡看看他,「不。」冷談地低下頭繼續看書,剛才心神的一亂但我很快可以走回正軌。  
    我感到他奇怪地盯著我,然後歎了口氣,又回到床上。  
    「為什麼,我抓不住你……你的心在哪裡……」他在我身後輕聲自語道。我沒理他,陽光明媚,這讓人厭煩的日子不知何時才能結束。  
    迪庫爾的戰事比他們想像中要嚴苛得多,對於使用鬼屍骷髏一事,大部分國家只是指責,卻沒有意思真正意義上的參戰,我很快被知會要開一次全上層地軍事會議,我不知道我是做為一個掛名的王子還是「救世主」來列席它的。  
    宮殿的地板光可鑒人,聳立的大理石柱支撐起高高的天頂,一種威嚴的壓迫感。我被抓住狠狠著裝了一番。金色的髮絲用繡滿王族花族的淡紫色髮帶繫好,裁減得體的衣裳能很完美地應出王子優雅修長的身段,白色的主角調帶著和髮帶同樣的淡紫色點綴,翻出來的袖口有王家和徽章,鑲滿寶石的腰帶,搭扣是用火龍的鱗片做成的,襯出王子的英姿颯爽。腳下是龍皮製成的皮靴,有著相當的抗魔法能力,形狀完美地覆蓋在小腿上,水晶的搭扣閃著優雅的光芒。  
    一路看到有人衝著我傻笑和發癡,然後露出崇敬的目光,走到我身後的卡菲爾也是衣裝筆挺,一臉驕傲,好像那些人看得是他的作品。  
    會議室的大理石桌讓我想起法師公會的作風,它們森嚴冰冷,光潔得沒有一絲灰塵,隨手在上面拂過,看樣子是被手工仔細擦乾淨的。地板也被細細擦過,現在有錢人流行使用這種雕花的地面,做到一塵不染需要相當的耐心,這是我做了那麼多年以來的經驗之談。  
    各個座席之間隔很很遠,桌子長得有些可笑,這是一種保持威嚴的方式。坐位很少,應該是屬於真正的高層機密會議。我在卡菲爾給我指定我的坐位之後,便坐在那裡開始默背咒語。準備這麼打發掉這無聊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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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皇室的成員一個一個出現,有的向我寒喧或露出諂媚的笑容,有的不屑地冷哼一聲轉過身去。我一概報以沒看見的態度。倒是卡菲爾的表情有些尷尬,當侍者宣布國王陛下駕到時這種感覺更甚。我才想到王子在這個國家的關系恐怕頗為復雜,他回來差不多一個星期,這是第一次見到他的父親。  
    國王比我想像中要平凡,并不能從他身上看到多少凱洛斯的影子。他的年齡也不是很大,卻因酒色過度沒有什么精神。我盯著他,他卻躲過我的目光,在主位上坐下了。  
    我低下頭,無聊地把玩著衣角,他們開他們的會,我在這里是義務,其它就沒有什么了。弗克爾斯饒有興地目光一直盯在我什么,可是他沒什么時間來進行騷擾,因為做為王國軍總司令,很多場合需要他的發言。  
    時間上的浪費另人難以忍受,這些人比法師公會還能扯廢話,我在打第五個呵欠的時候,在手心已經復習到了第九個咒符,我并不擔心錯過關于我的話題,站在后面卡菲爾應該會提醒我。  
    很快感到有人在后面踢我的椅子,我抬起頭,所有的人都在看著我。鬼使神差地我突然想起羅西安,他是我的同學,一個老好人。在魔法學校學習的時候,總是他在我走神時被老師提問時踢我的椅子的。  
    我摸摸下巴,露出一個微笑,懷念的場景。不知怎么會想到這個。  
    “對于這場戰爭的看法。”后面的卡菲爾小聲而快速地說。我的笑容更加擴大,我以為我擺脫了那種隨機應變的尷尬,現在又要溫習舊課了。  
    “毫無疑問,現在的情況對我們不利!”我沉重說,“再這樣下去他們攻到帝都是早晚的事,我們必須有別的應對策略。”  
    “哦?那么殿下是有什么高見羅?聽民間傳說把殿下稱為‘救世主’,真是王室的光榮!”一個肥胖的貴族說,一身打扮好像個活動個珠寶展柜,好像是對我不爽的人。就算一個班級也會分為大小若干個派別,王宮里也沒什么差別。  
    我微笑,“不敢當,幸好沒有吃得渾圓白胖像挂滿了金子的米虫一樣。”  
    下面傳來一陣陣竊笑聲,我看到他臉色氣得發紅,一時又說不出什么來。  
    我深呼吸一次,王子的名聲和未來我可以不要,救命才是關鍵。既然身為權力者之一,我必須為自己的生死出一點力。  
    “我們的士兵是有血有肉的人類,不是迪庫爾不知疲累的鬼尸骷髏的對手,所以,死靈法師的幫助是必須的!”  
    會議廳一片嘩然,后面的卡菲爾一個勁的踢我的椅子,弗克爾斯死死盯著我,眼睛很亮。看這反應也知道,之前他們一直刻回避著這個話題。可是我得把話挑明,否則誰知道那個法師什么時候能來,三個月以后他們運氣好不亡國我卻完蛋了。  
    “我希望能知道那個死靈法師來到我國的具體時間,我不希望在聖凱提卡蘭變成一堆虛墟后他對著我們的尸體幸災樂禍。”  
    因為看這架式都是上層掌權人物,所以我說出來毫無顧忌,并不擔心他們中有不知道這件大事件的人。  
    國王干咳一聲,迅速小聲地道,“據情報他已經到達卡藍山脈,應該很快會到帝都。”  
    說話時他并沒有看我一眼,目光閃爍不定。我突然有一種惡做劇的念頭,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種沖動了。我露出嘲諷地笑容,用全場都能聽見的清朗聲音道,  
    “是這樣啊,陛下,您說得那么小聲,我還以為又是什么陰謀呢!”  
    房間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靜窒。我都有些意外居然空氣的流通會困難到這個程度。所有的人有的嘆息有的尷尬地注視著我,大概我說到什么點子上了。  
    王宮里永遠會充滿著陰謀和陷害,這點沒人告訴我也猜得出來。我轉過頭不去看他們,有種惡做劇得逞的快感。我看到弗克爾斯的目光,復雜又玩味的樣子,我沒有理他。  
    會議正待繼續,這時我發現我正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好機會。我猛地起身,一拍桌面,冷冷道,  
    “我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轉身就走。  
    做出因為剛才的事件想起什么不愉快事的樣子。議事廳里鴉雀無聲,沒有人阻攔。卡菲爾忙在我身后跟過來,我腳步輕快地走向自己的房間,終于解脫了。無聊透頂的地方。  
    不過我的心倒是稍稍放下了一些,卡藍山脈的話,最遲七天,便會到達塞維拉城。  
    “他們看樣子有些急了,”事后不請自來的弗克爾斯向我匯報會議的內容,他正懶洋洋地躺在床上,抱著一盤蜜餞細細品嘗,“可是還是不想放軍權給我,正在左右為難呢!”  
    最后是幸災樂禍的低笑,他大概知道這個國家離不開他,此刻看著他們痛苦掙扎覺得是一種享受。我默不作聲地在桌邊看書,的確是相當好的圖書館,而王子的身份可以借到不少珍貴的好書。  
    “對了,他們讓你過明天去見大賢者大人,由他正式認定你‘救世主’的名稱哦!”  
    我回頭看著他。他一雙綠色的眼睛逆著光,像中貓在黑暗中窺探它的獵物,發出神祕地光彩。我想把窗帘拉開可能會好一些,可是我不喜歡強烈的陽光,所以決定放棄。  
    “人民需要一個正式名份,他們現在對你是‘信仰’啊,凱洛斯殿下,您的神跡在民間越傳越神,現在迪庫爾攻打得緊,鬼尸骷髏的出現讓人民驚慌無助,你是最好的鎮定劑。”他目光熠熠,盯著我。我厭惡地皺起眉,我討厭這角色,想到自己在扮演什么偉大的人物就讓我不適極了。  
    更要命的是現在要我去見大賢者,讓他預言認定我的什么救世主資格!  
    簡直是可笑。  
    為什么會惹出這么多麻煩來,我煩躁地想,我該怎么瞞過那個光明魔法修為處于頂端的大魔法師?難道要我對一個白魔法師誠惶誠恐,做出一個優雅正義的王子狀,為萬民所膜拜。就算運氣好不被發現我也難以忍受把自己裝扮成那個樣子!  
    可我也不能逃走,因為沒有成為比這個國家王子更為方便于解除詛咒的方法。他們在會議上決定讓我去,我可不覺得在我現在的情況有立場反抗。  
    也就是說非去不可。  
    心情糟糕至極,我心血來潮地想想我也許可以做一件我身為王子的身份絕對可以做的發泄脾氣的方式。我把桌上所有的書都掃下來,它們混亂地落了一地,我掃倒一邊裝飾架上的古董花瓶,聽到它發出清脆聲音,痛快地碎了一地。弗克爾斯嚇了一跳,看著我。我現在可以理解老師為什么喜歡在發脾氣時摔面前所有可以摔的東西了,原來如此過癮。  
    卡菲爾聽到聲音跑來,卻戰戰兢兢地不敢阻止,我覺得心情好了些,便決定不在這上面花費時間,冷靜地坐回桌前看書。弗克爾斯站在我旁邊看我一點一點把書收拾好放在桌上,曖昧不明地微笑。  
    看來我還得抽點空想想明天和大賢者的會面該怎么做。真是煩死人的事。  
    第二天又正式著裝一翻帶著大隊的禁衛軍去大神殿,我自嘲地看著自己一身行頭,金發藍色,英俊挺拔,簡直像個小丑一樣等待著鑑定。  
    我從沒這么近靠進過大神殿,因為那里彌漫的白魔法氣味會讓我不舒服,那里的氣氛也會讓我覺得不愉快。我們不在一個世界,所以我一向敬爾遠之。可是現在多么諷刺,我看到站成兩排迎接王子殿下的牧師學徒,庄嚴神聖的神殿,要這么見証一個死靈法師的救世主資格。  
    我邁進神殿,四周充斥著光明魔法和淨化薰香的氣味,這討厭這種味道,可是我用最鎮定的表情,邁著庄嚴的步伐,走了進去。  
    近衛軍在我走到第二殿時便不再跟從了,我穿著王子祭神時所穿的庄嚴合體的白袍走了進去,身后跟著弗克爾斯,他是做為王國的特使來的。  
    周圍的氣氛靜謐而神聖,薰香有一種安定人心的作用,似乎可以從這里的空氣中感覺到神的眷顧,很容易讓人心生感動。可是這并不是我所敬奉的神,我扯扯唇角,這鬼地方實在不是一般的不舒服。如果我不是一個九級法師又處在另一個年輕人的身體里,恐怕早已頂不住了吧。心跳有些加快,真的感受到神殿的神聖,我知道這次的冒險贏數并不是太大。  
    我們在第十二殿前停下一次腳步接受祝福,這里是終點。我走得兩腳發酸,真是奢侈的國家,一個神殿建得這么大。這里空間依然飄浮著淡淡的香味,寧靜得氣氛讓人感覺得到神的神聖與空靈。我停下腳步,坐在正對面的老人,就是大賢者了吧。  
    施了禮節,我細細觀察了他一下。他穿著一身大賢者特制的白色長袍,素雅合體,上面繡著細致的牧師花紋。他的發和胡子已經全白了,不過看起來氣色很好,并沒有遠遠看上去那么老。臉上挂著溫柔的笑容,一雙深遂藍色的眼睛仿佛看不透的宇宙,充滿知識的淵博和深奧,高級魔法師的特征。不知是不是錯覺,我覺得他有一點面熟,可是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不過那個無所謂了,我現在主要的問題是怎么打發他。  
    “你好,親愛的王子殿下,愿您永得神的眷顧,請坐。”他柔聲說,聲音磁性低沉,非常舒服。  
    “您好,親愛的賢者大人,梅莎柔斯神在上,愿您永得神的眷顧。”我回答,無聊的問候。在一旁為我准備的白色椅子上坐下,弗克爾斯站在我身后。  
    “殿下,聽說您打敗了鬼尸骷髏,您用得是什么方法?”他問道,我沒想到他那么直白,便接准備好的台詞道,  
    “對不起,賢者大人,我答應別人不說出去。”  
    他似笑非笑地眼睛看著我,我心跳一陣加快,強制抑制住自己的情緒,知道從現在開始是緊要關頭。我自然講不出我用什么方法收回我的骷髏,只能不做回答,就看瞞不瞞得過了。  
    “如果殿下不方便,那么就算了,答應過的事便應該遵守。”他并沒有再做勉強,能坐到賢者這個位子一般都有這個氣度,。  
    “多謝賢者大人。”  
    “宮里最近還安好嗎?”  
    “梅莎柔斯神保佑,一切安好。”我強忍住打呵欠的沖動,笑地得體有理。  
    那個賢者仿佛看透我想什么似的,笑道,“我知道殿下對于這樣的問答覺得很無聊,但是有些事情是必要的。”  
    我一愣,這語氣……  
    我低聲道,“羅西安?”  
    他一怔,笑道,“殿下居然知道我學徒時期的名字,我已經很久沒有使用了。”溫柔慈祥,睿智無比。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然后開始努力把詛咒壓制在肚子里。  
    我的老同學?黑暗之神在上,為什么會有這樣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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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羅西安,我以前的同學,是的天生的老好人,慢條斯理,遲鈍無比。那個語氣實在太熟了,每當我在法師會議上無聊透頂時就他就會在我耳邊跟蚊子似的喋喋不休,“我知道你覺得無聊,可是有些程序是必須的。”  
    他和我同一屆,雖然比我大了不少,可做為賢者的形象來說,我覺得他把胡子頭發全部染白的作風還是像他以前試圖把一只黑羊裝扮成魔鬼,以騙取圖書館的黑魔法防御書的做法一樣搞笑。看來他在努力把自己裝扮得很老很成熟,可是在我看來那雙看起來深奧智慧的眼睛里的沉穩和少年時的遲鈍并沒有什么本質上的區別。  
    我承認我很意外,那時那個總是迷路,動不動就被女人甩的羅西安居然當上了聖凱提卡蘭的大賢者,當然他還是他,也只有他會想到在還不到五十歲的時候便把胡子留到腰部剃光頂上的頭發裝做成熟。  
    “殿下,您怎么了?”  
    “沒有,”我擺擺手,“羅西安你……”  
    我猛地剎住下面的話。  
    我不能讓他知道我的事!并不全是顧忌本身的安危,我最不能忍受的是讓他知道的是我居然狼狽到被殺手所殺,寄生到一個年輕人的軀體,還被自己下的詛咒所迫害這樣丟臉的事。  
    不是因為我的成績總是全A而他總是吊車尾,不是因為他的第一、三、七、八、十三個女朋友莫名其妙跑來找我告白的關系,也不是因為他以前如此的呆板與煩人,而我總是對他充滿不耐煩。也許是因為他當上了大賢者。穿著一身高貴的白袍坐在神殿里,高貴萬千。  
    與是我不自然地打住話頭,“沒有什么,賢者大人。”他一輩子也不會知道我,費邇卡,他的同期同學曾來過這里的事。我會在找到解救的方法后回到隱居的地方終老,即使有一天他知道,也不是在我如此狼狽的時候。  
    他笑了起來,“殿下的反應讓我想起我以前的一位同學呢。”  
    我心里一動,笑著答道,“真是榮幸。”  
    他露出極為溫柔的笑容,“他是我所見過最出色的法師,即使他選擇了死靈法師的灰袍。”  
    我感到身后的弗克爾斯氣息一緊,我不明白羅西安在這時候提起我——那個徹底背棄了光明的老同學干什么,也許那是賢者大人知道了聖凱提卡蘭違背光明的策略,一個未明善惡的提醒。雖然他的眼睛一慣的溫柔。  
    他盯著我們,我第一次發現那雙眼睛里也許不只是遲鈍,還真有那么一點狡猾的味道。  
    “真不幸。”我干笑,心想快點從這個話題解脫出來。  
    “不幸與否大概只有他自己能決定,”羅西安淡淡地一說,突然話鋒一轉,“殿下,我知道你們著急知道最后的結果,可是很遺憾,對于這件事,神并沒有給予任何的神諭。”  
    我和弗克爾斯同時一呆,——弗克爾斯大概是覺得這意外的麻煩,而我則地在慶幸,雖然不知道梅莎柔斯為什么放我一馬,還是她有什么別的打算,但逃過了一劫倒是真的。  
    “賢者大人,請恕我多言,”弗克爾斯恭敬卻不容置疑地開口,“現在迪庫爾攻勢正急,全國上下之所以沒有一片慌亂全仰仗賢者大人和我國的王子,凱洛斯·聖凱提卡蘭殿下。國民需要一個信仰,如果他們知道梅莎柔斯神沒有下任何關于殿下為救世主的神諭,很有可能會引起全國性的混亂……”  
    羅西安瞇起眼睛,微笑著看著弗克爾斯,  
    “你是說,要我偽造神諭?”  
    “不敢,”弗克爾斯低頭,聲音仍是他一費的輕柔卻帶著不容違背的堅定意味,“可是望賢者大人以國民為重。”  
    羅西安依然微笑看著他,神色不動,  
    “弗克爾斯王國司令官,我只是梅莎柔斯神的一位仆人,負責向人們傳播她的福音,而不是偽照她的旨意啊。”  
    “可是,”弗克爾斯猛地抬起頭,“聖凱提卡蘭千萬百姓的性命就可以置之不顧了嗎?”他堅聲道,一字一頓,“梅莎柔斯神的教義是善良、同情弱者,賢者大人見死不救的作風,難道不是違背了您一直旨行的梅莎柔斯神的教導嗎?”  
    他的每一個字似乎都充滿一種張力和蠱惑力,讓人不由心生欽佩,不愧是王國軍的總司令,一番話說得在情在理,難以反駁。  
    羅西安沉默,一雙深藍色的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我在心里不屑地冷哼,真是不長勁,連個年輕人都辯不過。任何人都可以輕易左右他的觀點,這一直是我看他最不順眼的地方。  
    “為了拯救萬千的百姓,聽起來的確非如此不可,為了打敗邪惡的死靈法朮,”羅西安沉吟,“所以,即使建立在一個另死靈法師的幫助上?”  
    感到身后弗克爾斯氣息猛地一緊,果然,羅西安早就知道聖凱提卡蘭的策略了,剛才提到我的名字只是小小的提醒吧。想不到我們兩個還是不識趣地提出這樣讓他為難的要求……  
    我可以感到身后人手指不斷的攥緊又松開,聖凱提卡蘭涉足死靈魔法,這可不是個好話題。  
    “那么,王子殿下對這件事有什么看法呢?”羅西安突然轉向我。他是想考我的回答吧,我猜測著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過就算知道怎么回答他會比較開心,我也沒有撒謊的意思。因為那對我并沒有半點好處。我可不想當那個勞什子的救世主。  
    而且我完全不知道什么樣的答案才是他想要的,對此我只能照著自己的意愿回答,就算被拒絕甚至揭穿,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弗克爾斯開始在后面踢我的椅子,我不開他,開口道,  
    “我覺得這沒什么大不了。”  
    “哦?”他揚揚眉。  
    “只是一種方式而已,反正目的是救人,何必拘泥于具體方法呢,人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可是,那是邪惡的法朮!”他說,我覺得突然火大起來,這個話題我和他辯論了十几年,直到我畢業擺脫那個鬼地方為止。  
    “那么用光明的方法殺人,和用黑暗的方法救人,你會選擇哪一個呢?”  
    他一呆,我繼續接下去,  
    “魔法本來就是一種職業,一種獲得力量的方式,硬把她分成正邪兩派,只會阻礙知識的發展!為什么你們這幫石頭腦袋總是這么不開竅!”  
    “你是誰?”他疾聲問。  
    我覺得那一瞬間我心臟差點停了。他也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對不起,我想起了我一個朋友,這是他一費的論調,甚至說話的語氣……”  
    我覺得自己的心臟快速地跳動著,手心全是汗水,我承認我有點激動,被他發現了可不是好玩的事。他藍色的眼睛定定地盯著我,  
    “殿下,你是什么時候見到他的?”  
    “賢者大人,您說的是誰?”我強笑著說,感覺手心濕濕的感覺。他露出老者面對撒謊的孩子一般和藹縱容的神色。  
    “你知道我說誰,孩子,一個死靈法師。”  
    “我沒有見過您說的人,”我努力壓下顫抖的聲調,“我沒有見過任何灰袍者。”  
    “孩子,不要騙我,你見過費邇卡,我相信除了他沒有人能說出那番離經叛道的話,你們甚至連罵人的口氣都一模一樣。而且不久前你消滅了鬼尸骷髏,這更加深了我的肯定。你見過他,是他教會你那個方法,我也可以想像,是他不讓你說出事件的來龍去脈是嗎?”  
    他笑著繼續道,“這我可以理解,和一個死靈法師相處有損你王子的名聲,不過以費邇卡的性格,難得他會和你友好相處。聽你剛才那番話,應該和他十分投緣他才教你那些遇到死靈法朮時的防御方法的吧,”他露出懷念地笑容,“他的性子倒好像柔和了一些,他以前總是敵視所有的人。告訴我,孩子,他還好嗎?”  
    看來他完全想以另一個方向去了,這值得我慶幸。我看著他執著的藍色眼睛,他一向是個懷舊的人,我沒把握保持緘默的同時順利過關。事到如今已顧不得許多,只能過一關算一關了,我深吸一口氣,直視他的眼睛,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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