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過後,他忽然轉過身,一臉抱歉的看著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他想說什麼。「不用道歉,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我從地上撿起衣服,走向浴室。
「不是的……」他吶吶的想開口,最後卻又決定保持沉默。
「原來還是會心痛,只是假裝我不懂……」我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恰巧同一時間我也剛從浴室走出來。「幫我拿過來,謝謝。」
「喏。」他遞了過來,「你朋友?」
「不干你的事。」我瞪了他一眼,「喂?」
──嚇了一跳。這麼晚了,他早該睡了,不是嗎?我隱約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你快點回來……嘟──」思宇的聲音響起,然後莫名奇妙的突然掛斷了。
我趕忙抓起外套,衝了出去──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身後傳來他的叫喊聲,可是我根本無心去理會。
我腦子裡只有一句話回盪著:他需要我!!因為是我!!
狂亂的在街上狂奔,擔憂和恐懼催促著我不停的加快速度。因為本身讀的是音樂系,這樣的速度已經有點超過身體的負荷量,但我完全不敢喘氣,深怕會因此而打亂身體的節奏,我不能放慢腳步!儘管我覺得天旋地轉,我也要趕回去!!我的全身,有如allegroagitato〈激動的快板〉一般的晃動著,明明視線已經模糊了,卻還是死命的奔跑。
直到看見他隱約的身影,我才微微放慢了速度。「思宇!!」我看見了他蹲在家門口,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啊……阿雋!」他抬起頭,驚喜的大叫,「你終於來了!」
「呼……呼……發、發生什麼、事了!?」上氣不接下氣,我氣喘吁吁的問。
「我忘記帶鑰匙了!結果我撥給你的時候手機又突然沒電,超──帶──塞!」思宇搔搔頭,吐舌。
我很想發脾氣、很想破口大罵、很想不管一切的暴吼。「我擔心個半死,結果原來只是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我氣得渾身顫抖,「因為你的電話,我跑到快斷氣,結果你只是忘記帶鑰匙?!」
「你發什麼脾氣啊?」思宇也被激怒了,「如果不是只有跟你住,我也不想打給你啊!我手機沒電也不是我願意的,你要擔心是你的事啊!」他憤怒的將書包砸了過來。
「原來你根本不想跟我住?很好啊!我也早就受夠了你這個生活白痴了!」我明明就沒有這個意思,可是無邊無際的怒氣讓我的理智亂七八糟,什麼話都脫口而出。「喏!鑰匙給你,你就一個人住到爽吧!我再也不會擔心你,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吧!」我憤怒的將鑰匙交給他,「我是瞎了狗眼才會愛上你!」
「什麼?」思宇嚇了一大跳,「你喜歡我?」
我攔了一台計程車,怒氣沖沖的坐了上去。我氣他的無所謂,氣他的不在乎……憑什麼?忽然一個聲音問我。你算什麼?你有什麼資格生氣,他向你求救有錯嗎?手機沒電有錯嗎?
「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給我站住!」思宇回過神,憤怒的要抓住我。
即使我不願意讓他生氣,可是我已經不能選擇了──我現在能做的,就是毫不猶豫的叫司機開車。本來決定一輩子隱藏我對他的愛戀,可是我卻說出口了……看來,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吧!?這樣的未來,我要怎麼走下去呢?
……啊!要先習慣沒有他……
──等等,我在幹什麼?我問我自己,我一廂情願的在做什麼傻事!?我什麼都還沒確定不是嗎?說不定、說不定他是愛我的。轉頭看見思宇,他正在追趕著我坐的這輛計程車。真的如我所想的嗎?瞬間的希望讓我睜大了眼。
「停車!停車!!」我急忙要求司機先生,丟了一張鈔票就跳下車往返方向衝去。我不能沒有他,我再度狂奔了起來,但這次沒有疲倦,只有滿心的歡喜。風在耳邊響著,思宇的身影在眼裡變的清晰,變得清澈了起來,一掃我心中所有不好的感覺,我笑了──我從來不曾感到這麼開心過。
「文謙雋,你不准走!!我不准你走!」思宇邊跑邊吼著,這樣的他,深深的讓我感動了──我真的好愛他,好愛這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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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年輕呢!」其中一個同學搖搖頭,「才二十五歲就走了……唉!世事無常啊!」他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聽說是車禍,就這樣被捲到卡車下,連救都來不及就斷氣了。」另一個同學也跟著附和,同樣一臉惋惜,「本來還很被看好的,他聲音很好聽的說~~」
「我先走了。」我站了起來,決定提早離開──我不想擴大我自己的寂寞。
「啊──慢走啊!小心一點喔!」同學笑著揮揮手。
「我會的。」我淡淡的微笑。「再見。」
走出了小吃店,我看了看來往的車輛。聖誕夜的路上,到處都是成雙的人們,在飄著雪的夜晚緩緩的漫步著,這讓我不由的感傷了起來──時間是平等的,並不會為誰停下腳步,我早該明白這個道理。
這就是人生,永遠充滿變數。
愛上思宇我不後悔,即使這段愛情短得讓我來不及品嚐那其中的美好──但我想,我還是幸福的,因為我曾經深深的愛過,不是嗎?即使、即使這樣的愛情會帶來往後心靈的空缺,可是我一點都不後悔。因為我可以靠著那份回憶繼續走下去,就算在孤單的夜晚裡我還是可以感覺到他的存在,因為他在我心中,這麼近的守護著我。
我參加了他的告別式,然後我見到了昱青,他消瘦了不少〈雖然那不減他的美貌〉。我已從思宇口中知道他只是想要激我,不是真的喜歡他,他喜歡的其實是我,所以我也不這麼討厭他了,反倒有一些些同情。他也看見了我──在那之後,我們就開始交往。不知道是怎麼開始的,反正我也不在乎,畢竟最愛的已經不在了,跟誰其實都是一樣的。
年復一年,我都會和他一同去掃墓。昱青總是告訴他:「我們過的很好,我很愛他,只愛他一個,我會幫你好好照顧他的。」但實際上,他並不只有我一個。他瞞著我收集「愛情」,我想是因為他對愛情沒有安全感,因為他曾經被傷害──會去收集愛情,這樣的舉動,或許就是證明了被傷害之後一定會有後遺症吧!所以,我不應該怪他──畢竟我也沒有付出真心在他身上。
可是,我卻越來越無法忍受他欺騙思宇……